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武爭鋒 作者：情殤孤月（連載中）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節：是我秦楓失策了！

    聽得這話，韓雅軒登時就忍不住淚水從眼眶溢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還是立在她身後的鬼谷子解釋說道：「韓聖也不必這麼悲觀，扁神醫雖然用生機神針，捨己為人救活了秦聖……」

    「生機劍意與自己的性命相連，治療別人等於損害自己的性命……」

    「若是平日裡使用的生機劍意不多，或還可以補充回來，這次為救秦聖，消耗太多了而已……」

    鬼谷子又安慰道：「但也不代表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功力盡失，性命應是無憂的……」

    秦楓苦笑著說道：「事出倉促，想不到居然在帝君星艦的主炮下吃了這麼大的虧，險些害得扁素心都丟了性命……」

    「我……我可真是夠有沒用的！」

    聽得這話，一干真武至尊們的臉色就都很不好看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沉默，還是北斗星君蜷起手來，湊在嘴邊乾咳了幾聲，打破了尷尬。

    「秦聖被帝君星艦的主炮轟擊，只是身受重傷，還不致死，又能甦醒過來，已是從未有過的奇蹟了……」

    「您這樣說，那真是要愧殺我們這群真武至尊了！」

    童淵也是捋鬚，輕嘆說道：「莫說秦楓你是一個神武境大圓滿，就算是真武至尊大圓滿，換成是老夫，也沒有信心能夠在承受帝君星艦的主炮一擊後全身而退……」

    「老夫也是佩服你得很啊！」

    秦楓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原本以為方運不過一時賭氣，偏要揭我的輪迴之迷……」

    「我卻沒有想到，方運居然是推演出來，給一直躲在暗處的洛神看的，好叫她下決心與我徹底決裂，以帝君星艦的主炮來轟殺了我！」

    「被他臨死之前給我使了這麼大一個絆子，是我巨大的失策！」

    聽得秦楓用這種懊悔不已的語氣開口說話，眾多真武至尊也是紛紛勸道。

    「洛神逆種一事，事先全無徵兆，秦聖沒有猜到，也是正常。」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秦聖不必過於自責了。」

    童淵見秦楓依舊悶悶不樂，又開口勸道：「畢竟再怎麼說，秦聖你與方運的爭鬥，你活下來了，你是最後的贏家……」

    北斗星君也道：「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若是事事都讓秦聖完全佔了優勢先機，恐怕就離被天妒英才不遠了！」

    話音落下，李廣也是笑道：「挨了帝君星艦的主炮一下子，還不算天妒嗎？」

    「老北鬥你說話真是太沒譜了，換成本將，寧可再渡一次九九至尊雷劫，也不想被那帝君星艦轟上一下的！」

    眾人聽得這話，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之前因為擔憂秦楓醒不過來的悲傷情緒也徹底掃空了。

    鬼谷子亦大聲說道：「秦聖也醒了，我們還是各自散去吧，免得攪擾到他休養……」

    「畢竟他這傷勢，可不是一時半會好得了的！」

    眾人聽得鬼谷子的話，也是紛紛點頭，便朝著床榻上的秦楓拱手告別，各自離去了。

    就在這時，走在最後的秦傲和秦弒都是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秦傲跟秦楓拱了拱手，語氣略顯生硬道。

    「儒君大人，那我們先告退了！」

    秦楓見秦傲和秦弒跟自己似是尷尬生分了許多，便主動開口道。

    「父親大人，傲叔，你們不必與我生分什麼……」

    「我雖是儒君秦曉楓轉世，但我不僅繼承原本死去秦楓的身體，也繼承了他的記憶……」

    「之後我才與你們兩位相遇，同生共死，亦出生入死……」

    「感謝你們在西北邊荒時，面對我儒君轉世真相時，給予我的信任和幫助！」

    秦楓的聲音帶著重傷未癒的虛弱疲憊，神態卻是意切情真道。

    「無論我是秦楓也好，秦曉楓也罷……」

    「父親，傲叔，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導師和袍澤……」

    「我都會替原來的秦楓，好好地活下去，活成他期待成為，卻不能成為的樣子！」

    聽得秦楓的話，秦弒和秦傲皆是一怔，旋即皆是長嘆了一口氣。

    秦傲嘆息說道：「楓兒，是叔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其實真正在真武學院時，所認識的你，本來就是身為儒君轉世的你……」

    「你從不曾改變過，是我……錯怪你了！」

    秦弒露出少有的嚴肅表情說道：「楓兒，我們秦家人走到今日這樣的局面，都不容易……」

    「以後必不能再有絲毫的相互猜忌了！」

    他說著一本正經地就要抬起手來起誓：「我先起個心魔大誓，這誓從我應驗氣，我要是再猜忌懷疑楓兒，我就……」

    看到秦弒一本正經地要起誓，秦楓差點沒笑得把傷口都笑裂開了。

    「我說老爹，你又沒有武道境界，又沒有武力，又沒有武脈的……」

    「你起心魔大誓有用嗎？違誓了，也應驗不了啊！」

    「心魔幾乎不傷一點武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啊！」

    秦弒被秦楓一語戳穿，趕緊說道：「那我立個天道大誓，怎麼樣？這回總可以了吧？」

    「天道在上，老子要是再猜忌我兒子秦楓，我就不得好死！」

    看到秦弒這要死要活的模樣，秦楓好不容易抬了抬手，示意他別再鬧下去了，用心累的語氣說道：「我說老爹，你就別鬧了好不好？」

    「大誓應驗了，對我們秦家有一文錢好處沒有？」

    秦弒被秦楓這樣一說，也是苦惱地撓了撓頭說道：「我……我這不是給你表個態嘛！」

    秦楓笑了笑說道。

    「我還是更習慣你老不正經的樣子！」

    「不過，我倒是有個消息想問問你們……」

    未等秦傲和秦弒回應，秦楓已是眉頭皺起，低聲問道。

    「燕京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飛到西北邊荒來的國運詔書，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傲和秦弒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秦弒開口說道。

    「楓兒，我們秦家跟燕國王室，這次恐怕是要徹底掰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節：燕國之事如何處置

    緊接著， 秦弒便將秦楓再西北邊荒作戰的時候，一直到他昏迷四天後醒來，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如此這般地說給秦楓聽了。

    「燕京王室帶羽林軍包圍了我們秦家？」

    秦楓雖然不能怎麼動彈，但眉間的殺氣還是濃郁了起來。

    秦傲在一旁解釋說道：「是燕國驁的三王子丹若明主使的，他身邊還有幽水宮的餘孽徐思明，顯然是攪到一塊去了！」

    秦楓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燕國幾個王子，都是喜歡聲色犬馬的草包，我也說呢，若沒有人給他們撐腰，那可真是吃了真武至尊的膽了。」

    秦弒在一旁說道：「甭管是兒子做的，還是老子做的，我聽說，若不是夢小樓出現，鎮壓了徐思明和一干幽水宮的餘孽， 我們秦家怕是被連根拔起了！」

    秦傲也說道：「背後傷人，著實卑鄙可惡，更何況我們秦家對燕國忠心耿耿，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

    「最後竟是換來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叫人寒心。」

    「也是我跟大哥百密一疏，我們將鬼道高手和幽水宮高手都佈置在了大軍前往西北邊荒的路上，對大軍進行保護，對武神級別的高手偷襲嚴加防範……」

    「居然反倒忘記留下一支精銳保護好燕京城裡的秦府……險些鑄成了難以挽回的大錯了！」

    秦楓對於兩人的自責，並沒有多加責怪，而是微微眨了眨眼睛，岔開話題道：「叛亂平定了嗎？燕王驁對此有什麼解釋？」

    秦弒說道：「夢小樓鎮壓了那些幽水宮的高手，剩下的大貓小貓，嵐嵐和虛無一就都解決了……」

    「不過小樓真不愧是我們秦家的媳婦啊，自己不動手，封印了那些真武至尊和武神所有的能力，讓燕京百姓暴打他們出氣……」

    「偏偏武神和至尊根本不可能被平民百姓打死掉，不過，讓他們遭受的屈辱，比殺了他們一千次，一萬次還要慘……真是有夠狠的！」

    聽得秦弒這麼解氣的話，秦楓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笑意，依舊追問道：「參加叛亂的羽林軍是怎麼處理的？」

