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78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7
287:角逐(二)
距離北辰三四丈外,每隔丈八,就有一位女弟子。四十九位手持宮燈的女修,圍成了一個偌大的方陣。雖然她們的職責只是掌燈,不必對北辰進行護衛。可聽到北辰的叱喝,知道有敵人闖入,還是心中生警,四下查找起來。

綺彤也在掌燈弟子之中,而且列在內側。北辰的目光正是向她這邊看來,左右轉了轉,最後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綺彤當然懂得,這說明闖入的敵人就在她身邊。可她已然查看過四周,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驚駭之餘,又感到有些納悶。

就在這時,忽然見到五個身穿各色盔甲、異常魁梧的大漢在她身前幻出,嚇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急忙並指點出;懸浮在腰間的冰劍立時彈起,飛速掃出一劍……可那五個大漢早已離開了她的攻擊範圍,站在了北辰的身前。

青、赤、黃、白、黑,來人竟然是卡斯大祭師手下的五位將軍。

天魔真人搖頭嘆息,說道:“大長老,這幾位可不是弟子請來的!”低聲嘟囔著,“就算弟子想請,怕是也請不動他們!”

北辰擺了下手,示意他閉嘴,清了清嗓子,對五人說道:“諸位,你們怎麼還留在大漠,沒有飛升天界?卡斯還好嗎?”

天魔真人一怔,聽他的意思,不僅認得卡斯和這五位將軍,而且彼此之間還很熟悉。

青甲武將冷聲說道:“北辰,你好像忘了,你當年曾經許下過承諾,只要是大祭師出現的地方,就是你的禁地,你必須迴避。”

天魔真人偷偷的癟起嘴,看來北辰和他們的確很熟悉,可惜熟悉也分很多種,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敵人。聽這位青甲將軍的意思,北辰多半屬於後者。

北辰“嘿嘿”發笑,可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笑容,眯縫著眼瞼回道:“迴避是吧?本座當然記得。怎麼,你們是來驅逐本座的?”

青甲武將搖了搖頭,說道:“大祭師特別交代過,不許我們動武。他只是讓我們警告你,這裡是漠北草原,請你自己思量。”

北辰露出一副思慮的模樣,徑自嘀咕道:“漠北……”抬眼看去,問道:“卡斯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本座此次漠北之行將會遭遇不測?”

青甲武將挑起嘴角,露出譏笑之色,說道:“大祭師說,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洩露。”

“算了吧!”北辰不屑的斥了一句,嘲笑道:“他不是早就得道了嗎?為什麼不肯成仙?一直耗盡了壽元,可還是賴在草原上。說句好聽的,他是留戀人間,英魂不散。說句難聽的,他就是遊蕩在草原上的孤魂野鬼。他能參悟天機?狗屁!”

呼……

赤、黃、白、黑四位武將見他竟敢侮辱大祭師,怒氣沖衝的邁進一步,便要動手。

青甲武將倒是沉得住氣,不僅未動,而且在四人身後斷喝道:“大祭師是怎麼交代我們的,難道你們都忘了?”

四位武將聞聲而止,眼中噴射著怒火,呼呼的喘著粗氣,像是並不甘心。但他們顯然不敢違抗卡斯的命令,還是逐一退了回去。

北辰嗤笑一聲,嘟囔道:“一群廢物!”

“你說什麼?”赤、黃、白、黑四位武將暴聲喝問,再次準備衝上。青甲武將張開雙臂,將他們攔下,壓著胸中的怒氣說道:“大祭師的警告我們已經帶到,聽不聽是你的事。”說完,猛的寒起臉,吼道:“北辰?別不知好歹,真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再敢放肆,本將把大漠裡的所有薩滿大神都召集起來,把你們這些人全部打入神山下的煉獄之中,讓你們永世不得複出。”

北辰的臉色有些難看,只是“嘿嘿”發笑,但卻不敢再口出狂言。

天魔真人站了出來,剛想打個圓場,卻見青甲武將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嚇得心裡一顫,再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們走!”青甲武將放落雙臂,像是發洩怒氣般猛的揮了下手,帶領著其他四位武將掉頭離去,很快便消失在暴雪之中。

北辰把雙手重新插回袖管中,微閉雙目,像是在養神。可他的臉上卻帶有疑惑之色,像是猜不透卡斯的真正目的。

卡斯的法力非常強大,如果兩人單打獨鬥,北辰絕不是他的對手。只可惜,卡斯已經死去多年,所謂神山便是他的墓穴。只要北辰不去神山招惹他,他對北辰也無可奈何。

青甲武將從頭至尾也沒有提到過神器,看來還沒有得到神器出世的消息。難道只是因為當年的承諾,卡斯要他離開草原嗎?

