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18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1
第九百零一章 流星劍的來歷

  「烏和泰?」

  凌尉對這個人也有著深刻的印象,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流星劍的秘密。

  花想蓉用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眼神看著劍晨,嘆息著道:

  「烏和泰給你的父親下了瀝血丸,然後,你父親殺了洛悲,還有洛家家主那一脈的所有人,只有洛易僥倖逃過一命。」

  劍晨咬了咬嘴唇,雙眼略有些木訥,呆呆地靠在牆邊,聽著花想蓉的述說。

  「就像你要為洛家報仇一樣,那洛易,也一直沒有忘記自己身上的血仇……」

  花想蓉繼續道:「更可悲的是,當年他實力不足時,為了保住一條性命,甚至不惜自宮成為一個太監,混在當年正好在衡陽招收太監的內務府中,入了皇宮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皇宮?」

  劍晨眼皮猛得一跳,他可沒忘,皇宮裡有一個人,與他們洛家可是有著不淺的關係的,洛易去了皇宮,這事到底是偶然還是……

  花想蓉看來知道不少事,從劍晨的神情中,她似乎也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但卻搖了搖頭,也不說破,反而看向凌尉,嘆息道:

  「你知道為什麼,那洛易,也就是隱魂,會將瀝血劍帶去青城派,間接憑那柄劍覆滅了整個青城派嗎?」

  此言一出,凌尉的身軀也大震,更面色陡然大變,急道:「你知道?」

  一時之間,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五年前的事情一直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追查了五年,也不過只是一些蛛絲馬跡而已,突然之間,竟從花想蓉這裡,看到瞭解開當年迷霧的真相,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花想蓉搖了搖頭,嘆道:「也是因為五毒教。」

  「五……毒?」

  凌尉一愣,五毒教與他青城派同在巴蜀,兩者之間雖然並無太多聯繫,可也沒有多少衝突,五毒教,為何要害他青城派?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會借用隱魂的手?

  花想蓉道:「那洛易當年流落皇宮,之後生了什麼並無人知曉,待他再度出現在無雙閣的視線中時,已經是安祿山身邊的親信,化名隱魂。」

  「他那時應該還不知道洛家之事其實是由五毒教而起,為了報仇,與五毒教結成了同盟。」

  「他們兩方結了同盟?」

  凌尉愕然,突然想起,當時在雄武城時,那五毒教的艾長老不正在城中麼?雄武城與五毒教早有勾結,那麼,隱魂能接觸到五毒教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花想蓉又道:「真正想要滅了你的青城派的,其實是五毒教,只是那時他們研製毒屍正到緊要關頭,並且為了保存實力好殺回苗疆,是決計不願在這種時候浪費戰力在青城派的身上的。」

  「所以……」

  凌尉拳頭猛得一握,怒道:「所以他們就叫隱魂出手?」

  「是的。」

  花想蓉點頭回道:「隱魂想要從五毒教的手中得到瀝血丸,而覆滅青城派,就是他們對隱魂提出的條件。」

  又撇了撇凌尉放在床角的流星劍,猶豫了一下,道:「你知道你這柄流星劍本來在哪裡嗎?」

  「本來?」

  聞言,凌尉與劍晨全都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花想蓉,聽她的口氣,這柄劍之在前在哪裡,他們應該知道?

  「還記得……梵天寒芒麼?」

  花想蓉目光一閃,問道。

  梵天寒芒?

  劍晨雙目一凝,此劍他如何不記得,雖然始終沒有見過這劍的真面目,可這劍的擁有者,純陽劍宮的焚魂真人,正是當年參與了屠殺他洛家一役之人。

  後來更是寫了一封懺悔信,借玉虛真人之口向自己表達了悔意。

  猶記得,這劍乃是被青鬼王派摧魂雙鬼去純陽劍宮中奪得,隨後不知怎麼又到了安伯天的手上,並被送入了皇宮。

  那時安安也在,她正是因為隨同一道護送梵天寒芒去往皇宮,才在那裡與劍晨再度重遇的。

  花想蓉冷笑了一聲,道:「梵天寒芒被送往皇宮,乃是因為翡翠玉蟾快要崩潰,皇室中人必須要找到一個替代品,所以這事便著落到了鬼兵域的身上。」

  「不僅僅是梵天寒芒,還有霸劍山莊中那件被製成了劍鞘,用以壓制被你毀去的那一柄瀝血劍的天外隕鐵,他們也在計畫得到。」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當時鬼兵域的人會出現在霸劍山莊中的原因!」

  花想蓉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頓了頓,苦笑道:「正好那時你為了救我,也與他們有了一致的目的,可以說,那時鬼兵域出現在霸劍山莊,除了想要保護你之外,也是想要得到天外隕鐵的。」

  「鬼兵域?」

  劍晨愣了一愣,怎麼也想不到花想蓉突然又將話頭轉到了此處,不由疑惑道:「這事情又關鬼兵域什麼事?難道隱魂與鬼兵域……」

  花想蓉擺了擺手,打斷道:「這是後來的事,只是提及流星劍的來歷,隨口一說而已。」

  而凌尉卻已經聽了個明白,心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說……流星劍……」

  他不由又回頭看了一眼伴隨了他五年,卻又視之為仇人的流星劍。

  「是的……」

  花想蓉嘆道:「那流星劍,正是一直收藏在皇宮中的那一柄,早在五年前便已經被隱魂偷了出來,而之所以皇宮那御花園中還一直有著瀝血劍的氣息,那是因為隱魂用一柄假劍,再配以極小的一份瀝血丸所致。」

  話及此處,劍晨心中大跳,許多過往不曾注意的線索似乎隨著花想蓉的話而被串連到了一起。

  皇宮裡有瀝血影劍,這件事情本來知道的人就極少,然後,隱魂不僅知道,還能夠準確地盜出此劍並且調包,他對於皇宮中的熟悉只怕非同小可。

  恍然間,他隱約想起,那日去盜翡翠玉蟾時,那楚老哥嘴角隱約地不屑。

  當時他還以為是因為翡翠玉蟾即將要破碎,楚老頭的不屑是因翡翠玉蟾而起,而現在看來,只怕不是!

  那抹不屑,分明就是對手下人做的事情,奪取梵天寒芒到皇宮中來鎮壓瀝血劍這件事本身,表露出的不屑。

  那麼即是說,那時的他,早已經知道瀝血劍已經不在皇宮,奪取梵天寒芒,乃是一件多此一舉的事情!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1
第九百零二章 同病相憐

  原來他早知道瀝血劍已經不在皇宮!

  說不定……隱魂之所以能順利將瀝血劍帶出皇宮,正是有了「他」的授意!

  花想蓉方才那順口的一提,想來就是在告訴他這個可能吧?

  不,還有!

  劍晨突然心神大震,叫道:「你是說……皇宮裡的那人,與鬼兵域也有著關係?」

  皇宮中失卻了壓制瀝血劍之物,竟然是由鬼兵域出面去奪回另一個替代之物,他們兩者之間……

  這才是……花想蓉想要告訴他的事情吧?

  「你們繼續,我先出去走走。」

  劍晨能想到,凌尉自然也不傻,而花想蓉不明說,非要借用流星劍這一層來提及當今天子與鬼兵域的關係,想來也是顧及到他的存在。

  流星劍出自哪裡,他根本就不會太關心,他想要知道的,只是到底是誰害了他青城派一門!

  如今五毒教已滅,而那隱魂在其中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那麼,他就先找隱魂報仇好了,至於後面還會牽扯出的東西,他……不願去想。

  鬼兵域當時的域主是劍晨的爺爺伍元真人,而鬼兵域與皇城有染,隱魂卻也與皇城有分不開的瓜葛,除去皇城,隱魂與鬼兵域之間是否也有著交易?

