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獨戰天涯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3 22:01:5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 14161
獨戰天涯2.jpg
獨戰天涯1.jpg
獨戰天涯.jpg

【小說書名】:獨戰天涯

【作者概要】:龍人,男,網絡寫手。

  龍人在他已問世的《滅秦》《軒轅絕》《封神天子》《正邪天下》《戰族傳說》《魔鷹記》《無雙七絕》《無賴天子》《奇門風雲》《聖魔天子》等20部作品中,始終植根於中國傳統文化,憑藉天馬行空的藝術構思、富有鮮明民族特色的語言表述,以玄幻武俠的形式,全景式地對上自洪荒下到魏晉的中國的歷史進行了奇幻的演繹。講述了一個個奇異瑰麗、動人心魄的傳奇故事。同時,作品還融合了當下最為流行的各種文學元素,給武俠以奇異的改造,給歷史以夢幻的展現,給傳說以浪漫的演繹,被讀者奉為是「二十一世紀的武俠新經典」, 從而掀起了一股席捲整個華語文學界的玄幻武俠浪潮。由於龍人的創作理念和實踐重新解構了當前的文學格局,他正在憑藉自己超絕的想像力和瑰麗的作品引領著一股強勁的玄幻武俠新潮流。

  龍人在創作中堅持「寫老百姓喜歡的文字」。其作品從始至終服務於數以千萬的普通讀者,不為宣洩自己的意識理念,也不為給自己在文壇上樹碑立傳。雖然有人說像龍人寫的這種書就不叫書,頂多就是讀物,很多文學界的人也都看不起這些所謂的「讀物」,但正是這些「讀物」創造了出版業的奇蹟,讓更多的國人開始讀書,帶動更多的人開始在網上寫書,創造了傳播中華文化的機會。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枯水鎮中名氣最大的是誰?枯水鎮人最害怕的人是誰?
  都是韓小錚,十五歲的韓小錚。
  韓小錚像野草一樣成長著,他那老得像他奶奶的媽媽根本就管不住他。
  他爹在他七歲那年的一個夜晚喝了二三斤老白乾後,瞪著紅紅的眼對他娘說他要闖關東,要在那兒掙大把大把的錢。
  當夜,他便去了,一去便再無音訊——也許真的發了,也許死了,誰知道?
  對韓小錚來說,他的爹模糊得像一個簡單的符號。
  所以這事對他並沒有多少影響,何況,他的小伙伴也不敢象嘲笑別的沒有爹的孩子一樣嘲笑他。
  他是韓小錚,連大人都頭疼的韓小鋅!

  少年韓小錚本是一個人見人怕的流氓無賴,因青梅竹馬的女友嫁人,而使他心懷不滿,想從中破壞,卻無意中使他捲入這奸險狡詐的險惡江湖之中,幸好他自幼資質絕佳,在救出被奸人陷害的無涯教「無飄堂堂主」,不但巧獲他的絕世劍術——「少留劍法」,還得到了他所殘剩的數層功力。
  為完成這位前輩所託,他獨闖天涯,偶遇「慕容世家」的掌上明珠,並因此捲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在這天大的陰謀之中,他習得百年前一位精通道、儒、佛三家原理而又不諳武功的前輩以違反武學常規所創的「天機神功」,內勁大增。

  韓小錚:命中註定闖蕩天涯的少年,因自幼父親離家出走,與母相依為命,混跡市井,成為一個人見人厭的市井流氓,後卻因一件意外之事,使他捲入奸險狡詐的江湖之中,從而習得絕世武功,後得神秘人物與幾位佳人相助,在佈滿坎坷的天涯戰路之上終將幾股邪惡勢力的陰謀粉碎。

【其他作品】:《目破心經》《滅秦》《鑄劍江湖》《玄武天下》

《無賴天子》《亂世獵人》《洪荒天子》《戰族傳說》《玄功邪佛》

《聖魔天子》《無雙七絕》、《邪道神話》、《玄兵破魔》《龍騰記》

《魔鷹記》《奇門風雲》《滅絕江湖》《霸漢》《正邪天下》

《武聖門》、《戰神之路系列第二部》、《封神天子》《魔獸戰神》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2-3 00:03 編輯

避免積壓太多負面的情緒。

已有(51)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22:14
小說人物

葉刺
無涯教無飄堂堂主,因被奸人陷害,隱匿於江湖,臨死傳技於韓小錚之人。

伏仰
無涯教無解堂堂主,被人離間與好友葉刺反目。從而離開無涯教,後來十幾年間潛入江湖一個邪惡組織,伺機傾覆這股邪惡力量,最終如願以償。

左之涯
富紳左長笑之子,因迷戀青樓女子,被其父逼迫與人成親,從而引出許多事端,後與韓小錚一起身陷魔窟,但其天生命犯桃花,再次被人逼迫成親,從而也因禍得福,習得絕世武功“天機神功”。

墨羽
無涯教前任教主長徒,因與師弟爭奪教主之位,盜取少林“洗髓心經”,被少林高僧震碎心脈,武功盡失,從而任無涯教監察一職,後來才知一切都是師弟早有預謀,含恨隱跡江湖。

阿芸
葉刺之女,韓小錚童年女友,因家逢變故,危急中被人救走,下落不明,韓小錚闖蕩江湖,皆因尋她之故。

段如煙
出身官宦之家,遭蒙大難,悲苦無依,蒙邪惡組織所救,與韓小錚結下合體之緣,後叛出組織,並與韓小錚傾心相愛。

夏雨
人稱“千心嬌娃”,足智多謀,奉聖命潛入江湖,剷除欲傾覆朝廷的廓惡力量,後褥償所願,亦成為韓小錚的紅顏知己。

慕容小容
墓春世家的千金小姐,背父闖蕩江湖,身陷魔窟,從而因禍得福,非但習得高深武功,亦與左之涯結成美滿姻緣。

神手
邪惡組織'忘憂宮'宮主,當今六王爺,天下間惟一以魔功為本習成無上佛學之人,然而他卻暗中培植勢力,設下種種陰謀,謀奪皇位。

呂一海
無涯教無風堂堂主,陰險狡詐,明里被無涯教除名,暗裡潛藏隱伏,為教主效命,曾易容成左長笑,佔其妻。得其子,最後被韓小錚所殺。

宋米
無涯教教主,為人奸詐,心機深沉,以卑鄙手段得到教主之位,欲使無涯教成為縱橫天下、武運長久的“武國”,最後陰謀敗露幻滅,死於被他所害的師兄之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0
第一卷第一章無名小子
  枯水鎮中名氣最大的是誰?枯水鎮人最害怕的人是誰?

  都是韓小錚,十五歲的韓小錚。

  韓小錚像野草一樣成長著,他那老得像他奶奶的媽媽根本就管不住他。他爹在他七歲那年的一個夜晚喝了二三斤老白乾後,瞪著紅紅的眼對他娘說他要闖關東,要在那兒掙大把大把的錢。當夜,他便去了,一去便再無音訊——也許真的發了,也許死了,誰知道?

  對韓小錚來說,他的爹模糊得像一個簡單的符號。

  所以這事對他並沒有多少影響,何況,他的小伙伴也不敢象嘲笑別的沒有爹的孩子一樣嘲笑他。

  他是韓小錚,連大人都頭疼的韓小鋅!

  他的鋒芒在他十歲那年漸漸顯露,除了因為年紀太小不嫖之外,他什麼事都做,而且做得就像一個天才一般完美。

  韓小錚第三次進“順發賭坊”時便開始贏錢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到後來,“順發賭坊”的掌櫃看到韓小錚到來,小腿就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幸好韓小錚不狠,他每次只贏十兩銀子;當然,他還偷雞摸狗,他家屋子後面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搭著一問小茅棚,誰家要是丟了隻雞或跑了隻狗,到這小茅棚轉轉,準能看到雞毛或狗毛。

  當然打架也是少不了的。

  僅憑這些,韓小錚當然無法讓鎮上的人害怕。讓鎮上的人頭疼的是他那小腦瓜中似乎有永遠使不完的鬼主意。他要是看誰不順眼,過不了幾天,那人準得觸霉頭,偏偏讓韓小鑄看不順眼的事又特別多。

  憎惡他的人多,喜歡他的人也不少,每天總有幾個他的簇擁者跟著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韓小錚是言聽計從。

  但他終究是個小孩,所以除了枯水鎮的人外,知道他的人就很少了。韓小錚劉這一點很不滿意,他下決心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世間有這麼一個獨一無二的韓小錚。

  十五歲的人之野心比誰都丸因為他們正介於懂事與未懂事之間,在他們的想像中一切都應該按他們設想的路發展變化的,他們自信得近乎自負。

  當劉大魚一溜小跑過來告訴韓小錚說阿芸要嫁到花石城去時,他便對自己說:“機會來了。”

  阿芸是與他一起光著屁股玩到大的小伙伴,不知不覺中阿芸就成了水靈靈的小姑娘。韓小錚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一點怕長大後的阿芸。從他十三歲而阿芸十四歲那年開始,他便開始避著阿芸了,見了阿芸能躲開就躲開,躲不開就吭哧吭哧胡扯幾句趕緊就溜。

  其實他挺樂意像小時候一樣與阿芸呆在一起的,可現在他一見阿芸心就顫,鼻尖也冒汗。阿芸似乎己不是從前的阿芸了,她說話變得溫溫柔柔的,身子凹凸有致,還有一股好聞的味兒,韓小錚一聞,小腦袋就發昏。

  阿芸要嫁人的事他早在半年前就听說了,當時他沒把這事往心裡擱,現在聽劉大魚一說,他便感到自己的心中“錚”地一聲響,似乎是一根鋼絲繃得太緊了終於繃斷時的聲音。

  他道:“是……是…是後天嗎?,,劉大魚用力地點了點他的大腦殼。

  韓小錚霍地站了起來,把關節壓得“卡巴卡巴”直響,半天才說出一個字:“好!,,好?好是什麼意思?劉大魚不明白。

  韓小錚看著劉大魚道:“大魚,你也不願讓阿芸嫁給一個沒出息的人對不對?”

  劉在魚吃吃地道:“她她她…”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裡在想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再說阿芸要嫁的人淮也沒見過,又怎麼能斷定他就沒出息?

  但劉大魚知道韓小錚需要他點頭,他便點頭了。

  韓小錚踱著圈子弟嘀嘀咕咕地道:“花石城的人會有什麼出息?既不會睹又不會打架,聽說他們還喜歡去唸書,你說這書有什麼好念的?總之,阿芸去花石城就慘了,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柱火坑里跳。”

  他抓了抓後腦勺,接著道:“去把李子也叫來。”

  李子的全名叫李子木,但韓小錚喜歡把後面的半截省了。因為他感到這樣太麻煩。

  以後的兩天,枯水鎮的人很少看到韓小錚的身影了,這兩天他帶著劉大魚、李子木兩人忙忙碌碌,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沒有韓小錚的搗亂,難得清閒,誰也不去注意他們在於什麼。

  很快韓小錚了解到了不少情況,他知道要娶阿芸為媳婦的是花石城內的左家,左家是遠近聞名的世家,有人說花石城內說話最有分量的不是知府,而是左老爺娶阿芸的正是左老爺子的大兒子左之涯。

  探明這一點時劉大魚與李子木都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韓小錚卻嘿嘿冷笑道:,'好啊,仗勢壓力,以強逼親!我韓小錚路見不平,豈能袖手旁觀?”

  其實,左家在人們心中口碑不錯,而這一次迎娶阿芸也完全是明媒正娶。

  惟一一點不太正常的就是阿芸的父親只是一個走家串戶的木匠,憑左家的勢力怎麼會找一個木匠的女兒做兒媳?

  但這也不是不可解釋,首先阿芸那超凡脫俗的美貌就可以使左家拋開門戶之見。

  幾乎整個枯水鎮的人都在為阿芸找了這麼一戶人家而高興,只有韓小錚悶悶不樂,他深深地皺著眉頭,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這與他稚氣的模樣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反差,讓人看了不禁想笑。

  在阿芸出嫁的那天,一大早阿芸家便忙碌開了,他們必須在對方的人來迎親之前做好準備,許多街坊鄰居來了,有的來幫點忙,有的則乾脆看熱鬧。

  以由這種場面一定少不了韓小錚,但這一次卻是不見了他的身影。

  趙半成是個人胖子,所以騎著馬這麼一溜小跑便把他累得呼滋呼滋喘不勻氣了,一張肥臉直冒油光。

  正在這時,斜刺裡一條岔道上過來了三個人,個子都不大,待走近了,才知道是韓小錚、劉大魚、李子木三個毛小孩。

  趙半成趕緊偏了偏身,想裝作沒看見便這麼混過去,他見到韓小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蛋就叫頭痛,心就發慌。

  就在他要拐過一個彎時卻聽得身後有人叫:“趙叔!請留步!”

  是韓小錚的聲音1趙半成心中暗叫一聲苦:“慘1還是沒避過,不知這小子這次又要玩什麼花招。”

  他當然可以一抖韁繩,裝作沒聽見就這麼過去,但他不敢。惹惱了韓小錚,往後他應付不了對方那麼多層出不窮的鬼點子。

  趙半成定了定神,調轉馬首:“餵阿錚呀?你有事韓小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請趙叔借一步說話。”

  趙半成在心中暗罵:“好你個小子,我年齡有你們三個人毛小子加起來這麼大了,卻還讓我過去!”

  心裡這麼想,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他艱難地從馬背上滾了下來,笑道:“阿錚,有話你就說吧,我…

  …還得趕路!”

  韓小錚似乎很驚訝地瞪了他一眼:“趕路?你這是去哪兒?”

  趙半成道:“去花石城。”

  韓小錚恍然道:“嗅,去左家對吧?記起來了記起來了,你與左家是遠房親戚對吧?”

  “說遠也不是太遠,左老爺於是我二嫂的姑母的外侄,今日是他兒子大喜之日,我也去湊個熱鬧。”

  韓小錚一臉敬色:“趙叔真是個熱心人,想必趙四嬸子的病定是好了,趙叔才能放心出門。”

  趙半成吃了一驚,瞪著眼道:“此……此話怎講?”

  韓小錚向前走了幾步,道:“昨天中午我去替我娘抓藥時,聽到趙四嬸子劉藥舖的白先生說讓他今晚再去替她診診脈;。…”

  “白先生?”

  “不錯,就是泰康藥舖中那位愛穿白袍的先生,趙四嬸子還誇白先生把脈把得準呢,每次把脈之後,她都舒服多了。”

  聽到這兒,趙半成臉上的胖肉在輕輕地跳動,他的臉色也開始泛青!

  韓小錚口中的趙四嬸子就是他的第四房夫人,比他整整小了二十歲,長得美艷嫵媚,撩人魂魄。自從娶了四夫人柳翠濃之後,趙半成便又是歡喜又是憂,整日對每一個可以接近柳翠濃的人虎視眈眈。這幾天他已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柳翠濃暗中與“泰康”藥舖的白先生有染,他一直將信將疑,沒想到今天得到了證實!

  趙半成呆了好一陣幹才回過神來,卻見韓小錚一拱手道:“趙叔有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擾了。”說完,他與劉大魚、李子木二人繞過那匹馬,向花石城那個方向走去。

  趙半成突然叫住他們,間道:“白先生答應我…

  我四夫人了嗎?”

  韓小錚點了點頭道:“那還用說?白先生挺熱心的。”趙半成牙咬得咯咯直響,口中卻道:“好,好!”頓了一頓,又道:“你四嬸病了也沒告訴我,所以我一大早就往花石城趕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哪有心思再去花石城?這女人咋…

  咋就瞞我呢?”

  韓小錚笑道:“趙叔如此待四嬸,四嬸一定歡喜,說不定趙叔現在回去,四嬸一高興,病就好了。”

  趙半成“啊”了一聲,沉思半晌,一咬牙道:“阿錚,你不是要去花石城嗎?”

  韓小錚點了點頭。

  趙半成把手中僵繩往韓小錚手中一遞,道:“拿著,你們就騎我的馬去,你們三人輕,都坐一起也無妨,這一去四五十里,不容易。”

  韓小錚趕緊往後退:“那……那怎麼行?我騎了你的馬,那你呢?”

  趙半成一咧嘴道:“這兒回去才多遠咯?回來時別把它丟在那邊就行了。”

  韓小錚感激地道:“那,…那多謝趙叔了。”

  趙半成搖了搖手,便由來路在回走了。

  侍他走遠了,劉大魚興奮地叫了起來,他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也一定會把馬交給我們呢?”

  韓小錚笑道:“他現在一心要捉好,能騎著馬招搖過市嗎?那樣他的四夫人豈不被驚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正貓著腰躲躲閃閃往回走呢。”

  劉大魚“撲疇”一聲笑了出來,道:“這下夠那白先生與趙四夫人受的了。”

  韓小錚冷笑道:“反正他們都不是什麼好貨,讓他們狗咬狗去吧,若是今夜白眼貓真的去趙家,那就更好玩了。”

  李子木卻細聲細氣地道:“韓大哥說得這麼活靈活現,連我都差點彼你蒙住呢!”其實他比韓小錚還大上三個月,卻一直叫韓小錚大哥。

  韓小錚從李子木身上取下了一個小包裹,然後拍拍李子木的肩道:“好吧,你們回去吧,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劉大魚道:“放心!”

  言罷,便與李子木一道往回走了。

  韓小錚這才打開包裹,裡面竟是幾件衣物!韓小錚提了衣物,鑽進道路邊上的一叢灌木中,持得片刻出來時,己將身上的衣衫換過了,現在的他,便活生生是一個闊家少爺了。

  他撣了撣衣裳,然後學著別人斯斯文文地走了幾步,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翻身上馬。

  策馬經過一個小鎮時,韓小錚進過一家雜貨店和一家瓷器店,等離開討小鎮時,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紅盒子。

  左家的名望果然顯赫,韓小錚沒費鄉大精力就找到了左家。

  左家今日上上下下皆張燈結彩,“廠頭僕人穿棱來回,一個迎賓的中年漢子站在正門處對每一位來賓笑臉相迎。

  韓小錚在左家紅漆大門處翻身下馬時,立即有一個與他年歲相仿的小廝上前牽住馬,恭聲道:“公子裡邊請,小的替你將馬拴了。”

  韓小錚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信步往左家院內走去,院內有不少人,但他都不認識,當他登過幾步台階後,便看到迎賓之人。

  韓小錚定了定神,從容地向那邊走去,那人遠遠地便綻開了他的笑容,當他看清韓小錚時,笑容突然有些僵了,他驚疑地道:“小爺你是…,”

  韓小錚大度地一笑,道:“我乃枯水鎮趙半成不屑之子,家父近日身體欠安,不能親來道賀,還望見諒。”

  那人恍然道:“原來是趙公子!沒想到幾年不見。

  趙公子己是如此俊朗非凡了,趙老爺好福氣!”

