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189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1:58
第八百八十一章 自投羅網

  刷——!

  嘈雜聲才起,安祿山的身邊突然有黃光一閃,身形凝實時,卻是個同樣一身黃色勁裝的漢子,正以手支地,半跪在安祿山面前。

  「爺,外面……」

  這人才一出現,便急急對安祿山稟告著,只是音量卻在極減弱,三個字後,就連劍晨的耳力,也聽不清他在向安祿山稟告著什麼。

  「哈哈哈哈!」

  卻見安祿山聽完,神情間卻不如那虎牙之惶急,反而大笑不止,聲浪之強,直震得整個主殿搖搖欲墜。

  「不錯不錯,來得剛剛好,隱魂啊隱魂,老夫果真沒有看錯你!」

  隱魂?

  劍晨眉頭一跳,這人他曾經在衡陽時有過交手,至今對於其那詭異的身法記憶猶新,聽安安說,他是安祿山的手下,可聽安祿山的笑言,彷彿……

  這一切都是隱魂在暗中佈置?

  正疑惑間,卻見安祿山撇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外面有一個你很想見的人,要不要隨老夫一起去見見?」

  「保證你不會失望!」

  一言出,他那感覺行走都有些困難的身軀竟然以一種極為矯健的步伐彈身而起,龍行虎步間,已然從劍晨的身側走過,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劍晨藉機偷襲於他。

  事實上,當他走至劍晨身側時,劍晨的心頭確也一跳,很想就此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就剛才安祿山表現出來的實力,他突然沒有信心能夠一擊成功,如若失敗……

  凌尉可是還受制在虎牙的爪下。

  一個自己很想見的人,會是誰?

  如今的劍晨,真正很想見的人並不會太多,而這裡又是雄武城,難道會是……

  他來雄武城,除了想換回妹妮之外,另外一個目的卻是想伺機救出安安的娘親,這是他的想法,而其實,同樣也很想救出安安娘親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安安!

  除了她,劍晨實在想不到,自己很想見的人中,有誰會突然之間出現在雄武城!

  真的,會是她嗎?

  突然之間,他的心頭湧上劇烈的激動,間中更有擔憂,如今的雄武城對於安安來說,絕對是凶險非常之地,如果外面來的真的是她……

  當下看了凌尉那邊一眼,卻見安祿山沒有命令,那緊捏著凌尉咽喉的虎牙已經將虎爪放鬆,想來他一時半會應該無恙,於是連忙轉身,追著安祿山那寬大的背影往城主府外奔去。

  ————————————————

  安安很後悔,早知如此,她還不如憑著自己對雄武城的熟悉,以易容之術將九人盡數扮作狼牙軍士,偷偷潛入雄武城,偏偏想取巧,自一線天中的暗道偷入城中。

  原本在她想來,安伯天既然弄出個只有他自己與蛇一方才知道的暗道,那這暗道的盡頭,應是在一個他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秘處才是。

  誰曾想,當半個時辰後,九人從暗道另一頭的機關中出去時,竟赫然現,這暗道所通之處,竟然就是雄武城中聚義行館內裡的小院子。

  那裡,以前是安伯天安排給五毒教艾長老獨居的小院,這院底之下,本是艾長老為雄武城研製毒屍之處。

  後來因為劍晨的亂入,安伯天為了追擊於他,生生將這裡的密道震得坍塌封閉,想不到後來他竟又秘密使人將封閉的密道暗中打通。

  或許正是這樣的一個小舉動,讓安祿山感覺到此處定有不同尋常之處,是以連日來都曾暗中佈置人手窺伺在左近,當安安等人才從小院中偷偷摸出來時,其實早已落入安祿山安排的暗哨眼中。

  這些暗哨都是雄武城狼牙軍中人,當然識得安安是誰,也不曾想到,苦守在這裡月餘,最終從暗道中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小姐!

  不,是曾經的小姐罷了!

  安祿山對狼牙軍的掌控力度極強,就是安伯天生生在此經營了十數年之久,也完全無法取代安祿山在狼牙軍中的地位,此時安伯天已然身死,對於這位曾經的小姐,既然以如此方式偷入雄武城,那麼在他們心中,定然是想對安祿山不軌的,那還有什麼好說?

  一時間狼嚎四起,匯聚往聚義行館的軍兵越來越多,安安怎麼也沒想到,她方才那走一步算一步的無奈之策都還來不及實施,這才剛才暗道,便一頭撞入了狼牙軍的包圍之中。

  無奈之下,既然智取不成,唯有強攻,好在狼牙軍雖眾,但若論單個修為,比之她們這九人來實在大大不如,又有嶺山七狼毒屍化後凶暴殘忍,一時間倒也殺得狼牙軍落花流水。

  事已至此,安安當機立斷,趁雄武城還未真正反應過來,當場還未出現修為更高,更難對付的虎牙之前,趁著這一陣殺意奔湧,乾脆直接搶人!

  雄武城她很熟悉,娘親大概會被囚禁在什麼地方心中也有數,於是指揮著嶺山七狼一路衝殺,直往城主府衝去。

  對,城主府,雄武城中防守力度最強的地方,也是最難攻入的地方,只有那裡,安祿山才能放心囚禁她的娘親。

  現下唯二所願,其一,虎牙不會那麼快趕到,其二,安安希望自己猜測有誤,此時的安祿山並不一定真在雄武城中。

  若他在,自己這般衝殺,倒成了自投羅網,若不在,此事或許可成!

  抱著這個念頭,她指揮著嶺山七狼,與蛇七一道浴血向前,可是……越靠近城主府,她心中的不安便越強烈。

  殺了這麼久,憑虎牙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還不現身才是,憑著嶺山七狼在,面對數量本不算多,又是匆匆趕來的虎牙,安安也有著信心足可拖延到她與蛇七入府搶人,大不了,就將嶺山七狼交代在這裡罷了。

  可是,虎牙並沒有出現,一向不會離開雄武城的虎牙沒有出現,這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以至於有人在雄武城中大殺四方也無暇分身來理。

  更重要的人,根本想都不用想,必是安祿山無疑。

  也就是說……安安這次真的是……自投羅網!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1:58
第八百八十二章 重圍

  「小姐……」

  論對雄武城的熟悉程度,蛇七並不在安安之下,安安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直到現在也沒見到一個虎牙出現,這並不能減輕他們的壓力,反而在無形中,更加令他們心有危然。

  「不如……叫蛇牙來幫忙?」

  他猶豫再三,眼看自己這邊九人就快殺到城主府外,終於咬了咬牙,向安安建議道。

  此乃雄武城,蛇牙部隊若無命令,應該也在城外候命,蛇七在蛇牙中地位不低,自然有著召集蛇牙匯合之法。

  「蛇牙?」

  安安百忙中撇了他一眼,冷道:「你認為誰可以完全信任?」

  蛇七不語,他之所以猶豫便在此處,雄武三牙中,安伯天在蛇牙身上花費的心力最多,而蛇牙也是最忠心於安伯天的一支部隊。

  可是,畢竟人心隔肚皮,蛇牙裡,現下除了蛇七之外,安安能夠完全信任的,其實也只有蛇牙之的蛇一而已,其他人……蛇五已死,而蛇三也在安伯天受困於皇宮時不知所蹤,現下留在雄武城中的蛇牙部隊,實在不能完全獲得安安的信任。

  現下的情況已經令安安直感捉襟見肘,又要對付不停湧來的狼牙軍兵,還得留有餘力提防虎牙突現,若在此時召來的蛇牙再由內而外……其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那就……殺吧!」

  心感微涼,蛇七死死咬著鋼牙,雙手虛幻一片,分水峨眉刺帶起大片血花,雄武城已經不再是他們的立足之地,靠人不如靠己,大不了唯死而已,也算報了主上昔日栽培之恩!

