[都市生活] 大地產商 作者：更俗（全書完）

    第279章

    李夢本就是因著涼發高燒，住院治療兩天之後便康復了，但硬是讓中大附院給她扣留觀察了十五天。

    時間進入五月下旬，全國每天都只有零星的病例增加，可以說疫情已經基本控制住了，但是這次疫情給全國帶來的恐慌還沒有減弱，就連壹號公館也配備了所謂的抗「非典」中藥湯劑——全國中藥材供應商，這次是狠狠的發了一筆，不要說板藍根顆粒了，就連醋，商都市都一度賣脫銷。

    李夢發熱被中大附屬醫院隔離觀察的消息，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反正業務上都能通過電話聯繫。

    大家也知道中原省的疫情不嚴重，到五月底也就確診十五個病例，除了一例不幸逝世外，其他人都好好的，也已有人治癒出院，李夢連疑似病例都算不上，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沒有人知道陳立隔三岔五會爬進隔離小樓裡跟李夢幽會，李夢這半個月過的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愜意，吃喝不愁，有人解悶，性生活也出乎意料的和諧。

    李夢被醫院放出來，正好是商都市新一輪土地拍賣交易的前一天，鄭文遠特意在壹號公館為她接風洗塵，去去晦氣……

    除了工地繼續建設沒有停頓之外，很多業務塊都不景氣，壹號公館幾乎成了鄭文遠、錢萬里、胡國銘的行宮，就連周斌也是一天到晚的躲在這裡，不務正業、跟著一起喝酒打牌。

    用錢萬里的話說，正是這場非典給他們放了個大假，而且哪裡也不能去，搞不好就會被隔離，壹號公館有吃有喝，就成了他們整日的消遣之地。

    現在鄭文遠、錢萬里、胡國銘在御隆置業都有股份，跟李夢之前的夙怨也算是徹底消除了，如今是一個戰壕的隊友，甚是親熱，各自端著杯子讓李夢多喝兩杯，以解這半個月關在醫院的苦悶。

    應付這種場面，李夢那真是遊刃有餘，她喝一杯下去，鄭文遠、錢萬里他們至少得兩杯下肚了。

    陳立在一旁看著李夢跟幾個男人打著哈哈，行酒中將鄭文遠、錢萬里、胡國銘忽悠的一愣一楞的，他也不摻和，只是笑而不語。

    熱熱鬧鬧地喝了兩圈之後，幾個人才算安定下來聊天。

    「正好李總獲得自由，我們正好商量一下明日土地拍賣的事情。現在還風聲鶴唳，到處都說中國的經濟要經歷一次大滑坡，明天估計沒有多少開發商會參與競拍，我覺得禦隆可以跟著新潮銳後面，在商東繼續拿地。雖然不知道以後什麼形勢，跟在陳立這小子後面總吃不了虧。」鄭文遠勸說李夢道。

    鄭文遠雖然他個人在御隆置業的股份轉入大商資本，但他現在是大商資本的執行董事、總裁，是代表大商資本說話。

    錢萬里笑著拍鄭文遠的肩膀，說道：「李總這兩年就是緊跟新潮銳的步伐，攢下這樣的身家，估計不用鄭總你專門勸說……」

    其實這些事情李夢已經跟陳立聊了幾次，心中也有了打算，此時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望著陳立：「就不知道陳總怎麼想了，給不給我佔這個便宜啊？到時候禦隆要看上什麼地，陳總站出來搶，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可搶不過陳總您啊——要不咱們現在就把自己看中的地確定好，明天咱們兩家不用打架了？」

    「看李總你說的，什麼時候你想佔我便宜，我敢攔著不讓？要不是你現在就朝我身上咬一塊肉過去？」陳立說道。

    「……」李夢妖媚的橫了陳立一眼，就要過來抓陳立的手下口咬。

    別人只以為是李夢一貫潑辣的秉性，也只是笑笑。

    「這事兒還是以新潮銳為主，禦隆呢，就跟在後面打打下手，你小子不下水，我們可不敢妄動。」鄭文遠說著話走到旁邊的櫃子前，取下了幾頁打印紙，重新回到桌子前說道。

    「這次拍賣會總共二十三塊土地，面積都不是很大，市裡現在也變得保守了。前十一塊地位於主城區及高新區，商東新區依舊是這次土地拍賣推介的重點，一共有十二幅土地拿出來拍賣了，大家一起來研究研究——要麼陳立你先說說，你看上哪些了？」

    市裡這次推出來的建設用地，陳立已經瞭解得非常清楚了，攤手說道：「該說的，我都說過了啊——主城區及商東中央商務區幾宗地，就算經濟再不景氣，市裡也不可能將起拍價壓得太低，但現在競爭畢竟要低得多，拿下來建成住宅，能夠快速脫銷；稍偏遠的地塊，地價是要更低一些，但想要成氣候，需要時間，拿下來暫時只能作為儲備用地，慢慢開發。所以這些建設用地，說各有優劣，大家要根據自己的需求拿地。目前新潮銳集中力量建設新銳城，主要是增加儲備用地，所以說跟禦隆當前面臨的情 不一樣，鄭哥，你就不用套我的話了。」

    錢萬里、胡國銘聽陳立的意思，還是主張禦隆置業在CBD核心區附近拿地，畢竟禦隆置業除了在建、計畫下半年就開盤銷售禦隆花園所在的一百三十多畝外，在商東新區就沒有其他建設用地了，急需要在CBD核心區附近再拿地，下半年就安排開工建設。

    在與方龍地產的糾紛解決掉之後，藉著去年底、今年初東山片區的房源出來空缺，碧沙花苑二期就迅速銷售一空，目前就剩上百套尾房，也都以較低的價格移交給新潮銳房產接手，快速啟動海關大廈南側禦隆花園的建設。

    碧沙花苑二期，足足為禦隆置業回籠了五億六千萬的資金，除了花費一億六千萬在青泉拿了五百餘畝建設用地以及為禦隆花園預留一個億的建設資金外，手裡還有三個億的資金可以使用。

    錢萬里、胡國銘也覺得這三個億，可以在海關大廈南側繼續拿地，準備建設禦隆花園二期。

    海關大廈以南、CBD西區以西，地價雖然高，這次起拍價也直接定在八十萬一畝，但禦隆花園、新銳城以及CBD西區明年就會建成一定規模，加上海關大廈、電信大廈以及新市政府大樓、禦隆花園東南的國展中心明年就會建成投入使用，在那裡拿地建設，銷售就會很順暢。

    當然，陳立所說新潮銳目前只需要增加儲備用地，錢萬里、胡國銘也贊同，目前兩家公司對建設用地的需求是不一樣的，當然更重要的，錢萬里、胡國銘在兩家公司都佔有股份，兩家公司採取不同的拿地策略，對他們來說，也顯得更穩健。

    李夢卻是美眸一橫，瞅著陳立說道：「誰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才不會聽你忽悠——反正你在哪裡拿地，我肯定要跟著你在那裡拿一塊心裡才踏實。」

    「天地良心，我現在就差直接將心剖給你看了。」陳立叫屈道。

    「你的心都叫誰給吃了吧，還能留多少來欺騙我的感情？」李夢瞥了何婉一眼，說道。

    錢萬里、胡國銘哪裡知道這都是李夢騎陳立身上時商量好的策略，還以為李夢這時候還跟陳立不能調和關係、繼續針鋒相對呢。

    這時候他們只能攤手對李夢說道：「你是御隆的董事長，事實也證明你的眼光不差，禦隆最終要怎麼拿地，你決定吧！」心想禦隆緊跟著陳立的步伐，也不會多差，畢竟他們也懷疑陳立是有其他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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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鄭文遠同陳立他們一道趕往市國土資源局。

    在國土資源交易中心的大廳裡等李夢的時候，陳立他們遠遠看到方龍茂率隊，領著方義新、高俊蒙等一行往這邊來，隨行還有萬邦的人——雖然很多人都對經濟形勢看淡，但是土地拍賣會還是要參加的，這也是判斷競爭對手動作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今非昔比，萬邦駐商都的總裁已換成餘星偉，這個鄭文遠曾經最信任的下屬，成為萬邦在商都的代言人，但餘星偉的座駕就不可能再是那輛拉風之極的賓利雅緻了……

    陳立他們站的位置是在大堂門前的垃圾桶旁，幾個人正圍著垃圾桶周圍抽菸，想避都避不開。

    餘星偉看到鄭文遠在門口，有意停會再進來，卻躲不開方龍茂他們共同進來的邀請，只好慢了兩步走在後面。

    陳立看著鄭文遠雖然風輕雲淡的樣子，估計心裡肯定不是滋味，正在想著怎麼逗逗這個餘星偉呢，卻見方龍茂他們一行已經來到了大廳門口。

    「幾位老總來的挺早嘛，前幾次拍賣會都沒有見到過幾位親自出馬，想必今日一定是看上了哪塊潛力股了吧。」方龍茂不同方義新，城府到底是深了一些，見到陳立他們，仍然是一副和煦的樣子，彷彿老朋友一般。

    不過陳立能感覺到方龍茂眸子裡的敵意，將菸頭丟在垃圾桶上面的水槽裡說道：「這不是非典鬧的閒出鳥了嘛，哪兒也不能去，聽說拍賣會這邊熱鬧，就過來湊湊熱鬧，倒是小方經理挺勇敢的嘛，這麼危險還敢出來。」

    戴著白色口罩的方義新，絲毫不在意陳立的擠兌，反而故意扇著眼前的空氣說道：「二伯，咱們進去吧，這裡烏七八糟的，別讓人傳染了非典……」

    「本事不咋地，毛病倒是添了不少。」周斌站在旁邊撇著嘴說道，看似跟錢萬里說笑，誰都聽出來這是直接說方義新的。

    不過，這小子倒是收斂了許多，知道佔不到什麼便宜，乾脆不搭理他們往裡面走。

    看著方龍茂他們往裡面走，有刻意迴避鄭文遠的餘星偉走在助理的外側。

    雖然他現在如願坐上萬邦分區總裁的寶座，但畢竟他之前在外人眼裡是鄭文遠的心腹，與韓子睿串通一氣，背叛鄭文遠而上位，於內於外都不能算美名。

    再說鄭文遠這時候退出萬邦，但畢竟是鄭家的子弟，今天要是再當眾踹他一腳，他還能報警不成？

    鄭文遠心裡壓著火，故意裝作沒看見，陳立卻不想放過餘星偉，笑嘻嘻的說道：「有日子沒見餘總到壹號公館喝酒了啊，昨天我還問鄭總，最近怎麼不見餘總過來呢，一問才知道餘總如今發達了，做了萬邦的總裁。怎麼著，餘總陞官發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弟兄了？」

    陳立這一搭腔，餘星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主要是鄭文遠在場，他硬不起來，頗顯尷尬地笑了笑：「陳總說哪裡話，改天兄弟請你喝酒。」

    轉而看著鄭文遠喊了一句：「鄭總也來了！ 」

    其他萬邦的隨從見到鄭文遠，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地複雜，紛紛喊了一句：「鄭總」

    「哼！」鄭文遠鼻子哼了一聲，看也不看餘星偉一眼，只是跟餘星偉身名的一個年輕人點頭招呼：「小周留在萬邦，還習慣？」

    「還行，就是有日子不見鄭總了。」餘星偉的助理尷尬的跟鄭文遠打招呼。

    「要是不習慣，那就到大商或者禦隆來，我給你留著位置——就算不過來，有時間也可以到壹號公館找我喝酒。」鄭文遠說道。

    看餘星偉的臉陰下來，陳立心裡一笑，沒想到鄭文遠也會玩陰的，給餘星偉心裡扎釘子，這人真是鄭文遠的嫡系，即便不跟著鄭文遠出來，也被韓子睿跟餘星偉踢回萬邦總部去了，哪可能還留在餘星偉身邊做事？

    這時候李夢姍姍來遲，鄭文遠對李夢說道：「就等你了，咱們進去吧。」

    自始至終，鄭文遠都沒有正眼看過餘星偉，搞得餘星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看著鄭文遠的背影，他眼裡又滿是恨意。

    第280章

    今日的拍賣大廳，比起往常喧鬧的場面顯得冷清了不少，不過依然可以看到不少商都地產界的熟人。

    榮光地產的周正榮、安泰地產董事長李建安、嘉禾投資董事長沐智容早就來到拍賣大廳。

    陳立跟眾人一起來到拍賣大廳，剛走到大廳裡，便說道：「還是坐後面吧，這裡通風透氣，免得跟他們擠。」

    「每次拍賣會，陳立都喜歡坐後面，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低調呢，後面發現這傢伙只是方便偷窺別人的反應，也方便滿場子的看美女——我們到底還是不如他啊。」鄭文遠拉著錢萬里跟胡國銘笑道。

    「你是損我還是誇我？」陳立問道。

    錢萬里、胡國銘沒有忙著坐下來，他們看到嘉禾投資的沐智容和安泰地產的李建安笑瞇瞇的朝這邊走過來。

    錢萬里站在過道里，摸著梳得油亮的大奔頭，跟沐智容、李建安招呼道：「李總、沐總，多日不見，兩位又發福了不少啊。」

    「哈哈，錢總您最近也是容光煥發，」

    沐智容兩鬢斑白，人卻顯得非常精神，熱情的握住錢萬里的手，說道，

    「接下來經濟形勢會怎麼樣，大家都有些心虛啊，錢總，你們有什麼看法，希望不吝賜教啊。要不待拍賣結束，我們找個地方喝杯茶？」

    看著錢萬里、胡國銘與沐智容、李建安站在過道邊寒暄，陳立、鄭文遠以及何婉、李夢只是點頭示意，並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湊過去。

    新潮銳置業最初頂住巨大的壓力，拿下秀石山超級大盤時，商業公司那裡曾找到沐智容，希望為新銳城作商業配套的購物中心，能與嘉禾合作。

    然而沐智容當時的要價太高，竟然想要新潮銳置業將建造商業購物中心的那塊地免費轉讓給嘉禾，嘉禾拿那塊地在新銳城與鐘秀路之間建造一座兩萬平方米、以大型超市為主的購物中心。

    沐智容如此貪心，陳立只能放棄跟嘉禾的合作念頭，最終決定由新銳城出資建設新銳鴻基，由商業公司負責後續的運營。

    也是因為這件事，新潮銳內部對沐智榮的觀感不是很好。

    「沐總是商都市的商界大拿，你說要跟我請教，真是讓我無地自容啊，」錢萬里哈哈大笑起來，閃爍其辭的說道，「大家都知道嘉禾投資與安泰地產達成了戰略同盟，如今你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那定是對未來經濟形勢極有信心，我們才是霧裡看花，更需要沐總幫我們指點迷津啊。」

    「……」沐智容搖頭而笑，錢萬里看他跟李建安沒有坐回到前面的意思，便邀請他們一同在陳立他們前面一排坐下。

    「沐智容這麼熱情的湊過來幹嘛，想要找我們合作？」鄭文遠小聲問道。

    陳立聳聳肩，小聲笑道：「誰知道呢？」兩人小聲地說著話，拍賣會就進入了競拍流程。

    跟之前預料的一樣，非典疫情搞得全國上下雞犬不寧，相當多的人對經濟發展的形勢信心不足起來，但主城區及商東新區CBD核心區附近的幾宗地塊，還是有人看上眼的，只是沒有以往爭奪得那麼激烈而已。

    方龍地產、萬邦地產看上金水區秀水湖以及商東新區東山片區的兩宗地。

    如今他們資金豐厚，特別是萬邦大廈眼下已經完成交割，萬邦在商都一下子就新增十億可用資金，雖然眼下形勢不明，他們不敢大規模囤地，但也需要拿些小宗建設用地，以便能持續不斷的開發新的房產項目對外銷售。

    陳立、李夢是打定主意跟方龍地產、萬邦過不去，只要方義新、餘星偉有舉牌的意圖，總是湊到好處的舉一牌，最終迫使方龍地產、萬邦以每畝一百二十萬的價格，拿下他們相中的兩幅地，比起拍價上浮了將近五成。

    錢萬里跟沐智容小聲地聊著新銳城及嘉禾投資目前的狀況，對陳立、李夢跟方義新、餘星偉他們較勁視而不見。

    很快商東新區南翼、臨近商江四宗地塊進入拍賣程序。

    首先是工農南路西十五號標地，這塊地有一百二十畝，對此時正規模建設的商東CBD核心區，位置往南偏出四公里，即便如此，起拍價也要四十萬。

    目前整個商東新區規劃區域內，都沒有便宜用地了；對市裡來說，即使流拍，也不可能將起拍價壓得太低。

    陳立直接舉牌，方義新看到陳立今天第一次積極舉牌，自然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等到拍賣師喊過兩次價之後，他正想要舉牌加價時，李夢卻快他一步的舉起手裡的號牌，喊道：「四十五萬。」