  韓小錚謙然道:“大叔說笑了。”他將手中那隻紅盒子遞上:“恭喜恭喜,家父略備薄札,以表賀意。”

  那人忙道:“同喜同喜,多謝多謝!”接過那隻紅盒子,覺得有些沉,心道:“這趙老兒倒肯出手,這麼遠的親戚了,八桿子打不著的。”

  日中卻道:“趙公子請裡邊用茶!”

  韓小錚施了一禮,便向裡邊走了去,他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

  到了一個大客廳裡,自有人端上香茗,韓小錚揀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低著頭慢慢品茶。

  客人陸續而來,韓小錚自然不能在這兒坐得太久,他得起身讓給後來的人。

  走出客廳,到了後院,發現後院的人也很多。因為都是左家的親友,所以不少都是相識的,幾個人圍作一堆在高談闊淪,倒也熱鬧。

  若是往日,韓小錚定是不甘寂寞,但今天他卻在一張石凳上坐著遠遠地聽,賓客中像韓小錚這般年紀的實在很少,所以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他幾眼,每當此時,韓小鋒便很謙遜地一笑,那樣子頗得人好感。

  坐了一陣子,韓小錚覺得煩1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安份地坐上這麼長時間呢,便在這時,他聽到有幾個人嚷著去外頭逛一逛。韓小錚心中一動:“我為何要這麼於坐著?反正離好戲開場的時間還早,我何不出去溜一溜?”

  這麼一想,他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向外去。

  走出左家那扇厚厚的朱漆人門之後,他感覺一下於輕鬆了好多,連走路都不再有別彆扭扭的感覺了。

  他先是去賭坊轉了一圈,出來時手中己多了十兩銀子,又到一家酒樓坐了半個時辰,喝了二斤花雕。

  酒一下肚,他便有些忘乎所以了,腳步飄飄地到處亂逛。花石城他僅來過三次,每次都是打個轉就走,沒像今天這麼踏踏實實地玩過。與枯水鎮相比,這兒要繁華熱鬧得多了,韓小錚看啥都新鮮,不知不覺中已逛了好幾條街。

  他看著四周來往的行人,心道:“都不認識我?過了今天,你們便知道天底下還有我韓小錚這麼一號人!”

  正這麼胡亂轉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眼睛一亮。

  怎麼回事?

  很快便明白過來,這是因為他看到了好幾個濃汝艷襪的女子,正在當街處糾纏過往行人。

  雖然韓小錚小小年紀肚千里的壞水不少,但對這些青樓女子卻是避而遠之的,何況枯水鎮民風尚屬樸實,沒有這樣的風月場所。

  韓小錚皺了皺眉,轉身便走,卻忽地聞到一股幽香,一個俏麗的女子己擋在他的身前了,正用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看他。

  韓小錚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暗道:“連我韓小錚你也敢攔?”但因為今日有事,他不想在這兒出什麼亂於所以他一側身,想從那女於身邊讓過。

  哪知那女子卻一把抓住了他,嬌聲選“小哥哥。你怕我嗎?”

  韓小錚一聽這甜得發膩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身上的毛髮都豎了起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一邊道:“我怕?你我素不相仇為何要怕你,”一邊要掙脫女子,哪知反而被那女子像蔓藤一樣纏住了,其他幾個女人也“呼”地一聲圍了過來,小哥哥小哥哥“地叫個沒完,韓小錚聽得雙耳發麻。

  他暗暗後悔穿得太過華麗,這種女子只要見你有錢,從十六到六十歲的人她們全都會出手,韓小錚雖然才十五,但他人小鬼大,看去遠比一般的人圓滑世故。所以被纏上了。

  韓小錚見勢不妙,趕緊掏出二兩紋銀來往其中一個女子手中一塞,道:“放了我,放了我,你們香味太濃,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眾女子見他信手便掏出二兩銀子,更認定他是個極有錢的闊少。像他這麼大的人很容易彼人矇騙,只要他在風月場中玩上一次,以後就可以放長線釣大魚,從十五歲到五十歲,不知道能兒他身上榨出多少銀兩來!

  一個頗顯豐滿的女子攀著他的肩,紅嘟嘟 小嘴幾乎湊到他的臉上,吃吃地笑道:“看來你還什麼都不懂呢,姐姐教你好不好?保證你會樂不思歸…”

  言罷,她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韓小錚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了,渾身熱得難受,他緊張地看著四周,深怕遇見左家的親友。

  一個女子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是不是怕你娘看見?嘻嘻,男人就該想於什麼就於什麼,對不對?”

  韓小錚急得滿頭大汗,如換了在平時,他可以想出十條脫身之計來,可今天他不能讓自己過早地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那樣一來,很有可能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了。

  韓小錚發覺路上己有人開始觀望這一出好戲,他不由暗罵::“奶奶個熊,咋就找上我?”心一急,他忙道:“別拉了,我去,滿意了吧?”

  他如同遭綁架一般地被拉進了花石城有名的青樓“春風得意樓”,他在心中切齒地道:

  “你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今天就先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

  想是這麼想,其實他心裡還是挺緊張,裡邊的鶯聲燕語,男女嘻哈浪笑之聲讓也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地要把韓小錚往自己那兒拉,韓小錚不耐煩了,用力一掙,高聲道:

  “你們這幾個庸脂俗粉,公子我一個也看不上呢!”

  眾女子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眼光卻不低!

  老鴇聞聲而來,一臉諂笑地道:“喲,這立公子哥真是一表人材!難怪我的女兒們這麼疼愛你哪!我這兒國色天香有的是!公子哥你就慢慢地挑。”

  她一轉身道:“把花折子給這位公子拿來!,'立即有一個小廝送上一疊精緻的折子。

  韓小錚暗自噙吩“戲既然開始了,我就陪你們演下去!”

  當下,他揀了一張折子打開,一看才知所謂的花折子就是把青樓女子的特徵及檀長之技,寫在折子上,旁邊還空著二半畫著一幅像,自然便是青樓女子的像了。

  韓小錚看了一陣,皺眉道:“太瘦了。”

  小廝趕緊又遞上一張。

  韓小錚看了一陣,嘆了一氣,道:“挺好的,可惜就鼻子旺了些。”

  小廝心中罵道:“就這麼點年紀,口氣倒像是大得能吹倒大枯牛!”

  心中這麼想,曰中可沒敢說,畢恭畢敬地遞上了第三張折子。

  這一張,韓小錚只看了一眼就扔了,他氣憤地道:“我又不是來買母豬!”

  很快,厚厚的一疊花折子己看了一大半,韓小錚還是沒點一下頭,不是說臉大圓了,便是說下巴大尖了,不是嫌這個單眼皮,便是怪那個招風耳。

  小廝又氣又急卻反而更不敢說什麼,因為越是挑剔的客人越得照應好,往往這種人是極為闊綽的。

  他沒有再著按順序把折子遞過,而是從中間抽了一張出來,交給韓小錚,恭聲道:“這位想必公子會滿意的。”

  韓小錚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嗎;”他接過折子一看,不由真的有些驚詫於其中所描女子的美貌了。

  反反复复看了好幾遍,韓小錚終於把折子遞回去。

  他重重往後一靠,緩緩地道:“可惜……”頓了一頓,才接著道:“可惜笑得大甜了。”

  小廝暗暗氣惱,他想這不是存心雞蛋裡挑骨頭嗎?

  莫非他是來搗亂的不成?

  當下,他的語氣一下變得硬了起來:“若是公子你對她都不滿意,那麼我們就招待不了你這樣尊貴的客人韓小錚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花折子,道:“我還沒看完,怎麼就知道沒有?”

  邊說他邊飛快地翻著,突然,他的動作一下予停滯了,然後又往回翻,翻過二張,他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張花折子。

  打開之底他便愣在那兒了,目不轉晴地看了片刻,方道:“她她她………是誰?”

  他實在找不出可以對她不滿意的地方,這樣一個天仙般的女人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出現呢?

  小廝湊過身來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線驚慌,不安地道:“她是我們的段如煙小姐…”——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1
第一卷第二章嬉笑青樓
  韓小錚立即打斷他道:“就找她。…”

  小廝為難地道:“她………她己有客人了。”

  韓小錚冷冷笑逾“那為何還將這折子遞給我?分明是戲要我!”他的臉上己有惕怒之色。

  小廝一急,說話磕磕巴巴了:“若是尋常……尋常客人來,都知道段小姐是由左公子定下的,自是…不會點段小姐,我…我一時疏忽,還望公子爺多多包涵韓小錚一驚,追問道:“你說由誰包下?”

  小廝神色一變,支支吾吾地道:“這…這自然是一位有錢的公子爺…”不知為何,他的額頭上滲出了汗來,不遠處,老鴇掃過來一道冷冷的眼光。

  韓小錚心中一動,打了個哈哈,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插上一槓了。你們的好姑娘想必都住得要好上一些吧!”

  “那自然是,像段姑娘、曲姑娘、柳姑娘她們就住的是二樓雅室……”大概小廝為了方才的事而有些不~安,所以聽得韓小錚如此一問,便說了一大通話。

  韓小錚站起身來,道:“就曲姑娘吧。”

  小斯道:“公子不是說曲姑娘笑得大甜了嗎?”

  韓小錚道:“將就著點吧。”一副老氣橫秋,精於此道的樣子。

  小斯哈著腰道:“那好那好,公子爺隨我來…………

  韓小錚跟在小廝後面向二樓走去,一路上聽得兩側屋子裡有盪人心魄的笑聲與喘息嬉鬧聲,韓小錚一忽兒覺得自己心跳很快很快,一忽兒又覺得自己心跳似乎停止。

  從一種暖昧的脂粉香中穿走一段時間,小廝終於在二樓一間房前駐足,輕輕地敲了敲門。

  房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然後門“吱呀”地一聲開了,裡邊探出一張甜甜的笑臉,柔柔道:“公子你來了?”

  那語氣就像她與韓小錚早就熟識,不知為何,韓小錚的緊張心情一下子鬆馳下來,他點了點頭,然後對小廝道:“你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要來打擾!”

  小廝點頭悄然退下了。

  韓小錚閃身進了屋,曲姑娘就偎依了過來,韓小錚乾咳一聲,道:“不是說你會唱麼?”

  曲姑娘嬌聲道:“公子要聽哪一折子戲?”

  韓小錚一時想不出來,便道:“揀你拿手的唱吧。”言罷就往那兒一坐,一言下發。

  曲姑娘心道:“咦,這小人兒倒還不好伺候呢!”

  當下她飛了個媚眼,咦咦呀呀地唱了起來,無非是些艷俗之詞。

  沒過一會兒,韓小錚就煩了,他打斷了曲姑娘的歌聲,道:“別唱了。”

  曲姑娘停了下來,用誘人的目光看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順著你的。”

  韓小錚道:“好,你會擲骰子嗎?”

  曲姑娘笑道:“擲骰子當然會。”

  韓小錚道:“那我們就來擲骰子,誰若輸了,贏家就可以問輸家一個問題,你說好不好?”

  曲姑娘的頭倚在他的懷中,悄氣細氣地道:“其實我們可以玩更好的遊戲……”

  韓小錚一闆臉:“可我笨,我只會擲骰子。”

  曲姑娘滿肚不樂意地找來二粒骰子及一隻瓷顴。

  與韓小錚擲骰子,她當然是只有輸的份。韓小錚先盡是問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玩了十幾把後,曲姑娘己是索然無味了,她晃著韓小錚的肩膀:“小哥哥,這多沒勁,。…”她身上僅有薄薄羅衫,溫軟清香一同向韓小錚襲擊,若是換了別人,早已魂飛魄散了,可韓小錚卻是未解風情之人,剛開始有些緊張,如今卻是毫無感覺了。

  他往嘴裡塞了一顆新鮮的櫻桃,邊嚼邊道:“我花了錢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哈哈,你又輸了,這次,我要問你,段如煙是不是與你相鄰?”

  “好呀,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你小小年紀心眼倒不小!”曲姑娘不依不饒地用粉拳錘著他。打情罵俏本是她們的專長,儘管對像是一個尚未諳世之少年,但她也一樣不覺肉麻。

  “說不說?”韓小錚道。

  “不說,你要是喜歡她,又何必來我這兒?我看你是吃不著腥的貓,怕左公子卻又賊心不死!”

  韓小錚心中暗喜:“有了,又有'左公子'出現當下,他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左公子有什麼了不起?”

  曲姑娘“樸疇”一聲笑了,那婀娜的身姿一陣亂顫,半晌,她才直起腰來:“你呀,真是開玩笑,誰不知左家有權有勢,左公子又風流倜儻?”

  “呸!再風流倜儻,還不是被女人縛住了手腳?”

  韓小錚故意試探著問道,他想知道曲姑娘口中的左公子是否就是左之涯。

  曲姑娘道:“這倒也是,也不明白他這麼一個人物,為何放著那麼多名門閨秀不娶,偏偏要去找一個鄉下丫頭。”

  韓小錚暗叫:“有戲!”他沉住氣,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道:“說不定那丫頭真是漂亮得出奇,左老爺子、拗不過那小子,所以才同意了這門親事。”:曲姑娘一點他的額頭:

  “笨哪!恰恰相反,是左公子拗不過他爹,才同意這門親事的!”

  韓小錚一聽,更覺此事溪蹺,著是左之涯痴迷阿芸,從而使左老爺子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答應親事還有些道理,可現在為何是左老爺非得替自己兒子找一個他並不喜歡的媳婦呢?

  圖財?圖權?都不像,一個木匠有什麼錢又有什麼勢?韓小錚轉念無數,卻仍是毫無頭緒。

  他忍不住道:“敢情這左老爺子是中了邪。”

  曲小月——這名字還是通過擲骰子知道的——將一隻手指豎在唇邊,“噓”

  地一聲,悄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韓小錚不屑地迄“莫非左家是將眼線佈滿天下了不成?我在這兒信口說一句,又怎會傳到他們耳中?”

  曲小月指指北邊那堵牆,然後道:“她,就在那兒!”

  韓小錚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了,知道地所指的是段如煙,他大大咧咧地一躺,就橫在床上了,然後道:“聽見了又如何?左公子總不能在成了親之後還來你們'春風得意樓'吧?”

  曲小月“哼”了一聲,酸酸地道:“左公子昨夜不還是在她這兒?即使他不來,可他的銀兩還在的,現在他人不在,可你不還是不能找她麼?”

  曲小月一向自恃貌美,設想到最後還是不敵段如煙,所以他一直對段如煙懷恨在心。

  就在她說話的當兒,韓小錚不知什麼時候拉過了一床被子蒙頭睡著了,還扯起了細細切切的呼嚕!

  曲小月又好氣又好笑,心道:“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客人!終究還是少年習性!”

  看韓小錚那沒心沒肺的模樣,不知為何,她競是感慨不已大約是記起自己從前的日子了。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思路也模糊起來,眼皮慢慢闔上了。

  正當地開始有些迷糊時,卻被人用力一掌拍醒了,一驚而已兒才知道是韓小錚。

  韓小錚從杯中掏出一錠大銀子,估計有十兩左右,他將銀兩往曲小月一遞:“今日沒帶多少銀兩,就委屈你了。”

  曲小月暗自竊喜,思忖道: “這傢伙要么少了個心眼,要么就是大富大貴之人,這麼坐上一陣子他就給了十兩銀子還說委屈了我!”

  口中卻溫柔地道:“小公於還不明白我的一腔情意麼,盼只盼你能常來看看姐姐,不要學那薄情寡義之人……”手卻己接過了銀子,這種話,她己不知對多少人說過了,並將繼續說下去。

  此所謂“二八嬌娘巧樣裝,洞房夜夜換新郎。一條玉臂千人枕,一點紅唇萬客嘗。迎來送往知多少?慣作相思淚兩行。”

  韓小錚附和著點了點頭,曲小月又依在他懷裡,吊著他的頸,清淚點點:“勿忘我,好嗎?”

  韓小錚“扑哧”'一聲笑了,他道:“太姐,逢場作戲而己,何必如此投入?”

  說得曲小月訕訕的,心道:“終是個毛小孩,什麼都不懂。”

  韓小錚推開她,然後道:“多練練擲骰子,下回我再來找你玩。”

  言罷,他反手帶上門出去了。

  曲小月嘀咕道:“還玩?”

  韓小錚當然不會就這麼離開“春風得意樓”他出了曲小月的門後,又在外面過道上轉悠了一陣子,心中想道:“那小娘們知道給她的十兩銀子是從她自己那兒拿來的話,一定會氣得發瘋。”

  他這麼晃悠著來回,眼睛卻不時地瞄向曲小月北邊的那問屋子,那兒正是段如煙所居之處。

  大概過了兩盞茶光景工夫,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邊走出一個裊裊婷婷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竟是風情萬種!

  韓小錚不敢怠慢,他立刻迎了過去,擋在那女子之前,施了一禮,方道:“姑娘,敢問段如煙小姐居於何處?”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儘管一閃即逝,卻還是被韓小錚捕捉到了。

  女人平靜地道:“你找她何事?”

  韓小錚略略壓低了聲音:“不是我找她有事,而是左公子讓我找她。”

  女人身子一顫,上上下下打量了韓小錚幾眼之後。

  悄聲道:“你進來。…

  韓小錚便被女人引進了房內,女人反手又緊緊地拴上了門,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憂鬱,韓小鋅不由暗暗奇怪……那女人為韓小錚奉上了一杯茶,方道:“你進來時可曾讓人知道是來找我的?”

  韓小錚心念一轉,搖頭道:“自然沒有,我藉口找曲姑娘才上來的。左公子他一再囑咐要小心些。想必,你就是段姑娘吧?”

  她點了點頭,道:“你是左公子的人嗎?”

  韓小錚一笑,道:“不是,論起來,我是他表弟,不過我與他頗為投緣,雖然他比我大上一些,但我們卻更像摯友。”

  段如煙點頭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個做下人的人,不知公子貴姓?”

  韓小錚道:“不敢,敝姓趙。”

  “原來是趙公子,左公子他,…他為何不自己來……”

  韓小錚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這話可不好回答,正躊躇問,段如煙己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是我不讓他來的,若非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勸止,說不定今日他又會來這兒的,如此一來,我與他,也許會更為痛苦……”

  她的眼中,竟有淚光點點!她的眼神,夾雜著幸福與哀傷,格外的楚楚動人。

  韓小錚沒想到段如煙對左公子競是情真意切,心中不由一時沒了主意。

  莫非是左老爺子知道了左之涯與段如煙之間的事,為了他的家族名望,才會替左之涯找了阿芸,從而以阿芸來牽制左之涯,讓左之涯斷了與段如煙的這份情?

