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獨戰天涯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3 22:01:5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 1416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59
第二卷第九章少留劍法
  韓小錚蹲下身來,找到了二截斷筷子,拔了出來,但第三根卻找不到了,想了想,他抬起死者的腳一看,那截筷子赫然深深穿過對方的軟皮夜行靴,有殷紅之血從那兒流了出來。

  韓小錚搖頭道:“罪過,罪過,我竟以如此伎倆傷人性命,實非大丈夫行徑。”

  藍心兒這才明白原來是這竹籤作怪,卻不知韓小錚何時裝上的。她哪知這是韓小錚自幼捕捉野兔時常用的手法,不過捕野兔可不是這樣一插了之的,要復雜多了。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藍心兒神色一變,韓小錚道:“別急,一定沒事。”

  藍心兒雖然覺得殺了一個人,對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但聽韓小錚如此一說,心竟便安定下來了。

  韓小錚將門打開,門外站著四個白衣人。韓小錚其實心裡也沒底,見來了這麼多人,不由心生懼意,手將劍握得緊緊的。

  四個白衣人卻一言不發,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塊大白布,快步走近,抖開白布,將地上的屍體裹起,往肩上一甩,便出去了。而另外三人則收拾起凌亂的屋子,其中一人見窗台上的花盆己碎,便抱了出去,不一會兒又了-個進來!

  三人不聲不響地把屋子收拾乾淨,甚至連地上的血跡也擦了,這才退了出去。

  整個過程他們未發一言,似乎他們早就作好進來收屍的準備。只不過不知死的是韓小錚還是他們的人罷了。

  藍心兒大惑不解。

  這一夜他們只好輪流值守,誰知一夜無事。

  天亮時,有人將他們引至上次到過的大廳內,接著又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當神手進來時,大廳內共有十二個人,六男六女,左之涯與慕容小容也在其中。

  韓小錚看到他們,想到自己與藍心兒之間的數夜瘋狂,不由很不是滋味,暗想:“不知他們如何了?”

  卻見慕容小容與左之涯已是手牽著手,心裡更是如同倒了五味瓶,再看其他幾對,態度都頗有暖昧之情。

  唯有韓小錚身側的一對卻是怒目相向,劍拔弩張,似乎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尤其是那位女子,眼中竟有殺機隱現。韓小錚不由嘆道:“不知他們之間這十天是如何過來的。”

  神手在北面的交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恭喜諸位還活著,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們時,你們還是站著的。相信諸位武功都已精進不少了,同時我知道有些人對我的恨意也增添不少,這沒什麼,我相信有一天你們會感謝我的一番好心。”

  說到這兒,他一揚手,無心便已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出現,手中捧著一疊書卷。

  神手道:“現在我將給你們以更玄奧的武功心法,練與不練,仍是悉聽尊便。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不練此武學,下場將很慘,便如同曾經與你們站在一起,現在卻已倒下的人一樣。”

  言罷,他便徑自退出!

  無心將手中書卷一一分發至六組人手中,韓小錚發現有些人在接下書卷時,臉上竟有興奮之色!

  左之涯仍是一片平靜,慕容小容向韓小錚這邊看了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無心分完書卷之後,便有人再次引他們出去,一路上處處有白衣人嚴密監視,根本不可能有脫身的機會。

  這一次,每一組人的居室已改變了,變得更大,更舒適,每個房中仍是有鮮花、紅燭。

  一切與前面十天沒有什麼不同,唯獨這一次供他們練習的武功心法果然更是玄妙,韓小錚已看出神手的用心,他竟以暗殺的方法來實現優勝劣汰!

  今天沒有在大廳裡出現的人,一定已是死了,他們沒能逃過暗殺,而韓小錚又何不是僥倖過關?

  所以,這一次回來之後,韓小錚決心要日夜參練武學,免得成為下一批的被淘汰者。雖然神手如此做一定有陰謀,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關鍵的問題是保全性命。

  以他的悟性,對書卷中的武學領悟極快,藍心兒對他不由大為嘆服。二人的武功日益精進,彼此之間的情意不斷加深。雖然這並非愛情,但也很純真,他們知道他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只有同舟共濟才是惟一的出路。

  藍心兒似乎對這種現狀很滿意,所以她總是顯得極為快樂。她本就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所以呆在什麼樣的環境對她來說並無甚麼區別。

  而韓小錚則不同,對他無羈的性格來說,每在這兒呆一天,都是一種難忍的煎熬。他發現自己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已變了不少,甚至有兩次他曾出手打了藍心兒,幸好藍心兒總能原諒他。

  又到了第十天。現在,他們已知道襲擊將會來臨了,所以他們都未曾入睡,卻熄了燭火,手持兵器,默默地坐在床上。

  時間緩緩地向前栘,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

  韓小錚讓自己的身心放鬆,放鬆,再放鬆,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出擊時有足夠敏捷的身手。

  攻擊卻遲遲不至!

  好幾次,藍心兒都要開口,卻又強忍住了,她現在已有些怕韓小錚。韓小錚一日比一日喜怒無常。她卻恰恰相反,對韓小錚越來越倚重、也一改從前的放蕩,成了一個柔弱的女人,一個需要呵護與依靠的女人。

  韓小錚握劍之手突然更緊,因為他已聽到了衣袂掠空之聲,他的內功已今非昔比,所以才可以聽到如此細微的聲響。

  他用力地握了握藍心兒的手,藍心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二十天的相處已使他們能從對方的每一個動作中讀懂對方要表達的內容。

  “轟”地一聲暴響,木門已應聲碎成無數片木屑!

  響聲中,韓小錚與藍心兒同時飄身掠起,如離箭之矢,同時射向木門之處!

  韓小錚左掌一揮,已有一股罡烈無匹之勁力呼嘯而出,同時他的“少留劍”已在極短的一瞬間以流動的光芒織成一面縱橫交錯的網,籠罩而出!

  而藍心兒玉臂在他的雙肩一搭,人便如輕燕般借力飛起,身形過處,玉簫幻影無數,凌空直擊而下,與韓小錚的攻擊配合得極為巧妙。

  韓小錚的內家真力自左掌狂吐之後,並未責擊中實體,顯然對方早有防備。卻聽得幾聲極為詭異的尖嘯聲響起,數道寒縷直撲韓小錚前胸。

  韓小錚的劍氣揮擊處,響起一片細密之聲,似乎是他的劍與為數不少的細小暗器相撞之後產生的聲音。韓小錚心中暗罵了一聲:“看來又是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他揮擊了對方的暗器之後,立即以驚人之速揮擊出二十三劍,同時藍心兒的玉簫也已挾破空之聲,與韓小錚的劍形成合擊之勢。劍簫比翼,聲勢煞是駭人!

  “噝”的一聲,對方的衣袖已被韓小錚的劍劃下一大片!對方在迫不得己的情況下,向後撤出一步!

  韓小錚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我何不乘此機會將他逼退了只要他不死,那麼我走出屋子也不會遭來殺身之禍,即使不能藉此機會逃遁,至少也可以出去透透風!”

  主意拿定,他立即氣沉丹田,然後暴喝一聲,又是一股無形之雄渾之力洶湧翻捲而出!

  “轟”地一聲,門框受不瞭如此霸道一擊,應聲倒塌!塵土立即飛揚起來。

  藍心兒已明白韓小錚的心意,雖然她隱隱覺得他如此做很冒險,但現在她對韓小錚的決定是從不持有異議的。

  當下她便藉著韓小錚進襲之際,如碟穿梭而出。她的素白衣袖在黑暗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戰場如他們之願從屋內搬到了房外,房外是通廊,通廊過去便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韓小錚心知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定是被人監視著,要想乘亂脫身是太難了,所以他暫時不抱這個念頭,只是想將送上門的這個傢伙好好打發。

  韓小錚輕喝一聲:“比翼雙飛!”

  立即,藍心兒身形一變,已與韓小錚形成一道嚴密的攻防體系,二人如同比翼之鳥般飛掠而出,劍簫相互輝映,幾乎將他們所能顧及的每一寸空間全都罩了個密不透風!

  一聲悶哼,襲擊者身子一個踉蹌,顯然已受了傷,韓小錚絲毫不手軟,一記勁氣四溢之掌揮出,立即便聽得掌風呼呼,那人已“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向後直跌出去!

  韓小錚身形如電!欺身而進,他的劍在幽淡的光線下閃出如幽夢般的光!

  血肉橫飛,血腥之氣瀰漫了夜空!韓小錚劍飛之處,那人已被削成支離破碎!

  藍心兒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她想提醒他對方已經死了,但很快她便想到這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韓小錚一定也知道對方已經死了,他如此瘋狂砍殺只不過是在發洩心中的怒火,憤怒在他心中壓抑太久了。

  她有些心疼地望著他。她覺得自己與韓小錚不是一樣的人,儘管自己現在與他走得這麼近,這麼親密無間,但仍是改變不了這一點,可究竟不同在什麼地方,她又說不出來。

  韓小錚長嘯一聲,一顆頭顱應劍飛起,他終於停止了自己的砍殺!

  倏地,又一個人影如淡煙般向韓小錚掠至,身形未及,已有一股驚人的掌力鼓盪洶湧而來,帶著一種窒息人的駭人壓力!

  韓小錚心頭一驚,不敢硬接,立即順勢飄出三四丈遠,好不容易才卸去這匪夷所思之掌力!

  身形未及停穩,便又已感到一股充滿殺氣的勁風向自己卷來!

  好厲害的對手!

  韓小錚好勝之心大熾,同時這也是關係他自己生死存亡之戰!當下他不敢怠慢,提足全身內力,身子便如一隻輕盈的鳥兒一般直衝雲霄。

  身子陡然急旋,身在半空,便見藍心兒也己沖天而起!

  兩人在空中相錯之時,韓小錚的左手在藍心兒的肩上一帶,藍心兒便已成俯擊之勢!

  兩人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糾成一個整體,遙遙撲下,似乎他們一直以來便是以這種獨特的姿勢存在於世間的。

  藍心兒的左掌縱立,韓小錚的左掌橫封其後;韓小錚的劍盤旋如風,聲如破帛,藍心兒的玉簫卻是凝形不動,如影子般悄然隨於韓小錚的劍後,在醞釀一次簡捷、有效、凌厲的突然一擊。

  而他們的身軀則已奇異地扭作一團,按理以這方式相糾纏,幾乎是站都站立不穩,又如何能形成攻擊力?

  但他們如此姿勢已是演練多日的結果,帶給對手的將是極大的壓力!

  韓小錚覺得自己體內的真力在洶湧澎湃,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從他們凌空俯擊而下到雙手接實之間的時間是極短的,但這其中所蘊含的變化卻是極為複雜的。

  對方至少在這一瞬間想過了十種防守及反擊的方法,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十種方法,而選擇了他自認為應該是最明智的方案--迴避!

  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韓小錚與藍心兒合璧一擊將是威力驚世駭世,他沒有把握接得下這驚人一擊!

  在他的身形斜斜飄開的那一剎那間,韓小錚與藍心兒的左掌同時遙遙擊出一掌,兩股掌力在那一瞬間完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結合,然後以強烈十倍的威力直掃而出!“轟”的一聲,地面一陣顫動,在襲擊者方才所站立的地方,竟已有一個半尺多寬的坑!

  襲擊者不由驚出一聲冷汗!他暗叫一聲:“僥倖!”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便發現自己已身陷劍氣與玉蕭的包圍之中,似乎攻擊是綿綿不絕的。

  韓小錚也暗自驚詫,他沒有想到自己與藍心兒的武功已精進了這麼多!

  他暗自思忖如此下去大概在十招之內便可以取了對方的性命,這麼一想,不由心神一振,劍勢更熾!但聞得空氣亦被劍氣削得“劈啪”作響,聲勢煞是駭人!

  “嗖”地一聲,韓小錚的劍如驚電般直削對方左臂,同時藍心兒的玉簫也如出海玉龍,直搗對方腰間。

  韓小錚知道藍心兒的玉簫中藏有暗器,心想:“這下可夠你這個烏龜王八羔子受的了。”

  對方也著實了得,竟然以奇異之速將身形一擰,身軀完成了一種超越人體正常彎曲變形範疇的變化。藍心兒一驚之下,趕緊臨時變卦,沒有把暗器射出,她要將這一殺招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出來。

  韓小錚的劍觸及對方的左臂時,卻聽得一聲“錚”

  響、竟是金鐵交鳴之聲!

  事情過於突然,韓小錚一時反應不及,便見對方反手一抓,竟以手掌扣住韓小錚的劍身!此人的左臂竟是以金屬製成!

  韓小錚劍身被扣,不敢強奪,怕毀了此劍,就在他猶豫之際,已有利劍挾奪魄之勁氣,向他的胸前直插過來!

  韓小錚如果立即棄了手中之劍,便有脫身的機會,但這是葉刺留給他的劍,他又怎能拋棄?

  眼見那把劍便要將韓小錚刺穿!

  人影一閃,一道血光噴射而出!中劍的竟是藍心兒!那把劍已將她的胸部刺穿!

  同時,她玉簫中的暗器已經射出,對方沒想到她會以自己的身軀來替韓小錚擋下一劍,所以有些措手不及,竟未避開暗器,暗器一左一右,齊齊射中他的雙目!

  所有的變故都是在瞬息之間發生的,當韓小錚明白過來時,藍心兒已中了劍,而敵人亦一聲慘叫,雙手掩面!

  韓小錚悲憤交加,沒有再想如何設法奪回自己的劍,在間不容髮之際飛踢二十七腿!

  對方著實凶悍,如此重傷之下,聽得有襲擊之人,竟仍瘋狂抵擋!

  但他畢竟已是雙目成盲,如何抵擋得了韓小錚暴怒之下的二十七腿?

  只聽清脆的骨折之聲不絕於耳,待到韓小錚身形停下時,那人已被踢斷了十幾處骨頭,連雙膝也已粉碎,再也站立不穩,“卟通”一聲跪了下來!

  韓小錚最後飛出一腳,這一腳正中他自己的刀劍柄。那把劍的劍尖此時正對著那個的心口,受此一踢,便直插而入,沒至大半!

  韓小錚顧不得去看他是否死絕,立即扶起已倒於地上的藍心兒。

  藍心兒吃力的睜開雙眼,其實,此時她已無法看清韓小錚,但她能感覺到韓小錚正關切地看著她。

  藍心兒輕輕地道:“我……我不行了……不……不能與……與你……一起離開……離開……離開這兒了,但……但……我仍是……仍是很開心……很開心。雖然……雖然你瞧……瞧不起我……”

  韓小錚忙道:“不會的,我怎麼會瞧不起你?我們……我們不是成親了嗎?”他的手用力地握著藍心兒漸漸變得冰涼的手,似乎要以此握住藍心兒的生命。

  藍心兒艱難地笑了笑,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鮮血透過了她的衣衫。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好嗎?”

  韓小錚用力地點了點頭。

  藍心兒斷斷續續地道:“你……你一定要設法……

  活……活著出去……因為……因為活著才是……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但是我……我一點也不後悔……後悔放過一個……出去的機會……”

  韓小錚只知默默地擁著她,擁著一個漸漸渙散的生命。

  藍心兒續道:“有……有一件事我……我一直……

  直瞞著,本……本打算明天告訴……告訴你……現在,我改變了主意,我不願再……再告訴你了。”

  她輕輕地道:“抱……抱緊些,我……我……好冷!”最後一個字說出之後,她的身子向後一仰,表情便永遠地凝固了。

  這是一張笑臉,似乎是沉浸於幸福之中,在她的笑容中,竟看不到一絲媚俗之氣,而是那麼的聖純!清淡的目光為她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有些人,活著時並沒有感到幸福,當他們的生命消散之時,才嚐到了幸福的滋味--這,是不是一種殘酷?

  這種看似偶然的死亡,其實一定是一種必然,在神手要玩的一個充滿野心,陰謀與狂妄的遊戲中,注定有許多無辜的生命會成為犧牲品。

  換一句話說,如果每一個人都好好地活著,那麼神手便會認為這是一次失敗的遊戲。

  韓小錚並沒有愛上藍心兒,他們之間並不存在相愛的基礎,但這不代表他不珍惜藍心兒的生命。

  何況,在某種意義上說,藍心兒是代替他而死的。

  攻擊沒有繼續,但韓小錚知道這並非神手突然起了善心,而是因為他認為這種遊戲已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他已很滿意了。以死亡來挽救另外之人的死亡,這事看起來似乎毫無意義,但也正是這一點,更顯露了神手的殘酷與冷血!

  對於他來說,只要需要,任何人的死,都是不足惜的。

  雖然韓小錚不明白藍心兒說本打算告訴他卻又改變心意不再告訴他的事指的究竟是什麼,但他也不會埋怨藍心兒的這種隱瞞,因為他覺得任何活著的人,都無法對死人苟求什麼。如果一個人連死了的人都不肯原諒,那麼此人的血一定已冰結。

  韓小錚在黑暗中默默站立了好長一段時間,他要讓自己好好地靜下來,靜下來之後再去想一些東西。

  他相信此時一定有人在暗暗注視著他。藍心兒叮囑他一定要活著離開此地,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但如果不能將某些事情辦好,即使有人要趕他走,他也是不會走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0:59
第二卷第十章千心嬌娃
  第三次出現在大廳上時,已只剩下五個人。

  韓小錚、左之涯、慕容小容、尹飛揚、夏幣!

  尹飛揚,年紀十九歲,十七歲便因力挫武當無嗔道長而成為少年一代中名聲赫然者,他的“塵微刀法”據說源自苗疆,以詭異的多變見長,雖未及雙十之年,但已可躋身十大刀客之列。

  夏雨,女,武功繁雜,似乎通曉的武功不在十數家以下,江湖人稱“千心嬌娃”工於心計,且對江湖之事了若指掌,曾與武林老叟“不倒仙”煮酒論武,歷時三天三夜,最後秋色平分,成為江湖美談。

  當原來的數十少年只剩下他們五個時,他們已不得不去注意,乃至了解其他人了。

  神手今天的衣著似乎與以前兩次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穿那些華麗而寬大的錦袍,而換成了乾脆利索的服飾。

  他的腰間也已多出了一把刀。刀鞘極其華麗,上面至少鑲了二十多枚珠寶,刀柄上則是白色的象牙相鑲,這把刀與握刀的手極為相配。神手的手修飾得很好,修長、乾淨,每一個指甲都剪得很整齊。

  這天生就是一雙握刀的好手,刀在這雙手中,將會很穩很穩,而在它沒有握刀時,它又顯得那麼優騅,高貴。

  神手似乎很愉快,他的氣色很好。

  他是為別人的死亡而高興嗎?

  神手以富有磁性的聲音道:“你們應該驕傲與自豪,因為你們活著,你們是優秀者。”

  左之涯突然道:“莫非平凡的不優秀的人就必須死?”

  韓小錚沒有想到左之涯在長久的保持沉默狀況下,今天會突出此言。

  神手平靜地道:“我給你們的機會是均等,能不能把握住是你們自己的事。如果他們能將我所給予的武功全部學會,那麼他們根本就不會死!”

  韓小錚道:“可你莫忘了若不是你,他們根本不必經歷如此殘酷地拼搏!”

  神手冷冷地道:“我從來就沒有認為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所以你對我的指責根本不會起作用。在我的思維中,只有可行與不可行的區別。沒有對與錯的區別!而且,我也奇怪為什麼你還活著,按理你早在十天之前便死了!”

  韓小錚哈哈笑道:“我會活到你死亡之後的!”

  神手神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不會出手殺你,雖然只要我一出手,你根本沒有生存的機會。

  在你的身上,已註入了我的心血,我必須撈回我的本錢之後再讓你消亡!”

  韓小錚冷聲道:“你以為能把持別人的生命嗎?”

  “不錯!”

  “如果我已經活膩了呢?”

  “不,你不會輕易自尋死路的,如果要作如此選擇的話,在這之前,你就可以做到了。”

  頓了一頓,神手突然詭秘一笑,接著又道:“不殺了 ,你甘心就這麼死去嗎?”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夏雨忽然道:“如果我們五個人聯手,你自信能贏得我們嗎?”

  神手很乾脆地道:。贏不了!頓了一頓,他方道:“可是我所指的聯手是真正的聯手,而不是貌合神離,你能保證現在你們五人能真正走到一起嗎?”

  不能!韓小錚心想:“也許我與慕容姑娘能,左之涯大概也能如此,可其他二位就沒有把握了,尤其是那個握刀的少年。”

  不知為何,他看到尹飛揚時,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尹飛揚忽然道:“不錯!至少我就不會與他們聯手!”

  神手“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恨我嗎?”

  尹飛揚的身子挺得很直:“恨,不過我對你的感激已超過了恨。因為在這二十天內我已學到過去要花十年時間才能學到的功夫!”

  神手滿意地道:“很好!雖然你所說的未必全是真心話,但我相信也未必全是假話。死去的人與你們無牽無掛,無親無故,你們又何必為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

  他的眼中突然佈滿了殺氣:“別忘了你們的武功我是了若指掌,包括原有的以及現在的武功。所以如果你們要反抗,已註定先失了五成勝利的機會。又因為無法真正的同心協力而失去三成機會。所以,若有一戰,我們之間勝利的機會是八對二!你們願意作如此賭注嗎?”

  韓小錚對賭博是再熟悉不過了,當下不由心道:“八對二,勝算太小,此時下注,的確要先冷靜,不如看看他後面還有什麼伎倆再作打算不遲。”

  神手緩緩地接著道:“在這二十天中,我們的人也沒 閒著。你!”他指著慕容小容:

  “你是慕容世家的人對不對?你的輕功雖然不俗,但劍法卻是一般,能夠活到現在,全是因為你的男人左之涯的功勞。”

  左之涯神色平靜,似乎神手說的人並不是他,神手繼續道:“左之涯乃左長笑之子,而左長笑的真正身分卻不是一個豪門之主,而是神秘幫派的堂主,不過現在池已失踪了。”

  左之涯的神色劇變!成了蒼白如紙之色!神手掃了他一眼,更得意地道:“其實你在這次成親之前已成了親,只不過那女人與你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而你真正喜歡的,既不是現在的慕容小容--喔,不對!應該況是左夫人,也不是從前的妻子,而是:'春風得意樓'的段如煙!”

  左之涯的身子已不白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的眼神極為複雜。慕容小容則在他身側默默地看著他,眼中有憐愛之意。她的手用力地握著左之涯的手,希望這樣能給以他力量。

  神爭接著道:“其實以你的武功,當時我派出去的人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你,你甘願來此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探尋段如煙的死因!”