漠北、漠北?!

卡斯為什麼不說大漠、草原,偏偏要說漠北呢?

北辰的名字裡有一個“北”字,難道漠北之行會變成他的一場劫難?

北辰修為雖深,可卻不懂占卜之術,無法參悟其中道理。但想起三國時,“鳳雛”龐統便是在落鳳坡殞命,還是心有餘悸。

“大長老?”天魔真人打斷了他的思慮,“弟子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北辰頭不抬眼不睜的應了一聲。

天魔真人溫聲說道:“神階法器千年未現,此次出世,萬千修士都想將其收服,釋宗、法宗也絕不會坐視不理。弟子愚見,這是一件'凶器',必將在修界引起一場浩劫……”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卻不再繼續,而是問道:“大長老,您說呢?”

北辰“哼”了一聲,不陰不陽的問道:“你是說,即便本座得到了這件神器,恐怕也無福消受。只會給我們魔宗帶來無窮無盡的殺戮,是不是?”

天魔真人擠出笑臉,吞吞吐吐的回道:“以我們魔宗現在的實力,萬一釋宗、法宗前來發難,恐怕……恐怕會落得兩敗俱傷!”

北辰忽然咧嘴發笑,陰聲說道:“那樣最好,本座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一統修界。”

天魔真人先是一呆,隨即露出了不屑之意,顯然認為北辰狂妄自大,但還是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是!”

就在這時,北辰猛睜雙眼,抬頭看去。

只聽有人嘲諷道:“天魔?本座一向認為你心直口快,沒想到你也有口不對心的時候!”

天魔真人聞聲一驚,已然聽出是傳功長老安慶的聲音,偷偷看向北辰,心中笑道:“北辰,魔宗內部四分五裂,你卻還想著一統修界,豈不是癡人說夢?先搞定傳功長老再說吧!”

北辰未動,放聲說道:“安慶?你怎麼變得一點規矩也不懂,見了為師也不過來參拜?”

安慶的聲音從暴雪中傳出,“大長老,安慶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要是現出真身,哪還能在您老人家手下逃得性命。安慶失禮,還請您老人家恕罪!”

北辰暗暗搜索著聲音,想要找出安慶的藏身之地,不想竟然無法追踪,找不到安慶臨近的絲毫跡象。當即壓低雙眉,陰聲問道:“安慶?這套'天籟之音'是誰教你的,你是不是找到南真子了……南宮離是誰殺的,是不是南真子?”

天魔真人又是一驚,暗道:“掌教大人失踪多年,怎麼可能被安慶輕易找到?難道他的失踪竟然有詐不成?”他一邊想著,一邊聽安慶回道:“大長老,安慶奉勸您一句,迷途知返,尚且還能有救。一意孤行,必將自取滅亡。”

“閉嘴!”北辰厲聲叱喝,猛然向著空中推出一掌,怒吼道:“南真子,滾出來!”

一聲轟響,空中的暴雪被擊散,露出十丈方圓的天空。可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人也沒有。

安慶的聲音裡帶著嘲笑,“大長老,看來您還是對掌教大人心懷忌憚。​​徑自提起了他老人家的名字,就把您自己嚇得方寸大亂!”他的聲音忽然一變,顯的鄭重其事,“大長老,您口口聲聲為我魔宗一族鳴不平,還說什麼一統修界。請您想想,這件神階法器若是落入釋宗、法宗之手,他們的掌教大修士必然會以聖刀融解這件神器。到了那時,別說是一統修界,恐怕我們魔宗一族能否在修界立足都未必可知。這樣的結果不會是您想要的吧?”