  似乎這種解釋是有些道理的,可為何左老爺子放著那麼多名門閨秀不選,卻去找一個鄉下姑娘?

  卻聽段如煙問道:“趙公子此來,左公子向你託付了什麼事?”

  韓小錚支吾著:“這…他…”他一時想不起該如何說才好。

  段如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她慘然道:“趙公子但說無妨,即使是他…,他負了我,我也是不會負他的!”她的神情讓韓小錚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於是,他便道:“左公子讓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他心中分量最重的終是你!還有一些話,咬文嚼字的,我卻記不清了,什麼終風且暴,終風且買的。”

  段如煙淡淡一笑道:“不是'買',是'霎',說的意思便是塵上飛揚的景象。”

  韓小錚驚訝地道:“他為何要對你說塵上飛揚之事?”

  段如煙又一笑,她的笑很淡,遠不如曲小月那麼毗但她的笑容極有感染力,讓人一見,如沐春風,心中雜俗之念,便會悄然而隱。韓小錚看得有些痴了。

  段如煙似乎淡忘了韓小錚的存在,她忽然輕輕地吟了起來:“終風且暴,顧我則笑,嬉浪笑傲,中心是悼;終風且嘔,惠然肯來,莫在莫來,悠悠我恩……”

  吟著吟著,她的一雙美麗的眸子裡,漸漸有淚水漣漣而下,聲音中也摻了抽咽之聲。

  韓小錚一下子慌了手腳,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個勁地搓手。

  段如煙的低吟之聲顯得那麼幽淡如夢,其間之絲絲縷縷的哀傷讓人柞傷,韓小錚生平第一次領悟到了憂傷的力量,這是一種讓人的心為之輕顫的力量。

  “終鳳且噎,不日有屯寐言不寐,顧言則噎,噎噎其陰,扈欣其雷,寐言不寐,顧言則懷!”

  當吟唱完最後一個字後,段如煙將臉課課地埋於雙手之間,她的身子顫如秋風中的寒葉,卻下發出一絲抽泣之聲。唯有淚,從她的指間不斷滲出………j韓小錚無論如何沒想到見到段如煙時會是如此情景,一時心亂如麻,堵堵的很不好受,他有心要勸勸段如煙,可一向伶牙俐齒的他今天卻忽然變得木訥了,竟不知如何開口。

  段如煙所吟念的,他一句也聽不懂,但他能從她那略略有些發顫的聲音中感受到許多的東西。

  還是段如煙自己控制住了,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他果然還記著我,愛著我,我知道我不該再祈求什麼了,可我卻總是不甘心!上天為何總是要讓人經歷悲歡離合、陰差陽錯?

  我愛他,他愛我,可這又有什麼用?一切的一切,都是可笑可悲……”

  韓小錚忽然道:“段姑娘,左公子還對我說,日後他一定會想辦法得到他真愛之人1”

  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他下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莫非,自己是想給段如煙那顆悲傷欲絕的心以暫時的慰藉?

  他發現進了這間屋子之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的。

  段如煙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抓得是那麼緊:“他…真的這麼說了嗎?真的嗎?”

  韓小錚心一橫,用力地點了點頭。

  段如煙本是興奮的眼神忽然又暗了下去,甚至比以前更為黯淡,便如一顆飄逝於茫茫夜空中的星星。

  她放開了韓小錚的手,略有些急切地這“趙公子,你一定要讓左公子拋棄這種念頭,他爹根本不會給他機會的,只要他心中有我,這就夠了。”

  韓小錚心中暗道:“聽她語氣,似乎知道左之涯的某種打算。”

  口中卻道:“左老爺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左公子執意要做什麼事,左老爺子也是會順著他…”

  段如煙搖了搖頭:“你不了解他毛他爹是一個……一個可怕的人。”

  她的眼中閃過一種奇怪奇異的神色。

  然後,她突然道:“見了左公子,你便告訴他說我己忘了他,我……我不再愛他,我只是一個風塵女子,愛的就是錢財…”她的眼中又有淚下,卻不肯擦去。

  韓小錚道:“段姑娘何苦說這些違心之言?”

  段如煙懇切地道:“望趙公子務必幫這個忙,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韓小錚看著她,終於鄭重地點了點頭。

  段如煙忽然又道:“我有一物,還要麻煩趙公子轉交左公子,請趙公子稍候。”

  言罷,她轉身掀起一處門簾,進了內室。

  韓小錚暗暗好笑,心道:“既然你說己忘了左公子,為何又讓我轉交東西?”

  正恩忖問,他忽然聽到了內室有一聲輕微的“葉哼”之聲,然後便是一聲極為短促的叫聲,叫聲一起即沒,然後便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韓小錚愣住了,他不知道是否是聽錯了,等了片刻,內室還是沒有聲音,而段如煙卻是遲遲不見出來!

  韓小錚心中暗暗驚訝,隱隱有了一種不祥之感,他定了定神,輕輕地叫了一聲:“段姑娘……”

  沒人答應。

  韓小錚聲音又提高了一點,仍是如此,他的額頭上一下子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壯了壯膽,他悄悄地走近內室,然後將門簾輕輕掀起,往裡一看。

  這麼一看,他幾乎叫出聲來,叫聲已到喉嚨口,硬是讓他生生咽了下去!他的右手緊緊地摀住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段如煙竟己被一條白絞懸於屋樑之上!她那張本是極為美麗的臉已經蒼白如紙!她的嘴角處,己有一縷血絲滲出!

  韓小錚覺得自己的思想己飛離了自己的軀體,在那一瞬間,他不會想了,腦子裡空洞洞的一片,只剩下一個念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少頃,他終於回過神來,卻仍是手足失措,他不知是該藉機溜走,還是救下段如煙。

  享地,他腦中亮光一閃:“不對,即使她要自殺。也該把東西交給我之後再自殺呀!”

  如此一想,他那雙己僵硬的雙腿終於可以動一動他想把段加煙抱下來,卻又擔心自己力氣太小抱不動,說不定段如煙會一下子栽在地上,那時眾人一定會被聲音吸引過來,那時,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

  可無論段如煙是否已死,他都要試著救救,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本來他到,“春風得意樓”是為了對付她與左之涯兩人的,設想到現在他反而要救段如煙!

  想了想,他找來二張椅子,一張放在段如煙的腳底下,另一張與這一張並排,然後,韓小錚便站在一張椅子上,按捺住自己的恐懼感,從後面抱住了段如煙。

  就在他抱住段如煙時,他聽到了從段如煙體內發出的一種奇怪的“咕咕”之聲,有點像用棒子攪動水的聲音。

  韓小錚心中一驚,幾乎從上面栽了下來,他的雙腿也開始一個勁地顫抖了。

  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聲音出現。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終於把段如煙向上舉起了一些,從而脫離了白綾,接著他拼盡全身力氣,才把段如煙顫巍巍地抱下來,橫置於地上。

  大概是怕過頭了,韓小錚反而冷靜下來了,他用手試了試段如煙的鼻息,沒有,又伏下身來聽聽她的心跳,也沒有!

  最後,他找來一面銅鏡,放在段如煙的口鼻之前少頃,他拿起銅鏡一看,上面很乾燥,沒有細密的水珠!

  段如煙竟這麼快死了嗎?即使是她一進內室便自盡,也不可能有這麼快!何況,她還得找白綾然後掛起。

  可若不是自盡又是怎麼回事?自己一直坐在外面,不可能有人進來自己卻毫無察覺。

  韓小錚用力的捏了捏段如煙的人中穴,段如煙毫無反應,她的眼睛卻未閉上,似乎在怔怔地望著什麼地方,眼中有驚訝,有恐懼,有憤怒……

  這不應該是一個自盡者的眼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2
第一卷第三章謎中之謎
  韓小錚又在她的身上掃視一番,未找到任何傷口,頸部也沒有淤血。

  饒是韓小錚如此精靈,也是被眼前之事所困惑了。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段如煙的左手上,那隻手在緊緊握著!是不是因為臨死時筋骨不由自主的收縮造成的呢?韓小錚不能斷定。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隻手的一隻手指掰開,便看到段如煙的手中有一件粉紅色之物!

  韓小錚心中一動,暗道:“段姑娘,多有得罪。”

  一邊默念著一邊將其他幾隻手指也一一搿開,最後,一隻粉紅色的心形之物赫然出現在韓小錚的面前!

  韓小錚心道:“莫非,這便是段姑娘要我轉交左之涯的東西?”心中這麼想,他將它揣入了懷中。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韓小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這時有人進來,那麼他就是有一千張嘴,也是分辨不清了。

  怎麼辦?怎麼辦?

  敲門聲越來越急,韓小錚剛退下去的冷汗又“嗖”地冒了出來,他不停地罵自己:“怎麼平時挺機靈的,今天卻是像個朽木疙瘩!”

  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段姑娘……段姑娘情急之中,韓小鋒只好捏著嗓子,應了一聲:“誰呀?”

  他平日偷雞摸狗時就學過這一手,他所學的貓叫,不知幫了他多少次忙。

  那女人道:“我是小菊,媽媽讓你下去一趟。”

  就這當兒,韓小錚終於反應過來,他看到了里間有一扇窗戶。其實,這窗戶他早已看見了,可是因為太緊張了,他根本就想不到可以藉此逃走。現在,他推開窗,向外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暗叫苦,因為這是在二樓,而窗外毫無依託之物,如果直接這麼跳下去,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段姑娘不在嗎?”

  叫小菊的女子應道:“在的,方才她還應過我了。”

  “應過你了?”男人的聲音顯得極為吃驚與不安!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韓小錚感到一種危險的氣息在向自己逼進,他又探出頭向外看了看。便在此時,他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竟是門被踹的聲音!

  不及細想,韓小錚立即爬上窗戶,然後向外縱身一跳!

  幾乎就在同時,已有一個高大的漢子衝了進來!

  那漢子高聲叫道:“不好!段姑娘自殺了!”然後便是一聲極為尖銳的恐怖叫聲,顯然是叫小菊的女人發出的!

  一陣雜亂的聲音向這邊湧來,很快,這問屋子里便已擠滿了人,哭聲,叫喊聲,桌椅被碰倒的聲音響起一片!

  有人高聲叫道:“快去報官!”

  立即有一個嘶啞的男子聲音響起:“報什麼官?段姑娘是自盡身亡,若是報了官,以後客人還敢來我們這兒嗎?”這聲音正是方才高呼“段姑娘自殺了”的男人發出的。

  另外那人就再也不說話了。

  只聽得這個嘶啞的聲音又道:“事出突然,為了不影響我們'春風得意樓'的生意,大家回去後不要大肆喧揚此事。段姑娘為我們'春風得意樓'出了不少力,我高某人自然會好好料理她的後事的。”

  頓了一頓,他又道:“段姑娘已遭此不幸,我們就不要再多打擾她了,諸位先回去,如何?我們'春風得意樓'自會打理一切。”

  顯然此話是說給夾在女人間的客人聽的,因為他們全是外人。

  喧鬧聲漸漸小去,大概眾人真的開始退去了。

  半晌,只聽得自稱“高某人”的男子道:“小菊,你也出去吧,把門帶上,不經我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小菊恭聲應道,然後便響起了關門聲。

  那男子獨自一人在屋內踱了幾步,蹲下身來在段如煙身上查看了一遍,當他看到那扇敞開著的窗戶時,他的眉頭一皺,一個箭步躥至窗前,探出身去向下望。

  看了片刻,他自言自語地道:“好快的身手!”然後又縮回身子,將窗戶關上。

  如果他抬頭向上看一看的話,他將看到一個人正咬著牙用力地用手攀著簷溝處的兩根椽子,身形竭力地曲蜷著,那模樣就像一隻倒掛著冬眠的蝙蝠!

  這人正是韓小錚!

  原來,韓小錚聽得門被“砰”地踹開後,他便知道再在那兒呆上片刻的話,就已死無葬身之地了,他只有逃!而且只有這個窗戶可供他逃!

  在登上窗戶的那一剎那間,他才想到可以不往下跳,而是往上跳。這個念頭來得太及時了,以至於他的人已掛在橡子上時,他還不明白怎麼會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會想到這一點的。

  如果眾人在房間里呆上更長的時間的話,他一定會支撐不住從而弄出一點聲響,那樣一來,他這副模樣一定會讓人懷疑他與段如煙的死有關!

  當姓高的男子“啪”地一聲把窗戶關上時,韓小錚懸著的心才“通”地一聲落了地。但很快他又發現大勢不妙了,因為他不知該如何從那麼高的地方下來!

  先前為了逃命,一急之下用力一跳,便抓住了頂上的椽子,那是斜著躥上去的,而現在要從上面斜著躥回來,那就難比登天了。

  就算他有那份能耐可以使自己的雙腳落在窗戶的檯面上,可如今窗戶已關上了,韓小錚若是一縱而下,身子勢必要與窗扇一撞!

  若是撞斷了窗扇,那麼產生的聲音一定又會把人引上來,何況裡邊可能還有人在;若是沒撞斷,他的人與窗扇一碰,必然要向下落,摔個七葷八素!

  再看看四周,除了一面光禿禿的牆之外,再無他物,邊上倒是有一棵樹,可它離這邊足足有七八尺遠!

  韓小錚生平第一次如此束手無策,他感到自己的雙手越來越痛,似乎再呆上一會兒,骨頭就要“啪”地一聲斷開了,他的身子開始還盡量曲蜷,如今卻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就像一塊豬肉般直直地掛了下來。

  如果此時有人經過後院,便極有可能看到這個掛著的人。

  好幾次,韓小錚都差點挺不住要喊救命,他一忽兒想要是有一根繩子從天上垂下來讓他抓著,然後繩子把他吊走該有多好;一會兒又想要是自己也像說書人所說的大俠那樣飛簷走壁就更好了……

  韓小錚越來越絕望,他心想:“世上的事可真怪,在今天早上,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這麼吊在這兒的。”

  想著想著,他幾乎要笑出來,但又被恐懼壓了回去!

  突然,他感到自己頭上有什麼東西在晃動,抬頭一看,吃了一驚。

  在他的頭頂上,竟然真有一根繩子在晃!

  韓小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惜他不能騰出一隻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這意外的發現讓他本已消耗殆盡的力氣又奇蹟般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也不再一味絕望了。

  可他不知道這根繩子的另一端是系在什麼地方,還是就那麼隨隨便便擱在屋頂,也不知道繩子能否支撐得了他的分量。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抓著那根繩子。這根奇蹟出現的繩子帶給他的可能是機會,也可能是惡運!

  儘管這可能是惡運,但卻是他惟一一個還可以試一試的機會。

  韓小錚終於下了決心,他一咬牙,雙手一齊用力,然後迅速伸出左手,向那棍繩子抓去!

  韓小錚順利地抓住了那根繩子!而且繩子並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被他一把扯下來。

  韓小錚一陣狂喜,他試著把重心向左手移了一些,沒事,然後左手所承受的分量越來越大,直到全身的分量都集中於左手的繩子上時,繩子仍安危無恙!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韓小錚暗暗奇怪為何自己一開始沒有看到那根繩子。

  當他搬開右手所抓的椽子,而改為緊抓繩子時,突然感覺到繩子在向上提升!

  這讓他又大吃一驚!莫非這真是從天上垂下來的繩子?是神仙要來拯救他?

  這太不可思議了,隨著繩子越高,韓小錚的心越發忐忑不安,不過無論上去之後會遇見什麼,總比這樣吊在屋簷底下好些。

  升到一定高度,繩子突然停了,但這時韓小錚的手已可攀到簷溝頂邊,當他掙扎著爬上屋頂後,覺得全身如同虛脫了一般,趴在屋頂一個動地喘氣。

  忽地,他想起了什麼,忙向繩子的另一端望著,才知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一根煙囪上,可以推測一定是有人先用手將韓小錚提上來一截,然後再把繩子係於煙囪上,那人如此做,顯然是不想讓韓小錚看到他的真面目。

  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一轉眼就不見踪影了呢?他又為何要到這屋頂上來?

  韓小錚百思不得其解。

  等氣慢慢地喘勻了,韓小錚才掙扎著直起身來,他怕站得太直了會被下邊的人發現,加上也怕踩碎了屋頂的瓦片從而驚動了下面的人,所以他是雙手雙腳同時著地,然後慢慢地向前爬。

  爬行了好一陣子,他才在東側找到一棵高大的槐樹,槐樹枝葉極為茂盛,有幾根橫枝已伸到房頂上了,韓小錚暗叫僥倖,若是沒這棵樹,他還真想不出用什麼方法可以下去。

  在樹枝上等了好長時間,確定四周沒有一個人時,才“嗖溜溜”地從上邊滑了下來,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真正落定!

  看看日頭,大概已是晌午之後了,韓小錚想了想,決定先去填飽肚子,然後再換一套衣衫,他身上那套衣衫已是又髒又亂又破了。

  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裡,他一口氣喝了三杯酒,那種靈魂出竅般的感覺方才消失,他的頭腦又可以正常運轉了。

  他的眼前閃過經歷的一幕幕,越想越覺得段如煙死得蹊蹺,一定是有人謀殺了段如煙!

  可為何她的身子沒有任何傷痕?韓小錚不由又想起了他抱起段如煙時所聽到的那種極為詭異的“咕咕”之聲。

  一個人的身上怎麼可能會發出這種聲音?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不應該有這種聲音出現。

  以韓小錚的江湖閱歷自然是無法將他所看到的事弄明白的,他的生活圈子是那麼的狹小!

  自殺?他殺?他殺?自殺?

  韓小錚將他所見到的點點滴滴串了起來,慢慢的琢磨著,漸漸地真給他琢磨出一些東西來!

  首先,他沒有看到段如煙腳底有墊腳之物,其次,那位聲音嘶啞的漢子頗為可疑!當他聽說段如煙應了小菊(事實上是韓小錚假裝而成的)時,為何立即衝進屋來?而且他一口咬定是自殺的,卻在眾人走後,將頭伸出窗外,還說了一句:“好快的身手!”

  這一句話,他說的是誰?不可能是段如煙,卻可能是指殺了段如煙的兇手,也可能是指假扮段如煙聲音的人。

  還有一個可疑之處便是那個將韓小錚救起的神秘人物,無論如何,大白天的出現在屋頂上的人都會隱藏著某種秘密!

  韓小錚完全可以將一切忘得一干二淨,無論段如煙是自殺還是他殺,都與他毫無干系,但他見過段如煙之後,便已被段如煙的美麗,更被她對愛的執著所深深打動了。

  儘管韓小錚才十五歲,並不懂得愛的真諦,卻仍為一個青樓女子能那般忠於愛情而震撼了。

  雖然這種愛情的存在本來就是陰晦的,帶有一種悲劇色彩,但它終究是值得尊重的,尤其是對韓小錚這樣從未遇見過男女之間的恩恩怨怨的人來說,這種經歷更是會在他心中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暗下決定一定要將此事查明,他不知道,這個決定將對他的一生會產生多麼大的影響!