  這一次,連韓小錚都吃驚不小,因為他認為這世上知道段如煙不是自盡而是他殺的人並不很多,除了他與左之涯之外,只有凶手、葉刺以及阿芸,也許還要加上救過韓小錚幾次的黑衣人。

  那麼,神手是從哪一個途徑得知這一點的呢?只有三個可能:阿芸、兇手、黑衣人。

  當然,還有一個潛在的可能便是:神手便是兇手或兇手背後的指使者!

  說到這兒,神手的面部突然有了一詭秘的笑容:“將來,我一定能將真相查明告訴你,而且我相信你對我所查到的結果一定很滿意。”

  左之涯的臉色反而漸漸地恢復了平靜,但他的眼中情感卻是極其的複雜--誰也讀不懂!

  神手轉過身來,望著韓小錚道:“本來我以為你會是所有人中身世最複雜最神秘的人,想不到我錯了。你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正因為這樣,反而更引起我的興趣。一個如此普通的人,為何竟也能活到現在?所以,我覺得也許我的判斷錯了,你的不同尋常之處被你深深地埋藏起來。”

  他又轉向夏雨:“夏姑娘在江湖中的名氣可是不小,所以我想不了解你也不行。你自詡對江湖中事了若指掌,所以當你遇到了讓你不解之事,你便要設法探個究竟了。”

  而被人逼著做新娘,豈非就是一件蹊蹺之事?夏雨定是為此而來的。

  最後,神手的目光停留在尹飛揚的身上:“你的性格便如你的名字一樣,你是一個不服輸的人,而一個人要想永遠不輸永遠高高在上飛揚跋扈,便只能不斷地學習武功。你進來的原因是想教訓一下竟敢與你為難的人,當你發現你教訓不了你想教訓的人時,你便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多學武功心法。”

  他頓了頓,方接著道:“所以,也許你沒有答應與他們聯手對付我,只不過是因為你想學成足夠高的武功後,再獨自一人來教訓我。你的自負使你認為他們不配與你聯手,但我要告訴你,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比你優秀!”

  看得出尹飛揚在竭力保持自己臉部表情的平靜,但這一點並不容易做到,他顯然已有些惱羞成怒了。

  神手悠悠地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鋒芒太露!如果我用同樣的話說左之涯,他的神色一定不會改變;如果我對韓小錚說這樣的話,他會在心中罵我放屁。”

  韓小錚暗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同時也暗自驚詫於神手的洞察能力。

  神手對他們五人的底細已頗為清楚,而他們對神手幾乎是一無所知--這實在是有些危險!

  神手續道:“我說了這麼多話,你們未必會往心裡聽,所以我仍是留不住你們,即使強行留下了,那麼意義也就不大了。如此一來,你們豈不反而成了我們的累贅?而事實上我們付出這麼多代價,自然是希望能從你們身上取得回報的。”

  韓小錚心道:“此人說話倒是坦露直率得很,再見不得人的事,他都能順口說出來,即使是評價自己,也是直言不諱,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真是一個怪人。”

  只聽得神手道:“唯我相信我有辦法讓你們死心塌地自願留下。你們如果有勇氣的話,便單獨與我一談,如何?”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什麼巫術,竟可以改變別人的想法不成?

  神手望著左之涯道:“你願不願聽到與段如煙有關的事?”

  左之涯眼中精光一閃,注視著神手。

  良久,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所以,他便第一個與神手一起走進了一間密室中。

  韓小錚想叫住他,對他說小心有陰謀,但最後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突然明白他能想到的事,左之涯也一定能想到。左之涯想到這一點卻仍隨神手而去,只不過是因為他可以為段如煙之事去做一切事情!

  包括,去死!

  而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他還會再畏懼什麼陰謀嗎?韓小錚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突然想到如果左之涯遇難了,那麼剩下的四個人的力量就更無法與神手相抗衡了。

  何況,這其中還有一個尹飛揚已聲明放棄這種打算了。

  良久,左之涯出來了,他顯然經歷了一件讓他極為激動的事,否則不會在出來之後還是有些恍惚。

  韓小錚暗暗奇怪,不知神手對左之涯施了什麼魔法。

  接下來,是尹飛揚。尹飛揚當然不會拒絕。神手說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優秀,那麼他就更不願在這一點上示弱!

  待他出來之時,已是神采飛揚,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接著,剩下之人均被一一帶進密室。

  而夏雨進而復出時,卻是沉思不語,若有所感,若有所得。

  輪到韓小錚了。

  韓小錚心道:“罷罷罷,怎麼這些傢伙膽子都如此之大,我若死賴著不去,也太失面子了。”

  當下便理理思緒,隨之而入。

  密室很小,大約只有八尺見方,裡邊的光線也極暗,雖是白天,卻也須得點上燭光。

  神手站在燭光前,他的影子因此而顯得格外地大,幾乎已將整個密室的四面牆全佔據了。他的身形略略一晃,整間密室的光與影都為之一變。這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他是這間屋子主宰的感覺。

  神手的聲音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有些怪異,只聽得他道:“我要讓你看一件東西。”

  韓小錚心想:“不知他又要弄出什麼玄虛?”

  神手取出一隻小小的盒子,遞給韓小錚,道:“你自己看吧。”

  韓小錚滿腹狐疑的接過盒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了忐忑之感。他強自定了定神,方找到啟盒之處,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只看了一眼,他便呆住了!

  盒子里赫然是一隻木製鐲子!而且便是阿芸手上戴的那隻!雖然室內光線昏暗,但韓小錚卻仍是能斷定這一點!

  在那一瞬間,他的思緒飛離?他的身軀,使他的腦際出現了一種短暫的空白!

  終於,他從這種空洞中掙脫出來,霍然轉身,冷冷地道:“她在什麼地方?”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冰涼的殺機。他已決定如果神手不能有合適的回答的話,他便要向神手出手了。為了阿芸,為了藍心兒,也為了他自己!

  神手平靜地道:“如果你想見她,現在便可以見到她。”

  韓小錚呆住了!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神手會如此回答!

  在那一瞬間,韓小錚轉念無數!他向神手逼近兩步:“如果阿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與你之間將必有一個倒下!”

  神手似乎並未感覺到韓小錚的憤怒,他的神色仍是靜如止水: “在沒有見到阿芸之前,你是不會如此做的。”

  韓小錚無言,因為神手說得沒錯。

  神手道:“你應該能發現我對她不會做出什麼不利之事,否則,我就不會將此事透露出來。”

  韓小錚道:“即使你隱瞞了什麼,終究有一日我也將要將它查個水落石出,”但他的語氣已緩和了一些。

  神手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韓小錚沒有答話。

  神手道:“我就是當今的六王爺!”

  韓小錚愕住了!他無淪如何也想不到神手竟是六王爺!他想到了慕容小容曾說過的話。

  韓小錚冷聲道:“莫非仗著你是六王爺,便可以視人命如草芥了嗎?何況,空口無憑,我又如何信得過你?”

  他心中在想:“如果他真的是六王爺,那麼按慕容小容的說法,他應該與阿芸有聯繫。

  神手從腰中摸出一塊玉牌,置於掌中,道:“看看這個便知。”

  韓小錚自幼便處於方野之中,哪識得如此之物?他心想大概這便是他們王候爵爺之類人物身上所佩之物吧?既然他敢給我看,想必一定是真的,於是他便點了點頭,道:“是又如何?王子犯法,尚與民同罪,何況你只是王爺!數百條人命莫非就白死不成?官府治不了你這樣的惡人我們武林中人卻是不信這個邪!。

  神手拍掌道:“不錯,不錯,殺人償命,是再合理不過了。不過,如果有一個人讓我殺這些人,我就不用為誰而償命了。”

  “誰?”

  “當今皇上!”

  韓小錚吃驚地道:“你說當今皇上讓你殺這麼多人?”

  “不是'這麼多',而是四百二十一個。”

  韓小錚咬牙道:“即使你說的是真話,那麼當今皇上也是一個昏君!如此陷百姓於水火之中的昏君,也是該殺!”

  “大膽!”神手大吼道:“竟敢以下犯上!罪該萬死!”他的語氣又放緩了一些: “你們這些江湖中人只知一味爭勇鬥狠,根本不懂謀略,根本不知殺人有時是為了救人!”

  “救人?說得好聽!殺人便是作惡,何況你們所殺的人全是無辜百姓!”

  “錯!這四百餘人中,有二十幾個本就是魚肉鄉鄰,欺民霸市之人,他們的死,是死有餘辜,還有四十多人是可殺可不殺之人!”

  “即使如此,即仍有三百餘生靈慘遭塗炭!”

  “可是以此為代價換來的可能十倍,百倍的人的生命!”

  韓小錚冷笑道:“誇誇其談,誰人不會?我倒想說,如果殺了你,便可以讓十倍,百倍的人生存下來!”

  “不,即使我死了,仍會有其他人來完成這件事的。”

  “如此說來,你倒是一副俠義心腸不成?莫非你們濫殺他人,全是為國為民?”

  神手道:“同時也是為我們自己!因為我們現在把持著最高權力,如果有人陰謀改變這種局面,首先受到損傷的就是皇室!”

  “為了你們的生存,就可以奪去別人生存的權利嗎?”韓小錚質問道。

  “有時候許多事情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便如奕棋時用的一招丟卒保車類似。為了最高利益,就務必會有一部分的犧牲。也許,你將我所準備說的話聽完,你會改變你的看法的。”

  “不可能!”

  神手冷笑道:“你必須聽!因為這事與你亦有關係!與阿芸、左之涯都有關係!”

  韓小錚大口地喘著氣,他覺得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一個殺人狂居然想要為自己找到藉口,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韓小錚不得不去聽!

  神手道:“在江湖中,存在著一個神秘的幫派,它叫無涯教,它的真正實力,其實已在少林、武當這樣的六大門派及其他門派之上,只不過無涯教一向甘於沉默,因此它的名氣,遠不如後者響,甚至可以說是知者甚少……”

  韓小錚暗道:“又是無涯教!不過他所說的,與木權叔所講的倒是一般無二。”

  神手繼續道:“二十多年前,無涯教教主準備將他的位置傳給他的兩個徒弟中的一個。

  於是,在這兩徒弟之間,展開了一場競爭,最後,師弟宋米向他們的師父建議,以從武林幾大門派中奪取武功秘笈及其他寶物多少為分出高低的依據,他很快便得到了無涯教教主的認可,師兄墨羽便也不再反對。”

  韓小錚心道:“此人所言與木叔叔所言八九不離十,只是木叔叔說此方法是教主提出的,而他卻說是由師弟宋米提議的,不知孰真孰假。”

  神手道:“其實此時墨羽便已中了宋米的圈套。”

  “圈套?”韓小錚忍不住吃驚地插了一句,因為葉刺在說起此事時,並未提到其中有什麼圈套。

  是神手在胡編濫造,還是葉刺未知買情?

  神手道:“不錯。宋米此人野心極大,他絕對不願意在繼承教主職位這一件事上輸給墨羽,因為這是他實現更大野心的基礎,所以,他利用這個機會,不但要奪到教主的職位,還要消除後患,使自己的位置穩如磐石!”

  “而論武功。智力等等,他的師兄墨羽都不在他之下,所以如果是憑真材實學競爭,取勝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墨羽。”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宋米便使出了一條毒計,他偷偷地把墨羽將去少林寺藏經閣取'洗髓經'的消息透露給少林。所以,當墨羽向少林寺藏經閣出手時,才會被護經四太長老圍攻!墨羽雖然武功超凡入聖,但同時與少林輩份最高的四位高僧過招,他仍是無法抵擋,最後被震斷心脈,廢了武功,扔下少室山。”

  韓小錚一時不知是聽他的還是聽葉刺的,雖然他們所敘述的結果是一樣的,但過程卻不相徑庭!

  神手接著道:“本來宋米以為少林寺會要了墨羽的命,沒想到少林高僧以慈悲為懷,竟饒過墨羽一命。這對宋米來說,成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心病。”

  頓了一頓,神手續道:“幸好此事他做得隱秘,所以無涯教教主與墨羽兩人均未發現他在當中做了手腳,最後宋米理所當然地成了新任教主。”

  “但宋米是不會如此輕易便收手的。在為爭奪教王位置中,無涯教最重要的三個堂主中一個堂主支持宋米,一個支持墨羽,而另外一個則保持了中位。”

  韓小錚心道:“你終於提到木叔叔他們這些人的事了。”

  只聽得神手道:“宋米城府極深,所以登位之後,並未立即著手打擊異己,而是伺機而動。待到他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他便讓自己最親信的無風堂堂主呂一海與'忘憂宮'的人相勾結,一同進攻無飄堂堂主葉刺及其屬下。本來此役可以一舉成功,將昔日支持墨羽的力量消滅,沒想到這時突然有一個神秘人物出現,武功奇高,幫助葉刺挫敗了宋米的這個陰謀。”

  韓小錚暗暗驚訝於神手對這件事的了解。

  神手接道:“呂一海失敗後,立即逃遁。宋米為掩人耳目,便將呂一海列為叛逆者,同時責令葉刺將之擒回。沒想到葉刺此人極為出色,竟真的將逃遁在外的呂一海抓了回來,並關押於地牢之中,準備第二天處死。

  沒想到便在當天晚上,呂一海竟從地牢中再次逃遁而出!”

  韓小錚雖然早已聽說過此事,但他相信神手的說法一定與葉刺有所不同,當下不由屏息靜氣以待下文。

  神手道:“呂一海逃遁之後,宋來便以此為理由,將無涯教中另一名出色的堂主伏仰除職,因為呂一海被押的那天晚上是伏仰值班。而事實上,此事的操縱者是宋米本人!是他自己藉機將呂一海放走的。如此一來,可謂一箭雙雕,既救了呂一海,又除去了另一個心腹之患!”

  韓小錚再次震驚了,可他明白神手的這種說法從邏輯上看是成立的,除了當夜值守的伏仰之外,宋米是最有機會救出呂一海的人!

  “伏仰雖被除職成了一名普通教眾,但潛在的危險還是有的,而葉刺則更是如此,所以宋米決心不會就此罷休。這一次,他用了個離間計。 ”

  “離間計?”韓小錚若有所悟。

  “不錯!伏仰相貌平平,但他的妻子卻是國色天香,而且武功極高,這種不正常的婚緣後面便有一個不正常的理由:伏仰之妻是宋米安插於伏仰身邊之人!當年他本欲以此籠絡伏仰,讓伏仰支持他,但伏仰卻保持了中立,而保持中立還是看在宋米為他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份上。所以,宋米認定伏仰極不好把握,欲除之而後快。”

  “若是直接出手,雖然也能成功,但他不能保證不露出一點蛛絲螞跡。所以,他便讓伏仰之妻以色加上春藥引誘了葉刺,並安排好讓伏仰正好可以看到這一幕!”

  “按宋米的本來設想,他認為葉刺與伏仰會為此反目成仇,從而鬥個兩敗俱傷。可他卻算漏了人性的改變,他萬沒想到伏仰之妻突然在關鍵時刻改變了主意,說出了自己使用了春藥之內幕,所以後來事情的發展便與宋米設想的有些不同。葉刺與伏仰雙雙離開了 涯教,隱名埋姓,以忘掉過去的經歷。”

  “如此一來,無涯教三個最出色的堂主都流落在外,惟一不同的是呂一海暗中受著宋來的支持。呂一海借宋米的幫助,不但成功地隱藏起來,而且成了一個地方富紳,而他便以此為掩護,尋找伏仰及葉刺。”

  神手對此事知道得這麼清楚,讓韓小錚越來越吃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0
第三卷第一章凡塵神手
  神手續道:“此後的事,想必你知道個大概了。呂一海百般找尋,終於發現枯水鎮的'木匠師'就是葉刺。當然,他們二人都易了容,誰也不能從表面上認出對方。宋米知道此事後,立即讓呂一海設法除了葉刺。

  本來,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因為此時的葉刺尚對此事毫無防備,而且他又是孤身一人。

  但呂一海卻犯了一個錯誤,他本來只是宋米的一個工具,卻在與葉刺的爭戰中對葉刺結下了徹骨之恨,所以,他不但要讓葉刺死亡,還要讓他承受女兒被仇人之子凌辱的痛苦!”

  聽到這兒,韓小鋒的拳頭捏緊了,他知道神手的這種說法是其實存在的!

  神手道:“呂一海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一些偶然的事情,結果使他的兒子突然出走,這讓他大為恐慌。

  因為如此一來,葉刺就可能有所察覺,而葉刺的女兒阿芸並未將真相告訴他父親,所以其後葉刺才會被呂一海暗害,但葉刺只是受了傷,卻未死。呂一海一不做二不休,當夜便圍攻了葉刺的家,沒想到伏仰卻在這時突然出現,他與葉刺聯手將呂一海擊退了……”

  韓小錚立即道:“那……那葉刺的女兒阿芸呢?”

  問罷,他緊張地等著神手的回答。

  神手道:“被我們的入救出來了了。”

  巨大的驚喜讓韓小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半天他才磕磕巴巴地道:“那……那她在什麼地方?”

  神手道:“我不是早已說過,只要你願意,你現在就可以見到她。”

  韓小錚一下子冷靜下來:“你的人為何那時會出現在那兒?你為什麼要救阿芸?”神手道:“其實,你應該再加問一句:你為何會知道這麼多!”

  韓小錚沒有說話,因為他確實想如此間。

  神手道:“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伏抑的妻子是我的妹妹。”

  說過此話,他便沉默了,彷彿故意留出一片空間讓韓小錚去驚訝,去思索,然後再接受這件事。

  韓小錚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韓小錚突然想起了什麼:“可是你說你是王爺…“不錯。我知道你會為我身為王爺,而捨妹卻是'無涯教'之人而奇怪。其實,這正是無涯教的奇特之處。它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不過,舍妹成了無涯教之人,卻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他的聲音開始顯得有些激動:“舍妹與當今皇上雖然不是親兄妹,但她仍是貴為公主,所以即使'無涯教'的人再神通廣大,正常情況下,舍妹仍是不可能加入'無涯教'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捨妹十四歲那年私自出宮開始的。”

  韓小錚心道:“其沒想到阿芸的娘竟是公主!”

  神手道:“舍妹雖然自幼有名師指點,身手不凡,但她的江湖經驗,卻是太少太少,所以,出宮不久,便被無涯教的人盯上,連哄再騙,使她成了無涯教的人。

  而一旦加入了此教,以後的事便身不由已了。”

  “無涯教此舉自是有他們的險惡用心,他們知道公主對皇室中事知之甚多,這對於他們實現野心極有用處。”

  “野心?什麼野心?”

  “篡位奪權,以武治國!”

  韓小錚一楞,忙道:“你是說他們意圖犯上作亂?”

  “正是如此!舍妹蒙我皇兄賜號'月樂公主',自她失踪之後,宮中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馬查尋,均無所獲,這自然是'無涯教'的人從中乾擾作梗之故。否則,以皇室之力,查一個人還不是區區小事?”

  韓小錚道:“那麼後來又是如何查到的?”

  “舍妹在無涯教中一直忠心為主,漸得教主信任,所以便放鬆了對她的看管。而她在逼走葉刺、伏仰兩人之事中又出了大力,所以更是炙手可熱。但舍妹在產下阿芸之後,不願讓阿芸走上她的路,所以便將她交給了葉刺。當她探知'無涯教'要對葉刺出手,並有顛覆朝廷之心後,立即設法與我聯繫,讓我出手救出阿芸,同時也對無涯教的舉動有所防備。她雖然在'無涯教'呆了二十幾年,但畢竟自幼是在言內長大的,對宮中仍有感情的。”

  韓小錚心存疑惑,因為他自幼便聽說皇室中的醜事最忌外揚,堂堂公主成了“無涯教”

  中人,本就已是醜聞一樁,更何況她還以色相引誘葉刺?神手為何要把此事告訴自己?神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道:“這些事,本是不宜與外人道出。但是,你與阿芸情同手足,青梅竹馬,所以我相信你也不會將此事外揚。否則,對阿芸必有傷害。何況,即使你說了,如此離奇之事,又有幾個人相信你呢?”

  韓小錚暗想:“他說的倒是頗有道理,只是今日聽他說話,似乎頗有人情味,怎麼與以前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神手大大不同了?”

  神手道:“我不惜背個殺人如麻,兇殘如狼之惡名,為的就是找到一批年輕而出色的武林中人,來對付'無涯教'。我作如此選擇,自有苦衷。如果以朝廷的兵力相剿,那樣一來,必將又有一場戰亂,而'無涯教'組織神秘,以大隊軍士圍剿,並不能起什麼作用,所以上策乃是釜底抽薪,將'無涯教”中主張叛亂的首要分子消滅,至於其他人,少了主心骨,自然不會再有野心,如此一來,百姓就不會披殃 了。”

  韓小錚道:“如果你所說的是真話,那麼為何你事先不說明,而要採取如此殘酷的手段?”

  神手道:“此事關係重大,如果隨便對那麼多人說,豈有不洩密之理?所以我們必經等到只剩下達到我們要求的這部分人時,我們才會透露真相。”

  韓小鋅道:“如果我們不願合作,你們是不是要殺人滅口?”

  這問題提得極為尖銳!

  神手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的一臉鄭重顯示出他所說的是真話。

  韓小錚的臉上浮現出譏諷約的笑意:“你認為我該不該被你的壓力所脅迫從而答應你呢?”

  神手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最不肯原諒的就是我殺了太多的人。而這一點,正是你們江湖中人與我們在朝之人思維方式的不同之處。在我們看來,一將功成萬骨灰,為了有所收穫,就必定有付出。而你們江湖中人卻念念不忘一個'義'各而許多時候,這個'義'字往往會使你們錯過許多機會。你別忘了,我們同樣也死了不少人。”

  韓小錚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藍心兒以及其他人的死,已使他的心裡形成了深深的介蒂,他不會為他的話所打動的,如果不是念及他是阿芸的舅舅,恐怕此時他已與神手反目成仇了。

  神手沉默了片刻,方道:“我們先暫且擱下這個問題,我帶你去見一見阿芸,我想這個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韓小錚苦苦尋覓了兩年多的時間,不就是找阿芸嗎?韓小錚一眼就認出了阿芸。

  阿芸正在一個小小的園子裡靜靜地坐著,園子裡的空氣很好,芳草青青一一甚至,還能聽見清脆的鳥叫聲,顯得極為動人。

  韓小錚望到的只是阿芸的背影,但這便夠了,即使只望著背影、他也能立即認出她是阿芸。

  兩年多了,她竟沒有什麼改變。她的秀發極自然地垂著,在微風中拂動,拂動……她身穿的裙子在四周的五彩繽紛的映襯下,顯得那般柔和與婉約!韓小錚呆呆地站在那兒,不敢說話,也不敢上前,他只是那麼靜靜地靜靜地看著那美麗的背影,因為他伯這一切只是一個夢。他怕一不小心,會把美好的一切驚醒。

  似乎過了很久,似乎又是很短的瞬間,反正,不知不覺時,韓小錚的雙眼竟模糊了。

  他終於回過神來,自嘲地笑笑,然後定定神,向著那背影,輕輕地叫道:“阿芸!——”

  她回過頭來了,的的確確是阿芸!韓小錚覺得自己的呼吸在此時已停止了,他只覺得自己在笑,其他的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韓小錚心想:“阿芸一定會驚喜萬分地大叫一聲,然後向這邊跑過來!”他甚至巳把手伸出去了,準備去握阿芸伸過來的纖纖玉手。

  阿芸笑了。

  可阿芸不應該這樣笑的!