    「燕國王室的反應呢？」

    秦傲解釋說道：「在小樓出手之後，嵐嵐生擒了丹若明，參加叛亂的羽林軍大部分失去了鬥志，大部分繳械投降了，少部分負隅頑抗的被秦家軍誅殺，也有被憤怒的百姓用石頭砸死的……」

    他沉吟道：「至於燕國王室，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正面回應此事。」

    「我們秦楓世家也很守規矩，既沒有包圍燕王宮，也沒有明面上的對立……」

    「不過氣人的是，我們沒有逼問，燕國王室也不做表態，也不跟我們來要丹若明，就好像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真是叫人氣不過！」

    秦楓沉吟說道：「燕京百姓是什麼反應？」

    秦弒笑道：「嵐嵐跟我說，燕京百姓都要求楓兒你回去就任燕國的國君，還有人準備了十頂萬民傘，也就是十萬民百姓簽了名，要擁戴你登基呢……」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你在西北邊荒重傷未醒就是了。」

    「這邊知情的都是可以依靠和信賴的人，你受傷的消息和帝君星艦被劫的消息，都沒有散佈出去。」

    秦楓苦笑道：「登基嗎？這……這不好辦啊！」

    「有什麼好辦不好辦的……」

    秦傲冷笑說道：「他不仁，我不義，沒有秦家，哪裡有燕國的今天。」

    「莫說是當燕國的國君，你澠池盟主都當得，燕國國君當不得？」

    秦楓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雖說是『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但我本無心要篡奪燕國的政權，又何必要背上這狼子野心的無端罵名？ 」

    「況且，我身為稷下學宮祭酒，日後儒君轉世之事，遲早也會大白於天下，屆時，不知多少人會以此攻擊我，對我評頭論足……」

    「個人的褒貶榮辱也就罷了，就怕有人以此為藉口，在這上大作文章，扭曲我整合中土人族共抗妖族入侵的用心，甚至掀起叛亂。那就麻煩了！」

    聽得秦楓的話，留在房間裡的也只有秦弒和秦傲兩人了，秦弒便說道。

    「楓兒，你這樣畏畏縮縮，莫不要寒了燕國百姓的一顆熱心嗎？」

    秦楓卻是在床榻上倚著高枕，淡淡說道。

    「為得一國之地，一國之人心，而盡失道義，繼而為人族團結一致共抗妖族的大事埋下隱患，究竟是賺了，還是虧了呢？」

    聽得秦楓的話，秦傲和秦弒也知勸不動秦楓了。

    秦弒掏出酒葫蘆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悶酒，也不再說話了。

    秦傲尷尬地立在旁邊，也只得開口說道：「楓兒，那現在就暫時保持現狀好了，等你身體好一些了，返回燕京城，一切都由你來操作吧！」

    說完，他就拉了拉身邊的秦弒說道：「大哥，楓兒傷勢很重，需要休息，我們就不要叨擾他了！」

    這兩人方才走了，秦楓正要躺下休息，朝著屋外撇了一眼，卻發現一道人影立在屋外，似是猶豫徘徊不決。

    他笑了笑，一眼便認出了門口那人，開口說道：「帝女殿下，請進吧！」

    那立在門外的人影微微一愣，還是擺動裙裾，徐徐走了進來。

    一身白色衣裙，背著一口長劍的帝女林芷妍，明眸善睞，此時再和煦日光之下，更顯皮膚潔白如雪，比之年輕時的夢小樓和洛神，亦是難分高下。

    若不是不知情，一定會將她當成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誰會知她是如今聖裁武院的首席執政，掌握了天下武者的最高權力，生殺予奪，一言立法。

    帝女看了看床榻上的秦楓，用飽含歉意的語氣說道：「秦聖，我母后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

    秦楓聽得帝女的道歉，也是淡淡一笑說道：「從洛神的立場，她沒有做錯什麼……」

    「你無須對我道歉……」

    帝女聽得秦楓的話，微微一怔。

    秦楓卻是繼續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是儒君秦曉楓，你就不害怕我有一天會對你清算當年武帝的血仇嗎？」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節：帝君星艦之迷

    帝女聽到秦楓的話，也是微微一怔，轉而輕嘆一聲說道。

    「儒君之事，既然是我父的錯，那我若是再對你進行打壓迫害，豈不是錯上加錯？」

    「況且……」

    帝女稍稍沉吟，鎮定說道：「遙想千年之前，儒君與我父故事，為了人族，甚至願意相信對手，深入妖界，鎮封十萬妖族，換中土千年生息的人……」

    「必不會因私廢公，在妖界即將大舉入侵的當口，重提當年儒武兩道恩怨，同室操戈！」

    帝女話音落下，看向秦楓，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我相信，我沒有看錯人！」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是同路人！」

    聽到帝女的話，秦楓也是報以淡淡的笑容。

    「不愧是武帝林淵之女……」

    秦楓竟是不自覺地以儒君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結合了你父的胸襟氣度，與你母親的冰雪聰慧……」

    「你看得不錯，我雖然對武帝有著銘心的仇恨……」

    他的語氣微微停頓，帶著三世輪迴的滄桑說道。

    「但我與武帝不同，在我的心中，天下蒼生比之個人私怨，更加寶貴重要……」

    「我雖然奉行『以直報怨』，但我也對儒家『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道亦深以為然。」

    「傷害他的家眷親人，換成是我，我不屑去做，也不願去做……」

    「冤有頭，債有主……」

    「有朝一日，誅滅妖祖，此方世界事了，我必破碎虛空，飛昇天外之天，親自找武帝算我儒道千年的血債！」

    秦楓此時此刻，雖然躺在床榻之上，動彈不得。

    但語氣堅毅如鐵，散發出一種威凌天下的霸氣。

    帝女只覺得微微一怔，緩緩說道：「秦楓，願你我今日之後，亦能如過去一般——合作愉快。」

    秦楓笑了笑道：「帝女殿下胸懷天下，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心胸，秦某也是佩服得很……」

    「只是洛神與殿下畢竟是母女，真的是為難殿下了！」

    帝女喟嘆一聲，緩緩說道：「大義之下，無父子，亦無母女……」

    「只是秦聖，帝君星艦既落入我母后手中，你當小心一件極端要緊的事情！」

    未及秦楓開口，帝女已是輕嘆一聲，緩緩說道。

    「我母后很有可能會與白起聯手，將我父從天外之天召喚回來！」

    秦楓聽得帝女的話，眼神也是微微一凜。

    「我遍閱稷下學宮藏書，自荒古時代以來，都不曾有過飛昇天外之天的強者，去而復返的記載……」

    「強如三皇五帝，能夠成功飛昇已是不易，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中土……帝女殿下所言，實在是有些荒謬吧？」

    帝女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秦聖請聽我解釋。」

    「帝君星艦這件靈寶，為什麼與中土諸多靈寶迥異，風格也與中土任何時期，任何流派的產物格格不入？」

    「不知您是否有想過這個問題？」

    秦楓聽得帝女這樣一說，也是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秦楓經歷過三世輪迴，目睹過後世的科技文明，也經歷了儒武爭鋒的中土文明。

    即便帝女不提，秦楓這一世在看到帝君星艦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很不對勁了。

    就好像是科幻大片裡的星際戰艦，亂入到了中土世界一般。

    他當時就納悶了，武帝一個中土世界的純土著，在成為中土第一人之前更是嗜劍如命，怎麼就在千年之間，窮中土武家之力，造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難道說是……