  這個決定帶給他的,即有喜又有悲,即有愛,亦有恨……

  不知不覺中,韓小錚在思索中已將二瓶花雕喝了個底朝天。他看了看日頭,猜測大概左家的喜宴差不多快要開始了,便結了帳,又去挑了件衣衫換了。

  自然,這一切所用的錢,都是從曲小月那兒順手牽羊帶來了。

  韓小錚這才慢慢地往左家走去,他的懷中還揣著段如煙的那隻粉紅色的心形之物。

  當他到了左家時,發現左家的客人更多了,反正他都不認識,便不聲不響地在不起眼之處坐著,等待喜宴的開始。

  這一帶的民俗是等新娘接進門之後喜宴開始,然後新郎新娘挨桌敬酒,最後才是大鬧洞房。

  等到日頭偏西時,韓小錚終於聽到遠處響起爆竹之響聲,這是在城外頭接新娘的一幫人放的。

  左家立即沸騰起來,一部分人開始向院外趕去,觀看迎親的隊伍。另一部分人則開始忙開了,在一位精幹的中年婦女的指揮下,人們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準備。

  韓小錚既不出去,也未幫忙張羅。他覺得有點心神不定,暗暗思索:“這麼多人在關注著這場婚禮,我一鬧,會不會頂得住這麼多人的壓力呢?”

  他覺得有點底氣不足,於是心便有點慌慌的,而爆竹之聲卻越響越近。

  迎親隊伍終於到了左家大院外,鎖吶聲震天地響,左家院中立刻平添了無數喜慶氣氛。

  韓小錚默默地看著朱紅色的婚妝和大紅的轎子,以及轎子邊上歡天喜地的人們,他的心中感覺怪怪的,他在想:“若是阿芸知道她所嫁的人卻是在愛著另一個女人,她會不會傷心?無論如何,這一切對阿芸來說,是最不公平的。”

  可左之涯、段如煙似乎也沒有錯。左之涯儘管過於軟弱了,以至於屈服於父命,可畢竟段如煙是青樓中人,他父親有理由壓制他。而段如煙呢?一個已因愛而死的人又有什麼錯?

  似乎誰都沒有錯,連左老爺子也有他的理由,沒有哪一個為人父者願意讓自己的兒子與一個青樓女子廝混在一起的,更何況是左家這樣的大戶人家?

  韓小錚看著那頂大紅轎子在眾人的簇擁下到了大堂之前停下,然後有一位丫環模樣的人上前掀起了轎帘,同時有兩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女孩上前,從裡邊扶出一位蒙著紅頭巾的新娘,新娘在兩位伴娘的攙扶下,向大堂走去!

  人們都相繼跟在後面,唯有韓小錚只是遠遠地看著。

  大堂內響起了司儀抑揚頓挫的聲音:“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當“入洞房”的聲音響起時,韓小錚也已擠入了人群之中,他不能在角落站得太久,以免引入註目。

  當他擠進大堂中央時,新娘已被迎入洞房,洞房內點著一對大紅燭光,照得里邊一片紅色。

  一切都那麼正常,與別的婚嫁沒有什麼不同,幾個年青的女子將糖水、蓮子湯、花生米、荷包湯等吉祥的吃食一樣接一樣地端進洞房內。想到阿芸羞答答地坐在那兒,將這些一一品嚐過的模樣,韓小錚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那個與自己一起摸滾跌爬的童年夥伴真的就要成為他人的新娘了嗎?

  韓小錚的年齡決定他並不可能對阿芸有什麼異樣的情感,他只是有一種失落感。

  喜宴已開始了,韓小錚在西牆側的一張桌子前坐下,同桌的人他都不認識,隨便寒喧幾句之後,他便開始只顧埋頭夾菜吃飯了。

  新娘、新郎開始敬酒了,有人替他們端著酒杯,又有人替他們棒著一對燭火。他們二人便那麼按著順序一桌桌地敬過來。

  韓小鋒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慢慢加快了。在沒有見到段如煙之前,他已設好一個周密的計劃,要將這場婚宴攪亂,可現在事情似乎變得複雜了,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按先前的打算去做。

  很快,敬酒的新娘新郎已到了鄰桌,韓小錚已可看清阿芸的臉,那麼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似乎一穿上了嫁衣,阿芸便已變成了另外的一個。

  韓小鋒看到了阿芸的笑容,那是一種幸福的笑容,羞怯、甜蜜、溫柔,似乎笑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的心。

  韓小錚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塌落。嫁給左之涯,阿芸竟是很快樂很滿足的!

  韓小錚不由開始打量左之涯,他發現左之涯是個極為俊朗的年輕人,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倜儻,他的那雙眼神似乎總有一種霧一樣的東西在飄,裡邊可能有蠱惑人的力量——

  這是一個可以讓許多女人之為傾倒的男人!何況,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顯赫的家世!阿芸有什麼理由不去愛他?

  初為人妻的喜悅讓阿芸煥發出一種驚人的美麗,因為羞澀,她總是略略低垂著頭,卻又不時瞟一眼她的新郎。

  在那一瞬間,韓小錚終於做了決定,他夾起一大塊鴨肉,放入嘴中大嚼起來。

  阿芸與左之涯終於到了韓小錚這一桌來了,因為低垂著頭,阿芸一時竟未認出韓小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2
第一卷第四章高手初現
  當輪到向韓小錚敬酒時,左之涯愣了一愣,他認不出韓小錚是誰,他身邊的人也認不出,所以他便不知該如何稱呼了。

  韓小錚何等機靈,他立即先站起來,笑道:“表兄,恭喜恭喜!”

  聽了他的聲音,阿芸立即抬起頭來,當她看到韓小錚時,幾乎驚呼失聲!

  韓小錚立即道:“表嫂,願你與表兄百年好合。”

  阿芸自幼便與韓小錚在一起,對他的一言一行是再了解不過了,她不知道韓小錚出現在這種場合,是不是又有什麼鬧劇。她很擔心,因為她對現在的一切真的很滿足,對於一個普通的女人來說,找一個可靠的,並且是她所心儀的男人幾乎就是她一生的全部追求了,而她對左之涯很滿意。

  她擔心韓小錚的出現會攪亂這一切,可她又不能點破韓小錚,一則他們的童年友情使她不能這麼做,二則她也擔心這樣一來可能使韓小錚一氣之下,使出什麼手段來。對韓小錚刁鑽古怪,她是極為清楚的。

  所有的念頭,都是極快的一閃而過的。驚訝之餘,她立即面露笑容,用一隻杯子為韓小錚倒上一杯酒,然後恭敬地遞了上來,輕輕地道:“多謝美意,今奉薄酒,略表寸心。”

  韓小錚也一笑,接過酒一飲而盡。

  左之涯道:“兄弟慢用。”

  韓小錚道:“表兄請便。”

  左之涯便領著阿芸到鄰桌去了,一切都那麼自然,誰也不會看出什麼。

  韓小錚卻從左之涯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種憂鬱與煩躁之氣,而這種眼神,他在段如煙的眼中也曾看到。

  韓小錚心道:“若是他知道段如煙已死會作如何想?”

  驀地,大堂之外響起一聲古怪的笑聲,笑聲不大,卻能將裡邊數百人的喧嘩之聲壓下去,顯得那麼清晰!

  眾人神色一變!

  笑聲一停,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左長笑,你以為殺了段如煙,就可以掩蓋住你不可告訴人的陰謀了嗎?”

  此言一出,裡邊立即如同一鍋煮沸了的粥,一下子大亂!

  左之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而阿芸的臉上則現出驚疑不安之色!顯然,身為人媳的她尚不知自己公公的名諱,更不知段如煙是誰。

  但這滿室賓客卻是知道的,而韓小錚雖然不知左長笑便是左老爺子,但他也能猜測得到!

  誰也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會出這麼一個亂子,一時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韓小錚更是吃驚不小!

  莫非除了他之外,還有人知道段如煙是為他人所殺?難道左之涯的父親會是殺段如煙的兇手?

  此時,已有幾個精幹的小伙子衝出門外。

  片刻,便聽得外面“砰砰”連響,然後便響起那些人的慘叫之聲,顯然已吃了虧!

  蒼老之聲又起:“左長笑,事到如今,你又何苦再布迷魂陣?你讓這些不諳武功之人出來,不是讓他們送死嗎?我看你還是親自出手吧。”這時的聲音似乎比原先的那次遠了些。

  一些膽大的賓客已湧出大堂,但院子裡除了幾個躺倒在地上的年青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影。

  眾人正驚疑問,卻聽得那聲音又已響起:“左長笑,人道虎毒不食子,為何你竟不顧自己兒子的幸福,讓他成為你謀求私慾的工具?”

  眾人順聲望去,這才發現說話之人竟是站在一棵蒼松之上!這個人似乎全無分量,站在蒼鬆的一棵橫枝上,樹枝竟不見沉下!而他的身形則隨著風的吹拂,在樹枝上起伏搖晃,卻並不墜下!

  眾人不由目瞪口呆,以為自己遇上了狐仙!

  韓小錚夾在人群中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心中同樣是極為驚詫!只不過,他的心情比別人要復雜些,他希望這個神秘來客真的能將真相揭開!

  左長笑終於出來了,這是一個俊朗儒雅的中年人,他的神情中竟沒有一線惱羞成怒的樣子!眾人不由暗暗稱奇。

  左長笑朗聲道:“哪位朋友對左某有不滿之事,請君現身指教,大可不必如此躲躲閃閃。”

  松枝上的人怪笑連連:“左長笑,莫非你要說連我也不認識?”

  左長笑正色道:“恕左某眼拙,在下的確未曾結識過你這樣的高人,閣下武技超絕,想必是一位大俠,不知為何要為難左某?”

  那人怪聲道:“大俠?我算什麼大俠?”

  左長笑語氣一沉:“無論閣下是何方高人,總不能恃強凌人吧?在下與你並無過節,所謂能饒人處且饒人,此值正逢左某不肖之子成親之時,閣下卻從中作梗,恐怕不是明人所為之事吧?”

  眾人聽他說得有理,都暗自點頭,心中都氣惱這莫名的來客,將好端端的一樁喜事攪混了。但因為忌憚那人武功太高,所以眾人也只是站得遠遠的喝罵對方。

  神秘來客只是嘿嘿冷笑,並未衝過來,幾個下人便罵得更痛快了。

  左長笑道:“閣下對我有何不滿之事,可當著眾人之面說出來,若是有什麼要求,我們左家也會盡力滿足,所謂路不平萬人鏟,哪怕閣下武功再高,也是抵不過一個理字的!”

  話中意思便是說大概你是一個想藉此機會撈上一筆之人,那麼你便開個價吧。為圖個平安,左家願意花錢消災。

  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從人群中衝出,口中叫道:“哪裡來的狂徒,分明是在裝神弄鬼!”

  眾人一看,那漢子是花石城“龍虎鏢局”的總鏢頭龍在天,這人使的是一桿長槍,據說一杆槍舞得頗為不俗。

  這下子是有人高聲叫好,其中一人道:“龍大鏢頭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看看,免得讓他壞了眾人興致!”

  龍在天從左家的僕役手中接過一桿長槍,掂了掂,用力一抖,便聽得“嗡”地一聲響,槍尖點扎如滿天繁星,立即搏得了眾人的喝采!

  龍在天畢竟是走鏢之人,江湖閱歷豐富,他知道自己這點功夫對付道上的毛賊還可以,若是對付武功卓絕的高手,可就相去甚遠了。

  可在這樣的場合中,他是惟一一個會武功的人,自然也就不能做縮頭烏龜了,他見那人竟能在松枝上如此輕鬆站立,輕功已遠在自己之上,所以自己這次弄得不好就可能要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龍在天慢慢地向那邊走去,眾人都靜了下來,注視著他的背影。一段並不很長的路,眾人卻覺得龍在天走了好長一段時間。

  龍在天終於在松樹前一丈左右的地方站定了,似乎與樹上之人說了些什麼,但因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誰也聽不清他們交談的內容。

  少頃,忽見樹枝上的人如一隻黑色的鷹隼般疾撲而下,遙遙攻向龍在天。

  卻見尤在天疾撤一步,手中長槍盤旋如風,聲勢頗為駭人,眾人心中不由暗道:“這人如此凌空而下,身體全無借力之處,受龍在天這般霸道一擊,又如何閃得了?”

  正當此時,只見那人的身子竟憑空陡轉,然後以驚人之速,飄掠至另一側,右手從一個極為刁鑽古怪的角度揮出,右腿同時一勾一送。

  然後,便見龍在天的身軀突然飛了起來,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飛出二丈之外,方直落而下!而對方竟未落地,一個急旋,又回到了松枝上!

  眾人神色大變,心道:“這下龍鏢頭要吃大虧了。”

  孰料龍在天落地之時竟安然無恙!眾人暗暗稱奇。

  左長笑高聲道:“龍大俠……”

  龍在天轉過身來,點了點頭,朝眾人這邊走來,道:“對方武功太高,我不是他的對手。”言語中沒有一絲羞惱之氣,倒也不失氣度。

  左長笑忙迎上去:“多謝龍大俠出手。”

  龍在天自嘲地搖了搖頭:“他若要取我之命,易如反掌。不知左老爺子是如何結下這個粱子的?”

  左長笑正色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若是我與他之間有什麼怨仇,以他的身手,還有必要把怨恨忍到今日嗎?”

  龍在天沉思道:“這就奇怪了。”

  正在此時,忽然從東南方向傳來一陣長嘯之聲,眾人一聽,均覺心神不定,不由都有些失色!

  長嘯之聲響起時似乎是在二三里之外,但很快已不及一里之距!

  韓小鋒暗暗稱奇,心道:“即使騎著一匹快馬,也是沒有這麼快的,不知這是人還是神。”今天接連二三地發生了這麼多的怪事,讓他應接不暇!

  轉瞬間,長嘯之聲已在左家大院院外響起!

  眾人沒想到這一次又是奔左家而來的,先前這人左家已應付不了,再來一個高手,左家豈非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呢?心中都為左長笑捏了一把汗,同時又在心中嘀咕:“不知他們會不會殃及池魚?”

  卻見松樹上的神秘人物突然如一支利箭般直射而出,向長嘯聲響起的反面方向掠去!速度快得讓人疑為天人!

  就在此時,長嘯聲已響在左家大院內,一個白色的人影掠空而過,快如淡煙!

  在那一瞬間,眾人已看到這個白色人影竟是蒙著臉,他所掠向之處,正是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轉眼間,兩個人全沒了踪影!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一時無法從這樣戲劇性的變化中醒悟過來,為何黑衣人聽了白衣人的長嘯之聲後要立刻走脫?黑衣人是誰?白衣人又是誰?

  一切都是那麼的神秘莫測!

  但無論如何,一場禍事總算避免了,大家都不由鬆了一口氣,唯有韓小錚卻還深深地陷於沉思之中。

  婚禮可以繼續進行了。

  忽然,有人驚叫起來:“新郎呢?新郎去了什麼地方?”

  聲音不大,卻驚動了所有人!當人們分頭尋找了一陣之後,終於斷定新郎失踪了!

  今天真是怪事迭出!

  幾個左家年長的人在耐心地問新娘,新娘先是一味地哭泣,好半天,她才斷斷續續地說了個大概。原來神秘的黑衣人出現之後,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黑衣人吸引過去了,而左之涯卻變得極為煩躁不安,當龍在天出手時,左之涯對阿芸說他去後院有點事,阿芸見他神色有異,本想勸止,可又羞於開口,沒想到他去了後院後,竟久久未歸……

  說到這兒,阿芸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一半是嚇的,一半卻是為左之涯擔憂,畢竟,她也算是左之涯的人了,何況左之涯在她心中的分量已是那麼重!

  好端端的一樁喜事被攪成這個局面,眾人都極為惋惜,不由暗恨黑衣人居心叵測。巴不得白衣人趕上黑衣人,然後再好好教訓他一番。

  左家的幾個年輕的本家子弟各自領了一批人,開始四處尋找左之涯。而一些遠親見此情形,知道再呆下去也沒多少意思了,便向左長笑說了些慰藉的話,紛紛告辭了。

  人很快少了六七成,左家一下子顯得冷清下來。

  阿芸已被幾個老媽媽勸回洞房中,紅燭依舊,可新郎卻已不在,阿芸止不住又落下了淚。

  按理,像韓小錚這樣的遠親,早該離去了,可他卻還是呆在那兒。左長笑很快便注意到這個陌生的半大年輕人,他顯然有些驚訝地道:“這位小兄弟是……”

  未等韓小錚回答,邊上已有一個人道:“這位是枯水鎮趙半成的公子。”正是迎賓之人所言。

  左長笑看了看他,頓首道:“原來是趙公子,幾年不見,已是長成小伙子了,不錯,不錯,令尊為何不來?”

  “我爹身體欠安。”韓小錚站了起來,緩緩地道:“我能找到表兄。”

  左長笑神色一變,然後驚喜交加地道:“真的?”

  韓小錚平靜地道:“表兄的失踪,顯然與黑衣人的出現有關,而黑衣人所言的核心內容,無非是說出了一件事,那便是段如煙的死!至於段如煙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我卻不知,不過,我可以斷定表兄一定是為這個名叫段如煙的人而失踪——或者說出走的。”

  左長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而他身邊的人則更加尷尬,都拿不滿的眼神來看韓小錚,韓小錚卻故作不知。

  左長笑苦笑了一下,道:“不瞞趙公子,黑衣人所說的段如煙,乃一風塵女子……”

  韓小錚一臉的歉意:“原來那黑衣人是在信口雌黃,胡編亂造,想要污陷好人……”

  左長笑搖了搖頭,道:“這也並非完全是空穴來風,我那不孝之子與這段姓女子之間,的確有一段孽緣……哎,都怪我教子不嚴……可我又如何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何況,至今還沒聽說有什麼女子被殺麼?”

  韓小錚心中一動,暗道:“不錯,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聽到段如煙的死訊傳開?按理像這種事,一向是傳播得極快的,無論她是自殺也好,他殺也好。”

  這其中,是不是又藏有什麼古怪?

  只聽得左長笑接著道:“沒想到趙公子小小年紀,竟如此聰明過人,趙老哥有福氣呀……趙公子的意思是說應該去段如煙所在的地方找一找我那不肖之子?”