  阿芸的笑仍是那麼溫柔、美麗。可是,這笑容中,還包合了驚訝、不安、羞怯……這應該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友好而又有距離的笑容!

  這種笑容,怎麼應該出現在韓小掙與阿芸之間呢?韓小錚楞住了,他想用力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在他面前的人確確實實是阿芸!

  韓小錚甚至看清了阿芸在驚訝時常有的動作:微微地翹起自已的鼻子。這個動作發生在阿芸身上不但不會給人以不得體之感,反而使她顯得俏皮、可愛——這個動作,韓小錚太熟悉!突然,韓小錚明白過來了,一定是自己變化了不少,所以她認不出來了。

  如此一想,韓小錚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忙大聲道:“阿芸,我是阿錚!”

  “阿錚?”

  她的聲音不大,但韓小錚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聲音中充滿了一種疑惑,似乎她並不認識韓小錚。“她竟然已記不起阿錚是誰!”韓小錚驚訝萬分!

  韓小錚跑上前去,一把拉住阿芸的手:“對,我就是阿錚,我的變化真的有這麼大嗎?

  你可是一點沒變!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你知道這兩年多來我找你找了多少地方嗎?嗬,說出來嚇你一跳!我……”

  他一口氣說到這兒,忽然一下子卡住了,因為他發現阿芸的手用力地往回縮,臉已一片通紅。她又窘又急地道:“你……你這人怎……怎麼這樣?”

  韓小錚便傻了,他的嘴張在那兒,便像一條乾了水的魚,樣子很可笑。

  她竟不認識自己了?她真的不認識自己了!韓小錚的手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臉上摸去,他想摸一摸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有了什麼很大變化!

  不知什麼對候,神手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輕輕地道:“她失憶了!”

  “失憶了?”韓小錚一時沒反應過來、俊傻地重複了一遍,那模樣似乎他也是一個失憶症者。

  待他明白過來時,不由痛苦地“啊”了一聲,然後向阿芸望去。

  阿芸也在望著他,那眼中滿是戒備與警惕!韓小錚心中一痛,急忙道:“抱歉,抱歉,認錯人了,認錯人了。”說這話時,他竟出了一身汗!阿芸突然笑了,她道:“這麼巧麼?

  你錯認的人不但與我長得相像,而且名字也是一樣的?”

  韓小錚一愣,方明白過來,忙笑道:“是巧,是……巧……”

  待從小園子裡一出來,韓小錚立即擋在神手的面前,急切而冷峻地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逼視著神手。

  神手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的人將她救回的前幾天還是好好的,後來就突然失憶了,將從前的事忘得一干二淨!開始我以為大概是那次地從閣樓上跳下時,被我的人救起的經歷對她刺激太大,以至於出現這種結果。但是經御醫診斷,並非如此,而且這種原因引起的失憶症狀,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韓小錚急切地問道。

  神手道;“是藥物致使他變得如此!”

  韓小錚疑惑地道:“藥物?”突然,他變色道:“她可是到了你們這兒之後才失憶的?”

  神手平靜地道:“不錯,可是除了傻瓜外,沒有人會做這種有明顯漏洞的事。如果我要害她,當初為何要救她?即使我真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但我也不至於要去害我妹妹的女兒,對不對?如果我真的害了她,我又為何要讓你見到她?”

  韓小錚“哼”了一聲,道:“你的心思,我怎麼知道?”

  他對神手成見太深,所以即使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他也是不會認同的。

  神手似乎很清楚他的這種心理,所以他仍自顧說下去:“御醫告訴我阿芸身上中了藥物的時間大致與阿芸在左家的時間相同。”

  韓小錚:“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呂一海做的手腳?”

  神手點了點頭:“至少,我是這麼斷定,因為他有如此做的理由!”

  韓小錚沉默了。

  的確,呂一海有如此做的理由,阿芸在左家一定見到了一些不宜為外人知道的東西。所以,讓她失憶,無疑是件很好的辦法,而且那樣一來、阿芸便不會因為她爹的死而仇恨左家。

  也許,這是左家採取的一種雙管齊下的措施。如果能將阿芸一同除掉,那自然最好,如果萬一阿芸意外逃脫,那麼這一招仍可亡羊補牢。

  又是呂一海f那個曾經二次追殺韓小錚的呂一海!

  韓小錚沉默了一陣子,方道:“以你們皇家的實力,難道花了兩年的時間,竟治不好何芸的病?”

  神手道:“按理是應該治好的。”

  “按理?你的意思是說此事有悖常理?”

  “這是自然。治病便有點像去尋找東西,如果東西是按常規方式放的,那麼就很容易找到。如果有人特意將東西藏起來,那麼要找到東西,就很難了。那人在阿芸身上所下的藥極為獨特,所以即使是御醫,也只能望病興嘆!”

  韓小錚恨恨地道:“如此說來,阿芸豈非只能永遠如此?”

  神手道:“解鈴還需繫鈴人,要治此病,只有找到給阿芸下藥的人。”

  韓小錚道:“你找過嗎?”

  神手道:“找過,但未有結果,因為整個左家如今都已無影無踪,我們沒有線索。而且、很可能找到了那人,我們也沒有實力讓他替阿芸醫治或讓他交出解藥!”

  “喔,世上居然也有能將你難倒的事?”韓小錚的話中不無譏諷。

  神手卻末察覺——也可能是察覺了而故作不知,他道:“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無涯教'的勢力已高得出乎常人的想像,他們教主的武功更是登峰造極,我自忖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韓小錚見過神手的身手,他的一聲暴喝己可讓自己氣血翻湧,幾乎噴血,這份內功修為,已是駭人聽聞,而他竟還自認不是“無涯教”教主的對手!那麼無涯教教主的武功豈非已如神明?不知神手是否在聳人聽聞。

  韓小錚道:“如此說來,阿芸的病症根本不可能有治癒的可能,因為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從'無涯教'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神手卻搖了搖頭,道: “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做到。”

  “我?”韓小錚一臉驚訝。

  神手頜首道:“這正是我要你與我們合作的事,我要讓你學成絕世神功,然後你可以藉此為阿芸找到解治方法……”

  韓小錚打斷他的話道: “那麼你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韓小錚堅信他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神手道:“其一,阿芸恢復記憶後,一定可以將某些東西告訴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其二,你的出現,一定可以牽制對方的一部分力量、那麼我們的活動將是極為有利的。”

  他的表情很坦率,他接著補充道:“我們之間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韓小錚冷笑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有絕世神功你自己不練、反而讓我這樣與你毫不相干,甚至優視你的人去練?”

  神手道:“因為我知道自己練不成那樣的武功。”

  韓小錚大笑道:“閣下如此看得起我嗎?”

  神手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道:“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天機神功'?”

  當然聽說過,“天機神功”是江湖人的成人童話,幾乎每一個江湖中人都會說出一兩個與它有關的典故來,但幾乎每個人都認定它只是傳說中的一種近乎神話般的武功,一種美麗而虛幻的傳說而已。

  韓小錚不明白神手為何要問這樣不著邊際的問題。

  他只是點了點頭。

  神手悠悠地道:“現在,我要你練的就是'天機神功'!”

  韓小錚一楞,忽又笑了,一發不可收拾。

  神手不滿地道:“你有何可笑的?”

  韓小錚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喘息道:“你如此風趣,我能不笑嗎?你竟然讓我去學'天機神功'!”

  神手嘆息道:“為何世間上總有那麼多自以為是的人呢?為何總有那麼多人喜歡想當然爾?”

  韓小錚不笑了,因為他發現了神手的神色很鄭重。

  韓小錚道:“可是你所說的太不現實了。”

  神手道:“也許你所說的沒錯,這的確不易被人所接受,但它是事實!”頓了一頓,接著道:“天機神功分為三乘:第一乘為獸面人心,第二乘為人面佛心,最高的境界便是佛面佛心!而我使出自身所有潛能,也只有將第一層囫圇吞棗!”

  韓小錚驚訝地望著他,他看不出神手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他不由嘆息道:“看樣子你的確是認真的,可我一時實在接受不了這件事。我不明白為何傳說中的事怎麼會突然跑到現實中來?而且就在我身上發生!”

  他一臉茫然不解之色。

  神手道:“別忘了,我是皇族中人,普天之下,皇室想得到的東西,是很少會得不到的。

  而皇室中所擁有的珍稀之物,又不是外人所能輕易想像的!”

  韓小錚沉默了,他知道“天子”這二個字的分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本武功秘笈再神奇,也終究不過是武林秘笈而已。

  神手惋惜地道:“像'天機神功'這樣的東西,本不是凡物,然而充滿無限玄機之神物,若要參悟它,須特有緣有份才行。有緣無份如我者,得到它亦不過是枉然,我無法真正領悟其中玄奧之處。所以,在我手中,它是平凡而又平凡,但在你手中卻不同了。'韓小錚道:

  “你的武功現在仍是在我之上,怎麼我反而會比你更有'份'呢?”

  神手自嘲地搖了搖頭:“可你別忘了我能有如此修為、已是花了數十年光陰。而你,只不過只用了二年時間,所以又豈可簡單對比?自從進入此地二十日來,你的武功是進步最快的。左之涯的武功底子好、夏雨江湖閱歷豐富,而尹飛揚則純粹是挫子裡面挑個頭,充個數而已。而我能學到'獸面人心'那一份上,己是我的造化。”

  頓了頓,他又道:“我給你們習練的武功,正是'天機神功'的入門武學,如果不能學成,則無學'天機神功'的天份,如果能全部學成,則可以一試!”

  神手看著韓小錚,續道:“現在,我就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韓小錚恍恍惚惚的。

  難道,神手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將他們引來之後又好一番折騰,為的就是此事?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就像天上平空掉下一個香饃饃那樣讓人無法相信,像老虎嘴裡竟留下了一根剩骨那樣匪夷所思。

  神手如此做的目的是什麼?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嗎?恐怕未必!

  韓小錚突然一拍腦袋,自責付道:“如果空想,即使把腦袋想破了,也注定是毫無收穫的,只要將他所說的'天機神功'拿來看看,多多少少會有點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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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章天機神功
  果然是“天機神功!”

  雖然韓小錚只是在平時聽了一些與“天機神功”這本武功秘笈有關的事,所以腦中的秘笈形像也是虛構的,但看了這本已發黃的秘笈之後,他立刻斷定這真的是“天機神功”的武功秘笈。

  這是憑他那天生對武學的敏感來斷定的。

  韓小笈在看這本秘笈時,已註意到這間屋子四周有許多人在百般戒備,刀出鞘,劍在弦。

  顯然,他的是在守衛這本曠世武林絕學,為得到這種絕學,江湖中人大多是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

  而韓小笈卻未費任何周折便如此輕易地捧著這本秘笈,這的確是不可恩議之事。

  神手續緩地道:“天機神功並非如人們傳說是由三百年前的絕世高手流傳下來,而是更早,是在五百年前便有了這部武林絕學!更奇特的是,完成這本武林秘笈的人,根本不會武功!”

  韓小錚吃驚地望著他。這,這怎麼可能?如此超凡入聖的武林絕學,怎麼會是由不會武功的人所著?神手道:“對於這一點,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

  “此秘笈最早的主人名叫劉榮貴,這樣的名字要多俗氣,便有多俗氣,他本是一介書生,寒窗苦讀十年,卻未得任何功名,甚至連個秀才也撈不上,這樣一來自然免不了別人的冷嘲熱諷。一氣之下,劉榮貴遁入深山,結了一個茅廬,開始練辟穀功,無奈最終仍是吃不了那份清苦,半年之後,又扒了草廬,下山回家。”

  “這樣一來,冷言冷語就更多了,劉榮貴本就木訥,自然處處受人壓制。於是他又學起了魏晉時傳下的玄學,因為玄學深奧玄妙,常人不易理解,而且玄學中的詭辯之術頗多,漸漸地,劉榮貴之言辭變得'玄而又玄,一般人若再譏諷他,卻是再也辯不過他了。”

  “他妻子恨他終日說一些生澀難懂之言,行為怪僻,一氣之下,最終離他而去。劉榮貴心灰意冷之後,竟遁入空門,但空門日子更為清苦,一年之後,他竟又還了俗!”

  “從此,他無家無室,便在三教九流中混跡,他性子古怪,人又單薄,自然是處處吃虧,幾乎每日都要被痛打一頓!”

  “一日以幾斤濁酒換得狂醉之後,他突發奇想:他們如此欺負我,我倒要學點武功教訓教訓他們!”

  “但他這樣的人,加上年紀已是三旬出頭,又怎能有人教他?反倒又招了數次痛打。那些武師打人可就不同常人了,看似輕描談寫的幾拳幾腳,劉榮貴可就得躺上十天半個月。如此一來,他倒是學會瞭如何挨打。”

  “終於,有一日他心血來潮:好,你們不願教我,我還不稀罕!我要創一種獨門武功,高過你們!”

  韓小錚不由插話道:“獨創一門武功,又豈是那麼簡單 ?恐怕是嘴切燈籠草,說得輕巧吧?”

  神手道:“若是獨創一門平凡些的武功,那自然不是他這樣的人所能做到的。要在武學上獨樹一幟,不單武功要好,而且要突破常規,想別人之未想,方能出新。但是,要創立一個起凡入聖之武林絕學,卻是非劉榮貴莫屬了!”

  韓小錚暗暗好笑,不解地道:“既然他連普通武學都無法獨創,又何言超凡入聖之曠古絕學?此說法過於牽強了。”

  神手道:“你說要完成一種驚世駭俗的想法,首先就要做到他的想法能突破常規,對不對?”

  未等韓小錚回答,他便接著道:“不是一般的突破,而應是完全突破。已習練過武學之人,心理已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定向思維,很容易被習慣思維、被框框桿桿所束縛,武功越高,受舊的思路約束越深。所以,所謂的創新武學,其實只是換湯不換藥。”

  “但劉榮貴則不同,他不會受這麼多東西的束縛,正所謂一張白紙好作畫,就是類似的道理。一種武學,無非包括了利用人之軀體的各種器官各種機能,再輔以吐納之法,及力之運行原理而已。而劉榮貴不諳武功,但他練過辟穀功,對人體的吐納之法及體內之機能卻是極為了解,而他又兼學了道、儒、佛三家之內含,其後又浸淫於三教九流中,更是於不知不覺中廣採博納。這一切,都在無形中為劉榮貴創出'天機神功'奠定了基礎。 ”

  “經歷了三年的埋頭苦鑽,他終於完成了'天機神功',便開始向世人大肆宣揚,可是,又有誰會信他能獨創武學?”

  “劉榮貴自然不願讓自己的三年心血就這樣被埋沒。於是他竟尋了個機會,直接找到了當年名揚天下的'刀帥'李雙,要與他以口論武。李雙被他糾纏不過,約定三十招決勝負!

  負者自斬一臂。”

  “因為眾人 把劉榮貴此舉當作裝瘋賣俊,所以誰也沒把此事當一回事,但以口論戰的結果讓世人大吃一驚:'刀帥'李雙敗了,自斬一臂!”

  “天下英雄嘩然!更讓世人吃驚的是劉榮貴竟向當時天下公認武學最高的'無相劍聖'挑戰!這一次,自然是舉世矚目,而結果仍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二人以口代劍,苦戰近千招。

  最後'無相劍聖'竟無力支撐,只覺氣血翻湧,冷汗淋漓。當劉榮貴說到第九百七十一招中、'無相劍聖'突然發現自己已攻無可攻,守無可守,退無可退!”

  “他敗了?”韓小錚問道。

  “敗了,從此,'天機神功'名動江湖,舉世而皆知!“韓小錚不解地道:“劉榮貴手無縛雞之力,他擁有這樣一本千古絕學,豈不是要引火焚身?。

  神手道:“這樣一來,又有誰相信他是真的不懂武功?誰都認定他是假癡不顛,深藏不露。而且劉榮貴與'無相劍聖'一戰之後,兩個人竟成了莫過之交,普天之下,還有誰敢打那本'天機神功'的主意?直到他們二人相繼去逝,'天機神功'才流落江湖,幾經周折後,方為皇家所有。”

  韓小錚心午暗道:“你們皇家的人為了奪得此武林秘笈,一定又殺了不少人!”不過這比流落江湖,任人為之紛爭不息,似乎又要好上一些。

  神手道:“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你不會輕易放過吧?”

  韓小錚卻道:“還有別的理由嗎?”

  神手道:“有。其一,為阿芸;其二,為保你自己的性命。因為現在你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了,所以你必須學它!”

  韓小錚道:“我終是不明白你們為何要把好處平白無故地給我這樣的人? ”

  神手道:“因為我們必須在江湖中製造出平衡的局面,對於朝廷來說,我們不希望在江湖中有人太突出。

  練成'天機神功'後,你的武功就不比現任'無涯教'教主低,而且有可能高於他,那樣一來,他就不能再為所欲為了!”

  韓小錚嘆了一口,道:“誰會想到竟會有人被逼著學天下間最玄、最奇的'天機神功'呢?如果我再不答應,便是有不識抬舉之嫌了。”

  他想起那個枯瘦老者所說的話:“劍如果折了,就不再是劍了。”

  自韓小錚答應習練“天機神功”之後,許多東西 開始變了,包括他的住、吃、行……

  如果不是被限制了自由,那麼韓小錚的日子幾乎可以說是過得很不錯的。

  “天機神功”的秘笈就在他的手裡,他的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

  但是,他知道四周至少有幾十雙眼睛在密切注視著這間屋子的四周。如果有一蒼蠅被認定是不受歡迎的,那麼它也別想飛進來!

  按理,捧著這樣一木書,他應該欣喜若狂才對,可事實上他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這便如喝酒,哪怕你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如果有一天有人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著你喝酒,那麼你也不會喝得心情愉快。

  神手不會平白天故地把天大的好處給他,雖然韓小錚現在還看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但他覺得陰謀一定是存在的。

  如果不親口嚐一嘗,是無法知道萊是鹹還是淡。所以韓小錚答應了,儘管這可能很危險,但有時候人的選擇是身不由己的。

  當然,韓小錚可以用死相拒,但那樣做的人絕對不會是韓小錚,韓小錚雖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他也不願做無謂的犧牲。

  如果他就這樣死了,與世間少了一隻貓,一條狗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江湖中每天都有一些不起眼的人物死去,神手完全有能力讓他消失得無影無踪,無聲無息,就像水變成水氣那樣徹底、乾淨!

  韓小錚照著秘笈上的武功練了一陣子,卻因為心緒不集中,收效甚微。

  用過晚飯,他早早地躺在床上,卻未解衣,只是雙手抱於腦後胡思亂想。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韓小錚心中一動,問道:“誰?”他的手向劍摸去。

  “是……我。”是阿芸的聲音。

  韓小鋒很是驚訝,忙上前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正是阿芸!

  因為有白天的經歷,所以韓小錚再也不敢造次,他將阿芸讓進來,有些慌亂地道:“白天真的很抱歉,我……我……啊,你坐吧。”

  阿芸道:“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後來我舅舅告訴我說你和我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我……我卻那樣待你,真是抱歉。”

  韓小鋒道:“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阿芸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我醒過來躺在床上,看到周圍的一切人,都是不認識的,而見,似乎我沒有從前,我記不起以前是如何長大的,我……我什麼都忘記了……”

  說到這兒,她不由流下了眼淚。

  韓小錚一下子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阿芸她自己止住了。道:“今天我真的不知你是誰,你莫怪我,好嗎?”

  韓小錚忙道:“當然不會怪你,你與我自小就在一起,哪能將這麼一點小事放在心上? ”

  阿芸道:“你……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小時候的事嗎?”

  韓小錚道:“當然記得!那時、你還……”他本想說她指鼻涕,穿著開襠褲玩泥巴的事,但想想對一個現在已不認識自己的大姑娘說這話屬實不妥,當下便改了口:'你那時還小,整天與我,還有大魚、李子他們一起瘋玩……”

  “大魚?是人名嗎?”

  “對,他長了個大腦袋,又愛吃魚,我們就管他叫大魚。你看……”他擼起了袖子,指著手上的一條蜈蚣狀的疤,道:“能記得這傷疤嗎?那是我爬上樹替你抓鳥時留下的,那時我媽還痛打了我一頓。對了,你的肚子也有一條疤,不信……不信……”

  他又卡住了,阿芸的臉一下子通紅了,眼中也有了驚慌之色。害得韓小錚一下子急出一身冷汗來,暗暗自責不已。

  慌亂了一陣,阿芸又道:“大哥,你定是見過我爹娘的了?”

  韓小錚忙道:“其實我比你小上一歲,切莫叫我大哥。以前你本是叫我阿錚,現在……

  現在你就叫我的名字小錚好了。你爹我自然見過,你娘麼……我卻是沒見過!”

  “你不是說自小與我一起長大的嗎?”

  韓小錚道:“不單是我,連你自己也從來沒有見過你娘,因為……因為你娘並不與你爹住在一起!”

  “那,我爹他好嗎?我舅舅從不把這些事對我說!

  你一定要告訴我!”

  韓小錚一下子被問住了,即使阿芸沒有失憶,她也是知道葉刺已死。那麼,自己要不要告訴她呢?他為難了。

  阿芸似乎已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她顫聲道:“你……

  說吧。”

  韓小錚一咬牙,道:“你爹他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我爹年歲一定不太大,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死?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韓小錚憐愛地看著她,道:“你爹是很年輕,但他是被人害死的。”

  “誰?是誰害死了我爹?我本以為雖然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但只要找到我爹我娘,他們一定會疼我照顧我,可現在……我該怎麼辦?我要殺了兇手,為我爹爹報仇!然後……然後,我也隨他們去吧,我本來就已是一個多餘而無用的人,無依無靠,無牽無掛,又何必再活在世上連累別人?”

  韓小錚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你還有我這個與你一起長大的夥伴、朋友!殺害你爹的人武功高強,你不是他的對手,但我可以幫你!我要你答應我,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是報了仇之後,也是如此!只有我知道你的過去,所以,你需要我。”

  阿芸沒有掙脫他的 ,她的眼中卻已熱淚盈盈!

  她輕輕地道:“你為何這樣對我?”