    李夢突然舉牌跟陳立競爭，不要說方義新了，錢萬里、胡國銘、鄭文遠他們都嚇一跳。

    雖然昨天夜裡李夢說過，要緊跟著陳立的策略拿地，但也不至於今天在拍賣場上直接競爭啊。

    陳立瞪了李夢一眼，李夢不服氣的挺了挺胸。

    「五十萬！」陳立在拍賣師三次喊價，將要落槌之時，咬牙切齒的再直接追加五萬。

    十五號標地規劃上僅給1的容積率，只能用來建造聯排或花園洋房，雖然在十五號標地塊以南，市裡規劃沿商江北岸建造森林公園，但這還僅僅停在規劃上，那塊地勉強能值五十萬一畝，但相比較其他地塊，只能算是雞肋。

    而更令方義新看不明白的，新潮銳和禦隆置業為什麼跟這塊地較上勁兒了？

    「五十一萬！」方義新突然看不明白了，但還是舉起號牌，他打定主意死活都要咬陳立一口。

    「小方經理，怎麼突然這麼娘炮了啊！」陳立笑著問，「那我也再小加一萬跟小方經理您玩吧，五十二萬。」

    陳立、李夢剛才五萬、五萬的往上抬，每抬一次價就是六百萬扔出去，都不帶眨眼的，方義新僅加一萬，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然而陳立接下來僅僅跟一萬，還理得氣壯的嘲笑他娘炮，方義新氣得直要吐血。

    「五十五萬！」李夢鄙視之極的瞥了陳立、方義新兩人一眼，將手裡的號牌高高舉起。

    「六十萬。」陳立寸步不讓，又朝方義新這邊做出手勢，請他繼續出價。

    方義新鬱悶之極，這個地價已經有些偏離他們事前的預估了，要是繼續追價，他就得擔心是不是踩進陳立跟李夢聯合挖的坑裡了。

    然而在拍賣師喊第三次價、將要落槌之時，李夢卻完全不看方義新那邊的反應，再次舉起號牌，將地價推到六十五萬，收入囊中。

    看到這一幕，就連錢萬里、胡國銘、鄭文遠都坐不住了，不知道陳立跟李夢又哪根筋搭錯了，兩人關係明明都緩和下來了，怎麼這會兒就迫不及待內鬨起來了？

    他們還以為這次能趁著大家信心都不足，能低價拿到幾塊地，沒想到陳立跟李夢兩個人，自己直接將這塊地從四十萬追高到六十五萬。

    特別是方義新那邊明顯都放棄了，李夢跟陳立又各報了一次價，相當於是白白將一千萬扔出去了。

    沐智容、李建安也是滿臉的不理解，兩人面面相窺，心裡都猜測難道禦隆置業跟新潮銳置業，並沒有都因為錢萬里跟胡國銘的參股，關係變得融洽起來？

    接下來是工農南路西側十六號標地，二百六十畝住宅建設用地，同樣是以四十萬每畝起拍，規劃容積率同時是1，只適合建聯排及花園洋房，這次是李夢搶在陳立前面第一時間舉牌，但陳立毫不示弱，不等拍賣師報價就舉牌喊道：「四十五萬！」舉牌的同時，怒氣衝衝的盯著李夢，似乎李夢再敢舉牌，他就將手裡的號牌朝李夢臉上砸過去。

    李夢也不示弱，挺著高聳的胸脯，美眸瞪過來，似乎陳立敢出手，她就敢喊強姦！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了，方義新、方龍茂、高俊蒙、餘星偉這時候都轉身看過來，想看著李夢跟陳立鬥下去，看他們會將這塊地爭到多高，然而直到拍賣師落槌，李夢都沒有將手裡的號牌舉起來！

    這時候方義新氣得要將手裡的號牌砸出去，這對狗男女剛才那一出是在演戲給他們看！

    他們看似在第一塊地白扔了五六百萬，但在第二塊地至少挽回了四千萬的損失，要不然他們這邊一定會頂到六十萬一畝再收手。

    將裡面的賬算清楚，方義新更是氣得眼角都抽搐起來：禦隆與新潮銳兩家聯手拿下這兩塊地，地價攤算起來，甚至五十萬一畝都不到，僅比起拍價溢出不到十萬。

    方龍茂則是氣定神閒的拍了拍方義新的肩膀，不要讓陳立、李夢玩得小伎倆搞亂了陣腳，他們另有計畫，對商東臨江地塊的興趣不大，不是必爭之地，爭出意氣也沒有什麼意義。

    方義新的精神氣被陳立、李夢聯手打下去，接下來與15、16標地挨著的兩宗地，總計也就一百八十畝，也毫無疑問的，讓陳立以每畝五十萬的單價收入囊中，之後陳立就沒有再出手，而李夢以每畝九十萬的單價，拿下禦隆花園南側一宗九十畝建設用地。

    這次新潮銳置業與禦隆總共拿下五宗地，總面積差不多佔到這次土地拍賣交易的40%，而除禦隆為禦隆花園二期新增的九十畝，其他四宗地總計五百六十畝，都集中在商東南翼的臨江區域。

    大家都預計差不多要等CBD核心區完全建成之後，商東新區才有可能大規模建設臨江區域，那差不多是六七年之後了，而所謂的沿江森林公園，市裡目前只有初步的規劃，也完全沒有建設的計畫，很多人都不理解新潮銳這次的重心，怎麼就突然轉到那邊去了。

    當然，大家很確定新潮銳的拿地策略是早就有計畫的，只是看不到臨江區域的前景在哪裡。

    同樣不解的還有坐在陳立身邊的沐智容，拍賣會結束的時候，沐智容忍不住轉過頭來問道：「臨江區域這四塊地，四月下旬就拿出來拍賣過，但流拍了，當時也沒見新潮銳對這四塊地有意向，陳總這次怎麼就突然都拿下來了？」

    「都拿下來了？啊，我剛才都給李總氣糊塗了！」陳立知道沐智容即便這次有找上門談合作的意思，也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自然不會將底細透露給他半分。

    有那麼一瞬間，沐智容差點就真相信陳立是因為孩子氣，跟李夢鬥，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陳立當做孩子來看，那就大錯特錯了：「哈哈，今天你們兩家公司都是滿載而歸，看來今天中午我跟老李有地方吃飯了，幾位老總不會捨不得一頓慶功宴吧。」

    「這有什麼功可慶的，誰不知道你沐總可是商都的老牌財主，剛才還說請喝茶，這會兒捨不得掏飯錢了？」錢萬里很早就認識沐智容，但早年的他還不被沐智容放在眼裡，好不容易熬到有平起平坐吃飯的資格了，自然不會放過宰他的機會。

    方龍茂、方義新、高俊蒙、餘星偉他們面無表情地走出拍賣會現場，但方龍茂剛踏出拍賣大廳的大門，就見他又陡然收住腳，朝大門外驚訝又熱情的大聲招呼：

    「秦局長怎麼這會過來了，哎呀，鄭省長您也來了！」

    「方總，我們又見面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飽滿，低沉中帶著一股子威嚴。

    陳立看到鄭文遠臉色一沉，甚至下意識就想從另一道門閃人，便知道站在門外跟方龍茂說話的，就是鄭文遠的大伯、新上任還沒有半個月的中原省省長鄭聰了。

    不等陳立他們這邊閃人，一個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便在市國土資源局局長等一群人的陪同下，走進了土地拍賣交易大廳。

    潔白的短袖白襯衣，板正的藏青色西褲，普通的著裝卻絲毫掩飾不住此人身上令人慌亂的氣勢；其他人從方龍茂剛才的話裡，知道來人便是新來的省長鄭聰，都紛紛圍了過來。

    鄭聰站在大廳門口，跟方龍茂、餘星偉說道：「今天我剛好到市國土資源局來調研，聽說這邊土地拍賣相當熱鬧，就讓秦局長帶我過來看看。」

    「今天拍賣會進行得非常順利，市裡這次推出二十三塊土地，全部交易成功，看得出開發商們對商都市今後的城市建設發展熱情，沒有受到非典疫情的影響……」

    國土資源局局長秦松跟在鄭聰後面，介紹著今天的拍賣情況，又挨個將在場他所認識的開發商介紹給鄭聰，

    「……新潮銳置業公司是今天最大的成交方，這幾位就是新潮銳置業的董事長錢萬里、總裁何婉……」

    陳立在新潮銳置業只掛董事及產品研發部總監的職銜，秦松猶豫著要不要將陳立繞過去，鄭聰卻先朝陳立伸出寬厚的手掌： 「這位應該就是陳立了吧？我在沒有來中原省之前，就聽過他的大名啊！沒想到果真很年輕啊，很年少有為啊！」

    現在圈內人即便還不知道新潮銳置業內部的股份分配情況，但也知道陳立在新潮銳置業絕不會簡單，都猜測他可能就是新潮銳的第三把手，只是這會兒沒想到新上任都沒有怎麼露過面的新省長鄭聰，竟然也聽說過陳立。

    「鄭省長抬愛了！」陳立淡淡笑意的跟鄭聰握手。

    鄭聰這時候似乎才注意到鄭文遠，頗有些意外的說道：「文遠，你今天也在這裡啊！」

    「是啊，跟幾個朋友過來湊湊熱鬧，沒想到還能遇見大伯你，」鄭文遠站在原地僵硬的問候道，「大伯母過來了沒有？也不知道你們住在哪裡，晚上我帶冰洋去看看大媽。」

    在場有早就知道鄭文遠與鄭聰是伯侄關係的，也有此時看到這一幕相當意外的——沐智榮、李建安事前不知道詳情，這一刻卻是相當震驚，看了看跟方龍茂、高俊蒙站在一起的餘星偉，又看了看站在陳立、錢萬里他們身後，似乎不大情願往前湊的鄭文遠，一時間都有些糊塗了。

    如果說需要避嫌，在鄭聰上任之後，鄭文遠辭去萬邦商都分公司總裁的職務也就得過去，但在鄭文遠之後，接替萬邦商都分公司總裁一職的餘星偉，怎麼就跟方龍茂、高俊蒙他們走到一起去了？

    「這不是鬧非典嘛，就沒讓她過來。過段時間吧，等你大伯母過來，將亂糟糟的家收拾利落些，我讓她給你們包餃子。」鄭聰似乎完全看不到他人眼裡的驚疑，只是親切跟鄭文遠在那裡噓寒問暖。

    鄭聰很快就岔到其他的話題上，跟眾人說道：「今天在這裡見到商都這麼多優秀的企業家，沒有被非典疫情打擊到對全省、對商都市經濟發展的信心，讓我感到很欣慰。我在這裡也要明確的跟大家說，你們的信心是正確的，商都市以及中原省，絕不會讓這次非典疫情影響到快速發展的步伐……」

    鄭聰說起來話來四平八穩，聽著也很提勁兒，但沒有什麼實際性的內容。

    鄭聰接下來又跟諸多開發商代表說了幾句客氣話，待要離開會場時，似乎想起什麼事情，回頭示意方龍茂、高俊蒙跟著他一起出去。

    鄭聰、方龍茂、高俊蒙他們先走了出去，方義新落在後面，站在陳立面前，又瞥了一眼鄭文遠，趾高氣揚的說道：「陳總、鄭總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意氣風發啊，也希望陳總、鄭總以後還能繼續意氣風發下去。」

    「不然呢，你咬我啊？」陳立攤手問道。

    「……」方義新眼皮子跳了跳，發現跟陳立爭口舌之快實在不智，哼了一聲，臉色陰沉的也走了出去。

    沐智容、李建安都是老狐狸，這會兒既然不知道具體的內情，也能知道鄭文遠這個侄子，並不怎麼受新任省長鄭聰的待見。

    當然，沐智容仍然笑著邀請陳立一行人，說道：「說好的，中午一起吃個便飯，不知幾位老總願意賞臉嗎？」

    「既然沐總盛情難卻，我們就趁機打沐總的秋風了啊！」陳立聳聳肩說道。

    雖然在拍賣會之初，沐智容流露出要合作的意願，但因為鄭聰的中途出現，一頓飯沒滋沒味的吃下來，沐智容從頭到尾除了閒扯，沒有再多說一句有營養的話，吃過飯就拉著李建安離開了。

    「這些狗眼見人低的傢伙，估計轉身去找方龍茂他們談合作去了，」看著沐智容、李建安等人急衝沖離開，陳立氣定神閒的笑罵道，「也不怕跟他們混在一起，連內褲到最後都會輸掉！」

    第281章

    鄭文遠從萬邦商都分公司總裁任上辭職，圈內很多人原本還以為是鄭家為了避嫌，但今天這一幕，讓很多人琢磨出不同的意味來。

    去年商界妖女李夢與方家及豐元集團高俊蒙決裂時，當時就傳言是鄭文遠在幕後支持李夢，最終不僅將碧沙房產的副總張洪慶送進了監獄，還支持李夢創立禦隆置業，接收碧沙置業的資產，與方龍地產劃清界限；當時也傳言鄭文遠在幕後就持有禦隆置業相當多的股份。

    當時大家還有些想不明白，鄭文遠身為鄭家子弟，萬邦也都是屬於鄭家的，鄭文遠只需在萬邦按部就班的幹下去，接任總裁，以及到最後執掌萬邦，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有必要在外面另起爐灶？

    今天的情形，大家多少有些心中明白了，應該是鄭文遠在鄭家不受待見，鄭文遠自己也早就意識到未來輪不到他去執掌萬邦，才會想著在萬邦之外，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如果說要避嫌，鄭文遠辭去萬邦商都分公司總裁的職務，也不應該到大商資本擔任總裁啊。

    沐智容、李建安都是廝混商都幾十年的老狐狸，從鄭聰今天毫不避諱的親近方龍茂一行人，說明鄭聰實際上對自家這個侄子意見很大，鄭聰甚至都有可能認為鄭文遠留在商都，是故意跟他唱對台戲。

    這種情況，沐智容、李建安怎麼還可能繼續想著跟新潮銳、大商資本合作？

    吃過飯，何婉、李夢她們要帶著人跟市國土資源局及相關部門，處理一些手續上面的事情，非典疫情警報還沒有結束，公司裡也相當清閒，陳立也不去管沐智容、李建安這些老狐狸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下午無所事事，便開車聚到壹號公館打牌消遣。

    李夢下午辦好事，也趕到壹號公館跟大家匯合時，這時候服務人員敲門進來，陳立看到有一段陣子沒見的鄭冰洋一襲白裙站在門外面。

    鄭文遠驚奇道：「哎呀，中大不是還封著校嗎，你們什麼時候被放出來了，怎麼都不打過電話跟我說一聲？你們論文答辯結束了沒？」

    鄭冰洋對房間裡的人笑了笑，對鄭文遠說道：「哥，你先出來下，我有事情找你。」

    很多人都知道鄭文遠的妹妹在中大讀書，還跟陳立的表妹、沈建紅的女兒沈彤是同宿舍同學，但錢萬里、胡國銘、李夢他們都第一次見到鄭冰洋。

    錢萬里、胡國銘他們只是和藹的笑著跟鄭冰洋打招呼，而李夢這一刻卻將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的掃陳立一眼，又問鄭文遠：「鄭總，你爸以前在中原省工作不？」

    「什麼？」鄭文遠不知道李夢怎麼突然問這個，不解的問了一聲。

    陳立在桌子下踢了李夢一腳，不讓她胡說八道，李夢嫣然一笑，說道：「看到你妹妹真漂亮，隨便問一句。」

    鄭文遠讓李夢兩句話說得摸不著頭腦，讓周斌過來幫他接著打牌，走出去想知道妹妹有什麼事情找他。

    周斌卻困惑不解的看了陳立、李夢一眼。

    周斌、趙陽跟唐曉都是高中的同學，自然知道鄭冰洋跟唐曉長得極像，但是李夢剛才問鄭文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李夢也知道唐曉的存在？