  韓小錚緩緩地點了點頭。

  左長笑嘆了一口氣道:“按理他應該要浪子回頭了,不過趙公子所推測的也有些道理。

  趙公子,我的幾位侄子已分頭出去了,剩下的全是些老弱之人,如若趙公子願意的話,便帶上幾個人去'春風得意樓'看一看,若是見到了我那不肖之子真的在那兒,你就叫人將他的腿打斷!”

  左長笑說得極為懇切,絲毫無做作之態。

  韓小錚一愣,心道:“怎麼會盼上這份差事?”但他知道這個建議是自己提出來的,現在便不好拒絕了。

  當下,他便很爽快地道:“既然左叔叔這麼信得過小侄,那麼我就鞍前馬後跑上一回了。”

  左長笑道:“有勞趙公子了。”

  韓小錚忙道:“左叔叔怎麼如此客氣?我是少不更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若是錯怪了表兄,還請左叔叔高抬貴手,莫打斷我的腿才好。”

  言罷,他便帶了左長笑給他選的幾個人,向“春風得意樓”走去。

  走著走著,他越想越不對勁:為什麼左家還有那麼多人在卻偏偏選中我?他說其他人都是老弱之人,可現在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卻個個精壯,一雙眼睛都賊亮賊亮的。再說這次只是去找人,又不是打架,要分什麼年輕與老弱?

  想到這兒,他便多了個心眼,在路上問了好幾次路,打聽去“春風得意樓”的路線,其實他去過一次之後,早巳把線路記住了。

  越走近“春風得意樓”,韓小錚心中不安的感覺就越甚,當他聽到女子嘻笑之聲時,他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潛意識告訴他如果就這麼進“春風得意樓”,那一定是一個錯誤,儘管他說不出理由。

  他一皺眉,轉身對身邊的人道:“不好,有點內急,諸位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卻有一個人跟了過來,道:“同去同去!”

  韓小錚在心中罵了一句:“去你媽的!”

  見甩不開左家的人,韓小錚暗暗心急,無奈只好繼續向“春風得意樓”走去,他在心裡嘀咕著:“若是曲小月發現,她的銀兩少了,一把揪住我,那該如何是好?

  罷罷罷,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由他去吧。”

  像韓小錚這般年紀的客人並不多見,所以韓小錚一進“春風得意樓”,幾位女子及老鴇就認出他了,都在想這小子早上還忸忸捏捏的,玩了一次之後,沒過一天就又上門了。

  韓小錚當然知道她們在想什麼,所以一進門就大聲道:“我是來找人的!”

  說完這話之後,他心中突然有一道靈光閃過。接下來老鴇勢必會問找誰,而自己一旦說出左之涯的名字,不是有損左家的聲望嗎?雖然以前左之涯也常來這裡,但畢竟今天是他成親的日子,若是這樣的日子他也來風月場所,未免太荒誕了。

  左長笑難道沒想到這一點嗎?

  老鴇道:“不知公子要找什麼人?”

  韓小錚道:“你附耳過來。”

  老鴇上前幾步,韓小錚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些什麼。

  老鴇一個勁地搖頭:“不,他不在這兒,不瞞這位公子說,我們的段姑娘已尋了短見,所以左公子是不會來的,何況,今天不是他的大喜之日嗎? ”

  韓小錚乾咳兩聲,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告辭了。”他之所以放棄進一步查找,自然是為了顧全左家的面子。

  等他這一行人回到左家時,天已擦黑了,其他各路人也相繼回來,都未找到左之涯,一種不祥的氣氛開始在整個左家瀰漫開來。

  此時,左家來客已只剩下四五十人,而且其中有一部分是本城的,用過晚飯,大都告辭回去,唯有幾個左長笑的至交留了下來,一同商議尋左之涯的事情。

  韓小錚是“遠客”,所以被留了下來,韓小錚也未曾作過多推辭。

  用過飯,他便被引到一間廂房,僕人為他點了燈,鋪了床,又端來洗漱之水,便告退了。

  韓小錚掩上門,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那兒,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他覺得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古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4
第一卷第五章天外有天
  一日奔波使他覺得有些疲憊了,便準備早早熄了燈上床,就在洗漱的時候,他似乎看到窗外有人影閃現,可隔著一層窗紙,又看不真切。

  韓小錚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不知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他強自沉住氣,繼續洗漱,可因為大緊張,一塊毛巾在盤子浸濕擰乾、擰乾浸濕重複了好幾遍,就是不知往臉上抹。

  倏地,他聽到極為輕微的“卟卟”之聲,像是有人叩擊窗戶。

  韓小錚以為自己聽錯了,很快,叩擊聲又響起,這次比上次又略響了一些。

  韓小錚顫聲道:“誰?”

  窗外有一個竭力壓低的聲音:“是我!”

  韓小錚聽不清是誰的聲音,正要再問,卻聽得“啪”的一聲輕響,已插上插銷的窗戶竟然開了!

  韓小錚幾乎叫了出來!但他還是忍住了,這一半是因為少年的好奇心習性在作怪。

  窗戶一開,韓小錚便看到窗外站著一個人,他的身側便是幾棵樹,所以在這樣的黑夜中,他的整個人幾乎已淹沒於樹影之中,若不細看,根本就無法發現他。

  韓小錚似乎聽到了自己“卟通卟通”的心跳聲。

  卻見窗外的人忽然舉起右手,向他招了招,那意思韓小錚看懂了,是叫韓小錚出去。

  韓小錚用力地搖了搖頭,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心道:“這人會是誰呢?是白天救過我的人嗎?還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

  外面的人再次揮了揮手,然後竟深深地鞠了一躬。

  韓小錚吃了一驚,他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這人能夠瞞過左家的人進來找到自己,想必本事不小,若是對自己有什麼惡意,恐怕自己也是毫無反抗之力的。

  當下,他便用力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

  韓小錚想要把燈滅了再出去,卻見那人拼命地搖手,似乎叫不要滅燈,他又指了指窗戶。

  韓小錚一想,明白了:“敢情他是叫我從窗戶這兒跳出去吧!”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白天在“春風得意樓”跳窗戶的事,暗自好笑,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去了不少。

  韓小錚竟真的依了他的意思從窗戶爬了出去!幸好這兒不高,他能輕鬆躍下。

  那人向他這邊走來,韓小錚頗為緊張,他暗暗思忖:“若是他要殺我,我就這麼一滾,然後大叫救命!”

  然而想到龍在天與黑衣人之戰,他又洩了氣,明白若是對方乃武林高手,自己滾得再快,也是毫無用處的。

  那人並未殺他,卻是走至窗前,雙掌一插,然後疾然一收,卻見本是敞著的窗戶“吱”

  地一聲響,竟又關上了!

  韓小錚頭皮一陣發麻,心道:“莫非我遇上了狐仙?”

  那人已一把抓住韓小錚的手,輕聲道:“跟我來!”韓小錚這才發現那人竟是蒙著臉的!

  聽聲音,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他知道這時候只有乖乖跟他走的份了。

  那人對左家的佈局似乎很熟,左彎右拐的竟沒有被人撞見。

  當他們轉至一片花圃後面時,面前出現了一堵高高的院牆,院牆並沒有門。

  那人伸手一抄,已抱住韓小錚的腰,雙腳一點,人便如鳥一般飛了起來!

  聽得耳邊呼呼風聲,韓小錚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傢伙可千萬別滑了手!”

  待到落在牆外,韓小錚還迷迷糊糊的,有些未明白過來。

  蒙面人又帶著韓小錚疾奔一陣,待停下來時,韓小錚睜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發覺自己現在所在之處竟是一片墳地!

  韓小錚心中不由直打鼓,暗道:“難道他……他把我的墓……墓坑都選好了!”

  如此一想,小腿不由開始打哆嗦了。

  遠處,一隻夜鳥在淒涼的悲鳴著,聲音傳得很遠很遠,然後慢慢淡去,風緊一陣緩一陣地刮著,似乎還夾著一種腐屍的味道!

  韓小錚嗑嗑巴巴地道:“你帶我來……來這兒……這兒乾嘛?”

  那人道:“帶你來看一件東西。”他的聲音因為穿過了一層面紗,所以有些變形,韓小錚仍是覺得耳熟,卻也還是辯之不出。

  “你隨我來。”

  這一次,他已將韓小錚的手放開了,韓小錚身不由己地跟在他的後面,穿行於墓墳之間,韓小錚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嗖嗖地冒冷氣,他很想靠近蒙面人一些,卻又怕靠近他。

  莫非,他是帶我去看已為我選好的墓坑?

  韓小錚暗暗後悔不該來此,他現在寧可死在左家。

  蒙面人終於停了下來,他向前一指:“你看。”

  韓小錚壯了壯膽,向他所指的地方望去——他看到了一個墓坑!墓坑四周堆了一些土,還栽下了幾棵小樹,藉著淡淡的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墓坑很新,樹也是剛栽下的。

  韓小錚的目光只敢在墓坑四周掃視,而不敢落到墓坑中去。

  蒙面人道:“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墓坑……”

  “墓坑里有什麼?”

  “沒……沒……”他想說“沒有看清。”

  蒙面人打斷了他的話道:“不錯,裡邊什麼也沒有!可是,按理,這裡邊應該有一位美麗的女人!”

  他的話中透著無限的憂傷。

  韓小錚忽然道:“你是左公子?”

  蒙面人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他伸手摘去了面巾。

  韓小錚心中充滿了驚訝,他沒想到左之涯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武功!

  謎一樣的左家!

  韓小錚道:“這兒是段姑娘安息之處?”

  左之涯以低沉的聲音道:“按理應是如此,可是,當我將墓坑打開之後,我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

  “你… …你為何要將它掘開?”韓小錚覺得左之涯如此做實在沒有理由,一個已死之人,活著的人又怎麼忍心再去驚動她的靈魂?

  左之涯的聲音讓人的心都會為之一顫,那是一種充滿哀傷的聲音,在這樣的夜空中,更是如此:“因為我不相信阿煙會死,我不相信她會自殺……她說過,即使我與她不能在一起,她還會愛著我,還會好好地活下去,也許,我們會等到某一天,我可以與她長相廝守的。”

  韓小錚尖銳地道: “那麼你的妻子呢?難道她就該去承擔痛苦嗎?”

  左之涯內疚地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她是個好女孩,本不該忍受這種痛苦的,我已決定從此不再見她,免得再傷害了她……”韓小錚冷笑道:“可這種傷害已成了事實,誰都知道她已是你的妻子,如果你繼續失踪下去,她便必須一個人去面對以後的孤獨日子。”

  “我對不起她,可我愛的是阿煙,這不是外人所可以想像的。”

  韓小錚的恐懼早已拋到九霄之外,他大聲地道:“如果你是一個負責 的人,就不該娶阿芸……”

  “阿芸?你怎麼知道我妻子的名字?”左之涯驚訝地問道:“我……我與她同在一個枯水鎮,哪能不知?”

  “難怪你替她說話,可最苦的還是阿煙,她竟如此年輕便不明不白地離開了人世。”

  韓小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現在,你說為什麼把我找來吧。”

  左之涯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抓住了韓小錚的肩:“你一定要把今天所看到的事全告訴我,我要查出是誰殺死了我的阿煙!”

  韓小錚暗暗吃驚,道:“你是如何知道段如煙臨死時我也在場?”

  他在心中道:“他會不會因為忌恨段如煙臨死時我在她那兒而殺了我呢?”因為聽左之涯的口氣,似乎已斷定韓小錚是一位知情者,所以韓小錚不敢撒謊,否則有可能惹惱了左之涯,他把自己殺了也未可知。

  左之涯道:“有一個人告訴我的。”

  “誰?”

  “我也不知道,當我發現我身上多了一團紙時,再去尋找這個人,卻已了無踪影。”

  韓小錚驚愕不已,他沒有想到像左之涯這樣高的武功,別人竟還可以瞞過他的雙眼!

  他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真正含義了。

  韓小錚道:“紙上寫了什麼?”

  “他說你是知情者,但此事與你無關。”

  “你信麼?”

  “開始有些不信,但觀察一陣後,我信了。”

  韓小錚沒想到左之涯已在暗中觀察過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害怕,暗道:“我怎麼一點也不知?若是他要對我不利,我就是死了還蒙在鼓裡呢。”

  韓小錚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段姑娘葬於此地?”

  左之涯道:“'春風得意樓'的人告訴我的。當我聽了黑衣人之言後,暗覺不妙,便藉眾人觀注黑衣人的機會,從後院溜走,然後趕至'春風得意樓',在那兒,阿煙的死訊得到了證實,而且同時她們還將埋葬阿煙之處告訴了我。我……我還想再見阿煙一面,同時也不相信阿煙會自殺,所以……'”所以你就來此將墳掘開?”

  “不錯!如果阿煙九泉有知,她也會原諒我這樣做的!可是,當我將它打開後,裡面竟什麼也沒有!”

  韓小錚忽然道:“你是一聽到黑衣入之言後,很快就趕到'春風得意樓'?嗎?”

  “正是如此。”

  韓小錚暗道:“好快的動作!從段如煙死亡,到左之涯趕到'春風得意樓',其中所間隔的時間並不很長,為何'春風得意樓'這麼快就把段如煙葬了呢?為何當左之涯掘開墳地時,又一無所獲呢?”

  韓小錚想了想,道:“既然你願意聽,我便把今天在'春風得意樓'所遇到的事全盤告訴你,信不信,則在於你了。”

  頓了一頓,接著道:“我去'春風得意樓'找的是曲小月,當我從曲小月屋中出來時,我遇見了隔壁的段姑娘,當然,那時我並不認識她,是她叫住我,問我是不是左家的客人,我說是。

  後來,我想這大概是我與曲小月交談的話語被段姑娘聽到了,方知我是來你家的。段姑娘便說有一樣東西要讓我轉交給我,當時我很奇怪,我與段姑娘並不認識,她為何要讓我轉交?現在我明白了正是我與她不熟悉,她才託付我,這樣才不會讓此事弄得沸沸揚揚。不知為何,當時段姑娘顯得有些緊張,她將我讓進屋,然後進里屋拿東西,過了片刻,我聽到了里屋有輕微的叫聲……”

  聽到這兒,左之涯的身子顫了顫。

  韓小錚接著道:“我感到有些不對勁,便喚了幾聲,卻未聽見段姑娘答應,於是,我便衝了進去,竟發現段姑娘已懸於樑上了!”

  左之涯顫聲道:“你……你為何不救她?”

  韓小錚道:“誰說我未救她?可當我將她從上面弄下來時,她已氣絕身亡了,口角還有血流出。當時,我嚇壞了,心想這該如何是好,如果這時有人進來,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左之涯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是說阿煙進去的時間並不長嗎?”

  “不錯,可當時我沒想到這一點,我以為段姑娘真的是自殺了,當時心情太亂,許多事情根本無法細想,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惟一可以走的路便是逃,可我不會武功,又如何逃得脫?”

  “那最後你是怎麼出來的?”

  “那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先是一個女人,然後是一個聲音嘶啞的男人,我不敢應聲,他們便一腳將門踢開,我心想,這下完了,他們一沖進來,我就百口莫辯了,情急之下,我立即爬上窗戶,向外一跳……”

  左之涯道:“你不是說不會武功 ?”

  “不錯,可當時我不知怎麼的竟想到了向上跳,結果我抓住了屋椽,這時有人從窗戶探出身來,說了一句:好快的身手!又縮了回去。”

  “那麼你最後又是如何從上面下來的?”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竟是被一根從屋頂上垂下來的繩子救起來的,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我信。”左之涯的聲音很平靜。

  “為什麼?難道你覺得平白無故地有一根繩子從屋頂上垂下來很正常嗎?”韓小錚失聲道。

  “是不正常。但這件事在那張紙團中已有敘述了,所以我信。除非你與他是串通好的,可你不會與他是一伙的。”

  “為什麼?”韓小錚驚訝地道。

  “因為你根本不會武功,我抓住你的手時便可以察覺到這一點。”

  韓小錚心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是幸好我沒有武功,否則說不定還是會被你懷疑的。”

  左之涯望著天邊的那輪淡月,沉默了一陣,方道:“你說阿煙是自殺,還是他殺?”

  “他殺。”

  左之涯轉過身來,望著他道:“你很坦誠,我已看出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你一定早巳看出阿煙是他人殺害的,如果現在你要說是自殺,那麼你一定是在說謊!”

  韓小錚笑道:“你能看出這一點,豈非也是不簡單?”

  左之涯忽道:“可我不明白你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為何要捲入這件事中?”

  韓小錚苦笑道:“由得了我嗎?即使我一走了之,你還是會找上我的,對不對?”

  左之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望著那個空空的墳坑,緩緩地道:“對方不讓我看到阿煙,一定是怕我從她身上看出什麼,所以才將阿煙移走,若是有朝一日讓我查出是誰,我會將他於刀萬剮”

  從他那咬 牙切齒的聲音中,韓小錚知道他是會做到的。

  韓小錚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來,正是段如煙交給他的粉紅色心形之物。

  他將這心形之物遞給左之涯,道:“這是我從段姑娘……段姑娘的遺軀上找到的,現在交給你吧,當時她是將它抓在手上的,也許就是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左之涯接過心形之物,怔怔地站在那兒,如果不是月光太淡,韓小錚可以看到左之涯的眼中已是一片晶蒙的淚光。

  韓小錚道:“你與我一同回去吧,雖然你武功高強,可終究人單勢薄,回去與家人一起查尋,機會會更大一些。”

  “不,我不回去。”

  “為什麼?”韓小錚驚訝地道,他心中暗暗思忖是否是因為怨恨他父親逼他娶了阿芸?

  左之涯道:“因為……不為什麼,該回去時,我自會回去的。”

  “那……阿芸她……”

  左之涯嘆了一口氣道:“待事情查明之後,我會對她有個交代的,儘管那樣做並不能挽回我對她的傷害。”

  韓小錚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左之涯道:“你也該回去了,我希望今夜之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說。”

  韓小錚點了點頭,然後,他們便向左家返回了,左之涯得把韓小錚送回左家,否則韓小錚根本進不了那麼高的院牆。

  他們不知道,就他們身後七八丈遠,有一個如鬼魅般的人影在悄悄地跟踪著他們。

  而跟踪他們的人也不知道,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隱於黑暗之中,在得意地冷笑。

  韓小錚回到自己的屋於時,那盞油燈就快將滅了,燈火如一顆綠豆般搖曳。

  韓小錚索性將它吹滅了,然後和衣躺在床上,一時又如何睡得著?他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升起的一個念頭,竟為自己惹來這麼多事!更糟糕的是這事似乎還遠未了結!

  左思右想,他開始迷糊起來,正要睡過去的時候,他忽然不由自主地一驚,猛地睜開眼來,只見一個人影赫然立於自己的床前!