  韓小錚道:“你如此問我,只是因為你忘了從前,如果你能記起從前的日子,你就不會這樣問了。”

  “為什麼?”

  “因為……我怕我說了你會生氣。”

  阿芸驚訝地道:“怎麼會呢?其實我並不算一個很小心眼的人呀。”

  韓小錚道:“真的不生氣?”

  阿芸道:“只要你不是胡亂說的,我都不會生氣。”

  韓小錚一本正經地干咳了一聲道:“不滿你說,雖然你比我大一歲,其實也只是三個多月而已,所以當年我們爹娘曾……咳……便曾指腹為婚!”

  韓小錚說完此話,便不由自問道:“如此做,你會後悔嗎?不,不後悔!我要讓她與以前的事遠遠地隔離開,我要讓她忘記左家,以及左之涯。畢竟,那是一種畸形的姻緣,她幾乎成了一種犧牲品!她本是無辜的,為什麼要讓她為上一輩人的恩仇付出代價?”

  阿芸吃驚地望著他,韓小錚覺得自已有一種做了賊 被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

  “她會不會認為我是利用她忘記了從前的事而欺騙她呢?”韓小錚極為忐忑與內疚,他的確是騙了阿芸,可他絕無惡意,他想找一個可以讓阿芸接受他幫助的理由。

  甚至於在某種潛意識中,他也希望這是真的。

  阿芸終於開口了:“你說的是真的嗎?”

  韓小錚很想說:“不,我騙了你!”但事實上他卻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道:“所以,你並非無依無靠,殺害你爹的人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當然,所謂指腹為婚之事,那全是上一輩人隨便說說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

  阿芸看了看他,道:“雖然我巳記不起你了,但仍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的感覺告訴我,你不會害我。”她說得極為認真。

  韓小錚忍不住笑道:“我們曾在一起玩了十幾年,當然面熟了。”

  阿芸道:“對白天的事我很內疚。當我舅舅告訴我時,我趕緊讓他把我領到這兒來,一來向你道歉,二來也想向你打聽一些我的從前。不知道過去的滋味很不好受,好像總缺了什麼東西,很不踏實。有時甚至會從夢中驚醒,嚇出一身汗,不停自問: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

  韓小錚心疼地看著她,他覺得自己理解阿芸的這種心情,他道:“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自己的從前了。

  因為有我告訴你。”

  一旦韓小錚真正地投入到“天機神功”中,便已無法自拔了,他夜以繼日地深深沉浸於“天機神功”之中,畢竟,這是一種讓數百年來的江湖中人嚮往不已的武林絕學,自然有不可抵抗的魅力。韓小錚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中。他正在與數百年前的一位奇人在進行著跨越時空的交流。

  在這期間,神手很少出現,倒是阿芸,幾乎是天天來,她已從韓小錚的口中對她的從前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

  在韓小錚學成“天機神功”的第二乘“人面佛心”

  之後,突然停滯不前了,任他百般努力,也無法突破這最後一道關卡。

  韓小錚學“天機神功”一直很順利,也正因為如此,遇到這幾乎是不可能逾越的阻礙時,他顯得極不冷靜。他的內心似乎有一種極欲噴發而出的烈焰,卻找不到突破口,而只好在他的軀體靈魂中左沖右突!

  韓小錚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衝擊!

  他默默地坐在床上,體內卻是洶湧翻騰,瞬息萬變!韓小錚的內家真氣在體內飛速遊走,快如迅雷,甚至他能感受到由於真氣流竄而使四肢百骸微微地發熱,以及一種獨特的脹痛!

  真氣流竄的線路越來越錯綜複雜。終於,它流遍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穴位!然後,它的速度便遂步減緩,似乎在這一點一點地消失。韓小錚感覺到了一種靈魂出殼般的清逸感,他不敢怠慢,按秘笈所言,微微動身,次動肩、頭、頸,再動二足,默默念著此時的內功心訣: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用心恰恰無……這四句心訣給他的感覺是一種極其的檬肪,他似乎已可看清它的輪廊,卻又一時抓不住它的實質。思緒在時浮時沉,他體內的真氣也在潮長潮落……為什麼不能有洶湧咆哮?韓小錚在竭力地捕捉每一種稍縱即逝的靈感,他的思緒已完全進入一種萬事皆空的虛無狀態!他的整個靈魂,已深深沉浸於“天機神功”中,夜幕已悄悄降臨,他卻渾然不知……倏地,一種熱流開始以他的丹田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散發,先是沿他的全身經脈擴散:是少陰腎經,足太陽脾經,手太陽肺經……但是,它不能順利地流通全身每一寸地方!因為人體內有許多地方,平時根木不會運動,也不能觸及它的神經,它們似乎是一種多條的存在,要想讓它們也為這種熱流所充斥,實在不易!

  韓小錚的身軀不知不覺中躺下了,淋漓的汗水,即使站在他的數尺遠處,也能感覺到他的熱量!

  韓小錚只覺體內的熱量越積越多,似乎他的整個身軀已成了一把熊熊燃燒著的火炬!

  炙熱的痛苦開始吞噬緯小錚的身心,韓小錚明白關鍵時刻又到了!前幾次,他便是在這個關口處失敗的。

  韓小錚咬牙苦苦支撐,那股奇異的力量,似乎要把他的每一滴血液燒乾才會停歇!韓小錚竭力想把它引導釋放,但他沒有成功,這般熱流似乎如一匹無法約束的烈馬,它任性地亂竄!韓小錚的身子已有了一種極為奇異的暈紅之色,便如初生之嬰兒一般!當然,這一切,他自己是看不到的!

  韓小錚覺得過不了多久,他的思想也會溶於這般熱流中了,然後便是與以前一樣的前功盡棄!

  他的嘴角突然淌出血,那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旭日要噴灑而出!火山等待爆發!

  可它們受到一種魔鬼般的力量的束縛!韓小錚覺得自己再一次面臨崩潰了。

  儘管他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要堅持,但思緒卻越來越飄渺!

  就在他即將再次放棄這種努力時,他突然聞到了一種奇特的芳香!

  他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一些,體內的熱流似乎也平緩了許多,這使他不由又驚又喜!急忙改變放棄的打算。

  但很快體內熱流竟以更猛烈的聲勢衝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3
第三卷第三章鐵漢柔情
  韓小錚的神智已處於半游離狀態,他一面以潛意識告誡自己極力引導體內真氣按“天機神功”所示之線路運轉,另一方面身體己不由自主地出現抽搐、失控現象!

  也許,又要重複以前的過程了!

  他的手開始用力地抓住身下的床單,突然又放開,他同魔鬼附身般胡亂揮動!

  突然,他似乎聽到腦中“錚”的一聲響,體內的熱流飛濺開來了!

  他“啊”了一聲,便向後倒去!

  倒下了的他,如同一條魚般掙扎、翻騰!

  好——熱!好——渴!韓小錚似乎已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夢魘之中!似乎是行走在綿綿不絕的沙漠之中!

  烈日當空,五內俱焚!啊?是泉水般?怎麼如此濕濡?但又不像,因為它有點溫暖有點香甜,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韓小錚痛痛快快地飲了個夠!

  然後,他覺得自己似乎在風中飄,在水里流,輕飄飄,似乎還有和風,還有鳥語花香……

  韓小錚激動地在一片溫暖柔和的空間中奔馳衝掠!

  他覺得體內的浮躁不安之氣在漸漸地飛散。

  是被溫馨的風吹散的嗎?驀地,久蓄的熱量在極短的一瞬間爆發了!

  花兒,開了;雲兒,散了……世界那麼美好,那麼美麗!

  韓小錚似乎已置身一片柔軟芬芳的草坪之上,溫柔和陽光輕撫著他。

  好困!

  他竟沉沉睡去了。

  當韓小錚清醒過來時,睜開眼,發現是漆黑一片,然後,他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子似乎格外的輕盈,體內似乎在湧動著無窮無盡的精力!

  莫非,莫非自己終於突破了那種難以逾越的關口不成?因為以前幾次練到後來清醒過來時,總是感覺渾渾噩噩,而今天卻是大大不同!

  如此一想,他一翻身,想到站起。這麼一動作,卻把他嚇了一大跳!

  因為他的手觸及了一個溫軟的人的軀體!

  總算他沒有驚叫出來,而是驚道:“誰?你是誰?”

  一隻柔若無骨的手伸將過來,握住了韓小錚的手,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地道:“阿錚……”

  是阿芸的聲音!

  韓小錚本欲抽回的手再也不動了……或者說是動不了。相反,他的另一隻手已覆了上去,兩隻手攏著了阿芸的手,似乎在呵護著一對小鳥。

  “怎……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難道你也得了失憶症了嗎?”

  “我……我怎麼了?”

  阿芸的聲音在黑暗中也顯得無比嬌羞地道:“你……欺負我!”說到這兒,她已一頭扎進韓小錚的懷裡!

  韓小錚愣住了,他與藍心兒之間的經歷,已能讓他很快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的心中不由既內疚不安又有隱隱竊喜。阿芸溫軟滑膩的身子像一隻溫順的貓,依在他的懷中,讓他不由萌生了無限的憐愛!

  阿芸一邊捏著他的手指,一邊細細切切地道:“昨夜,我進來時見你滿頭大汗,好心替你擦擦,沒想到你……你就使壞!”

  韓小錚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在半暈迷狀態下做的事!但他不想解釋什麼,因為他看出阿芸並無不滿之意。

  韓小錚故意惶然道:“我真該死,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我的心眼咋就這麼不正呢?”

  他握住阿芸的手,便向自己的臉扇去。

  阿芸卻掙脫開了,輕輕地撫著他的臉:“誰又怪你“真的不怪我嗎?”

  “真的不怪。”

  “恐怕嘴上這麼說,心中已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了,我要聽一聽你的心在說什麼。”

  “啊……好癢……咯咯咯……放了我……我……我受不了了……唔……”

  黑暗中,阿芸輕輕地道:“從此我便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待我。”

  “我把你捧在手中,合在嘴裡。”

  “不,藏在心裡。”

  “好,就依你,放在心裡,每天念上一千遍。”

  “我只有你一個人疼我了。舅舅雖然對我不錯,可我總不願意接近他!”

  韓小錚心道:“谁愿意接近神手才怪呢1”他撫弄著阿芸的秀發,不由自主的竟想起了左之涯!

  在這種時候想到左之涯,韓小錚對自已很不滿,可這種念頭一旦冒出來了,便揮之不去。

  他想:“阿芸本來已是左之涯的女人了,我這麼做,算不算卑鄙可恥呢?不,不算的。左家的人之所以娶她,只是為了害她,左之涯是一個重要的幫兇!老天有眼,總算讓河芸逃過這一劫!左之涯也不會怪我的,他本來愛的就是段如煙。何況他也無權怪我。再說,現在我又豈會伯他?只要阿芸喜歡我,那麼誰也無權再稅什麼了。”

  他這麼胡思亂想的當兒,阿芸拍了他一下,把他嚇了一大跳!

  阿芸道:“你發什麼呆?”

  韓小錚道:“沒什麼,大概是高興得有點傻了。”

  一間極其隱蔽的密室。

  神手背手而立,一言不發,似乎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無心如幽魂般閃了進來,神手並未轉身。

  無心低聲道:“姑娘已成功地幫助韓小錚習成'天機神功'了!”

  神手的跟中有亮光在閃,他說道:“好!好戲,也該開場了!”

  韓小錚在愉快地等待著阿芸過來,他之所以如此興奮,是因為他在習成“天機神功”的第三乘“佛面佛心”之後,又花了半個月,已將後面的劍法、刀法、暗器等部分學會!“天機神功”的前半部分是難點,也是基礎,唯有習成超凡之內力,才能鑽研後面的招式,否則只是紙上談兵。

  韓小錚天資禀異,竟只用了十五天,便全部領悟了後半部分!

  他要等阿芸來時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從此他便可以為阿芸報殺父之仇,最後設法從神手這兒脫身!

  到現在為止,韓小錚還沒有看出神手是用什麼方式來困住自己,但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韓小錚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沒有必要冒險。

  日頭漸漸西斜,天色暗了下來,韓小錚知道當窗台上的那盆花看不真切時,阿芸便該來了。

  天色越來越暗。

  突然,遠遠地響起一個聲音:“有刺客!”

  韓小錚心中一跳,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刺客找到這個地方來,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遠處響起一片嘈雜之聲!隱隱夾雜了金鐵交鳴之聲與慘叫聲!韓小錚暗道:“此人倒是有些身手,竟支撐了這麼久!”

  突然,有人大叫:“保護葉小姐!”

  葉小姐?葉小姐是誰?韓小錚有些疑惑地想著。

  倏地,他的臉色一下子煞白!然後一伸手,劍就到了手中,他的人便如一抹淡影般掠了出去!

  阿芸是葉刺的女兒,那當然姓葉!只是韓小掙一直叫她阿芸、所以一時反應不過來。

  當他彈身飛出之時,便聽得遠處有一人嘶啞的聲響在狂笑:“用'天機神功'來清心寺換吧!否則就等著收屍!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遠!

  韓小錚驚怒萬分!他的身形已如一支極快的利箭般劃空而出!房舍在他的身下一閃而過!

  他的武功已是極為可怕,更何況此時他是全力施為?似乎有利矢破空之聲響起,一定是神手的人見他突然疾掠,便想攔截,但他們的動作太慢了,幾乎只能對韓小錚的背影射上幾箭!

  韓小錚心中罵了一聲:“豬!”情急之下,他竟在此時便拔出了劍!

  他終於看到東側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在以驚人之速飛掠!與韓小錚相距約三十幾丈!

  韓小錚已看出那人似乎顯得有些臃腫,一定是劫持了阿芸,當下猛提一口氣,又飛掠了四五丈!

  他心想你的武功再高,終是帶了一個人!

  距離越來越近了,當前邊的白衣人躍上東側院牆時,韓小錚與他相距只有十幾丈了!

  倏地,從斜刺裡突然飛掠出一個人,也是向前面的白衣人而去!他正好是夾在韓小錚與逃遁者之間!

  那人一揚手,便有三把飛刀以極快的速度飛射而出,奔襲前面的逃遁者!

  好霸道的暗器手法!韓小錚與他本是隔著一段距離,但也清晰地聽到了暗器劃空之聲!

  前邊的白衣人慘叫一聲,似乎已中了一把飛刀,一頭栽下院牆!

  韓小錚大吃一驚,因為他想到如果白衣人所挾制的真是阿芸,那麼這一頭栽下可就有危險了。

  當下他不顧一切提足十成功力,去勢如電!

  發暗器之人暴喝一聲:“什麼人!”喊聲中,已有一股極為凶悍之內力洶湧而來,攻向韓小錚!

  此時天已昏暗,韓小錚看不清對方是誰,但他心想既然此人也要追截白衣人,至少對阿芸是有利的,當下怕傷了對方,只用了七成功力揮擊而出!

  “轟”的一聲,兩股內家真力相擊,聲勢極為駭人。

  那人如落葉般飛飄出去!直至七八丈外,方陡然轉身,化去凌厲掌力!

  而韓小錚因為還留有後勁,所以一掌遙擊之後,仍可從容提氣,再向院外掠去!

  院牆處突然暴起三人,一聲不響地向韓小錚的下盤攻擊!

  韓小錚的劍本就已出鞘,當下清嘯一聲,劍氣橫空劃出,縱橫成網!鮮血噴灑!其中二人慘叫一聲,死於非命,剩下那人,已被韓小錚以腳尖踏中穴道,便如秤砣般落了下去!

  韓小錚擔心出院牆時受到外面的人突然襲擊,所以在飛出院牆的那一剎那,他的劍已團團護住全身,整個身軀便包圍在了一片銀色的光芒中!

  沒有襲擊者!因為外面連個人影也沒有!

  外面是空闊的一片,最近的屋舍也在三十丈遠處!

  但白衣人卻已踪跡全無!這太不可思議了!

  韓小錚迅速掠走,在四周尋了一個遍,仍是一無所獲!

  倏地,衣袂掠空之聲響起、十幾條人影從院內彈身掠出!很快韓小錚已身陷包圍之中!

  韓小錚心中暗暗冷笑,他靜靜地等待進攻!

  一個燈籠亮了,燈籠旁是無心和神手!

  神手驚訝地望著韓小錚道:“是你?我還道挾制阿芸的人已中了我的飛刀,定是逃不脫了!”

  韓小錚本是繃緊的神經慢慢地鬆馳下來了,他道:“阿芸她……出事了?”

  神手沉痛地道:“不錯,這幾天阿芸每到夜晚都要外出,我心想她本就不順心,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所以就未攔阻她,沒想到今天她剛離開居住之所,便遇上了白衣人!”

  韓小錚不解地道:“白衣人挾她而去,有何用意?”

  神手道:“那人來此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阿芸,而應該是為了'天機神功',但我對藏放'天機神功'的密室看守極嚴,所以他的行踪便暴露了。當然,他萬萬不會想到'天機神功'並不在密室裡,而是在你那兒。

  我的屬下立即圍攻白衣人。白衣人逃遁之時,定是遇見了孤身一人的阿芸,在我這兒,女人極少,那人定是老奸巨猾之徒,看出了這一點後,便乘機挾制阿芸,因為他知道阿芸一定不是丫環之類人物,而應是有身份的人。如此一來,他既可以讓我們投鼠忌器,也可以在脫身之後,與我們談條件……”

  說到這兒,他突然轉身對旁 的無心說了什麼,便見無心手一揮,圍著韓小錚的十幾個人便已散向四周,定是去四處查找白衣人的下落了。

  無心突然叫了一聲:“有血!”

  果然,地上有血跡!

  神手道:“一定是白衣人中了飛刀後留下來的,看來傷得還不輕!無心,你順血跡追查!”

  無心便如幽靈般沒入黑暗之中了。

  神手沉思著道:“這兒如此空闊,你的身手如今已是快不可言,怎麼竟還能讓他逃脫?”

  韓小錚不滿地道:“莫非你懷疑我放了白衣人一馬不成?”

  神手忙道:“你過慮了,我決無此意,只是覺得奇怪,隨便說說而已。”

  韓小錚正想說:“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嗎?”卻見又有十幾個人從院內出來,身手亦是不弱!

  其中一個人恭聲道:“王爺請回。”

  韓小錚突然醒悟過來,這些人是怕神手有什麼閃失,才出來接神手回去的,他不由暗自問道:“剛才為什麼不出手?也許可以藉機除了他!”

  左思右想,他也想不清不出手的原因,卻又隱隱覺得此時出手恐怕不妥。

  卻聽得神手道:“你已練成'天機神功',自不必再留在這兒,雖然我們若是強行留你,也怕留得住,但兩敗俱傷,卻是毫無意義了。我只希望你能替我們——同時也替阿芸殺了呂一海,那樣一來,便可讓無涯教的宋米知道已有可與他相抗衡的人出現了。”

  韓小錚心道:“這個你不說,我也會去做的。”

  神手忽然又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練成連我也練不成的武功嗎?”

  不等韓小錚回答,他便接著道:“這是因為在關鍵時刻,有阿芸助你一臂之力。'天機神功'需得身懷九陽之人方能練習,這樣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難尋幾個,而你卻恰好身懷九陽!這是我花了二十天時間才斷定的。但有了九陽之精氣卻並非就大功可告成,而是你練至第二乘之後,在竭力衝玄之時有至柔至陰之物助你,阿芸便恰好起了這個作用!”

  韓小錚這才明白為何神手他自己放 著如此絕學不練,也明白了自己為何久練不成卻在與阿芸行魚水之歡時大功告成!

  想到阿芸此刻吉凶末卜,韓小錚不由很是不安。

  神手道:“雖然你我之間矛盾重重,但在追查挾制阿芸的人這一點我們是相同的。以後為此事需要我們官府中人,便打個招呼,我們會鼎力相助,但也僅僅是此事而已!我想你定是救阿芸心切,那麼請便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4
第三卷第四章踏血尋踪
  無疑,韓小錚也會順著血跡走。

  血跡是往東南方向去的,但它只斷斷續續地灑了三十幾丈路,便無了踪跡,想必那人胡亂地包紮了之後,血便不再灑出了吧。

  但站在那個地方,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繼續向前,另一條是一條岔道,從這條岔道可以走到神手所在的莊院東大門。

  顯然,白衣人不可能會走這條岔道,那麼他一定是繼續沿此路向前走了。

  行約二里路時,月亮已從雲層中探出頭來,這使得萬物已朦朧可視。

  在即將走入前面的小鎮時,韓小錚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塊斑駁的白布,心中不由一動,走上前去,細細一看,才知竟是一塊沾有血污的綢布!看樣子像是從衣服上割下來的。

  韓小錚急忙將它拾起。

  當韓小錚出現在一家布莊的掌櫃面前時,那小老頭幾乎嚇癱了,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僱的兩個家丁怎麼連叫都未叫喚一聲。

  布莊掌櫃望著這個突然在屋於里出現的蒙面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了,他的小老婆更慘,縮在被子下,尿褲子了。

  掌櫃上牙磕下牙地道:“好……好漢爺要什麼盡……儘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盡力……盡力給你備齊……求好漢爺莫傷……傷了小的……小的狗命。”

  說著說著,腿便不由自主軟了,“卟嗵”一聲跪了下來,他索性便跪在那兒,不肯起來了。

  韓小錚捏著嗓子道:“我不要錢。”

  掌櫃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他不要錢,夜裡提一把劍在這兒,莫非……莫非是要命?這麼一想,他差點背過氣去!

  韓小錚掏出那塊血布,亮在掌櫃面前,掌櫃的如殺豬般嚎叫起來:“好漢朋察,小的絕對……絕對沒殺人,小的……小的連雞都不敢……敢殺……”

  他以為韓小錚捏著一塊血布是來尋仇的。

  韓小錚道:“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並無惡意。”

  掌櫃的終於舒過一口氣來,忙討好地道:“好漢只管問,小的一定照實說。”

  韓小錚道:“我要你替我看一看這塊布是什麼地方產的,這一帶又有哪幾家布莊賣這種布料。”

  掌櫃的心終於“咚”地一聲落了地,口齒也因此清晰了許多。他接過那塊沾有血污的布,只看了幾眼,便道:“這是臨安一帶產的,叫對勾綢。”

  韓小錚道:“這麼快就可斷定?”

  掌櫃的似乎忘了剛才的驚惶,笑道:“什麼樣的料子我打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你看這塊布,每隔二寸距離,就有二條經線與二條緯線變向,互為對角,這便是'對勾綢'這名兒的來歷。”

  頓了一頓,他接著道:“我們這兒接近蘇州,所以進貨的大多從蘇州府進。方圓百里內,共有四家布莊是從臨安府進的貨,而這四家中,只有一家布莊進這種'對勾綢'。”

  韓小錚不由舒了一口氣,心想:“倒是巧得很,只有一家布莊。只是即使找到了布莊,他們又如何能記得每一個顧客?即使能記住,但又如何知道顧客來自何處?何況白衣人武功卓絕,說不定是從外地來的也末可知!”