    不過周斌平時看上去性情粗豪一些，但看了陳立一眼，也不多問什麼。

    鄭文遠去的時間不長，也就一支菸的功夫，便又走回來，問陳立：「沈彤到英國上學，這個學期結束，也該畢業回國了吧？」

    「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輪不著我操心啊。」陳立好奇鄭文遠怎麼突然問起沈彤來。

    鄭文遠提不起興趣打牌，讓周斌繼續接著他打下去，跟陳立說道：「冰洋想去英國留學，說是到英國留學後，就能跟沈彤作伴，但我記得沈彤好像是中大搞得聯合辦學，冰洋今年畢業，沈彤也應該回國吧？」

    「對了，我好像聽沈彤跟你妹妹說過這事，兩人要都繼續在英國讀書，」陳立問道， 「怎麼，你妹妹在英國的學校申請好了？」

    「申是申請到學校了，但也因為這事跟家裡鬧翻了，家裡斷了她的生活費，因為這段時間非典，她沒有辦法出學校打工，就跑過來跟我借生活費。」鄭文遠鬱悶地坐在旁邊抽悶煙。

    錢萬里哈哈笑了起來：「你還差這點錢？我看你將你妹出國的費用一起都包掉算了。」

    「我現在在家裡已經不受待見了，現在資助冰洋出國，不知道回去會被罵成什麼樣子呢。」鄭文遠愁眉苦臉的說道。

    「你妹妹都申請到學校，獎學金應該都夠平時開銷了，你頂天就幫著出一張機票錢。你沒看到陳立這時候都想著往外掏錢包嗎？」李夢瞥了陳立一眼，跟鄭文遠說道，「再說了，你不掏錢，你大伯還有韓子睿就會覺得不是你在後面搗鬼了？」

    李夢對鄭家以及鄭家希望鄭冰洋跟韓子睿交往的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只是今天第一天見到鄭冰洋而言，沒想到鄭冰洋跟唐曉長得如此相像。

    「這倒也是，」鄭文遠哈哈一笑，說道，「反正我在其他人眼裡，已經是個刺頭了，倒不怕繼續當這個『惡人』——韓子睿想泡我妹，下輩子做夢去吧！」又開玩笑指著陳立、周斌，「你們兩個傢伙，誰都不許打我妹的主意啊！」

    不管怎麼說，鄭文遠這時候是堅定反對鄭冰洋跟韓子睿婚事的，雖然他在鄭家沒有什麼話語權，也做不了他妹妹鄭冰洋的主，但鄭冰洋這時候想出國，想離開韓子睿遠一些，他怎麼可能不幫著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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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壹號公館吃過晚飯，錢萬里他們覺得時間尚早，還想接著玩兩把，陳立卻怕李夢揪著他問唐曉的事情，另外今天總算是將臨江區域這幾塊地順利拿下來了，得趕緊將方案做出雛形來，就先溜出來。

    陳立回到家，剛將鑰匙插進鎖眼裡，就看到向秋凝從對面打開房門出來。

    陳立回頭看著向秋凝提拉著拖鞋，臉上還敷著面膜，可能是聽到他上樓的聲音，急著有事找他說，破天荒地穿著吊帶睡裙站在陳立面前，一根帶子還掉在了雪膩如玉的胳膊上，微微露出的一角酥胸，竟然十分的有規模。

    「有什麼事情，你專門在家裡候著我？」陳立疑惑的問道。

    「哼，今天新潮銳又出這麼大的風頭，一天都不見你人影，也不說請我吃個飯？」向秋凝臉上貼著面膜，只是烏溜溜的漂亮大眼睛露在外面，但陳立還是能感覺到這傢伙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沒想到她今天沒有到現場，消息卻還是靈通的，應該也知道鄭文遠與鄭聰伯侄關係不和的內情了。

    「你沒吃飯啊，走，找個地方請你吃大餐。」陳立笑著將鑰匙收進口袋裡，準備鎖門。

    向秋凝急忙說道：「別，我吃過了，你先把紅酒準備上，我去換件衣服就過來。」

    不大一會，向秋凝又換了一套灰色棉布睡衣，又裹得嚴嚴實實，整個人看起來又是那麼土不拉嘰的，陳立讓她坐到沙發上，她還偏不坐，又是搬過來餐桌的椅子坐到了陳立的對面。

    「你該不是等了一天，這時候專門等著看我的笑話吧？」陳立將一杯紅酒給她推了過去。

    向秋凝打量著陳立半天，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好奇的說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陳立攤手問道。

    「鄭聰過來擔任省長，萬邦在中原省必然會有大動作，而現在鄭文遠被趕出萬邦，加上今天鬧了這一出，以及方龍茂他們有意在背後傳遞小道消息，商都市的半個地產界都知道鄭文遠在鄭家不受待見，你就不怕新潮銳這次會被徹底孤立起來？」向秋凝問道。

    「不受待見又能怎樣，新潮銳不是還有你們南華這個堅定的盟友嗎？」陳立笑著問，「不會向總你等到現在，是打算跟我們割袍決裂吧？」

    「… …」向秋凝橫了陳立一眼，繼而一本正經的問道，「市裡有張偉任、省裡有鄭聰，萬邦與方龍地產又走到一起去了，你明知道形勢對新潮銳不利，新潮銳今天還在商東臨江區域大舉拿地，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我知道的消息不錯，國邦、禦隆以及你個人名下的公司，在商東臨江區域的江對邊，似乎也囤了不少地吧……」

    「向總嗅覺倒是很靈敏啊，你屬狗的？」陳立開玩笑說道。

    「……」向秋凝沒好氣的瞪了陳立一眼，說道，「青泉房價的增漲幅度，比商都都要大，我自然會關心青泉那邊的情況，也知道你們正遊說青泉市委市政府，將新城規劃往東北翼傾斜，但方龍地產在青泉市另一側，在西北翼臨近商青大橋區域，囤了七八百畝，他們顯然是想在西北翼有大動作的。而目前商都市不去說，方龍茂拉萬邦入局，鄭聰在省裡必然會全力支持青泉市新區的建設發展，往西北翼傾斜，我現在完全看不出你們有什麼勝算啊！」

    陳立沒想到向秋凝對青泉、商都的形勢研究比他想像的要透徹，笑著說道：「向總找上門來，是南華也想在青泉有什麼大動作嗎？」

    「南華在商東牽扯的精力太大，暫時沒有精力做其他事情，我只是個人很好奇。」向秋凝說道。

    第282章

    陳立相信向秋凝也早就能看到，無論是青泉市的地方房企，還是市委市政府的主流意見，都是希望主城區能往西北翼、往商青大橋方向延伸，這種諸多力量擰合在一起的趨勢，通常是極難逆轉的。

    方龍茂、高俊蒙他們也正是看到這點，去年才重點在商青大橋附近囤地，今年受非典疫情的影響，才暫緩下來。

    目前余星偉在韓子睿的授意下，與方龍地產走得很近，一旦等非典疫情的負面影響削弱，他們很可能會聯起手來，在青泉市西北翼搞一個大動作。

    萬邦與方龍地產在商東新區已經失去先機，但萬邦這麼大規模的房產企業，三五億規模的項目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們在中原省快速擴張的需要，而方龍地產要將過兩三年丟失的機會撿回來，也不會滿足三五億規模的項目。

    他們將目標放在去年房價增漲幅度甚至超過商都的青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他們在商東已經失去先機。

    青泉主城區往西北翼延伸，優勢很明顯，一是借助商青大橋，與商都市主城區的連接更加緊密，二是商青大橋以東的西北翼區域，與青泉市主城區的距離更近，在這裡集中開發商住項目，更容易形成規模，第三就是青泉市長期以來的城建發展思路，就是往商青大橋靠攏。

    當然，青泉主城區往西北翼延伸，也有劣勢，一方面除了商青大橋建成後，雖然市裡在商青大橋以西規劃建設了工業園區，但商青大橋以東的鄉鎮，過去十數年，以租代徵，陸陸續續違規建了不少廠房、廠礦宿舍，但在陳立看來，更致命的劣勢，還是商青大橋距離主城區的距離短窄，容易形成規模的同時，意味著主城區往東拓展的空間有限。

    即便能很順利的將商青大橋與主城區之間那些違規建設的廠房、比棚戶好不了多少的廠礦宿舍都拆除掉，在扣除道路交通、公園綠化、學校、醫院等市政公共設施用地之後，可用於開發住宅、商業樓宇的建設用地，僅一萬五千畝左右，差不多僅能容納二十萬新增人口。

    在陳立看來，青泉新的城市建設規劃，應該發展空間更大的東北翼、往青峰山發展。

    只是這僅僅是他個人的觀點，卻無法逆轉青泉市當前的主流意見，甚至絕大多數人認為青泉未來二三十年，新增一萬五千畝的住宅及商業樓宅建設用地，就足夠用了，畢竟青泉市目前的主城區人口，才四十萬多點。

    這也使得東北翼地方開闊，難以快速形成新區城市規模，反而成為主城區不能往東北翼延伸的一個重要論點。

    換在年前，陳立或許還只能慢慢等青泉市各個方面發現往西北翼擴張的弊端後扭轉思路，他在東北翼囤地，目前也只是當作閒棋冷子進行佈局，但大商資本的成立，讓他看到另一種可能。

    只可惜南華集團在商東CBD的投資負擔太重，暫時抽不出手腳到青泉去插一手，要不然他差不多就得有五成的勝算，而不是向秋凝所說的毫無勝算。

    很多想法還不夠成熟，陳立也不會這時候跟向秋凝透露，開玩笑說道：「還以為南華看到新潮銳現在孤立無援，準備伸出友誼之手呢，真沒想到你等了一天專門過來湊熱鬧的。」

    「我可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只是作為朋友，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向秋凝盯著陳立的眼睛看。

    她心裡很疑惑，她與陳立接觸不多，有時候甚至避免跟陳立接觸，但也知道陳立是能看清楚形勢的，而陳立能看清楚形勢，卻又恰恰重手筆在反方向上進行佈局，她就懷疑陳立是不是有其他的籌碼能增加勝算。

    陳立抱著頭，靠在沙發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向秋凝漂亮的眼睛，真想伸手將她老氣橫秋的玳瑁框眼鏡給摘掉，又怕她伸手打過來，賊兮兮的笑道：

    「那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關心我嘍！」

    「想什麼呢你？我只是擔心新潮銳被人搞垮了，影響南華集團在商東的佈局。再說，是我一力主張參股新潮銳商業及房產公司的，你這邊出了問題，會影響到我在南華的地位。」

    向秋凝死活套不到陳立的話，也不繼續留在這裡，給陳立佔口舌便宜，放下紅酒杯，就推門回自己屋裡去了。

    …………

    …………

    六月初，沈彤就從英國回來了。

    她畢竟是通過聯合辦學出去的，最後還是要通過中大的論文答辯，本科才能順利畢業。不過沈彤的畢業論文在英國就已經完成了，回到國內，還有大半個月才能畢業，整天無所事事，又不想剛回國就跟鄭冰洋一起到中大西門外的肯德基店打工，多半時間就跟陳立耗在一起。

    雖然進入六月之後，國內就沒有新的非典病例增加，但非典疫情所引起的負面影響，一時半會還沒有消散，商都市幾處熱鬧小吃街早已是門可羅雀，沈彤、陳立卻渾不顧忌，到處吃了個痛快。

    也不知道是英國的伙食太差，還是怎麼著，沈彤回來才一週就長了三四斤肉。雖然沈彤下決心制訂運動減肥的計畫，但週末炎熱的下午，實在沒有什麼合適的運動，就拉著陳立趕到肯德基店裡，找鄭冰洋一起游泳去。

    鄭冰洋與沈彤在英國留學的事情都定了下來，只是鄭冰洋家裡斷了她的生活費，她牴觸跟韓子睿交往，決意擺脫家裡的控制，但如果事事都依賴她哥鄭文遠的接濟，其實跟以前的狀態沒有什麼區別，於是等非典的形勢沒有那麼嚴峻，中大也不再封校，她便第一時間出校打工，賺生活費。

    陳立跟沈彤等鄭冰洋三點鐘交過班，再一起到中大新建的游泳館游泳。

    陳立的水性一般，但沈彤跟鄭冰洋換上泳衣，在泳池裡卻像兩條白鱀豚般，三五圈下來就將陳立甩在身後。

    陳立坐在泳池貼著馬賽克的岸上歇力，看著沈彤、鄭冰洋兩人體形驕美、手腿又長又白在清澈的水裡靈活自如的游動，絕對是炎炎夏日極致的享受。

    不要看沈彤嚷嚷著回國胖了三四斤肉，身材還是要纖瘦些，而鄭冰洋看似長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身材卻有著恰到好處的豐腴，胸臀都要比沈彤豐挺一些，更符合陳立的審美觀，再說他也不能沒事盯著沈彤看啊。

    「怎麼了，看入迷了，冰洋再漂亮，你也不能老盯著她看啊？」沈彤趴到池壁邊，仰起清媚的小臉，笑著問陳立。

    「你沒胸沒屁股的，還能有什麼好看的？」陳立按著沈彤的腦袋，將她按水裡去。

    沈彤在水下抱住陳立的腳，將他也拖下去，不服氣的將胸脯頂過來，問陳立：「誰沒胸沒屁股了？」

    這時候鄭冰洋游過來，說道：「我等會兒還有一份工要打，我就不陪你們玩了？」

    「不就差一張機票嗎？我先借給你。」沈彤看鄭冰洋突然變得這麼辛苦，也有些不捨，勸她道。

    「說好五點鐘要去換班的，現在時間快到了。」鄭冰洋說著，胳膊撐到池壁，就要從池子裡直接上岸，也不知道是剛才游得太累，還是最近沒有休息，鄭冰洋身子都懸起來了，手裡卻是一軟，整個人又摔了下來。

    陳立在池子裡將鄭冰洋接住，被砸嗆了一口水，手忙腳亂的在水裡抱著鄭冰洋穩住身子。

    鄭冰洋跟沈彤關係親密，將陳立當成普通朋友相處，一起吃飯、逛街、游泳，都沒有什麼，但這會兒僅穿著一件泳衣，被陳立在水裡抱裡，美臉微微一紅，卻有些不敢看陳立的眼睛，手搭上池壁，卻要從陳立的懷裡出來。

    鄭冰洋這一刻的嫵媚迷人，卻讓陳立心魂一蕩，抱著鄭冰洋的身子半天都忘了鬆開手，彷彿這一瞬時已成永恆——鄭冰洋要掙紮著上岸，他還誤以為鄭冰洋在水裡沒有穩住身子，抱得更緊了。

    「哎，我說你要佔冰洋的便宜，是不是等我不在的時候啊，」沈彤輕輕揪著陳立的耳朵喊道，「要不然冰洋會怪我害她被你佔便宜的，我跟她連朋友都沒有做了。」

    看到鄭冰洋的美臉已是緋紅一片，陳立才慌忙的鬆開手，讓鄭冰洋踩著他的肩膀上岸，但他這一刻便知道，或許這輩子都忘卻不了鄭冰洋剛才那一瞬帶給他的砰然心動。

    陳立又抱著沈彤的大腿先送她上岸，最後他再爬上去。

    等換好衣服出遊泳館，陳立坐在車裡時，還有些心虛，倒是沈彤、鄭冰洋歡笑的手挽手著從裡面出來，似乎已經將剛才的一幕拋至腦後了。

    陳立開車送鄭冰洋去打工當服務生的餐廳，市衛生局正派人例行檢查餐廳的衛生，非常時刻，餐廳裡發現兩隻蒼蠅，當場罰款五千，即刻起停業整頓三天。

    鄭冰洋到店裡瞭解過情況，坐回到車裡，很無奈的揚著手裡的一疊錢，說道：「想打工也不成了——老闆決定將我們這些打零工的都辭了，這店可能都開不下去了。」

    衛生督察車開走後，一個中年人，走出來一屁股坐到台階上抽菸，也不管地上髒不髒，看得出心情很難受。

    鄭冰洋坐在後排，也頗為無奈的說道：

    「我們老闆人還真是不錯，明明這三個月都虧慘了，還將我們的工資一分錢都不差的給發了，因為是他想著關店，還要補賠一部分工資給我們，我們都沒有要——走吧，我請你們吃飯，應該夠請你們吃一頓了。」

    陳立沒有急著開車，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打電話給周斌：「周斌，我是陳立，你小子不要打牌了，立即讓人統計一下，商業公司分租出去的商舖這三個月的虧損情況，特別是受非典疫情影響最嚴重的餐飲，將這三個月來的租金都減免掉——其他商舖依照客流損失情況，也進行相應的減免。大家陪伴著商業公司一起風雨同舟走過來了，這次這麼大的疫情，損失不能都讓商戶承擔了——老錢、老胡跟你都在鄭總那裡啊，那就好，你跟他們以及向總說一下，這是我的決定。」