  那人手中有一把刀,正向自己的頸部砍來!

  那一剎那間,韓小錚已被嚇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閃不開這一把刀!

  他的脖子似乎已感受到了刀身的冰涼!

  卻聽得一陣奇異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卷向那把刀,然後便見那把刀被捲得飛出窗外!

  此時,韓小錚才發覺窗戶又打開了。

  而揮刀之人忽然發出“咕”的一聲,似乎喉間含了一口水,然後他的身軀便向韓小錚這邊倒來!

  韓小錚吃了一驚,正要滾將出去,卻見又有一根軟索狀之物卷將過來,竟將那人龐大的身軀捲了出去!

  韓小錚傻傻地坐在那兒,用力一擰自己的大腿,痛!看來不是做夢!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可事實上在這之前,這兒有一個人差點被殺,而殺人者大概現在已死了。

  這種變化太富有戲劇性!

  “是誰要殺我?又是誰救了我?”韓小錚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他將床上的被子、席子抱了下來,往床底下一鋪,然後鑽了進去,蒙頭大睡!

  一夜無事。

  第二天韓小鋒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怕自己這模樣被人撞見了太狼狽,趕緊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把被子放到床上鋪好,正要去開門,卻聽得“砰”地一聲響,門竟被撞開了,他的人與闖進者險些撞個正著!

  進來的人一見韓小錚,似乎極為吃驚,道:“你……你……起床了?”

  韓小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性子一向都這麼急嗎?”

  “啊?不… …不,只是……”那人似子有些緊張,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忙道:

  “這兩天我們這兒出了點事,所以我敲了門未聽見公子答應,心裡一急,深怕又出了什麼亂子,便冒昧闖進來了,實在該死。”

  邊說,他就邊往外退。

  韓小錚已感覺到這傢伙如此冒失地衝進來,一定有蹊蹺之處:“莫非,他見我一時未出聲,竟以為我已死?”

  韓小錚自己都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然而並非絕無可能!

  而這個人顯然是左家的人,如此說來,是左家的人要殺自己?

  韓小錚不由自土地打了個寒顫,若是如此,那麼他現在已是深處虎穴,處處危機了。

  可左家並沒有殺他的理由,也許真是自己過慮了。

  韓小錚自嘲地笑了笑,忽地,他的笑容僵在那兒,因為他看到了血!

  地上有幾滴血!是昨夜留下的?

  韓小錚急忙用腳將地上的血跡擦去,心中暗暗奇怪並未見人進來,怎麼襲擊自己的人會有血流出來呢?

  他定了定神,便向外面走去。在通道處他遇到了左家的幾位下人,他們很有禮貌地向韓小錚打了招呼,然後讓過韓小錚。

  一切都很正常。

  但無論如何,左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若再呆下去,即使不被別人所殺,他也會被這麼多沒完沒了的怪事弄瘋的。

  當他向左長笑告辭時,左長笑也只是略作挽留,然後又說了一些客套話,便讓下人送韓小錚出來。

  騎著馬走了一程,韓小錚忽然想到了阿芸,他不由有些為阿芸擔憂,在那樣的環境中,阿芸會不會受委屈?

  他本是為阿芸而來的,沒想到最後根本不能為阿芸做什麼。甚至,以前他只是憑自己的胡亂猜測說阿芸嫁到左家是不會幸福的,而現在,他卻已真切地體會到這一點。阿芸在她新婚的第一天開始,自己的丈夫便無影無踪了。

  而使韓小錚感到可悲的是自己對這一切全都無能為力,他本是一個極為自信的人,認為這個世界大概是沒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現在才明白世上沒有幾件事是他辦得到的。

  他不由為自己感到悲哀,所以騎在馬上,再也沒有了來時的意氣風發。

  當他經過一片楓樹林時,他忽然感到自己的頭頂上有一陣風吹過,然後,便看到馬前已多出一個人了。

  這一次,韓小錚已懶得驚訝了,因為讓他驚訝的事太多,以至於神經都有些麻木了。

  前面的人肩上扛著一把劍,頭上戴著一頂大大的斗笠,斗笠壓得很低,所以韓小錚看不清他的臉。

  韓小錚有些懶洋洋地道:“你來殺我嗎?”

  語氣平靜得讓那人吃了一驚。

  那人沉聲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武功已是不俗,我們倒走眼了。”

  韓小錚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自己也懶得與他解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設法逃命,可在這樣的野外,呼救也是白搭。

  他本打算一調馬頭,趕緊跑開,但立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對方既然可以像鳥兒一樣從自己的頭頂飛過,那麼自己一轉馬頭,恐怕人頭就得落地了。

  怎麼辦?

  韓小錚默默地沉思。

  奇怪的是對方的攻擊竟遲遲不開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5
第一卷第六章異象突現
  韓小錚心念一轉,淡淡地笑道:“朋友,為什麼還不動手?”

  那人身子似乎一震,道:“你性子倒是急得很。”

  韓小釋道:“既然你我之間注定要死一個,那麼這個結果還是早來的好,何苦這麼幹耗著?”

  那人肩上的劍“嗆”地一彈;劍鞘已飛了起來,在空中一個急旋,竟又落入他自己的左手中。

  他的劍尖斜斜指於地上,緩緩地道:“好,你出招吧!”

  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燦目的光亮,看得韓小鋒有些眼花,同時心裡也升起一勝寒意。

  他強自流往氣造:“我從來沒有先出手的習慣!你就不必客氣了!”

  那人又說了一個“好”宇,然後慢慢地向這邊走來,他的每一步都踏得那麼慎重。

  韓小錚心中恐懼感越來越濃,但他知道在這時候自已絕對不能逃,一逃使必死無疑。

  幸好那人是壓低了斗笠,無法看見韓小錚的臉,否則。他可以看到韓小錚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滲了出來。

  突地,楓林中響起一個怪異的聲音:“好小子,不簡單!”

  這邊二人都吃了一驚,齊齊向那邊望去!

  只見楓樹林中忽然閃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影,轉瞬間已至眼前!

  戴斗笠的入一看,驚呼道:“是你?”

  黑在人道:“不錯,是我。”

  韓小錚心更涼了,暗道:“沒想到他們二人是老相識,這下我就更是難逃此劫了!”

  正這麼想著,卻聽得戴斗笠之人突然冷哼了一聲:“是你又如何?”

  墓地一個旋身,又斜斜而起,身形旋轉電手中之劍以幾乎不易分辨的速度揮出了二十幾封,出手之快,今韓小錚直咋舌。

  似乎黑衣人全縣已被這綿綿密密的劍氣所籠罩了,韓小錚不由為他捏了一把汗,思忖這人大低得被紮成篩子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6
第一卷第七章界象突現
  韓小錚心念一轉,淡淡地笑道:“朋友,為什麼還不動手?”

  那人身子似乎一震,道:“你性子倒是急得很。”

  韓小釋道:“既然你我之間注定要死一個,那麼這個結果還是早來的好,何苦這麼幹耗著?”

  那人肩上的劍“嗆”地一彈;劍鞘已飛了起來,在空中一個急旋,竟又落入他自己的左手中。

  他的劍尖斜斜指於地上,緩緩地道:“好,你出招吧!”

  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燦目的光亮,看得韓小鋒有些眼花,同時心裡也升起一勝寒意。

  他強自流往氣造:“我從來沒有先出手的習慣!你就不必客氣了!”

  那人又說了一個“好”宇,然後慢慢地向這邊走來,他的每一步都踏得那麼慎重。

  韓小錚心中恐懼感越來越濃,但他知道在這時候自已絕對不能逃,一逃使必死無疑。

  幸好那人是壓低了斗笠,無法看見韓小錚的臉,否則。他可以看到韓小錚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滲了出來。

  突地,楓林中響起一個怪異的聲音:“好小子,不簡單!”

  這邊二人都吃了一驚,齊齊向那邊望去!

  只見楓樹林中忽然閃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影,轉瞬間已至眼前!

  戴斗笠的入一看,驚呼道:“是你?”

  黑在人道:“不錯,是我。”

  韓小錚心更涼了,暗道:“沒想到他們二人是老相識,這下我就更是難逃此劫了!”

  正這麼想著,卻聽得戴斗笠之人突然冷哼了一聲:“是你又如何?”

  墓地一個旋身,又斜斜而起,身形旋轉電手中之劍以幾乎不易分辨的速度揮出了二十幾封,出手之快,今韓小錚直咋舌。

  似乎黑衣人全縣已被這綿綿密密的劍氣所籠罩了,韓小錚不由為他捏了一把汗,思忖這人大概得被紮成篩子了。

  卻聽得黑衣人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那顯得有些削瘦的身軀在極短的瞬間做了一個詭異的轉折,角度之奇特,實是匪夷所思!

  劍勢竟被他如此化去!看得韓小錚目瞪口呆,心道:“沒想到這樣快的劍也是可以避開的。”不覺間頓臉露喜色。

  黑衣人閃身之後,右手在腰間一摸,手中便多了一根軟索,振腕之間,軟索已如靈蛇般卷向那柄吞吐之劍!

  韓小錚不由“呀”了一聲,因為昨夜救了他的正是一根繩索!看來黑衣人這次又是救他來了。這麼一想,韓小錚終於舒了一口氣,他本來打算乘二入打得難分難解之時偷偷溜走,這下便改了主意,他要看一著黑衣人如何收拾對方。

  “啪”的一聲,軟索纏著一物,卻不是劍身,而是劍鞘!

  如果韓小錚識貨的話,他便可以看出這是一招“偷梁換柱”,是武學中的奇式,可也證明黑衣人在武林上的身份與地位,可他什麼也不懂,只是在心中暗暗奇怪明明看到較索是卷向劍身,為何會變成是卷住了劍稍?

  戴斗笠的人左手同時一拉一帶,他的人便已借力飛起!看上去便如一隻紙鷲般,而那根軟索則正是放紙鷲的繩子!

  韓小錚嘴張在那兒會不上了,他沒想到人竟可以這樣來回飛越!

  戴斗笠的人身在空中忽然持腰挫肩,劍身一槍,已直墜而下!他的身前。已舞起朵朵煦麗奪目的劍花!

  韓小錚不由自主地拉馬向後退了一步,他已感覺到從那把劍身上傳來的陣陣殺氣!

  同時,黑衣人的身於已貼地而飛;他的右手一纏一沖,繩索的另一端已飛了出去,竟有一道寒光!想必在繩索的前端另有利器。

  繩索便如一支長箭般向對方射擊,隱隱有“噝噝”之破空聲!

  “當”的一聲響,繩端利器竟恰好射入劍鞘之中!顯然,這不是黑衣人的本意,而是對方手法巧妙。在極短的一瞬間,迅速看清繩索來勢,以劍路封住這一擊!

  如此一來,軟索的兩端都已束於劍鞘之上!

  韓小錚不由暗暗地懸起一顆心不知道黑衣人還能用什麼東西來對付敵人。

  卻聽得一聲暴喝,便見軟索突然變得堅挺,如同一桿長槍般,然後,便是“錚”的一聲響,戴斗笠的人手中之劍鞘突然爆裂開來!

  接下來的事更是快得令人目眩,劍鞘爆裂開之後,軟索直射而出突然又回捲,竟恰好纏於那人頸上!

  然後,便是一聲極為短促的慘叫,一道血光飛揚開來,戴斗笠的人如同一段朽木船轟然倒下了!

  他頭上的斗笠也終於與他的身體分開了、“咕嚕嚕”地滾出好遠。

  韓小錚終於看清了斗笠下邊的那張臉,他大吃一驚,那人竟是左家迎賓之人!

  黑衣人右手一揮,軟索飛了回來,立即隱入他的身上,動作極為嫻熟,以至於韓小錚沒能看清他的軟索是置於何處的。

  韓小鈴立即翻身下馬,深深鞠首,感激地道:“多謝大使相救之恩!”

  那人一聲任笑:“我不是大俠”

  韓小錚更恭敬地道:“除暴安良,仗義救人,不是大俠又是什麼?”

  黑衣人緩緩地道:“即使他不殺你,我也是要殺他的,只不過是你替我創造了這個機會罷了。”

  韓小錚吃驚地道:“你與他有仇嗎? ”

  黑衣人臉色突然一變,道:“你問得太多了,過於好奇之人,他的麻煩總是多一些。”

  韓小錚嚇了一跳,他本是覺得黑衣入其貌不揚,極為平凡,以至於韓小錚不知該如何記憶他的特徵;似乎只要他一走進人群,便會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踪。

  而現在他這麼一動怒,韓小鍾才感覺到他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你可以從他的那張臉上,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

  聽了黑衣人的話,韓小錚暗覺有理,心想:“自己就是因為好管閒事才弄出這麼多事來,以後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去管這與自己不相干的事了。”

  韓小錚道:“致問恩人尊姓大名!”

  他說得頗為客氣,哪知黑衣人臉色又是一變,冷冷地道:“知道我的名字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它帶給你的也會是許許多多的麻煩。”

  韓小錚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黑衣人道:“我兩次救你,只不過是要利用你,所以你不必對我心有感激。”

  韓小錚奇怪地道:“像我這樣的人也有可利用之處?”

  黑衣人道:“不錯,我要利用你將左家的人引出來,然後將他除去,如果昨夜他們暗殺傷得了手,今天'飛天客'就不會離開左家了。”

  “飛天客?”韓小錚奇怪地道。

  “就是他。”黑衣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屍體道:“我救了你,左家的入一定會懷疑可能是你身懷武功。而他們想殺某個人,一定不會中途放棄的,所以今天他們又會重派人手出來在半路上截殺你,而對我來說,這就是機會。”

  韓小錚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作為何不在左家殺人,而非得要將人引至外面?”

  黑衣人道:“他們要殺你,是因為你對他們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你不該對左長笑說應該去清風得意樓'尋找他的兒子。”

  韓小錚憤憤地道:“就為這樣一句話?”

  '這還不夠嗎?”

  “那麼第二個問題呢?”

  “我不過左家殺人,是因為我無法對付左長笑及他的屬下。”

  “他—一左長笑他—一也會武功嗎?”韓小錚實在是吃驚不小!為何那麼多看上去與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的人都會有武功?

  黑衣入冷笑道:“他不會武功?'九劫神'怎麼能不會武功?放眼江湖,能勝得了他的人又有幾個?”

  韓小鈴對於江湖中事實在是一無所知,他根本不知道“九劫神”代表著什麼,但聽黑衣人的語氣,似乎“九劫神”是個極為厲害的角色!

  不過,對於這樣的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韓小錚還有許多事不明白,可他知道問這個黑衣人也是白搭,他不會告訴自己什麼的、當下,他便道:“無論如何,大使終是救了我,我仍是要謝過大使,我也不敢過多打擾,這就告辭了。”

  說罷,他一欠身施了個禮,便又翻身上馬了。正當他欲催馬疾進之時,卻聽得黑衣人道:“小子,我勸你還是小心些,左家不會放過彌的。”

  言罷,只見他身子一晃。身軀已倏然飛起,雙足在一棵楓樹的枝條上一點,便如一隻黑色的鷹般向遠處射去!

  韓小錚聽了此話,不由一震,呆了半天,才心情沉重地向枯水鎮而去。

  他。心裡很不踏實,不知如果左長笑真的要追殺他,他該如何是好,似乎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但他對黑衣入的話又是將信將疑,左長笑真的有那麼高的武功嗎?即使有,那他為何要為一件並不很重要的事情向自己施以毒手?

  左思右想,韓小錚還是心裡沒個定數,一忽兒他覺得左長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一忽兒又覺得左長笑不會與他為難,因為自己並未觸犯他什麼。

  就這麼思索著往回走,挨近了自己的枯水鎮他卻兀自達三米察覺倏地一條人影從路邊的樹林中閃出,一把拉住馬韓小錚身子一歪,幾乎栽了下來。他被此意外嚇了一跳,定神一看,才知是劉大魚,懸著的心這才落地。

  劉大魚欣喜地道:“李子,韓大哥回來了。”

  樹叢中籟籟地一陣響,細細瘦瘦的李子木鑽了出來。

  韓小錚翻身下馬,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等你唄。昨夜趙家差點鬧翻了天,藥店的白眼糧真的去了趙家,讓趙老兒捉了個正著,這下可不得了一說著說著,他忽然發現韓小釋並未認真去聽,而是心不在焉地只顧埋頭向前走,這讓劉大魚報是奇怪,要是以往,韓小錚一聽這事,早已眉飛色舞了。

  莫非,是花石城那邊失手了?

  劉大魚試探著道:“韓大哥,昨天左家那邊。你一一進去了嗎?”

  “進去了。”

  “左家的人有沒有察覺有異?”

  “沒有。”回答仍是這麼簡單。

  “那—一為何你總是問悶不樂的?”劉大魚驚訝地道。

  是嗎?我怎麼會悶悶不樂?你看。“韓小錚指著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笑臉,僵僵的。

  遠遠地,已可看到枯水鎮那高高低低的房子了,幾隻狗在田野裡追遞著,不時發出空洞的吠聲。

  韓小錚忽道:“我去把馬還了,這兩天—一不,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們別來找我。”

  劉大魚、李子木一下乾瞪大了眼睛,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李子術細聲細氣地道:“為—一什麼?”

  “不為什麼,我這麼說你們便這麼聽!”韓小錚的語氣很不好,臉色沉沉的。

  劉大魚水來要說的話就這樣給嚇回去了。

  韓小錚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又去哄他們道:“過些日子我要辦件大事,這兩天我得好好謀劃謀劃,盤算好了,再去找你們一起幹,好嗎?”

  劉大魚、李子木趕緊點點頭。韓小錚便在一條岔道上與他們分了手,獨自向趙半成的家中走去,心中暗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左家的入就要來殺我了,你們與我混在一起,豈不是要遭了連累?那又何苦?”