  報著必死之意,蛇七突然爆,剎那間帶走的狼牙軍性命比之早已陷入瘋狂中的嶺山七狼還要為甚。

  九人在重重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安安在恍然間抬眼一看,心頭頓時一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然殺到城主府外。

  這裡……曾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地方,往日裡來到府門口,一想到爹爹必定會坐在殿中輕泯著一口香茶等待著自己,她的心裡就會泛起無限溫馨。

  然而現在……

  那大開的府門卻猶如一張血盆大口,正怒張著,彷彿想要將她一口吞噬,往日的溫馨在此時早已不復存在。

  心中唯一的掛念,就是自己的娘親,有可能,就在這裡!

  為了這個理由,就算現下城主府於她來說已然是龍潭虎穴,又有何不能闖?

  城主府在即,安安強行將心中雜念壓下,雙手陡然連翻,卻是在施展著極為複雜的印訣。

  「吼——————!」

  本已瘋狂的嶺山七狼在她印訣一起時,陡然青筋大露,齊齊仰天一聲咆哮,那龐大的身軀立時更加暴漲了一倍有餘,恍眼看去,竟如同七尊驚世魔神,舉手投足間橫掃一片,狼牙軍立時慘嚎連連,一時間血肉與斷肢齊飛,威勢一時無兩。

  「連狼七殺陣!」

  安安一聲嬌吒,手腕再翻,嶺山七狼的神情陡然一滯,猛然間又是一聲暴吼,本來雜亂的站位立時變幻不定,竟然當真在她一聲喝斥下,使出了平生引以為傲的聯袂陣法。

  成為毒屍之後,嶺山七狼本已只剩本能的戰鬥意識,生平所學早已封存在意識深處,可這一路前來雄武城,安安為了增加救人的成功幾率,也在不斷試驗,終於能夠令七人在無意識狀態下,以自己手印為號,施展出此等合縱聯橫的強橫陣法。

  連狼七殺陣雖算不得精妙絕世,但卻極為適合七人,聯手施為之下,足可越階挑戰,當日嶺山七狼功力還弱時,便憑著此陣法讓問傲天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苦頭,要知道,那時的問傲天相對嶺山七狼來說,乃是足可橫掃七人的存在。

  此時陣法一起,城主府前當空陡然以刀光凝聚出一道猙獰閃耀的碩大殺字,不斷湧來的狼牙軍兵雖已達過千之數,但在這殺意凜然的刀氣凝字之下,竟無法再越雷池半步。

  安安與蛇七的壓力也為之一輕。

  連狼七殺陣,乃是安安一直留著,用以對付可能出現的虎牙部隊,可現下已在城主府外,只要入得府中,地勢立時便會狹窄許多,連狼七殺陣的威能也會受制於地形不利而大大減弱。

  倒不如將這一大殺招用在此處,將她兩人解放出來,集中全力對付城主府中可能出現的……

  「哈哈哈哈!」

  陣勢才成,安安與蛇七交換個眼色,沒有了壓力在身,兩人正要趁此空當飛竄入府,豈料才一轉身,腳下未動,陡然之間,從城主府內直傳出一道粗獷豪爽的大笑。

  聽聞這笑聲,安安與蛇七的面色劇變,將動未動的身形也陡然僵在原地。

  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生在眼前。

  這笑聲兩人如何不識,正是這雄武城真正的主人,說不定再過得數月,還會是這天下的主人——安祿山!

  笑聲不止,安安兩人的眼前陡然一暗,從那城主府內,突然似乎出現了一座足可將寬闊的府門擋得嚴嚴實實的巨大肉山,而安祿山狂野的臉龐便已落入眼前。

  「爺……爺……」

  安安的聲音有些干澀,從小到大的積威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在這雄武城裡,她不怕爹爹,不怕任何人,唯獨只害怕這個她足足叫了十七年的……爺爺。

  也只有她才知道,安祿山才是深藏不露,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臃腫不堪,在這雄武城裡,她寧願面對百位虎牙,也不願面對安祿山一人!

  「爺爺?」

  安祿山停在府門口,淡淡地看了安安一眼,笑容不止,獰笑道:「嘴上叫著爺爺,其實在心裡,你早恨不得將老夫碎屍萬段吧?」

  在安安的臉上,他也只是停留了一瞬而已,彷彿這個叫了他十七年名義上的孫女根本不值一提,如狼般的厲目倒是在嶺山七狼的身上突掃不止。

  沒有安安的命令,嶺山七狼當然不會停手,此時那碩大的殺字幾乎已從初現時的雪亮而變成了血紅,明亮鋒利的鬼頭大刀在殺了不知多少狼牙軍性命之後,那刀身上的血早已凝聚了一層又一層,揮之不去。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1:59
第八百八十三章 心如刀絞

  「不錯,不錯!」

  目光落在嶺山七狼身上,安祿山便再也不能移開分毫,他那雙狼目中陡然閃爍出貪婪的神情。

  「想不到這半成品的毒屍竟然也可以揮出如此威能,我的好孫女,你可真是給爺爺帶來了一份大禮!」

  對於狼牙軍兵的大量殺傷,安祿山根本不放在眼裡,此時此刻,他反倒對嶺山七狼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大唐兵亂,雖然如今他佔有極大的優勢,但到底仍差了一擊致命之力,而嶺山七狼的出現,立即讓他眼前浮現出屍山血海的景象。

  屍體與血,都是那大唐皇室所留!

  「禮物麼……」

  安安秀眉緊鎖,初見安祿山時的那份驚惶已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她強行壓下。

  既然來了雄武城,她心中當然已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在城主府前撞見安祿山,並不算太出乎她的意料。

  反倒是安祿山突然表露出的,對於嶺山七狼的興趣,令她心頭陡然一動。

  「爺爺……」

  她抬起頭來,直視著那張令她害怕了十七年之久的威嚴臉龐,清聲道:「孫女此次前來雄武城的目的您應該明白。」

  「為了你娘麼?」

  安祿山斜了她一眼,冷笑道。

  「不錯,為了我娘。」

  安安堅定地回道:「我爹已經死了,在世上安安只有娘親這一個至親之人,而沒了爹爹,我娘對您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請爺爺念在舊情上,放過我娘,讓安安可以……略盡孝忠!」

  說到這裡,她已然淚流滿面,從雄武城中的天之驕女陡然間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兒,當中心酸實不足以為外人道之。

  爹爹不在,她現下唯一所願,就是能夠與娘親圍聚,什麼天下霸業,什麼國仇家恨,這些,又關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什麼事?

  「盡孝?」

  安祿山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若要盡孝,不是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殺了老夫才是麼?畢竟……」

  「以你的聰慧,想必已經猜到,你爹深陷皇宮,當然就是老夫這個作義父的所為。」

  「孫女……不敢!」

  安安心頭狂顫,安伯天為什麼會失陷於皇宮之中,她當然有過猜測,並且,安伯天私下裡在做些什麼,她也並非一無所知,雄武城明面上安伯天是城主,可唐玄宗那裡又不都是傻子,當然清楚安伯天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安伯天被囚於御花園地底,這事絕對非唐玄宗所為,因為安安知道,她的爹爹本來就與……

  如果不是爹爹深陷皇宮,如何又會引隨後的慘事,這一切的原凶,其實都是……

  如今聽到安祿山親口承認,她如何不想親手將面前這人碎屍萬段,替爹爹報那血海深仇,可是,怎麼報?

  雄武城如日中天,實力之深厚,並不是她一個失勢之小女子可以憾動得了分毫,她想盡辦法,如今手中可用之人也不過八人而已,單憑這點微薄力量?