    秦楓想了一想，用帝女可以理解和接受的詞彙說道：「難道說武帝被天外天的什麼大能給操縱了？」

    帝女搖了搖頭說道：「我父一貫小心謹慎，不吝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別人，想要暗算奪舍他，幾乎不可能！」

    秦楓便又說道：「這樣說來，是天外天有大能向武帝傳法？」

    帝女的話語依舊避諱莫深：「如若不然，我父怎麼可能會打造帝君星艦這樣的大殺器出來？」

    「我雖然在我父飛昇之後，執掌帝君星艦十六年，但其中的很多奧義，至今都沒有弄懂，也不會使用。」

    「所以荒古時代至今，未有人做成的事情，我父不一定做不成……」

    「還請秦聖多加小心！」

    面對帝女的關切，秦楓也知她沒有惡意，淡淡說道。

    「若是武帝真有本事從天外之天歸來，那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事情……」

    「但著畢竟只是遠憂，近憂已經近在眼前了！」

    「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要對付妖族的大舉入侵。」

    「畢竟妖祖睚眥必報，他不可能在鎮魔淵被我修復了書劍封印，鎮壓了十萬妖族大能……」

    「西北邊荒又被我毀掉一縷殘魂，誅殺了他的弟子鷹天壽，若是他能夠忍下這口氣，他也就不是妖祖了！」

    帝女見秦楓並沒有進退失措的模樣，也是心中暗暗敬佩他的定力，轉而說道。

    「那我再發一次天下興亡令，強制各國諸侯，宗門，隱世宗門出兵出力，為你加固西北邊荒的防守如何？」

    只是帝女的提議卻被秦楓直接搖頭拒絕了。

    「妖祖這一次應該是全面進攻，不可能再從西北邊荒一地突破了！」

    「妖祖必然是要盡快得到中土的世界之心，因為妖界的世界之心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秦楓見帝女有些困惑不解的模樣，便解釋說道：「任何世界都是有壽命的，如果說中土世界是青年的話，妖界就已經是垂垂將死的老人了！」

    「妖族如果不能奪取中土的世界之心，那整個妖界就將天災頻頻，靈氣荒蕪，億萬妖族都會死亡殆盡。」

    「所以他既要殺我復仇，也要奪取世界之心！」

    帝女此時已在徹底地懵住了。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嗎？」

    「如果能與妖祖議和，如你之前所做的那樣，讓妖族遷徙到中土來不行嗎？」

    「沒有必要你死我活的！」

    秦楓躺在床榻上，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邊荒之戰前，我可以考慮……」

    「但今時今日，我必須要誅殺妖祖，才能夠結束掉這一切了！」

    「為什麼？」

    秦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因為我要替鐵木真復仇！」

    「這是我的私人恩怨！」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節：秦楓還有半年壽命！

    聽得秦楓說出「鐵木真」的名字，帝女的眼神也是微微一怔，轉而詫異道。

    「你……你說的是那頭母狼？」

    「那個在軍都山城，差點殺了你的女妖聖？」

    秦楓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管她是人族還是妖族，也不管我們以前的立場是不是敵對……」

    「我只認，她是與我志同道合，意氣相投的摯友。」

    「妖祖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模樣……」

    「我不僅等同於失去了成就大事的一條手臂，更是失去了一位足以促膝長嘆，肝膽相照的摯友……」

    秦楓用少有的悲傷語氣說道：「我雖然可以讓她不至於死去，但也沒有把握能夠讓她復原到本來的樣子……」

    「妖祖、方運，白起，皆是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他斬釘截鐵道。

    「這個仇，我必須得要報！」

    帝女聽得秦楓的話，忽地心中就莫名地對那隻聞其名，未曾見過的女妖聖升起些許複雜的感情來。

    甚至是還有一絲絲的欣羨混雜其中。

    她是思忖許久，方才用小心翼翼地語氣問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被奸人所害，人事不省，甚至身死道銷……你……」

    「你可會對我也這般，為我去報仇雪恨嗎？」

    秦楓的目光，霎那之間，就與帝女那複雜的目光牴觸碰撞。

    他的回答，卻是瞬間打滅了她眼中些許的希冀。

    「我不會的！」

    帝女只覺得如墜在極寒九龍冰窟之中一般，聲音略帶遺憾，卻是微微顫抖道。

    「也對，我是你頭號仇人的女兒，你不下手謀害我……已是仁至義盡……」

    「又怎麼可能還奢望你為我去討回血債呢，我只是……」

    帝女林芷妍的話未說完，秦楓卻已是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眼神之中帶著自信的光彩。

    「因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我不可能再讓我身邊的摯友親朋，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此事決不可能再發生了！」

    帝女聽得秦楓的話，登時就愣住了，遲疑片刻，方才說道。

    「秦聖，如此多謝了……」

    「不過，我還有一事相問，希望秦聖能夠如實告知，好不好？」

    秦楓見帝女情真意切，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殿下不必顧忌，秦楓必如實相告。」

    帝女輕咬貝齒，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那……那你會誅殺我的母后嗎？」

    秦楓也是沒有想到帝女居然直接了當地問自己如何處置洛神。

    秦楓被帝君星艦的主炮偷襲，雖然不曾喪命，但也是狼狽不堪，差之毫釐就要身死道銷。

    而且洛神既然敢對秦楓動手，就已是撕破了臉皮，認定秦楓是武家最大的敵人，也是她最大的威脅……

    秦楓若是顧及帝女的情面，對付洛神束手束腳，極有可能造成如前幾日被帝君星艦偷襲的慘烈下場。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秦楓苛待自己一些，並不難事，但此身肩負聯結中土，共抗妖族的重擔。

    他必是不可能聖母到洛神將他視為死敵，他卻還將洛神視為朋友的程度。

    那不是大仁大量，還是徹徹底底的婦人之仁。

    片刻沉吟，秦楓緩緩說道：「以直抱怨，以德報德……」

    「洛神與我為敵，我自是不可能坐以待斃。」

    「我秦楓為人，但求公平二字，還請帝女殿下……見諒！」

    帝女聽得秦楓的話，雖然眼圈有些發紅，但還是抿著嘴，點了點頭說道。

    「秦聖做事公允，世人皆知，是我……是我唐突了。」

    說著，她從懷裡取出一件被香囊包裹的事物，不由分說，交到秦楓的手裡說道。

    「秦聖，這件禮物，還請您收下！」

    秦楓詫異地看了看手掌心裡的香囊，本以為帝女要送什麼女紅之類的信物，正要推卻不受，但觸手卻覺得香囊之內沉甸甸的，手掌皮膚還被香囊內藏著的東西，刺得微微有些疼痛，不禁詫異了起來。

    「帝女殿下，這香囊裡是何物？」

    帝女見秦楓身上帶傷，還不方便，便抬起手來，玉指一剖，直接將香囊破了開來，取出裡面一枚有棱有角，如五角星形的青色碎玉來。

    「青玉？」

    「您手裡怎麼也會有……」

    帝女笑了笑說道。

    「聽聞秦聖一直在尋找此物，我想到母后曾經將此物贈予我作為護身之用。」

    「此物通靈，有數次大難來臨，皆會有所動彈，助我逢凶化吉……」

    「斗膽轉贈給秦聖，以彌補我母后對您的虧欠。」

    秦楓原本想要推辭，但奈何天帝青玉確實是自己需要的物品，若要將青玉劍完全復原，還當真是缺了一塊都不可。

    而且看這青玉的模樣，似乎還是連接各塊青玉劍碎片的核心位置，更加不可或缺。

    但這畢竟是洛神給帝女的信物，實在是……

    帝女起身朝著秦楓拱了拱手說道：「扁神醫說了，秦聖你先用碧血丹心燃燒所有壽命，又遭帝君星艦主炮重創，兩害相疊加，能夠活下來已是奇蹟之中的奇蹟……」

    「雖然她以生機之力為你續命，但窮她之力也只能續命半年的時間，如果拼卻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最多也就一年時間……」