  關於這一點,他不願去想,在共同經歷過生死之後,劍晨將他當兄弟,他又何嘗不是?

  特別是兩人更有著幾乎相同的際遇,那份惺惺相惜之情,令他甘願退後一步,至少,在殺了隱魂之前,其他更多的隱秘,他已經不想知道。

  「不,你不用走!」

  卻不想他才邁出半步,劍晨早已一把將他拉住,目光堅定道:「五哥,你不用走,如果當年的事情真有我爺爺……鬼兵域的關係,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又咬牙道:「還有那隱魂,他竟然是我的表哥,這事情我也是今日才聽說,無論如何,我也會找到他,你的仇,算在我這裡!」

  隱魂是他的表哥,而隱魂所做下的這一切,都是想要為當年的事情報仇,當年若真的是自己的父親洛寒有錯在先,那麼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有義務去償還。

  不管是對隱魂也好,凌尉也罷。

  畢竟,隱魂變成這樣,都是因為當年之事而起,如若不然,他又怎麼會跑去青城派?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當年洛家之事導致的後果,父債子償,這是很合理的事情!

  「你……」

  凌尉一怔,劍晨的話,如何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洛家,青城派又怎麼會被人滅門,可是……

  他真的可以將這一切都算到劍晨的頭上嗎?

  那時的他,還只是白岳峰上的一個小小弟子罷了,這樣做,對他似乎也不公平。

  可他……又應該怎麼做?

  所以他想逃避,至少,明面上的仇人便是隱魂,那麼,就將這一切算到隱魂頭上好了!

  「你們現在討論這個還為時尚早!」

  花想蓉聽兩人對話,連忙打斷道:「夫君,方才我說過,雖然隱魂的父母是被你的爹爹所殺,洛家家主之位也是你爹爹奪了去,可那卻並非他的本意!」

  「這一切,都與五毒教脫不了干係,並且……」

  她頓了頓,遲疑道:「無雙閣的情報網很強,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洞悉十三年前的事情,不過,有跡象表明,洛家當日被滅,與那隱魂絕對脫不了干係!」

  聞言,劍晨不由向她望去。

  花想蓉苦笑道:「事情到底如何,恐怕還得從隱魂口中才能得到真相,不過無雙閣這裡,確實有著一些線索,可以證明當初天下劍門共同圍攻洛家,後來連你爺爺也牽扯出來,將洛家覆滅,在這背後,絕對與隱魂有關!」

  「也就是說……」

  她嘆息一聲,道:「其實隱魂的仇已經報了,你的爹爹殺了他的父母,而他也設計,令洛家死得只剩你一人,這個仇,其實早已經報了。」

  「所以!」

  花想蓉上前拉住劍晨的手臂,哀嘆道:「你切莫將所有的事情都抗上身,隱魂那人隱忍了十來年,心理早已扭曲,你若是抱著愧疚的心態對上他,我怕你會……吃大虧!」

  「報了?」

  劍晨頹然地低下頭,嘆息道:「其實……他還沒報吧?」

  「他的父母被人害了,也害得他過了十多年生不如死的生活,而我,雖然也經歷了滿門被滅,成為一個孤兒,可是……我這十多年,卻是在劍冢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與他相比,實在不知要幸運多少。」

  他的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喃喃道:「從這方面來說,他的仇,遠遠沒報。」

  今天聽到的這一切,對劍晨的心中震動極大,他一直都有感覺,在自己的身上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困頓得他束手束腳,甚至因此而作下了許多錯事。

  這本令他憤怒不已,一心只想抓住這個在背後搗鬼的人,以他融合了瀝血劍氣的暴虐心性,就是將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可是當知道了那背後之人竟然是他的表哥,還是比他身世還要淒慘十倍不止的表哥時,他的心中反倒這了一抹釋然。

  是啊……花想蓉說得沒錯,隱魂的內心只怕早已經扭曲,可是,任誰處在他的處境下,心裡怎麼可能還會保持著一份淡然?

  就算是自己,只怕也比他強不上多少,他不是曾經也有過理智大失,盡屠千人之事麼?

  說到底,他們都是捲入一場陰謀中的可憐棋子而已。

  此時此刻,他竟然對隱魂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憐的心思。

  最可恨的便是那五毒教!

  想到五毒教,劍晨眼中戾氣大盛,只是可惜,那烏和泰已然死在了皇宮天牢之中,否則的話……

  「夫君,你……」

  花想蓉大急,她說出這些,本意是想讓劍晨提前有個準備,可誰曾想看起來竟然像是起了反作用,看劍晨的意思,若是對上那隱魂,他說不定還會心慈手軟。

  他心軟,可是隱魂卻不會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2
第九百零三章 扭曲的思維

  「夫君,你切切不可……」

  花想蓉心急如焚,如果劍晨當真要抱著這樣的一個心態去面對隱魂的話,那後果……

  卻不想,劍晨衝她一擺手,打斷道:「你放心,同病相憐是有,但我對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說這番話時,他的面容極之堅決,彷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與方才說出同情隱魂那番話的劍晨,全然不像是同一個人。

  看著花想蓉的詫異,他苦笑一聲,道:「不管怎麼說,我父親害了他全家,背後乃是有人設計,雖然那時的他並不知情,但就算一命償一命,我父親這一脈,已經不再欠他了。」

  「可他背後又作了許多事,他陷害我,無非是想讓我也嘗嘗當年他所遭受的一切,這我不怪他,可是,為了陷害我,他又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得苦澀不已。

  斷劍聯盟,這是因為他而產生的聯盟,確切地說,是為了殺他而成立的聯盟,可他現在還活著,反而是斷劍聯盟,經過三番五次的阻擊之後,死在他手裡的人已經不計其數。

  低垂下頭,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現在很乾淨,可是恍然間,他卻看到了那掌心中濃得洗也洗不清的……鮮血!

  雖然是被隱魂從中設計,可說到底,這些人也是他殺的,是他親手殺的!

  若是隱魂可恨,可在多到數也數不清的那些死於他手中的人來說,還有這些人的親人來說,他劍晨,又何嘗不可恨?

  別看現下兵荒馬亂,武林中人雖與朝廷並不對付,可當安祿山這個異姓人妄圖侵佔大唐江山時,如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江湖俠士開始加入到對抗安祿山鐵騎的大軍之中。

  可是劍晨卻敢保證,現在的他若是撕去偽裝,走到中原的任何一座城池,高叫一聲我是劍晨,那麼那些江湖俠義之士鐵定會調轉槍頭,先棄安祿山於不顧,全力追殺於他。

  劍晨之於中原武林各派,實在是個永遠也揭不去的傷疤,兩者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隱魂,而親手執行的人,卻是他劍晨,從這一點來說,他們倆位洛家後人,當真也算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隱魂該死,他劍晨何嘗不該死?

  或許……

  劍晨仰著頭,空洞無神地不知在看著哪裡,而他作這樣一個動作,其實只是想躲開花想蓉的注視,不會讓她看到自己隱藏在眼底深處的那一抹……

  死志!

  手裡的人命太多,或許唯有一死,可以將心中的虧欠彌補少許。

  劍晨與隱魂不同,兩人有著相同的經歷,卻又有著絕對不同的過往,十三年來,劍晨在劍冢上的生活一直平靜,平靜到下山之前,他還只是個單純的少年,頂多心中有著一抹執念,想要找尋自己的身世而已。

  可下山之後,被人一直在暗中左右著,他一步步,往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在大步前往,後來又吸入瀝血劍的氣息,以至於血脈中那股隱藏極深的,或者說是被伍元道人刻意淡去的血腥暴虐之氣,終於一點點被引了出來。

  這在他以前看來並沒有什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已,之前他做的,只不過是將十三年前這些人做的事情還回去了而已。

  血腥暴虐,冷酷無情,這些,都是可以增加他復仇成功率的東西,雖然在他內心中最後的那抹單純面前,他很清楚這些都不是好東西,可是沒有這些,他卻也無法確定自己能否報仇。

  於是有時,他還曾暗暗想過,這暗中一直在牽著他鼻子走的人,或許是在幫他。

  可今日得知真相之後,他才現,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強迫自己接受的那些血腥,那些無情,其實……都是錯的!