北辰遲疑片刻,擠著眼睛問道:“安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為師這裡已經暴露,釋宗、法宗派來了大批修士,想要從我手上搶走這件神器?”他有些驚訝,又有些不信。就算有人猜出神器無主,可並不知道神器的具體位置,想要找到這裡也沒有那麼容易。

安慶像是非常氣憤,“你以為你能保守住這裡的秘密嗎?你知不知道,你身邊被人家安插了多少暗探?其實你早就變成了人家的嚮導,一直把他們領到了這裡,可你卻還不自知!”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非常輕,像是怕什麼人聽到,“人家已經調集了高手,正向你這邊來,你自己小心應付吧!真要是被他們搶走了神器……你就是我們魔宗的罪人,看你還有何臉面去見魔宗的先輩們!”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到了最後幾不可聞,顯然已經遠去。

北辰呆呆的眨著眼睛,像是對安慶的話感到震驚。但他很快便清醒過來,高聲喝道:“護法弟子何在?有敵來犯,速速布陣……就是把你們拼光了,也要保護好神器。”說著,咻的一聲鑽入暴雪之中,顯然也已趕去,親自組織抗敵。

草原上的這場暴雪有些奇怪,它以神器所在的位置為中心,籠罩了方圓十里的地界。可十里之外卻是晴空萬里。

晴空之中,忽然有靈光異動,眾多修士赫然顯現。濟安、岳乘風、岳追風各自帶領一隊,分作三路,殺入暴雪之中。

緊接著,一隊身穿白色道袍的道姑憑空出現,向著暴雪的方向稍加打量,再又憑空消失。

雪地上開始奔出數不清的修士,有的獨自一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相互聚集,形成數十人的隊伍……

當空看去,暴雪像是一團鬆軟的棉花糖,這些修士像是一隻隻黑色的小螞蟻。可這些“螞蟻”卻遍布了四面八方,猶如潮水一般,向著“棉花糖”湧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7
288:角逐(三)
梧桐小屋!

雪蓮時常這樣稱呼自己的“家”。

小屋裡來了兩個客人——吉索和吉薩兄弟。

雪蓮的身上還是那件白色的束腰男裝,用一條藍絲帶把長發攏在腦後。看起來像是身在大漠裡的那些掌燈女修。她的手裡捧著清茶,也為吉索、吉薩各自沏了一杯,偏偏沒有陸槐的份兒。

陸槐佔了大半張桌子,筷子裡夾著片牛肉,左手裡握著根雞腿,可卻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喝著湯碗裡的魚湯。

雪蓮向吉索、吉薩兄弟請茶,卻是不理陸槐,徑自呷了口茶,淡淡一笑,問道:“你們是為了那件神階法器來的吧?”

神階法器,聽起來就讓人感到激動。可雪蓮聲音卻很平淡,像是在說陸槐手裡的雞腿,不帶有任何感情。

吉索像是有些意外,問道:“神器出世,天下修士聞風而動。姑娘怎麼一點興趣也沒有?”

雪蓮搖搖頭,說道:“既然是神階法器,它的主人必定是一位曠古絕今的修界高手。別說是雪蓮,恐怕就連掌教大人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雪蓮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吉薩忽然插嘴說道:“這件神器根本就沒有主人,姑娘難道不知道?”

雪蓮眨了眨眼睛,看起來的確不知情,隨即一笑,平靜的說道:“不管它有沒有主人,反正跟我沒有關係。”

“哦!”吉薩垂下頭,去看手裡的茶杯,但卻不肯喝茶。

吉索說道:“姑娘可以超脫事外,這一份心境實在難得!可是他呢?”瞥了眼陸槐,見他依舊在吃喝,沒有任何反應。

雪蓮也看向陸槐,回道:“他已經有了聖刀,何必再去惦記人家的神器?!”

“可是……我家宗主想請姑娘幫幫忙。”吉薩面露難色,“我家宗主說,不管能不能拿到神器,她都不會虧待姑娘。”

雪蓮想也沒想便回道:“對不起,請轉告你家宗主,我對這件事沒有興趣。”

吉索喝了口茶,呆呆的看來,過了好久,再次請求道:“請姑娘再考慮考慮?”

“不必了!”雪蓮斷然拒絕,起身說道:“如果二位沒有別的事,雪蓮就要送客了。”

吉薩尷尬的站起身,暗地里拉了拉吉索。吉索起身施禮,訕訕的說道:“打擾了!”隨即辭去。

茶還很燙,客人卻已經來了又去。

雪蓮把茶杯捧在手心裡,嗤笑一聲,對陸槐說道:“知道他們為什麼來嗎?”