    「亦即是說……」

    帝女輕輕說道：「半年之內，秦聖若是能突破到真武至尊境界，或是成為儒道至聖，就可以延壽二百年……」

    「但如果不能……」

    秦楓見帝女欲言又止，他自己便淡淡說道：「壽元枯竭，身死道銷，對嗎？」

    帝女無聲點頭。

    秦楓自己卻是灑脫地笑了起來。

    「從我決定施展碧血丹心，跟妖祖以命相搏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會有這一天了！」

    帝女見秦楓已有心理準備，便又說道：「扁神醫也交代說，雖然神武境強者骨如鋼筋，但秦聖現在渾身骨骼多有損傷，不可進行劇烈的運動，練武之事也要暫緩。」

    「既然不能練武，我擔心會影響秦聖突破的進程……」

    「偶然打聽到秦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青玉，雖然不知對您有什麼具體的用途，但也許對您晉陞會有幫助……」

    「中土人族，確實不能失去秦聖！」

    「還請不要推辭，務必收下。」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節：青玉劍技，星輝經天斬

    帝女離開，整個宅院周圍，便再沒有人打擾了。

    所有秦楓世家的護衛，因為熟知秦楓的脾性，也都是在一里之外設崗護衛，留給了他足夠的隱私空間。

    秦楓心念一動，《天帝極書》已是緩緩飛出，他正要將青玉碎片放回書內，清光一閃，《天帝極書》已是懸浮半空，無風而動，直接翻到了第四十頁。

    水墨畫上，秦楓秉筆抬頭，只見團團清輝，包裹起一本《荒古紀》古籍，窗外畫畔，文曲星耀眼勝過星月，銀河暗淡無光，只有文字如玉，字字珠璣。

    下書一行楷書小字。

    「武歷一零一七年，十二月初一，秦楓書《荒古紀》，敘三皇擇天往事，得天道垂青，得文曲星力灌頂。儒武本出同源，突破神武境六層！」

    旋即四十頁翻過，第四十一頁上，平頂山滅靈天宮之外，秦楓盤腿端坐大陣最中央，《天帝極書》清光襯托之下，一本經書帶厚重烏光，冉冉升起。

    正是秦楓從道家小世界融合各方所學，自己三世輪迴，兩個世界的體悟經驗，所做的新的鬼道至高典籍——《鬼道論》。

    水墨畫上，《鬼道論》光華之下，眾多六翼鬼王，至尊鬼帝，皆是面目愕然，有的驚懼不堪，有的恍然大悟，有的誠心跪拜如醍醐灌頂一般！

    其下一行正體楷書寫道：「武歷十二月初八，秦楓於平頂山滅靈天宮以經世致用之道融匯《度人經》與《經世集》，著《鬼道論》，教化鬼道愚頑，得天道垂青，晉神武境九層，四十四條騰蛟之力！」

    緊接著，書頁再一翻，第四十二頁之上，終於到了西北邊荒的場景。

    西北邊荒的天空之下，七殺碑灼灼如炎，其上一人，白衣如血，銀發如瀑。

    在他的身後，浩然正氣如龍，天地靈氣如漩渦暴風，席捲而上。

    在他不遠處，一身森白鎧甲的白起被浩然正氣彈開，白骨頭盔之下，三角眼森冷仇怨。

    極目之處，帝君星艦的輪廓隱隱可見。

    其下一行草書，飄逸寫道：「武歷一零一八年，元月六日，秦楓斥責邪道，將七殺碑轉化回聖道碑加以煉化，實力暴漲至神武境大圓滿，得四十八條騰蛟之力。」

    「想不到七殺碑原本叫做『聖道碑』。」

    秦楓不禁沉吟道。

    「天生萬物，人當自思自量，以所作所為回饋天道，還當真是聖道之法，妙哉妙哉……」

    旋即，青玉劍緩緩飛出。

    原本《天帝極書》獎勵，但是與青玉劍拼不起來的一大塊部分，再得到帝女交給秦楓的五角形青玉之後……

    青玉劍先吸收拼接了五角形的青玉碎片，隨後《天帝極書》中的一大塊青玉以及之前得到的青玉碎片竟是自動飛起。

    自動湊在了五角形青玉的周圍，彼此黏合拼接起來，瞬間光潔如新。

    原本長約七寸，如同匕首一般的青玉劍，就達到了九寸長度，算是一把短劍了。

    「原來這枚五角形的青玉是天帝青玉劍的核心部件，早早被洛神得到，贈給帝女護身……」

    秦楓苦笑道：「若不是這次洛神跟我決裂，用帝君星艦的主炮轟我……」

    「帝女覺得有愧於我，才將這青玉轉贈於我，否則的話，這是洛神給她的信物，是萬萬不可能給我的……」

    「那我想要收集齊全青玉劍，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還真是禍兮福之所倚。」

    然而就在這時，更叫秦楓驚喜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青玉劍上的銘文在拼接到九寸之後，原本玉面上的銘文竟是煥然一新，與原本截然不同。

    上一次，青玉劍七寸時，玉劍銘文之上傳授了他《九重至上昊天劍意》中的月輪天意斬。

    隨後秦楓屢次通過這一天外之天的神秘劍技化險為夷，更憑此斬殺了原版真武聖脈的太子。

    此時此刻，青玉劍上銘文徹底變換，難道是要……

    正當秦楓端詳玉劍的時候，整把天帝玉劍之上頓時流光閃爍，一道道銘文竟是如有生命一般漸次亮了起來。

    與上次傳給秦楓《月輪天意斬》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未等秦楓反應過來，秦楓的耳畔，之前每次獲得新神文時，都會響起的神秘古音霎那再次響起。

    秦楓微微一愣，旋即臉上流露出驚喜的表情來。

    「比月輪天意斬更進一步的天外天劍法？」

    要知道，秦楓現在能夠引來月華進行攻擊的事情，中土皆知，甚至連妖祖都知道了。

    原本出奇制勝的奇招，反而容易被針對了。

    只要遮蔽了月光，就可以將秦楓反制。

    天一宗主，妖尊鷹天壽，妖祖都曾經針對秦楓的月輪天意斬進行過針對。

    在這樣的情況下，《九重至上昊天劍意》再出了新的劍技給秦楓，如何能不叫他驚喜。

    秦楓閉上眼睛，躺在床榻之上，全神貫注地聽完了神秘古音所傳授的劍法，良久，他才睜開了眼睛。

    「好，好，實在是太好了！」

    「這第二篇劍技叫做《星輝經天斬》。」

    秦楓細細思索了一番。

    「如果說《月輪天意斬》是引動月華，以範圍殺傷見長。」

    「《星輝經天斬》則是引動九重天第二層星輝天的漫天星輝，如流星擊墜，特點在於單點刺殺……劍出必死……」

    秦楓自言自語道：「與青陽氏的上古拔刀術倒是有些相似，正好可以彌補我劍術單體瞬殺能力的短板。」

    要知道，以前秦楓單體斬殺的手段，要麼就是上古拔刀術，要麼就是劍神秘傳《天外飛仙》，再不行就只能用儒道舌劍襲殺，或者是用《劍神贊》戰詩了。

    但這些手段，除上古拔刀術之外，明顯已經跟不上神武境，真武至尊境甚至以後天外天實力的戰鬥了。

    《蘭亭劍帖》雖然威力極強，但起手太慢，準備時間也太長，只適合用來做終結技，並不適合瞬殺解決對手。

    「補上了這一塊短板，再對上妖祖，應能出奇制勝，佔據些許先機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節：最後一個小世界！