    陳立掛了電話，轉過身跟有些發愣的鄭冰洋笑著說道：「你看，為了讓你不丟工作，我們這一下子要損失好幾百萬呢！」

    「陳立，你啥時候這麼會泡妞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冰洋最吃你這一手了？」沈彤開玩笑說道。

    鄭冰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沈彤一下，不讓她胡說八道。

    「我們去哪裡吃飯？」陳立問兩個女孩子。

    「這幾天，商都的幾家店都吃膩了，我們開車去江對面的青峰山吧！」沈彤說道，「還有，你剛才佔了冰洋的大便宜，得是你請客謝罪，要不然冰洋可不那麼容易讓你抱半天的……」

    透過後視鏡，看到鄭冰洋跟沈彤扭打在一起，漂亮的眼睛含羞的透過後視鏡看他，眼神一接觸又慌亂的閃開，陳立直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幾分。

    …………

    …………

    陳立他們五點鐘從商都出發，但趕上商青大橋大堵車，一百多公里的路，一直到八點半鐘才繞到商東新區對面、距離秀石山直線距離實際僅有十二公里的青峰山。

    青泉市裡的餐飲業受影響也不少，但青峰山的農家樂生意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紅火，陳立開車過來，沿山道路兩旁仍然是停滿了私家車和出租車……

    沈彤、鄭冰洋兩個女孩子點一堆生蚝、羊肉串等燒烤，又興高采烈的點了兩瓶清酒，痛痛快快的喝起來，卻讓陳立滴酒都不許沾，讓他等會兒負責安全開車。

    陳立哪裡肯不喝酒干坐在那裡，只說他會讓人過來開車。

    鄭冰洋跟沈彤在一起，才是最放鬆的時候，在陳立面前喝酒也沒有顧忌，兩個女孩子很快就將兩瓶清酒喝下去，滿臉緋紅，又嚷嚷著讓服務生再拿兩瓶清酒上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鄭冰洋這段時間太壓抑了，難得沈彤回國陪她放鬆，但陳立看她們再喝就要醉了，他等會兒未必能看住兩個耍酒瘋的女孩子，看趙陽快開車過來了，說道：「咱們也別在這兒吃了，我給姥爺打個電話，一會兒咱們把東西帶回去，接著吃——我們就在青泉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來商都。要是沒有什麼事兒，你們在這裡住幾天也行，還可以陪姥爺說說話，老頭子在青泉挺閒得慌的，我爸媽以及陳兵他們都忙……」

    「好啊，你們一個個大忙人，陪姥爺說話這種事兒倒成我一個人的義務了？」沈彤嘟著嘴說道：「陳兵哥家的小孩現在過半歲了吧，這次回來得急，什麼禮物也沒帶，明天得買點東西才行。」

    「你小孩家還上著學，沒人跟你較這個人情！」陳立看著沈彤說道，「再說你們在國內也待不了幾天，再有兩個月就又要去英國了，老爺子幾次打電話，都有埋怨呢。」

    沈彤得意揮舞了一下拳頭，跟鄭冰洋說道：「再有兩個月，你就要被我拯救出苦海了。走，我們帶上酒，到我姥爺家接著喝去——等遠離國內這個是非之地，你不用整天擔心會被家裡逼婚，淪落成家族利益的犧牲品了！」

    「你說得還滿正義的嘛！」陳立笑道。

    「陳立，我跟你說正經的，你比鄭冰洋才大一歲，要不你就乾脆跟冰洋交往得了，」沈彤托著腮幫子，醉醺醺的美眸盯著陳立，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現在也算是事業有成，你跟冰洋交往，她家裡肯定就不會再逼著她跟韓子睿那傢伙在一起了。」

    「胡說八道什麼？」陳立笑著將沈彤漂亮的眼睛遮住，免得讓她看出自己的心虛。

    「冰洋你說我這個主意怎麼樣？」沈彤又轉過頭回鄭冰洋。

    「我跟你哥交往，你怎麼辦？」鄭冰洋也喝得醉乎乎的，笑著說道，「你哥還是給你自己留著吧，我才不搶你的呢。」

    「我這麼漂亮、冰雪聰明，還怕找不到好男人？」沈彤得意洋洋的說道。

    陳立站起來喊服務員過來打包結賬，沈彤硬將陳立的一條胳膊塞鄭冰洋的懷裡，說道：「哪怕是你們假裝交往，將你家裡應付過去也好啊——陳立他心可軟了，又不會真佔你便宜。」

    鄭冰洋也很熱鬧的陪著沈彤演戲，兩個女孩子一人一邊，將陳立的胳膊抱住往外走，只是這一抱也不禁有些意亂情迷起來，忍不住會想，陳立要不是他哥那樣的人，或許真是不錯的戀人。

    陳立拿這兩個耍酒瘋的女孩子沒有辦法，看她們腳步都有些蹣跚，又不敢鬆手怕她們摔著了，就小心翼翼的摟著她們的小腰出店。

    「你們站住！」陳立聽著身後大叫，轉身見韓子睿從二樓的一間包廂裡，怒氣衝衝的走下來。

    韓子睿陰沉著臉，一副要將陳立吃下去的樣子，衝下樓走過來，抓住鄭冰洋就將她從陳立身邊一把拉開，怒氣衝衝的質問道：「你這成什麼樣子？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

    陳立抱手站在那裡，冷靜的看著韓子睿，這時候看到趙楊、方義新、方龍茂、沐智容、李建安、余星偉、高俊蒙等一堆人，從二樓的包廂裡走出來，只是他們都站在二樓欄杆前，對樓下發生的這一幕，沒有辦法插手干涉。

    剛才樓下亂哄哄的，他們在二樓包廂裡聽不到陳立他們在聊什麼，但鄭冰洋臨時走挽著陳立胳膊的親熱，他們是看在眼裡的。

    陳立心裡一笑，還是巧了，沒想到韓子睿、方龍茂以及沐智容他們也在這家店，籌劃他們的大動作呢——趙楊是孟學德的秘書，這麼說來，他們的大動作，主要還是走孟學德的路線。

    鄭冰洋這段時間躲著不見韓子睿，沒想到會在青泉青峰山遇到韓子睿，酒一下子驚醒過來，但韓子睿幾乎發瘋的態度令她異常的厭惡，掙脫開韓子睿手：「我怎麼樣子了，我在這裡陪朋友喝酒，怎麼不行了？」拉著沈彤的手，不理會韓子睿，就要往外走。

    韓子睿拿鄭冰洋沒轍，但這時候又怎麼可能當著孟學德、余星偉、方義新等等一大堆人的面，讓喝得醉醺醺的鄭冰洋跟著陳立離開——要是以後鄭冰洋在家裡的壓力下，答應跟他交往，豈不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陳立送綠帽子給他戴了？

    「我是不能管你，但你是鄭家的人，你想想，你大伯願意看到你這麼隨便的跟其他男人喝酒、走在一起？你總歸不會住到他家裡去吧？」韓子睿自以為很理智的苦口婆心勸鄭冰洋，「我也吃過飯，你坐我的車回商都吧？」

    「……」韓子睿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說，頓時就徹底將鄭冰洋惹毛了，挽住陳立的胳膊，胸脯也示威的貼陳立身上，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就跟陳立交往了，我就跟陳立睡了，礙著你什麼事了？」

    陳立冷冷的看著韓子睿：「韓總，你也是體面人，是不是現在能讓我們走了？」

    「……」韓子睿堵在門口，壓著心頭的怒火，不理會陳立，跟鄭冰洋強辭奪理的說道，「你的事礙不著我，我現在就給你哥、你大伯打電話，你大伯現在就在青泉，跟孟市長他們在一起——要是他們覺得你醉醺醺的跟一個陌生男人走，沒有問題，我自然不會攔著——要不然，你在青泉出了什麼事，我在你大伯前面、在你家人面前交待不過去！」

    鄭聰這兩天到青泉來視察，陳立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方龍茂、韓子睿、沐智容他們都跟著到青泉來了，暗感韓子睿他們應該是通過鄭聰做孟學德等青泉市官員的工作，看手錶已經快十點鐘，應該是鄭聰還在市裡跟孟學德等官員談其他的工作，方龍茂、韓子睿、沐智容他們無需隨時作陪，才臨時到青峰山來吃夜宵，跟他們撞上的。

    第283章

    趙陽在青泉市裡接到陳立的電話，知道陳立被沈彤、鄭冰洋拉到青峰山喝酒，夜裡沒有辦法開車，就帶了一名司機過來接他們，沒想到剛走進酒店，就看韓子睿堵在門口，不讓陳立、沈彤、鄭冰洋他們離開。

    趙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陳立怎麼就跟韓子睿他們撞上了，看韓子睿怒氣衝衝的樣子，他與司機不動聲色的過來，將韓子睿擋在外面。

    陳立冷冷的盯著韓子睿，說道：「韓總，你也是體面人，不要說冰洋跟你沒有關係，即便冰洋跟你是夫妻了，你這一刻也沒有權力限制她的自由——你要覺得冰洋跟我一起走，人身安全有可能會受到損害，你一定要給鄭省長、鄭總打電話，請自便，但希望現在不要擋我們的道。」

    見韓子睿還要伸手阻攔，隨趙陽過來的司機，一把將韓子睿的胳膊揪住，將他推到一邊。

    「你們幹什麼，你們還想動手？」方義新、劉牧楷看到這邊動手，大叫著從二樓衝下來，連聲質問。

    「怎麼，這點事情，還要打110，通知警方來解決嗎？」陳立盯住方義新、劉牧楷，問道。

    方龍茂、沐智容、高俊蒙、趙楊他們這時候也走下樓來，但走得不急，想必也不想攪和到男女搶風吃醋的事情裡去，他們就算攪和進來，又能說什麼？

    擺明了鄭聰的侄女自己樂意跟陳立在一起喝酒、睡覺、做愛做的事情，他們還能硬幫著韓子睿，將鄭聰的侄女從陳立這孫子的床上拖下來？

    當然了，韓子睿看到家裡人指定的交往對象深夜喝得醉醺醺的，毫無防備的跟陳立親熱的糾纏在一起，氣成這樣也正常，他們還能跑過去勸韓子睿歇歇火，不要跟陳立這孫子計較，綠帽子戴就戴了？

    所以這種兩頭都討不到好處的事情，方龍茂、沐智容、高俊蒙他們這些老狐狸也不可能衝上來打頭陣的，只能讓方義新、劉牧楷這些年輕人衝到前面去處理。

    即便要動手打起來，也得讓這些年輕力壯的沖上去，他們再去拉拉偏架。

    韓子睿氣得都快失去理智了，但方義新心裡清楚，這事鬧開來，他們這邊怎麼都不佔理，而且會讓鄭省長極度難堪——鄭省長顏面盡失，心裡雖然會更惱恨陳立、鄭冰洋這對狗男女敗壞鄭家的家風，但也未必會喜歡他們將事情捅破天的處理方式。

    想到這裡，方義新便勸韓子睿道：「鄭省長就在青泉，想必陳立也不敢拿冰洋怎麼樣。」他心裡想著，即便真要打電話通知鄭聰、鄭文遠告訴這件事，他們也不能在酒店裡就公然廝打起來；再說趙陽跟司機突然走進來，方義新還不知道陳立在酒店外還喊了多少人過來。

    見方義新、劉牧楷衝下來不敢動手，反而去勸著韓子睿，陳立便與沈彤、鄭冰洋先走出去，待趙陽跟司機出來，便將鑰匙交給趙陽，讓他開車送他們去老爺子那裡。

    ************************************

    「韓子睿以為他是你什麼人啊，他不會真給你大伯打電話吧？」沈彤沒想到今天這麼高興的心情，最後讓韓子睿攪和成這樣，憤憤不平的坐上車，卻也擔心韓子睿真向鄭冰洋家裡告狀。

    「沒事的，我不想跟韓子睿交往，因此才去英國讀書，這事我已經跟家裡解釋清楚了——家裡雖然不同意我去英國讀書，但也不會在這事拿我怎麼樣。」鄭冰洋說道，但她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輕鬆起來，時不時拿出手機翻看一下，似乎還是有些擔心。

    老爺子都已經上床睡覺了，看到陳立、沈彤半夜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高興起從床上爬起來，親自下廚倒騰了兩個下酒菜兒，讓趙陽也留下來一起喝兩杯。

    陳立見他與鄭冰洋的手機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還以為韓子睿知道自己與鄭冰洋之間的事情沒有辦法強求，已經讓這事過去了，但差不多快到十二點，聽到有幾部車子開進巷道里，接著就聽到有人走過來敲響院門。

    陳立走過去打開院門，卻看到鄭文遠站在外面。

    陳立微微一怔，沒想到鄭文遠電話都不打一個，就直接跑到青泉來，他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巷道里光線昏暗，只能看清楚除了鄭文遠那部從萬邦帶出來的賓利雅緻外，還有兩部奧迪停在暗影裡。

    「哥，你怎麼能這樣？」鄭冰洋也沒想到她哥會直接跑到青泉來，又難過又委屈，差點就要哭出來。

    「我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鄭文遠看他妹妹這樣，趕緊心虛的解釋道，「大伯一個多小時前打電話讓我到青泉來一趟，我還以為是為別的什麼事情，等我到了青泉，大伯才說你在青泉喝得醉醺醺的，擔心你出什麼意外，讓我過來看看——看你在陳立這裡，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們繼續喝酒，我去跟大伯說一聲，讓他放心就好。」

    鄭文遠沒有將話說得太明，但陳立也知道省長鄭聰就坐在外面的車裡，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鄭聰是這麼難纏而強勢的一個人。

    鄭聰自然清楚韓子睿與鄭冰洋之間的事情不能再強求，也知道鄭冰洋在他這裡不會有什麼事，卻毫不客氣的將鄭文遠半夜拉到青泉來，無非是要體現他才是鄭家說一不二的「家長」。

    鄭冰洋似乎也知道她大伯的強勢性格，她當然可以順著她哥的話，留在這裡不走，她大伯也不可能真走進來要她回去，但她不想因為她家裡的事，對陳立他們造成什麼負面影響，畢竟她跟陳立又沒有什麼。

    「算了，哥，我跟你回商都吧。」鄭冰洋沮喪的站起來。

    陳立還不清楚鄭家到底是怎樣一個狀況，作為外人難以置喙。

    鄭文遠給陳立做了一個電話聯繫的手勢，就摟著鄭冰洋此時柔弱之極的肩膀走出院子，走到陰影下第一部奧迪車前說了幾句話，便帶著冰洋坐進他那輛賓利雅緻。

    那部奧迪很快就啟動起來，緩緩卻又毫不猶豫的開出巷子，似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看到鄭文遠的車也開出巷道，陳立才重新關上院門，跟姥爺解釋今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陳立，我看你就跟冰洋交往得了，看她這樣子，我心裡都難受。」沈彤憤憤不平的說道。

    「胡說八道什麼，別人家的事情，需要你這個黃毛丫頭指手劃腳？」沈敬堂笑著罵沈彤。

    陳立倒是聽得出姥爺話裡的意思，鄭聰這樣的人物太強勢了，無論是誰跟鄭家聯姻，除非心甘情願的淪為鄭家的附庸，不然將來就不可能不跟鄭聰這樣的人物起衝突。

    「這個韓子睿也真是沒有用，擰不過冰洋，竟然真喊家長了。」沈彤心裡的氣難消，她涉世不深，對鄭聰的厲害跟強勢沒有什麼體會，只是覺得韓子睿明知道鄭冰洋拒絕跟他交往，還如此糾纏不休，甚至竟然真給鄭聰打電話告狀，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的。

    陳立苦笑一下，韓子睿乍看到他跟鄭冰洋親熱的在一起時，火冒三丈、言行有些失態還情有可原，但從他算計鄭文遠時心機如此深沉，陳立猜測他事後給鄭聰打電話告狀，就未必像沈彤說得這麼簡單了。