陸槐還在海吃,聞聲停了片刻,再又咀嚼起來。直到把嘴裡的吃食嚼爛嚥下,這才看來,隨口說了聲,“神器!”緊接著又把目光轉回,繼續海吃起來。

雪蓮輕輕的吹了吹漂在茶水錶面的浮茶,說道:“他們是來試探我們,看看我們對神器有沒有興趣。也是來監視我們,看看我們會不會有所行動。”推開窗,看著窗外突然降臨的雪花,呷了口茶,搖著頭笑道:“不愧是雪宗弟子,竟然給我們帶來了這樣一場好雪。”

雪花剛剛飄落,霎時又停了下來。吉索、吉薩當空顯現,帶著一臉驚慌之色,匆忙離去。

漠北草原,暴雪依舊。

早在北辰來到之前,雪花已經飄落。

北辰開始時也覺得有些奇怪,分別派遣弟子沿著降雪的區域查探,並沒有發現異常。但若糾其原因,卻也不知端倪。

此次,北辰一共帶來了三百多名魔宗弟子,僅是總壇的護法弟子就有兩百多人。這些人都是奎五精心挑選出來的,無不英勇善戰,以一當十。

按照奎五的預想,即便釋、法、魔三宗掌教同時現身,三百弟子也可以與之一戰。

可誰也沒有想到,三百弟子將要迎戰的並不是名噪一方的大修士,也不是三宗的某位掌教,而是數以萬記的普通修士。

北辰先令眾弟子圍守在“冰點”線外,自己則趁著暴雪的掩護前去打探。不消片刻,他已經在暴雪內轉了一圈。沿途碰到的修士足有一百多位,可卻沒有一位高手。全都被他一掌斃命。

神階法器以它無法抗拒的誘惑力,令萬千修士為之瘋狂。

平平常常的散人、外支各宗的弟子、甚至僅僅悟道三五年的小修士,都能不惜萬死,跑來大漠,加入到這場血腥的爭搶殺戰之中。

但有兩股勢力卻是不同,剛剛進入暴雪中便就地待命,迅速佈置好防守陣型,扮演起旁觀者的角色。可他們的勢力偏偏又是萬千修士中最為強大的。

一股勢力由岳乘風、岳追風和濟安三兄弟組成,各自帶領了一路修士,成犄角之勢,彼此護衛,引而不發。

另一股勢力便是那隊白衣道姑。她們在暴雪下佔據了百丈方圓的一片雪地,分派弟子在外巡查,內部則組成一座八卦法陣,但凡有人闖入,必將引動陣法,殞命其中。

那些毫無組織的散亂修士,儼然已經變成了這兩股勢力的急先鋒,衝殺在前,消耗著魔宗弟子的實力。

可這些僅僅是第一波來到的勢力,誰也不能保證岳家兄弟和白衣道姑不會變成別人的急先鋒。

能夠感受到寒冰凍氣的區域,大概佔據了方圓三四里。北辰帶來的三百多位弟子分作九隊,各自列陣,迎擊著十幾倍、甚至數十倍的敵人。但即便是這樣,依舊不知有多少修士,趁著暴雪的掩護,衝進了寒冰凍氣之中。

直到此時,北辰才發覺自己帶來的弟子太少,起碼要翻上十倍、二十倍。不,還是不夠……應該召集族下各宗,會同總壇弟子,全部帶到大漠中來。

天授也跑來幫忙,而且還帶來了四十九位掌燈女修,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北辰的誇讚。但他看到的卻是北辰冰冷駭然的臉,以及一撥又一波業已發了狂的“敵人”。這才明白,他的一番殷勤之舉,對於眼下的形勢來講,無異於杯水車薪。

“讓她們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她們攔截敵人!”北辰的命令像是憤怒的斥罵,嚇得天授心中一凜,急忙跑去佈置。北辰隨之轉向,深入到寒冰凍氣的內部。

頂著暴雪飛渡百丈,北辰忽然停了下來,臉上泛起奇怪的表情,像是欲哭無淚。

原來,就在他的腳下,接連浮現出一具又一具修士的屍體。他們並沒有遭受攻擊,而是喪生在寒冰凍氣之下。

北辰之所以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正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低級幼稚的錯誤。

神器藏在地下幾十丈、甚至上百丈的深處,其上覆蓋著極度陰寒的堅冰。即便是一代掌教大修士來到,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可他卻命令三百弟子去攔截數以萬記的平庸修士!