    獲得了更強的《星輝經天斬》，秦楓自是高興，但《月輪天意斬》的銘文已經徹底消失，秦楓也就不能再將這天外天的劍招傳授給其他人了。

    因為僅憑藉秦楓自己的傳授，無法看到真實的銘文，根本無法理會以身，以劍引導月華的真諦，《月輪天意斬》想要傳給秦楓世家的其他人也就不可能了。

    可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更大的驚喜卻又出現了。

    多出來三頁天書之後，第四十二頁上，畫面一轉，在青玉劍的映照之下，竟是變為十張分割碎裂的圖片。

    即便秦楓三世輪迴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寵辱早已不驚，此時還是吃了一驚。

    「道家小世界之後，《天帝極書》裡居然還有小世界！」

    以秦楓之前的經驗，小世界基本都貫徹著諸子百家之中一家的思想。

    吃透這一家的思想，則對於秦楓自己經世致用之道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總綱有極大的裨益。

    更有可能獲得文曲星的垂青，對於儒武兩道皆有巨大的好處。

    但秦楓之前在道家小世界已經寫出了結合儒、道兩家治國思想的《治國平天下策》，之後還將鬼道引入道家小世界，結合《度人經》著作了《鬼道論》，可以說經世致用之道已算是修煉到了盡頭。

    不應該再有小世界出現才對……

    怎麼會還有一個小世界呢？

    秦楓看著《天帝極書》上的拼圖，琢磨說道：「難道說，是因為我的經世致用之道，還有缺漏，還不純粹，所以《天帝極書》要讓我再到這個小世界之中感悟一番？」

    不過這個小世界倒是正好解了秦楓目前的燃眉之急。

    被帝君星艦炮轟之後，渾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能夠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再想要修煉突破，難度極大。

    但如果有了新的小世界就不一樣了。

    「如果能在這個小世界中有所頓悟，就算不能助我突破到真武至尊境……」

    「至少也可以讓我晉陞儒道至聖，先延壽二百年，解我的燃眉之急。」

    雖然秦楓知道自己突破到真武至尊和儒道至聖，只是遲早的事情。

    但僅僅只有半年的時間，還是太緊張了一些。

    畢竟，古往今來，再強的人族強者，也不曾聽過有強者在步入神武境大圓滿，遇到真武至尊瓶頸的情況下，半年就突破的事情。

    若秦楓做成了，不說後無來者，必是前無古人。

    但是讓秦楓感到困惑不解的是……

    太古小世界，儒家小世界，兵家小世界，墨家小世界，道家小世界，這五個小世界之中，除了太古小世界被秦楓做成了天材地寶和太古珍獸養殖場之外，其餘皆是百家學說。

    基本上百家之中的顯學都已經被《天帝極書》一網打盡，那麼《天帝極書》的這最後一個小世界，到底要秦楓體悟什麼呢？

    秦楓將兵家小世界具象化在中土，消耗了大量的念力以及道家小世界中的天道之力、國運能量。

    所以他只能暫時切斷儒家小世界和兵家小世界的聯繫，將這兩塊小世界再切割開來。

    兵家小世界成為中土的現實存在，覆蓋掉邊荒的荒蕪之地。

    儒家小世界暫時還存留在《天帝極書》之中。

    但這樣明顯不是長久之計。

    秦楓如果想要將機關術超群的墨家小世界，或者儒道人才輩出的儒家小世界具象化帶到中土來，還需要更多的能量，尤其是小世界中的天道之力和國運能量。

    「道家小世界如果再抽取的話，可能會讓這個小世界徹底淪為其他小世界的養料，最後導致這個小世界自己無法具象化，因為天地靈氣枯竭而天災頻頻，最終走向毀滅……」

    秦楓此時此刻的身份地位，因為掌握有天機儀的緣故，等於是道家小世界的造物主和天道，自是不可能如此荼毒道家小世界中生靈和百姓。

    「目下就只能從這個新開闢的小世界想辦法了！」

    「看這樣子，小世界應該也是一個王朝級別的世界。」

    「如能得到這個小世界的天道之力和部分國運，再具象化一個小世界應該不是難事……」

    但現在困擾秦楓的事情卻是……

    這到底是個什麼小世界？

    雖然這十張碎片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其上分明可見是瓊樓玉瓊，簷牙高琢，一派盛世景象。

    有的圖片則城牆森嚴，守衛林立，強軍之姿傲然。

    最奇怪的是，兵丁穿行全城，挨家挨戶地查抄著什麼。

    宮牆之外，卻是一座萬人大坑，其中隱約可見血泊之中的人，儒袍染血。

    也就是說，這個小世界裡，儒家的地位是遭到迫害的……

    之前道家小世界的大易聖朝直接以儒道治國，地位可以說是捧到了天上，道門對於聖朝都是畢恭畢敬。

    現在這個小世界，儒家直接就處在被迫害的地位。

    等於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難不成，是武家的小世界不成？」

    畢竟中土歷史上，迫害儒家最狠的也就是武帝執掌的武家了。

    「該不會是要我帶領儒生造武家的反吧？」

    「那可真就有意思的很了！」

    「但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又是在大一統的王朝，更是困難至極……」

    「這一個小世界過關，看來會十分地困難啊！」

    秦楓眉頭緊蹙。

    詫異之中，只見青玉劍的光華如碎玉紛紛而下，十張雜亂無章迅速地旋轉拼接，最終變成了一幅完整的水墨拼圖來。

    秦楓在看到這拼圖的瞬間，就驚住了。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簷牙高啄，勾心鬥角……」

    「這是中土世界歷史裡不存在的絕美建築……」

    「在後世歷史裡，秦朝滅亡之後被楚霸王項羽一把大火燒掉的……」

    「秦之阿房宮……」

    秦楓霎那之間連自己都震驚了。

    「這最後一個小世界，居然是——法家小世界！」

    就在這時，光華流轉，床榻上的秦楓已是不受控制地吸攝，墜落到了小世界之中。

    他還沒有來得及適應周圍極速變換的環境，耳邊已是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大人……」

    「所有的儒生，已經全部割掉舌頭，挖掉眼睛，坑殺完畢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節：法家高徒秦楓

    冰冷的話音，帶著如數九寒風般的涼意，混雜著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一股噁心血臭，撲面而來。

    秦楓循聲望去，只見立在自己面前的猙獰武士，滿臉橫肉，渾身皆是血斑，手裡還提著一個戴著方巾，雙眼圓瞪，死不瞑目的儒生首級。

    陰森煞氣在不刻意的情況之下，都滾滾散發出來。

    秦楓眉頭緊鎖，似是不相信這一切那般。

    「坑殺儒生？」

    「是我下令你們做的？」

    橫肉虎目大漢聽得這話，微微一凜，臉上也流露出不解的表情來。

    「大人，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這不都是李思大人讓……」

    秦楓聽到「李思」這個與有名的秦相李斯，同名同姓的名字，登時就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秦楓官椅之後傳了出來，帶著明顯的諂媚意味，以及欺軟怕硬的奴才味道。

    「你這骯髒下人，誰叫你帶著一身血臭味進來跟大人稟告的？」

    「大人是李思丞相最信任的愛徒，若是被你這血氣一衝，受了驚嚇，在丞相面前說你一句……」

    「你和你全家老小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秦楓聽得這陰陽怪氣又諂媚十足的話，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在這時，椅子腳旁邊，不知被貓還是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秦楓低頭看的時候，大風大浪見了不知多少的他，竟也是被嚇了一跳！

    只見椅子旁邊，走過一個身高兩尺，也就堪堪比凳子高一點的侏儒。

    那侏儒就跟後世營養不良的大頭娃娃一樣，腦殼凸現，光亮如搽了油似的。

    身上穿著的大紅綢布衣服，還不如人的褲子長，賊眉鼠眼，偏偏卻是一副狐假虎威的姿態。

    被這還沒有自己大腿高的侏儒呵斥了一聲，那滿臉凶戾的漢子竟是一下子哆嗦了個冷戰，噤若寒蟬道：「孟優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真的知錯了！」

    侏儒聽得這話，鼻子抬起來，仰面朝天挖了挖鼻屎，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可就在他轉過身來，面朝秦楓的時候，就好像是川劇裡的變臉絕活一般， 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線，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秦大人，根據大秦律，衝撞上官，按律當斷去一手，臉上刺字，流徙長城……」