    韓子睿明知道他與鄭冰洋的事情已經不能強求了，但他打這個電話，就會顯得他是受害者，他應該是搏取鄭韓兩家長輩的同情。

    陳立還要跟趙陽一起，幫著姥爺將院子裡殘羹冷酒收起來，然後就跟沈彤在姥爺這邊睡下來。

    第二天一早，鄭文遠的電話打過來了。

    「你這傢伙，這次可真是把我家攪得雞飛狗跳啊，我爸一大早打電話過來，將我罵了狗血淋頭，你說我到底招誰惹誰了啊？」鄭文遠在電話那頭哭訴道，「還有，你跟冰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陳立還賴在床上，睡得正迷糊，也不知道鄭家是怎麼個雞飛狗跳法，說道：「沈彤跟你妹妹到青泉來玩，一定要拉上我請客，兩個女孩子喝得醉醺醺的，然後讓韓子睿這孫子撞上了。韓子睿急著要將你妹拉走，你妹妹當時說了一些氣話——你說我跟你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你希望我跟你妹真發生點事情？」

    「這孫子太陰了，」鄭文遠在電話那邊痛不欲生的說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冰洋背著他跟你在亂搞，他媽的他倒成了受害者——」

    事情的醞釀及影響，倒是沒有出乎陳立的預料，他卻不知道鄭冰洋這時候怎麼樣了，關心的問道：「你妹妹沒事吧？」

    「讓我爸在電話裡罵哭了，我他媽還得去安慰她，我招誰惹誰了，」鄭文遠叫苦道，「另外，方龍茂、沐智容、高俊蒙昨天都陪我大伯去了青泉，你覺得他們要搞什麼大動作？」

    為鄭冰洋的事情，鄭文遠叫苦不迭，但事情既然已經是一團糟了，鄭文遠想著等鄭冰洋到英國後，也就會慢慢消停下來，眼前更關心的還是方龍地產跟萬邦聯手將在青泉搞的大動作。

    昨天沐智容也在場，說明嘉禾集團也被方龍茂、韓子睿他們拉上戰車了，這才是鄭文遠這時候最關心的事情。

    第284章

    經過鄭文遠這麼一鬧騰，陳立也沒辦法繼續睡覺了，起來收拾完畢，走到廚房喝了一碗保姆準備的五穀粥，這時候也不知道沈彤一大早從哪裡買來一堆東西，拉著陳立去看他才半歲的小侄子。

    趙靈珊暫時也不用工作，就住在青泉，非典疫情期間，青泉也是風聲鶴唳，趙靈珊剛生養，更是不敢出門。

    陳立他家現在住的房子，是他爸、他媽工作所在的醫院分配的公房，雖然也是三室一廳，但面積畢竟還是太小了，加上趙靈珊她媽也過來幫忙帶小孩子，家裡就顯得更擁擠。

    現在疫情總算是得到控制了，家裡也實在擁擠，大家就在外面飯店裡吃飯。

    說起家裡住房擁擠的事情，陳桐、沈建萍都不想提前從醫院退休、搬到商都去，在青泉市裡買房子，又不能離老爺子太遠，免得無法照顧，然而陳兵年後在青泉市裡跑了好幾圈，就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當然，老爺子將他住的小院收拾得精緻幽靜，又挨著市人民公園，也不願意跟陳桐、沈建萍搬到郊區別墅去。

    「遇到他們幾個腦筋頑固的，我們沒辦法調和了，」陳兵抱怨道，「我兩個就想到兩個方案，一個是在姥爺院子南面的啟秀花園，買門對門的兩套公寓，還有一個方案，就是寺街的陳至梧舊居要出售。陳至梧舊居有三層樓，加上前後院子，面積也不小，但除了建築陳舊之外，還沒有停車的地方……」

    陳至梧是青泉民國時有名的醫師，其舊居在青泉市也頗為有名，只是沒能列入市級保護文物，陳至梧的子孫還是可以將其舊居拿出來出售。

    現在陳立給他爸陳桐及他哥陳兵各買了一輛奧迪A6，趙靈珊跟他媽也計畫要學駕照，之後出行肯定離不開車，家裡也要常備四五輛車，新找的住處要沒有適合停車的地方，那就成了大麻煩。

    陳立就在餐桌上，讓他哥陳兵將陳至梧舊居的圖紙拿給他看，沉吟片晌說道：「原有的建築風格要保留，但還可以改造，加建一層地下室、一層地下車庫，你到房管局走一趟，爭取將車庫出口設到起鳳街上。」

    「加建地下室及地下車庫，那這個工程量就大了啊？」陳兵咂著嘴說道。

    要保存原有的建築風格，加建地下車庫，再進行現代化設施改造，要比推倒重建都要麻煩許多。

    「先將房子拿下來，然後照三百萬預算改造，不夠再說。」陳立倒沒有覺得麻煩，反正他只需要掏錢，家裡的事情都是由他哥陳兵負責照顧著。

    「你這孩子，真是不把錢當錢。」沈建萍沒好氣的白了陳立一眼。

    現在青泉市的新房全線漲到二千以上，連他們市人民醫院的醫生都在大呼吃不消，都覺得房價已經高得離譜，而就算以二千房價加上一千裝修價計算，三百萬在青泉能買上千平裝修相當不錯的新房，結果他們現在拿七八十萬買下陳至梧舊居不說，還要再加三百萬去改造、裝修。

    沈建萍這半輩子也算活得寬裕，沈家在中原省、在商都、在青泉也算是大富之家，但也沒見過這麼糟踏錢的。

    不過，陳立現在什麼事，她也插不上嘴，就由著他兄弟倆折騰去。

    陳立哈哈一笑，那是他媽這輩子還沒有見識過什麼叫豪宅。

    陳至梧舊居，建築面積有三百平，前後院子加起來也有上百平，要是加建兩層地下室，一層當車庫，一層當健身、活動室，建築面積拓寬到五百平，三百萬的改造、裝修費用，都算不上是什麼豪宅。

    陳立下午還跟趙陽約好，到新潮銳城市廣場走一圈，還要順便到青泉北郊的別墅區工地視察一下工作。

    吃過午飯，陳立留沈彤陪姥爺說話，他就一個人開車趕到新潮銳城市廣場——趙陽、王曉靜以及商業公司青泉分部的幾名管理層，正在停車場外面等他。

    陳立在樓下超市與商場轉了一圈，感覺這裡的客流量還可以，不算火爆，也談不上冷清，說明青泉市的商業，已經開始擺脫非典疫情的影響。

    王曉靜邊走邊跟陳立介紹最近的情況，新潮銳城市廣場從四月份到五月份兩個月以來，狀況是在預料之內的差，但進入六月份以來，客流量明顯增多，大概已經恢復到非典爆發之前的七成左右，商戶也差不多都緩過勁來了。

    青泉屬於工業化老城，在新城沒有建設之前，新潮銳城市廣場屬於青泉市內最現代的購物娛樂中心，已然成了青泉市民心目中最理想的購物休閒中心，就連週邊許多煤礦居住的家屬也會在晚上、週末蜂擁至新潮銳城市廣場購物。

    從新潮銳廣場出來之後，陳立一行人又乘車到東北郊的別墅區看了看。

    沿著新潮銳城市廣場門前的珠江路北進，四公里之後往東轉個彎就是當初鴻基地產留下的三百畝住房建設用地所在。

    途徑青泉最大的機電總廠，早年是除了青泉礦務局之外，青泉最大的工礦企業，建廠已經有五十年。

    雖然市裡早就計畫將機電總廠整體搬遷到商青大橋西側的工業園區進行升級改造，但機電總廠這幾年效益很差，市裡也拿不出重建廠區、升級產品線的資金，所以機電總廠依舊在青泉的東北郊勉強運營著。

    廠區大門鏽跡斑斑，職工上下班的班車更是破舊不堪，看樣子還是八九十年代生產的那種公車。

    除了青煤機電總廠之外，青泉市的東北郊就沒有幾家像樣的企業，卻到處都是成片的低矮民居。

    除了新潮銳、國邦、禦隆在這裡大幅拿地，週邊僅有的幾座在建小區，都是小產權的集資房，與正新興建設的西北翼，差距已經是相當明顯了。

    新潮銳在這裡的三百畝別墅區，外圍是藍色的鐵皮圍牆圍得水洩不通，工地施工方依然是大成建設承建，知道陳立要來，大成建設青泉分公司的總經理趙大年已經在大門處等著了。

    別墅項目錦江郡府分三期建設，一期差不多已經建成，目前正在做細節綠化，趙大年引著陳立將一期一百二十棟別墅都參觀了一遍。

    本來現在一期可以開盤了，前段時間受非典影響擱置，最近陳立卻又壓著不讓開盤——別墅是不講究生活配套的，但周邊除了新修通往青峰山的珠江大道外，環境改造還沒有跟上來，錦江郡府東側流過的小河，市裡承諾要治理，但現在還是臭水溝，在青泉市民的眼裡，這裡還是農村，即便開盤，銷售也難說能有什麼成績，因此陳立壓著不讓開盤銷售，趙陽他們也沒有意見。

    陳立註冊私人公司，另外拿兩宗加起來有四百多畝的地，也在錦江郡府附近，但目前還沒有足夠多的資金啟動建設。

    陳立悠閒地散步在別墅區裡，跟趙大年、趙陽溝通後期建設有哪些方面還需要加強。

    正在這時，趙陽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疑惑的跟陳立說道：「是趙秘書長的電話……」

    「趙楊？」陳立不知道孟學德的大秘這時候找趙陽幹什麼，示意趙陽先接電話。

    趙陽接通電話，說了幾句話，又捂著通話孔，跟陳立說道：「孟市長他們剛剛經過錦江郡府，看到你的車停在外面，就想著到錦江郡府來參觀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陪同一下。」

    陳立微微一怔，也不清楚孟學德到底是剛巧經過，還是有意找上門來，便與趙陽、趙大年、王曉靜他們一起往小區大門外走去，看到市裡的兩部小車已經停在小區門口了。

    陳立客套幾句，又請孟學德、趙楊等人進錦江郡府參觀了一圈，但天氣太炎熱，大家很快又回到新建的售樓中心貴賓接待室談話，主要也是由趙陽向孟學德他們介紹錦江郡府的建設情況。

    孟學德跟陳立並排坐在了接待室的真皮沙發上，待趙陽介紹過錦江郡府的後期建設規劃後，便直言問陳立新潮銳置業在青泉有什麼前瞻規劃沒有。

    方龍茂等人從去年就開始走孟學德的路線，昨天鄭聰過來，也應該是聯合萬邦、嘉禾投資，一起做孟學德的工作，孟學德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陳立都不知道，這會兒又怎麼能跟他說實話？

    聊了幾句之後，孟學德看得出陳立言辭保守，玩套路也聊不出什麼實質性內容，便跟陳立坦言：「方龍、萬邦已經在商青大橋東翼的臨江區域拿了近一千畝住房建設用地，目前他們趕著青泉新城規劃即將出爐之際，他們想將商青大橋以東的臨江區域五千畝地都承攬下來，要為青泉市建造一座嶄新的濱江新城——新潮銳置業目前有沒有計畫參與到青泉市新城區的建設中來？」

    「不瞞孟市長，新潮銳置業目前主要精力都還集中在商東新區的新銳城建設上，對要不要參與青泉市的新城建設，目前還在觀望中。」陳立模棱兩可的說道。

    「唉，萬邦、方龍以及嘉禾這些實力派開發商進駐青泉，青泉市政府非常歡迎，但是他們出價太低，除了他們只打算以十五萬每畝的價格拿下全部的臨江地塊外，還要市裡承擔全部的拆遷安置及濱江大道、西快速通道兩條城市一級道路的建設。昨日鄭聰省長視察青泉市的城市建設工作，提出要青泉市大格局加快城市發展、加快西北翼濱江新區的建設速度……」孟學德這時候並不介意將昨天與鄭聰接觸的交談內容，說給陳立知道。

    陳立才知道方龍茂、韓子睿、沐智容三人湊到一起，要搞的盤子有多大，暗感他們的胃口還真是不小，西北域可用於住房及商業開發的土地，總共也就一萬五千畝多些，他們前後以這麼低廉的價碼，總共要拿走40%，還要市裡承擔拆遷安置以及濱江新城外圍兩條城市主幹道的建設，胃口還真是不小啊。

    鄭聰身為省長，自然不能直接幫著開發商跟地方政府談價碼，但他所謂要青泉市大格局加快城市建設的步伐，話也說得夠明白了，就是要逼孟學德入彀。

    孟學德入彀，濱江新區不僅能給方龍、萬邦以及嘉禾帶去巨大的經濟利益，也將成鄭聰主政中原省後的一大政績。

    孟學德拿起桌子的香菸給陳立分了一支，然後自己點上抽了兩口，才慢慢說道：「五千畝作價七億五千萬出讓，勉強能夠臨江區域的折遷安置，但濱江大道及西快速道的建設，就需要市裡額外再貼十幾個億出來——這樣的條件，雖然能加快西北翼濱江新區的發展，但對青泉其他區縣就太不公平了…… 」

    看得出，孟學德還是牴觸方龍茂他們所提出這個方案，而孟學德特意跑到這裡來，大概也是認定他年輕氣盛，跟方龍茂、韓子睿他們積怨甚深，以為他會跳出來與方龍茂他們唱對台戲吧？

    陳立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道：「孟市長不會只是讓我聽您訴苦的吧？」

    「西北翼臨江區域，市裡計畫引進兩到三家有實力的開發商參與建設，這樣能引進更充分的建設資金，也能更符合鄭聰省長提出的要求，有利於加快西北翼濱江新區的建設速度，」孟學德此時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新潮銳置業目前是省內屈指可數的大開發商，我個人是希望新潮銳置業能參與到西北翼濱江新區的建設中來。」

    陳立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前孟學德的思路還主要集中在西北翼方向上，他暫時沒有辦法跟孟學德談到一塊去，推搪說道：

    「新潮銳置業要在青泉大規模投資，不是我一個人能說得算的，這樣吧，我回商都後，將這個問題提到董事會研究之後，再跟孟市長您溝通……」

    孟學德看得出陳立沒有什麼意願，心裡也只是一嘆，看時間差不多就告辭離開。

    陳立也直接開車回去，大家都聚集到老爺子那裡吃過晚飯，鄭文遠就猴急的打電話過來追問陳立怎麼還不回去。

    沈彤跟趙靈珊約好還要繼續逛一天街，也要留下來再陪陪老爺子，陳立就自己連夜開車趕回商都。

    第285章

    陳立趕回到商都，已經是夜裡八點鐘了，大家都聚到錢萬里在錦瀾莊園新裝修的別墅樓吃飯，邊聊天邊等著陳立過來。

    錦瀾莊園最初是錦苑國際在錦瀾花苑之後承建的別墅項目，位於鐘秀路北，隔著鐘秀路能看到雁鳴湖的湖光水色；在錦苑國際將地產開發項目分拆出去時，錦瀾莊園置入新銳城項目有限公司，目前全部建成獨棟、聯排、雙拼等混合類型的低密度別墅住宅八萬平方米。

    錦瀾莊園在錦苑國際手裡已經大體建成，土地、建築、財務成本投入兩億元，也是作價兩億計入新銳城，但在新銳城項目公司之後，陳立額外拔出一億的資金，對所有別墅的外立面以及小區內部環境進行改造。

    錢萬里去年年初，是想著錦瀾莊園能以三千每平的價格開盤，畢竟當時錦瀾花苑的均價也才兩千五，但到今年初錦瀾花苑二手房的價格就漲到三千五了，大家就預計著錦瀾莊園差不多能將以五千的價格開盤，但年後又趕上非典，看到東山華府五期的銷售都停滯下來，陳立就直接封停了錦瀾莊園及青泉濠庭二期的開盤，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對外公開銷售。

    錢萬里倒是去年年中就拿了一套六百平的獨棟別墅先裝修起來，這次也是第一次邀請大家到他的新居吃飯。

    商都到六月中旬，天氣已經炎熱起來，錢萬里在半下沉的前院裡造了很多水景，一道小水瀑從兩米高的石牆上傾洩下來，水沫擴散開來，大家坐在院子裡用餐，倒也是沁涼無比。

    陳立過來時，錢萬里正興致很高的跟胡國銘、鄭文遠他們吹噓他花十萬元高價移植過來一株百年羅漢松。

    小區為數不多的十幾棟獨院，挨著鐘秀路，一方面小區在與鐘秀路之間開挖一條人工河，還種植茂密的植被帶，與此時已經有些過於喧鬧的鐘秀路隔絕開來，另一方面三樓的露台，又能越過植被的遮攔，看到雁鳴湖的湖光水色。

