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341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2
第六百一十一章 暗影

  洛家門外。  

  成百上千全副武裝的官兵圍困於此。

  不光是這裡,前門、後巷,只要是洛家範圍內,便可見兵卒。

  前門。

  那國字臉威凌四射的王將軍已從馬上躍下,一身重盔舉手投足間鏗鏘有聲。

  「人都走了,你還舉著盾幹嘛?」

  他輕蔑地看了眼藏於盾後的人,語氣中頗有不屑。

  行軍打仗講究的是個勇字,對於這種死守於盾牌後的士兵,作將軍的當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卻是不知,若非此人,他早已作了雷虎的俘虜,又哪裡還有閒暇嘲諷別人。

  盾後那人並不理會他的嘲弄,鬼頭盾牌仍然高舉著,只淡淡地說道:

  「王將軍,我可不歸你管,你只要作好你自己的事即可。」

  他正說著,突然卻見王將軍的身後現出一抹極淡的影子。

  頓時目光一凝,正好一句話說完,雙手重重往地上一跺!

  砰——!

  重怕不有千斤的鬼頭巨盾被他直直插在地上,厚重的青石板上頓時裂縫無數,也將王將軍正要繼續譏諷的話語生生砸斷。

  「你——!」

  王將軍把眼一瞪,滿以為這是在向他示威,怒道:「本將到底還是衡陽一城之首……」

  「守好了,我去去就來。」

  卻不想,他話才一半,那持盾之人淡淡地囑咐一聲,竟然追隨著那無人察覺的影子大踏步而去。

  直令王將軍僵在當場,氣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卻說那持鬼頭巨盾之人,能使盾與雷虎打個平手,也是個身材高大威猛的漢子,雖然見他輕功只是尋常,但大踏步奔跑起來,速度倒也不慢,只是片刻,便追隨著那道影子脫離了王將軍的視線範圍。

  又跑了小半個時辰,那道影子飄飄忽忽,竟從衡陽西門直接掠了出去。

  持盾漢子毫不猶豫,也緊跟著衝出城門,緊跟在後,一頭紮進城門外茂密的灌木叢中。

  踏。

  身形頓止。

  那大漢左右一掃,身在密林中,四下已無人跡,便叫道:

  「行了吧?這勞什子的灌木,扎得灑家渾身難受!」

  啪——!

  猝不及防,他還正叫著,頓覺眼前金星直冒,卻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力道之重,以他的壯碩身軀也是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叫你改換口音,你當我是說笑麼?」

  灌木林裡,一聲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竟緩緩浮現出一個瘦高的黑衣中年人來。

  這一耳光扇得極狠,壯碩漢子手捂著半邊臉,也見腫了個老高。

  可他竟並未發作,捂著火辣辣的半張臉沉默了會,聲音再度變得低沉沙啞起來:

  「我,知道了……」

  「行了,以後注意!」

  瘦高黑衣人不耐煩地擺著手,說道:「我看那姓王的不堪大用,必要時……」

  怎麼樣,他沒說,手卻在脖子上狠狠劃了一記。

  「是!」

  壯碩漢子連忙拱手應是,猶豫了下,又道:「大人,如今衡陽城的守軍已經全部安排到了洛家外圍,可是……」

  黑衣中年人冷笑道:「可是,你認為憑這些人,根本攔不住劍晨他們?」

  他在說著這話時,手裡一直無意識地擺弄著一根細長銀白之物,壯碩漢子定睛一看,卻是根極細的銀針。

  「是,不說劍晨,單就雷虎那廝,屬下與之比起來,尚還差了半籌,若他們強行要走……」

  「郭傳宗現在動不了了,沒有十天半月,根本無法移動。」

  黑衣中年人把玩著銀針,自顧自地淡淡說道。

  壯碩漢子猛然抬起頭,臉上的震驚怎麼也無法掩飾,看著黑衣中年人,半晌作聲不得。

  「其他的事你別管,只要記住,這十天半月裡,劍晨是不可能丟下郭傳宗自己走了的,所以,你給我守好了,半步不許離開!」

  黑衣中年人的語氣極淡,當中卻有著讓人不容置疑的氣魄。

  「是!」

  壯碩漢子身軀一顫,連忙應命,隨即又遲疑一會,小心著道:

  「大人之令,屬下定然全力以赴,只是當初答應屬下的……」

  黑衣中年人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不耐道:「蛇一麼,你放心,爺既然答應了你,就定會保你兄弟二人性命,前提是……」

  「是,屬下理會得!」

  壯碩漢子不待他說出前提是什麼,當即一躬到地,重重一禮後轉身便走。

  「屬下這就回去,定不負大人所托!」

  高大的身軀再度大踏步奔跑,盤枝錯節的灌木叢根本無法阻他分毫,被硬生生衝出了一條路來,直直往衡陽城中衝回。

  黑衣中年人一直靜靜地立著,直到壯碩漢子的身形消失不見,這才身軀變淡,緩緩消失在原地。

  「白痴。」

  蛇一的兄弟,又是身材如此壯碩之人,這個手持鬼頭巨盾的漢子,竟然是狼牙軍所屬,曾經與劍晨有過數次大戰的……焦陽!

  ————————————————

  哎呀——!

  洛家前院內的小屋,雷虎單掌推門而入。

  他將一包熱氣騰騰的包裹扔在桌上,道:「吃吧,還熱乎著。」

  劍晨自盤膝打坐中睜開眼,沒有去看桌上,只直直盯著雷虎。

  「你們猜得沒錯,我強行要走,他們根本不會拚死阻攔。」

  雷虎嘆了口氣,攤手對屋內眾人說道。

  顧墨塵上前打開包裹,從中拿出個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一邊咀嚼著,一邊道:「你們說,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安安的眉頭跳了跳,道:「當然是留下我們啦,不過不是全留,只留下一個也是可以的。」

  她也拿起個包子,輕咬了口,皺了下眉,看了眼郭傳宗。

  自劍晨懷疑洛家還隱著別人時,眾人為以防萬一,便一直沒離開過這間躺了三個重傷者的屋子。

  後來雷虎憋悶不過,提出出去試試。

  果然他自後巷中突圍,雖然有官後來攔,但見他只有一人後,雖然仍是箭雨槍林招呼,可雷虎從中卻並沒有感覺到有拚命的架勢。

  彷彿只是例行公事,攔得住就攔,攔不住,讓他走也沒什麼。

  於是雷虎衝了出去,買了一包包子,又沖了回來,於他來說,這洛家外面的包圍圈直若無物,卻也令他憋了一肚子有力不無使的悶氣。

  「叫我說,把這外面的人全殺了!」

  他怒火衝天地捏著雙手骨節,炸起一陣爆響。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3
第六百一十二章 以靜制靜

  「不行!」

  「不行!」

  雷虎的話,遭來劍晨與安安異口同聲的否決。  

  「其實……我也是覺得不行的。」

  顧墨塵在後面弱弱地舉了舉手,表示了贊同。

  「為什麼?」

  雷虎不解道:「難道咱們就這麼被這些蝦兵蟹將困死在這裡?」

  「還是說,你們怕得罪官府不成?」

  「大哥稍安……」劍晨衝他擺了擺手,道:「這些人圍而不攻,明知攔不住咱們而不退,這其中定有著別樣的目的。」

  「你是說……」

  雷虎目光閃爍,彷彿有些瞭解了劍晨的想法。

  「大笨虎,你也不想想,就算外面沒有這些官兵在,難道咱們現在就能走了嗎?」

  安安衝他做個鬼臉,指了指郭傳宗,向他問道。

  雷虎默然。

  安安說得沒錯,因為郭傳宗意料之外的命懸一線,即使洛家外面沒有人包圍,他們恐怕也只有在洛家再呆上十天半月。

  「照這麼說來……」

  雷虎把眼一瞪,突然回過味來。

  「對嘛,你這腦袋真是……」

  顧墨塵笑嘻嘻道:「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恐怕有些人就正在等得你去殺他們呢!」

  「哼!」

  雷虎瞪了他一眼,鬱悶得去對付桌上的包子,不再說話。

  既然攔不住,仍然要攔,既然明知他們不會走,卻還是在外面布下包圍,這不是明擺著,就想等著他們去殺?