    「這蠢貨個子一個有三個我高，但是粗笨不堪……」

    「不過好歹還有手還有點勁，若是斷了手，怕是去修長城都沒人要……」

    「畢竟，給長城上當官的倒馬桶，還得兩條手不是？」

    這侏儒的聲音本身就滑稽得不得了，此時又配上了倒馬桶的手勢，竟是連秦楓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侏儒見秦楓笑了，趕緊趁熱打鐵道：「大人，不若這樣，就不要斬手了，讓這蠢貨滾到長城去好了……省的在廷尉大人面前丟人現眼。」

    秦楓聽得這話，也是露出一絲笑意，平淡說道：「有什麼衝撞不衝撞的，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下去吧！」

    那威武漢子聽得秦楓的話，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廷……廷尉大人，不追究小的罪過了？」

    看到他還愣在原地，那侏儒趕緊轉過身來，故意用頤指氣使的語氣喝道：「你這蠢材，還不滾出去？」

    那大漢頓時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公堂裡退了出去。

    侏儒這才轉過身來，對秦楓諂笑道：「大人，您執掌大秦訟獄，鐵面無私，殺人如麻，鬼神都不敢靠近您……」

    「您剛才不過瞪了他一眼，瞧瞧那蠢物屁滾尿流的樣子，真是有夠沒出息的！」

    秦楓三世輪迴，閱人無數，如何能看不出來剛才的門道。

    剛才那一番話，他先發制人，在秦楓發難之前，就喝斥大漢、

    然後再以拿他當笑料的時候，跟秦楓求情，想要幫這個大漢保住一條手。

    所以，這個叫「孟優」的侏儒雖然看起來諂媚無恥，但實則外圓內方，心地善良。

    秦楓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孟優，你做得很好！」

    哪知他話音才落，只聽得「噗通」一聲，侏儒已是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廷尉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為那廝開脫啊，小人只是……覺得……」

    那侏儒寬大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冷汗珠子，哆哆嗦嗦，口不擇言道。

    「今日殺……殺人夠多了，如大人那般平日裡殺個百十人就好了……」

    「今次一下子坑殺了好幾萬儒生……」

    這侏儒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來，指著天上，哆嗦道。

    「怕是血光升到天上，遮了大人的青雲直上路啊！」

    秦楓聽到這侏儒的話，又看到這侏儒這麼害怕自己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平日裡也要殺百十個人……」

    「難怪這侏儒要在我之前對那大漢發難。」

    「若是我尋他一個過錯，怕就不是一條手，流放長城這麼簡單了！」

    孟優聽得秦楓自言自語說話，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說。

    「廷尉大人，小人這就滾出去，這就滾出去……」

    看到這侏儒手腳並用，爬出去的身影，秦楓自己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想不到我在這小世界裡不僅是個法家酷吏，還是個殺人魔王啊……」

    他看著以漆黑色調為主，象徵鐵面無私的公堂，自言自語道。

    「焚書坑儒這兩件遺臭萬年的事情，在這小世界裡，居然還都是我參與做的……」

    「現在幾萬儒生都給坑殺了，難道是要制止焚書嗎？」

    「可是人都殺了，燒不燒書，還有什麼意義嗎？」

    他有些沒有頭緒地蜷起右手的食指，敲了敲腦門道。

    「真是……傷腦筋啊！」

    而且他還發現了一個問題。

    太古小世界裡有鯤鵬，儒家小世界裡有應龍，兵家小世界裡是混沌，墨家小世界裡是小鳳凰，道家小世界裡是青皮老牛……

    無一不是才進小世界，很快就可以遇到，或者乾脆不請自來。

    「前面幾個小世界不說有神獸，至少也有個指引者吧……」

    「可是……人呢？！」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節：咸陽十二時辰！

    按照小世界一貫的規則，每個小世界裡書靈，都是上古異獸才對。

    這些異獸往往會透露關鍵的信息資料給秦楓，仔細分析之後，往往都可以破開困局，極大地加快秦楓掌握小世界的速度。

    但這一次，秦楓卻有些茫然了。

    「雖說是法家小世界，但一進來就玩焚書坑儒，這難度也太大了一點吧？」

    「難道說，這個小世界想要讓我滅儒興法？」

    「應該不可能啊……」

    要知道，秦楓上次進道家小世界的時候，都變成即將在儒家王朝下造反的道門領袖了……

    最後的結果也是儒、道融合互補，以經世致用之道寫出了《治國平天下策》。

    「如果不出意外，我在法家小世界也應該是彌合儒、法兩家精粹，結合經世致用之道寫出足以匡扶天下的策論來才是……」

    「可是……怎麼連個指引者都沒有……」

    「搞什麼啊！」

    就在秦楓茫然四顧而無所得，將雙手背在腦後，邊思考著什麼的時候……

    他只覺得後背一空，原本應該躺到靠枕上的身體卻好像是掉到了河裡一般。

    在秦楓驚愕的目光之中，周圍的一切環境就好像是水波漣漪，一圈圈地蕩漾擴散開來！

    仿若水中之影，亦真亦幻。

    秦楓的身體也好像不再受到重力的控制一般，如在這水裡的魚兒一般向後倒去。

    在秦楓的眼前，桌椅板凳，乃至花瓶瓷器，都失去了重量，不但沒有打碎，反而都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更叫秦楓感到奇怪的是，不只是他的廷尉府，整個咸陽城，乃至是整個法家小世界都仿若天地倒懸，不斷地回溯變化起來。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思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

    秦楓只覺得後背一硬，像是被一股扭曲大力狠狠摜回到了椅子上那樣。

    雖然他在法家小世界裡並沒有像中土那樣渾身帶傷，動彈不得，但是這一下硬著陸也真是將他摔得齜牙咧嘴。

    就在秦楓從太師椅上直起身體來，發現自己還在廷尉府的時候……

    只見門外一個渾身血腥氣味，滿臉橫肉，手裡拎著儒生首級的大漢健步如飛，快步走進了廷尉府的官廳裡。

    跟秦楓初來法家小世界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可就在秦楓等那大漢跟之前那樣，匯報說「所有的儒生，已經全部割掉舌頭，挖掉眼睛，坑殺完畢」的時候……

    那大漢說的卻是……

    「秦大人，根據您的指使，妄議朝政的三名儒生已被斬首示眾了！」

    大漢說到這裡，抬起手來，雙手將手裡死不瞑目的儒生首級捧了起來，大聲說道。

    「這是大人指名的，要拿他首級砍下來當夜壺的儒生，您看是不是交給工匠去打磨雕琢一下，還是……」

    秦楓聽到這裡，眉頭不禁一挑。

    倒不是因為聽到「自己」要拿儒生的腦袋當尿壺，畢竟他這個「自己」在法家小世界的殘暴程度，秦楓自己心裡已經很有那什麼數了。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

    「三名儒生？」

    他分明記的之前孟優跟他說過，坑殺了好幾萬的儒生，怎麼變成三個儒生了？

    秦楓狐疑之下，回頭一看，發現第一次進法家小世界時候，原本應該從自己身後走出來的侏儒孟優居然不在……

    「難道說……這個小世界剛才發生了什麼改變不成？」

    秦楓皺起眉頭來，對那面前的大漢問道：「孟優呢？他跑哪裡去了？」

    那拎著儒生首級的大漢正要茫然地搖頭，只聽得一個尷尬得叫人雞皮疙瘩都能起來的聲音諂媚道。

    「大人，廷尉大人，小的在這呢，在這呢！」

    只見廷尉府外面一個身穿大紅袍子，身高不足三尺，衣服還沒有人家褲子長，油光額頭的侏儒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