    由於雁鳴湖沿岸並沒有真正的臨湖獨棟，因此這十幾棟獨院就特別顯得品質珍貴。

    看到陳立趕過來，胡國銘笑著問：「看老錢這得瑟勁，我也動心想從這裡拿一棟獨院，你準備給我什麼內部優惠價啊？」

    「行啊，七百二十萬一棟，老胡你隨便挑。」陳立坐下來，從桌子不知道誰的煙盒裡，拿出一根中華點上，說道。

    「你怎麼不去搶錢啊？」胡國銘咂舌問道。

    「你們或間接或直接，都是新銳城的股東，我要是不坑你一把，其他人就有意見了。」陳立笑道。

    「說真的，你計畫什麼時間、什麼價位，將錦瀾莊園推出來？」胡國銘問道。

    目前陳立明面上都是兼著產品研發部總監職務，但也恰恰如此，項目從規劃設計以及最終的定價策略，最終決定權在陳立手裡——胡國銘、錢萬里他們此時也不會絲毫懷疑陳立的能力，但是陳立的營銷定價策略，往往都是藏到最後才露出真容，胡國銘他們也難免好奇心會被勾起來。

    「快了，非典疫情的影響一過去，積累三個月的購房需求洶湧而出時，錦瀾莊園、青泉濠庭二期以及東山華府五期都會全面推出，但非典疫情的影響什麼時候才算過去，你們問，我也算不出來，只能等著看，」陳立說道，「至於價位，我也沒有跟老胡您胡說八道啊，這些獨棟，七百二十萬一棟，你隨便挑？」

    「真定這麼高？」胡國銘倒吸一口涼氣，咂嘴問道，「能賣得出去？」

    面湖十數獨棟，建築面積都在六百平左右，七百二十萬一棟，意味著均價直接幹到一萬二，這是胡國銘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價格。

    「以你們的心態，賣便宜了，不是砸你們的臉嗎？」陳立笑著說道，「這個價格是沒那麼好賣，但錦瀾莊園也就靠這十幾棟獨院將逼格撐起來，同時又是雁鳴湖周邊獨一無二的獨棟資源，賣一棟少一棟，我還真不樂意賣啊！老胡你真想要，那就打個八折給你，六百萬你拿走一棟，多了不給。」

    胡國銘問錢萬里、鄭文遠、周大海他們：「你們說陳立這小子，是不是在忽悠我，六百萬，也得是一萬一平啊，這地能值這個價？」

    「有句話說得好，只買貴的不買對的，我看你就不應該讓陳立給你打折，」錢萬里哈哈笑道，「你也得想想我去年年中，以三百萬拿這棟房子的感受啊！」

    聽錢萬里這麼說，胡國銘還是擺出苦瓜臉來，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接著轉入正題，問陳立對方龍茂、高俊蒙、韓子睿、沐智容四人昨天隨鄭聰到青泉一事，到底有什麼看法。

    他們已經預料到方龍地產會跟萬邦聯手，沒想到嘉禾投資的沐智容又加上入他們的陣線，對方的實力可謂空前強大，新潮銳置業想大規模介入青泉市的城市建設，想跟對方抗衡的勝算實在不大了，大家都想聽聽陳立對新潮銳置業後期將在青泉的佈局，到底有沒有成熟的想法。

    「下午孟學德找到我，他們除了手裡已經在商青大橋東側囤下的近千畝建設用地，這次還計畫在青泉西北翼濱江新區拿下五千畝建設濱江新區。鄭大省長這次到青泉，是親自給孟學德施加壓力……」陳立將今天下午跟孟學德在錦瀾郡府見面的談話情況概括地說了一遍。

    「他們的心還真大啊！」錢萬里聽陳立說過方龍茂他們的龐大計畫，六千畝地造一座濱江新城，這在當前放在全國也是屈指可數的超級大盤，倒吸一口涼氣，沉思了一下說道，「聽你這麼說，孟學德等地方官員，還是不想將這麼大的蛋糕，都讓方龍茂他們聯手吃掉，看來我們還有機會向青泉大規模佈局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孟學德那邊能不能頂住鄭大省長的壓力啊。」

    青泉市當前的市委書記，年齡已經過線，原本年後就要退二線，因為非典疫情，地方主政官員都不宜大幅調動，才拖了下來，但已經準備好去過退休生活，已經不怎麼在重大決策上拍板。

    孟學德是接任青泉市委書記的最佳人選，但也恰是如此，恰恰是鄭聰能在孟學德能否順利接任青泉市委書這事說得上話的，孟學德此時所面臨的壓力其實極大。

    「你大伯剛到中原就這麼搞，真就不怕孟學德跟他掀桌子啊？要知道中原省的官場結構跟東江差別很大，地方派系力量還是很強的……」胡國銘開著玩笑說道。

    地方上要推動新城區大規模、跨越式發展，自然是要出讓相當大的利益，才能吸引足夠強的開發商入局，方龍茂他們開出的條件，不能單純拿土地太廉價說事。

    最大的問題還在於方龍茂他們一下子通過協議拿走這麼多地，劃走的蛋糕太大，地方房企，就只能在濱江新城周邊高價拿地——接下來，會因為方龍茂他們拿的地足夠便宜、足夠多，可以大量向青泉市以相對廉價的房價快速傾銷新房，以實現資金的快速回籠，這時候地方房企將會被擠迫得完全無利可圖。

    孟學德要是被迫接受這樣的條件，青泉地方派勢力，還不得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即便成功接任市委書記，那也是一個燙屁股的火坑。

    而在商東新區，未來十年的土地供應量高達十五萬畝，南華集團入局才拿四千畝，自然受地方房企以及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所歡迎。

    當然，鄭聰出面推動這件事，也恰恰顯得他極強勢。

    「孟學德都找你了，你有什麼想法？」鄭文遠問陳立。

    「昨天夜裡，你大伯都將車停在我姥爺院子外，不就是要給我下馬威看嗎，我能有什麼想法？」陳立攤手說道。

    「什麼，鄭大省長昨天夜裡將車停在老爺子院門外？」周大海他們知道陳立昨天夜裡跟韓子睿打起來，也知道鄭文遠昨天連夜將鄭冰洋接到商都來，但鄭聰到底是怎麼插手這件事，鄭文遠也因為家醜不可外揚，並沒有跟大家說得太詳細。

    陳立見鄭文遠有些尷尬，但有些事情及細節，還是要跟錢萬里、胡國銘他們交待清楚，便一五一十將昨天拉沈彤、鄭冰洋去青峰山吃飯以及鄭文遠被鄭聰叫到青泉的所有細節，都說了一遍。

    「……」聽到這裡，錢萬里、胡國銘他們都禁不住搖起頭。

    孟學德畢竟跟羅榮民不一樣，他們現在幫孟學德一起去扛這麼大的壓力，所得利益其實相當有限，而孟學德熬過這一劫之後，又能記住他們多少？

    就像葛明輝一樣，目前也只能算是比較不錯的合作關係，跟他們不能算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鄭文遠沒有開車過來，談過事，就坐陳立的車，從錢萬里新居離開。

    剛坐上陳立的車，鄭文遠倒是突然想起什麼事來，跟陳立說道：「對了，冰洋打工的餐廳，這時候該收工了，我今天說著要接她回我那裡住，你順道接一下冰洋，再送我們回住處。」

    「鄭哥，我跟你妹妹真是清白的，」陳立見鄭文遠不相信他電話裡說的話，耍這種小滑頭來試探他，叫苦不迭的說道，「你要是硬將你妹妹塞給我，你妹妹同意，那我也就勉強同意吧……」

    「什麼叫勉強同意，冰洋哪點差了？」鄭文遠沒好氣的瞪了陳立一眼，見陳立真是無辜的，點了兩支菸，分了一支給陳立，說道，「冰洋從小跟誰都不親，性子又獨立，當初就是因為不樂意家裡安排他跟韓子睿交往，放著清華、北大不讀，跑到商都來。大清早讓我爸在電話裡給罵哭了，但不等我去安慰她，她此時就收拾利落出去打工——說實話，你要真跟冰洋有什麼，我他媽這個便宜大舅子也就認了，就怕她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不說；而這事又實在搞得雞飛狗跳。」

    「那就等一畢業，就讓她跟沈彤提前出國唄，也能清靜幾年。」陳立抽了一口煙，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今天清晨就想幫她將機票什麼的都搞定，但這妮子骨子裡比我倔，說打工到九月，能湊足機票錢，到英國之後拿全獎也夠生活費了，」鄭文遠苦悶的說道，「你說在那幾家雞兒餐廳打工，兩個月能賺到去英國的機票錢？」

    「那就讓沈彤拉你妹到錦瀾莊園銷樓處打工，要能憑本事賣一套獨棟，機票錢就夠了，」陳立笑道，「已經連續半個月，都沒有新增非典病例了，表明這次疫情已經過去了，七月初我就打算將錦瀾莊園、青泉濠庭二期拿出來對外開盤銷售，售樓處正好缺少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售樓小姐……」

    「你出這個餿主意時，能不能笑得不要這麼猥瑣？」鄭文遠見陳立對他家發生的事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氣惱不得，又問道，「你真是因為我大伯的強勢，才不選擇跟孟學德合作？這不大像你的風格啊！」

    「實話說，我跟孟學德的想法不一致，所以無法合作，」陳立說道，但鄭文遠想要進一步追問他的想法，陳立將煙蒂彈出車窗外，「別讓你妹妹等急了，我們不在這裡胡扯了。」

    「你有沒有一點素質？」鄭文遠嫌棄的瞥了陳立一眼，但他也隨手將煙蒂彈出車窗外。

    第286章

    陳立與鄭文遠開車趕到靜海路鄭冰洋打工的餐廳，餐廳掐著時間點正準備打烊，但是路上還有不少行人，看得出非典疫情的影響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陳立與鄭文遠，兩人看著像是風度翩翩的紳士，靠著輝騰的車頭抽著煙，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從眼前而過的那一雙雙穿扮清涼的大白腿，暗感商都的夏季真是美好啊，活脫脫兩個街頭小流氓，就差對著過往的女孩子吹口哨了。

    玻璃窗內的鄭冰洋，穿著橘黃色條紋的工作服，正收拾著客人們離開、杯盞狼籍的餐桌。

    「別看你妹收拾碗碟還挺利落的，要不讓你妹給我當保姆得了？」陳立看著鄭冰洋輕車熟路的動作，跟鄭文遠開玩笑說道。

    「……」鄭文遠作勢要將菸頭朝陳立扔過來，又感慨的說道，「打小性格犟也就算了，但骨子裡還這麼好強，我也是拿她沒轍。」

    「那是你家裡的關係複雜，家長意志太強，不過現在下決心掙脫出來，也就那麼回事了。」陳立抽著煙說道。

    鄭文遠瞥了一眼陳立，說道：「哪有那麼簡單，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能將自己的舅舅、姨姨，收拾得這麼乖順聽話？我們老鄭家那些人啊，控制慾一個比一個強，逃都逃不了——我現在是讓他們對我徹底失望了，才放手不管我。」

    兩人說著話，鄭冰洋在裡面收拾完了直接來到他們面前：「看你們在這裡半天了，專門等我呢？」

    「不然還等誰？」鄭文遠笑著說道，「我剛才跟陳立商量了一下，你要是不願意到我那裡打工，那就到新潮銳置業，要不在這餐廳裡，你什麼時候才能攢到機票錢？」

    「那跟到你那裡去打工，有什麼區別？」鄭冰洋看了她哥一眼，說道，「學校沒有什麼事，就等畢業，我現在打三份工，要是機票錢還差點，我找沈彤先借。」

    「新潮銳置業下個月要加大推盤力度，需要臨時增加一批實習生配合銷售，就想將沈彤也拉進來，也正好給她培養培養工作經驗，不要整天在家裡當蛀蟲， 」陳立說道，「我也沒有要照顧你的意思，實習工資就八百，其他都是靠你們的業績拿提成。」

    「好吧。」鄭冰洋心想要是這樣也無可厚非，她要擺脫家裡的擺佈，始終是需要她自己夠強、夠獨立，也想著接受比餐廳打工更複雜一些的工作，能多增強一些社會經驗，鄭冰洋答應下來，便回餐廳去換工作服，讓陳立跟她哥等她一會兒。

    陳立給沈彤打電話說這事，沈彤興奮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從青泉趕回來。

    陳立又拔通錢達的電話：「聽房產公司反應，你最近表現相當不錯啊，我決定將你調到錦瀾莊園銷售部擔任副經理，再給你安排兩個年輕貌美的銷售助理，你覺得怎麼樣啊？」

    「哥，你別逗我了，我表現好，剛才你在我家，就沒想到誇我兩句，讓我少挨我爸兩句嘮叨？」錢達現在沒那麼容易忽悠了，在電話裡打個哈欠說道。

    「在老錢嘮叨數落你時，你將銷售部副經理的聘書扔他臉上，你想想看，那該多威風啊。」陳立笑道。

    「別出這種餿主意，我要敢朝我老子臉上扔東西，他在外面搞出幾個私生子來，這家產以後就沒我什麼事了啊，」錢達在電話還是不大確定，又有些不大滿足，問道，「我這次再能到銷售部當副經理？要不，你就一次到位，將副經理前面的『副』字給抹掉？」

    「不要太貪心啊，我還額外給你安排了兩個年輕貌美的銷售助理啊！」陳立說道。

    「去，能有這便宜的事情，指不定是你或者誰在外面勾結的美女，沒有地方安排，讓我幫你看著。」錢達說道。

    掛斷錢達的電話，陳立跟鄭文遠笑道：「錢達這小子現在也沒有那麼好忽悠了。」

    這會兒鄭冰洋換掉工作服，換上淺條紋的無袖襯衫，胳膊纖細雪白，水洗牛仔褲，將一雙腿繃得又長又直，頭髮隨意紮了一個馬尾辮，洋溢難以言喻的青春氣息，推著一輛橘黃色的小自行車，從後面的巷子裡走出來。

    鄭文遠這時候看中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女孩子，正追過去搭訕，陳立跑過去從鄭冰洋手裡接過自行車，正要放進車後備廂裡，一個小三十歲的青年從餐廳裡氣急敗壞的走出來，衝著鄭冰洋咆哮道：「鄭冰洋，你要是因為有更好的選擇而拒絕我，我認了，但你怎麼就看上一個開破桑塔那的？」

    陳立詫異的看著那個有些氣急敗壞的青年，問鄭冰洋：「我開桑塔那怎麼了，還不能泡美女了？我明天就換了一輛正而八經的桑塔那，後座塞滿美女，讓這些勢利眼看看，我開桑塔那，也是能泡到美女的。」

    鄭冰洋又尷尬又好笑，推著陳立趕緊上車，省得狼狽不堪的讓她的追求者糾纏上來。

    鄭文遠還沒有回來，陳立閒著也是無聊，隔著車窗跟那青年胡扯道：

    「我說兄弟，你也不要氣敗壞了，追求女孩子呢，有房有車是必需的，但很多方面還是有很多講究的。比如說我家冰洋吧，我追她可不像你這麼粗暴直接，你得投其所好。我家冰洋喜歡歐美古典文學，你知道我在正式追她之前，一個月內將莎士比亞、雪萊、泰戈爾這些個人名、作品名、簡介搞清楚，有多痛苦嗎？當然了，你也不能真傻乎乎將他們的作品都讀一遍，既無聊又耗時間，等你讀完了，冰洋不知道早被哪個渾小子捷足先登了，就記人名、作品名還有作品簡介，多記幾篇著名的評論，要是能背誦經典的一兩段，那就齊活了——再比如說，我家冰洋小資調調比較濃烈，這也是她身上的臭毛病，但咱們不能無情指出來啊——送禮物，不能傻乎乎選貴的，得自己手工做。甭管做得多醜，她心裡鐵定美滋滋的，這麼一來，她就死心踏地的坐我的桑塔 ，而不坐別人的奧迪、奔馳了，大兄弟，我再說一句，你也不要難受，就我這破桑塔那，還是找別人借的……」