  更何況,爹爹雖然死了,可娘親仍在安祿山手上,如果不是為了娘親,她或許還會不顧一切,向安祿山拚個玉石俱焚。

  然而現下,儘管心頭在滴著血,表面上卻也只能強笑道:「爺爺說笑了,爹爹被囚,定然是惹得爺爺不高興了,這事得怪爹爹,怪不了爺爺,更何況……」

  她銀牙深咬,艱難道:「真正殺了爹爹的人又不是爺爺,孫女又怎麼敢記恨爺爺?」

  艱難無比地說出這樣一番違心的話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許多,才又強笑道:

  「爺爺您看,嶺山七狼的威能著實不弱,如若爺爺喜歡,孫女便將這七人交與爺爺,連同……連同煉製這七人的方法與控制印訣一併獻上,還望爺爺……」

  安安的腦袋極力向上仰著,努力不讓自己眼眶裡的淚水滑落,輕聲道:「還望爺爺看在咱們祖孫一陣的份上,將安安的娘親……還與安安!」

  「哈哈哈哈!」

  安祿山聽完,又是一陣大笑,直笑得全身肥肉顫抖不已,半晌方才玩味地看著安安,道:

  「不錯,伯天到底養了個好女兒,能屈能伸,若你是男兒,定然是個征戰沙場的好手,這話說的,老夫差點就要信了。」

  「爺爺!」

  安安急道:「孫女所說句句肺腑,還望爺爺明查!」

  安祿山大手一揮,大笑道:「你要向老夫獻禮這事先且不說,我來問你,你方才說,真正殺了你爹的人不是老夫,那麼……若你見到殺你爹的凶手,又當如何?」

  安安神情一怔,殺了爹爹的凶手?

  蛇七就站在她身旁,當日蛇七嘔心瀝血的怒言立時浮上心頭:

  「屬於親眼所見,他們兩人……殺了主上!」

  嬌軀一震,安安幾乎站立不住,這一段時間已來,她極力讓自己硬下心腸,往日的事情強行封印在內心深處,不願再去回想,可現在,當安祿山的喝問響起時,卻令她不由自主地……

  那個人……也在雄武城,他,在哪裡?

  淒楚地一笑,安安眼眶中的淚珠終究滑向臉龐,搖了搖頭,咬牙道:「如若見到殺了我爹的凶手,孫女定然拚死報此一仇!」

  「好——!」

  安祿山撫掌大笑道:「不愧是我安祿山的孫女,那麼現在,你可以報仇了!」

  話音一落,他那碩大的身軀陡然往前邁了一步,再向旁一側,露出寬闊的府門來,肥厚的右手一伸,冷笑道:

  「來吧,殺了他,替你的爹爹報仇,其他的事情,咱們待你報仇之後再說!」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軀單薄的少年,此時正淚流滿面,木訥地站在府門內,無神的雙目看著,看著突然之間面色蒼白的少女。

  劍晨。

  雖然已經知道他也來了雄武城,可安安萬萬沒有想到,安祿山側開身形之後,站在那裡的人,竟是劍晨。

  「安……安!」

  兩人對視良久,劍晨的臉上滿是疼惜,安安與安祿山的對話,他當然字字聽在耳中,特別是那一句拚死報此一仇,更令他彷彿被逐風劍直刺入心臟,痛得,連呼吸也已經忘卻。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0
第八百八十四章 連成的線

  他,怎麼會在城主府?

  安安渾身無力,腳下一滑,幾乎向後就要軟倒。

  劍晨心如刀割,她,何嘗又不是?

  這個人,面前這個人,她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心境來面對?

  曾經的生死相許,現如今……殺父大仇?

  「小姐!」

  蛇七反應極快,反手一抄,將安安扶住,急叫道:「他,他是害了主上的仇人!」

  他的反應果真極快,不僅扶住了安安,還在瞬間感覺到安安心中的糾結。

  「我知道,不用你多說。」

  嬌軀一震,安安將身一挺,看了蛇七一眼,轉瞬間,她那俏臉上已然罩上寒霜。

  「不是這樣!」

  安安的轉變看在劍晨眼裡,令他心似寒冬,連忙叫道:「安伯父並非我所殺,那日其實……是在為他解毒!」

  「你胡說!」

  蛇七面色凜然,怒喝打斷道:「王八蛋,到現在你還想矇騙小姐,那日分明是我親眼所見,是你!」

  他面色漲得通紅,目中射出仇恨的火焰,憤然一指劍晨,怒道:「是你,還有那顧墨塵,就是你們兩人害了主上!」

  劍晨怒視向蛇七,對這人,他本就無甚好感,當初若不是他,郭傳宗等人也不會叫那生不如死的天龍蠱,此時又見他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殺了安安的爹爹,以至於他與安安之間裂開了一道寒冰也似的深淵。

  「有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

  劍晨怒斥道:「我有何理由要去殺害安安的爹爹?你莫要信口雌黃!」

  蛇七冷笑連連,厲道:「我信口雌黃?」

  「當日親眼所見你害了主上的人可不光是我!」

  此言一出,不光是劍晨,就連安安也為之一愣。

  不止蛇七一人見到劍晨殺了安伯天?

  這事情蛇七一直沒有對人說過,即使跟隨安安奔波了月餘,也從來絕口不提。

  一來,那隱魂是安祿山的人,二來,安伯天之死實在是安安心頭無法忘卻之殤,他也不忍一直將此事提出來,徒增安安的傷懷。

  「還有誰?」

  安安沉眉問道。

  蛇七一直一口咬定是劍晨殺了安伯天,對於此事安安並非沒有疑惑,可當日蛇七曾與他對質,兩人所說的話,從過程到結果都不差半字,唯一不同的,劍晨一直說是在為安伯天療傷,而蛇七卻認為那並非療傷,而是在置安伯天於死地。

  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從蛇七那裡安安已經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此時突然聽聞還有一個人在現場,若是能從他口中將事情的經過完完本本地再述說一次,或許,從中能得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終究,安安也無法相信,劍晨會是殺害他爹爹的真正凶手!

  「那個人是……」

  蛇七遲疑剎那,目光在安祿山的身上瞟了一眼,將牙一咬,道:「那人是隱魂!」

  當日他因為顧及到隱魂的身份,在對安安道出親眼所見時,只說被一神秘人帶到密林邊緣,結果正好撞見劍晨殺害安伯天的一幕,卻並未說出那人的真正身份,此時情急之下,他再顧不得其他,反正現下也在雄武城中,索性直接吼了出來。

  「隱……魂?!」

  劍晨與安安同時驚呼出聲,萬想不到,蛇七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人來,不由自主地,兩人的目光齊齊往安祿山那邊掃去。

  隱魂是安祿山的人,而安伯天以所以失手被擒,其實是因為安祿山的安排,這事竟會如此巧合,偏偏又是隱魂將蛇七帶去了安伯天埋身之處,親眼目睹到了所所謂的事實?

  當將劍晨閃身讓出後,安祿山便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一直站在一邊看著場中幾人,甚至就連嶺山七狼仍在屠殺著他的狼牙軍也沒有絲毫要阻止的念頭。

  此時突然所有人的焦點都聚集到他的身上,倒也好整以暇,淡笑道:「怎麼,你們在懷疑老夫?」

  「爺爺……」

  安安銀牙死死地咬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倒映著安祿山那龐大的身軀,一字一頓道:「這事情,是否太過巧合了一些?」

  「巧合麼?」

  安祿山肥大的手掌揮了揮,笑道:「巧不巧老夫不知道,不過老夫倒是可以告訴你們,隱魂現下已經不算是老夫的人,早在衡陽時,他便已經脫離了雄武城,之後他想要做什麼,或是已經做了什麼,都與老夫無關。」

  他的話說得不置可否,而劍晨卻在此時一聲驚叫:

  「我想起來了!」

  「隱魂!當日我在皇宮見過他,並且也是他將安伯父的下落告訴我的!」

  那****潛入皇宮,在天牢之中見到了已死的烏和泰,而引他去往天牢的人,也是隱魂,隨後,他前腳剛到天牢,顧墨塵卻又出現,這一切就像是設計好的,擺明了是想嫁禍於他。

  然後,顧墨塵放了劍晨,可在皇宮外,他又再一次被隱魂找上,更從他的口中,得知了安伯天的下落,是以這才又一次回到御花園中,與顧墨塵一道,在御花園池底的密室中,果真找到了已然成為一具毒屍的安伯天!