  那些人不該死,該死的是他,是背後一直操縱這一切的是,隱魂!

  真是……好大的手筆,好毒的心機!

  仰著頭,劍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隱魂一直在算計的人何止是他,還有天下劍門,斷劍聯盟!

  這些人一直被他利用著,十三年前毀滅了洛家,可那畢竟是洛家,是隱魂自己的根!

  所以在他扭曲的心理裡,一方面要利用這些人為自己死去的爹娘報仇,而另一方面,當他真正成功時,卻又懺怒於這些人,因為是他們,最終親手殺害了洛家的每一個人。

  他隱魂……是姓洛的!

  這些事情說來極其詭異,分明就是他在背後利用劍門中人滅了洛家,可事後卻又將自己立在一個受害者的角度,想要為洛家報仇,這份心理得扭曲到什麼程度?

  可劍晨相信,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因為那份相同卻又大不相同的過往經歷,他竟然在這一瞬間,將自己完全當成了隱魂,將自己完全替入到了隱魂那扭曲的思維中,最後現……這,就是隱魂的目的!

  深深吸了口氣,劍晨眼中的無神與空洞迅褪去,轉成的,已是一片堅決。

  既然這事情由洛家而起,那麼,就由我們兩兄弟,在為這場悲劇劃上一個句號吧,我的……表哥!

  三個人的房裡,隨著劍晨的沉默,已經不再有任何人說話,氣氛壓抑得可怕,除了劍晨之外,被他拉住的凌尉也默然地低著頭,神色間變幻不定,不知在想著什麼。

  而花想蓉固然還有一些情報,可在此時此刻,她敏感地感覺到了劍晨情緒中的一絲不對,雖然到底不對在哪裡她還沒弄明白,但是,她卻也已經不敢再說任何可能刺擊到劍晨的話。

  於是,沉默就是最好的選擇。

  「接下來……該怎麼做?」

  良久之後,劍晨突然訥訥地開了口,可看他的神情,與其是在問花想蓉與凌尉兩人,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怎麼做?

  兩人猛得抬起頭來,是啊,怎麼做?

  隱魂是必須要找到的,可是他在哪裡?

  無雙閣的情報網固然不弱,可隱魂的隱匿功夫卻更加可怕,此時他應該在哪裡?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3
第九百零四章 黑劍

  雄武城。

  「哼——!」

  回到城主府,安祿山兀自氣憤難平,肥厚的大掌裹挾萬斤巨力,狠狠一掌拍在府中前花園的假山上,只聽轟得一聲巨響,那假山立時灰飛煙滅,就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身後,虎牙六人面色蒼白,包括那虎王在內,俱都不敢在這時觸碰安祿山的霉頭,一時間噤若寒蟬。

  「滾出去!」

  倒是安祿山回頭看了一眼,給了六人一個殺意凜然的眼神。

  此時此刻,六人哪敢多吭半句聲,安祿山一聲滾出去,對於向來在雄武城橫著走的虎牙來說非但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大鬆了一口長氣,連對安祿山齊齊躬身,眨眼間黃影四散。

  虎王倒是多留了半息,可他猶豫才起,安祿山那凝若實質的殺意已然侵襲而至,沒來由得,他那單薄的身軀禁不住寒意大盛,頓時不敢再說什麼,身形一縮,也消失在花園中。

  偌大的城主府,因安祿山一怒,立時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或許不止一個。

  「行了,你可以出來了!」

  虎牙走後,安祿山仿如一座肉山一般佇立在花園中一動不動,良久,他冷冷地,以極為不滿的語調叫道。

  呼——!

  一陣微風隨著他話音落下吹拂而來,卻又在他那龐大的身軀後面停止。

  從風中,慢慢顯露出一個由淡轉濃的黑影,風止時,那黑影已然凝實,卻是個身形修長,面容陰冷的中年人。

  隱魂!

  他以往曾無數次從安祿山的身後出現,每次出現時,都是半跪於地的姿態,可這次,他卻是長身而立,相對於安祿山的厚重,他的身形雖然顯得單薄,但卻不卑不亢。

  自從那日在洛家辭別之後,隱魂當然不用再對安祿山跪拜,因為他已經不再是跟在安祿山身後的那個影子,在他自己的心裡,此時與安祿山之間,至多只是合作關係。

  安祿山慢慢轉動著自己龐大的身軀,當看到隱魂竟然是以這樣的一個態度站在自己身後時,以他那暴虐的性格,竟出奇地沒有半點表示。

  他的目光本也沒有正眼去瞧隱魂,他在看的,是隱魂斜背在肩頭的一柄劍。

  感覺到安祿山的目光,隱魂面上的陰寒淡去了幾分,竟然笑笑,抱拳道:「爺,好久不見!」

  安祿山將手一擺,冷冷道:「你我之間早已沒有從屬關係,所以你不必再用這個稱呼。」

  他出自突厥中的一個小部落,部落裡向來對領都是以爺相稱,這個習慣直到如今安祿山也沒有改,但對於崇尚狼性的他來說,一個不再屬於自己隊伍的人,也是沒有資格再這樣叫他的。

  聞言,隱魂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肩頭微微抖了一下,已將身後那柄劍握在了手中。

  此時安祿山方可見,那柄劍,竟然並無劍鞘,就那麼被隱魂提在手裡,陽光自天空灑下,反射出的,卻是一抹深邃的黑。

  這竟然是一柄通體漆黑,造型古樸的劍!

  安祿山的目光落在劍上,便再也無法移開,那劍上的黑,彷彿將他的目光完全吞噬。

  「這是什麼劍?」

  安祿山吶吶地問著,他很少會有露出如此茫然的時候。

  「這是……瀝血劍。」

  隱魂沉聲道,隨後又聳了聳肩,補充了一句:「十影劍其中的一柄。」

  瀝血劍!

  光是這三個字,已經令安祿山的雙目陡睜,看向那黑劍的眼神立時變得熾熱無比,至於隨後隱魂又說了什麼,他完全不去理會。

  「你從哪裡得來的?」

  安祿山按捺住想要沖上奪劍的念頭——對於隱魂的輕功,他並無全然的把握可以一擊而中,於是耐著性子問道。

  「從霸劍山莊而來。」

  隱魂單手從黑劍上撫過,讚歎地道:「這劍……真是不錯,是我見過的瀝血劍中,僅次於真劍的一柄。」

  「霸劍山莊?」

  聽到這四個字,安祿山周身突然泛起一抹戾氣,怒哼道:「霸劍山莊用來召開萬劍盟會的那一柄瀝血劍,不是從安伯天那逆子處而來的嗎?」

  提起這事,他心中的火氣大旺。

  瀝血劍有一真十假之說,他早就知道,可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所謂,他只想得到其中的一柄而已,真假都好,他需要的,只是那屬於瀝血劍的一份氣息。

  近些年,雄武城一直在著力尋找瀝血劍的下落,只要是瀝血劍,不論真劍影劍,安祿山都極之想得到一柄。

  正是由此,他甚至還與青鬼王暗中做了交易,以雄武城的力量,向青鬼王提供了他需要的珍稀藥材,用以換取那柄純陽九劍之一的梵天寒芒。

  皇室需要梵天寒芒,於是著落在鬼兵域的身上,而青鬼王也正是與安祿山之間有交易的原因,主動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雖然最後劍不是從他鬼兵域的手中送入的皇城,但至少梵天寒芒是真真切切地入了宮了,這便夠了,鬼兵域其他人知道後,也頂多只是對青鬼王的做法頗有微詞,並不能拿他奈何。