  想著想著,不由有些為自己悲哀,像這樣時刻面臨死亡威脅的日子實在不好受。

  趙半成的臉上紅一道紫一塊的,大概是與趙四夫人大干了一場。他見了韓小錚,咧咧嘴大概是想露了個笑容,卻沒有成功,模樣有些古怪。

  韓小錚將馬住屋外一棵小樹樁上一掛,道:“多謝了”

  趙半成也歪了張嘴道:“多謝你了—一那個臭婊子昨天被我打折了腿——”

  韓小錚吃了一驚,心中不由有些後悔,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

  他。心中不痛快的感覺更甚了。

  韓小錚已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的日子是否有意義。以前自以為在枯水鎮要風得風要而得雨,很是灑脫,今天才明白那些只不過是些不入流的雕蟲小技!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自己不會死在左家的人手中,那我一定要換一種活潑!”他為自己這個念頭而驚訝不已。

  其實,許多人都是在自己十五歲時開始走上另外一條與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的、這種改變,有時來自外界的影響,有時干脆只是自己內心世界的一次質變,看似偶然,其實乃是必然的質變。

  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竟一直平靜得很,乎靜得讓韓小錚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左家拆了二個人之後,便放棄了對自己的追殺?或是另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

  到了第十天,他娘對他說:“阿錚,阿芸她回來了,你與她是從小玩到大的,也過去看看她吧。”

  他懂他娘的意思,按這一帶的風俗,女兒嫁出去十天后,要回娘家一次。這一天,女兒將以閨女的模樣在娘家呆上一天,在這一天裡,娘家這邊的親友可以無拘無束地與她交談、嬉鬧,以示女兒沒有忘記過去的日子、而從這一天之後,嫁家這邊的人與地交往時,便要“拘於行扎”了。

  這種風俗,被稱之為“回門”在那樣的年代裡,女人成了別入的兒媳之後,便要受到許多的約束,所以,她們都很珍視這一個可以讓自己管時釋放自己的機會,而娘家這邊的親友也都會盡力讓她的這一天過得開心、輕鬆。

  應該說,這是一種很好的風俗。

  韓小傳應了一聲:“我就去。”心中卻在暗想:“不知與她同來的有什麼人?我去見她,會不會有危險?”

  當然,這種想法只能合在心電是不能對任何人講的。

  權衡一番,他還是決定去了,他不相信在那樣的場合中,左家的人敢對他如何。左長笑即使真的武功高強,但他也是不願在外人面前顯露的。這一點,那天黑衣人大鬧婚宴時,便是如此。

  何況,他還為阿芸的狀況擔憂著,他無法想像阿芸在左之涯失踪的日子裡,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渡過的。

  枯水鎮的人都稱阿警的父親為木匠師,這當然是在稱讚他的手藝。今天,木匠師的庭院裡很是熱鬧,裡邊擠滿了枯水鎮的鄉親們,而正堂上,則坐著幾位與阿芙最要好的年輕人。

  在這樣的日子裡,一切都是以阿芸為中心,所以有些輩份高的人反倒是在庭院中站著。

  這種習俗,雖然有些奇怪,但卻顯得極有人情味。其實,在這種時候,沒有哪個女人想去聽長輩的教誨,她們只想讓自己能暫時地重溫兒時的快樂時光。

  左家送阿芙來的幾位客人自然被安置於某個廂房中了,風俗如此,他們也得入鄉隨俗。

  阿芸坐在正堂的左側,她在靜靜地聽她的一位女伴說話,神色似乎很平靜,並沒有韓小錚所想像的那份憂傷。

  難道,她已把她的憂傷深深地埋在心裡?或者左之涯已經回到了左家?

  但願是後者。

  可即使是後者又如何?左之涯並不愛她,左之涯所愛的是一個已死了的女人,他與她之間,又怎會有快樂與幸福?

  韓小錚很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訴阿芸,告訴阿芸的父親,可他又想到即使他們知道了這一切,也是無力改變這種現狀,何況,韓小錚所知道的,大多只是一種推測而已。

  他擔心被左家的人看到,所以在庭院中只呆了片刻,便離開了。卻又未走遠,只是在阿芙家附近等待。

  除了他之外,每一個人都以為阿芒是快樂幸福的。

  按習俗,阿芸應在當天由她父親陪送回去,因為枯水鎮與花石城高得頗遠,所以左家的人及阿芸用過午飯便要上路了。

  枯水鎮的鄉親們將他們一行人送至鎮外富道的路口,便退回了。

  韓小錚站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看著他們的離去,心中不由為阿芸及她的父親擔憂著。

  沒想到天未黑,阿芸及她的父親又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阿嘗及左家的一個叔叔輩人物,去的時候,只有阿芸一個人乘馬車,其他人全是騎馬,而回來時竟是三人同乘一輛馬車!

  更奇怪的是駕車的竟然是阿芙的父親木匠師!

  他一手握著馬紐繩及馬鞭。另一隻手緊緊地搖著自己的肋部,他的肋部竟是一片污血!

  第六章狡詐江湖村水鎮的人驚呆了!

  立即有人去請了白郎中——儘管白郎中風流的事層出不窮,可他的確是枯水鎮最出色的郎中。在這種關頭,便顧不了那麼多了。

  韓小錚聽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即飛快地趕到阿芸家,當他到達阿婆家時,白郎中已先他趕到,正在給左家的入包紮。阿芸稱他為四叔,應是隨左之涯叫的,左家四叔已昏迷了。

  左家四叔的位比木匠師的還要可怕,一條刀傷從他左肩一直拉到右助,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前胸!鮮血已將的衣衫沒得透濕!

  所幸的是,傷口雖然可怕,卻居然未傷者要害!白郎中忙碌了大概有半個多時辰,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他死不了。”

  人們懸著的心這才落地;於是便有人突然想起另外兩個左家的人,那兩人似乎是左之涯的堂兄弟。

  當人們問起阿芸時,阿芸只知隊在桌上一個勁地哭,她那纖瘦的肩一聳一聳的。

  誰也不忍心再問她什麼了。

  木匠師的傷是他自己包紮的,也許是因為平時與刀斧多利器打慣了交道,他特別能忍受。從白郎中那兒要了器具藥物,他便自己動手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及滿額頭的冷汗之外,他的神情竟是那麼平靜!

  眾人不由又是驚詫又是佩服。

  當包紮完畢之時,他開口了,只聽得他道:“他們死了。”

  誰死了?眾人一時沒明白過來,少頃;才明白他是在代阿芸回答眾人的詢問。眾人見那二人沒有一起回來,早就有了一種不祥之預感,現在果然得到了證實。

  惟一讓人有些不懈的是木匠師說到他們的死時,似乎並沒有多少緊張、恐懼與害怕。

  木匠師接著道:“他們的屍體,我已找了一輛馬車讓它拉到左家去了。”

  當眾人問起是什麼人襲擊他們時,木匠師只簡單地說是一夥山賊,幸好人數不多,只有五個人。

  然後。他便不再多說什麼了。臉色蒼白,一言不發,陰冷得就像冰雪雕就。

  眾人見他們父女倆已無大礙,便紛紛告辭而去。韓小錚雖然覺得這事之中大有古怪之處,可木匠師不說,他也無從知道,只好也隨眾入回去!

  但回家之後,韓小錚卻是覺得極為煩亂,坐立不變,他又想起木匠師那冷得可怕的臉色。

  是什麼事情讓他變得如此?如果真的是山賊,那麼也的反應不應是如此。

  他越想越不對勁,用過晚飯後,他在屋子裡默默地坐了一陣子,忽然站起身來,道:

  “娘,我去看著阿芸”

  他娘嘆了一口氣,道:“天這麼黑了—一唉—一你去吧,別呆太久了,畢竟她已是有家的入了,別入會說閒話的。”

  韓小錚沒去留心他娘說些什麼,他很快便消失於夜幕之中。

  對於他這樣常常在黑夜中偷雞摸狗的人來說,枯水鎮的每一條巷,每一條道他都極為熟悉,所以儘管天極為昏黑,但他仍是很快就摸到了阿芙的家門前。

  奇怪的是阿美家竟沒有燈火!從院門門縫中向裡邊望,裡邊漆黑一片,也沒有任何聲音!

  奇怪!韓小錚。好中不由暗暗噙咕。

  想了想;他向西惻繞過去一點,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土堆,然後藉著土堆,他如一隻三腳貓船翻入院內!

  他對自己的動作很滿意,因為他幾乎沒弄出什麼聲響,這當然與他幾年來積累的經驗有關。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屋子,輕輕地推了推門,發現門已從後面栓上。便解開褲帶對著門軸處撒了一論熱尿,再從懷中掏出一報用鐵片製成的奇形怪狀之物,從門縫中捅了進去,再小心翼翼地拔拉著。

  '啪“地一聲輕響,成功了!

  韓小錚握住外面的門環,盡力向上提的同時慢慢向前推,門軸果然沒有發出“吱吱”之聲。

  他為自己這種嫻熟的技術而暗暗得意當他將門打開到可以容一個入過去時;便一躬腰鑽了進去。

  然後,他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涼,已有一把劍擱在他的頸部!

  韓小錚覺得自己的。心在一個勁地向下沉,向下沉!血液似乎也凝固了!

  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竟是來自授羅網!

  黑暗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是誰?”

  韓小錚心中一陣狂喜,因為他已聽出這是木匠師的聲音!

  他怕自己稍有不慎,對方的劍便會切入自己的喉管,於是便盡量平靜了自己辦心情,方道:“是我,阿錚”

  對方“咦”了一聲,似乎有些吃驚,然後又道:“把手伸過來!”

  韓小錚順從地把手伸過去,一隻大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他感到對方的手指在他的手腕處停留了片刻,便放開了。

  他手腕處有一條傷疤,是小時候爬樹時被劃傷的。

  只聽得劉方道:“果然是阿錚—一體怎麼會到這兒來?”

  韓小錚聽他如此一說,知道他已信了自己的話,不由鬆了一口氣,道:“我來看阿芸—

  一木叔叔,你把劍拿開吧,擱在這兒怪涼的。”

  木匠師“哼”了一聲。道:“有你這樣看人的嗎?”話中卻包含了一點責備這意,同時收回了劍。

  韓小錚“嘿嘿'一笑,道:“我看屋內黑燈瞎火的,心想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便走了捷徑進來。咦?木叔叔,為何我沒弄出多少聲音,你卻會發現?而你把劍擱到我肩上,我卻未知道?”

  木匠師造:“沒弄出多少聲音?我聽起來可是同打雷沒有什麼兩樣!要不是聽你的聲音大響,斷定你不會是什麼高手,否則我就不會把劍擱在你脖子上,而直接插進去了”

  韓小錚覺得脖子不由一陣發涼,暗道:“僥倖僥倖,聽他語氣,似乎他也是身懷武功的?”

  他不由得更為迷惑了。

  木匠師壓低聲音道:“進來說吧,站在這兒太危險!”說得韓小錚也緊張起來,趕緊隨他進了一間偏房。

  進得屋里便聽得有人問道:堤—一阿錚嗎?”

  是阿芸的聲音。

  韓小錚忙道:“是我。”

  阿芸的聲音道:“我就猜測你會來的。”

  韓小錚心中不由有些高興,問道:“為什麼?”

  阿美道:“可為什麼。”

  這時,木匠師將韓小錚的肩壓了壓,道:“坐下說、小子,你知不知道現在來這兒很危險?”

  韓小錚不假思索地道:“知道。”

  “知道?”木匠師的語氣顯得很吃驚,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看我受了傷,便如此猜測的?”

  “當然不是、而且,我還知道今天你們並沒有遇到山賊”

  這話讓木匠師吃驚不小!他道:“沒想到你這小子倒真有兩下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韓小錚得意地道:“你們這一幫人去花石城時,身上並無多少銀兩財物,而山賊攔劫的,要么是財,要么是色。而今無財可劫,至於色麼,阿警還好好地坐在這兒,而我對阿芸是再了解不過了。她是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的。”

  韓小錚韓小辭不由為自己能說出這樣文縐縐的話而暗暗得意木匠師詫異地道: “看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韓小錚一得意,說話就更大咧咧了,他道:“我還知道水叔叔的傷與左家的三個人有關!”

  “你—一你這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一次,木匠師的語氣是極為詫異了。但同時這也說明韓小錚的話是正確的。

  韓小榜道:“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你曾說你們遭遇了五個山賊,那麼結果要么是他們全被你們殺了,要么是殺了其中幾個或乾脆一個也沒殺掉,但無論如何,你與左家四叔身上的傷是明擺著的,在左家四叔傷得那麼重的情況下,你又怎麼可能有時間去找一輛馬車把另外兩具屍體運到左家去呢?”

  木匠師道:“也許,恰好有一輛馬車經過那兒呢?”

  “不可能,因為山賊殺入越貨所選擇的地點一定是荒僻之處,那樣成功的機會才會大一些。”

  木匠師嘆了一口氣,道:“誰會想到左家的人會對我下毒手呢?若非我應變得快,恐怕是難逃此劫了。”

  韓小錚故意驚訝地道:“他們三人還打不過你一人嗎?”

  木匠師道:“武功豈能以人數來論。若非他們是突襲我”

  韓小錚打斷道:“原來木叔叔也是武林中人!”

  木匠師一怔,方醒悟過來,原來自己話中已有 漏洞,便道:“好你個小子,真是鬼精得很。”接著又正色道:“不知這三人是受了他人的吩咐,還是自作主張,若是受人佈置的,那麼恐怕以後我就再無寧日了。”

  韓小錚脫口道:“自然是受人指使的”

  木匠師詫異地道:“你如何知道?這事可不能胡謅!”

  韓小錚委屈地道:“發還未聽我說,又怎就知我胡謅?”

  木匠師一笑,道:“誰讓你平日總是很少有一向真話呢?”

  韓小錚道:“這次可是句句屬實。”當下正要將在花石城遇到之事說了,忽又想起阿芸也在這間屋子裡,趕緊打住,道:“我怕—一”

  “但說無妨;有什麼好怕的?”木匠師道。

  韓小錚仍道:“我怕阿芸聽了不開心__”

  阿芸開口道:“你說吧,事已至此;我會把一些事想開的。”她的聲音竟是平靜得很,這反而讓韓小錚更為她擔心,可黑暗中又看不清她的神色。

  木匠師聽他們二人如此一說,心中更是疑慮重重,於是摧問得更緊了。

  韓小鈴“咳”地干咬一聲,便一五一十地把在花石城所遇到的一切全說了。當然,有些情節,他略略作了改動,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是不變的。

  當他說完之後,屋內竟是一片沉默!韓小錚聽到的只有自己呼滋呼滋的呼吸聲,如同扯著風箱,而阿芸與木匠師似乎已不存在了。

  半晌,韓小錚忍不住叫了一聲:“木叔叔—一”

  木匠師緩緩地道:“我在,沒想到竟會是他!”

  韓小錚道:“莫非水叔叔也識得左長笑一一不,識得九劫神'?”

  木匠師道:“如果他真是'九劫神',那麼我自然是認識的、沒想到他竟然隱藏在花石城!而且會以如此險惡的手段來對付我! ”

  黑暗之中,韓小錚仍可感覺到木匠師的極度驚訝與憤怒!

  卻聽得阿芸幽幽地道:“阿錚,左公子他——他——”,下邊的話竟是說不出來了。

  韓小錚已聽出她的心思,她竟還是為左之涯擔憂!不由又是惱火又是心疼,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木匠師已搶先喝道:“住嘴!以後作得再提那小畜生!”

  韓小錚是生平第一次聽到木匠師以如此語氣喝斥他的女兒!

  阿芙哭了,不過聲音壓得很低,這更讓人聽了揪心。

  木匠師“霍”地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似乎很是煩躁,韓小錚能清楚地想像出木匠師此時鐵青的臉。

  忽然,他停了下來,道:“阿錚,你快些回去吧。”

  “不”韓小錚很堅決地道。

  木匠師冷冷地道:“為什麼?再停留在這兒,你可能會送了小命!”

  韓小錚鎮靜得很:“在我來之前,我就想過了。而且我現在已明白左家之所以沒有立即來枯水鎮追殺我,只不過是因為不想過早地驚動你。現在,既然他們已驚動你了,就不再有這種顧慮,所以定是會遭他們的追殺,既然如此,為何我與你不聯手?”

  “聯手?與我聯手?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不錯!我是沒有任何武功!可正是因為過於輕視我的分量,所以左家的這次計劃才沒有完全成功!我不知道你與他們之間有什麼恩仇,我只知道我被他們追殺過,我只知道—一隻知道我是阿芸的好朋友!”

  沉默!

  良久,木匠師終於開口了:“好吧,你留下來,我們聯手抗敵!”

  這麼說,韓小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道:“木叔叔。我聽你吩咐”

  “好,現在你去把東邊牆角處一個櫃子裡的木盒子拿出來。

  韓小錚依言而行。

  木匠師道:“打開它,裡邊是一束煙花。你有沒有火石?”

  韓小錚點了點頭,忽然想起現在點頭木匠師是看不到的,忙道:“有!”

  木匠師道:“待到我讓你點時,你把它點著。現在,你與阿芸一起到閣樓上去。”

  “為什麼?”韓小錚奇怪地問道。

  “你們把閣樓上的天窗打開,然後準備從那兒將煙花放出去”

  “就這麼一件事嗎?”

  “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你們呆在上面千萬別發出任何聲音,否則便會講了我的計劃!

  韓小錚聽他如此一說,忙道:“木叔叔放心,別的事我做不好,但這點事想必還難不住我”

  木匠師道:“好吧,現在你們上去吧。”

  韓小錚驚道:“現在?”

  木匠師道:“不錯,就是現在。”不容置疑的語氣。

  韓小錚只好帶著阿芸一同上了閣樓,小時候他們在這個閣樓上度過了不少時光,所以儘管是在黑暗之中,他們兩人也不會碰倒什麼物件。

  閣樓很低,人在裡邊站都站不直,所以韓小錚與阿芸便索性坐在地上,一伸手,恰好摸著上邊的瓦。

  韓小鈴依木匠師所言,將天窗打開,又掏出火石、石絨試了試,一切正常,他們就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只聽得下邊木匠師不停地來回走動同時響起一些古怪的聲音,有木塊的聲音,有金鐵相擊聲,甚至還有攪動水桶時才會出現的聲音。

  誰也不知道木匠師在下邊做些什麼。

  韓小錚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入,坐了一陣子,他便靜靜地問阿芸道:“那位左家四叔呢?”

  “殺了,是他搶先向我爹出手的。”

  韓小錚吃了一驚,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在說殺了一隻雞般那麼隨便。也許是因為她將這場變故的責任全推在了左家的人身上,卻原諒了左之涯。所以,她對左家的人恨之入骨,以至於他們的死也已無法激起她的感情了。

  韓小錚有一種想嘆氣的感覺。以前,阿芸可是一個連螞蟻也捨不得踩死的人,沒想到現在變化這麼大。

  既然木匠師要殺左家四叔,為何不在路途中殺了,而要帶回枯水鎮?又是一迷。

  正想著,忽聽得木匠師道:“點煙火!”

  “啊?人來了麼?”韓小錚吃了一驚,有些驚惶失措地道。

  “讓你點你便點!”木匠師的語氣極為嚴厲!

  韓小錚忙拿出盒子裡的煙花,放在天窗外的瓦背上,然後用力地擦著火,顫顫地把煙火點著了。

  “喳”地一聲,一道紅光升起!在夜空中顯得極為眩目!

  紅光尚未消失,緊接著又是一道綠光飛起,飛得比原來的紅光還高!

  最後,是一束飛得最高的黃色光束!