    過門檻的時候還差點給絆了一跤！

    秦楓看了看這孟優，正要發問，侏儒似是怕秦楓發難怪罪，已是趕緊自我辯解道。

    「廷尉大人，大人……小的剛才去覆核了一下名冊，所以來遲了！」

    聽到這裡，秦楓不禁皺眉道：「名冊？什麼名冊？」

    侏儒孟優微微一愣，旋即用奇怪的語氣問道：「明日午時要在咸陽城外坑殺的儒生名冊啊？」

    「不是您說在行刑之前要看看名冊，選幾個目無法紀，還自以為骨頭很硬的儒生改成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的嗎？」

    秦楓聽得這話，先是一驚，但旋即就大喜了起來。

    「儒生還沒有被坑殺？」

    「明日午時才動手？」

    說到這裡，秦楓也不管面前的侏儒孟優和屠夫大漢，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那我豈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去改變這一切？」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留給我的時間，只有十二個時辰……」

    「絕對不能讓焚書坑儒的事情在這裡上演！」

    侏儒孟優和大漢此時此刻，聽到了秦楓的話，皆是用看怪物一般的訝異眼神看著秦楓。

    但是「秦楓」之前殺人甚多，手段殘忍，他們哪裡敢當面問，只得畏畏縮縮，旁敲側擊道。

    「大人……」

    「您沒事吧？」

    「是不是最近處刑太多，您沒休息好啊……」

    侏儒孟優堆起笑臉，討好說道：「要不一會下午到廷尉的私牢裡處決韓非子的事情，您就不用親自來了，交給小的去做好了！」

    原本還苦惱於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的秦楓，在聽到「韓非子」這三個字的時候，登時精神一振。

    「韓非子還活著？」

    這一下侏儒孟優和大漢臉上的表情就徹底懵逼了。

    「大人，您……您還好嗎？」

    侏儒孟優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楓道：「韓非子不是一直由李相交給您在廷尉府嚴加看管的嗎？」

    「這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您……您忘記了？」

    大漢也是喃喃自語道：「大人這難道是害了什麼癔症不成？怎麼會這樣呢……」

    秦楓此時此刻，時間寶貴得要命，哪裡還能管得上這許多，幾乎是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大聲說道：「趕緊帶我去見韓非！」

    侏儒孟優這一下更是愣住了。

    「廷尉大人，您這是要換著法子虐待一下韓非子，再送他上黃泉路嗎？」

    「不過李相說了啊，他與韓非子畢竟是師兄弟一場，要您一定要讓他死的體面一點的啊……」

    「您雖然跟韓非子有私怨，也最討厭他跟李相做對，但要是把韓非子給凌遲處死了……李相怪罪下來，會不會……」

    侏儒孟優的話還沒說完，秦楓已是拿起椅子旁邊的官服，一邊扣著自己的扣子一邊大聲命令道。

    「廢話些什麼？」

    「前面帶路……」

    「還有……」

    侏儒孟優停住腳，低聲問道：「大人您是要帶刑具嗎？您想用竹夾板還是……老虎凳啊？」

    秦楓不由分說，一個巴掌直接呼在了這侏儒的腦門上。

    「刑什麼刑，給我帶上好酒，還有好菜！」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節：士可殺，不可辱！

    侏儒孟優雖然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秦楓，但畢竟秦楓在這小世界裡的身份，是一個愛殺人有了名的酷吏。

    而且還是秦相李思最信任的高徒。

    甭管秦楓的要求多麼反常，忤逆他的意思，就跟摸老虎的屁股沒有什麼區別。

    很快，侏儒孟優領著一個小吏，捧著盛酒盛菜的紅漆餐盒，經過廷尉府的密道，朝著關押重刑犯的私獄走去。

    秦楓之所以如此看重韓非，乃是因為法家小世界裡的韓非子，就是後世的歷史裡的韓非，和李斯一樣，同是荀況的學生。

    他是法家的集大成者，因為著作深得秦始皇嬴政的信賴，後來成為秦國統一六國的思想基礎。

    但是他的才華也招來了昔日同窗好友李斯的嫉妒，最終導致李斯在嬴政面前進讒言，被廷尉府關入獄中，等到秦始皇嬴政感到後悔，想要赦免他的時候，韓非已經在獄中被李斯給毒死了。

    這一段歷史，倒是與法家小世界的情況，十分相似。

    秦楓一邊疾步走在幽暗的地牢之中，一邊在心內盤算著。

    「荀況就是儒家的荀子，但韓非的思想源頭則起源於道家，這就讓他成為了真實歷史上，儒、道、法三家集大成的頂尖學者。」

    「在後世的歷史裡，焚書坑儒在秦一統六國之後，毒殺韓非卻是在秦國實行滅韓的計畫，也就是開始統一六國之前……」

    「如能保住韓非的性命，就可以讓他憑藉在嬴政心目中的地位，與李斯抗衡，讓秦王收回焚書坑儒的王命。」

    「否則的話，以我一個區區廷尉，言微人輕，是不可能說服嬴政的，甚至有可能李思直接就會以犯上的罪名將我拿下迫害……」

    「昔日同窗好友韓非，他都殺得，莫說是我這樣一個培養起來為他剷除異己的『愛徒』了。」

    秦楓心中主意已定，他已是走到了關押韓非的秘牢之前。

    令秦楓感覺到奇怪的是，無論是法家小世界裡，還是真正的歷史中，李思對韓非子都異常地嫉妒和防備。

    關押韓非子的地方，必是機要中的機要。

    原本秦楓以為，就算法家小世界沒有什麼超越常規的能力，不可能用一個法陣來困住韓非子，至少也要重兵把守，鐵門重重。

    但結果卻是……

    廷尉府秘牢內的上面三層，五步一侍衛，十步一崗哨，看守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

    到了這關押韓非子的地下第四層，整個秘牢一層竟是空空如野，一個守衛都沒看不到。

    木質柵欄後面，一名身穿赭色囚衣的青年男子，端坐在茅草之上。

    閉目養神，神情淡然，不悲不喜。

    秦楓只看了那赭衣男子一眼，便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侏儒孟優打開牢門上的大鎖，湊到韓非子的面前，堆笑道：「韓夫子，我家大人來看您了！」

    韓非子也不答應，也不回禮，依舊閉著眼睛，頭也不抬地冷冷說道。

    「帶了菜，帶了酒……」

    「哼，秦楓，你這個劊子手」

    「你是來給送我上路的吧？」

    秦楓聽得這話，知原來的自己跟韓非有極大的過節，也不生氣，淡淡笑道：「久聞韓非子大人才學淵博，想與您好好論辯一番。」

    韓非子聽到秦楓的話，閉著眼睛也不說話，微微仰起頭來，鼻孔朝天，帶著一股文人的風骨傲氣。

    「你若想在我死前，將我辯倒一次，來洗刷你在我手下論辯，屢戰屢敗，屢屢顏面盡喪的恥辱……」

    「你這李思的走狗鷹犬，休想！」

    「士可殺，不可辱！」

    看到局勢一下子僵住了，侏儒孟優趕緊說道：「韓夫子，您不要動這麼大的肝火啊……」

    他忙著解釋了一句，可這一句話卻如是火上澆油一般。

    「李相說了，您與他同窗一場，一定要給您一個體面的死法……」

    「所以我們準備了毒酒，下午再送……」

    侏儒孟優本來想說的是，下午再送過來，意思是向韓非示好，秦楓所來沒有什麼惡意。

    但結果卻是……

    韓非子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來，目光之中滿滿的皆是對秦楓的敵意和嘲諷。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韓非送的斷頭酒嗎？」

    「騙我喝下毒酒，再與我論辯，你可真是蛇蠍心腸，包藏禍……」

    可就在這時……

    秦楓抬起手來，信手斟了一杯酒，未等韓非子和孟優反應過來，已是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你……」