  梵天寒芒雖然不是瀝血劍,可它卻是能夠壓制瀝血劍上血腥氣息之物,安祿山向青鬼王換到梵天寒芒,便是想憑著送此劍入宮的機會,將皇宮裡的那柄瀝血劍藉機盜出來。

  大唐皇室一直收藏著一柄瀝血劍,這是安祿山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一直苦於機會向其下手而已。

  於是那時有了梵天寒芒作藉口,他甚至不惜親自護送此劍去往皇宮,一心想要得償所願。

  可惜,當他在皇宮中多方探查之後,所得到的結果卻令他大所失望,宮裡的那柄瀝血劍,早在多年前便已經遺失不知所蹤。

  而他也是到後來方才知道,原來瀝血劍,他雄武城早就已經得到過一柄,可是偏偏卻是落在了安伯天的手上。

  安伯天對安祿山一直心中有所防備,他如此迫切需要一柄瀝血劍,雖然安伯天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只要安祿山想要得到的,他就絕對不能讓其如願!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3
第九百零五章 賭不賭?

  雄武城得到的那柄瀝血劍被安伯天瞞天過海,最後竟到了霸劍山莊手裡,而後又被劍晨奪去。

  那時安祿山正在籌備著最後的大事,當他知道曾經有瀝血劍出世時,那劍卻早已經被劍晨毀去。

  後來他暗中著人詳細探查,終於從蛛絲馬跡中現此事竟與安伯天有莫大關係,而這,也是他最終下定決心要除去安伯天的一個誘因。

  只是直到現在,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皇宮中的那柄瀝血劍,正是被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拿了去。

  不過這些事情對於安祿山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有一柄瀝血劍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或許就在下一刻,就會握上這柄古樸黑劍的劍柄!

  「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看了好一會,安祿山終於捨得將目光自黑劍上移開,落在隱魂的臉上,淡漠地問道。

  他終是梟雄級的人物,就算心中再想要,也知這劍隱魂不會憑白無故送予他,還是先壓下心思,專心於眼下的這場談判為好。

  是的,談判,這是一場本不需要進行的談判。

  隱魂想要的是什麼,安祿山自然清楚,所以之前在城主府外,他便是要完成與隱魂的約定。

  可惜,因為花想蓉的突入,劍晨與安安兩人最終並沒有死,而是從容地離開,這便已經背離了之前隱魂與他談好的價錢。

  隱魂替他尋到一柄瀝血劍,而安祿山要做的,就是守在雄武城,靜靜地等著劍晨自投羅網,最後讓他在極度不甘的情況下殞命!

  所以,安祿山會出現在雄武城,其實並不像安安想的那樣,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龜縮在大本營,他留在此地,本就是為了等待劍晨到來,好完成他與隱魂的約定。

  所以當隱魂沒有放出信號之前,安祿山才一直都好整以暇,並沒有進行什麼極端的動作,甚至還在城主府中與劍晨周旋了一番。

  可哪曾想,最後的結果仍是失敗。

  那麼,現在隱魂按之前的約定將瀝血劍帶了來雄武城,而安祿山的承諾卻並不能做到,然而隱魂仍然將劍送到了他的面前,那就是說,隱魂還會有著別的要求。

  「其實……」

  隱魂摩挲著黑劍,淡淡道:「沒有什麼要求了,安大人所做的一切在下都看在眼裡,此事不關安大人的事,這劍對於在下也無甚用處,權且當作往日大人對在下恩情的回報罷。」

  說著,他竟果然不提任何要求,將劍身反轉,漆黑古劍那古樸的劍柄直接遞到了安祿山的身前。

  「沒有要求?」

  安祿山愣了愣,他已經作好了大出血的準備,萬料不到隱魂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所謂恩情什麼的,就安祿山來說,隱魂不過是在扯蛋而已,他為何會投靠到自己門下,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分明是抱著別樣的目的,只不過此人有著一些利用價值,安祿山才一直將他留在身邊罷了。

  雖然想不通,可那劍就直直擺在自己眼前,安祿山皺了皺眉,終究抬手往劍柄上握去,同時,卻也在暗自凝神防備著隱魂的動作。

  可是,沒有,隱魂沒有任何動作,他真的就只是在將劍遞給安祿山,當安祿山一把握住黑劍的劍柄時,他的手也在同一時間五指大松,並直接退後了兩步。

  劍,在手。

  「你……」

  安祿山仍有著遲疑,以他向來粗中有細,甚至可以說多疑的性格,怎麼可能相信似隱魂這種人,會因為什麼所謂的恩情,而將一柄舉世罕有的瀝血劍憑白交到自己手裡?

  隱魂沒有說話,也不需要他再去多說什麼,事實勝於雄辯。

  從那黑劍上,一波一波的冰涼感覺衝擊著安祿山的經脈,讓這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他處心積慮卻一直不可得的瀝血劍,終於被他握在了手裡!

  隱魂到底有什麼陰謀,這還重要嗎?

  刷——!

  安祿山體內雄渾的內力陡然一催,疾往那黑劍上灌去,只是眨眼間,他的眼中立時血光大盛!

  劍,果然是瀝血!

  漆黑如墨的古劍已然不再,此時被他握於掌中的,正是那令人望之心膽俱寒的血腥利刃——瀝血劍!

  「好,好,好!」

  感受到從瀝血劍上反哺而回的暴虐氣息,安祿山不驚反喜,滿臉橫肉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這是瀝血劍,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瀝血劍!

  血光中,一道淡淡的黑影正在逐漸遠去,片刻不到已然消失於無。

  這令安祿山狂喜的面色略微滯了滯,可隨即,又被無盡的喜色所代替。

  隱魂走了,果然在沒有提任何要求的情況下走了,這多少讓安祿山心中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疑惑,可劍已在手,這疑惑似乎……又不再那麼重要。

  他沒有看到的是,隱魂消失遠去之後,面上的那抹感概。

  安祿山……這幾年你對我也算不薄,而這劍也是你自己想要的,可不能算是我害你……

  輕輕地,隱魂搖了搖頭,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面露追憶之色。

  那是數月年,安祿山剛剛動大軍造反之時。

  「你要我送一柄瀝血劍給安祿山?」

  大明宮中,隱魂的面色顯得有些詫異,疑惑不解地望著龍椅上的唐玄宗,遲疑道:「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安祿山一直在尋找瀝血劍?」

  「朕當然知道。」

  唐玄宗以手支著額頭,目光卻有著一抹瘋狂之色。

  「那你還要我送劍,你可知,讓他得到瀝血劍後,會是什麼後果?」

  隱魂遲疑地問道。

  「會比現在的結果更遭麼?」

  唐玄宗苦澀地笑笑,道:「我知你與安祿山有些情份,若是叫你做出對他極為不利的事情,你恐怕會不肯,不過,既然他自己也想得到瀝血劍,這便不能算對他不利,只能說如他所願了,對吧?」

  「反正……你自己暗中佈置的那一切,也是需要用到安祿山的,不如,就用這個理由,將劍送給他如何?」

  隱魂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唐玄宗道:「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很瘋狂,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更瘋,竟捨得用這大好江山作賭注。」

  「一半一半而已。」

  唐玄宗神色黯然道:「賭,還有一線生機,不賭,大唐江山便會葬送在朕的手裡,你說……我賭不賭?」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4
第九百零六章 要走

  雄武城得到的那柄瀝血劍被安伯天瞞天過海,最後竟到了霸劍山莊手裡,而後又被劍晨奪去。

  那時安祿山正在籌備著最後的大事,當他知道曾經有瀝血劍出世時,那劍卻早已經被劍晨毀去。

  後來他暗中著人詳細探查,終於從蛛絲馬跡中發現此事竟與安伯天有莫大關係,而這,也是他最終下定決心要除去安伯天的一個誘因。

  只是直到現在,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皇宮中的那柄瀝血劍,正是被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拿了去。

  不過這些事情對於安祿山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有一柄瀝血劍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或許就在下一刻,就會握上這柄古樸黑劍的劍柄!