哪怕是白癡也能夠想像得到,像奎五那樣的高手也無法靠近神器,深入三五百丈便無法抵禦寒冰凍氣的威能,就算把這些平庸的修士放進來,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北辰原本不會犯下這樣的低級錯誤。只怪安慶突然獻聲,發表了一番恫嚇之詞。還沒能北辰仔細思量,外族修士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

尤其是安慶最後的那句話,“真要是被他們搶走了神器……你就是我們魔宗的罪人,看你還有何臉面去見魔宗的先輩們!”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而且直接說到了北辰的心坎裡,所以才會攪亂他的思緒,讓他鑽了牛角尖,沒有絲毫的猶豫,便下達了阻擊敵人的命令。

“住手……住手……住手……”北辰一路掠回,再又圍著寒冰凍氣的外層兜了一圈,對著殺戰中的弟子們依次下令,“列陣自保,放他們通過!”

奎五挑選出來的弟子真是不俗,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喪生在他們手上的修士便已經超過了三千。而且,如此血腥的殺戮中,三百多位弟子無一陣亡。

可北辰心中明白,這些弟子業已耗費了大量真元,等真正的敵人來到的時候,他們所能爆發出來的威能必將大打折扣。

毋庸置疑,這就是安慶放出那一番恫嚇之詞的用意所在,而且他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的。

“接下來,南真子是不是該出場了?”

北辰緩緩閉起雙眼,低聲斥道:“卑鄙!南真子還是當年的南真子,做事的手法一點也沒有變。什麼時候你才能有種站出來,堂堂正正的跟老夫較量一場?!”

只聽有人顫聲說道:“借……借……借道……讓讓……”

這是一個滿臉鬍子茬,顯得臟兮兮的中年修士。剛剛從寒冰凍氣裡步出,整個人業已罩上了一層白霜。僵硬著雙腿挪到北辰身下,哆嗦著嘴唇請他讓路。

北辰根本沒有察覺出這人靠近,因為這人的真元已經全部耗盡,全然沒有任何威能散出,便如一具凍僵的死屍。

“死屍”來得很不巧,偏偏趕上北辰很不爽。

北辰只是瞥了他一眼,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隨便揮了下手,也就成全了他。

成千上萬個外族修士開始復出,熱血與**完全被寒冰凍氣擊得粉碎。便如大戰過後,慘敗一方的士兵。一個個唉聲嘆氣,耷拉著腦袋,拖拉著腳步,從寒冰凍氣之中撤了出來。

北辰不是嗜殺成性的魔頭,而且也懶得理他們,眾多弟子更需要恢復真元,兩相便也相安無事。

可就在這個時候,濟安、岳乘風、岳追風的三支隊伍卻展開了行動。

三支隊伍各有五六百人,四散出擊,沖向這些退敗下來的普通修士。

而在暴雪籠罩的區域外,月瑤率領著一百多位黑衣人策馬行出,駐立在高處,遙遙看來。

暴雪中有修士逃出,先是幾十人,緊接著便是成百上千,四散奔逃。

月瑤對身邊的黑衣漢子點了點頭。這人立即甩出一支響箭。

響箭帶著尖叫聲射入空中,草原四周頓時奔出數千騎。這些人中既有修士也有武者,向著逃出的修士們合圍而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7
289:角逐(四)
草原上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上萬名耗盡真元的修士被人追來趕去,抓起丟下,猶如在牲口棚裡挑選牲口一般,豈不熱鬧?!

“仙姑……救命……”一個驚慌失措的男人,一邊哀求著,一邊踉蹌著腳步,闖進了白衣道姑布下的八卦法陣。

“殺!”法陣中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八卦法陣赫然升騰起隱隱的煞氣。

男人嚇得渾身一抖,忽然瞠目,驚叫道:“慧臻師叔?慧臻師叔,是你嗎?我是雨山……我是雨山,您不記得我了嗎?”