  這一切的一切,當中都有著隱魂的影子,而現下蛇七竟然又說,那時帶他去親眼見到安伯天死亡一刻的人,也是隱魂!

  隱魂就像是一條線,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串連在了一起!

  「你們看著老夫作甚?」

  安祿山眉毛一挑,笑道:「剛才已經說過,隱魂做了什麼,與老夫無關。」

  「倒是你們……」

  他的肥手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神情突然轉冷,陡然厲喝道:「你們以為,老夫說的話是放屁麼?」

  一聲厲喝直若雷霆,頓時將劍晨與安安的沉思打斷,甚至就連嶺山七狼的連狼七殺陣也在這如雷大喝下遲滯了片刻。

  「你!」

  安祿山冷冷地指著安安,獰笑道:「無論你是想報仇也好,還是找回你娘也好,雄武城可不是你查案的地方,想要找回你娘,那就……」

  「殺了他!」

  粗大的手指陡然平劃了個半圓,從安安臉上直指向劍晨!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0
第八百八十五章 決斷

  他,怎麼會在城主府?

  安安渾身無力,腳下一滑,幾乎向後就要軟倒。

  劍晨心如刀割,她,何嘗又不是?

  這個人,面前這個人,她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心境來面對?

  曾經的生死相許,現如今……殺父大仇?

  「小姐!」

  蛇七反應極快,反手一抄,將安安扶住,急叫道:「他,他是害了主上的仇人!」

  他的反應果真極快,不僅扶住了安安,還在瞬間感覺到安安心中的糾結。

  「我知道,不用你多說。」

  嬌軀一震,安安將身一挺,看了蛇七一眼,轉瞬間,她那俏臉上已然罩上寒霜。

  「不是這樣!」

  安安的轉變看在劍晨眼裡,令他心似寒冬,連忙叫道:「安伯父並非我所殺,那日其實……是在為他解毒!」

  「你胡說!」

  蛇七面色凜然,怒喝打斷道:「王八蛋,到現在你還想矇騙小姐,那日分明是我親眼所見,是你!」

  他面色漲得通紅,目中射出仇恨的火焰,憤然一指劍晨,怒道:「是你,還有那顧墨塵,就是你們兩人害了主上!」

  劍晨怒視向蛇七,對這人,他本就無甚好感,當初若不是他,郭傳宗等人也不會叫那生不如死的天龍蠱,此時又見他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殺了安安的爹爹,以至於他與安安之間裂開了一道寒冰也似的深淵。

  「有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

  劍晨怒斥道:「我有何理由要去殺害安安的爹爹?你莫要信口雌黃!」

  蛇七冷笑連連,厲道:「我信口雌黃?」

  「當日親眼所見你害了主上的人可不光是我!」

  此言一出,不光是劍晨,就連安安也為之一愣。

  不止蛇七一人見到劍晨殺了安伯天?

  這事情蛇七一直沒有對人說過,即使跟隨安安奔波了月餘,也從來絕口不提。

  一來,那隱魂是安祿山的人,二來,安伯天之死實在是安安心頭無法忘卻之殤,他也不忍一直將此事提出來,徒增安安的傷懷。

  「還有誰?」

  安安沉眉問道。

  蛇七一直一口咬定是劍晨殺了安伯天,對於此事安安並非沒有疑惑,可當日蛇七曾與他對質,兩人所說的話,從過程到結果都不差半字,唯一不同的,劍晨一直說是在為安伯天療傷,而蛇七卻認為那並非療傷,而是在置安伯天於死地。

  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從蛇七那裡安安已經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此時突然聽聞還有一個人在現場,若是能從他口中將事情的經過完完本本地再述說一次,或許,從中能得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終究,安安也無法相信,劍晨會是殺害他爹爹的真正凶手!

  「那個人是……」

  蛇七遲疑剎那,目光在安祿山的身上瞟了一眼,將牙一咬,道:「那人是隱魂!」

  當日他因為顧及到隱魂的身份,在對安安道出親眼所見時,只說被一神秘人帶到密林邊緣,結果正好撞見劍晨殺害安伯天的一幕,卻並未說出那人的真正身份,此時情急之下,他再顧不得其他,反正現下也在雄武城中,索性直接吼了出來。

  「隱……魂?!」

  劍晨與安安同時驚呼出聲,萬想不到,蛇七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人來,不由自主地,兩人的目光齊齊往安祿山那邊掃去。

  隱魂是安祿山的人,而安伯天以所以失手被擒,其實是因為安祿山的安排,這事竟會如此巧合,偏偏又是隱魂將蛇七帶去了安伯天埋身之處,親眼目睹到了所所謂的事實?

  當將劍晨閃身讓出後,安祿山便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一直站在一邊看著場中幾人,甚至就連嶺山七狼仍在屠殺著他的狼牙軍也沒有絲毫要阻止的念頭。

  此時突然所有人的焦點都聚集到他的身上,倒也好整以暇,淡笑道:「怎麼,你們在懷疑老夫?」

  「爺爺……」

  安安銀牙死死地咬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倒映著安祿山那龐大的身軀,一字一頓道:「這事情,是否太過巧合了一些?」

  「巧合麼?」

  安祿山肥大的手掌揮了揮,笑道:「巧不巧老夫不知道,不過老夫倒是可以告訴你們,隱魂現下已經不算是老夫的人,早在衡陽時,他便已經脫離了雄武城,之後他想要做什麼,或是已經做了什麼,都與老夫無關。」

  他的話說得不置可否,而劍晨卻在此時一聲驚叫:

  「我想起來了!」

  「隱魂!當日我在皇宮見過他,並且也是他將安伯父的下落告訴我的!」

  那****潛入皇宮,在天牢之中見到了已死的烏和泰,而引他去往天牢的人,也是隱魂,隨後,他前腳剛到天牢,顧墨塵卻又出現,這一切就像是設計好的,擺明了是想嫁禍於他。

  然後,顧墨塵放了劍晨,可在皇宮外,他又再一次被隱魂找上,更從他的口中,得知了安伯天的下落,是以這才又一次回到御花園中,與顧墨塵一道,在御花園池底的密室中,果真找到了已然成為一具毒屍的安伯天!

  這一切的一切,當中都有著隱魂的影子,而現下蛇七竟然又說,那時帶他去親眼見到安伯天死亡一刻的人,也是隱魂!

  隱魂就像是一條線,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串連在了一起!

  「你們看著老夫作甚?」

  安祿山眉毛一挑,笑道:「剛才已經說過,隱魂做了什麼,與老夫無關。」

  「倒是你們……」

  他的肥手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神情突然轉冷,陡然厲喝道:「你們以為,老夫說的話是放屁麼?」

  一聲厲喝直若雷霆,頓時將劍晨與安安的沉思打斷,甚至就連嶺山七狼的連狼七殺陣也在這如雷大喝下遲滯了片刻。

  「你!」

  安祿山冷冷地指著安安,獰笑道:「無論你是想報仇也好,還是找回你娘也好,雄武城可不是你查案的地方,想要找回你娘,那就……」

  「殺了他!」

  粗大的手指陡然平劃了個半圓,從安安臉上直指向劍晨!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1
第八百八十六章 突然之變

  逐風劍出,濃郁的血光凝聚成一道宛若實質的血氣利劍,自上而下,直插向劍晨歪露出的脆弱脖頸。

  劍未至,那鋒銳的劍氣已然將他脖頸處的大動脈切出了一道血口,剎那間鮮血狂飆,這一劍,實在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從中也能看到劍晨求死的決心。

  「不,不……不……」

  劍晨的動作極快,快到安安即便在他一聲大吼之後心中已然有著預感,但當那血色的利劍真正直指向劍晨的脖頸時,她卻來不及喊出阻止的話來。

  或者說……她不知道要怎麼去阻止。

  劍晨為了不讓她為難,也為了能夠救出她的娘親,心中痛下如此決斷,這是在為無可奈何之下,找尋到的唯一解決方法。

  安祿山的功力安安是知道的,而就在剛剛,劍晨也見識到了安祿山那不為人知的一面,由此兩人也清楚,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想要拿下安祿山,用以換取安安的娘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祿山給出的考慮時間只有三息,極短的三息,實在令兩人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要麼,劍晨死,要麼,安安的娘死。

  這讓安安……怎麼選?