  「安安你說……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劍晨皺眉思索一陣,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向安安問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

  安安猶豫著看了劍晨一眼,還是說道:「洛家十幾年前被滅門,如今又有千人喪於此,早已成凶煞之地,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再在此處多造殺孽。」

  劍晨沉默點頭,沒有因為那一句凶煞之地而神色有所變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還處於昏迷中的郭怒。

  血氣、凶氣,這些是郭怒修煉以身煉劍之法想要的,也是白震天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如今千人已喪,外面卻又來千人,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有人死在這裡,憑添血腥。

  天知道,那會帶來怎樣的變數。

  「如此說來,咱們就這麼幹坐著,什麼也不干?」

  雷虎大嚼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嘴裡忍不住含糊不清地問道。

  「先就這麼坐著吧。」

  劍晨輕呼了一口氣,也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個包子咬了一口,無奈道:「等上半月,外面有動靜的話,正好看看背後那人到底有什麼目的,若無動靜,半月之後,小郭的傷勢好了一些,咱們再衝出去便是。」

  他還有一事埋在心裡。

  剛才那持盾之人開口說話時,安安與顧墨塵還沒在門口,所以並未聽見。

  雖然他到現在也沒想起那有著刻意改變的口音到底是誰,不過……那股熟悉的感覺,卻始終讓他的心思往雄武城三個字上靠。

  總感覺那人……是出自雄武城!

  ————————————————

  如此一晃,十天已過。

  十天來,洛家內外的情況並無變化。

  圍困在洛家外的官兵仍然在此,並且有增無減,許是從衡陽附近城池又調集來了不少,現下已然裡三層外三層,將洛家圍得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甚至在大門外,郭怒轟出的那條廢墟之路都被清理了出來,沿途竟安紮著數量不菲的帳蓬,大有一副長住於此的模樣。

  雷虎仍然隔著一兩日便出去一趟。

  除了採買眾人吃喝之物外,做的最多的,倒是尋釁滋事,一來一回,總要找找那群官兵的麻煩。

  每一次總弄得好一陣雞飛狗跳,甚至還又與那持鬼頭巨盾之人打過數場。

  雖然那人的武功比之雷虎來要弱上一籌,但在周圍大量官兵的幫手下,總也能堪堪抵住雷虎,不令他再造成更大的破壞。

  雷虎如此,而顧墨塵倒成了大夫,照料三個重傷之人的任務就落在他頭上,每日裡忙得是焦頭爛額。

  而劍晨與安安……

  「傻子你看!」

  安安指著洛家殘破的牆壁上某處,指給劍晨看。

  「這裡,是冼劍門獨有的招式——浣花冼劍!」

  劍晨遁著她的手指看去,果見牆壁上一道陳舊至極的劍痕,用手一摸,將其上的灰塵抹去,落入眼前的,卻是道蜿蜒如花的劍印。

  「還有這裡!」

  安安俏目一亮,又指著另一處劍痕,向劍晨說道:「這是崆峒派的陰陽驚神劍所留!」

  劍晨隨之一望,又見那安安手指之處,一道劍痕竟分了深淺,淺的那道有著淡淡的白印,而深的那道卻有著濃重的黑。

  「這麼說來……」

  劍晨皺著眉頭,道:「鬼兵域所殺的劍門中人,每一個,都在洛家留下了劍痕,也就是說……」

  「他們,都曾經參與了滅殺洛家之事?」

  「應該就是如此了。」

  安安點了點頭,沉吟道:「近一年來,劍門中人遭受了兩次慘重的打擊,第一次是鬼兵域所為,那是有目的性的針對,也由此引發了斷劍聯盟的成立,並將一切的矛頭指向了你。」

  「可是當日斷劍聯盟上山,伍元道人又將所有責任都覽了過來,甚至最後身死……」

  提及伍元道人,安安不由小心看了劍晨一眼,見他神色無甚變化,才豎起一根手指道:「這是一個疑點,既然鬼兵域之前的作為,擺明是想將濫殺之事嫁禍到你的身上,可為何當事情鬧大時,身為鬼兵域之主的伍元道人,會站出來一力承擔?」

  劍晨沉默了會,道:「青首鬼王?」

  「不錯。」

  安安點頭道:「唯一的解釋,當時的鬼兵域便已經分裂成了兩派,在暗中引導禍水東引的人,便是青首鬼王。」

  「更是因為此人,靳沖為了替伍元道人報仇,引發了第二輪針對天下劍門的報復。」

  「甚至心智已然扭曲的靳沖為了多殺幾個人,不惜將這份禍水再度往你身上引,讓你頂在明面上,而他就在暗地中繼續殺戮。」

  劍晨揉了揉眉心,皺眉道:「恐怕這也正是青首鬼王想要的吧?」

  「我現在只想知道的是,為何當日會有如此多劍門之人匯聚洛家,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3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一團亂麻

  「關於這個……」

  安安四處掃視著殘垣斷壁上的無數劍痕,無奈道:「恐怕只有找到這些劍痕的主人,才能問出個中緣由了。  」

  劍痕的主人?

  劍晨也不由往牆上看去,搖了搖頭。

  這裡的劍痕,確切的說也不光是劍痕,當中甚至還有出自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還有唐門那特有的暗器所留下的痕跡,可以說,天下間出名不出名的門派,竟都可以從中找出一招半式的痕跡來。

  這些門派,小一些的門下弟子數十人,而多的,卻成百上千,總不可能所有人都來了洛家,都知情。

  劍晨唯一能肯定的,是純陽劍宮的焚魂真人。

  從他留下的懺悔書信裡,可以知道,這牆上屬於純陽劍宮的劍痕,定然就是他所留。

  可也僅此而已。

  焚魂真人已經死了,他的信上也只是承認了自己是凶手之一,除了還提到洛厲天這個名字之外,對於其他的,卻一個字也沒說。

  或許,少林方丈普濟禪師也是其中之一?

  曾親眼見到邪手追魂與青首鬼王出現在少林的他,不由有此猜測。

  可惜,這也是個死人,無法從中得到想要的線索。

  「有一個地方,我們可以去走一趟。」

  安安沉吟了會,緩緩說道。

  「哪裡?」

  劍晨不由追問道。

  「……唐門!」

  目光落向隨處可見的暗器痕跡,安安決然道。

  「唐門?」

  劍晨目光一詫,不解道:「可是唐門……已經被滅了!」

  「不,還沒有。」

  安安搖頭道:「你可是忘了,當日你被困後院密室,突然出現的人是誰?」

  這他怎麼可能會忘,當日若不是那人突然出現,花想蓉又怎麼會差點死去?

  那人……唐子昱!

  這麼一說,劍晨也自想起。

  唐子昱雖然死了,可是,他還有個爹!

  並且,正是因為唐子昱的死,他爹唐無解氣憤難當之下,勾結五毒教與雄武城,提前發動了謀劃已久的計畫,對唐門進行了……大清理!

  當日在唐門,蛇七授意艾長老對郭傳宗三人施以天龍蠱毒,並以此為要脅,強迫劍晨加入雄武城。

  往後唐門發生的事情,劍晨便一無所知,可是現在想想,既然唐無解狠心作下如此慘案,難道只是為了一洩獨子身死之仇?

  若真如此,他直接找劍晨報仇即可,又何必遷怒整個唐門?

  「唐子昱在洛家暗守,想來正是受了他爹唐無解的示意,所以,唐無解應是知曉其中關竅之人。」

  安安進一步向劍晨解釋道。

  「可是……」

  劍晨的眉頭仍然皺著,看向安安,問道:「唐無解分明與雄武城有著聯繫,會不會……」

  「不!」

  安安打斷道:「據我所知,我爹那裡,也一直想從唐無解的口中套出當年洛家事,可唐無解卻一直守口如瓶,無論怎麼問,他也不曾透露半點。」

  劍晨點點頭,唐無解派唐子昱守在洛家,想要得到的,自是玄冥訣無異,如此神功,他又怎會輕易露出口風?