“慢……”有人再又下令。如同血霧一般升騰而起的煞氣瞬時消散。坐鎮八卦法陣陰陽魚眼之中的兩位師太站起一人,正是南海仙宮的慧臻,疑色打量著闖入法陣的男人,沉吟著說道:“你……你是萬松嶺三泉洞洞主付雨山?”

男人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一邊見禮,一邊說道:“弟子雨山,拜見慧臻師叔!”

慧臻雙眉下壓,嚴聲質問道:“付雨山,你們三泉洞沒有接到仙宮的法旨嗎?”

付雨山慌忙垂下頭,怯聲回道:“接到了!”

慧臻瞪眼看來,喝問:“法旨上是怎麼說的?”

付雨山低聲說道:“法宗旗下十八門護法立即進入大漠,聽候調遣。其餘三十六寨、七十二洞分遣弟子進駐南海,拱衛仙宮。違命者嚴懲不貸!”

慧臻冷哼一聲,叱問到:“那你怎麼跑到大漠來了?”她的心底已然泛起殺意,如果付雨山敢有推脫之詞,當即便要痛下殺手。只見付雨山老老實實的回复著,“神器降世,弟子也想開開眼,所以就跑了來!”慧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實誠,不由的嗤笑一聲,怒氣瞬時散去,轉身返回“魚眼”,盤坐在地,問道:“神器那邊有什麼情況?外面亂糟糟的,發生了什麼事?”

老實人自有老實的好處,付雨山便是因此逃過了一劫。雖然他並不自知,卻也因此少了驚恐之心。他見慧臻臉上的怒色減了幾分,聲音不再嚴厲,便也露出了笑臉,信口說道:“神階法器的威能可真是了不得,弟子闖進寒冰凍氣之後,只是深入了一百多丈,就再也無法抗拒它的威能。險些被凍死在裡面——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群兔崽子,真他奶奶的不是東西。知道我們在寒冰凍氣裡耗盡了真元,發了瘋似的抓我們。只要被他們抓住,他們就往你嘴裡塞上一顆藥丸,還說是什麼'固本培元'的靈藥。我呸……天底下哪有這樣好心的菩薩,抓豬一樣在冰天雪地裡抓人,強迫著咱吃他的靈藥?弟子一看就知道,那些兔崽子不是什麼好鳥。這不,胡亂闖到了師叔的法陣裡來,這才躲過了他們。”

慧臻聽他前半句說得還像話,可後半句卻是粗話連篇,又見一眾女弟子都在掩嘴偷笑,蹙眉叱道:“好了,別胡說八道。等他們折騰夠了,你馬上返回萬松嶺,別在這兒給我們法宗丟人現眼。”

“誒!”付雨山應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暗自催動元神,慢慢恢復業已枯竭的真元。

草原上,抓“豬”賜藥的熱鬧場景漸漸平息了下來。

上萬人的喧囂自然引起了北辰的主意。

情況很快便反饋回來,突然冒出的這些人多是雜七雜八的江湖術士,若論道法和修為,還不及退走的外族修士們。雖然其中也夾雜了一些釋宗弟子,可多半都是散人,並沒有真正的高手。領隊的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一人的身份可以認定——濟安!

北辰不以為然的嗤笑了一聲,顯然認為濟安之輩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為懼。他所擔心的是慧臻等人。這些人來自南海仙宮,都是法宗總壇的精英人物。別看此時引而不發,一旦發動,必定是山呼海嘯一般。

再有就是安慶。他的勢力還沒有暴露。像是有意隱藏實力,等到最後再來收取漁翁之利。這也是南真子處事的典型風格。

縱觀全局,外族修士退去以後,釋、法、魔三大宗族插手此事已成定論。暫時看來,最危險的還是來自魔宗內部,安慶、南真子的這股勢力。如果神器暴露在野外,不論其他,僅憑南真子一人,就可以變成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北辰越想越是心焦,只盼奎五等人快些取來聖火,壓制住寒冰凍氣,搶先得到神器。

只要神器在手,眼下的三股勢力便構不成任何威脅。即便釋、法二宗的掌教大修士出關趕來,或是殺出幾個修煉千年的修界隱士,也可以從容應對。

就在這時,身後的護法弟子忽然響起一陣**。卻是神器的威能驟然間暴漲了許多,寒冰凍氣向外擴展,使得他們為之一亂。

北辰微微一怔,遲疑片刻,捋著長須笑道:“諸位弟子不必驚恐,這是好兆頭,盛極而衰,神器的威能就要開始衰減了。”