  如果沒有剛才蛇七那一聲隱魂,如果沒有從這一聲中,覺出當日安伯天的死或有蹊蹺,劍晨這麼做,安安仍然會難過,但卻不會糾結,畢竟一邊是殺父仇人,一邊是自己的娘親,孰輕孰重,以安安的理智,還能分得清。

  可是,當突然發現劍晨有可能並非殺害她爹爹的凶手後,心中的那座天平頓時又起了變化,娘與劍晨……重新回到了在她心中同樣的份量上。

  怎麼選,她真的不知道,或許……劍晨現下做出的選擇,才是當下最正確的吧?

  眼睜睜看著那血紅色奪目刺眼的逐風劍就將一刺而入,安安的喉嚨乾澀無比,阻止麼?阻止的話,死的是自己的娘,不阻止麼?

  一時間,她的心中滿是愧疚,恨不得那劍刺向的乃是自己,她……怎麼會如此糊塗,為什麼那時不相信劍晨的話,為什麼……

  罷了……傻子,你去吧,安安……

  眼淚迷濛了她的雙眼,週遭的一切在她眼中全都不復存在,所餘下的,只有被無盡血光包裹著的劍晨,那張即使死亡在即,也仍然溫柔看著她的面孔。

  安安……會去陪你!

  萬念俱灰,她的手緊緊一握,腰間那柄精美地像是裝飾品一般的匕首已然死死握在手中,這柄匕首將會在下一刻……成為她的陪葬品!

  劍,將落,離劍晨的脖頸只差毫釐,甚至冰冷的劍氣已然衝入了他的身體,在一心求死下,體內瘋狂運轉的玄冥訣被劍晨死死地壓制著,此時此刻的他,心境與安安一般無二,萬念俱灰,自己救不了她的爹爹,那麼,至少用這條命,保下她的娘親。

  這是傻子……唯一還能幫安安做到的事情!

  劍,將落,落下之後,帶走的,會是兩條人命!

  「好,好,好!」

  隱魂的興奮已達頂峰,同樣淚眼朦朧的他,雙目裡倒映著的,也只有劍晨的影子,他要他死,這是肯定的,早在當年洛寒殺了他的爹娘,害他受盡人間疾苦之後,他的心理便已經扭曲,唯生所願,便是要讓劍晨那一支洛家之人死!

  並且,是比他所遭受的,還要痛苦百倍的死!

  於是打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劍晨。

  劍晨一直被伍元道人牢牢保護著,當他下山時,從年齡上,與當年突遭大變的隱魂相差無幾,是以隱魂從劍晨的身上,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世事無憂,少年輕狂的自己。

  當時的劍晨少年英雄,甫一下山便連挫勁敵,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這讓隱魂如何能忍?

  所以,他要毀了劍晨,他要讓他眾叛親離,讓他如那過街老鼠在江湖中人人喊打,更要讓他……品嚐到最刻骨銘心之痛!

  只有這樣,隱魂才能讓他去死!

  如今,他做到了,在苦心謀劃之後,一步步地,隱魂終於做到了,劍晨?

  呵呵,恐怕你到死時,心中還會有著無數牽掛吧?到死時,心中還會有著數不清的不甘吧?

  那麼現在,你就帶著這些痛苦,這些不甘,去死……吧?

  去……死?

  帶著癲狂與得意,隱魂正準備品嚐劍晨那死前的風景,可突然之間,他的面色陡然一變。

  同樣有著變化的,還有城主府前那血濺當場的局面。

  對於輕功的敏銳,令他比任何人都快的,感覺到了這個變化。

  「哼!」

  眼見逐風劍就要取下劍晨的性命,城主府前,陡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哼聲,隨即,還有一道冰寒的聲音由遠而近,速度快到令人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反應地傳來:

  「口口聲聲生死相許,原來,只是個薄情寡義之人罷了!」

  這聲音來得突然,來得極快,到底是什麼意思,根本還不能在眾人的腦海裡形成明確的概念,就聽……

  當————!

  一聲清鳴,隨即血光一閃。

  奪——!

  血光即劍影,閉目待死的劍晨連反應也沒有,只覺耳中劇震,突然又有風響,再然後,冰冷血腥的瀝血劍氣息竟然就在這劇震之後,疾速離他而去。

  發生了……什麼?

  疑惑著,他緩緩睜開了眼,入眼第一幕,登時驚見自己拋上半空,一心求死的逐風劍竟然正顫動不已地沒柄插入安祿山身側城主府寬厚的木製府門中!

  剛才那個聲音……

  劍被震飛,自然是剛才那個聲音所為,而這聲音,劍晨竟聽出了一抹熟悉的感覺,這個說話的冰冷女聲,是誰?

  「好大的膽子!」

  逐風劍幾乎貼著安祿山的面門飛過,將他那滿臉橫肉的怒臉上切割下了一道血流不止的傷口,也令他頓時心驚肉跳。

  那劍再偏上半寸,今日他安祿山就得交待在這裡,什麼王圖霸業,什麼天下之主,都將離他遠去。

  這個人,是誰?!

  同樣震驚的還有安安,而她的震驚還要更加深上一層。

  因為此時此刻,在她的手裡,竟然多了一物,本來握著匕首正要刺向自己心臟的手中,竟然多了一物!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2
第八百八十七章 如鬼似魅

  在千鈞一髮之際彈飛逐風劍的同時,那道冰冷女聲的主人竟然還有餘力將她手中的匕首也一併彈飛!

  震驚著,安安低下頭,看著手中彈飛她匕首時,被她下意識抓住的東西。

  這是一柄……劍?

  應該是劍吧?

  看著手中漆黑如墨,卻又薄如蟬翼,造型更是形如彎月一般的薄薄利刃,心神劇震的安安一時之間竟有些想不起來,這兵器到底叫什麼。

  倒是劍晨,他畢竟一心都在安安身上,適才一心求死時,恍然間曾見安安似乎也拿出了一柄匕首想要……

  此時突有人來,雖然震飛逐風劍的那個女聲他感到很熟悉,可最關心的,還是安安。

  於是他第一時間便往安安那邊看,在確認了她安然無恙後,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頓時也見到了令安安皺眉的那柄造型奇異的……劍?

  「這是……日月乾坤劍!」

  只是望了一眼,他便忍不住驚呼,這劍,他認識!

  不是他的見識比安安還要高明,而是這劍,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曾經,他與使用這種兵器的人交過手,並且險些在這詭異的日月乾坤劍下吃了大虧,是以比之只在書本上見過此劍的安安來,反應自然快上不少。

  黑龍寨,石元龍,鳳舞九變!

  看著這柄劍,當初他與石元龍的險惡爭鬥突然自腦海中回放而出,這劍,石元龍會使,可石元龍死了,那麼,還會使這套功夫的人……

  那個聲音!

  當看到日月乾坤劍時,劍晨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那個冰冷的女聲到底是誰。

  也無怪乎他一時想不起來,實在是那聲音以往在對他說話時,從來都是溫柔嫻靜,哪曾這般冰冷森寒過?