  唐門,唐無解!

  劍晨猛得握拳,這個人於他來說,只有仇而已,找到他,就算是拷問也好,對劍晨來說,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可是現在……卻還走不了。

  他往前院裡那間小屋望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九轉還魂丹果然不同凡響,經過十日來的調理,明明氣機斷絕的郭傳宗已然好了不少,至少已經清醒過來。

  為免他傷心,劍晨等人並沒有告訴他這傷乃是郭怒所至,只說是一時不察,被人暗中所襲。

  對此說法,郭傳宗不置可否,降龍掌法他早練得爛熟,胸口上這傷是怎麼回事,雖然看不到,卻也心中有著猜測。

  郭怒也醒了。

  原本以為,醒過來的郭怒會像尹修空那般,至少能夠恢復半分神智,可是沒有。

  以往那個瘋瘋癲癲的郭怒已然不見,他再度醒來後,竟然仍是那副血腥暴虐的模樣,穴道被制,更被銀針封阻,郭怒行動不能,可那雙怨毒瘋狂的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慄。

  醒來的郭怒,對所有人都抱著敵視的態度,無論與他說什麼,做什麼,郭怒的回應永遠都只有……攻擊!

  手、腳、頭,甚至是牙齒,哪一處能夠稍微活動,便用哪一處進行攻擊,血色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轉,越來越濃,就連安安布下的四處大穴上的銀針,也以瘋狂的速度往外傾洩著血腥氣息。

  這使得劍晨等人不得不每隔數個時辰便重新點一次郭怒的穴道,不是怕他衝開穴道後做些什麼,而是唯恐這不顧傷勢的瘋狂,會將他體內本就嚴重的傷勢弄得更加萬劫不復。

  郭怒的如此情況,實在讓人頭痛不已,以身煉劍,當世還懂得這門功法的恐怕只有尹修空,若要處理郭怒的問題,怕還得再回劍冢一趟。

  可以尹修空那同樣令人頭痛的狀態,他連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談幫助郭怒……

  一時間,狀況以外的事情紛至沓來,外有包圍洛家的官兵,以及暗中目的不明的神秘勢力,內,卻又有隨時都會爆發的郭怒,當真有種防不勝防之感。

  劍晨心中想的,安安何嘗又沒有思慮千百回,無奈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明明白白擺在那裡,卻又直感束手束腳,就像是每一步都被人算計好了,俱都無路可行。

  兩人皺眉以對,正莫可奈何時,雷虎正好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看他一身衣衫略顯凌亂,便知又去外面與找那群官兵的麻煩。

  「你們在幹嘛?」

  他一進來,便見劍晨與安安的愁眉苦臉,不禁詫異著問道。

  劍晨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沖雷虎勉強笑笑,道:「沒事,大哥今日心情倒好,已經去打了兩架了。」

  「打架?」

  雷虎目中露出不屑,往門外呸了一聲,輕蔑道:「憑他們,也配與我打架?欺負欺負而已。」

  突然又若有所思道:「不過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

  劍晨一詫,問道:「怎麼?」

  「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了……」

  雷虎皺了皺眉,疑惑道。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4
第六百一十四章 鬱悶的焦陽

  章節內容開始  「人越來越多了?」

  劍晨疑惑不解,這幾日來,外面的官兵不是一直在增多嗎?

  這有什麼值得雷虎奇怪之處?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雷虎沉吟片刻,突然伸出手臂,指著其中一處破了個口子的衣袖,道:「那群兔崽子,這還是第一次將我的衣服弄破。」

  劍晨與安安面面相覷,盡皆神色詫異。

  雷虎並非自大,這十日來,他每次出去找官兵的晦氣,總是大佔上風,就算是對上那持鬼頭巨盾的,也是一個平手而已,從來不會吃什麼虧。

  可是這次,竟然被人弄破了衣袖?

  「大哥,這次圍攻你的人很多嗎?」

  劍晨不禁問道。

  「多?哪次不多!」

  雷虎傲然道:「憑那些蝦兵蟹將,人就是再多,又能奈我何?」

  「那你這是」

  安安翻了個白眼,指著他的衣袖問道。

  雷虎老臉一紅,連忙道:「這次不一樣,那些官兵裡似乎混雜了江湖中人,灑家一不小心,這才著了道!」

  江湖中人?

  安安怔了怔,神情頓顯凝重,道:「是什麼樣的江湖中人?」

  雷虎撓了撓頭,尷尬道:「這倒不是很清楚,剛才灑家正打得興起,突然有七人從旁殺至,感覺像是使了一套連綿不絕的劍法,好生凌厲!」

  「劍法?七人?」

  安安愕然,神色間更顯凝重,望了劍晨一眼,追問道:「他們身什麼樣的衣服?可能從服飾中看出所屬何門何派?」

  雷虎好一陣回想,這才道:「不能,這些人與那官兵混在一起,穿的也是小卒子的兵服,倒是看不出來。」

  安安咬著嘴唇,道:「走,看看去!」

  當先往前便走,劍晨與雷虎互望一眼,也即跟上。

  大門外,此刻正囂鬧不已。

  「蠻子,有種別跑,出來再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哈哈哈,前幾次不是很凶嗎?怎麼不來了?」

  「走得真快,爺爺還沒打上癮呢!」

  門外街道上一浪接一浪,全是嘲諷雷虎的喝罵,直氣得雷虎滿面通紅,擼著袖子又要衝出去拚命。

  劍晨一把將他拉住,獰聲道:「大哥,交給我!」

  目光一掃左右,但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兵卒各自興奮著,一掃連日來被雷虎壓制的憋屈,高聲譏嘲不已。

  「哼!」

  雷虎是他大哥,如此被人大肆嘲諷,這令劍晨火氣大盛。

  呲!

  在無數喝罵嘲笑聲中,陡然有一道尖銳到足以刺破人耳膜的厲嘯響起。

  一時間,所有兵卒的譏笑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驚看向洛家大門口突然閃現的一抹黑芒。

  歸心似箭!

  沒有人會懷疑這黑到令人心悸的利箭威力如何,寒意,自每個人的心底升騰而起,一時間盡皆泯滅在這無盡厲嘯中。

  「只說一次。」

  黑芒之後,劍晨平靜到冰寒的聲音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不殺你們,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不信,可以來試試!」

  呲!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歸心似箭的旋轉更加瘋狂,箭尖撕扯著空氣,拉扯出道道黑色裂縫,自裂縫中,又有無盡的青色雷霆間或閃爍。

  眼前這一幕,映進所有人心底,也令所有人都相信,此生,噩夢不斷!

  就連雷虎,心底的怒火也在這一瞬間盡數熄滅,他震驚地看著劍晨的背影,腦海中卻浮現出當日兩人初見時,劍晨被他一拳轟入地底的場景。

  這小子進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並無惡意,然而雷虎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竟升起了強烈的羨慕與嫉妒。

  這一刻彷彿靜止,所有人都愣了,成百上千的兵卒面色蒼白著,黑箭只此一道,可所有人都覺得這箭是指向自己,於是拚命想挪動腳步去躲。

  卻發現一步也動不了!

  劍晨的目光透出人群,落在人群後那仍然還在的鬼頭盾牌上,冷聲道:「你,出來!」

  你,是誰?

  他沒說,可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那股尖銳無匹的氣機,已然牢牢鎖定在鬼頭盾牌上。

  盾牌之後,焦陽正咬牙切齒地罵娘。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歸心似箭的威力,曾經,他以肉身受過一箭,而後,又兩度被劍晨以此箭所威脅,心中對這威力奇大無比的黑箭又是暗恨又是恐懼。

  想不到今日,在沒有露出真面目的情況下,竟然又一次被劍晨以此箭鎖定,冥冥中的這份糾結,令他幾乎想吐出口血來。

  你他媽就是認定了老子射嗎?