    「你們在聊什麼？」鄭文遠還沒有討到中學生的聯繫電話，坐進車裡見陳立跟餐廳前的一個年輕人聊得熱乎，而鄭冰洋抱著肚子在車後座快要憋不住笑了，奇怪的問道。

    「我開這車被人家嫌棄是破桑塔那，沒有資格追你家妹妹，我正跟這傢伙傳授開破桑塔那追你妹的經驗呢。」陳立踩動油門，將車緩緩倒出來，跟鄭文遠笑著說道。

    「你這孫子，你就不能換一輛霸氣一點的車？」鄭文遠笑罵道，「我每次搭你的車，都嫌丟人。」

    「嫌丟人好啊，你們兩人走回去啊，我還能省兩塊錢油。」陳立說道。

    陳立將車開到了鄭文遠的住處，驀然看到周媛剛將車停到他樓前，拿著一堆剛從超市採購的水果什麼，從車裡下來。

    鄭文遠尷尬的跟他妹妹笑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周媛說一下，讓她回去。」

    「算了，要麼我去住陳立那裡吧，」鄭冰洋說道，她話剛說完，看到她哥眼珠子都瞪圓起來了，忙解釋道，「我跟陳立真是普通朋友，就是過去借宿一晚，總比你胡七八糟的將人家女孩子趕走吧；我也不想摻和你亂七八糟什麼事情裡去。」

    鄭文遠看她妹妹一路回來也有說有笑，讓她妹妹跟他及周媛住一起不合適，這麼晚將周媛趕回去也不合適，拿兩隻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跟陳立示意他盯著他們倆呢。

    「我們還去青泉找沈彤吧，正好明天將沈彤一起接回來！」陳立說道，他現在也怕李夢或者何婉正在他家裡堵著呢，哪裡敢讓鄭冰洋借宿到他家裡去？

    …………

    …………

    第二天下午，陳立又開車將沈彤、鄭冰洋一起接回到商都，剛帶著她們到他辦公室坐下，錢達就苦瓜著臉跑過來，哭訴說道： 「你昨天打電話給我，我轉頭就將話跟我爸說了，上午剛拉著我爸剛到4S店提了一輛卡宴現貨開起來了，但是我中午去找李總、劉總，他們兩人說完全不知道這麼回事，你不會真是在逗我玩吧？我今天要這麼跑回家，我爸能把我的腿給打瘸了，你不能這麼玩弄我的感情啊！」

    「你的感情有什麼值得我玩弄的，」陳立笑著說，「兩個美女銷售助理，我也給安排好了，你看，還滿意不？」

    「她們兩人？你這是給我安排兩姑奶奶啊，我剛買一卡宴，不得專程接送她們，我又成司機了？」錢達看著沈彤、鄭冰洋，失望的臉色比剛才沒好看少了。

    「你不樂意啊，那你就留在房產公司門店繼續幹吧，老錢知道你騙他了，不會打瘸你腿的，但估計會將卡宴給砸了。」陳立笑著說道，拿起座機，給李鈞峰、劉同江打電話，說錢達工作調動的事情，然後讓錢達將沈彤、鄭冰洋從他這裡領走。

    沈彤、鄭冰洋先跟著錢達做入職培訓，先將前期的售樓基本功打紮實，同時參與到錦瀾莊園的營銷策劃工作中去。

    六月一轉眼就過去了，七月五日是週末，陳立上午在新銳城項目公司召開錦瀾莊園開盤前的籌備會議，羅亦恆打電話過來，約他晚上到他湖濱花苑的家裡吃飯。

    六月中旬，羅榮民正式調到省裡擔任副省長，分管民政、農業及水利等事務——羅榮民剛到新的工作崗位，十分的忙碌，除了他剛調回來的當天，陳立到羅榮民家裡坐了一坐，這一眨眼又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羅榮民早在去年初就應該擔任商都市副書記、市長，正式進入省部級的序列，因為穎河的事情，耽擱了一年半的時間，這對他這個年齡、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影響可謂不小，但現在也算是重新步入正軌了。

    陳立拎著禮物上門的時候，席明娟跟史雅婷在家裡正在準備晚飯，羅榮民在書房裡接電話。

    羅榮民剛調過來，席明娟的工作調動還要慢半拍，省裡給安排的房子，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羅榮民也就暫時跟羅亦恆、史雅婷住在一起，陳立放下東西，挽起袖子鑽進廚房幫忙，席明娟拗他不過，就讓他去刮魚鱗。

    看著陳立嫻熟的給魚去鱗剪尾去除內臟，顯然是個老手，惹的席明娟和史雅婷不斷地誇讚。

    「陳立今年有二十三了吧！」席明娟問道。

    「有了！」

    「你這年齡現在該搞對象了啊，也沒見你處個女朋友回來讓我給你把把關？」席明娟一邊切著雞肉丁，一邊像沈建萍似的嘮叨起來，「男人呢，雖然是以事業為主，可家庭也是很重要的，這事兒不能馬虎，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成家立業，先成家才能立業，你現在有了事業，抓緊時間成個家才是正事兒。」

    「陳立這麼優秀，現在又多金，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趕著排隊呢，咱們啊，就別給他操這個心了，」史雅婷笑呵呵地插嘴道，「陳立以後找對象，一般的女孩肯定不行。」

    「雅婷姐可別開我玩笑了，我媽說了，找媳婦啊，只要下雨知道往家裡跑就行，別那麼挑。」陳立無語地說道。

    「這孩子！」席明娟知道陳立跟她們逗悶子，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史雅婷一臉茫然地問道：「你媽這要求挺奇怪的，什麼叫下雨知道往家裡跑？」

    「下雨知道往家裡跑，就是人不傻就行。」席明娟笑著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連我們也糊弄。」史雅婷嘟囔著說道：「態度不端正，以後有好姑娘也不給你介紹了。」

    「你這是要給陳立介紹誰啊。」他們正說著話，羅亦恆跟張浩然同時走了進來。

    「媽要給陳立張羅介紹對象呢，陳立態度不端正，還開我們的玩笑，是不是欠打？」史雅婷笑著說道。

    張浩然這麼多年跟羅家熟悉的不得了，也要一起進來幫著準備晚飯，席明娟就把他跟陳立推出了廚房：「你們到外面等著吃飯吧，別在廚房裡添亂了，都擠在廚房也轉不開身。」

    羅亦恆招呼陳立、張浩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兩杯茶水給他們，小聲地說道：「現在雅婷給我跟我爸剛立了規矩，接下來十個月，誰都不能在家裡抽菸，你們也就都忍著點吧。」

    陳立跟張浩然對視了一眼，笑著說道：「亦恆哥在組織部剛提副處，現在又要當爸爸了，雙喜臨門啊，待會你得多喝兩杯。」

    張浩然瞅著廚房裡的史雅婷，似乎剛懷不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壓低聲音說道：「你也不請個保姆在家裡，怎麼還讓她下廚？」

    「哈哈，雅婷家給請了保姆，你們要過來，我媽非要親自下廚，就給保姆放了假。」羅亦恆說著話，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席明娟在廚房將飯菜準備好的時候，羅榮民正好忙完回來，走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之後，輕鬆地說道：「還是在商都好啊，想跟你們吃個飯也不用那麼麻煩，來，直接到這邊來坐吧。」

    羅榮民招呼著陳立和張浩然走到餐廳的桌子前坐下：「亦恆，家裡有酒嗎，拿兩瓶過來？」

    「我帶的有！」陳立走到門口的鞋櫃前，從地上的禮盒中拿出兩瓶鐵盒牛欄山二鍋頭放在桌子上，「這是原來萬邦鄭總從北京帶回來的，今天正好一起嘗嘗味道怎麼樣。 」

    「鄭文遠離開萬邦，到大商資本擔任總裁，還適應？」羅榮民問道。

    「相當稱職，四期基金以及中大觀瀾創業投資基金的工作，在他加入後，進展都很大。」陳立拆開酒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說道。

    羅榮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看席明娟跟史雅婷把菜都端上來，就開始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席明娟跟史雅婷食量都有限，吃過一會兒就到客廳看電視去了，將餐桌留陳立他們繼續喝酒談事情。

    「最近省裡要調整一批地廳級幹部，田書記前幾日找我，問我這邊有沒有推薦人員，我就把浩然給推薦了過去，估計這幾天省委組織部就會有人找你談話。」羅榮民平淡地說道。

    張浩然眼睛裡迸發出了一絲的激動色彩，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張浩然現在才四十歲出頭，這次能作為省裡重點後備幹部，直接跨過副地市級的檻，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也未嘗不能達到羅榮民此時的高度。

    陳立知道羅榮民剛調到省裡擔任副省長，在地廳級幹部調整上，是沒有話語權的，省委田書記讓羅榮民推薦一人，可以說是羅榮民耽擱一年半時間的某種補償，他與羅亦恆端起酒杯，一起向張浩然祝賀：「恭喜浩然哥了——」

    「這一次地廳級幹部調整，範圍比較大，田書記問我意見時，我推薦浩然到青泉擔任副市長；田書記也認可你這段時間在商東新區做出的成績，林書記那邊也幫忙說了話；當然，這也需要浩然你自己願意到青泉幹一番事業。」羅榮民繼續說道。

    「我跟著老領導從青泉煤業集團出來，對青泉有著很深的感情，我也希望回到青泉，為青泉的建設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張浩然說道。

    「陳立，浩然這次到青泉工作，新潮銳要多給他一些工作上的支持，不要光想著浩然到青泉工作，能給新潮銳帶去多少便利啊。」羅榮民跟陳立說道。

    陳立放下酒杯，笑道：「羅叔叔，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敢給羅叔叔您跟浩然哥添麻煩啊？「

    雖然以張浩然的資歷調到青泉，在市政府也僅僅是排名最末的副市長，話語權不會太大，卻也是他的仕途生涯裡落下極關鍵的一步好棋。

    中原省下屬十七個市，除了商都之外，洛城與青泉、穎河三座城市最為重要，洛城那邊就不用說了，穎河那邊換了新的市委書記，但周懷青一系勢力還依舊雄厚；青泉作為羅榮民崛起之地，除了羅榮民在青泉還有著極深的影響，陳立也有心將青泉當成大本營經營。

    張浩然調過去任職，不僅對張浩然未來的仕途發展有利，新潮銳在青泉市裡，也終於有了真正能堅定站在同一陣營的助力了。

    「對了，孟學德這次要是能順利升級市委書記，浩然哥這次過去，要跟孟學德加緊聯絡感情吧？」陳立問道。

    孟學德也是從省煤炭系統出來，雖然跟早就退休十數年的老爺子沒有多大的牽涉，但與羅榮民有些私交，陳立不知道羅榮民安排張浩然到青泉工作，在青泉市裡是應該孟學德站到一起呢，還是另有安排。

    「省裡一直都有計畫讓孟學德接任市委書記，但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關孟學德的匿名舉報信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青泉市委書記的人選，不是羅榮民此時能插上嘴的，也不清楚孟學德能不能成功接任青泉市委書記一任，他只是將一些情況說給陳立聽，省得陳立在青泉有什麼計畫時，押錯了籌碼。

    「孟學德的風聞不錯，到青泉擔任市長以來，推動的幾項工作都有不錯的進展，怎麼會這樣？」張浩然也覺得奇怪。

    「……」餐廳裡也沒有外人，陳立將他知道的一些情況，以及孟學德曾私下找他的事情，說給羅榮民、張浩然知道，「估計方龍地產與萬邦以及嘉禾投資，還是鐵了心要做濱江新城項目啊……」

    第287章

    羅亦恆也正式踏入仕途，加上這些年父親耳傳身授，也深知人心險惡。

    雖說沒有確切的證據，僅僅是匿名舉報信，省裡不可能捕風捉影真就派工作組到青泉去調查孟學德有什麼問題，但在孟學德正要提拔擔任青泉市委書記的節骨眼上，這些匿名舉報信的作用也不是說忽視就能忽視的。

    除了「帶病提拔」的政治風險外，省裡也有可能會將大量針對孟學德的匿名舉報信，視為青泉地方對孟學德的不滿，從而打消提拔孟學德的念頭。

    更何況，要是這背後真是方龍茂他們在搗鬼，那在省常委會議正式議論青泉市委書記人選時，鄭聰肯定會說話的。

    「這些人，為達成自己的目的，手段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張浩然跟在羅榮民身邊，跟孟學德有過接觸，對孟學德的官員、人格還是頗有瞭解，沒想到方龍茂等人，為推進青泉西北翼濱江新城項目，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迫使孟學德妥協。

    陳立蹙著眉頭問羅榮民：「羅叔叔，您覺得孟市長那邊有選擇妥協嗎？」

    說實話，要是孟學德此時選擇妥協，公開表態支持方龍地方在青泉西北翼建設濱江新區，那鄭聰這邊就從阻力轉變為推動力，孟學德還能如願接任青泉市委書記一職的。

    羅榮民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道：「學德會做什麼選擇，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孟學德既然找到你，你又是怎麼想的？」

    「孟學德此時推動青泉城建的思想，還是放在優先發展西北翼濱江新區上，這是孟學德擔任青泉市長以來，所一貫推動的工作，不可能隨意逆轉。而他找到我，也只是想新潮銳置參與西北翼濱江新區的建設，以便他能平衡方龍地產與地方房企、平衡濱江新區與其他區縣的利益關係，這跟我們新潮銳對青泉市未來的城市發展預測不符合。而就現在的情勢，新潮銳置業更是沒有必要急著入局……」陳立說道。

    對於孟學德這一層次的官員，此時能不能順利擔任地市一把手，是極關鍵的一步，既然連羅榮民都無法確認孟學德有沒有可能會被迫選擇妥協，陳立眼下也只能靜觀其變。

    「浩然你這次去青泉，是機遇，也是挑戰，你自己要有心裡準備。」羅榮民跟張浩然說道。

    張浩然點點頭，也知道仕途也好，人生也好，從來都不可能有一帆風順的事情，對青泉市裡將來可能會出現的複雜局面，還是要做多種考慮、多種準備。

    這兩天何婉帶著曦曦回父母家了，喝過酒之後，陳立從湖濱佳苑走出來，想找人說說話，就打車趕到水利局家屬樓，打開門看到李夢穿著吊帶睡裙，正窩在沙發上的看書。

    陳立坐過去見李夢手裡竟然是《張愛玲選集》，興趣缺缺的躺到沙發上，頭枕到李夢雪白的大腿上。

    「今天不陪你的小女朋友，怎麼有空跑我這裡來了，還以為你只知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呢？」李夢放下手裡的書，亮晶晶的美眸盯著陳立問。

    「心煩著呢，讓我先睡一覺，等會兒收拾你這小妖精。」陳立摟著李夢纖盈的小蠻腰，臉頰著她柔軟的小腹，這幾天想東西太多，都沒有怎麼睡好。

    「你這幾天剛當上鄭大省長的侄女婿，攀上高枝，心裡還不快活，有什麼事能讓你心煩的？」李夢開玩笑問道。

    「……」陳立將這大半個月來涉及到鄭冰洋、鄭聰以及方龍茂、孟學德的諸多事，慢慢解釋給李夢知道。

    「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孟學德被他們逼著妥協吧，這不是你風格啊？」李夢訝然的說道，「你真不攪一把局，讓他們這麼囂張下去？」

    「攪局也要有攪局的資本才行啊，」陳立攤手道，「你現在能給我三十億，我就去攪局，鄭大省長臉都不給——你現在能給我三十億？」

    李夢將陳立的臉，當成玩具絨球揉捏著，說道：「除去方龍地產在青泉前期囤積土地所用的五億多資金，他們這次聯手萬邦、嘉禾，去做賓江新城這個項目，這麼大的超級盤，前期要動用的資金，可能就要超過四五十億，你沒有三十億資金的手裡，還真是沒有攪局的資格啊。」

    「是啊，所以我心裡正苦惱著呢，要不要肉身安慰我一下？」陳立涎著臉問李夢。

    「我來親戚了，我想也不成啊，」李夢幸災樂禍的笑道，又惡狠狠的盯著陳立的眼睛，威脅道，「你要是敢現在一臉失望的走掉，老娘就拿菜刀把你禍根給剁下來。」

    陳立就枕著李夢的大腿，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就睡了過來，到半夜醒過來，李夢也蜷著身子睡在他懷裡，兩人將一張不大的沙發擠得滿滿噹噹的。

    這時候兩人才起來，洗澡上床睡覺。

    早上醒來，陳立走出臥室，看到李夢正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衫，露著雪白的長腿，站在廚房間倒騰早餐，略顯寬大的T恤正好勉強罩住了李夢渾圓的屁股蛋兒，但，若隱若現的暴露出來。