  「蓉兒!」

  他陡然一聲高叫,目光四下連掃,卻並未見到那個許久未見的倩影。

  隨著劍晨這一叫,安安的俏臉也已驚變,她也想了起來,那個聲音到底是誰。

  花想蓉!

  那日在萬藥谷秘道中,因為無雙閣主司徒無雙的出現,花想蓉在無奈之下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並且為了不讓司徒無雙繼續為難劍晨,主動提出願意跟著司徒無雙走,去繼承那她根本不願去繼承的雙無閣主之位。

  自那日一別,花想蓉就如同在江湖中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半點音迅,就連那日花想蓉的爹花承祿來到霸劍山莊,也不知道女兒的下落。

  想不到,竟然在今日,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突然出現阻止了劍晨自殺的人,竟然會是她!

  「可惡!」

  安祿山怒意勃發,直到此時他才緩過神來,先來那變化來得太快,他又一心在欣賞著劍晨與安安的生離死別,一時不察,險些死在逐風劍下。

  就方才聽到的那個聲音,來人雖然語調冰冷,但聽聲音年紀卻應不大,如若當真死在那人手裡,他安祿山的一世英名豈不盡毀?

  「來人,給老夫把刺客找出來,碎屍萬段!」

  後怕之後換來的,是無盡的怒火,安祿山仰天大吼,凶狠的眸子快速掃視左右,誓要將這個不僅壞他好事,還差點殺了他的臭丫頭找出來!

  「你找什麼,我不是在這嗎?」

  豈料他話音未落,當場狼牙軍也好,虎牙也罷,俱都還未有所動作,突然之間,他只覺背後發涼,那冰冷的女聲竟然就在他的身後響起。

  這一驚非同小可,安祿山看來粗豪,實則謹慎,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外人前,方才那一陣快速的掃視自然也著重探知了身後,當時並無一人才對。

  那這個聲音……

  呼——!

  不極細想,他的雄壯如山的身軀陡然一震,蒲扇大的巴掌五指皆張,以與他身形極為不符的敏捷狂向後扇了一巴掌。

  呼——!

  可惜他只能在身後颳起一道狂風,手掌所及,並無半點揮中實物之感。

  「你在打哪裡?」

  令安祿山毛骨悚然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仍是在他身後,只是隨著那一巴掌揮過,他原本的身前現下已變成了身後而已。

  是人是鬼?

  安祿山肥厚的腦門上驟然汗出如漿,他不是沒有見識的鄉野之人,相反,為了謀求大唐江山,在數十年的謀劃中,他本就在刻意結交著許多武林高手,雄武精銳的虎牙部隊,實則就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刻意網羅的高手。

  虎牙乃至蛇七里有許多輕功高強之人,可安祿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遇上一個連影子也看不到的人,這樣的輕功,該是快到什麼地步?

  想歸想,動作卻不停,方才往後扇的那一巴掌餘力本也未消,更是帶動著他的身形往後旋轉,那麼索性……

  呼——!

  猛一咬牙,安祿山再度發力,本已力竭的巴掌突然有了新力,再度往前一掄,而他那肥厚的身軀也隨之被帶動得繼續旋轉。

  呼——!

  於是,原地裡再次颳起了一道狂風,安祿山硬生生用兩個巴掌的力道,將他自己那如同肉山一般的身軀旋轉了整整一圈,若不是面露驚容,他彷彿就像是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還是沒有人……

  「爺,小心!」

  「住手!」

  這一轉電光石火,直到此時,他身後虎牙部下的驚呼方才傳來,更令安祿山心頭髮緊,深以為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聲音正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動手。

  「吼——!」

  到底功力深厚,發覺不妙之下,安祿山陡然重重一腳踏在地上,將城主府門前厚重的方磚踏得碎石飛濺,隨即仰天一聲怒吼。

  肉眼可見,無數濃重的黑氣從他那一聲吼後,自周身各處狂湧而出,甫一出現竟自行凝聚,在他身周凝聚成一頭惡形惡相的猙獰蒼狼,從頭到腳,全數包裹在這氣勁所聚的狼形之內。

  這一下全力施為,方可見安祿山功力之深厚,不僅以氣勁作鎧甲包裹全身,更是內力如濤,在他身週三尺之內無人可以立穩腳跟。

  就連劍晨也在失神之下,猛得被這一道氣勁風浪衝撞得連退出數步,腳下一跌,一腳踩空了樓梯,身形頓時就要向後仰倒。

  一隻冰涼的小手就在此時,抵在了他的後背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2
第八百八十八章 千日防賊

  抵在劍晨後背上的小手冰涼,即使隔著衣物,他也能感覺到絲絲寒意正浸入自己體內。

  玄冥訣不再被壓制,浸入體內的寒意被血紅色的混沌內力一吸一卷,登時消散於空。

  經脈裡的異動令劍晨從那冰涼的觸感中回過神來,腳下一踏,將身形穩住,這才帶著極之不可思議的神情緩緩轉過頭去。

  方才,莫說身處局中的安祿山,就連站在一旁的劍晨也沒有看清楚忽閃在安祿山肥大身軀周圍的人,到底是何容貌,只能見到那一抹鵝黃色的影子而已。

  這般輕功著實恐怖,這般輕功,竟然會是她所施展?

  花想蓉!

  轉頭回望,這一次,他不像如安祿山那般,只能看到空氣,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張如同以前一樣,對他溫柔淡笑的俏臉。

  「蓉……兒?」

  劍晨的嘴巴微張著,一時間仍不能相信眼前所見之事實,那個能將安祿山戲弄於股掌之間的鵝黃影子,竟然真的是她!

  雖然花想蓉以前的輕功就已不慢,可不出半年,她竟然能快到如此地步,連他宗師境界的修為眼力也看不清,她到底……練了些什麼功夫?

  雲想衣裳花想容,倒映在劍晨眼底的,仍然是那張溫柔中卻又滿含英氣的傾世容顏,幾乎與兩人初見時一般無二。

  只不過……或許是後背上那淡淡的寒氣仍在,此時花想蓉分明也在望著他微笑,可劍晨總感覺在這笑容裡,似乎隱含著一絲寒意?

  「怎麼是你?」

  兩人飛下台階後,落身處已離安安不遠,對於花想蓉,安安心裡一直是有著一絲戒備的,此時見來人果然是她,雖然救了劍晨一命,可她那雙倒豎的柳眉卻也仍未放鬆。

  「怎麼不能是我?」

  面對安安,花想蓉永遠都沒有好氣,一如兩人之前一路鬥嘴一般。

  她小手一鬆,自劍晨的背上移開,接著又遞到安安面前,冷聲道:「還來!」

  還的自然是她那柄日月乾坤劍。

  安安哼了一聲,不管如何,這柄劍也是在剛剛救了她一命,至少在現在來說,花想蓉還不對她抱有敵意,否則,方才她在震飛劍晨的逐風劍時,完全可以不理她這邊,以那時電光石火般的度,安安根本就無從分辨逐風劍到底有沒有奪走劍晨的性命,而她自己,也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

  將手一拋,形如彎月的乾坤劍丟給了花想蓉,安安冷冷地盯著她,到底也沒再多說什麼。

  「來者何人!?」

  安安不再說什麼,不代表氣急攻心的安祿山不會說什麼。

  在以力清空身週三尺之後,他也終於看到了那令他冷汗直流的鵝黃身影,但見果是個年紀不大的黃毛丫頭,頓時火冒三丈。

  他乃三鎮節度使,朝中重臣,現下更是半個天下的主人,今日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半又是他的屬下面前,被這臭丫頭好一番戲弄,立時一雙兇猛狼目中猛然噴出火來。

  花想蓉哪裡去理會於他,接過日月乾坤劍後,一雙妙目只在劍晨臉上流轉,輕輕道:

  「夫君,你這又是何苦……」

  劍晨一時間無言以對,他與花想蓉許久未見,從來也沒有想過兩人有一天會是在如此局面下重逢,再加上花想蓉那一身詭異莫名的輕功,也著實令他震驚不已。

  倒是安祿山,氣得哇哇大叫,然而心有餘悸,到底不敢親身上前,於是當空一聲暴吼:

  「還愣著幹什麼,給老夫將這臭丫頭拿下,不,格殺,當場格殺!」

  他實在已氣到暴跳如雷的地步,渾身凶芒畢露,對於花想蓉,已下了必殺之心。

  安祿山在哪裡,虎牙就會在哪裡,狼牙軍雖然被嶺山七狼所阻,可他一聲怒吼,城主府前陡然閃下十餘道黃色身影,氣勢之強,如若十餘頭吊睛惡虎,就要向著花想蓉一撲而下。

  劍晨把眼一凝,無論如何,他怎麼可能讓人傷害花想蓉?