  但無論如何,這已是惟一一條線索,他必須一查到底,撞到 南牆再回頭,到了黃河心方死……三十里外的“足尺布莊”。

  沒想到這麼晚了,“足尺布莊”竟還沒有關門。顧客當然是沒有了,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坐在櫃檯內,全神貫注地拔拉著算盤。

  韓小錚悄然而入,反手帶上了門。

  矮胖中年人頭也不抬,道:“阿財,誰讓你關門韓小錚笑道:“風太大,怕吹跑了財氣。”

  中年人一驚而起,驚愕欲絕地望著韓小錚!

  韓小錚笑了笑,想讓對方明白他並無惡意,但他卻忘了自已是蒙著面的,所以中年人仍是駭怕如舊。

  韓小錚道:“據說,方圓百里,只有你們布莊進臨安府的'對勾綢',是這樣嗎?”

  中年漢子聽他如此發問,有些驚訝,他點了點頭。

  韓小錚道:“那麼,你能否看一看這塊布從成衣到現在,大概有多少時間了?”說到這兒,他掏出了那塊“對勾綢”遞了過去。

  中年漢子接過來,對著燈照了照,又用手指細細地摸了一遍,方道:“從磨損的形式來看,這應該是袖子上割下的……”

  韓小錚打斷他的話題:“你怎麼能斷定是割,而不是剪?”

  中年漢子道:“剪與割留下來的邊緣是完全不同的。好漢如不信,可以當場一試。”

  韓小錚道:“不用了,我信你。”

  中年漢子道:“既然是袖子上的布料,那麼磨損速度就應該相當快,但這塊綢布的磨損程度並不深,所以按理應該是比較新的衣物。”

  韓小錚暗道:“如此說來,希望又大了一些。”

  當下,他便問道:“那麼,你們在近段時間曾向哪些人賣出過這種布料?要說男人。”

  其實,韓小錚自己也覺得這樣發問,希望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是渺茫。

  中年漢子道:“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賣出這樣的布料!”

  韓小錚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今年漢子道:“因為我們現在手頭上根本沒有這種布料。”

  韓小錚的手突然按上了劍柄,聲音也變得冷冷的:“先前你不是說只有你們這兒進這種布料嗎?”

  中年漢子道:“不錯,我是說過,但是二個月前,我讓我的伙計去臨安進一批布料,行至半途,突然暴病而亡,那批布料也就一起失踪了。一馬車無主的布料在官道上放上一天,能不被人拿個一干二淨嗎?”

  韓小錚道:“就讓一個伙計去進貨,你竟放心得了?”他已隱隱覺得其中有文章,所以要細細問個究竟。

  中年漢子道:“好漢問得有理。我本是與他一道至臨安,辦好事後便將布料搬至水運的船上,因為水運比陸運要合算一些,但卻比路上跑得慢了不少。我把布料全上了船,看著船開了,我才沿陸路向家裡去。我的伙計已上了船,他即使打什麼歪主意,也是枉然,總不能抱著一捆布往江里跳吧?何況他是我多年的老伙計,對我忠心得很……”

  韓小錚道:“你為何要趕著回來而不與他同行?”

  中年漢子道:“我得回來料理布莊的生意啊!我出去之後,全是我老婆一人打理,她終是婦道人家,如何顧得過來?”

  說到這兒,他又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一想,當初要是在店鋪歇上幾天,我與伙計一道坐船回來,那樣他可能也不會死了,我的布料也不會弄丟!”

  看樣子他對他的伙計挺不錯的,眼圈竟紅了——當然,也可能是心疼那批布料。

  中年漢子接著道:“船也不能直接到我們這兒,還得再轉為路上走,大概有二十餘里,我的伙計便在這一段路上暴病而亡。等到有人將此事告訴我時,看到的只有一具屍體與一輛空車,連馬也不知所踪。”

  韓小錚的眉頭皺了起來:'暴病身亡?未免有些蹊蹺吧?”

  中年漢子道:“我本也有如此想法。好端端的一個壯得像牛般的人,怎麼說死就死呢?

  但我找金老郎中看了,他老人家也說是暴病身亡,他的話,自然是沒有錯的……”

  “金老郎中?”韓小錚道:“他的話這麼可信?”

  中年漢子道:“方圓百里,誰不知金老郎中不僅醫術超凡入聖,醫德更是令人欽佩!”

  金老郎中果然像個仙風道骨之人,他的滿頭銀髮便足以讓人心生敬意。

  這一次,韓小錚沒有蒙面闖入,而且是在白天才進金老郎中的家。對那些渾身銅臭的人嚇唬一番無妨,但對金老郎中這樣的人,就不宜為之了。

  當韓小錚提起那事時,金老郎中的神色變了變,儘管是一閃即逝,卻未逃過韓小錚的雙眼。

  金老郎中對被毒蛇咬了的一位農夫細細叮囑:“這些藥是搗碎了外用,這些是煎了內服,煎好之後要等到半溫時方可用,也不要加糖,一個月內不要讓傷口見水,忌辣、忌酸……”

  農夫及他的親屬感激地向金老郎中告辭了。

  金老郎中道:“阿南,關門吧,今天我有些果。”

  “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將門關上。一隻貓從一旁竄了進來,一頭撞在小男孩的腿上,小男孩便追那隻貓去了。

  金老郎中默默地坐著,他的神色極為複雜,似乎正陷於一種難以掙脫的矛盾中。

  韓小錚也一言不發,靜靜地坐著,他已斷定金老郎中會說點什麼。

  果然,金老郎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般,他道:“這二個月來,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使我寢食不安,我於心有愧啊!”

  他的一雙蒼老的眼中有了濁淚。

  韓小錚忙道:“老先生有話慢慢說,也許這只是你過去苛求自己了。”

  金老郎中搖了搖頭,道:“二個月前,布莊的趙掌櫃讓我去替他的伙計看看,究竟是如何死的,我一看就知是中毒死的,可我還是對趙掌櫃說是暴病而亡……”

  韓小錚心頭一跳,暗想:“不知他為何要欺騙趙掌櫃?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他極想問個明白,但又不忍心追問這樣一個白發蒼老的老人。

  金老郎中緩緩地道:“趙掌櫃哪兒會知道在他找我之前,便已有人找過我了。”

  “那人是誰?”

  金老郎中道:“他是西村的一個瓦匠,我怎麼也沒想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竟是蛇蠍之徒!”他的手因為過於激動,開始顫抖了。

  金老郎中的眼中閃出痛苦之色:“此人叫任達,那天,他找到我,對我說明天'足尺布莊'的伙計便要死了,到時如果有人讓你去看屍體,你一定要說是暴病身。”

  “我當時一聽,便知不對勁,怎麼可能有人預知某人會在什麼時候死呢?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我便拒絕了他。”

  “哪知……哪知他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瓦匠,見我拒絕,便露出猙獰之色,用力一跺腳,我家的青石板舖的地面竟然斷了!任達瞅著我道:“我明白地告訴你,明天我手下的人會乾了那個倒霉的伙計,我不希望有六扇門的人查上門來,雖然他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不在我的眼內,但若是你這老傢伙不識好歹,我便殺了你,還有你的寶貝孫子!”

  金老郎中說到這兒,突然咳嗽起來,咳得臉都蒼白了,半天才止住,他喘息著道:“我這把老骨頭,死就死吧,我絲毫不放在心上,可阿南才十一歲,自幼他爹娘都死了,我與他爺孫倆就這麼相依為命,這麼乖的孩子,我……我……”

  “我捨不得阿南死,於是安慰自己說:反正我說不說實事,伙計總是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因此,第二天我硬著心腸,說了假話——那……那可是我一輩子說的唯一假話呀!”

  “少俠現在你問起這事,我就知道你已懷疑上了,好,說了也好,心裡痛快多了。只是那任達武功一定很高,竟可一腳跺裂青石,少俠你可得小心些!我明天便與阿南從這兒搬走……”

  “為什麼要撤走?”

  “我總不能眼看著任達那小子找上門來吧? ”

  “不用了,他今天就得死了。”韓小錚冷冷地道。

  “可……可他還有手下,少俠你孤身一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啊!”金老郎中關切地道。

  韓小錚微微一笑道:“你看看我的腳下!”說完他便輕身走了,拉開門,消失於門外。

  金老郎中看了看青石地面,駭然看到了已有一個深達二寸的腳印印在上面,邊上如刀切豆腐般平整!

  金老郎中的臉色變了變,喃喃地道:“好,好,武功越高越好!”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古怪。

  西村。

  西村只有三十幾戶人家,所以要找任達實在太容易了,當韓小錚找到他家時,他正在獨自一個人喝酒,看到韓小錚進來,似乎並不驚訝。

  韓小錚自己找來一張凳子,在他對面坐下,緩緩地道:“今天你要想活著,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任達抓著幾粒花生米,細心地剝著花生米的薄皮,邊剝邊道:“什麼樣的路?”

  韓小錚道:“一五一十地把你後面的人全說出來。”

  任達突然笑了,他道:“朋友,你真風趣,你看見我後面有人嗎?這屋子裡只有你我兩人呀!”

  韓小錚沒有笑,他冷冷地道:“如果你執意要說自己身後沒有人的話,那麼這個屋子裡將不再是二個人,而是一個人。”

  任達平靜得很:“一個人?那麼另一個呢?莫非你很不講理,竟要把我這個主人趕出去不成?”

  “不,我只是要殺了你而已。”

  “殺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因為你認得這個。”韓小錚掏出那塊有血污的布,放在任達的面前。

  任達神色不變:“只是一塊布而已,你是因為一塊臟兮兮的布來殺我嗎?”

  韓小錚道:“我要知道這塊布本來應該是在什麼人身上的。”

  “你不妨便當作是我身上的好了,也許,你可以想像一下它是我在玩某個女人時留下的……哈哈……”

  笑聲中,四個人影已突然從兩側窗戶中飛身而起,二刀一劍一槍,齊齊攻向韓小錚!

  韓小錚冷哼了一聲,右腳腳尖突然在身上的凳子上一勾,凳子便已呼嘯而出,直奔最先趕至的持槍者!

  “咔”的一聲,槍尖立即將凳子扎了個洞!那人正要甩脫這張礙事的凳子時,突覺手心一熱,如遇火炙,大驚之下,急忙撒手,撒手之際,便見自己的長槍已如毒蛇般插入他的身軀!

  在他倒下之時,韓小錚的劍已將使劍者半個腦袋削去。那人根本看不清劍來自何方,便已死非命!

  剩下的兩把刀一下一上,疾風般卷過來!刀光霍霍,聲勢倒是不弱!

  韓小錚看似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便聽得“鏘”的一聲,兩把刀已脫手而飛!

  而刀的主人則捂著自己的胸口,瞪著吃驚的雙眼,緩緩向前撲去!他們已雙雙中了致命之劍。

  轉眼間,四個人已一動不動地躺在冰涼的土地上。

  任達的臉色變了變,他道:“好快的身手!看來如果我再與你作對,那麼我便是傻瓜了。”

  韓小錚點了點頭:“鏘”地一聲收回了劍,道: “你總算還識時務。”

  任達倒了一杯酒,送給韓小錚道:“既然我們已不存在衝突的可能了,那麼就請先喝一杯酒。”

  韓小錚的接過了那杯涸,他用鼻子聞了聞,道:“好酒。”任達道:“也不是太好,十年老酒而已,是我手下的人孝敬我的。”

  韓小錚接著那隻杯子,忽然笑道:“現在你把你身後的人說出來吧,否則……否則我就讓你喝下這杯酒!”

  任達強笑道:“可莫後悔!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寧可喝酒,要知道我酒量一向很高的。”

  “是嗎?”韓小錚慢慢地向任達走去,他邊走邊道:“既然你如此選擇,那我也只好依了你,你喝了它吧,只要你喝了它,我就不為難你。”

  他將那隻杯子舉至任達的嘴邊,冷冷 地道:“喝!”

  任達張開了嘴。倏地,一道寒芒從他的口中直射而出!其速快得驚人!

  寒芒不是射向那隻杯子,而是射向韓小錚,如此近距離的突襲,自然是極為可怕!它留給韓小錚的時間是太短太短了。

  “鏘”的一聲,寒芒消失了。

  準確而詳細地說,是韓小錚見寒芒一出,立即拔劍疾封,寒芒射於劍身上,劍一收,寒芒便消失了。

  只是這個過程韓小錚完成得太快了,快得似乎寒芒是憑空消失的。

  同時,韓小錚的左手在那隻杯底一彈,杯中之酒便如水箭般飛射而出,全部從任達剛剛張開的口中射入!

  猝不及防之下,任達飲下了大半杯酒!

  任達神色一變,右手迅速伸向自己的懷中!

  可是他的手剛伸進去還沒來得及拔出來,便覺肋下一麻,再也動彈不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然後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韓小錚伸出手來,從他的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邊倒出十幾粒藥丸來,他用手掂著藥丸,笑道:“說吧,把我想知道的全說出來。”任達咬緊牙著,一言不發。

  韓小錚搖了搖頭,捏起一粒藥丸,用力一彈,藥丸便已在空中粉碎!碎末飛飛揚揚而下,落於地上的塵埃之中!

  任達仍是咬著牙不肯吐出一個字來。

  韓小鋒嘆道:“這又何苦?”

  一粒接著一粒的藥丸被他以內家真力彈成碎末,落於塵土之中!

  當他手中只剩下二顆時,任達全面崩潰了,他瘋了一般地大叫道:“求求你,別扔了,我說,我全說!”

  韓小錚作勢道:“還是再扔一顆吧……”

  “不!……別……”任達大叫道:“只留一顆我一樣會死的!”

  韓小錚微笑道:“你這酒的酒性這麼厲害嗎?竟能醉死人?說吧,你是何人下屬,說得我高興了,我自然會替你解酒1”

  任達的臉上大汗淋漓:“我……我是無涯教的人,在……在無涯教中身份微不足道,我們兄弟平日掙來的錢物……”

  “掙來的?”韓小掙大喝一聲,把任達嚇了一跳,忙改口道:“搶……騙來的錢物層層上交,自己留下的只是一部分,所以大爺你要找的人,我未必認識,也許比我高上好幾層也不一定。”

  韓小錚心道:“看那白衣人的武功,想必地位頗高,也許便是堂主也未可知。”

  任達哀求道:“大爺……大俠,快把解藥給 ,再過一刻鐘,我就沒命了。”

  韓小錚慢條斯理地道:“不會,不會,你且先把接管著你的人是誰告訴我。”

  任達大概覺得反正已經說了,不如一說到底,當下便如竹筒倒豆般把他知道的全說了。

  韓小錚道:“現在,你該求菩薩保佑我把你所說的人先殺了,否則他們要是知道你洩了密,恐怕你就難留狗命了。”

  言罷,他便將藥往任達嘴裡一扔,自顧離去。

  就在韓小錚離去後不久,任達的屋子裡又多出了一個人,那人出手將任達的穴道解開了,他淡淡地道:“幹得不錯,現在麻煩你再做一件事。 ”

  “怎敢說麻煩二字,有什麼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人道:“很好,就請你去見閻王爺一趟吧!”

  “你……”一字未了,聲音便已戛然而止,因為已有一把薄薄的刀切入了他的喉間!

  冰涼、脹痛——這便是任達最後的感覺,他帶著滿腹的驚疑,緩緩地倒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5
第三卷第五章無飄玉令
  這個鎮子頗小,未及天黑,韓小錚便已找到這個鎮子中唯一的一家賭局。

  賭局里永遠有人,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世上的人還沒死盡,賭局便不會沒有人。

  賭局雖然不大,但人卻不少,只是賭大的人不多,都是玩一些小進小出的把戲。

  韓小錚在懷中掏了半天,只掏出三個銅板。

  三個銅板只有一種賭博可以玩,那就是擲骰子,押大押小,一文錢起押。

  韓小錚擠了進去。

  在汗臭腳臭狐臭味中呆了不到一刻鐘,韓小錚再擠出來時已有一兩銀子了。

  然後他便在牌九桌上坐了下來,似乎他的手氣特順,怎麼出怎麼贏,很快一兩銀變成了十兩銀子。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在賭局中有人贏錢並不奇怪,可光贏不輸就太奇怪了!

  韓小錚不動聲色地贏錢,反倒是那些圍觀者越來越興奮,韓小錚每贏一把,便有一陣驚呼之聲!

  他的身前已有三百多兩銀子了,還有一百多兩的銀票。

  有幾個人不由彎腰在他的桌底下看了看,又摸了摸他抓過的牌,卻是一無所獲。

  又贏了一把之後,韓小錚站起身來,同局的人以為他想走,有一個輸紅了眼的人便大叫起來:“餵,贏了錢就想走?我看你小子一定搞了什麼手腳!老子打娘肚里便開始玩這玩意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只贏不輸的!”言罷就擼起袖子。

  韓小錚並不動怒,他微微一笑,道:“我並未走,只是想到如意局中殺上一回而已。”

  那人啞口無言了,他已看出韓小錚大概是久泡賭場中人。

  所謂的如意局,明白點說,就是賭場中賭注最高的賭局,每個賭場都是,且只有一個。

  如意局自然不會與一般的賭局設在一起,而要進如意局,也必須有一定數目的銀兩。這個數目,各睹場不一。眼下這睹場的規定數目是六百兩銀子而韓小錚恰好夠這個數目。

  進如意局的人,便是賭場的貴賓,那人雖然輸了錢,又怎敢再對賭場的貴賓亂吆喝?當下悻悻而退。

  韓小錚像個守財奴般捧著自己的六百兩銀子,在如意局裡坐了下來。他坐西首,東首是一個胖得有些觸目心驚的人,一張肥臉倒是極為親切,圓圓的臉圓圓的鼻子圓圓的眼。

  南邊則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大概書看得大多了,眼睛有點壞,看人時喜歡咪著眼,而且顯得有點呆滯。

  而北邊的人居然是個道士!韓小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賭場中看到道士!

  要么是這個賭局不正常,要么是這個道士不正常!

  如意局的下注必須在一百兩以上。但多少對韓小錚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反正他都是贏家。

  不過一會,贏了幾把之後,他已開始輸了。其餘幾個人大概已聽說了他連贏的奇蹟,所以見他開始輸反而覺得有些驚訝。

  很快,韓小錚只剩下五十兩銀子了!

  一個粗壯的漢子快步走了上來,很恭遜地道:“公子請歇息片刻再來。”

  這自然是客氣的說法,它的真正含義是說:“你已沒有錢再賭了,快些讓開吧。”

  韓小錚似乎並不懂得壯漢的言下之意,他搖了搖頭,道:“多謝好意,可我並不覺得累。”

  壯漢見他不走,有些驚訝,因為進如意局的人不可能連如意局的規矩也不懂。

  壯漢只好把話又挑明了一些:“公子不妨取些銀兩再來不遲!”

  韓小錚忽然笑了,他道:“你是要告訴我銀兩已不夠用了對吧?沒關係,我可以用東西抵押,我想這兒不會有規矩說值錢東西不可抵押吧?”

  當然不會,天下賭局都設有這種以物代銀兩的規矩,只是看韓小錚身無長物,他又以何為抵押?壯漢的臉色不好看了,聲音也冷了下來:“請公子把所押之物取出來過目,讓眾人看一看其價如何?”

  韓小錚道:“那可是價值不菲之物。”頓了頓,他壓抵了聲音:“因為它便是胡古月的命!”

  一語甫出,舉座砰然!

  因為胡古月便是這個賭場的主人!

  壯漢大吼一聲道:“好小子,竟是來找岔的!”便如一頭蠻牛般衝將過來,一把抱住韓小錚,大概是想把他掀翻在地!

  卻聽得“咋嚓”一聲響,然後便是壯漢的一聲慘叫,他的一雙手已脫了臼!壯漢疼得虛汗洶湧而出,臉色難看至極。

  這如意局是單獨設在二樓的,在這兒伺候的人比一般賭桌可要多得多!那些人一見壯漢吃了虧,也都哇哇叫著,向韓小錚直撲過來!

  只聽得“砰砰”之聲不絕於耳,眨眼間那幾個人全躺在地上了!幾個嘴倔的人還尤自大罵不已!

  樓上的響聲驚動了樓下的人,一部分往樓上沖,想看個究竟,另一部分人則向外逃。

  當往上沖的衝到樓梯口時,倏地聽到了刀劍相擊之聲,揮頭一看,竟是韓小錚與那位道人斗在一起了,不由略道:“大概是那道人輸急了眼,便翻臉不認帳了。”眾人雖然心想韓小錚贏得是有點過火了,可一個道士不好好地呆在道觀裡修身養性,卻跑到這兒來,也活該他輸錢。

  因為劍氣刀光太過凌厲,幾個人在樓梯口看得心驚肉跳,不由轉身向下就走,上來的人與這轉身下去的人便在樓梯上互不相讓,擠作一團了。

  正這當兒,卻聽得一聲悶哼,然後便有一個身軀向這邊飛來!眾人一時躲不開,被砸了個正著,定神一看,竟是那個道人!只是他已全身一片血淋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叫聲中,眾人“轟”地一聲,一起折向樓下!一時情急之下,有人連滾帶爬地翻下樓!

  其實道人並沒有死,他被擠在人叢中這麼一擠,又一起翻下樓下,頭不知在何處撞了下,就此暈了過去!

  韓小錚此時已與那個書生動上了手!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呆滯的書生武功著實了得,他伸手一探,便從懷中摸出一支大得驚人的鐵筆來,喝了一聲:“竟有人敢攪胡大哥的局!”

  彈身而起,鐵筆揮灑而出,風聲霍霍!

  韓小錚道了聲:“來得好!”便是一招“少留劍法”中的“分手莫躊躇”,劍尖挾破空之聲,以驚人之速,直指書生胸口,劍身看似未有變化,其實已是藏有百般玄變!

  饒是葉刺在世,恐怕也不能將“少留劍”使得如此淋漓酣暢!

  書生似乎頗為吃驚,“咦”了一聲,但韓小錚的劍來得太快,轉眼已至,他的肌膚已感覺到那種殺氣的涼意,這使得他想說的話已說不出來了。

  情急之下,他的手在賭桌上一按,人已如驚鴻般倒掠,同時腳尖在桌上一磕,一股真力湧出,桌面上的牌九便如亂飛了的群,齊齊向韓小錚飛來。

  這種手段,自然傷不了韓小錚。韓小錚出劍如電,劍身如白色銀蛇在穿刺飛掠,待到它凝形之時,上邊已串起一串牌九!

  身手之快,駭人聽聞!