  焦陽直想不管不顧沖上去,死不死且不說,至少指著劍晨的鼻子罵上一頓,臨死也得好好出一出心頭這股悶氣。

  可是他不敢。

  不是因為怕死,而是上面早有嚴令,這裡的事情,一定不能與雄武城扯上關係,若他一冒頭,劍晨且不說,安安可也在場的,這哪裡不令人聯想?

  他的命,已經有一半不屬於他,還有一半,綁定著親生大哥蛇一,若因為一時衝動破壞了大人的佈置,死的可就不光是他!

  於是,焦陽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轟!

  碩大的鬼頭盾牌被他發力狂震,猛然疾往前方撞去,沿路上猝不及防的兵士直被撞得口噴鮮血,十來道身影被撞了個七零八落,尚還飛在空中,便即五臟俱碎而亡。

  盾牌去勢不減,鬼頭上幽光大盛,直撲劍晨而去。

  嘣!

  每個人的心頭直感有一根弦被震斷,劍晨的右手,便在盾牌飛來的剎那,鬆了。

  吱吱吱!

  黑芒自劍晨身前消失,下一瞬,已然直抵在鬼頭盾牌上!

  那盾牌也不知是何材質,面對威力恐怖如斯的黑箭,竟然只是停止了前衝之勢,並未被一箭穿透。

  黑芒,青光大盛,密集如雨,蜿蜒如電的黑青色雷霆瀰漫了整面盾牌,箭頭正中鬼頭那高突的額頭上,猛然旋轉著,卻又摩擦出出盡火花。

  撲通,撲通!

  離盾牌與黑箭較近的兵士,在焦陽突然發難下倖存,卻躲不過這箭與盾相撼的餘威,只是那摩擦產生的尖銳自耳而入,竟突然七竅流血。

  又有數十人一頭栽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5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七劍

  咔,咔,咔咔咔!

  極致的旋轉終於發揮出絕強的破壞力。

  堅固無比的鬼頭巨盾,自那眉心一點上,無數細小的裂縫浮現而出。

  這一切說來漫長,實則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而已,就聽

  砰!

  一聲巨響猛然爆炸,自箭與盾相抵處,漫天黑幽的碎片轟然爆發四射!

  「啊!」

  「呃!」

  碎片漫天,何止千百塊,那爆炸的力道狂猛至極,與世上最頂尖的機關暗器比起來也毫不遜色,慘叫聲頓從四面八方接連不斷響起。

  以鬼頭巨盾所在之處為核心,爆炸所四散的碎片直接將週遭十丈範圍內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大量的兵卒,本以為佔盡了人數優勢的兵卒,在這劇烈爆炸下,如同割麥子一般,大片大片地倒下。

  十日前,斷劍聯盟那千人所流的血跡才將有乾涸的趨勢,頓時又在之上覆蓋了一層新鮮血液。

  噹噹噹噹噹噹當!

  無數人的慘叫聲中,金鐵交鳴的聲音顯得那麼刺耳,十丈範圍內,只有一處地方還有人立在當場,劍光不斷,將鬼頭巨盾的碎片一一擋下。

  呲!

  射爆了巨盾,純黑的箭矢並且隨之爆炸,而是一透而沒,自那爆炸中心疾穿而過,往原本既定的方向呼嘯而去。

  焦陽心頭大驚。

  他在推飛鬼頭巨盾後,根本看也不往後看一眼,運起全身功力於腳下,轉身就往後飛奔。

  可是,他才只跑出兩步而已,劇烈的爆炸已然響起,緊隨而來的,便是那極為熟悉的箭鳴!

  電光石火間,他幾乎將牙齒咬出血來,拼著全力,猛然往旁邊一撲。

  呲!

  箭至,不知是否射中,但那箭上帶起的勁風卻將焦陽帶動得接連在半空中轉了兩個圈,這才一頭撞進旁邊民居內。

  右肩上一陣劇痛傳來,可焦陽哪裡有時間理會,當下又是牙關緊咬,就地一個翻滾,身形還自不穩,便踉蹌著一頭撞碎牆壁,從另外一側奪路而逃。

  噗,噗,噗,噗,噗!

  純黑的箭矢一路往前,所去之處正好是當日郭怒轟出的廢墟通道,頓時令那一長串紮下營寨的帳蓬遭了殃,一頂接一頂像是串連在一起的珠子似的,被射了個通透。

  許是內裡還有換班休息的兵卒,這一箭,不止射破了帳蓬,還又帶起了大蓬大蓬的血花。

  漫天血霧再度降臨!

  「嚎!」

  前院小屋裡,郭怒委頓的神情猛然高漲,雙目再度染上紅芒,整張臉上青筋暴露,宛如無數條青色的小蛇蜿蜒其上。

  四枚銀針上,那血氣已不是逸散,而是如四條超小型的倒轉瀑布,氣沖雲霄!

  嚇得留在屋裡的顧墨塵虎的一下跳將起來,指出如電,直將郭怒周身三百六十處大穴連點了數遍,這才將他突然的暴起扼殺在搖籃中。

  卻累得差點虛脫。

  一箭之威於此,平靜了十日的洛家門前,血腥煉獄重現!

  劍晨這一箭除了想威懾兵卒,令其閉嘴外,本也打了想要逼迫持盾之人露出真面目的想法。

  可沒想到,焦陽竟如此果決,當即棄了巨盾,轉身便逃。

  在氣機牽引下,這一箭射得毫不猶豫,造成的破壞是巨大的,也令劍晨忍了十日,不欲在此多靠殺孽的初衷破除。

  然而人是殺了不少,焦陽的面目卻仍然未見。

  巨盾爆炸時,那無盡碎片自然也有不少往大門處,安安就在身旁,劍晨哪裡敢怠慢,當即換弓成傘,以天紋銀傘將射來的碎片擋在傘外。

  如此一來固然保得己方安全,可也因天紋銀傘太過巨大,阻擋了劍晨的視線,並未見到焦陽在空中翻滾的身形。

  傘收,焦陽已然不知所蹤,落入眼底的,除了濃重的血色,還有七個凜劍而立的傲然身姿。

  七個人,七個同樣身著兵卒服飾的人!

  「就是他們!」

  雷虎從那一箭的震憾中驚醒,一眼便瞧見了方圓十丈內唯七還能站立的人,登時怒目一指,喝道:

  「就是這七個兔崽子!」

  定睛看去,這傲然而立的七人年歲看起來並不大,經歷了先前的爆炸,卻仍氣息平穩,身姿不凡,一身兵卒軍裝穿在身上,仍不能掩藏那一抹深入骨髓的高手風範。

  只是不丁不八的站著,卻有如七株蒼勁青松,令人移不開眼目。

  「蜀山七劍!」

  安安俏臉凝重,沉聲叫道。

  蜀山?

  劍晨一愣,這七人,竟然是與冰雪雙劍份屬同門?

  「哦?小丫頭眼力倒不錯。」

  七人中,一頭黑髮披散在腦後的年輕人詫異了下,不由上下打量了眼安安,奇道:「我們七兄弟從沒在江湖上露過面,你竟識得?」

  安安笑了笑,道:「本來識不得,現在,識得了。」

  啪,啪,啪!

  那年輕人愣了下,突然回過味來,連拍了三掌,也笑了三聲,大笑道:「好好好,師父常與我們兄弟說,這世上奸滑狡詐之輩不勝凡舉,初時還不信,現在,信了。」

  安安翻了個白眼,啐道:「這不叫奸滑狡詐,這叫聰明伶俐好嗎?」

  「哼!」

  年輕人身旁,另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氣度卻要沉穩許多的男子冷哼一聲,踏上一步,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蜀山的人,那自也知道我們來的目的!」

  「目的?」

  安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不就是想替你們的死鬼師父報仇麼,我說的可對?遲雪禹?」

  那男子面色大變,劍意陡然沖宵而起,驚喝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安安不為所動,笑道:「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們七個都是那雪劍陳遺風的弟子,為示尊崇,你們七個人的名字裡都帶了個雪字!」

  「我說得可對,舒雪煊?」

  她這次點的名字,卻是先前開口的那位頭髮披散在腦後的年輕人。

  舒雪煊的面色也變了,這個丫頭,方才分明還需要使計才能詐出自己七人的身份,可是現在,卻能準確叫出自己與師兄的名字?