  逐風劍還插在府門前,當下手腕一翻,千鋒就要難!

  卻不想,花想蓉不慌不忙,冰涼的小手輕輕往他手臂上搭了一搭,冷冷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

  叮——————!

  話音一落,一陰一陽兩柄日月乾坤劍輕輕撞擊在一起,碰撞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她的話如同她的手,很冷,而那互撞在一起的劍鳴更冷,落入人的耳中,竟然仿似就連大腦都會被凍結一般。

  這並不是假象,那十餘道猛撲而至的黃色猛虎,竟然就在那劍鳴入耳時,身軀明顯一頓!

  「你確定……就他們幾個,可以拿得住我?」

  花想蓉輕輕地笑著,一雙冰冷的妙目滿是玩味地盯著安祿山,甚至還挑釁一般,將一柄日月乾坤劍衝著安祿山肥厚的脖頸點了點。

  「你——!」

  安祿山一張臉早氣成豬肝色,可當那漆黑如墨的劍尖點向他時,他的心,陡然一顫。

  是不是真的……拿得住她?

  剛才那鬼魅一般的輕身功法實在令安祿山肝膽俱裂,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挨上花想蓉半片衣角,虎牙的武功雖然不弱,可誠如花想蓉所說,就憑他們十來個人,確實沒有把握可以將她拿住。

  若是拿不住,那麼後果……

  安祿山曾經聽過一句古話,並且深以為然。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是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是虎,總有打盹的時候,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能夠保持時時刻刻的警覺,但凡有所疲累……

  那漆黑的劍尖,或許就會變成一片血紅!

  想到這裡,安祿山肥大的身軀禁不住一抖,再看向花想蓉時,目光中已帶著一片駭然。

  剛才的輕功實在太過詭異,若不是自己情急之下內力大爆,說不定此時已然人頭落地。

  可是,自己爆一次內力的消耗可是不少,不可能時時刻刻保持現下這般威能,而那個臭丫頭呢?

  她只需要靜靜地呆在暗處,耐心地等待自己內力耗盡之後,再輕輕地……出現在自己背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3
第八百八十九章 認輸

  權勢越大的人就越怕死,這個真理幾乎每朝每代都在一國之君的身上上演。

  君不見傲世無雙的秦始皇帝晚年間也敵不過一個死字,生生耗費偌大國力去尋求那虛無飄渺的長生靈藥。

  安祿山野心之大,自認可堪比始皇之功,可畢竟也無法越而已,況且他現下還未真正達到那天下無雙的地步,又怎麼甘心喪命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手中?

  若當真如此,豈不是在天下間徒留笑柄?

  他,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可他,卻又對自己的性命無比愛惜,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危險,也不願以身犯險。

  花想蓉這一句並沒有說出口的威脅,正正好好擊中了安祿山的軟肋!

  「退下!」

  冷汗打濕了後背,但見虎牙十餘人在一滯之後,又有前撲的跡象,安祿山懷著驚懼,猛然又是一聲大喝。

  氣勢卻大不如前。

  「你想怎麼樣?」

  沒有誰願意被一個身法如鬼似魅的人盯上,強如安祿山,也不願自己吃喝拉撒都要小心翼翼凝聚著功力戒備以待,這一句你想怎樣,已然是在向花想蓉低頭。

  「不想怎樣,你那肥得冒油的性命本姑娘也不屑取之,我只要……帶走他!」

  花想蓉冷笑一聲,似乎早知這個結果,日月乾坤劍收回,那道鵝黃單薄的嬌軀一如往昔,小鳥依人地依靠在劍晨身旁。

  只是這時的她,再也不是那個需要劍晨去保護,甚至可以反過來救劍晨一命的,她自己曾經口中的……累贅。

  沒來由得,劍晨只覺胸膛一滯,花想蓉當日在萬藥谷暗道中的淚言,今日竟真成了真。

  「夫君,蓉兒不想作你的負累,所以,我要變強!」

  當日,因為司徒無雙的威脅,花想蓉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跟著他走,臨走前,她對劍晨許下了這個諾言。

  今日,諾言成真,花想蓉已經不再是個負累,而是足以令如今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也心生忌憚的存在,她……真的做到了。

  陡然之間,劍晨熱淚盈眶,是感動,更是心疼。

  武功從來沒有白來的道理,即使是那天下人爭相搶奪的玄冥訣,看似修煉容易,可中個苦楚,劍晨卻有親身體會,他的這一身修為,何嘗不是歷經生死方才得來?

  而花想蓉,從一個精進境界的小小女子,竟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內,成長到如此地步,當中的血淚只是想想,也會令人不寒而慄。

  這都是……為了我?

  當初的一時起意,換回的,卻是花想蓉無怨無悔的跟隨,此時此刻,劍晨幾乎忘了所有,只剩下滿心的愧疚。

  當花想蓉在為了她的那份承諾受苦時,他在哪裡……他的心,除了仇恨,除了報仇之外,又何曾在夜深人靜時想到過這個為了自己寧願不要性命的女子。

  他……不配!

  花想蓉的話很輕,也很冷,可聽在安祿山的耳中,卻如同一根導火索,將他心中的怒火一而再,再而三的引爆!

  可是他又能怎樣?

  劍就在那裡,人也在那裡,他若不同意,此生還能否安寧?

  「呼——呼——呼——!」

  氣急攻心,安祿山大口喘著粗氣,那雙如狼厲目惡狠狠地盯著花想蓉,若目光可以殺人,他早已將花想蓉碎屍萬段!

  可惜,他的功力到底還沒有達到目力也可殺人的地步,所以……雖怒,卻無奈。

  「滾——!」

  又是一聲大喝,這一次,安祿山提聚起了全身功力,一字出,比之少林獅子吼來毫不遜色,直震得當場血光迸濺。

  狼牙軍,在沒有受到嶺山七狼攻擊的情況下,陡然倒下了一片,個個七竅流血,竟然全數被安祿山聲震蒼穹的怒吼震斷了心脈!

  這裡是雄武城,這裡是他安祿山的地盤,這個臉,直接丟在了他所有的屬下面前,這口惡氣不能轟向花想蓉,這些可憐的軍士頓時成了他的出氣筒。

  「哦,對了!」

  花想蓉似乎並未感受到安祿山的熊熊怒火,冷笑著指了指安安,道:「雖然我是很討厭她沒錯,可是……把她的娘也放了。」

  安安一怔,方才花想蓉只說要帶走劍晨,想不到,她竟還願意為了自己?

  轉眼看時,卻見花想蓉衝她吐了吐舌頭,撇著嘴道:「我可不是為了你,你若不走,夫君也是定然不會走的。」

  「臭丫頭,你可不要太過份!」

  安祿山怒火中燒,花想蓉這般得寸進尺,實在是一次又一次挑戰著他的底線。

  「嘴巴放乾淨點!」

  花想蓉轉頭一聲嬌咤,全然不理安祿山的怒火,鳳目一凝,從中迸出一股冰冷的光芒,冷冷道:「我可不叫臭丫頭,本姑娘叫做……」

  「花,無,雙!」

  花無雙!