    韓非子原本以為自己掌控一切，淡然超然的表情，瞬間就被難以置信的驚訝所擊垮了。

    「你……你這是干什麼？」

    別說是韓非子了，就連明知酒裡沒有毒的侏儒孟優都嚇了一跳。

    「大人，您這是……」

    秦楓臉上笑意淡然，把自己喝過的酒杯朝韓非子面前推了一推說道。

    「不干什麼，只是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你，這酒沒有毒……」

    「而且——真的是味道很不錯的好酒！」

    霎那之間，韓非子看向秦楓的目光就不太對了，但他旋即臉上的表情依舊繃住。

    「秦楓，你這李思的爪牙鷹犬，你可不要以為，用點苦肉計，施點小恩小惠就可以收買了我！」

    韓非子低沉說道：「我是不可能向李思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低頭的！」

    「我要寫信給陛下，你們可敢把我的親筆書信遞給陛下？」

    韓非子越說越激動，竟是直接指著秦楓的鼻子罵了起來。

    「你們這群小人，你們就是一群小人！」

    讓侏儒孟優詫異的是，若放在以前，韓非子敢指著大人的鼻子問，別說他只是一個將要被處死的囚徒，就算是九卿之一的大佬，怕是這根手指頭，甚至一條手臂都要被卸掉的。

    現在的秦楓，卻是全無半點生氣的跡象，甚至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若說秦楓扳著一張如以往那般殺氣騰騰的冰塊臉，可能還可以給這侏儒些許安全感……

    現在秦楓臉上這意味不明的微笑，反倒是讓這侏儒孟優覺得背脊心微微發凉。

    畢竟今天大人跟以前截然不同，真不知道又要出什麼大的幺蛾子了！

    果然……

    「在下非常樂意為韓非子大人帶信給陛下……」

    秦楓為韓非子斟上一杯酒，輕輕推到他的面前說道。

    「但問題只是在於，您寫給陛下的信中，究竟要寫什麼內容！」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節：請為儒生求情

    聽得秦楓的話，侏儒孟優差點沒把自己的下巴都給驚下來了。

    這還不到秦楓腿高的侏儒，一個勁地抹著額頭上的冷汗。

    「大……大人，您，您可要想清楚啊，李相那裡……」

    秦楓抬起手來，說道：「只要韓非子大人願意聽在下一言，在下願意冒著被誅滅九族的風險，為您帶信給陛下！」

    聽到這話，韓非子登時就愣住了。

    「你……秦楓……」

    「我韓非子一向被你和你師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楓淡淡說道：「為了大秦帝國長治久安，天下百姓能安居樂業，也為了救下您和明日要被殺的數萬儒生的性命！」

    韓非子聽到這裡，更加是一頭霧水起來。

    「焚書坑儒之事，本來就是你師徒一手推動，你亦在其中以廷尉府為爪牙，大興冤獄，推波助瀾……」

    「你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秦楓沉默了一會，藉口說道：「雖說先生與李思都認定人性本惡，但有時大徹大悟只在轉瞬之間，這一點還請您不要生疑！」

    韓非子聽得秦楓的話，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似是自嘲一般地說道。

    「我韓某一向認為『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何況你這還不是獻慇勤，等於是在拿自己的高官厚祿和九族的身家性命來幫我活命……」

    「若你當真沒有別的企圖禍心……我韓某或將書中關於人性本惡的部分刪去，也說不定！」

    聽得韓非子這意味不明的話，秦楓也是笑了笑。

    「秦楓願意為韓非子大人送信，此意已訣，但是……」

    「不知大人要給陛下的信上，要寫什麼內容？」

    韓非子說到這裡，忽地一停頓，整個秘牢底層的氣氛霎那間就好像凍結到了冰點一般。

    氣氛也說不出的詭異。

    只聽得侏儒孟優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大……大人，不好了！它，它回來了！」

    孟優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跟死了一樣，秦楓則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聽得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令人毛骨悚然。

    秘牢裡幽暗的燈光，將那個影子拉長得足以灌滿整個秘牢。

    韓非子此時看向面前臉色煞白的孟優，笑著說道：「好了，這回你們死定了……」

    「那頭畜生是李思一直帶在身邊的……」

    「剛才你們的話，分明就是要背叛李思，恐怕你們是不能活著離開這裡了……」

    「那頭畜生手下的人命，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了！」

    秦楓聽得韓非子的話，眉頭也是猝然皺了起來。

    難怪這秘牢之內，前面三層皆是守備森嚴，關押韓非子的底層反倒空無一人。

    原來李思放了一頭凶獸在這裡……

    該死！

    秦楓心裡暗罵了一聲，他本體入了法家小世界，雖然不用臥床，可以自由行動了。

    但是，法家小世界內與儒家小世界相似，封禁了秦楓的武道，在這裡究竟能發揮多少實力，秦楓並不知道。

    如果在小世界內死亡，會遭遇什麼樣的懲罰，他也不知道。

    這就導致，現在如果出現在秦楓面前一頭凶獸的話，事情會相當的棘手。

    然而就在這時……

    那凶獸的身影隨著距離的拉近，地上的影子越來越短，越來越短，最終……

    「喵！」

    一聲尖利的叫聲帶著示威的意味傳來。

    秦楓差點沒笑出聲來。

    只見立在他面前的是一頭七尺高的黑貓，除了一對眼睛是寶石藍，渾身皆是漆黑一片。

    唯一的差別，只是體形比之普通的黑貓大了好幾倍而已。

    不過隱藏在黑暗裡，還真是怪嚇人的……

    可這，真的只是一隻黑貓而已啊！

    秦楓看了看韓非，又看了看嚇得冷汗之流的孟優，苦笑道。

    「你們這麼怕一隻黑貓幹什麼？」

    「不就是稍微大了一點的黑貓嗎？咦，孟優，你怎麼嚇得都尿褲子了？」

    只見侏儒孟優嚇得小便失禁，直接癱在了地牢裡，哆嗦道：「它……它會變……」

    話未說完，那頭足足有一人高的黑貓，竟是就這樣在牢房裡蹲坐了嚇來，看了看面前的秦楓和韓非子，直接閉上眼睛，像是閉目養神了起來。

    這一下，韓非子都覺得訝異了起來。

    「它居然不攻擊你？」

    「還真是有意思，難道說你這個小子，異於常人？」

    秦楓聽得這兩人的對話，用奇怪的目光看了這頭黑貓一眼，岔開話題說道：「估計是我殺的人太多了，身上有煞氣吧……」

    他轉而不再看那閉目養神的黑貓，對著韓非子又問道：「韓非子，我若幫你傳書給陛下，你要在信上寫些什麼？」

    韓非子也是一股子倔強脾氣，冷哼道：「還能有什麼內容，當然是揭露你與李思師徒，大興冤獄，陷害忠良，迫害我等的事實了！」

    「怎麼樣，現在你還敢讓韓某跟陛下寫信嗎？」

    秦楓聽得韓非子的話，也是笑了笑說道：「天道好輪迴，李思若是忠君愛國，自然天眷有道，若是他是奸佞權臣，定會自食惡果……不過或遲或早而已……」

    韓非子聽到秦楓絕口不提「李相」，而是直呼李思的名諱，不禁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語氣也變得謹慎了許多。

    「秦大人，那你希望韓某在給陛下的信裡，寫些什麼？」

    秦楓自顧自斟酒，飲了一口，對著韓非子淡淡說道：「韓非大人，您應該在信中絕口不提個人恩怨糾葛，而為即將被坑殺的數萬儒生——求情！」

    「為儒生求情？！」

    韓非子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於情，我對儒生速來沒有好感。」

    「雖然我與李思的老師荀況是儒生，但我其實秉承的乃是道家老子之說……」

    「儒生妄議朝政，空談復古復禮，不務正業，游手好閒，簡直就是國家的蛀蟲……」

    「我還特地寫了一篇叫《五蠹》的文章，其中羅列了五種對國家有害的人，第一位的就是儒生！」

    韓非子用有些驕傲和不屑的語氣說道：「於理，他們自己妄談國事，觸犯了秦法，惹怒了陛下，即將落得被坑殺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於情於理，我都沒有任何理由要為這群儒生去做什麼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