  七雙眼睛,看向安安時,那目光分明彷彿見了鬼!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5
第六百一十六章 試探

  安安面上神色不變,暗地裡也是大呼僥倖。

  她能知道蜀山七劍,當然是因為雄武城的情報。

  蜀山七劍師承陳遺風,卻秉持著蜀山劍派一貫超然世外的作風,從來未曾下過山,也沒在江湖中闖蕩過。

  七劍的名字,安安都記得,可能對上號的正好也就這兩個,舒雪煊老成持重,乃是七劍大師兄,而遲雪禹最愛出風頭,遇事總是他第一個開腔,這兩人的特點太明顯,安安才能一口叫破。

  不過看到蜀山七劍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安安已經知道,只是叫破這兩人的名字,已經足夠。

  「怎麼樣?還想不想繼續裝神秘啊?」

  安安縷了縷額前青絲,笑得很胸有成竹。

  那最愛出風頭的遲雪禹目光一凝,詫異道:「你早知道我們要來?」

  「二師兄,別被她騙了!」

  旁邊,另一七劍之人拉了拉遲雪禹,冷笑道:「方才這丫頭分明還吃不準咱們身份,怎麼可能未卜先知?」

  「不錯!」

  安安搶道:「剛才是吃不準你們的身份,那是因為要來這裡的又不是蜀山一門!」

  此言一出,那冷笑之人的面色也是一僵,不由自主地,腦袋略微偏了下,卻往斜後方瞟了一眼。

  他這一眼,讓安安更加篤定,繼而笑道:「你們來得可真慢,再不出現,我們可就要走了。」

  老成的舒雪煊面色有著一抹凝重,道:「你們在等?就不怕?」

  「怕?」

  安安柳眉一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捂著肚子,還抽空擦了擦眼角,好半晌才緩過一口氣,笑道:

  「怕你們?連冰雪雙劍都死了,還會怕他們的徒弟?」

  「你!」

  遲雪禹大怒,二話不說,手中利劍頓化流光,轉即便往安安身前斬去。

  嗷!

  虎吼震天,流光才起,立被咬成粉碎。

  雷虎早恨這七人先前突施暗手令他吃了虧,此刻見遲雪禹出手,毫不猶豫就是一拳壓上。

  這一拳傾了他全力,流光破碎並不損猛虎厲勢,兇猛的虎頭昂揚著,猛然一竄,直往遲雪禹,以及其餘七劍飛撲而去。

  「合!」

  舒雪煊一見,沉聲怒喝開聲,七個人,七柄劍,頓時化作一片劍影光幕。

  刷,刷刷刷!

  劍影交織,碩大的虎頭猛然撞將上去,卻被生生切割成了碎片。

  片刻,虎散勁消,全力以赴的雷虎嘯天拳全然無功。

  只是蜀山七劍也不好過,虎勁散時,劍影也隨即消散,除了舒雪煊與遲雪禹,另外五人盡皆發出一聲強壓的低哼,身不由己各退了半步。

  反觀雷虎,一拳盡去,身軀巍峨不動,勃然而發的猛虎氣勢仍在周身流轉不定,一看便知留有後勁。

  「哼,就憑你們幾個,灑家兩三拳便能打發得,怕你們?莫要想歪了心!」

  一拳雖無功,上風卻已大佔,雷虎那口惡氣終於出了大半,不由神清氣爽,看向蜀山七劍的目光也由憤恨變得輕蔑。

  「好大的口氣!」

  突然,自七劍身後,有人一聲大喝,旋即轉出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但見這老者一步步極為沉著地走將上前,狼顧鷹視間,雙目裡精光閃爍不定,一雙骨節奇大的手掌上,更互握了一對黑白無鞘劍。

  「連蜀山劍派也不放在眼裡,這麼說如咱們這些小門小派,幾位自也是視若無物了?」

  他在說話時,身軀不動,但自旁人眼中看來,竟又感時而飄逸絕倫,時而厚重如山,兩種絕對相反的感覺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卻又不覺得有何突兀之處,就彷彿這人,本就該如此。

  可當老者話音落下,眾人再定睛看時,卻又驚見他根本一步也沒動過!

  「小門小派?」

  安安看了老者一眼,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笑道:「游掌門真是自謙,堂堂崆峒派名震江湖,何來小門小派之說?」

  來人正是崆峒派當代掌門游弘致!

  老者深看了看安安,沉聲道:「老夫久未出江湖,想不到你一個碧玉年華的小丫頭,竟能一眼看出老夫身份,不錯,不錯。」

  劍晨收傘立在安安身側,卻聽這人是崆峒派掌門,不由想起先前那殘牆之上的劍痕,其中有一道,正是崆峒派的陰陽驚神劍所留。

  不由身軀猛得繃直,精光大盛的眼眸直往游弘致那黑白色雙劍上瞧去,心中想著的,卻是如何將他拿下,好好逼問一番當年洛家滅門之因。

  他的目光即刻被游弘致感知,當即目光一凝,也功凝雙目回瞪向劍晨。

  兩者目光如劍,在空中轟然碰撞,旁人未可感知,但就兩人而言,實已劍光漫天。

  這一眼瞪去的不止是目光,更有游弘致隱修十餘年的強大劍意,誰曾想竟在這弱冠少年面前並未討到什麼好,不由詫異不已。

  「你就是劍晨?」

  游弘致放下氣勢,上下打量著劍晨,神情凝重著問道。

  能與他劍意相抗,這人無論年齡,已經是個需要游弘致認真對待的對手!

  「不錯,在下就是劍晨,或者」

  劍晨不卑不亢地應道,目光回顧左右,洛家那斑駁腐朽的大門落入眼底,令他握著千鋒的手背上突得青筋在跳,沉聲道: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做洛晨!」

  洛晨!

  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洛家子弟的身份,洛晨二字雖輕,於他來說卻重如泰山,一語畢,眼中劃過一抹雷霆,卻如同點燃了的引線,周身上下,轟然爆發出雷鳴電閃!

  安安驚詫地回望劍晨。

  洛家子弟的身份,劍晨早便知曉,可是不論人前人後,他總也以劍晨之名相介,從他的口中何曾聽到過一個洛字。

  今日這是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劍晨如此做的用意,連忙回頭去看游弘致。

  剛剛好,趕上游弘致那對黑白分明的精光眼眸裡,一抹愧疚之意消逝。

  原來如此!

  安安恍然,不禁暗自點頭。

  劍晨自報家門,想要做的,卻是試探!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6
第六百一十七章 進與退

  「這個名字,是不是讓你有些感概?」

  繃直的身軀緩緩放鬆下來,劍晨看著游弘致,竟然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只是這笑容在游弘致看來,卻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向他露出了森森白牙,令他沒來由的,心頭猛得一顫。

  再看向劍晨時,目光裡已然有著一抹驚懼。

  這是個少年,雖然近年來在江湖中多有傳聞這少年的殘暴冷血,可游弘致對此本不太在意。

  一個少年而已,能可怕到什麼程度?

  若不是數日年收到他崆峒派弟子在衡陽損失慘重,甚至連門下的三長老也在此役中陣亡,他根本不會打斷隱修,親自趕來衡陽。

  然而當親自對上劍晨時,他才感覺

  「小子,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游弘致暴起周身黑白相間的劍意,為了掩藏心底裡的那絲慌亂,卻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沒關係,有空咱們慢慢聊。」

  劍晨卻仍對他笑笑,緩緩轉身,徑直往大門內走去。

  想知道的東西已經明了,更有安安微不可察地拉了拉衣角,再站在這裡,已經沒有必要。

  游弘致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對面這個少年,這個本姓洛的少年,令他感到極致的不安,明明知道此人不可留,可偏偏腳下一步也不想動。

  就那麼僵在當場。

  「站住!」

  蜀山七劍卻已緩過一口氣,遲雪禹衝著劍晨的背影疾喝道:「冰雪雙劍,是不是你所殺?」

  劍晨腳下一頓,沒有回頭,淡然道:「莫風寒是我殺的,至於陳遺風,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殺。」

  身形再度往院中走去,「若想要報仇,就進來。」

  吱呀!