  在煙花綻放的一瞬間,韓小錚著清了枯水鎮內挨挨擠擠的屋子,遠處的林江以及起伏連綿的山脊。

  最後,他看到了二里之外有數十年人影向這邊疾速而來!速度快得驚人!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同時也暗暗奇怪為何隔得這麼遠,木匠師就能察覺到對方的人來了。

  忽然,他的胸中又閃現出另一個問題:“既然發現對方的人來了,為何還要點上煙花?

  這豈不是樹起靶子讓別人打麼?”

  韓小錚困惑了!

  煙花消失之後,遠方的人影便看不太真切了,但他們的前進速度之快,仍是可以真切地感覺到。

  沒有月亮,但有淡淡的星光,加上枯水鎮幾戶人家大紅燈籠的映照,探出半個頭的韓小錚還是能勉強將襲擊者的動靜看個大概。而他所處的特殊位置,又給他極可靠的安全性。

  數十條人影逼近這座屋子,然後如潮水般散開了。

  屋內屋外都還是沒有聲音,似乎雙方都在比著耐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27
第一卷第八章險中成生
  終於,夜空中傳出清朗之聲:“葉堂主,別來無恙?”

  韓小錚立即聽出這是左長笑的聲音!可他卻口稱別人為“葉堂主”,不知指的又是誰?

  卻聽得木匠師道:“總算還活著!”

  左長笑冷聲道:“你活著,我便不開心了。”

  木匠師道:“我知道。其實我也何嘗不是一樣?想到九劫嬸呂一海還沒死,我就食無味,寐不安!”

  呂一海?莫非左長笑的真名叫“呂一海?”

  只聽得左長笑道:“呂某人現在便要替時堂主解除這種煩惱了,因為死人是不會有什麼不適的!”

  木匠師哈哈一笑道:“十七年前讓你僥倖逃得一個,沒想到今天你敢進上門來!”

  “葉堂主口氣倒是越來越大了,我就不信'笑行者”的失魂失魄對你就不起作用!”

  木匠師道:“誰知道呢?反正他現在被我捆得如同一個粽子般,正扔在牆角里呢!我看他現在的模樣倒真是失魂失魄!不過我還是有些佩服你,怎麼連他這樣潑皮你竟也能收歸己用!

  “我們也無需再多費口舌了,反正今天臉也撕破了,親家也做不成了,你就出來與我拼個你死我活吧!”

  聽到這兒,韓小錚似乎感覺到自己緊挨著的阿芸身子一顫。

  木匠師道:“若非蒼天有眼;我好端端一個女兒幾乎便要斷送子你這個畜生手中!”

  外面的左長笑一一二或者說昌一海道:“可十七年前你要滅我全家!這十七年來,我隱名埋姓,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有一天也要讓你嚐一嘗家被人亡、痛失親人的滋味”

  “背叛本幫,格殺無論,這是先輩定下來的規矩!”

  韓小錚在閣樓上聽得此話,暗想不知木匠師是屬於什麼幫派?看他平日只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木匠而已;一手木器手藝倒是出類拔蘋,又何嘗想到他竟會是身林武藝之人?

  越來越多的人顯得神秘莫測,似乎任何一個看似平凡的人背後都隱藏著一些不平凡的東西;唯有自己一向自認不凡,現在才知其實平常稀鬆得很。韓小錚如此想著,幾乎忘了處境的險惡!

  呂一海高聲道:“為何在追殺之時,你最賣力?分明是公報私仇!今日你是插翅難飛了!”

  正在這時,枯水鎮的鄉親們已被這邊的喧鬧之聲驚醒,有幾個熱心的人拿了棍鋤便趕了過來!

  呂一海叫囂道:“誰敢靠近五丈之內,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便有慘叫聲響起,想必定是已有人遭了毒手!

  木匠師急忙高聲喊道:“諸位父老!這是一幫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諸位千萬不要靠近,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你們還是回去吧。”

  喊話間,又有慘叫之聲響起!

  木匠師大意:“你們不是武林中人,介入武林爭端只能做無謂的犧牲!”

  眾人見這些人舉手投足之間便可殺入;心知自己真的是幫不上忙,只好遠遠地喊道:

  “木匠師多多保重!”

  卻也不忍退回家中,遠遠地在五大之外站著,高舉著火把,把枯水鎮照得燈火通明,將天也映出了一片血紅色!

  如此一來,倒給木匠師幫了不少忙,因為對方已是暴露燈火之中,唯有他還是身處黑暗。故明我暗,易守難攻!

  不知為何,呂一海這一批人遲遲未攻。

  便在對待之中。倏地幾聲慘叫,左家已有三人仰身倒地。

  他們的胸口處全都深深地插著一根筷子!

  四周的人們見此情形;才知木匠師也是身懷絕技之八,都轟聲叫好!

  韓小錚因為視線被阻,所以未曾看到這一幕,但他見鄉親們齊聲歡呼,便知定是對方的人吃了虧,不由也很是高興連對方的面都未照見,便析了三個人,這讓呂一海又驚又想,右手一揮,便有四個人如鬼想般從四周向小屋撲來!速度快得驚人!

  養在最前的入掠至小屋門前,立即飛起一腳!

  那扇術門本就已被韓小錚技開了,自然應腳而無門一開,門外便有一個人影間進!

  這人動作例快,一言不響,舉劍便利!

  “篤”的一聲響!這人不由暗叫不妙,因為這聲音根本不是刀劍飲血之聲,而是利里扎中木頭的聲音!

  情急之下,他想要拔劍,用力一拉。到未撥出,那人狀之木已向他倒過來。同時,一道寒風掠過,他的頭顱已飛了起來這人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下了。

  緊隨其來的一人看不真切,還道是木匠師與前邊的同伴一同倒下了,當下他暴吼一聲,向正直倒去的木製人飛蹋一腳!

  “葉喀”一聲,他的小腿腿骨就此折了,一聲慘味,他已病得滿地打滾!

  這人腳勁倒是不小,木製入被他一腳踢中,已“呼”地一聲飛了起來!

  但它剛剛飛出了短短一截距離,便又折了回來,挾著“呼呼”之凌厲風聲,向第三人疾撞過來。

  那人見勢不妙,不敢用腳去踢。也不敢用兵器相阻,情急之下,便想藉力一撥,將木製之火閃過。

  他的右手在木製人身上一褡。剛要以巧力投送;卻聽得“咔噠”一聲,木製人竟已將他的一隻手抓住!

  這個變化讓他心膽欲裂!

  未等他做出反應,一把劍已捅進他的腹部,將冰涼與脹疼留在他的體內!他問哼一聲,向後倒去,同時木製人已將他的手放開!

  原來,這木製之人是木匠師花費了無數心血製成的,其中安置了數十個機括,而且關節處還可作簡單的活動,以人控制它的九處機括,便可作一些簡單的運動,雖然遠不如人靈活,但在這樣的環境使用,還是能起一些出奇制勝的功效的。

  剩下的一個人見轉眼間自己三個同伴已倒下了。不由驚駭異常,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攻還是撤!

  哪容得他如此猶豫?只聽得寒刃劃空之聲響起,無數寒刃已將他全身罩了個嚴嚴實實!

  '當“的一聲,這人舉刀一檔,忽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已傳了過來,竟使他一時握不住手中兵刃,脫手而飛!

  然後,他的身上已多了十幾處窟隆眼!其中至少有五處是致命的傷!

  他的身子便如突然被抽去筋骨了一般,一下於癱了下來!

  此時,唯有那個腳已折了的人還在地上打滾!

  木匠師伸手一抄一送,那入使已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外面的人大驚,以為是木匠師要突圍,立即有十幾件兵器同時向尚在空中的人影次去!

  那人大驚,聲嘶力竭地高叫:“是我——”

  “我”字只吐出半個字來,便更然而止了,他幾乎被他的同伴捅成了一隻馬蜂窩!

  呂一海臉色鐵青,卻道:“葉堂主雄風不減當年呀!”

  如果他看得清木匠師的臉的活他將發現木匠師的神色很不好看,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痛苦。但木匠師身處暗處,他又如何看得到?

  又有四個人向這邊衝殺過來。

  這四人身手極為奇特,每人右手持著一把彎弓,左手則一面盾牌,四個人圍作一圈,盾牌恰好組成了一道嚴密的防線!

  四人便如此向這邊靠近,如同一個移動的保壘一般。

  四下又靜了下來,都在想木匠師這次能不能順利地將他們的攻擊擊退?

  韓小錚感覺到了這種寂靜;不由有些不安,他躡手躡腳地自閣樓人口處探頭向下一望,又回到天窗口下,附在阿芸的耳邊輕輕地道:“你爹真有本事!”

  說這話的當兒,他又聞到了阿芸身上好聞的香味,不由一陣痴迷;阿芒對他說了什麼他都不知道了。等醒悟過來,不由暗暗自責:怎麼在如此境地;還有這些非份之想,真是可惡!

  外邊的四人迅速靠近木屋,卻未看到任何人影,四人如此圍作一團,又挨個兒在各個房間裡找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當他們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經過那道門檻時,突然聽到了“咔嚓”之聲響起!

  四人大驚!此時他們是兩個人在門檻外面,兩個人在門檻裡邊!

  一驚之下,便'嘩“地一聲響,數道鐵棍從上而下落於門檻之上,將門內門外生生分開!

  四人兩個在門內兩個在門外,門外有一個閃避得慢了一點,他的一隻在角被掛住了。嚇得他趕緊反手一劍,將衣角削去。

  便在此時,一聲冷笑響起,竟是來自他們頭頂!

  然後,便見一個人影如編幅般從上面飄落下來,向被隔於門外之人盤旋擊去!

  他們四人一向是並肩齊上的,那樣可以互為犄角,頗具威力,如今卻已無法聯手,這使他們大為不習慣,同時心裡也沒了膽氣,手忙腳亂之際,已有一道血光飛起,其中一個人已被攔腰斬落!

  另一人頭皮一陣發麻,就地一蹲,以盾著地,便如一隻烏龜般貼地滾將出去!他打算滾至屋外,然後逃走。

  如此逃命之法也算有些高明了,孰料滾至大門外,竟有一報海碗粗細的木柱從天而落,此時那人正好是身子在下,盾牌在上;木柱“咯”地一聲,撞在盾牌之上,力過千斤,那人竟就如此被撞成肉餅!血肉碎成一團!

  木匠師的屋子竟是步步滿佈殺機!

  關於屋內的兩人雖然看不清同伴之死,但這漫天的血腥卻是讓他們大覺不妙,心中一謀劃;還是抽身溜走為上,當即將身子一躍,便要從二個窗戶中穿將出去!

  他們兵對在前,揮將而出,將窗扇上的木格劈斷,以便身子能毫無阻攔地衝將出去。

  本路子應刃而飛!

  但當他們的身子飛出時;已有四根繩索從窗子四周彈出,恰好組成了一個環!

  想必,是他們揮擊木格子時觸動了機關。

  繩環向他們的身子套去,又快又準!

  其中一人恰好被套中脖子,他立覺喉頭一緊,想要用手去抓;但手未及至,已氣絕身亡!他的屍體便那麼掛在那兒!

  另一個人運氣則要好些,他的身子較快,所以繩索彈出成環時,他的身子大部分已出了窗外,繩索只套中了他的左腳!

  就這樣也夠他受的了,慌亂中,他立即曲身反捲,揮出一劍,想要把繩子割斷,哪知卻是割之不斷!

  木匠師已飛身而上,如果他不能從這個繩環中脫身,那麼他是必死無疑!

  一咬牙,他竟反手一封,將自己的左腿齊膝以下部分削斷!

  一聲慘叫,他的身軀便跌了出去,唯有一隻斷腿還掛在那兒搖晃著。

  外面立即有人搶身上前,掩護這個自斷左腿之人,可憐他竟已病暈過去!

  救護之人撤身退下時,又有兩個被斃於木匠師射出的筷子之上!

  外面再次響起了人們的歡呼之聲,因為人看到的盡是左家人的傷亡。

  韓小錚聞得歡呼之聲,不由也興奮起來。

  修地。外面響起一種尖銳的劃空之聲,然後便是一片“篤篤”亂響。

  對方開始放箭了!

  因為射箭之人全是武林中人,所以箭勢特別猛,稍微薄一些的木板,都可穿射而過!

  這種攻擊,對木匠師當然構不成大大的威脅,但對韓小錚與阿芸來說,卻是有些危險了,雖然對方的箭很少會射得很高,但總有幾支射到稅樓下邊的木樓上,“篤”他一聲,穿了出來,把韓小錚嚇了一跳。

  他忽然一把拉住阿芸,阿芸不明其意,驚慌地道:“你—一干什麼?”

  韓小錚一言不發,把她按在牆上,然後把自己的身子擋在她的前邊,牆是土牆,箭自然是射不進的。

  阿望這才明白過來,熱淚“嘩”地就流了下來,她掙扎著想要出來,卻被韓小錚用力按住!

  韓小錚輕聲道:“你不是說我應比牛還厚麼?就是讓箭射一下,也是沒什麼事的。”

  阿芸以同樣輕的聲音道:“你笨!那邊不是有一隻小水櫃嗎?”

  韓小錚一拍腦袋:“嚇糊塗了。”

  他們便縮著身子躲到水櫃之後。

  忽聞呂一海叫道:“葉刺!莫非你還有同黨?我已聽得有說話之聲,女的自是你那寶貝女兒,男的呢?都一起出來進死吧!。

  韓小錚嚇了一跳,暗道:“這個老傢伙的耳朵怎麼這樣靈?”這下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卻聽得木匠師道:“哈哈,我女兒正叫你們的什麼'笑行者'老實點呢!”

  韓小錚暗道:“阿美不是說那人已被殺了嗎?”一想才知這自是木匠師在糊弄對方。

  木匠師又道:“你們的箭可得長好眼,別盡向'笑猴子'這兒招呼!

  他卻把“笑行者”改為笑猴子了。

  這麼一說還真有效,箭便停了,當然也可能是他們見這種攻擊根本無法奏效才罷手的。

  一個'笑行者“對呂一海來說並沒有多少分量。

  話一停,里里外外都靜了好一陣子,讓人覺得格外壓抑。

  終於,又有六個人向屋子衝來了,但他們並不進屋,而是每人手持一根粗大的鐵棍,向屋子四側上牆揮去!

  噴表“之聲不絕於耳,土牆哪受得了這麼臂力奇大之入的揮擊?都大塊大塊地坍落下來原來他們見木匠師,也就是自一海口中之葉刺隱身於黑暗之中,易守難攻,加上他又在裡邊布下了不少機活,所以他們便要拆除木匠師藉以據守的屋子!

  韓小錚在閣樓之上已感覺到整幢房子在顫動,他暗叫不妙,如此下去,屋子終是有坍的時候,那時不用左家的人動手,光這屋子便能把自己壓死!

  阿芸終是女孩,已嚇得花容失色,緊緊地抓著韓小錚的手臂再也不肯鬆手。

  “轟”地一聲,韓小錚與阿芸身後的這堵牆也倒下了!漫天黃塵飛揚起來!

  韓小錚被嗆得難受,很想咳嗽,但他拚命地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咳出聲,便是必死無疑!

  幸好這種房子的承重處是柱、梁,而不是土牆,所以儘管土牆全倒了,屋架卻還是未倒,韓小錚與阿芸盡量把自己的身體收 縮,隱於閣樓上的物甚之間,一時還未被左家的人發現屋內沒了土牆的遮擋,一下子充了許多!

  呂一海又讓人以火箭將屋外院子裡的柴坪、稻草垛引著,很快,這兒便是一片火光,亮如白晝了!

  左家還剩三十多人,眼下一見形勢大好,立刻有二十幾人一同衝出,向這邊奔掠過來!

  圍觀的人們不由為木匠師捏了一把汗,情知如此重重圍圍之下,恐怕木匠師已難倖免了。

  可他們又想不出什麼法子可以幫助木匠師,而硬往這邊衝只有送死!

  二十幾個人飛快接近已失去土牆的屋子!

  便聽得一聲清嘯,一個人影從屋子裡沖天而起,如一隻鷹隼般,正是木匠師葉刺。

  立即有四人長身而起,向野刺截殺過去!

  一聲暴喝:“找死!”

  只見葉刺手中之劍流燦若千百點殞星曳尾,縱橫交織,芒彩含涵天地!

  圍觀之人看呆了,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木匠師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武功!

  他的動作快通電掣,像是指顧之間,便已罩五湖四海於劍刃之下了!

  鮮血四濺!

  枯水鎮的人們沒有想到鮮血進武竟有那麼多怪誕奇異的模樣:它有時使泉水一樣噴揚;有時卻如射失一樣疾射!有時是成蓬地灑地也有剎那間的支離破碎的圖案。

  無論是什麼樣子,卻都是猩赤刺目,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淒怖意味!

  血光與火光相互輝映,形成了一種淒麗之美!

  血腥之氣在枯水鎮上面瀰漫開來,猶如年代古遠的銅線上生的銹氣所發出的甜味,讓人聞之血脈責張!

  左家的人以各種方式,各種角度倒下!人的生命在這時已是那麼的毫無分量!

  轉眼間,已有十三個人死於葉刺的劍下!其中有一個人的屍體恰好跌於燃燒的柴垛之中,烈焰很快剝去了他的衣衫,然後炙燒著他的軀體。

  血腥之氣中,又接了一種古怪的肉湖葉;令人作嘔。

  而葉刺此時也已多處受傷!他的左手幾乎不能動了,因為曾有一條單鞭重重地砍中了它,他的右腿也中了劍,流出去的血使它慢慢地變得麻木、遲鈍,可他連包紮的時間也沒有!

  最厲害的傷口在他的腹部,那兒有一條七八寸長的口子,這是一柄峨嵋刺留下的傷,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已有一腳踢中對方的右臂,按理對方的右手應該立即折斷了,可事實上對方只是慘叫一聲,手中峨嵋刺卻還是送出了正中他的腹部為什麼會與他沒想的不一樣?

  倒下了十三個人,卻還有十二個人圍攻他,而此時他已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漸漸地渙散,好幾次劍法都有些不到位了。

  是失血大多了嗎?

  反手一劍,又有一個人呼叫著掩面而倒,他覺察到了自己的劍進入對方頭顱時的奇異感受,甚至他能聽到頭骨與他的劃相摩擦時發出的“吱咯”之六。

  同時,他的右助又中了重重的一記軟鞭,不用著他也知道那兒一定已是血肉模糊了。

  身子側旋間,他的左手已以驚人之速向那根軟鞭抓去!

  對方沒想到他竟敢用手來抓自己的兵器,驚怒之中,軟鞭一抖,吞吐如蛇,向葉刺的手腕卷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