  「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看了好一會,安祿山終於捨得將目光自黑劍上移開,落在隱魂的臉上,淡漠地問道。

  他終是梟雄級的人物,就算心中再想要,也知這劍隱魂不會憑白無故送予他,還是先壓下心思,專心於眼下的這場談判為好。

  是的,談判,這是一場本不需要進行的談判。

  隱魂想要的是什麼,安祿山自然清楚,所以之前在城主府外,他便是要完成與隱魂的約定。

  可惜,因為花想蓉的突入,劍晨與安安兩人最終並沒有死,而是從容地離開,這便已經背離了之前隱魂與他談好的價錢。

  隱魂替他尋到一柄瀝血劍,而安祿山要做的,就是守在雄武城,靜靜地等著劍晨自投羅網,最後讓他在極度不甘的情況下殞命!

  所以,安祿山會出現在雄武城,其實並不像安安想的那樣,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龜縮在大本營,他留在此地,本就是為了等待劍晨到來,好完成他與隱魂的約定。

  所以當隱魂沒有放出信號之前,安祿山才一直都好整以暇,並沒有進行什麼極端的動作,甚至還在城主府中與劍晨周旋了一番。

  可哪曾想,最後的結果仍是失敗。

  那麼,現在隱魂按之前的約定將瀝血劍帶了來雄武城,而安祿山的承諾卻並不能做到,然而隱魂仍然將劍送到了他的面前,那就是說,隱魂還會有著別的要求。

  「其實……」

  隱魂摩挲著黑劍,淡淡道:「沒有什麼要求了,安大人所做的一切在下都看在眼裡,此事不關安大人的事,這劍對於在下也無甚用處,權且當作往日大人對在下恩情的回報罷。」

  說著,他竟果然不提任何要求,將劍身反轉,漆黑古劍那古樸的劍柄直接遞到了安祿山的身前。

  「沒有要求?」

  安祿山愣了愣,他已經作好了大出血的準備,萬料不到隱魂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所謂恩情什麼的,就安祿山來說,隱魂不過是在扯蛋而已,他為何會投靠到自己門下,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分明是抱著別樣的目的,只不過此人有著一些利用價值,安祿山才一直將他留在身邊罷了。

  雖然想不通,可那劍就直直擺在自己眼前,安祿山皺了皺眉,終究抬手往劍柄上握去,同時,卻也在暗自凝神防備著隱魂的動作。

  可是,沒有,隱魂沒有任何動作,他真的就只是在將劍遞給安祿山,當安祿山一把握住黑劍的劍柄時,他的手也在同一時間五指大松,並直接退後了兩步。

  劍,在手。

  「你……」

  安祿山仍有著遲疑,以他向來粗中有細,甚至可以說多疑的性格,怎麼可能相信似隱魂這種人,會因為什麼所謂的恩情,而將一柄舉世罕有的瀝血劍憑白交到自己手裡?

  隱魂沒有說話,也不需要他再去多說什麼,事實勝於雄辯。

  從那黑劍上,一波一波的冰涼感覺衝擊著安祿山的經脈,讓這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他處心積慮卻一直不可得的瀝血劍,終於被他握在了手裡!

  隱魂到底有什麼陰謀,這還重要嗎?

  刷——!

  安祿山體內雄渾的內力陡然一催,疾速往那黑劍上灌去,只是眨眼間,他的眼中立時血光大盛!

  劍,果然是瀝血!

  漆黑如墨的古劍已然不再,此時被他握於掌中的,正是那令人望之心膽俱寒的血腥利刃——瀝血劍!

  「好,好,好!」

  感受到從瀝血劍上反哺而回的暴虐氣息,安祿山不驚反喜,滿臉橫肉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這是瀝血劍,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瀝血劍!

  血光中,一道淡淡的黑影正在逐漸遠去,片刻不到已然消失於無。

  這令安祿山狂喜的面色略微滯了滯,可隨即,又被無盡的喜色所代替。

  隱魂走了,果然在沒有提任何要求的情況下走了,這多少讓安祿山心中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疑惑,可劍已在手,這疑惑似乎……又不再那麼重要。

  他沒有看到的是,隱魂消失遠去之後,面上的那抹感概。

  安祿山……這幾年你對我也算不薄,而這劍也是你自己想要的,可不能算是我害你……

  輕輕地,隱魂搖了搖頭,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面露追憶之色。

  那是數月年,安祿山剛剛發動大軍造反之時。

  「你要我送一柄瀝血劍給安祿山?」

  大明宮中,隱魂的面色顯得有些詫異,疑惑不解地望著龍椅上的唐玄宗,遲疑道:「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安祿山一直在尋找瀝血劍?」

  「朕當然知道。」

  唐玄宗以手支著額頭,目光卻有著一抹瘋狂之色。

  「那你還要我送劍,你可知,讓他得到瀝血劍後,會是什麼後果?」

  隱魂遲疑地問道。

  「會比現在的結果更遭麼?」

  唐玄宗苦澀地笑笑,道:「我知你與安祿山有些情份,若是叫你做出對他極為不利的事情,你恐怕會不肯,不過,既然他自己也想得到瀝血劍,這便不能算對他不利,只能說如他所願了,對吧?」

  「反正……你自己暗中佈置的那一切,也是需要用到安祿山的,不如,就用這個理由,將劍送給他如何?」

  隱魂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唐玄宗道:「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很瘋狂,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更瘋,竟捨得用這大好江山作賭注。」

  「一半一半而已。」

  唐玄宗神色黯然道:「賭,還有一線生機,不賭,大唐江山便會葬送在朕的手裡,你說……我賭不賭?」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5
第九百零七章 唯一的命令

  劍晨抬起頭,沉默地看著嶺山七狼,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七個人,是他下山後與安安共同面對的第一個敵人,現如今,他與安安面臨著分別,而這七個,卻也是在場的見證。

  沉默間,安安那舉在空中的手突然快速變幻著手印,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她的手已經像是要斬斷什麼一般,疾速落下。

  嶺山七狼每個人面上的木然,在她手落下時,突然有了變化。

  那是屬於一個正常人應有的變化。

  安安將七人毒屍化的限制解除。

  「主……上?」

  從茫然到清醒,七狼的眼中漸漸有了焦點,於是,劍晨那失落的神情落入眼底,一時間,才清醒的眼神中又浮現出茫然,他……怎麼會在這裡?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在哪裡?

  變成毒屍之後,當中的那段過往並沒有在七人腦中留下記憶,所以他們記憶中的最後一幕,便是……

  安安!

  一見到安安竟然也在,七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刷的一下鬼頭大刀握在手中,連狼七殺陣在一瞬間將成。

  他們最後的記憶,正是在與安安對戰!