  安安與雷虎一左一右,特別是雷虎,挑釁似地撇了一眼遲雪禹,手臂輕揮,將兩扇腐朽的大門緩緩閉合。

  三個人竟就這樣不管不顧把門一關,將外面衡陽官兵也好,蜀山崆峒也罷,俱都關在門外。

  想報仇,就進來!

  這是劍晨臨走留下的話,兀自在洛家門外街道上迴蕩,可卻沒人上前,不論是為報師仇而來的蜀山七劍,還是想為門下弟子討回公道的游弘致,俱都沒有動。

  包括身為一派之掌的游弘致在內,所有人心中都有種感覺,進去,不是報仇,是找死!

  「游掌門」

  半晌,舒雪煊走到游弘致身邊,抱拳道:「你看這」

  他有著猶豫,驚聞師父與師伯在江湖中被人害了後,他們師兄弟七人不顧一切下得山來,本想著殺害師父與師伯的凶手定是使了什麼陰謀詭計方才得手,憑他七人的武功已足以為二人報仇。

  可今日所見,先不說劍晨那一箭之威就不是他們七人可以擋得下的,單就一個雷虎,也足可抵得他七人。

  下山時的威風早蕩然無存,即便是舒雪煊向來以老成持重自居,可江湖經驗短淺的缺憾也在這時自他身上顯露無疑。

  心中想著劍晨怕在虛張聲勢,可又怕他衝進去,枉送了師弟們的性命,一時間拿捏不定,不禁指望上了一看就年老成精的游弘致。

  游弘致倒也坦然,也對舒雪煊回了一禮,道:「舒少俠稍安,衝進去是遲早的事,可現下咱們人還少了些。」

  「人少?」

  舒雪煊一陣詫異,在場這些人,除了他蜀山七劍外,崆峒派也來了不少,後面還隱藏著十數支各門派的長老弟子等,再加上原本在此的衡陽官兵,人數早超千數。

  如此數量一湧而入,莫說打了,就是踩,也得將洛家這殘破不堪的舊宅給踩平了!

  然而游弘致竟然說人少?

  「舒少俠,你先看看後面再說。」

  游弘致輕嘆一聲,腦袋略偏了偏,示意舒雪煊看向後面。

  舒雪煊疑惑回看,眼前所見,即刻令他明白了游弘致口中的人少是什麼意思。

  衡陽官兵,十日來密密麻麻圍守在此處的衡陽官兵,竟然在默默地,不發一言地,退走!

  以他的功力,本不會直到此時才發覺身後的異動,可是劍晨先前的氣勢實在太過牽動他的注意,以致當游弘致提醒他回頭時,那些兵卒帶著小心,已經後撤了一段距離。

  走的與留下的,頓時涇渭分明地隔離了出來。

  官兵退走,留下的自是原本混雜在官兵之中的劍門中人,一眼掃去,只有上百而已。

  人確實是少了些。

  舒雪煊目光一陣恍惚,對於如此情況,江湖經驗不足的他只能茫然。

  游弘致卻冷笑一聲,替他解惑道:「舒少俠,咱們這是被人算計了。」

  「算計?」

  舒雪煊的目光更加茫然,回望游弘致,一頭霧水。

  「算計。」

  游弘致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有人希望我們來,可又怕我們來了撲個空,所以安排這些兵卒在這裡守著,現在我們來了,他們自然是要走的,難不成你還指望朝廷的人為我們賣命不成?」

  「有人?是誰?」

  舒雪煊更加霧水臨頭,有人知道他們要下山報師仇?這不可能啊!

  游弘致嘆了口氣,心中對舒雪煊的鄙視無以復加,若非想與蜀山劍派拉拉關係,老早便慫恿他們七人進去送死得了。

  無奈道:「這人是誰,老夫也不知道,不過,這人卻也是挖了個明坑讓咱們跳。」

  「斷劍聯盟死在這裡的人實在太多,劍晨此人實在是咱們天下劍門中人頭號必殺之敵,然而這個時候,卻有人好心替咱們留住了他,這動機到底為何,咱們不知道,可人,卻不能不來。」

  舒雪煊甩了甩頭,仍然聽得一陣雲裡霧裡,他在蜀山上時多是聽門中師長的指令辦事,現下慣性上頭,索性直接問道:

  「那依游掌門的意思,咱們現在」

  「等!」

  游弘致面色一厲,道:「既然來了,豈有不戰而退的道理,這些官兵雖然走了,但咱們斷劍聯盟的人來得可也不少,只需再過上兩三日,待人數足夠,咱們便衝進去!」

  正說話間,遠處突聞馬響。

  扭頭一看,迎著退去的官兵,數十勁裝佩劍的江湖人士策馬而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7
第六百一十八章 隱魂再現

  章節內容開始  「怎麼樣?」

  劍晨將將踏入屋內,便目光一掃,對顧墨塵問道。

  「差點沒把我給累死!」

  顧墨塵正在揉著虛脫酸麻的手掌,下巴抬了抬,示意郭怒那邊,不滿道:「你們在外面搞什麼,惹得這老頭像瘋了一樣!」

  「客氣點!」

  郭傳宗歪靠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瞪了一眼顧墨塵。

  安安跟在後面進了屋子,聞言與劍晨對望一眼。

  剛才在大門外,劍晨放出那一箭,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便是想借此試試郭怒的反應。

  結果正如安安之前猜測的那般,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外面的血氣瀰漫時,郭怒對此仍然有著反應!

  由此可見,那暗中操控衡陽官兵前來圍堵之人,居心十有**便在此處。

  雷虎抹了把冷汗。

  十日前,他盛怒下曾經提出將門外官兵殺了了事的提議,好在有劍晨與安安兩人的阻止,否則這殺戒一開,成百上千的官兵死亡所瀰散開的血氣,恐怕足以令郭怒暴走!

  好毒的用心!

  屋內眾人俱都想到了這一層,不由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斷劍聯盟死了上千人在這裡,那人竟還不滿足,又安排了上千人前來填命?

  「是白震天嗎?」

  顧墨塵皺著眉頭問道。

  盤膝坐在刻意角落裡閉目調息的問傲天身軀一震,雙目中陡然射出一縷精芒。

  「應該不是。」

  劍晨搖搖頭,應道:「白震天調動斷劍聯盟的人都需要費盡心思,更何況衡陽官府?以他的能力,應該不能弄出如此大場面才是。」

  「那就是背後還有合夥人嘍?」

  顧墨塵聳聳肩,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安安一眼。

  劍晨默然,顧墨塵的想法他如何不知,可,他寧願不知。

  倒是安安笑笑,道:「沒錯,想調動衡陽官府辦事,沒有朝廷的背景是不行的,白震天顯然沒有這份能量,不過」

  「他卻與雄武城走得很近。」

  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白震天正是與雄武城合作,才有可能調動如此數量的兵卒為己用。

  「安安」

  劍晨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麼。

  「沒事,我相信這事不會是我爹爹做的。」

  安安擺了擺手,阻止劍晨道:「蛇牙集體失蹤,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特別是我的身邊,無論我願意與否,爹爹他總是極為固執地安排了人手。」

  劍晨一愣,突然驚道:「你的意思是說」

  「我爹出事了。」

  安安低垂下腦袋,手指絞著衣角,動作卻顯得有些奇怪,悶悶道:「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為何足足過了十一日,都沒有蛇牙中人前來向我覆命。」

  說著,她又抬起頭來,眼眶中閃爍著淚花,低沉道:「我說的可對?隱魂?」

  刷!

  話音未落,劍晨的身形突然拉出一抹殘影,疾速竄出屋子,往牆根處空無一人之地雷霆一撲。

  嗞!

  肉眼可見的,那牆根處一片極薄極淡的影子突然在他雷爪厲抓下,四分五裂成十數小塊,猛然四射。

  「回來!」

  一爪落空,劍晨雙目一凝,猛然一聲暴喝,千鋒頓閃,銀光陡然暴漲。

  奪奪奪奪奪奪奪奪!