  書生身形甫落,便已發現韓小錚所使出的絕學!他神色一變,喝道:“老駱,還等什麼?

  你我若不聯手,根本無法取勝!”

  老駱相約就是那個胖子,他高聲應道:“好,這小子的確棘手!”

  此時,韓小錚的劍一揚,劍鋒上所串之牌九挾呼嘯風聲,直襲書生而去!

  書生的鐵筆貼身盤旋翻飛,宛似為自己築上了一片鐵牆!無數的筆影在排列成行!

  牌九一撞之後,立即粉碎!

  被稱作老駱的胖子已向韓小錚飛撲而來,他的手中竟是一把精緻小巧的扇子!如此小的扇子抓在他的手中,在蒲扇般的巨掌襯托下,顯得有些滑稽!

  韓小錚的劍暴漲起無數光影!

  “鏘”的一聲,他的劍與老駱的扇子相接,竟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想必扇子也是以鐵為骨!

  便在劍扇相接的那一瞬間,老駱的扇子一翻,劍尖突然穿扇而過!

  扇骨本是張開的,現在卻“嗖”的一聲合了起來,同時老駱的扇子用力一絞,顯然是想把劍身絞斷!

  韓小錚覺得手中已有受滯感,便知扇中必有機括,恰好扣住劍身,當下他順著老駱絞動的方向,翻身掠起,身在空中,已揮出一記渾厚無比的掌力,洶湧鼓盪而出,卷向老駱!

  老駱暗覺不妙,因為在那股掌風襲至之前,他已覺心中極為沈悶,似乎難於呼吸了。一驚之下,他不敢託大,棄了手中之扇,雙掌齊翻,向韓小錚的掌風迎去!

  “蓬”的一聲巨響!韓小錚形只是略為一晃,而老駱卻已如一隻大肉球般向後直跌出去,身在空中,便已狂噴一口熱血!

  他的身軀正好對著樓梯口跌去,樓下一陣驚叫,想必有不少人被老駱的身子壓傷。

  書生見勢不妙,一振腕,鐵筆前端的毫毛突然暴射而出,如萬千亂雨,鋪天蓋地紛紛而至!

  如此密集的暗器,如何躲閃!

  韓小錚根本沒有躲閃!只見他舌綻春雷,暴喝一聲:“獸面人心!”

  雙掌一錯,齊齊遙擊!

  一股無形罡烈之氣湧出!

  本是射向韓小錚的亂毫突然如同撞上了氣牆一般,紛紛折身反射!而見速度更快!

  書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招不但未傷對方,反而為自己惹來麻煩,不由又驚又怕,立刻疾然抓起一張椅子舞動起來,他的動作已夠快了,無奈鐵笑的筆毫大多,他終是未能全部避開,約摸有幾十根同時深深地紮入他的肌膚之中!

  這種筆毫雖然不至於傷人性命,但全部沒入人的膚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便見書生突然如鬼魅附體般大叫起來,一雙手東摸西捉,卻一無所獲,倒是把好端端的衣衫撕成了一個支離破碎,成衣不蔽體之狀!

  韓小錚覺得與書生無怨無仇,所以見他如此模樣不由有些不忍,正要設法減輕他的一點痛苦時,卻見書生已怪叫一聲,向自已衝了過來!

  韓小錚不明白他為何現在突然來了這股勇氣,正要設法閃開,但書生的沒了筆毫的筆桿子已疾然平刺而至!

  韓小錚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慍火,暗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我使了'天機神功',你竟還敢進攻!”

  當下立即疾然橫封一劍,只要書生的筆桿子與他的劍一接,他便有把握讓書生的兵器脫手飛走!

  就在劍將與鐵筆相觸的那一剎那,只聽得“蓬”地一聲輕響,是機括啟動之聲!

  十幾枚烏黑的細針飛射而出!竟隱隱夾有腥臭之氣!細針來自於鐵筆桿中!

  細針之上一定淬了毒!

  如此近的距離,已不容韓小錚做太多的動作,他的身子突然如同折了一般向後倒過去,上半身與下半身反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烏黑色的細針從他面門上擦過!

  如此動作,已違背了人體的基本結構原理!

  所以書生不由一驚,便在這一驚之下,韓小錚己藉著後仰之力,飛踢出十幾腳!角度刁鑽異常!

  書生被踢了個措手不及,身子頓時飛了起來,“砰”地一聲,撞於南邊牆上,然後滑了下來,軟軟地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韓小錚正要上前查看,卻聽得樓下有人欣然道:“胡大哥到了!”便不由止住了腳。

  下面人的話音剛落,已有一個人影“呼”地一聲從樓梯口處衝將而上,凌空“滴溜溜”

  一轉,方落於地韓小錚定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此人站著時也只有別人坐著高,卻長了個如斗般的大頭,再看他肩竟是一高一低,想必定是個跛子!

  韓小錚實在沒有想到像“胡古月”這樣的人,會是如此模樣!

  矮跛子胡古月一蹦上樓,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書生,他怪叫一聲:“邱兄弟,你也死了嗎?”

  書生當然不會答應他了。

  胡古月霍然轉身,因為身子又矮又胖,所以轉起來像一個螺陀,他嘶聲叫道:“你出手好狠!我胡某人有何得罪之處嗎?”

  韓小錚道:“沒有,只是這幾位出手太毒,我若是心慈手軟,恐怕就不能站在這兒與你說話了。”

  胡古月人怪說話也怪,他又大叫了一聲:“吃飽了撐著要跑到這兒來與我說話?你看我像個愛說話的人嗎?”

  韓小錚懶得與他糾纏,便道:“無論如何,人反正已殺了,我要向你打聽一件事,如果你不據實回答,我要連你一塊殺!”

  “哈哈哈。”胡古月不怒反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是那麼好殺的嗎?就沖你那麼大的口氣,我也得先陪你玩上幾招!”

  說到這兒,他的小眼一瞪,整個人便滾將過來,“砰”地一聲,一桿軟槍已暴扎而出!

  槍尖如流光飛鴻,星星點點,密不可視,瞬息之間,已是數十次暴扎完成!

  韓小錚目光一沉,寒劍已出,他的身形如同全元分量的枯葉一般飄飛於對方的槍影之中,劍芒暴伸又縮,穿掠回舞,眨眼間已將這漫天槍影悉數化開!

  胡古月怪叫一聲:“好硬的刺兒!”叫聲中軟槍忽輪忽硬,疾扎狂捲,猶如一道道變幻莫測之驚電,極快,極狠!

  韓小錚不願多耽擱時間,因為時間拖得越久,阿芸就越難找到!

  當下,他清嘯一聲,手中之劍突然以快得無與倫比的速度旋飛盤舞!i那冷而又亮的閃閃銀光光練,拖曳而形成一圖又一圖的光弧,一層又一層的流虹!

  劍氣橫空,勢如破帛!

  “呀”地一聲,胡古月的右肩已中了一劍,一道血光拋出!

  他人雖矮了些,可鬥志卻是極旺,右肩受傷,他立刻槍交左手,一抖一掄,“嗡”地一聲,輪槍已彎曲如弓,暴射而出,疾速掃向韓小錚的頸部!:行至半途,胡古月手一壓,槍尖突然變了方向,直指韓小錚的喉間!

  韓小錚暗道:“此人倒是凶悍得很!”當下迅速擰腰挫肩,躲過軟槍,順勢以七成功力,疾拍一掌於槍桿!

  如今他的七成功力已是極為可怕!連神手那樣的人也只能與他的七成功力抵個平手!

  當下便聽得“砰”地一聲,那杆槍如一道驚電般直射而出,“卟”地一直穿牆而過!

  胡古月的左手已是鮮血淋漓!可他仍不肯善罷甘休,伸手一撈,便攜著一張椅子,用力的掰,便有一根椅腿在手,他就以此為棍,劈頭向韓小錚掃來!

  韓小錚笑道:“還打麼?”

  寒劍連揮,便如一片寒霜罩住了那根木棍,木片木屑漫天飛揚!

  寒芒乍收!

  胡古月手中只有極短的一截木塊了。

  胡古月一驚之後,立刻一揚手,將手中木塊以暗器手法擲出!

  韓小錚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此人真是糾纏不清。見木塊飛了過來,立刻飛出一腳,木塊“碰”地一聲撞在胡古月的額頭上,胡古月應聲慘叫,立時滿勝血污!

  胡古月見勢不妙,大叫一聲:“打不過你,我便逃!”

  他果然轉身就逃,身子一曲一彈,便要向樓下躍去!忽然腳下一緊,韓小錚已一把扯往他的腳踝,用力一拉,“嗵”地一聲,胡古月已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自然,韓小錚在抓住他腳踝時,已乘機扣住了他的穴道,否則,胡古月怎麼會摔得這麼乾脆利落?這一下,磕飛了胡古月的三顆門牙!他臉上的血就更多了。

  韓小錚一把提起他,往一張大師椅上一扔,劍尖抵在了他的喉間:“說,你們無涯教的人是不是想得到'天機神功'的秘笈?”

  胡古月喉頭“咕”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污,方含糊不清地道:“'天機神功'?想啊!”

  韓小錚聽得這話,心頭一動,卻聽胡古月接著往下說道:“天下有幾個武林中人不想得到'天機神功'?你難道不想嗎?”

  韓小錚不由火起,“啪”地一掌捆在他的臉上,胡古月的臉頓時腫了起來,頭便更大了。

  韓小錚冷冷地道:“記著,不准再油腔滑調!”他心中在想:“也許這樣的事像他這樣的人還真不知道呢!”

  當下不由又放緩了語氣,道:“你們這一帶是由哪個堂主負責的?”

  胡古月忽然笑了:“嘿嘿。”韓小錚劍尖一緊:“快說!”胡古月道:“我若一說,就是在騙你了。”

  韓小錚道:“那你不能照實說嗎?”

  胡古月道:“無論說是誰負責這一帶,都是在騙你,因為我們無涯教根本不是按地域來劃分的!”

  韓小錚一愕,猛然明白過來,的確,木叔叔葉刺生前曾對他說過,無涯教各分堂是按平日生活習性、謀生手段來分的,比如無飄堂就是由江湖中飄泊天涯的浪子組成的。

  韓小錚一轉念,便道:“看來你倒是挺老實的,如此說來,你是無猜堂的人了,因為你是以賭博為職業的人!”

  胡古月有些驚訝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韓小錚聽他如此一問,忽然想到了什麼,在懷中一摸,便摸出一塊似玉非玉的奇形怪狀的令牌來,他臉色一沉,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胡古月一看,臉色修變:“無飄令!”他的眼中閃過一種極為古怪的神色!

  韓小錚只道他見了無涯教堂主之令吃驚,便得意地道:“無涯教的規矩是見牌如見人,你竟然還敢這麼大咧咧地坐在這兒?”

  胡古月蒼白著臉道:“我……我能動得了嗎?”

  韓小錚伸手在他身上一拍,胡古月一骨碌地翻下太師椅,便僕在地上了,極為恭敬地道:

  “上差有何吩咐,弟子萬死不辭!”

  韓小錚沒想到這奇形怪狀之物如此管用,自己殺了他的人,他竟恭身伏下,不由有些感慨,心道:“看來無涯教果真不簡單,看似頗為鬆散,門下弟子又魚龍混雜,卻也約束得如此尊卑有序!”

  他不習慣別人這麼伏在地上與他說話,便道:“起來吧,站著說話。”心想:“你本來就矮,再這麼一伏下,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胡古月立即站了起來,垂首立於一旁,一副恭聽教誨的樣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6
第三卷第六章惺惺相惜
  韓小錚:“教中的堂主裡,哪幾個近些日子來過這一帶?又有幾個堂主平日喜歡穿白色衣衫?”

  胡古月道:“近些日子無戲堂堂主、無驚堂堂主及本堂卜堂主來過這一帶,其中無驚堂花堂主與無戲堂樂堂主都愛著白裝。”

  韓小錚本想再問他們是男人還是女人,又覺這樣問便與自己現在手持無飄令的身份全然不符了,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韓小錚道:“你能設法與樂堂主、花堂主聯繫上?”

  胡古月掃視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的樣子,卻仍是解釋道:“教中本就有聯絡之法的,上差不知嗎?”

  韓小錚打了個哈哈,道:“我怕麻煩……也沒什麼大事,你將他們這段日子可能在什麼地方告訴我吧。”

  胡古月道:“二位堂主神踪不定,我們下邊的人自然不敢妄言,不過在下倒是知道樂堂主與'凌風樓'樓主畢凌風私交甚厚,也許畢樓主可以幫上差的忙!”

  韓小錚聽了“凌風樓”三字,不由吃了一驚,因為“凌風樓”是江湖中名聲最響的三樓之一,江湖中有言:“瘦燕凌風共一醉”,指的就是瘦燕樓、凌風樓、一醉樓三樓。其中凌風樓的樓主畢凌風乃四十年前名滿天下的陳幽州的弟子,已得一代奇俠陳幽州的真傳,武功己臻登峰造極之境!

  韓小錚心道:“可千萬別連畢凌風也扯進來了。”

  他雖然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對付畢凌風,應該沒有多少問題,但畢凌風在江湖名聲甚好,若是自己與他衝突,恐怕以後便會陷於寸步難行之境。

  沉思片刻,他又道:“方才我出手大重了,不過他們幾個行事也太過魯莽,我未及說明來意,他們竟已亮出兵刃,以後可得收斂一些。無涯教雖然弟子眾多,可也不能胡作非為!”

  後面這幾句話,可就是連說帶罵了。

  胡古月連連應是。

  韓小鋒自覺收穫不小,至少知道了無涯教此時有三位堂主在這邊,而且其中有二人愛著白衣,他頗為滿意地離開了這家已亂成一團粥的賭坊。

  “凌風樓”在白江之畔,這使它的名字更為符實。

  韓小錚沒有急著直接找畢凌風,因為他知道畢凌風不同於任達、胡古月之輩,這不僅僅是因為畢凌風的武功比他們高明不少,還有其他更為重要的原因。

  韓小錚在“凌風樓”的西側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了下來,他希望能看出點什麼東西來。當他在客棧安頓好之後,天色已暗,韓小錚只覺肌腸轆轆,便信步走了出去,準備去什麼飯莊填填肚子。

  走出一小段路,對面一個孕婦腆著肚子走了過來,看樣子大概已近臨產,走路蹣跚,讓人看了就起憐憫之情,生怕她會有什麼閃失,要命的是她手中還捧著一疊碗!

  韓小錚見道路狹窄,便向邊上讓了讓,那孕婦沖他感謝地一笑,也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護著手中的碗,要從韓小錚身旁擠過!

  就在兩人擠過之時,孕婦突然腳下一滑,身子一個踉蹌,人便向後倒去,同時手中的碗也捧不穩了,直落下來!

  這麼大的肚子如果摔倒了,可是危險得很!

  韓小錚趕緊一把拉住孕婦,輕輕一帶,便有一股巧動將孕婦帶起,同時他的右手疾出,快疾絕倫,已將碗悉數接住!

  韓小錚這才把碗還給孕婦,道:“大姐可要小心此!”

  那女子似乎頗為靦腆,只是感謝地笑了笑,想要施禮,但因為有身孕也不好彎腰,只好作罷,當下便捧著那疊碗走開了。

  才走出幾步,韓小錚霍然回頭,此時,他的臉色已變冷了,他沉聲道:“請留步!”

  孕婦緩緩地轉過身來,滿臉的驚訝之色,似乎在問: “是在叫我嗎?”

  韓小錚慢慢地走近她,緩緩地道:“把東西還給我!”

  孕婦的驚訝之色更甚了!卻仍是未開口說話,或許,她是一個啞巴?韓小錚冷冷地道:

  “你不敢說話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女人!當然,更不是孕婦!”

  孕婦的臉色變了變,終於開口了:“好眼力!”果然是男子的粗獷聲音!

  韓小錚一攤手:“把拿去的東西還我,我可以放過你,因為這種小把戲我五歲時就玩過。”

  那人強笑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店!都是混口飯吃的。”當下,他便在懷中掏了一降,竟掏出韓小錚的那塊無飄今!

  他上前幾步,將無飄令遞上,韓小錚伸手便去接,就在兩手即將相接的那一剎那,“孕婦”突然一翻手,指縫間已有亮光一閃,他的手迅速向韓小錚的手抓去!

  好快的動作!只在電光石火之間!

  韓小錚速度更快!就在對方剛一動作,韓小錚已以驚人之速反腕疾抓,扣向對方脈門!

  在對方的手即將抓住韓小錚的手時,韓小錚己先得了手,扣住了對方的脈門!

  那人只覺全身一麻,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孕婦”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眼中有了極度的恐懼!

  韓小錚從他的手中取出無飄令,掂了掂,道:“其實你從對面走過來時,我已看穿你的伎倆了,我之所以沒有揭穿,是想看一看你到底要玩什麼花樣。看來你的動作倒是頗為利索。

  可你忘了有誰家的大肚子媳婦會捧著一疊碗滿街跑?你的戲演得大過火了!”

  頓了一頓,韓小錚又道: “若你是取走點銀兩,我也不與你計較,便像你方才所說,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可你不該不拿銀兩,卻拿這玩意兒!”

  他的臉色一沉,繼續道:“是胡古月讓你來的?”

  那人蒼白著臉,就是不說話。

  韓小錚突然揮出一拳!只聽得響起一聲極為痛苦的慘叫,那人如蝦米般彎了下去,大顆大顆的汗如黃豆般從他的額頭滲出!

  韓小錚一拳幾乎將他的五臟六腑搗碎了!

  韓小錚冷冷地道:“我只是要你點個頭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如果你再咬牙不開口,我就把你的牙全打下來!其實,你不說,我也可以斷定是那個矮鬼做的事了,說不說!”

  沒有吭聲!

  韓小錚心頭大氣,正要再揮一拳,卻見此人已如泡開了的麵條,軟軟地滑倒在地。

  韓小錚只好甩開他,氣哼哼地道:“怎麼這麼經不起打?”轉身繼續向前走。

  待他轉過一個牆角,便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一骨碌地爬了起來,得意地笑了笑,“哇”

  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飛身而跑!

  韓小錚還沒有來得及找胡古月,胡古月反倒先找上門來了。韓小錚見到胡古月時,他自己正在吃著一碗麵。

  胡古月徑直向這麵館而來!

  韓小錚止住了筷子,靜靜地看著胡古月。

  胡古月在韓小錚面前站定了,道:“你倒是輕鬆自在得很!”

  韓小錚心中暗自驚訝,怎麼一轉眼他便換了口氣很快他便發現此時已有好幾個人同時從幾個方向朝這邊攏來,隱然已有合圍之勢!韓小錚發現其中走得最韓小錚不動聲色地道:

  “你是否打算搶了我的無飄令之後,再謀害於我?那時,你即可以替你的屬下報了仇,又不會招來以下犯上的罪名,因為我身上已沒有無飄令了。”

  胡古月仰天長笑,笑聲停了方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招謠撞騙!把真正的無飄令給他看一看!”

  一側閃出一個人來,赫然是假扮孕婦之人!雖然此時他已沒有了那一身行頭,但韓小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孕婦”望著韓小錚得意地笑了笑,手一揚,赫然也有一隻無飄令在手!

  韓小錚一楞,猛地醒悟過來,一定是對方使了掉包計!“孕婦”偷走無飄令之後,迅速以假的換了,待韓小錚向他逼還時,他便乘機將假的給了韓小錚!

  這塊無飄令是葉刺交給韓小錚的,韓小錚自然對它備加珍惜,如今見無飄令竟被對方借了個小計便奪了去,不由又驚又怒,心中已決心定要將這可惡的“孕婦”除去!

  胡古月轉過身去,對已走至身邊的中年儒士道:“凜報堂主得知,此人便是屬下所言以假無飄令欺名盜世之人!”

  韓小錚這才明白中年儒士原來竟是“無涯教”的堂主。

  其實韓小錚並不想冒充什麼人,他只是不想經歷太多打殺,便想以無飄令阻擋胡古月這幫人,誰知竟一不小心中了他們的圈套!這一下可把韓小錚的好勝心引逗起來了!

  他把眼前的碗向前一推,緩緩地道:“今天我要代無飄堂堂主教訓教訓你們這些人!”

  這句話倒是有些道理,因為他是葉刺傳的武功,而葉刺又曾是無飄堂的堂主。

  中年儒士聞言,趕忙上前一步,揖手道:“朋友與葉堂主如何稱呼?”

  其實此時無涯教定是早已另選了堂主,此人如此稱呼葉刺,自然是顯示他對葉刺的尊重,韓小錚見他說得客氣,對木叔叔又以禮相加,不由心生好感,便道:“我稱他為叔叔,這倒是事實,卻不知為何閣下會有此—問?”

  中年儒士道:“據我手下的人說你會'少留劍法',想必與葉堂主有些淵源,故有此問。

  既然朋友稱葉堂主為叔叔,那麼理當對他尊而重之才對,為何曾假以他的名義胡亂殺人?”

  韓小鋅道:“我沒有假借他的名義!”

  中年儒士說話不慍不火,卻自有一種威儀:“但你手持偽造的無飄令卻是事實!”

  韓小錚聽他提起此事,無名之火頓起,便冷哼道:“你手下人做的勾當你自己明白,我韓某栽了便栽了,不過要讓我低頭卻是妄想!”

  中年儒士淡淡地笑道:“我又何嘗有要壓你一頭之意?只是殺人償命乃天經地義之事,如果任憑朋友無故殺了我們的人後,一走了之,那麼我們也別在江湖中立足了!”

  韓小錚狂傲地道:“殺都殺了,還哆嗦個什麼?若要我償命,只管來取便是!”

  中年儒士嘆道:“就算葉堂主在此,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口氣!”

  韓小錚冷哼一聲,再不言語!

  胡古月大概急於找回白天的顏面,加上覺得有堂主在後面站著便不會有什麼危險,當下大吼一聲,抽出了一把大刀,縱橫疾揮!

  韓小錚笑道:“槍被打飛了,又找了一把劈柴刀!

  我再把它打飛,看你還能找出什麼來!”

  胡古月一刀緊似一刀地砍,韓小錚卻仍有意與他調侃,顯然是游刃有餘。胡古月心中也明白這一點,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當下便鐵青著一張臉,使出渾身解數,把一把刀使得鬼哭神號,卻仍是傷不了韓小錚分毫!胡古月的汗又不爭氣地出來了。

  此時,麵攤裡的掌櫃伙計,還有食客早已逃得無影無踪!

  韓小錚的身軀如一條魚般在刀光中游動穿梭!大刀砍不中韓小錚,卻將麵攤中的物甚砍翻了不少!遠處的掌櫃從一處牆角探出頭來,顯然天黑了他看不清這邊的情景,但從那乒乒乓乓的聲音中也能聽出裡邊的慘狀,不由帶著哭腔叫道: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跳白江啦!”