  「住手!」

  眼看那七柄寒光閃爍的鬼頭大刀就要凝成一個殺字,劍晨連忙一聲大吼,同時身形一閃,擋在七人與安安之間。

  「主上,她已經變了!」

  摧山狼急急叫道,手中大刀一劃,直指向安安道:「她趁你不在,想要取血盟以代之!」

  七人的記憶仍然停留在霸劍山莊時,唯恐劍晨受安安的矇蔽……

  「我……知道了。」

  劍晨嘆息一聲,回頭看了安安一眼,再對摧山狼道:「狼兄,你們七個將刀收了吧,我有一個請求……」

  嶺山七狼面面相覷,可既然劍晨這麼說了,他們也只得將連狼七殺陣收了,垂手而立,靜靜等著劍晨的下文。

  「七位狼兄……」

  劍晨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此時此刻,他只覺自己的鼻子一陣陣發酸,眼眶也慢慢變得滾燙,接下來的話,每一個字,都會令他心如刀絞。

  「……七位狼兄,劍晨拜託各位,替我……照顧好她!」

  照顧好她,照顧誰,當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嶺山七狼更是神情大怔,照顧安安?

  他們……可是與安安有過一段過節的。

  「傻子!」

  安安也是一愣,她將嶺山七狼還給劍晨,可沒想過,劍晨竟又將自己託付給了七狼。

  雄武城一戰,嶺山七狼的實力擺在那裡,七個人,一個陣法,竟可以令雄武城中無數狼牙軍無法越雷池一步,這份實力,放眼當今天下也足可傲世群雄。

  如今局勢漸漸明朗,劍晨與隱魂必有一戰,而那隱魂一直在暗中謀劃多年,他到底積蓄了多少實力,這還是個謎。

  所以安安在臨時時才會將嶺山七狼交還給劍晨,雖然沒說,但她的意思劍晨何嘗不明白?

  她是想令自己在與隱魂決戰時,身邊儘量多一分實力!

  可她在為劍晨著想,而劍晨,卻又怎麼可能不為她著想?

  安安走,這是已經注定的事情,可她的身邊只跟著一個蛇七,劍晨怎麼能放心?

  她的身份在如今的天下很是尷尬。

  江湖中的人知道她是雄武城千金大小姐的人很多,可知道她已經與雄武城毫無關係的卻沒有幾個。

  如今安祿山叛亂,武林中但凡正義之人都對安祿山的所做所為極為不齒,有些血性男兒更是已經加入到討伐安祿山的大軍之中。

  在這種時候,若安安的身份洩露,恐怕遷怒於她的人不會太少,更何況,江湖中知道她與劍晨關係的人只會更多,如她露面,而劍晨又不在身邊,只怕斷劍聯盟的人會第一個出手對付她,好用以威脅劍晨。

  而安祿山那邊,因為花想蓉的突入,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安安與她的娘親,很難保說事後安祿山不會再對安安出手。

  兩面夾攻,如此情勢下,安安的處境也不見得比劍晨好得了多少,光靠一個蛇七,要保護安安以及安安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娘親,恐怕情況並不太樂觀。

  而現在劍晨的身邊只有花想蓉與凌尉兩人。

  花想蓉是鐵定要跟著他的,劍晨就算再怎麼勸,她也不可能跟著安安一起走,而凌尉本身與那隱魂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劍晨總不好讓凌尉去跟著保護安安。

  如此一看,嶺山七狼便是最好的人選,正好安安手中也掌握著令七人毒屍變的手印,危急關頭若使之出來,憑嶺山七狼的連狼七殺陣,能夠對她們不利的人就會大大減少。

  這樣的話,至少劍晨會安心不少。

  「主上!」

  摧山狼大急,道:「咱們七兄弟早已立了誓,這一生只願跟隨在主上身邊,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你,為何……」

  劍晨面容一肅,突然對摧山狼以及其餘六狼深深一躬,鄭重道:「七位狼兄,如果你們非要認我為主上的話……那麼,這除了是我的請求之外,也是唯一對你們下的命令……」

  「替我……好好保護安安,拜託了!」

  他的身子死死地低垂著,淚水,卻已經一滴一滴地,將他腳下的地面浸濕。

  天知道,他是多麼不捨得安安離去,可……強迫她留下又能如何?

  自己的身邊,向來危機重重,安安早已為了他,險些葬送性命,現下情勢明朗,隱魂已經不可能再隱藏在暗處對他多加算計,那麼,以他早已扭曲瘋狂的性格,會做出什麼事來,劍晨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能再讓安安為自己有任何損傷!

  不止是她,還包括花想蓉。

  這個曾為了自己往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花想蓉,也為了自己拚命變強了的花想蓉,他也不會讓其出事。

  更何況,當他知道了當年洛家被滅的真相後,對於自己這半年來的所做所為,心下早已有了悔意。

  那是決死的悔意!

  與隱魂的了斷,最好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而如若他僥倖留下一條性命,這命,也將不再屬於他。

  而是無數死於他劍下的冤魂!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5
第九百零八章 目標,皇城!

  「兩位苗兄……咱們就此別過!」

  客棧門前,劍晨雙手抱拳,向盧蒙卡的兩位心腹手下說著。

  安安終於還是走了,這令劍晨的情緒有些低落。

  「這……」

  兩個苗人面面相覷,又看了看劍晨,嘴巴張了張,卻終究說不出話來。

  他們隨劍晨一道來到雄武城,目的只有一個,便是以盧蒙卡的吩咐,當劍晨用自己將妹妮換回來之後,再一路護送其回到苗疆靈蛇寨。

  可是他們……甚至包括劍晨在內,都萬萬沒有想到,妹妮並不在雄武城不說,安祿山竟然也否認是自己抓走了妹妮。

  以安祿山自負的性子,他既然敢做,就一定敢認,他說沒有抓過妹妮,恐怕這並不像是一句謊話。

  更何況,他與靈蛇寨無怨無仇,若說真是他抓走了妹妮,就必然是有所圖謀才是,可由始至終,他也沒有以妹妮為要脅,脅迫過劍晨什麼。

  那麼妹妮會在哪裡?

  眼下看來,將劍晨引去雄武城的隱魂,該是有最大的可能性擄走了妹妮。

  於是,尋找隱魂所在的理由便又多了一個!

  隱魂現在會在哪裡,經過劍晨與花想蓉一番商議之後,認為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皇宮!

  花想蓉曾說,隱魂有一段時間是生活在皇宮裡的,那是他為了躲避洛寒那邊的追殺,萬般無奈之下唯有自行淨身,混在內務府的隊伍裡進了皇宮作太監。

  而後來有一段時間無雙閣卻並沒有獲取到有關於隱魂的情報,這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現於任何人的視線裡。

  當他再度露出行蹤時,竟然已經成為安祿山的一位心腹手下!

  從皇宮到雄武城,就算是安祿山沒有真正露出自己的獠牙之前,兩者之間也一定有著防備。

  從皇宮裡面出來的人,怎麼可能一轉眼又成為了安祿山的手下?

  這當中一定有著什麼人在中間使力,而這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唐玄宗!

  隱魂,極有可能在那段消失了的日子裡,與唐玄宗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接觸,那麼也就是說,他,是大唐皇室的人!

  這麼一想,頓時就變得清晰起來,再結合五年前青城派毀滅於一柄來自皇宮秘藏的瀝血劍,能夠在機關重重且看守森嚴的皇宮大內裡拿到瀝血劍而不驚動任何人,這本就是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於是,想要尋找隱魂,恐怕就得從皇宮入手!