  八聲悶響同一時間響起,千鋒所化八龍銀鏢以他身體為中心,呈扇形大散,,每一鏢過處,立將一片巴掌般大小的影子釘在地上。

  突然之間,每一片影子上,竟然緩緩泛出了血跡,淡淡的影子頓時變成了血影。

  「是誰?」

  雷虎這才反應過來,也一沖而出,前腳剛踏出屋門,驟覺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撞向胸口,砰的一聲,又將他魁梧的身軀倒撞回門內。

  倒將後面安安與顧墨塵擋在了屋裡,一時無路可出。

  「哼!」

  劍晨冷哼一聲,手腕一抖,直插入地的八龍銀鏢旋即收回,再一震,千鋒中又有流白的銀光凌厲殺至,卻是千鋒銀槍,猛然往門口處刺去。

  噗!

  刺中的仍然只是一道影子而已,銀槍過處,那有著人形的影子被洞穿了一方孔洞,但劍晨的手中卻仍無刺中實物的觸感傳來。

  目光一凝,正要再出一槍,只見那影子竟緩緩淡去,竟真只是一抹影子而已。

  「哈哈哈,小姐果然心思聰慧,小人佩服之至!」

  陡然,從屋門的對面,遠遠地傳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

  劍晨豁然轉身,卻見在那前院靠大門處的一株枯樹上,一道黑影身軀正背對而立。

  心底一沉,這人好快的輕功,剛才轟雷虎的那一掌,不僅將屋內的援手盡數堵住,還借了反震之力,反而在瞬間飛到五丈外的樹上。

  只是定睛看時,卻也得見那黑影的一條左臂軟軟地垂著,殷紅的血液正緩緩滴落樹幹,到底也在他千鋒下受了傷。

  這一眼只在電火石光,心念電轉間他並未有絲毫停留,雙目捕捉到黑影,立時持棍疾衝。

  然而他速度雖快,卻也只得衝出兩步而已,目中所見,那黑影又已緩緩變淡,被風一吹,竟化虛無。

  「既然猜到,那麼有些事情就得知道分寸,小姐」

  院落中,只有那陰測測的聲音飄忽無蹤,卻又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知道分寸?

  安安猛咬銀牙,縱使以往爹爹對待她極嚴,可此時此刻,她卻抑制不住,淚水狂湧。

  爹爹他真的出事了!

  這個事實早在安安心中有著擔憂,可最終自隱魂的口中印證之後,仍令她不能接受。

  雄武城之首,永遠一副智珠在握模樣的爹爹,出了什麼事?

  「安安!」

  劍晨一邊凝神戒備著四周,以防那黑影去而復返,一邊也是一臉焦急地衝回屋內,急道:

  「安伯父他」

  「沒事!」

  安安淚滿花容,卻決然地一揮手,咬牙道:「隱魂說叫我知道分寸,這是在威脅我,那也就是說我爹爹他,應還完好!」

  「剛才那人是誰?」

  雷虎揉著胸口,雖未受傷,卻直感一陣氣悶,悶聲問道。

  「他是隱魂,向來不離我爺爺左右,也只聽我爺爺一人的命令。」

  安安死咬著嘴唇,目光望著隱魂離去的方向,憂慮深重。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7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目的於此

  「只聽命於你爺爺?」

  劍晨陡然雙目圓睜,安安的爺爺是誰,他當然再清楚不過。

  「不能再等了,現在就走!」

  他猛一咬牙,斬釘截鐵地道。

  「不行!」

  淚眼朦朧的安安卻堅決反對,道:「現下好不容易有些眉目,怎麼能一走了之!」

  「可是,你爹爹」

  劍晨急切道。

  他的仇現下已經有些眉目,在洛家留下痕跡的門派如此之多,大不了以後再慢慢一個一個找上門去,可安伯天現下的情況卻顯得更加危急。

  「他暫時會沒事,何況小郭弟弟現在也」

  安安打斷道。

  「我沒事了,可以走。」

  一個接一個,安安的話又被郭傳宗打斷。

  眾人回頭一看,卻見郭傳宗不知何時已經顫顫巍巍自床上翻身而下,雙腿顫抖著,咬牙說道。

  「你們」

  安安好不容易強行忍住的淚花又再氾濫,哽嚥了好半晌,無奈苦笑道:「真是傻瓜」

  「那句做事要有分寸,你們以為的是什麼意思?」

  劍晨愕然,什麼意思?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啊,安祿山他拿你爹爹的性命來威脅你!」

  「這麼說也沒錯」

  安安苦笑一下,道:「不過那句有分寸,恰恰相反,正要想要咱們留在這裡。」

  見眾人俱都一臉茫然,安安又解釋道:「如果我想得不錯,現在外面當斷劍聯盟與蜀山劍派的人到來時,那些駐守了十日的衡陽官兵當然會退卻。」

  「為什麼?」

  雷虎愣了一下,差點就想轉身去門外看看。

  「因為他啊!」

  安安抬手一指郭怒,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之前白震天匯聚斷劍聯盟是一千人,而後來堵在門口的衡陽官兵,粗略一數,怕也有千人之數。」

  「若我想得沒錯,郭幫主現下那以身煉劍之法,熔鑄血氣的極限,該就是一千之數!」

  「你的意思是說」

  劍晨心頭一動,隱隱明白了安安的意思。

  「對。」

  安安輕輕點著頭,道:「那麼接下來陸續趕到衡陽的劍門中人,也應該會被有心人刻意控制在千人之內才對。」

  「也就是說,為了保證郭幫主在施展以身煉劍之法的時候,同一時間吸納的血氣不會多到超出他的極限,當斷劍聯盟有人來時,那些衡陽官兵就必須要退!」

  劍晨的神情陰沉下來,猛然一掌拍在桌上,憤慨道:「好惡毒的心思!」

  說到這裡,他已經明白了安安的意思。

  十日前,斷劍聯盟有千人喪命於此,可惜這千人之死,因為計畫外出現的劍晨等人,還有對白震天克制極大的顧墨塵兩兄弟的原因,並未讓郭怒,或者說白震天,達到既定的目的。

  於是,安祿山便以某種手段,強派衡陽官府出兵,又填了一千人來。

  可惜這一千人,劍晨他們並沒去殺。

  不過這也沒什麼,殺了自然是好,可以令郭怒再一次瘋狂,然而上千官兵殞命到底不是一件小事,對於大唐朝廷的震動即使是安祿山,怕也沒那麼容易抹除。

  所以這是不得已的後手而已,也正因為不想真的死去那麼多的官兵,這才又派了隱魂前來對郭怒動了手腳。

  當時重傷的人包括郭怒在內有三個,無論他是傷了郭傳宗也好,問傲天也罷,抑或被人阻止傷了自己,這都會成為劍晨等人投鼠忌器,不敢全力突圍的籌碼。

  於是這些官兵的作用,倒有大部分是為了阻止劍晨等人安然離去,而就算郭怒失手,殺了其中一人,也能惹得劍晨暴怒,進而失去理智下對外面的官兵大肆屠戮。

  這樣一來,好歹也算達成了目的。

  可以說,這十日來,千人無恙,於安祿山來說,必定是又失落,又鬆了一口大氣,不用在此時面對上朝廷方面的壓力。

  而現在斷劍聯盟的人來了,這些江湖中人無論正邪,其實於大唐朝廷來說,都是不可控的而已,就算再死上千人,也遠不如隸屬朝堂的官兵之死來得震驚。

  可是斷劍聯盟現在來的人還不夠多,遠遠達不到千人之數,而衡陽官兵卻在此時退兵,想來,大概是安祿山與衡陽刺史達成了某種協議,衡陽官兵,只能為他借調十日。

  於是這裡便出現了一道真空期,官兵退走,斷劍聯盟立足不穩!