  聽到這個名字,劍晨、安安盡皆神情微變,她……真的成了無雙閣的閣主!

  而神情變得最厲害的,竟然是安祿山!

  在聽到這三個字後,安祿山那肥大的身軀竟禁不住一陣狂顫,凶目中透射出的不再只是凶光,竟然還有……驚懼!

  他,安祿山,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你叫什麼?」

  伴隨著震驚,安祿山就連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他看向花想蓉,滿腔的怒火竟然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淋了個通透,就連半點火星子也不剩。

  「耳朵聾了?」

  花想蓉嘲弄似地看了他一眼,厲聲喝道:「還不放人!」

  咯嚓,咯嚓——!

  極為罕見地,面對花想蓉的喝斥,安祿山竟能按捺得住,除了將一雙拳頭捏得咯嚓作響之外,面色竟已青紅變幻不定,良久……

  他的身軀往後一靠,倚在門柱上,如同一隻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地一擺手,氣弱下令道:

  「放……人!」

  這一聲令下,不說劍晨安安等人,就連身形頓止的虎牙,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生驕傲的安祿山,竟然在聽到花無雙三字後,認輸了?

  這怎麼可能?

  劍晨驚訝地看著花想蓉,花無雙三字代表著的是什麼他當然清楚,無雙閣,這個從來只有閣主一人的神秘勢力,竟然有著能夠讓安祿山認輸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
regn13 發表於 2017-12-7 02:04
第八百九十章 冷靜

  砰——!

  從來信奉以柔制剛的隱魂,打出了他很少有的剛烈一拳。

  這一拳直直轟進鋪滿了雄武城全城的堅硬青石地板裡,直至沒肘。

  憤怒,比之安祿山的憤怒一點也不少,他那雙狹長的眼眸怒瞪到了幾乎裂開的程度,如毒蛇般陰毒的眸子裡滿佈血絲,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在花想蓉的背影上。

  「花想蓉……不,花無雙!」

  「呵呵呵,很好,很好……」

  他神經質一般,一會憤怒,一會又放聲長笑,目光卻死死不離花想蓉左右,一縷血絲自嘴角汨汨而下,嘴唇已在無意識之下被他生生咬破,可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似乎……讓我那表弟心疼絕望的事情,又多了一項罷?」

  鮮血掛在嘴角,襯映著隱魂那張極度扭曲的陰冷臉龐,黑色的影子已然變淡,就那麼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城主府前。

  「娘——!」

  看著被兩個虎牙押著,踉踉蹌蹌從城主府中走出來的宮裝美婦人,安安再也控制不住,嬌軀一晃就要前衝。

  她猜想得不錯,若安祿山還要繼續軟禁自己的娘親,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城主府中。

  腳下才動,卻被花想蓉一把拉住。

  「你幹什麼?」

  安安怒視她一眼,內力狂震,極力掙紮著。

  「先說好,你若是落入他手裡成了人質,我可不會去救你。」

  花想蓉冷冷地揚了揚下巴,指向的方向正是安祿山。

  這令安祿山神情變得極不自然,他在安安要衝上來的時候,眼底微不可察地劃過了一抹精光,果斷如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翻盤的機會。

  安安前衝,這在轉瞬間令他感到了一絲可能。

  劍晨是絕對不會讓安安出事的,如果趁著安安衝上來的機會將她拿下……有劍晨阻止,花想蓉就算再想不管不顧,只怕也過不了劍晨這關。

  卻不想他的心思才一動,立馬便被花想蓉察覺,以至於這個計畫才剛剛從心頭冒起,立時胎死腹中,不過,這也給了安祿山另一個啟……

  人質?

  他手裡可是還有的!

  剛才被花想蓉嚇得心神劇震,令他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現在想想,抓不抓住安安做人質其實又有什麼緊要?

  有安安的娘在,自己只要拿住她,效果不是一樣麼?

  無論是安安也好,劍晨也罷,俱都不可能讓這個安安在世唯一的親人有事,那麼……

  「胖子,你要是敢動歪腦筋,本姑娘第一個先殺了她!」

  可是他心念才對,連任何動作也沒有,又被花想蓉一口喝破,並且,她手中那柄彎月狀的乾坤劍劍尖所指,竟然是……

  那與安安面容極像的宮裝美婦人,她的娘!

  「你要做什麼!」

  話音一落,安祿山尚未有何表示,安安立時花容失色,娘,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怎麼容許花想蓉對其不利!

  當下想也不想,單掌一凝,就要向花想蓉轟去。

  「住手!」

  掌形剛動,當場突來一聲喝斥,令安安的動作陡然遲滯。

  「娘……?」

  不可置信地,安安轉頭望去,那聲喝斥竟然正是出自她拚命要來救的……娘?

  這麼一會功夫,兩個虎牙已經押著那宮裝美婦人來到城主府門前,安安一眼望去,正見那美婦人正以嚴厲的眼神瞪著自己,不由心頭一涼。

  自己這是……怎麼了?

  聰慧如她,娘親臨危,也不得不令她芳心大亂,被娘親一瞪,突然反應過來,花想蓉所做的,恐怕才是此時此刻最為正確的事情。

  捫心自問,若安祿山果真用娘親為人質,來威脅她與劍晨,那她們會怎麼做?

  恐怕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就再無他法了吧?

  不,其實……還有一種情況。

  那就是安安的娘,為了自己的女兒不被安祿山所擒,自行……了斷!

  如此一來,雖然眾人不能當場格殺安祿山為娘親報仇,但至少憑著幾人的修為,想要逃走卻是不難。

  安安救母心切,而她的娘,何嘗又不是愛女心切?

  只怕最終的結果,極有可能就會往著第二種情況來展,到那時,安安一樣沒可能將她的娘親救出來,反而會一輩子處在娘親為救自己而死的內疚中。

  此時這種情況被花想蓉一口喝破,反而令安祿山猶豫不決。

  不錯,以他的功力,想要在安安的娘親自殺之前阻止,並以此來威脅安安與劍晨兩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可是他卻阻止不了花想蓉那驚世駭俗的輕功!

  在花想蓉的偷襲下,他自己勉強可自保,但卻絕對無法阻止她向安安的娘下殺手,只要安安的娘一死,他手裡唯一的人質也失去,若那時紅了眼的眾人不管不顧,一心想要向他復仇……

  憑劍晨的功力,足可以令他全力應對,那時花想蓉再從旁偷襲……

  安祿山突然只覺身軀一寒,這裡是雄武城,四周都是他的屬下,可沒來由地,他竟生出一股孤立無援之感。

  「哼!」

  眼見安安突然冷靜下來,雖然仍急切地看著自己的娘親,可手裡已經沒了動作,他不由往那宮裝美婦處瞪了一眼,冷冷道:

  「想不到平日裡倒是小瞧了你!」

  若非安安的娘一聲喝斥,以剛才安安的激動,只要稍對花想蓉造成些阻礙,他就能從中行事,將局勢控制在自己手裡。

  想不到這美婦的頭腦也極清晰,花想蓉只是話音剛落,她便已深悉其中關竅,在誰也沒反應過來之前,立時喝止了安安的動作。

  這份頭腦,全然不輸當世自詡智計過人之輩。

  面對安祿山冷冷的眸子,安安的娘親恍若未覺,反而深深向他行了個萬福,不卑不亢道:

  「在父親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若是鋒芒太露,只怕兒媳早不知死過多少回。」

  「你以為……」

  安祿山雙目陡睜道:「現在你就是安全的了麼?老夫就殺不了你了?」

  「無妨……」

  安安的娘搖了搖頭,那張風韻猶存的面貌上,顯露出一抹淒楚的神情。

  「父親以為……當伯天死後,兒媳又有何理由獨活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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