  劍晨上次去皇宮,本來也就抱著想見一見那位自稱楚老頭,實則卻是當今天子唐玄宗的……舅舅,想親自問問他,洛家被滅那日,作為皇兄的唐玄宗,到底為這個悲劇的家族做過些什麼。

  可是那時他卻在御花園中碰見隱魂,更被他帶到了天牢裡,最後,也是隱魂之故,他尋到了安伯天,這也是劍晨與安安悲劇的開始。

  陰差陽錯之下,劍晨上次去皇宮並沒有見到楚老頭,而這一次,也算是多方理由加在一起,皇宮之行,已是勢在必行。

  此去危難重重,再加上他的身份,從雄武城這一路到長安,不知會遇上多少明襲暗算,兩個武功不高,又惹人注意的苗人,實在已經不適合跟在他的身邊。

  況且,妹妮到底在不在隱魂手裡,或者在,但隱魂又在不在皇宮,這都是兩說的事情,而靈蛇寨那邊,卻是還需要人回去報個信。

  此時在靈蛇寨裡的,有郭傳宗,有雷虎,更有他自己的親弟弟洛曦以及大師兄靳沖。

  這些人或是沖了靈蛇寨獨有的蠱毒惡蟒纏而餘毒未消,另外卻也有洛曦與靳沖身上未解的瀝血丸之毒,這些,本都是需要劍晨換回妹妮之後,盧蒙卡再來施以解除的。

  可雄武城這一行卻並沒有換回妹妮,那麼時間拖得越久,盧蒙卡那邊未必不會起疑心,未免兩者再生誤會,是以劍晨也是拜託這兩位苗人回去靈蛇寨中先行通稟一聲。

  不是他劍晨食言,而是事非得已,讓兩人回去,也是給盧蒙卡一個信心,只要妹妮還活在世上,那麼他就一定會將她找到並帶回靈蛇寨。

  兩個苗人也是無奈,雄武城這一行,實在將兩人的認知刷新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以往兩人在靈蛇寨裡也算是一把好手,可心中的傲氣終究已被劍晨,被安祿山,甚至是被雄武城中的虎牙,磨成了一條直線。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兩人現下觸及的境界,已然過了他們本身太多,或許,安安靜靜地作好一個傳信人的角色,才是現下最好的選擇。

  兩人走了,帶著不甘,帶著哀嘆,啟程回了苗疆。

  客棧門前,只剩劍晨、花想蓉還有凌尉。

  劍晨默默地站了一會,雙眼出神地望向遠方,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良久,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走吧……」

  他輕輕地說著,也輕輕地走著,此去,會遇上什麼,前路到底如何,他實在……

  花想蓉跟在後面,去哪裡,去做什麼,這些於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

  看著劍晨略顯蕭索的背影,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卻不明白自己心中那抹複雜的情緒到底是為何而來。

  而凌尉卻要直接得多,當劍晨說走時,他的目中立時精光大盛,去皇宮,找隱魂,這是他現下最想做的事情。

  青城派的仇……拖得太久了!

  ————————————————

  與此同時,皇宮。

  安祿山突暴亂,整個大唐江山岌岌可危,皇宮大內,終於無法再像以往般沉靜厚重,從皇城到宮城,無處不可見人心惶惶。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從大明宮的窗櫺中透射了進去,將裡面的所有物體都拉伸出一道斜長的影子。

  而這些影子的盡頭,一道看起來有些佝僂的背影正默默負手立於斜陽照射不到的地方。

  這人,是唐玄宗。

  可他卻又不是以往那意氣風,談笑間指點江山的唐玄宗。

  此時此刻,內憂外患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即使是他,也深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6
第九百零九章 交手

  偌大的大明宮裡,只有唐玄宗一個人。

  越著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獨處,這樣,可以令他想清楚平時想不透的許多問題。

  可是現下,他已經將自己關在了大明宮裡一日一夜,無論是誰,無論有何緊急軍務,都無法令他踏出宮門半步。

  緊急軍務?戰事吃緊?還是安祿山的鐵騎已經攻到長安城下,如此種種,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該做的事情,早在安祿山動叛亂之前就已經做過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靜靜地呆在大明宮裡,等待著。

  等待著,一個或好,或不好的消息,僅此而已。

  可是偏偏,有人不願他保持住這份清靜。

  啪嚓——!

  大明宮那厚重結實的大門突然毫無徵兆地被人從外轟成了碎片,漫天飛舞的木屑在飛濺時,仍然被夕陽投下了一抹斜長的影子,令大明宮中顯得混亂不堪。

  如此大的動靜,又是生在唐玄宗身處的大明宮,照說,早便該引起宮中巨大的震動,可詭異的是……

  從破碎的宮門裡,有人正一步一步走了進來,然而竟然並沒有任何一個宮中侍衛沖上前來阻止。

  走進來的那個人,一襲青衫,面上,卻戴著一具恐怖駭人的惡鬼面具。

  唐玄宗慢慢地轉過了身子,目光迎向了背對夕陽而來的青鬼王,從他的視線裡,因為陽光的關係,只能看到一團昏暗的影子在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可他卻仍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來人是誰,他與他之間,實在已經太過熟悉。

  於是嘆了口氣,道:「我這裡人手已經很緊張了,你就不能像追魂那樣,靜悄悄地出現便好?」

  以青鬼王的實力,區區皇城侍衛又怎麼是他一合之敵?

  大明宮的大門破碎,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出一點聲音以示警告,這只有一個解釋,這些守備在左右的皇宮侍衛,定然已經……

  「哼!」

  回答唐玄宗的,是青鬼王重重地一聲怒哼,雖然隱藏在鬼面之下,看不清他的面目,可從他周身散出的狂暴氣勢中,仍可知現下他正處於暴怒之中。

  「少用一副老友重逢的語氣,把人給我交出來!」

  怒哼之後,青鬼王的身形已經欺近唐玄宗身前,緊握的雙拳中更是青光繚繞,大有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架勢。

  唐玄宗微微怔了怔,不由道:「你要朕交什麼人?」

  「楚老頭你少裝蒜,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聞言,青鬼王更是怒不可遏,雙拳上噼啪作響,一身氣勢已然提升到頂峰。

  唐玄宗苦笑不已,將手攤了攤,道:「我這裡,你看上了誰,自己去拿便是,何必火氣這麼旺?」

  「你——!」

  青鬼王終於按捺不住,厲爪一張,帶著青幽的電弧,直向唐玄宗面門抓去。

  屢次受挫,他苦心經營了十數年之久的計畫毀於一旦,心中的那股怒火早已憋到了極致。

  「蕭莫何!」

  厲爪在前,唐玄宗面不改色,陡然一聲暴喝:「你不要太過份,這裡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轟——!

  一言出,大明宮中陡然黃光大盛,從他的腳下,一道升龍盤旋而上,猶如一面最堅實的盾牌,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內。

  青色的鬼爪在觸及這龍氣之後,彷彿遇上了極大的阻力,竟然不能寸進分毫。

  「哼!」

  青鬼王又是一聲怒哼,唐玄宗的實力他又怎會不知,那一道鬼爪本也沒想過能夠建功,在將龍氣逼出後,他早已變招。

  身形一閃,竟在這黃色大亮的大明宮中消失,唐玄宗陡然只覺頭頂上壓力陡增,當即面色微變,想也不想,同樣也是身形連晃,周身包裹著龍氣,當真猶如一條九天真龍,在偌大的宮殿內飛竄不定。

  轟,轟,轟,轟,轟——!

  連接不斷的大爆炸就在唐玄宗化作的龍形之後轟然炸響,一擊接著一擊,宛若雷劫,不斷追擊劈打向遊走的真龍。

  青鬼王是動了真火氣,竟然不管不顧,對這當今天下的真龍天子怒下殺手,直轟得大明宮內碎石連爆,每一擊落下,都炸起碎石無數。

  「夠了!」

  遊走中的唐玄宗猛然一聲怒喝,仿若天宵龍吟,直震得身在半空的青鬼王耳中嗡嗡作響,其功力之深厚,竟絲毫不弱於青鬼王。

  「你瘋夠了沒有,還嫌老子這裡事情少是嗎?」

  青鬼王的瘋狂終於點燃了唐玄宗壓抑在胸中日久的怒火,連日來因為安祿山而起的煩悶立時作在了青鬼王的身上。

  砰——!

  隨著他的咆哮,遊走的金龍不再躲避,而是猛然一個神龍擺尾,怒張的龍口獠牙猙獰,竟然不閃不避,一口將自半空中劈落的雷霆吞入肚中。

  轟————!