  若劍晨等人想走,現下實在是最好的時機,只是不足百人而已,就算這百人的武功比之衡陽官兵來說要高出不少,不過憑藉劍晨現下宗師境界的修為,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是難事。

  百人的血氣,可以令郭怒眼紅,但卻不會令其瘋狂,這,並非安祿山,抑或白震天想要的。

  「所以你們明白了吧?」

  安安苦笑道:「隱魂這人,我也是隱約聽爹爹提起過而已,據說此人的隱匿功夫已達化境,只要他願意,便能在任何人的眼皮子底下潛藏無跡,包括宗師高手!」

  「可是他還是被你發現了。」

  顧墨塵笑笑,可面上哪有笑意,神情裡一多半,倒是不服氣。

  當日郭怒的突然發難,他是第一個衝進屋內的,可別說是人,就連影子,也沒有察覺到,說不定當時,隱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衝出房門,而同樣以速度見長的顧墨塵,卻並未發覺。

  「不錯,在這裡,我的修為是最低的。」

  安安環視四周,嘆息道:「可偏偏你們都沒發覺隱魂的存在,我卻發覺了,這只能說明」

  「他是故意讓我發現的!」

  劍晨咬牙道:「他故意露出行蹤,就是不想讓我們走?」

  「是!」

  安安道:「我們若要走,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所以隱魂露面了,為的,就是要我們留下,至少在斷劍聯盟千人到來前,留下!」

  「殺人麼?」

  劍晨往後看去,目光彷彿透過房門,看到街道上越來越多趕來的斷劍聯盟中人。

  「白震天倒是找了顆好大樹!」

  極致的憤怒下,他的骨節,已然握得發白。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2:58
第六百二十章 要麼滾,要麼死!

  「現在怎麼辦?打麼?」

  雷虎的一雙拳頭捏得咔咔作響,沉聲問道。

  「打!」

  劍晨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反倒變得平靜下來,可口中之言卻滿是殺氣:

  「不,不是打,是殺!」

  「殺?」

  雷虎詫異地看他一眼,轉而又瞟向昏迷中的郭怒,道:「可若是殺,不是就正中對方下懷?」

  劍晨不答,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

  安安在旁沉默半晌,搖搖頭道:「恐怕現在,也只能殺了。」

  「殺吧,反正對於斷劍聯盟的人,我也沒什麼慈悲之心。」

  劍晨突地冷笑了下,眼中劃過一道厲芒。

  「喂喂喂,那他怎麼辦?」

  雷虎略有些茫然,他甚至還擔憂地望了眼郭傳宗。

  當著他的面,不顧他爺爺的生死,這,真的好嗎?

  卻不想,郭傳宗也晃晃悠悠地,比著拳頭,大叫道:「殺!」

  「你們這是」

  雷虎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冷靜的人,可是看看這屋子裡的,竟一個一個比他還瘋狂。

  「大笨虎,他們說的,是現在就殺。」

  顧墨塵翻了個白眼,難得好心地替雷虎解著疑惑。

  「現在?」

  雷虎腦中那一道彎還沒拐回來,不由眨了眨眼,一時反應不及。

  「大哥。」

  劍晨已經開始在轉身,一隻手推在門上,道:「千人的血氣恐怖,百人的血氣又如何?」

  啪!

  雷虎的雙手重重一拍,恍然不已。

  大笑道:「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想到!」

  剛才在外面,劍晨那一箭配合鬼頭巨盾,即使沒有傷到百人,數十人也是有的。

  如此數量,可以令郭怒有反應,但還不會令其瘋狂,那麼就是說,一次百人,應是個安全的底線。

  如今在外面的斷劍聯盟來得不多,也就百數而已,一次性次千人的血氣太過濃厚,那麼一次殺百人又如何?

  只要分批將斷劍聯盟陸續而來的人蠶食殆盡,就不會引起郭怒的過激反應。

  「可是,這樣的話」

  雷虎不怕殺戮,但卻帶著憂慮看了安安一眼。

  「放心。」

  安安沉靜道:「隱魂又沒說必須讓咱們一次殺千人,分寸這種東西,我假裝聽不懂就好了。」

  雷虎愕然,翻著眼睛想了又想,悶悶道:「這樣也行」

  吱呀!

  說話間,劍晨已然推門而出,帶著滿身殺氣推門而出。

  幾人幾言幾語,所說的全是如何殺人,關於能不能殺得了,卻是一個字也沒提。

  在場眾人除了郭傳宗與問傲天尚未恢復之外,餘下之人在劍晨的刻意教授下,全都身負玄冥訣,而修為方面,就是最低的安安也在名動後期。

  斷劍聯盟人數雖多,可除了各派長老或掌門之外,就連蜀山七劍那七人,也只在名動後期而已,更別說數量最多的,卻是各門各派那修為參差不齊的弟子,甚至有些人,只是堪堪達到出師境界罷了。

  劍晨已是宗師修為,一個宗師對上百名名動境界高手也非難事,更何況他外有千鋒與逐風兩大神兵,內又有冠絕天下的玄冥訣為憑,即使外面人數雖眾,又何懼之有?

  「傻子。」

  走在最後,安安泯著嘴唇叫道:「雷霆一擊,將他們打服!」

  劍晨腳下微頓,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大踏步而去。

  一擊打服。

  雖然向來對斷劍聯盟沒有好感,可屠殺千人這種事,也太有傷天和,能夠少殺一些人自然是好的。

  一擊打服的意思,便是叫劍晨施以雷霆手段,打得外面這些人心膽俱裂,不敢再來找他們的麻煩。

  運氣好,也許只用殺百人而已。

  安安嘆了口氣,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劍晨數次殺意瀰漫的模樣,她實在不願親眼見到劍晨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可是,爹爹又怎麼辦

  雷虎與顧墨塵搶上前去,一左一右,對視一眼,各自伸手搭上了一邊門框。

  畢竟是殺人,兩人的臉上都顯得凝重無比,各自站定後,回望劍晨。

  雷霆一擊,對於劍晨來說,這本就是他最拿手之事!

  門外,游弘致正忙著迎接陸續趕來的斷劍聯盟中人,絲毫也沒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現下在大街上,以他崆峒派掌門的身份為尊,在場過百人的聯盟中,來得大多是先行一步的各門派弟子,雖有兩個小門派的長老也在此,可這兩人連見了蜀山七劍都要行大禮,就更別說修為更高的游弘致。

  他本是年老成精之人,隱修多年,也早磨平了一腔權勢**,可當見到越來越多匯聚於此的劍門中人時,也不免動了些小心思。

  微不可察地,游弘致往他崆峒派門下十數弟子打了個眼色,不進卻反退,除了他這個掌門之外,餘下的崆峒派弟子竟然心領神會,暗暗又往後縮了縮。

  有這麼多人在,何須他崆峒派弟子上前打頭陣,前次的損失已然不游弘致這個掌門第一時間親至衡陽,除了找劍晨報仇之外,心中未嘗不是打著儘量保存實力的想法。

  看這到場之人,各門各派的弟子,在門中師長未至時,幾乎都對他恭敬有加,游弘致不由心中一陣得意。

  這就是來得早的好處,來得早,便可早做安排,劍晨的實力他已然有著莫大的改觀,待會若情況有變,死得可就是這些懵懂無知的其他門派弟子。

  游弘致對自己的先見之明有些怡然自得,然後,他便聽到身後門響。

  這件事游弘致估計得不錯,那就是情況有變!

  吱呀!

  腐朽的大門發出沉重地嘆息,彷彿極不願見到即將到來的血腥一幕,然而卻身不由己地,緩緩被人從兩邊拉門。

  一抹黑芒,慢慢呈現在愕然轉身的游弘致眼前。

  隨之而來的,還有幾乎刺破他耳膜的極致厲嘯!

  箭!

  又是這箭!

  游弘致的雙目在這一瞬間睜得老大,洛家大門內,青黑交相吞吐的暗芒陡然放大,比之他先前所見的那一箭,還要聲勢浩大。

  「要麼滾,要麼死!」

  暗芒之後,劍晨冰冷到極致的聲音透過厲嘯清晰而至。

  節後第一天,公司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無奈只能再度兩更,週末一定會補,求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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