    陳立忍不住走過去，捏了一把，從後面摟住李夢，問道：「做什麼好吃的。」

    「快去洗臉，我一會兒還要去公司。」李夢讓陳立不要在廚房裡跟他搗亂，趕緊去洗漱。

    陳立洗漱好，李夢也將早餐準備好。

    綠豆粥、煎雞蛋加上昨天李夢吃剩下來的半盤青椒炒肉絲，簡單而有營養。

    李夢吃得很少，更興致看著陳立在那裡風捲殘雲，托著雪膩的下頷，問陳立：「青泉濠庭二期、錦瀾莊園以及新銳城一期都已經建得差不多，要是近期都開盤，你預計新潮銳年底之前能回籠多少資金？加上御隆花園一期，有沒有可能湊足三十億？」

    陳立見李夢還惦記著攪局的事情，笑著問：「你不會一夜沒睡好吧，方義新他們就這麼招你恨？」

    「這不是幫你搶媳婦嗎？」李夢橫了陳立一眼說道。

    「新銳城一期目前開盤的條件還不夠成熟，再說也不能確認非典疫情的影響就完全過去了，再拖兩三個月吧，」陳立岔開話題說道，「至於年前想通過回籠資金湊足三十億，應該是沒有什麼希望。」

    陳立他也有認真的考慮，青泉濠庭、錦瀾莊園以及新銳城一期，回籠資金的數額可能不小，但新銳城以及新潮銳置業年底之前要支付的款項同樣巨大，真正能截留下來的資金，實際上很有限。

    特別是新銳城銷售回款，即便有資金截留，也要投入到後期的滾動建設上，根本不能挪用出來，將新潮銳的整個財務體系搞亂掉。

    「新銳城一期內部環境建設已經相當不錯了，御隆花園根本就不敢追照新銳城的標準建設，你還要想怎麼樣？」李夢沒想到陳立打算將新銳城的開盤時間再拖兩三個月，詫異地問道。

    「南華外國語學院竣工，九月才會有第一批新生入學，以及秀石山景區改造，也差不多到九月才完成，加上新銳鴻基、中大觀瀾二園的開業，在這些條件具備之後，新銳城一期才會擇期開盤。」陳立跟李夢說出他的計畫。

    「那御隆花園，就等著跟在你們新銳城一期後面開盤，你不會有意見吧？」李夢問道。

    「又不是被你第一次佔便宜了，我能有什麼意見？」陳立伸著懶腰問道。

    等李夢將家裡的垃圾收拾好，便一起出門，陳立雖然想著今天週日繼續賴在李夢身邊，但李夢公司裡有事情要處理，開車到錦瀾莊園外面，就將他給攆了下來。

    陳立朝錦瀾莊園的小區大門走去，看到一輛嶄新的白色保時捷卡宴，停在小區大門左側的售樓處門前，連牌照都沒有掛，心想畢竟是親兒子，錢萬里還真挺下本的，出手就是小二百萬的保時捷，頓時就更襯得他那輛輝騰土不拉嘰的。

    錦瀾莊園到下周才正式開盤，不過售樓大廳早就對外開放了，目前接受客戶的諮詢、預約，也放出預估價，試探看房客戶的心理接受程度。

    這時候錢達正滿臉堆笑的，送一個四十多歲、打扮得富貴逼人的中年婦女從售樓處裡走出來，鄭冰洋、沈彤手裡抱著一疊資料跟在後面陪同著。

    錢達這時候看到陳立，將那個中年婦女送進一輛甲殼蟲小轎車裡，跑過來跟陳立抱怨道：「公司報出的預估價太嚇人了，房產公司介紹過來的好多客戶，聽到預估價，根本就沒有深入瞭解的興趣，是不是正式開盤時，能降低價位？」

    錢達雖然才是銷售部的副主管，但他對錦瀾莊園的瞭解很深，也知道陳立在錦瀾莊園的建設上，花了血本，攤算到每平米的成本，就接近四千元，可以說是商都市目前品質最好的高端樓盤。

    受非典疫情的壓制，樓房進入七月還沒有大舉回暖，無論是外部，還是公司內部，對錦瀾莊園的預期價都是五千左右，要是能以這個價位快速銷售出去，淨利潤也頗為可觀了。

    所以，也不僅僅錢達，新潮銳內部，有很多管理層還是希望陳立在最終開盤時，能降低開盤價，畢竟目前試探客戶反應、最低檔裡的聯排戶型就高達八千的預估價，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太高了。

    要是這個價開盤，錦瀾莊園一年都不要想能賣出多少套別墅去。

    陳立笑了笑，也沒有跟錢達解釋太多。

    錦瀾莊園的別墅項目，陳立也沒有指望開盤後，能以多快的速度銷售出去回籠資金，定價相對走高，甚至比青泉濠庭二期都要高出一截，除了雁鳴湖沿岸稀缺的別墅資源，他不願意賤買外，更主要的，他還是要在商都市民心目裡，逐步加強商都高端房源都放雁鳴湖以東、往商東新區轉移的印象。

    這也是房產公司，正通過旗下中介門店、上千房產經紀人，正在做的一件事情。

    陳立正要拉錢達他們進售樓處，瞭解這邊準備的情況，這時候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小區大門前，被保安攔了下來，接著就見方義新、劉牧楷兩人走下來，似乎跟保安正解釋著什麼。

    陳立跟錢達還有沈彤、鄭冰洋走過去。

    方義新、劉牧楷看到陳立，想鑽回車溜走，陳立笑著說道：「難得跟小方經理碰個面，怎麼不喝口水就溜走啊？」

    保安只認得錢達，走過來解釋：「他們兩個人要進小區參觀，我跟他們，不有打擾已經入住的業主，小區概不接受外人的參觀……」

    陳立不知道方義新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又或者知道孟學德跟他有接觸，才專程親自跑過來打探情報，笑道：「錦瀾莊園下周才正式開盤，小方經理要有興趣，或者想提前參觀一下小區的環境，跟我打個電話就是，我還能小雞肚腸到不讓小方經理你參觀？」見方義新要溜，陳立走過來抓住車門，笑道，「我讓錢達陪你們進去參觀一下，要是這都不夠，你不會指望我百忙之中，抽空陪你們嗎？」

    見陳立一定要擠兌方義新，錢達也就「熱情」的抓住方義新的手：「走走，我親自陪小方經理跟小劉你們走一走，你們不敢，不會是怕我會在小區裡安排幾個保安，把你們打一頓吧？」

    第288章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孟學德參觀錦江郡府，與陳立私下接觸的事情，方義新他們差不多第二天就知道了。

    除了孟學德的態度外，新潮銳有沒有可能跳出來當攔路虎，實是他們推動青泉濱江新城最大不確定因素。

    錦瀾莊園最近要開盤，方義新特意跑過來看一眼。

    也只有準確判斷錦瀾莊園、青泉濠庭等樓盤的銷售情況，才會初步的摸清楚，新潮銳這次有沒有可能跳出來當攪屎棍，方義新卻沒想到，他跟劉牧楷剛想混進去，看別墅區內部的實景，卻在小區門口被陳立撞個正著。

    雖然被陳立、錢達擠兌著不便抽身離開，方義新也沒有什麼慌亂，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鄭冰洋、沈彤，心想不知道韓子睿看到這一幕，心裡會怎麼想，抽出被錢達「熱情」握住的手，笑著說道：「目前商都最高檔的別墅小區，位寶塔區九府河北岸，雙拼戶型才賣到六千，而錦瀾莊園這次放出風聲，次一級的聯排開盤價都會在八千往上，作為同行，自然要過來觀摩觀摩，學習怎麼才能忽悠購房者吃錯藥，以這麼高的價格，買錦瀾莊園的別墅啊。」

    「說到這個，你們要跟新潮銳學習的地方是很多，」陳立倒是不謙虛，懶得跟方義新在這裡多費口舌，跟錢達說道，「錢達，你領著小方經理進去看一下，介紹一下錦瀾莊園的情況，說不定小方經理會動心買下一兩套。」

    「小方經理剛才話不是說得很明白嗎？這個價格他怕是承受不起啊，又不是每個人 包都跟你一樣鼓。」錢達似乎抱怨陳立將這麼無聊的事情推給他，領著方義新、劉牧楷往錦瀾莊園裡走去。

    方義新眼皮子跳了跳，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沉默著跟著錢達往裡走，畢竟還是要實地看一看錦瀾莊園內部的情況，瞭解清楚購房者對錦瀾莊園的接受程度，才能做下一步的判斷。

    錦苑國際將房地產業務分拆出去，錦瀾莊園是去年年中併入新銳城項目公司的，之前就已經大體建成，之後陳立又額外拔出一個億的資金，對錦瀾莊園的小區環境及建築外立面，進行加強，特別是小區造景方面花了大價錢，至少就目前而言，實實在在是商都市最為奢華的高端社區。

    方義新、劉牧楷到別墅區內走了一圈，也有些被驚到了，但到建得富麗堂皇的售樓處，這時候陳立已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在看到有兩拔客戶，聽到預估價之後扭頭就走，心情才又好受起來，知道聯排售樓八千往上，確實是遠遠超出商都市購房者的心理預期了。

    頂著錢達冷嘲熱諷的嘴臉，瞭解過錦瀾莊園的情況後，方義新帶著劉牧楷直接返回方龍地產總部。

    今天是萬邦、嘉和與方龍地產正式簽署青泉濱江新區項目合資協議的日子。

    在這份協議裡，方龍地產會將在青泉商青大橋以東收購的九百畝住房建設用地，作價六億注入項目合資公司，持40%的股份，萬邦將注入六億資金，持股40%，嘉禾注資三億，持股20%，而等青泉濱江新城正式啟動之後，將由三家公司依照持股比例，再繼續往裡注入十五億的資金。

    他們計畫投入三十億的巨量啟動資金，而青泉的樓市價格及需求只要能穩定住，初期投資一期開盤後就能全部收回，而最終青泉濱江新城將給他們帶來至少二百億的銷售收入，帶來將近五十億的淨利潤。

    方義新、劉牧楷趕到公司，方龍茂看了看手錶，比約定時間遲到了約一刻鐘，問道：「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我們從公司出發時，看時間還早，路過錦瀾莊園，就想著進去看一看，沒想到被陳立這孫子撞上了，耽擱了一些時間，不好意思。」方義新跟韓子睿、沐智禾他們打招呼道。

    「哦，我聽說錦瀾莊園放出來的市場預估價，聯排就要八千起，方總到現場看過，值不值這個價？」沐智容問道。

    現在大家都知道，新潮銳是青泉濱江新城，除孟學德外，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而錦瀾莊園、青泉濠庭二期以及東山華莊五期尾盤，再加上隨時會開盤的新銳城一期，在接下來半年內的銷售情況，都決定著新潮銳有沒有資格成為攪局者，他們也自然都十分關心。

    「別墅區的環境是不錯，但這個價格，商都市還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受，」方義新早就派人打探錦瀾莊園的情況了，今天只是他親自過去看一眼，卻沒有想到這麼不巧，讓陳立這孫子給撞上了，「他們放開接受預訂已經有半個月了，但在聽到這個預估價後，繳納訂金的都不到十人，我覺得等他們正式開盤當天，能賣出去十四五套別墅，就算樂觀了。」

    錦瀾莊園總共建設三百套別墅，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客戶需求積累，開盤當天要是不能賣出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量，都不能算成功。

    「其實就算讓他們把青泉濠庭二期、錦瀾莊園、新銳城一期以及東山華府五期尾盤的房子，全順利給賣光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了。他們新銳城的前期配套上投入極大，一期就算能順利以三千的樓價開盤，都未必能將前期配套的投入成本覆蓋掉，根本就不可能產生利潤，回籠的資金，也需要源源不斷的投入到新銳城後續建設中去。最最樂觀的估算，他們頂多能抽出三四個億的資金，怎麼陪我們玩？」韓子睿笑道，「大商資本算是不錯的工具，但鄭文遠剛替大商資本籌措到十億的資金，卻全部用來接盤萬邦大廈，他們即便還能繼續從青泉煤老闆那裡籌資，但又能籌出多少來？」

    由於前期新潮銳跟萬邦的牽扯極深，特別是年前長達四個月的融資談判，很多財務數據都對萬邦公開了，韓子睿他們知道拋開新銳城一期內部建設，前期的外圍配套，包括南華外國語國際學校、秀石山景區改造以及中大觀瀾二期、新銳鴻基的硬件投入，就高達三億兩千萬。

    這部分投入短期內是無法收回的，只能攤算到新銳城的建設成本之中。

    這麼一來，即便新銳城一期及錦瀾莊園（歸屬新銳城）全部銷出，在扣除工程款、材料款等債務，即便還能回籠近十五億的巨量資金，但也不管用；畢竟新銳城項目公司，累計拖欠銀行貸款高達十二億之多。

    這時候，銀行方面即便不急著收回貸款，但也絕不可能同意新潮銳置業將新銳城回籠的巨額資金，違規挪用到新銳城建設之外去；那樣的話，違反相當法律法規不說，債務風險也會極大。

    「……」沐智容點點頭，也贊同韓子睿的判斷，新潮銳這些人，看上去都是刺頭，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說到底大家都為「錢」在奔忙，新潮銳這些人不可能光為了攪局而搞事，說道，「我們在青泉西北翼濱江區域，已經有九百畝地在手裡，就已經將主動權拿在手裡，眼下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孟學德那裡不肯鬆口……」

    方龍地產這幾年始終被新潮銳壓制住，一直都沒有大的發展機會，方龍茂、高俊蒙、方義新他們對陳立還是心存餘悸的，不過他們也覺得孟學德才是最關鍵的問題所在。

    要是能搞定孟學德，也就沒有空子給新潮銳去鑽，但孟學德那裡搞不定，就算新潮銳不過來攪局，濱江新城的宏大計畫也沒有辦法成立。

    沐智容、方龍茂、高俊蒙都沒有辦法去搞定孟學德，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鄭聰身上。

    「濱江新區建設，事關青泉城市發展的大局，孟學德硬要阻攔，也是螳臂擋車，」韓子睿淡然說道，「反正我們這邊繼續『如實』向省裡反應孟學德在青泉存在的種種問題。再有半個多月，省裡就會召開常委會，討論新一批地市級幹部調整方案，青泉市委書記人選是重點議題。」

    「張副市長，似乎頗想到地方上做些貢獻，他對城市發展也很有大局觀。」方龍茂試探說道。

    由於商都市是副省級城市，商都市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在中原省那麼多正地市級官員裡，排名比較靠前，理論上是有資格到地市擔任一把手的，但張偉任去年初剛提拔商都市常務副市長，真要去青泉擔任市委書記，還需要省裡有比較強的支持聲音才行。

    「我也有跟鄭省長提這事，不過這一切最後還是要看孟學德的態度。」韓子睿說道。

    方龍茂明白韓子睿的意思，鄭聰到中原省來任職，是奔省委書記的職務去的，但畢竟還不是省委書記，在關鍵位置的調動上，還不便強硬髮聲，要是孟學德那邊能改變態度，自然還是孟學德上。

    劉牧楷心裡自然是極巴望他舅舅能到青泉擔任一把手，雖然在中原省都是排名靠前的正地市級官員，但到地市擔任一把手，畢竟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也唯有他舅舅到青泉擔任一把手，他才有機會在方龍地產擔任副總裁，才能持股管理層的一員，只是現在，他還只能等。

    …………

    …………

    韓子睿、方龍茂那邊在等，陳立也在等。

    孟學德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妥協，在七月底省裡公佈的新一批地廳級幹部公示名單裡，張浩然順利調任青泉市副市長，但青泉市委書記的人選任命卻擱置下來。

    雖然匿名舉報信，所反應的問題大多數子虛烏有，但孟學德在超標接待、市政府超標配車、市政府官員年終獎發放，以及在福利分房貨幣化改革截止之前突擊給市政府一批中層幹部分配住房等事情上，雖然在零三年都談不上是什麼大問題，卻也是授人口實之事。

    省常委裡支持他的聲音弱了下來，也不需要鄭聰或者誰公然反對，他擔任青泉市委書記的事也就落空了。

    羅榮民雖然沒有資格列席省常委會議，但有著地廳級幹部調整的會議內容，很快也傳開了。

    在會議否決掉孟學德擔任青泉市委書記的可能之後，由於現任青泉市委書記年齡年初時就已經到限，這時候必須要換人，鄭聰等省委領導又提名張偉任等人選進行考察，留待下一次的省常委會議再做決定。

    雖然張偉任不是沒有競爭者，但張偉任在商都市深耕這麼多年，之前最有力的競爭者，填到羅榮民調離之後的穎河去了，他最終獲得省委領導的多數支持，經過組織公示，八月底就正式調到青泉，擔任書委書記，跟原地不動的孟學德搭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