  從半空中,一青一金兩道氣勁頓時狠狠撞擊在一起,所引的爆炸更是威力巨大,直震得大明宮中數十根粗壯的巨柱搖搖欲墜。

  砰——

  砰——

  爆炸聲中,兩道身影一左一右,陡然從半空中電射飛退,去勢急勁,兩人竟都穩不住身形,狠狠砸落向地面。

  煙塵中,唐玄宗自地上一彈而起,那個佝僂著身軀的疲累老者在這一刻消失不見,換來的,乃是個傲然天下的霸氣皇者!

  在他的對面,一襲青衫的蕭莫何也正慢慢站了起來,是的,蕭莫何。

  那猛然爆炸的一擊,已然將他的鬼面目轟了個粉碎,那張本來儒雅,現下卻瘋狂至極的面目正落於唐玄宗眼中。

  「你到底想怎樣?要我交人,你要我交誰給你?」

  唐玄宗冷冷地看著蕭莫何,龍氣,已然又在他身周凝聚。

  「顧墨塵在哪裡?叫他出來!」

  一擊之後,蕭莫何心中的怒火倒也宣洩不少,理智稍稍復甦,他從唐玄宗的詫異中,也覺了一絲不對。

  無論是小蕭蕭還是靳沖,這都是他最大的秘密,於是,他想到了顧墨塵。

  那拘魂說,乃是他親眼所見,顧墨塵將靳沖帶回了長安向唐玄宗領賞,那麼,就先將顧墨塵找出來,情況一問便明。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17
第九百一十章 蕭莫何……

  「小顧?」

  唐玄宗眉頭一皺,想不到蕭莫何怒氣衝衝找上門來,竟然是要找顧墨塵?

  提起顧墨塵,唐玄宗也不禁一陣頭疼。

  那日安祿山起兵,顧墨塵第一個趕回來報信,雖然軍情唐玄宗早已得知,但心下也不免感動,可誰知……

  誰知道顧墨塵就是那麼回來了一趟,隨後當隱魂提起劍晨時,他便一去不回,直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天知道他在外面又惹了什麼亂子,竟然讓蕭莫何殺上了皇宮。

  這當口唐玄宗正是內憂外患之時,蕭莫何的出現無疑是亂上加亂,這令他心中不禁為之氣結。

  「他沒在宮中,小顧什麼地方惹惱了你?」

  此言一出,唐玄宗立時懊惱不已。

  他獨自待在大明宮中,乃是為了保持冷靜,可江山臨危,他終究也無法真的保持冷靜。

  顧墨塵乃是他暗中佈下在江湖中的棋子,這事情除了他和隱魂之外,並無其他人知曉,就算是以往對他知根知底的蕭莫何,也並不清楚顧墨塵與他的關係。

  那麼……蕭莫何怎麼可能直衝衝跑來找他要顧墨塵?

  在心煩意亂之下,唐玄宗脫口而出顧墨塵不在宮中,這豈不是像蕭莫何親口承認了,他與顧墨塵確實有著關係?

  「哼!」

  蕭莫何冷冷哼了一聲,厲道:「楚老頭,你我之間早有協定,井水不犯河水,我所做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你,你為何卻來暗中破壞我的計畫?」

  「我……」

  唐玄宗氣惱不已,在蕭莫何面前坐實了他與顧墨塵的關係後,就算他現在再想解釋什麼,蕭莫何恐怕也不會信。

  更悲劇的是,他連顧墨塵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惹惱了蕭莫何都不知道!

  等等!

  他目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知道他與顧墨塵關係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一個……

  首先顧墨塵是肯定不會自己爆出這個內幕的,那麼,就只可能是……

  隱魂!

  知道這件事的,包括他自己只有這三個人,他不說,顧墨塵不說,蕭莫何能知道的途徑,就只有隱魂!

  這一瞬間,唐玄宗很有一種抓狂的感覺。

  安祿山來犯,他除了明面上的部署之外,本身對於顧墨塵與隱魂兩人就另有安排,可以說,暗地裡他更希望借助這兩個人,來替他解決這次的危機。

  結果這兩個人……

  一個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直到現在也沒有音訊,而另一個,卻一直在暗中進行著自己的計畫,對於他安排下來的事情,永遠都是一副陽奉陰違的模樣。

  這兩個人,原本是他長久以來為了對付安祿山,而培養的後手啊!

  唐玄宗沉默不語,蕭莫何卻又哪裡等得了?

  藉著方才那一擊而退散的怒火又已漸漸匯聚,他暴怒地哼道:「楚老頭,再問你一句,人你是交還是不交!」

  「交交交!」

  唐玄宗的火氣也直衝腦門,怒道:「這小兔崽子若是在,朕肯定交給你,可問題是,他真不在!」

  頓了一下,趁蕭莫何還未發作,又咬牙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與小顧的關係的?」

  蕭莫何哼道:「他在外面明目張膽地打著你的旗號,想要回來邀功,我要知道他是你的手下又有何難?」

  「邀……功?」

  唐玄宗一愣,神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看了蕭莫何一眼,道:「他會來向我邀功?莫何,你怕是受了奸人愚弄了罷?」

  「你說什麼?」

  蕭莫何眉頭一挑,拳頭一凝,立時就有想動手的架勢。

  他這數日來所受的愚弄還少了麼?

  先是靳沖搶在他前頭喚醒了小蕭蕭,後來在劍冢上,劍晨以聲東擊西之計帶走了小蕭蕭,他想追,又被一神秘出現的黑衣人阻止,跑去葬劍池中瞻仰了一下洛寒那以劍為墓的遺體,出來之後,就連靳沖也被人帶走。

  這樁樁件件,不恰恰正是他屢屢受人愚弄的結果?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暗中謀劃著自己的大計,誰曾想臨到最後,卻被人捷足先蹬,自己卻什麼也沒撈著。

  唐玄宗的話,正好戳到了他內心中最痛的那個點上,如何不是火上澆油?

  「你先慢著!」

  唐玄宗雙手連擺,苦笑道:「莫何,咱們也算是共過生死的老兄弟,雖然現下立場不同,但看在當初的那份情誼上,作哥哥的還是想勸你一句……」

  「放下吧。」

  他認真地看著蕭莫何,用極為誠懇地語氣說道。

  「放下?」

  蕭莫何目光一凝,神情立時頓止。

  「放下?」

  他在愣了一下之後,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是暢快,彷彿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他彎下了腰去,甚至連眼淚也流了出來。

  「楚老頭,你叫我放下?若是你,你可以放下?」

  唐玄宗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雖然也是最近才知道蕭莫何竟然是青首鬼王,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會是同一個人的兩面,但對於蕭莫何早年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

  蕭莫何出生在醫仙世家,其父當年在江湖中也曾鼎鼎大名,乃是在他之前,長基雄霸江湖醫仙榜榜首的人物。

  當年江湖中若提起天玄聖手蕭長青,無人會不豎起大拇指,蕭長青不僅醫術出眾,為人更是濟世為懷,無論什麼人,受了什麼傷,只要他能救治,就一定會全力以赴。

  江湖中人爭鬥在所難免,是以受傷也是家常便飯之事,而正因為如此,蕭長青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超然,不管誰人見了,都對其恭敬有加。

  照說這樣的一個人物,根本不可能會惹上任何仇家才是,就算是他偶有無法救治的重傷者,可那根本已是人力不可為之,傷者的家屬也並不會遷怒於他。

  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一位醫者父母心的天玄聖手,卻在當年……

  蕭家,曾經也被滿門盡屠!

  在那時,這世上根本還沒有青首鬼王這一號人物,有的,乃是正漸漸展露頭腳的青年醫仙……蕭莫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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