  便在他大叫之時,又是“砰”地一聲巨響,似乎是一個大缸破了!

  掌櫃的一聽,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喊也喊不出來!

  只聽得韓小錚大聲道:“你這人好生無理,怎麼盡拿人家的物甚出氣?”

  然後,便聽得“卟嗵”“啊唷”之聲響起,原來竟是胡古月已被韓小錚一把抄起,扔了出來!飛在空中時,胡古月心裡不由嘀咕:“奇怪,我的刀砍得那麼急,怎麼他一把就抓住我了?”

  中年儒士沉聲道:“好身手,無怪乎敢到處撒野!”

  韓小鋒道:“我如此做只不過想向你們要一個人。”

  中年儒士道:“無涯教內甚麼樣的人都有,卻一定沒有你所要的人!”

  韓小錚道:“我還未說要的是什麼人,你為何就先斷定沒有?”

  中年儒士道:“因為無涯教沒有讓別人要挾的習慣!”

  韓小錚冷哼道:“我將要讓你們破例一次!如果不交出阿芸,我便踏平無涯教!”

  中年儒士仰天長笑:“莫說我們根本沒見過什麼阿芸,即使她真的在我們手中,就憑閣下這口氣,也休想找回!”

  韓小錚的聲音冷得像塊冰:“你會後悔說出這樣話的!誰敢動阿芸一報頭髮,我便打爆他的頭!”

  中年儒士冷笑道:“閣下想找岔也得找個合適點的理由,竟胡亂編排出一個什 阿芸來,恐怕大過露骨了吧?”

  韓小錚冷冷地道:“亮出你的兵器吧!否則你就沒有機會了!”

  中年儒士談淡地道:“多謝好意,只是我這一輩子從未有過兵器,你只管出手!”

  韓小錚一愕便道:“既然如此,我若用了兵器,倒不能讓你輸個心服口服。”他看了看身側,找到一個磨面用的磨,便“嗆”地揚劍出鞘,運勁直刺,只聽得一聲輕響,劍身竟有四成沒入了石磨當中。

  中年儒士的臉色不由一變。

  韓小錚道:“現在我手中也沒有兵器,彼此就公平中年儒士見韓小錚亮了這一手,知道他不是好打發的人,當下立即屏息靜氣,小心應付!

  兩人直面相對,默默而立。

  一股無形的殺氣從他們身上漫延開來,瀰漫於夜空之中,無需看見已可感覺得到,那是一種無形的卻可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東西。

  四周站著的無涯教教眾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因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壓迫著他們,使他們難於呼吸視聽,他們的手心都有了汗,身上也是涼意陣陣!

  空氣似乎也因此而凝形了,觸手可摸!

  中年儒士的姿勢極為優雅,他的全身每一個部分都已放鬆,這樣他在出手的一瞬間,才會有更好的爆發力,同時也不會因為過於緊張而使自己的動作變形。

  韓小錚的瞳孔慢慢地收縮,收縮如錐尖!他發現中年儒士是他遇到的所有對手中最可怕的一個,雖然他還沒有出手,他這種冷靜卻已是遠在常人之上!

  冷靜,往往便蘊藏著殺機!

  韓小錚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承諾放棄使用兵器。對方從來就不用兵器,那麼他定是有極厲害的手上功夫。而韓小錚一向是以劍為製敵之兵器,如今棄劍不用,武功自然要打折如,成了以己之短,克敵之長了。

  此時,韓小錚的眼中只有中年儒士一人了。一片肅殺,隱於這種默立的對峙之中,也許一方一個極小的動作,便要引來一場空前之搏殺!

  韓小錚的腳尖動了動,輕輕地踏進了一步!

  中年儒士沒有動,只是他的眉頭跳了跳。

  韓小錚又緩緩踏進了一步,他的動作侵得有些滑稽,似乎怕這麼一腳踏下去,會踩壞了什麼似的,那麼的小心翼翼。

  眾人卻沒有感到好笑,相反,他們的心已隨著韓小錚這樣一步一步地踏進而提得越來越高,似乎被一根細細的線懸在那兒,說不定什麼時候,細線便“崩”地一聲斷了!

  兩人的距離在逐步地接近,中年儒士卻仍是一動不動!

  不,他動了,動的是他本是很隨意很灑脫地拂於肩上的頭髮,他的頭髮突然無風自動,似乎有很大的風在吹拂著,捲揚飛舞著!

  韓小錚終於站住了,他的衣衫無風自鼓,衣袂在獵獵飛揚,霍霍有聲!

  倏地,中年儒士真的動了!他的速度快如閃電!未見他身子有任何彎曲移動,便已平平飛出,似乎是御風而行!

  他的右手呈一種奇怪的手勢,狠狠地切向緯小錚的咽喉!

  同時,他藉著擰身之勁,已在間不容髮的一瞬間,踢出十七腳,每一腳攻出的井然不同,而攻向的目標卻是完全相同,都是韓小錚的腹部。

  每一腳,都是力逾千斤!

  韓小錚眼中精光暴閃!他的右肩疾然一沉,便讓過今年儒士的右手,同時雙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下格擋了十幾次!每一次,他的拳面都是直指中年儒士腳上的“交信”穴!

  中年儒士已走空的右手一沉肘回腕,再次反切過來,掌風凌厲異常!

  韓小錚此時恰好封住中年儒士的最後一腿,他感覺到來自後腦的殺氣,立即如同一個風車般側翻開來,然後在頭下腳上之時,雙手用力一撐,便已飛身而起,雙腳迅速將中年儒士的右手絞住,同時身子如螺陀般急旋開來。

  中年儒士單足點地,也跟著旋轉起來,以化去韓小錚的力量,防止右手被絞斷!

  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被動了!

  韓小錚突然聽得一聲輕響,然後便感到右腳小腿處一陣巨痛,不由大叫一聲,棄了中年儒士的右手,飄然而落,同時雙掌齊揚,便有掌風呼嘯而出。

  他如此做只為防止中年儒士乘機會大肆進攻,要以內家真力逼得他不得不運功抗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08
第三卷第七章人面佛心
  果然,中年儒士見韓小錚的掌風聲勢駭人,不敢怠慢,急忙揮出一掌,同時身形一側,偏讓開來!

  “轟”地一聲,兩股掌風相接,立即震得麵館中的碗碟筷如同活了般飛了起來,碎於一地!

  韓小錚藉此機會迅速查看了自己的右腿!不看還好,一看心頭頓怒,只見自己的右小腿已是被什麼利器劃出長長的一段血槽,鮮血不斷湧出!

  他不由大叫一聲:“好卑鄙!你不是說從不帶兵器嗎?”憤怒之下,他已彈身直撲,身未至,已有一股罡烈無匹之內家真力已從他的掌心狂吐而出!

  一時麵館裡如同刮起了一陣飚風!

  中年儒士暗暗心驚,不敢硬接,雙足一點,便如一隻風箏般飛了起來,沖天而起時他的右手在前,一掌揮出,麵館的屋頂便多出一個大窟窿,他的身體便從這個窟窿中飛了出去!

  韓小錚的掌風落空,“轟”地一聲擊於一張八仙桌上,桌子立即被擊得粉碎!

  一個無涯教中人慘叫一聲,原來他被兩人惡鬥吸引住了,碎木四射之時他兀自未覺,目光已追隨他們的堂主一起到屋頂上去了,碎木中便有一塊深深地紮進了他的肩上!

  韓小錚一聲清嘯,也隨之沖天而起!

  這下他便吃了虧,中年儒士早已算準韓小錚吃了虧之後,一定急於找自己死拼,所以他先掠身而上時,已料定韓小錚會跟著上來,當即凌空一個斗折,翻身而下,藉著凌空下撲之勢,他看準沖天而起的韓小錚,疾然揮出一記掌風!

  這一次,他是指望一擊奏效,所以幾乎將他所有的力量使用上了!

  韓小錚正要從同一個洞口掠身而上時,便感覺到來自上空的危險,心中不由暗罵一聲:

  “好陰毒!”

  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氣運丹田,氣由意走,湧至掌心吐出!

  竟是“天機神功”中的第二乘功力“人面佛心!”

  “砰”地一聲,整個麵館的屋頂已在兩記掌風相撞之下,蕩然無存!

  中年儒士被韓小錚以曠世絕學“天機神功”發出的功力猛然一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飛起,足足有五六丈高!他只覺胸口一悶,一股逆血直湧而上,他極力強忍,終是忍耐不住,喉頭一甜,“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而韓小錚受對方自上而下的伏擊之後,也覺壓力極大,身子便如秤砣般直墜下來,落地之前,他強提一口氣,劍鞘疾然點地,身軀便以劍鞘為中心,如風車般飛速轉動起來!

  一直轉了十幾圈,方好不容易卸去那股洶湧之動道!韓小錚不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倏地,他突然發現有一無涯教的人手揮一根玄鐵棍,正用力向韓小錚沒於石磨中的劍掃去,如被掃中,劍身豈有不折之理?韓小錚心中暗罵一聲,一揚手,手中劍鞘便如出水烏龍般直射那人後背!

  因為劍鞘中間是空的,所以飛行之時聲音格外尖銳,立即驚動了那人。

  他自是再也顧不上揮擊韓小錚的劍,立即向後疾掃一棍!誰知卻沒有響起他想像中的金鐵交鳴之聲!

  一驚之下,忽覺一股勁風掃來,他想避,卻是遲了一步。“咋嚓”一聲,下巴便碎了!

  原來韓小錚擲出劍鞘之後,身子同時也飛掠而出,此時他的功力已是驚世駭俗,所以竟能後發而先至,在劍鞘將要觸及對方之前,便伸手抓住,所以對方的鐵棍走了個空!

  而韓小錚借對方措手不及之際,飛出一腳,正中了對方下巴!

  韓小錚心道:“既然你可以用兵器,那麼我也就不必客氣了。”

  拔劍在手之際,中年儒士正好飄落,他的臉色已有些蒼白,但身手卻仍是快捷敏銳!韓小錚乘他立足未穩,一招快似一招,緊緊相逼!

  中年儒士一退再退!

  韓小錚暗暗奇怪,他不明白為何在這種形勢下,中年儒士竟還未拔出兵器!韓小錚因為腿上受了傷,所以斷定中年儒士一定身懷兵器,有好幾次韓小錚己可擊傷中年儒士了,但他卻總是放棄,因為他要等對方亮出兵器!

  二人斗轉星移般在這家已破爛不堪的麵館中拆了二百多招!

  韓小錚的右腿因為失血過多,已開始有些麻木了,這可不是好兆頭!可對方卻總是赤手與他相拼!

  韓小錚一橫心,劍芒頓時大熾!在談談的月色下似乎有一團光暈在躍動!

  中年儒士神色一變,突然右掌一挫,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向韓小錚的前胸駢指戮來!

  此時韓小錚若是立即橫劍一封,當然可以守住,但韓小錚已迅速判斷出對方的手臂全部伸直時,與他的前胸仍是有五寸長的距離!

  也就是說中年儒士此招無論如何也傷不著他!

  所以,他未去顧及防守,而掄起一朵劍花,暴扎中年儒士右肋!

  便在此時,已有大出韓小錚意料之事發生了!

  當中年儒士的指尖在即將伸至它所能及的最遠距離時,只聽得“啪”地一聲輕響,從中年儒士的指尖突然彈出一道光亮之物!

  竟是五六寸長的指甲!原來他一直蓄著指甲,平日細細修剪打磨,百般呵護,整整留了二十多年!平日他都將它曲捲著,外人自是不知,中指、食指各一枚,與一把短劍無異!如被刺中,定是見血見肉:韓小錚這才明白自己腿上的傷並非由兵器劃出的,眼下情形已不容他多加思索,只要遲上半瞬,中年儒士的“指劍”便可將他的胸前插出一個洞!

  他的身體內突然響起一陣骨骼的脆響聲,然後他以一種絕對不優美卻又絕對快捷的速度向後飄掠而出!

  “嗖”的一聲,“指劍”在他的胸前劃過,劃開了他的衣襟,並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條淺淺的血槽!

  好險!

  中年儒士沒有想到如此突然之奇襲,竟也被韓小錚避過,不由又驚又怒,一擊不中,“指劍”已連環而出!

  “指劍”雖然不如一般的劍那麼鋒利尖韌,而且又比較短,但它卻有一般劍無法能及的優勢,那便是它的靈巧機動!

  它的每一種變化,都只要由手指的彎曲彈伸等動作來完成,顯然,這極為迅速及時,心念一動,幾乎立即可以帶動手指的運動,那麼“指劍”的某個動作便完成。

  中年儒士在這兩柄“指劍”上苦練了二十多年,自然已是爐火純青,輕易不會使用,因為一般人根本不需他出“指劍”便可以料理了,至於雙劍並出,更是稀罕之事!

  韓小錚一時不適應如此古怪的招式,不敢貿然反擊,便由得“指劍”飛揮盤旋,咄咄逼人。

  十幾招過去之後,韓小錚一聲清嘯,一條眩目之劍光從韓小鋒手中揮出!

  “指劍”立即被削去一截。

  中年儒士一聲大吼,顯得極為憤怒!似乎披韓小錚削去的不是指甲,而是手指!

  其實無論是誰,當一件陪伴他二十幾年的東西突然被人毀去,他都會有極為強烈的反應的,無論這件東西多麼微不足道,多麼不起眼:一張紙,一把扇,一縷青絲……中年儒士也不例外。食指的指甲突然短去大半後,他的心便是一種巨大的疼!任何外人都無法理解他此時的心情,那是一種近乎絕望般的憤怒!

  這種憤怒使得他的招式開始變得瘋狂而凌厲!幾乎招招都是可以立判生死的殺著!

  殺氣大熾!

  殺氣大熾對雙方來說,都意味著危險增多,意味著死亡的機會增多!

  “嗖”的一聲,是長劍飲血之聲!

  然後便見中年儒士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飄飛而出!他的胸前進放出了一朵血花!

  韓小錚如揮之不去的影子般隨之而上!

  在中年儒士砰然落地時,還未及起身,韓小錚的劍已抵於他的咽喉處!眾人神色大變。

  韓小錚從懷中掏出了那塊沾有鮮血的白布,冷冷地道:“這東西你認識嗎?”

  中年儒士臉色蒼白,一言不發!他的屬下立即將韓小錚圍在中間,但這個圈子卻又不敢縮小。並非因為他們畏懼韓小錚的武功,而是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再多踏進一步,韓小錚立即可以要了他們主人的性命!

  韓小錚的臉色與中年懦士一樣的蒼白!他的臉上有殘酷的冷笑:“我知道你不會說。我現在不殺你,只不過因為你的武功還不夠高,還沒能力從神手那兒挾制一個人出來並在我面前逃走! ”

  中年儒士一臉的驚訝!他忽然開口道:“我現在才……才明白我……我們進行的是……

  是傻瓜與傻瓜的搏鬥。”

  不等韓小鋒開口,他又接著往下說道:“你……你當然不會承認這……這一點,因為你贏了。”說每一個字對他來說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他還是說了這麼多,幾乎每說一句,都有熱血從他的口中湧出!

  他的臉上呈現有淡淡的譏諷的笑意,不知他在笑韓小錚還是笑自己。

  韓小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但這種眼神很快便如流星般消失於黑暗中了。

  他的聲音依舊很冷:“即使此事不是你做的,但必是你們無涯教的人所做,因此身為堂主的你也必須為此付出一點代價!”

  一道寒芒閃出,中年儒士剩下的那一隻“指劍”立即也斷了:中年儒士的臉色更為蒼白!

  蒼白得就如一張毫無生命的細韓小錚霍然轉身,一語不發地向前走去:似乎全然沒有註意到在他的前面乃至四周全是寒刃閃閃!

  四個人影從不同的方向向韓小錚疾撲而至!

  他們的身子尚未落地,便已又向四個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不同的是,此時他們已是身受重創之人:韓小錚沒有殺他們,只不過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殺了一個人,對方只是少了一個人,重傷一人,對方卻至少要少去兩個人的戰鬥力,因為此時必然會有另外一個人去救護重傷了的人。

  韓小錚並不是嗜殺之人,所以他選擇了這樣的方法。

  鮮血有時並不能阻止別人的憤怒,甚至常常會使憤怒的火焰越燒越旺!

  又有幾條悍猛的人影向韓小錚襲來,一看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韓小錚不由嘆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這些人對他們的堂主竟是如此忠心耿耿。

  也正因為這一點,韓小鋒再次手下留情了,又有幾個重傷之人飛了出去!

  中年儒士以嘶啞的聲音喝止了他那不要命的手下!

  他雖然已是重傷不支,但聲音中卻仍有一種無形的威嚴,幾個人果然應聲止步了。

  中年儒士喘息著向韓小錚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如此看……看來,閣下並非惡人,恐怕真是我們之間誤……誤會了……”

  他說的極為誠懇,韓小錚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軟,但他終是一言不發,緩緩地走開了。

  韓小錚走後,中年儒士若有所思的看著韓小錚遠去的那個方向。

  剩下的幾個教眾急忙替他們的堂主及兄弟包紮傷口。因為全是劍傷,所以包紮起來並不困難,只要療傷得當,他們全無生命之憂。

  暮地,黑暗處響起了一個聲音,冰冷而毫無感情,彷彿這是來自地獄中的聲音:“不必包紮了,因為你們全得死!”

  聲音方落,便有八個黑色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從黑暗中飄了出來,每個人手中執有一把薄薄的劍!

  無涯教中能戰鬥之人全向自己的兵器抓去!而重傷之人亦緊握自己的兵器!

  但這一切已於事無補了!他們都只是普通教眾,而中年儒士卻連動一動都有些困難了!

  劍光飛掠!熱血四濺!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不見了,似乎它不忍看這血腥的一幕!

  十七個活人轉眼只剩下一個活人了!

  這唯一的一個活人便是矮胖矮胖的胡古月!

  胡古月顯然被這種極為乾脆利索的殺人手法嚇住了,他那大大的頭顱似乎在這種驚嚇之中也小了一些!

  胡古月臉上有討好的笑容:“卜說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死的!”

  卜說!就是中年儒士。

  那個如同地獄中升起的聲音冷冷地道:“你也配稱呼他的名字?”

  胡古月臉色變了變,卻仍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小的不配!”

  “其實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很多,任達是不是不明不白死的?”

  胡古月陪笑道:'他死得有些價值。”

  “不管是誰,死了都會有點用處的,你也一樣!”

  胡古月的臉中閃過了一種驚恐之色:“你老人家說笑了。”

  聲音仍是那麼冰冷:“你看我的樣子像在說笑嗎?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嗎?”

  胡古月的眼中突然有了一種死亡般的灰色!倏地,他驚訝地望著對方的身後:“咬,怎麼他又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一縱身,反向後掠而去!這一掠,是以他全部的內功修為去完成的,速度倒是極快!

  他想對方聽到這句話後,一定會以為是韓小錚折回來了。

  可惜對方沒有,他冷笑地看著胡古月如驚弓之鳥般反身掠去!他的神情,便如同看到一隻已被縛住了雙足,卻還渾然不知想掙脫而飛的鳥一樣。

  胡古月憋著一口氣幾個縱落,已在十幾丈之外!這已是他生平將輕功發揮得最好的一次了。

  當他就要從一個拐角處消失時,卻聽見拐角處已響起那個魔鬼般的聲音:“你還想走嗎?”

  胡古月一下子便癱在地上,似乎他全身的筋骨在那一瞬間已全部被抽去了。

  他所癱坐的地方是一個積滿了臭水的坑,坑里沉浮著黑乎乎之物。但這對胡古月來說,已沒有什麼影響。

  沒有哪個將死之人,會去顧及自己躺在什麼地方的。

  冷冷地聲音又道:“我之所以沒有立即殺了你,只不過因為需要你跑出一段距離後再死[”

  胡古月說不出話來,對死亡的恐懼便如一雙大手緊緊卡住他的脖子一般使他發不出一個字來!

  冷冷一笑,寒光飛出,胡古月的恐懼戛然而止。

  他的喉間多了一個血洞!身軀便如伐倒的朽木般向後倒去,他的身軀將地上的污水擊得四濺!

  再紅的血,與污水混在一起就無法分辨出來,就好像再可怖的計劃,在黑暗中完成,就極難分明一樣!

  這些如幽靈般從黑暗中閃現的人在殺了所有的人之後,又如幽靈一般消失於黑暗中!

  離開卜說之後,韓小錚心中竟不由自主有了一種迷茫,他不知道以這種方法找下去,能不能找到阿芸。

  當然,迷茫只是在那短短的瞬間。韓小錚覺得自己想要做什麼,有了目標,迷茫注定只能是短暫的!

  好好地睡一覺,然後再作打算——這便是韓小錚此刻的想法,但他不知道有時候麻煩上身,連這樣一個小小的打算也是難以實現的。

  韓小錚回到客棧,胡亂地擦洗了幾把,包紮了腿傷,便躺了下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到了三更時分,他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嗶嗶剝剝”的,像是豆子放在日頭下被曬爆了的聲音。

  這麼黑的夜裡,當然不會有人曬豆子。

  那麼,會是什麼聲音呢?韓小錚睜開了眼睛,鼻子一聳,便大聲咳嗽起來!

  屋子有濃濃的煙!

  韓小錚一躍而起!他已明白方才聽到的聲音是燒著木材的聲音!

  “失火了!”韓小錚大叫一聲!

  叫完之後,他便沖向房門,用力一拉,卻沒拉開!

  韓小錚急忙去摸後面的門閂,不料一摸才知門並未閂是外面鎖上了嗎?韓小錚心中一動!

  這種木門自然是困不住韓小錚的,韓小錚飛起一腳,門立時應聲而碎!

  韓小錚並不擔心自己在這種火炙中會有什麼危險,他迅速回房穿衣物又拿上劍,才從破門處一穿而出,飛身掠下!

  落於後院中,韓小錚發現這幢木樓已是烈焰熊熊,濃煙滾滾了!

  奇怪的是客棧的伙計與掌櫃全都站在後院裡,他們既不喊也不叫,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大火!他們手裡也沒有拿著救火的傢伙!

  只有一個小伙計肩上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看得出裡邊是貴重之物。

  他們為什麼不救火?為什麼保持沉默?韓小錚大叫道:“你們為何不救火?”

  一直沉默著的掌櫃看著他,平靜地道:“為什麼我要救火?這火本來就是我點的!”

  韓小錚瞪大了眼睛,他實在想不到這火會是掌櫃自己點的!

  呆了半響,他才驚訝地道:“這……這卻為何?”

  掌櫃道:“因為我要燒死一個人!”

  “誰?”韓小錚當然不得不問,不過他心中卻已隱隱猜到了什麼。

  掌櫃平靜地道:“你!”

  韓小錚心中猜的就是自己。可從掌櫃的口中說出來了,仍不由他不吃一驚!

  “為什麼要燒死我?”無論是誰在知道別人要燒死自己,都會好奇的。韓小錚也一樣。

  掌櫃的聲音突然不再平靜,而簡直可以用激憤來形容:“我要燒死你,是因為我殺不了你,又來不及去找能毒死你的毒藥,想設個良計害死你可我又想不出來!

  所以我不得不燒死你!”

  這能算理由嗎?韓小錚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不明白一個自己在以前從未見過的客棧掌櫃,為何會對他懷有這麼大的仇恨!

  不明白,就要問!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好,好,你過來,我告訴你為什麼!”掌櫃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扭曲。

  韓小錚聽見自己的背後在響著烈火的吞吐之聲,他真想提醒這個掌櫃先把火滅了再來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事實上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向掌櫃走去。

  掌櫃的死死瞪著韓小錚,他對燃燒著的客棧不屑一顧,韓小錚發現他的眼中有殺氣!

  不過,這種殺氣太明顯了,所以它一點也不危險。

  真正危險的殺氣,是隱藏得極深極深的,深得幾乎不像殺氣。

  韓小錚在掌櫃的身邊站定。

  掌櫃的歪曲著臉道:“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韓小錚真的把頭探了過去。

  掌櫃本是背在身後的右手突然用力揮出!他的手中有一把菜刀,菜刀劃出一道光弧,便切向韓小錚的腦袋!

  刀很快,但是這種快只是在廚房中練出來的那種快,用來殺人則是太慢了。

  韓小錚的右手一伸,便夾住了那把菜刀,用兩隻手指,韓小錚已在掌櫃出手的那一瞬間判斷出他根本不會武功!

  掌櫃的用力向後拉他的刀,拉出了一身汗來!

  韓小錚嘆了一口氣,手一捻,“崩”地一聲,已將菜刀的一塊刀口掰下來了。

  掌櫃的“蹬蹬蹬”向後連退7十幾步,終於還是一屁股坐下了。

  他突然大叫起來:“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韓小錚皺了皺眉,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掌櫃的大叫:“你不殺我,我便還要設法殺了你,誰殺了我的堂主,我便與他沒完!!”

  堂主?像他這樣的人也有堂主?韓小錚幾乎笑出聲來。

  韓小錚冷冷地道:“我是殺過人,但我從來沒有殺過任何堂主!”

  掌櫃的冷笑道:“做過的事卻不敢承認,算什麼好漢?這不是把拉出的屎又給吃了嗎?”

  韓小錚聽他罵得難聽,不由有些憤怒,但一想他是不會武功之人,不惜拼著一命向自己出手,一定有什麼隱情,當下便忍住怒火,沉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殺了你的堂主,能帶我去看一看嗎?”

  “呸!我會信你的話嗎?誰知道你又會打什麼惡毒主意?昨天做下的事情,難道過了一夜就什麼都忘了嗎?有種的你就殺了我!現在不殺,你就沒機會了,待會兒我們兄弟趕來,便只有我們殺你的份了!”

  “昨夜?”韓小錚不由有些吃驚,他道:“難道他竟死了?”

  “放你娘的屁,一劍穿心能不死嗎?你又何必惺惺作態?”掌櫃的高聲喝罵著。

  韓小錚心不由一沉。

  正在此時,聽得近處有人大叫:“老賈!殺堂主的小子在什麼地方?”

  掌櫃的大聲應道:“在這兒!”

  “這小子竟然還不跑?其是狗膽包天!”怒吼聲中,已有十幾個人從客棧院門外湧了進來!為首之人高大得如同一尊鐵塔、手中握著一柄九環大刀,刀身又厚又長!

  “鐵塔”一進門來,便大吼一聲:“那人在哪兒?待我一刀將他劈成兩半!”

  掌櫃的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韓小錚大叫:“就是他!快殺7他替堂主報仇!”

  韓小錚冷冷笑著,心中卻斷定自己不知不覺中已陷入了一個圈套中。

  “鐵塔”哇哇大叫,揮舞著大刀向韓小錚飛撲而來!他樣子倒是頗為凶猛,但韓小錚鋒一眼便看出了這人也沒多少斤兩!。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待“鐵塔”的刀就要砍中他的腦袋時,他的身形突然一變。

  然後便聽得“卟嗵”一聲,“鐵塔”已倒在地上了,無論如何掙扎,卻是爬不起來,氣得他哇哇大叫!

  與“鐵塔”同來的人紛紛拔出兵器,凶神惡煞地向韓小錚圍了上來!可是他們比“鐵塔”

  還要不濟,韓小錚舉手投足之間,便把十幾個人都放倒在地!

  這夥人武功不濟,嘴角功夫卻是一流,躺在地上了仍是破口大罵,罵著千奇百怪的話語,層出不窮,有直爽粗俗的,有尖酸刻薄的……韓小錚心道:“對於這樣的人殺又不能殺,打又不夠打,真是令人頭痛。”當下出指如電轉眼間便點遍了所有人的啞穴!:眾人穴道被制,只能躺在地上與他怒目而視了!

  韓小錚朗聲道:“在下與你們堂主的確交過手,但並沒有殺他,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但事實便是如此!”

  說完,他便再也沒有多看這夥人一眼,飛掠而走。

  韓小錚鋅離開這家客棧之後,在路上遇過不少手執兵器的,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一人獨行,個個形色匆匆,紛紛向那家客棧趕去!

  這些人中大部分看上去武功頗為平凡,但也有幾個出類拔革者。

  走了四五里路,韓小錚所遇到不下百人,顯然其他幾個方向大概也是如此情形!

  韓小錚不由暗付如果此時尚未離開那家客棧,恐怕就難以脫身了,這幾百人即使武功都遠在自己之下,可也夠應付的,何況看情形,這還是老鼠拖棒捶,大頭在後面呢!只要他韓小錚被困住了,時間拖得越久,麻煩就越大!

  韓小鋒暗暗驚詫於“無涯教”機構之龐大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4 11:11
第三卷第八章局中藏局
  韓小錚當然不會就如此逃遁而走,因為他知道什麼地方風浪越大,就越能暴露東西來。

  就如江河中的魚一般,它們總是喜歡在有急旋的漩渦處覓食,因為那兒有大量的被水流捲起的食物!

  沒想到這種決定使韓小錚好幾次走至了死亡的邊緣!

  無論他在什麼地方,似乎都會有人盯梢著他,悄無聲息地接近他。

  一開始韓小錚以為這僅僅是自己的錯覺,但很快這種想法便被事實否定了。

  他沒有再住客棧,因為他不願再招惹與上一次一樣的麻煩。他找了一家離“凌風樓”所在地有七八里路遠的一個林子,在一家極不起眼的農人家中住了下來。這家人只有一個老婆子與她的兒子,老婆子已老得看不清東西也聽不清什麼,而她兒子的頭腦又不太好使,似除了按老婆子的話去幹活之外,他再也不會做別的事情”

  韓小錚給了老婆子足夠讓她改變不留客人習慣的銀子,並告訴她自已是做皮革生意的商人,為了證明這一點,他還買了幾張皮回來,擱在他的那間房子裡。

  老婆子信了——也許,她是相信銀子,無論如何,反正她既不會干涉韓小錚做任何事,也不會放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屋於。

  韓小錚像一隻老鼠般晝伏夜出!可惜除了知道現在這一帶“無涯教”的人格外多了之外,他沒有打聽到任何東西。

  這其中,他也抓了幾個“無涯教”的人到僻靜處用可以稱之為殘酷的手法向他們詢問有關阿芸或白衣人的情況,可最終他都是一無所獲。

  如此過了二天。

  第三天,他已開始失去耐性與理智了,他將自己的 發弄亂了,再花一兩銀子買了一件“傻兒子”的舊衣衫,又胡亂地把臉摸得贓兮兮的,將劍揣在懷中,便在大白天出去了。

  他心想也許白天能發現的東西要多一點。

  可除了能逛幾個夜晚進不了的地方之外,這個白天他仍是一無所獲。

  傍晚,他窩了一肚子火往回走。

  走到一條小巷處,他看到巷口處有一個小姑娘在用篩子揀豆子,一雙細嫩的手將篩子搖得那麼起伏有致,夕陽照在她那年輕健康的臉上,給它鍍上了一層美麗而聖潔的光。

  韓小錚心中的煩悶頓時去了不少。這個小姑娘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枯水鎮的那段平靜的日子。

  離小姑娘不遠處有一個老頭子在劈柴,因為熱,他已將上衣剝了個精光,露出肌胸,一根根肋骨隨著他掄動爺子而一動一動的。大概已有些老了,所以那段柴料在他的斧子下掙扎跳躍,總是不肯裂開。

  韓小錚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些情景,繼續向前走。

  當他走到巷口時,對面拐角處有一個挑著一擔糞桶漢子向這走了過來。那人個頭極矮,站在那兒竟比糞桶高不了多少,所以走起路來格外不順暢,那兩隻桶似乎要與他作對似的不停地晃蕩,讓入看了噁心!

  當韓小錚走過揀豆子的小姑娘後,已與挑糞擔的人照面了,因為路較窄,所以韓小鋒向後退了一步,倚著牆站著。

  擔糞的漢子朝韓小錚感激地一笑,不料就因為這麼一笑,沒有留心腳下,忽地被石頭一磕拌,身子一晃,前面的桶底在地上一磕,擔子一震,他便把持不住了,後面的那隻桶一歪,裡邊臭氣沖天的糞水便向韓小錚潑了過來!

  中年漢子大叫了一聲!

  韓小錚一急,一手抓著自己外面罩著的破衣衫,用勁一拉,“嘩”地一聲便將衣衫一把拉下,然後用力一抖,衣衫便如一片烏雲般撒了開來,竟將所有的糞便全擋在身外!

  好快地動作!

  就在他剛要換一口氣的當兒,卻見中年漢子突然揮起肩上的扁擔,向韓小錚攔腰殺了過來!

  用的竟是江湖中不多見的“碎天棍法”中一招“卸磨殺驢”!尤其是扁擔前後兩隻倒鉤的存在,更使得這一記橫掃霸道至極!

  變故發生得有如電閃石火!

  本能的反應使韓小錚如一隻壁虎般貼牆而上!

  “轟”地一聲,扁擔已砸中韓小錚身後的牆,牆上立即多出一個大大的口!

  顯然,這根扁擔不是木製的!

  韓小錚不及多想,單手在牆上一拍,便如一隻輕燕般貼牆向後倒掠,他要退出巷口,免得誤傷了小姑娘與那個乾瘦的老頭!

  在他身形凌空之時,小姑娘已站了起來,也許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搏殺嚇壞了,驚慌失措地端起篩子,便要住家中跑!

  中年漢子一招走空,立即緊隨韓小錚而上,他的扁擔如怪蟒般盤旋而出,竟然根本不顧及小姑娘!

  眼看扁擔便要掃中小姑娘!

  韓小錚暴喝一聲,“嗆”一聲脆響,他已揚劍出鞘!

  在他揚劍出鞘之時,他才明白中年漢子是以糞便潑過來迫使他除了衣衫後,才看到自己懷中暗揣著劍的!

  看到了劍,豈不是什麼都明白了嗎?韓小錚的劍並沒有直接攻向中年漢子,因為韓小錚知道自己現在出手,即使能傷了或殺了對方,但同時小姑娘也一定會先他而亡!

  因此他以驚人之速,突然反手一劍,一道火花四飛,已有一塊牆磚被劍削下!

  韓小錚的右腳恰到好處地在牆磚上踢了一腳,牆磚立即斷作二塊,一塊飛擊中年漢子,一塊擊向中年漢子的鐵扁擔!

  一樣的聲勢駭人!

  身在空中,能完成這樣一連串的動作,已是極為不易!

  驀地,小姑娘突然雙手一振,篩子中的豆子突然如萬點流星般一齊向韓小錚射去!速度快得驚人!

  同時,連劈柴的老漢也突然暴起,大斧在他手上突然一下子變得輕靈了許多,斧刃閃閃,寒氣逼人,潑水般向韓小鋒的下盤旋飛過來!

  形勢萬分危險!韓小錚身在空中,本已是力道將竭,哪知會突然又有凌厲之襲擊?在這危險的關頭,“天機神功”的驚人之處便充分地顯示出來了!

  在極短的瞬息之間,韓小錚的全身每一寸肌肉骨骼都一起完成了一次收縮、彈開的過程!

  這一個過程,使本不可能再變幻身形的韓小錚突然又憑空多了一份力量!

  他的劍已進射出萬道光芒!向撲面而來的豆子席捲過去!

  竟有金鐵交鳴之聲!莫非這些豆子也並非全是真正的豆子?真正的豆子在沒有與劍刃接觸前便已粉碎了,那是劍氣的作用,而另一部分則又倒射而回!

  一部分射向中年漢子與乾瘦老頭,而大部分則是向小姑娘而去!

  此時,中年漢子的扁擔與軀體剛好閃過兩塊斷磚,一時不及再避閃“豆子”,一聲慘叫,雙手掩面,想必是臉上受了傷!

  乾瘦老漢則一陣挪移騰掠,將“豆子”悉數閃過!

  絕的是小姑娘!在“豆子”反向她射來時,她的篩子在身前一擋,“豆子”射於其上,竟然再次反彈回來!

  篩子也不是普通的篩子!

  顯然這是一場早已蓄謀好的謀殺!

  韓小錚能躲過此劫嗎?對韓小錚來說,當攻擊開始之後,自己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武功,如果對方的突然襲擊不能成功,那麼基本是就沒有成功的機會了。

  劍光如虹,逼人之目!在夕陽的輝映下顯得格外的燦爛!

  血箭飄射!先倒的是中年漢子!他的右臂在韓小錚劍光閃過之後,齊根而斷!他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韓小錚的劍已從他的頸部劃過!

  他的脖子多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線,然後血線開始變粗,血洶湧而出!慘叫聲因為血沫的湧動而變作了含糊不清的咕嚕之聲!

  在中年漢子倒地的同時,乾瘦老頭已中了力逾千斤的一腳,他身上的骨鉻一聲脆響,整個身軀飛了出去!

  落地之時,已是氣絕身亡!

  唯一活著的小姑娘見勢不妙,單掌在那張特製的篩子上一拍,篩子便呼嘯著向韓小錚飛來,而她自己則藉機彈身而起,向遠處飄射而去!

  她的身法極快!可韓小錚有把握追上她。

  但他沒有追,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又是為了他們的“堂主”來殺自己的。韓小錚開始懷疑自己那一劍是否真的已使卜說重傷而亡了。

  按理,以他的劍法,是不會出現這種偏差的,可“無涯教”此時出動了這麼多人來追殺他,一定是有原因的——韓小錚有些迷惑了。

  因為心中有疙瘩,所以什麼時候走回老婆子的屋子他都不知道。

  穿過外面的小院子,韓小錚看到老婆子的傻兒子正坐在門檻上用刀刮著山芋,韓小錚從未與他打過招呼,今天也是一樣。

  就在他抬腿準備跨過門檻時,他突然發現這個“傻兒子”刮山芋刮得極均勻!他不由心中一動,“餵”了一聲。

  “傻兒子”身子一震,突然掄刀向韓小錚雙腳砍來。

  “咔”的一聲響!

  斷了的是一把鋤頭,韓小錚己如鬼魅般飄出數丈之外!

  “傻兒子”已騰身躍起,他的手中已不再是那把刀而是一對峨媚刺!

  韓小錚這才看清了他的臉,本來他一直是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刮山芋皮——果然,他根本不是“傻兒子”!

  只是他的體格、臉部輪廊極象傻兒子,而且韓小錚對老婆子傻裡傻氣的兒子從未留意過,所以才被這人矇騙。

  韓小錚之所以突然“餵”了一聲,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不可能將山芋皮刮得那麼均勻!那必須有很好的腕力與刀功!

  如果沒有方才三個人的襲擊,也許韓小錚不會這麼警惕!那麼此時可能他的雙腳已廢了!

  韓小錚望著這個襲擊者,冷冷地道:“沒想到這樣的地方你們也能找上門來!”

  對方以同樣冷的聲音道:“你應該明白殺了'無涯教'堂主的下場,現在即使你躲進石縫裡,我們也能把你找出來!因為我們的人在天涯間無處不在!”

  韓小錚沉聲道:“我並沒有殺你們的堂主。”

  “我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常常都不願承認自己做過的事。”說話者並不是襲擊韓小錚的人。

  當然更不會是韓小錚。

  所以韓小錚與那人一齊向聲音所響的方向望去。

  是一個唱大戲的武生——或許確切地說,是一個很像唱大戲的武生的人,甚至他的臉上還畫著臉譜!

  在他的身側,又閃出四個人來,竟然分別是旦、淨、末、醜之裝束!

  任何人看到如此古怪裝束的五個人,都立即能認出他們是“梨園五怪”,韓小錚自然也認識。武生定然是五怪之首“糊塗武生”,以下依次是天迷花旦、花淨、孤獨末、絕醜!

  “梨園五怪”是江湖中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他們五人全是真正的梨園子弟,後來卻奇蹟般地學得了一身驚人的武功,更讓江湖中人側目的是他們五人聯手合擊時所布下的“生死如戲陣”詭異陣法,幾乎無人能從這種鬼神莫測的陣法中逃脫性命!

  韓小錚暗暗心驚,不知這幫怪人出現是敵是友、是兇是吉。

  襲擊韓小錚的人一見“梨園五怪”,立即向為首的糊塗武生單膝跪下,極恭敬地道:

  “屬下曹西見過樂堂主。”

  韓小錚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道: “原來他們'梨園五怪'也已是無涯教的人,想必定是無戲堂的人,而'糊塗武生'則是無戲堂堂主了。不錯,胡古月曾說過無戲堂堂主姓樂,而'糊塗武生'名為樂不支,豈不正是姓樂?”

  他早已聽說過“生死如戲陣”陣法玄奧,威力驚世駭俗,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不知自己能否對付得了“梨園五怪”的聯手。

  只聽得“糊塗武生”樂不支道:“你就是曹西?不是說你在半個月前已中毒而亡了嗎?”

  曹西有些尷尬地道:“樂堂主誤將無解堂的徐其當作屬下了。”

  樂不支一拍腦袋,恍然道:“不錯,不錯,是無解堂的人。咬?你怎麼也會在這兒?”

  曹西哭笑不得,卻又不能不回答:“屬下是為了替我們堂主報仇而來的。”

  樂不支瞪著眼睛驚奇地道:“為我報仇?我樂不支還沒死呀!”

  曹西也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只好又道:“屬下所說的是卜堂主!”

  樂不支一聽後一楞,然後神色突然變得極為哀傷:“哎呀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不錯不錯,我樂不支也是為卜堂主報仇來的!”

  他的左手向後虛張,右手食指中指併攏,然後向前緩欲出少許後一頓,對韓小錚大喝道:

  “呀——吠!

  前面何人?快快報上名來!本將刀下不斬無名小卒!”

  韓小錚見他一勝肅然的模樣,幾乎笑出聲來。他的頑劣天性,頓時冒了出來,也大喝一聲:“本人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乃枯水鎮韓小錚是也!前面何人?速來受我一劍!”

  天迷花旦一甩長長的雲袖,蓮步輕移,柳腰如風,向他膘了一眼,方如同念佛般道:

  “原來是韓相公!小女子斗膽有一事相求,不知相公能否成全?”

  韓小錚大笑道:“娘子但說無妨!”

  天迷花旦羞怯怯地道:“小女子欲取你之命!”

  韓小錚一楞,忽又長笑道:“娘子不妨一試!”

  天迷花旦深深一揖:“多謝相公美意……”

  聲音未落,她的身軀已如風中之絮,向韓小錚疾掠而來!身未至,雲袖一抖,已向韓小錚飄射過來!竟有隱隱風雷之聲!

  看她如此纖細的身子,竟有如此驚人的功力,韓小錚不由暗暗吃驚!

  不假思索,他立即舉掌向雲袖擋去!

  天迷花旦雙臂齊揚,雲袖疾然變幻,一隻卷向韓小錚的頸部,另一隻向他的胸口揮擊而來!

  韓小錚心道:“即使你功力再高,但衣袖終是柔欽之物,莫非你還想傷我不成?”

  心存輕敵之念,韓小錚只將身一擰,穿掠中閃過卷向自己頸部的袖子,對另外那隻卻並未在意,只隨意地虛擊一掌,然後迅速彈身凌空,向“天迷花旦”連出二十幾腳!:他之所以未拔劍,只是因為對方一介女子都未曾亮出兵器,他自然也不願先出劍,何況他也認定自己不用兵器也應付得了。

  但韓小錚虛擊之掌竟未能擋住雲袖的攻擊,更為詭異的變化發生了!

  只聽得“嗖”的一聲,突然從“天迷花旦”長逾三尺的雲袖飛射出一根軟索,索端有環,其速極快,待韓小錚發覺不對之時,飛環已將韓小錚的右手套住!“天迷花旦”一揮手,套環立即將他的右手扣緊!

  又快,又準!一切都發生在電閃石火之間!

  韓小錚一驚之下,立即用力一掙腕,向後帶去,他要藉機將繩索從對方手中奪過來!

  卻見“天逢花旦”已藉著他的這一股力量順勢飛起,另外那隻雲袖以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盤旋揮擊!

  此時,她的整個身軀已是凌空,靈蛇般舞動的雲袖再配上她的優美身姿,使得這種搏殺竟然顯得有些美麗!

  韓小錚可沒有這種感覺!右手之縛雖然沒有傷著他,但這已是一種恥辱!韓小錚暴吼一聲,左掌一揚,一股如怒焰狂濤般的內家其力已洶湧而出,向“天迷花旦”當胸擊去!

  同時,他的右手一帶,人也藉力飛起,向尚在空中的“天迷花旦”飛去!

  一聲嬌笑,“天迷花旦”的身軀凌空倒射,優美絕倫地飄然而落,在避開那一記凌厲掌風的同時,雲袖一揚,再次向韓小錚門面掃去!

  韓小錚大怒,曲指如爪,便向撲面而來的衣袖抓去!

  倏地,“嗖嗖”連響,競是從袖中發出,數道寒芒如冷電般向韓小錚疾射而出!

  只有數尺之距!這實在是一個危險的距離!

  情急之下,韓小錚以極為巧妙的手法抖動右手上的軟索,軟索便掃向數道寒光!

  他的力適扣得極好,而軟索由於自身的柔韌性,使得它在擋開暗器之時,並不會立即被割斷!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韓小錚準確的判斷力上的。

  最後一束寒芒卻是被韓小鋒以左手憑空抓住!

  是一種薄如柳葉的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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