這些護法弟子安靜了下來,顯然已經聽信了他這般胸有成竹的論斷,保持著固有陣型,隨著寒冰凍氣的擴展慢慢退卻。

事有陰陽,物極必反。只要是修士,都會懂得此中道理。可如今在這件神器身上所發生的異象,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不知深達幾許的地下,熾熱的暗流正在噴湧。

唐善借助著寒冰凍氣的威能,順流而下,反過來探究滾滾熱浪的出處。有了他的加入,打破了寒冰與烈火之間的平衡。所以,圍守在地面上的那些魔宗弟子,才會感到寒冰凍氣的威能逐漸開始放大。

冰火互克,既然渠水中的寒冰凍氣源自於上游的一件法器,那麼與其相抗的熾熱暗流又是從何而來?

這就是唐善忽然想到的事情,從而變得異常興奮,潛行數百里,闖入到熾熱難耐的暗流之中。

其實,唐善的舉動頗有些撞大運的意思。

寒冰凍氣的確源自一件神器,可並不意味著與之抗衡的熱浪,就是另外一件“烈火”神器。

草原上的戈壁中遍布著一座座火山,隨便哪一座火山地下,都有可能隱藏著熾熱的熔岩,而且都具有足夠的威能與“寒冰”神器抗衡。

沉寂千年的神器,惊現修界,已然令無數修士為之震撼。若是說,相距百里,還有另外一件神器。除非是天一真人那樣走火入魔的瘋子,否則的話,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鬼話。

小妖精曾經清清楚楚的告訴過唐善,法器出世必將遵循兩點:一是機遇,再有便是定數。

機遇便是仙緣,就像陸槐獲得了千年血梧桐的精華,得到了聖刀。都是上天降臨的大仙緣。能不能抓取,或是由誰抓取,則要看所處的境地。便似月瑤錯過了血梧桐,紫嫣放棄了聖刀。

定數就是規矩,恆古不破。

諸神勘定三界以後,除了摒棄的上、中、下三階法器和少量的靈階法器以外,業已出世的仙、神、真、聖、尊五階法器全部被收入天界。自此,但凡有一件新出世的法器,只要它的品階在仙階以上,便不會再有其它法器同時現世。

這是諸神為了保證他們統御三界的地位,共同施法布下的禁制,也就是諸神定下的規矩。

道理很簡單,九州大地蘊藏著無數寶藏,萬一哪天同時蹦出十萬八萬件神器來,這些修界裡的修士還不反上了天去?

千年冒出件神器,這是仙緣,大仙緣。

神器不會同時出現兩件,這是定數,諸神定下的規矩。

既然已經認定,寒冰凍氣來自神器所散發的威能。那麼只有白痴才會順流而下,去找“烈火”。

唐善就是這樣的白痴,像是自知錯失了仙緣,再也無法獲得“寒冰”神器,徑自跑來受虐。可只有唐善自己知道,熾熱的暗流極有可能來自一件“烈火”神器。

他不是不相信小妖精.關於“定數”的說法,可身在寒冰烈火相互交融的暗渠中,整整痛苦煎熬了一年,他對寒冰與烈火已經非常了解。那種此消彼長、互克互生、微妙的平衡,也只有他可以感受的到。

掉頭通過“狼穴”,遠去百里。隧洞越來越寬,熾熱的暗流裡開始出現暗紅色的熔岩。

唐善心底有些發虛,眼前的景象足以說明,“烈火”來源於火山底部的岩漿。一切正如小妖精說的那樣,兩件神階法器根本就不可能同時出現。

好在此時正值隆冬,寒冰壓制著“烈火”。既然已經來了,還是要看看“烈火”的老巢,也算不虛此行。

逼近里餘,渠水已經變成了“烈焰”,即便唐善業已把寒冰真元提升到了極限,可還是難以承受。

的確是岩漿,在一處十幾丈寬的碗型深潭中翻騰著。

毫無疑問,頭頂上就是一座沉寂的火山。

僅存的希望也已經破滅,唐善的心裡充滿了沮喪。可事實就是如此,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唐善掉轉頭,準備離去的時候。身下的岩漿忽然翻滾了起來,沸騰的渠水席捲而來,幾乎在瞬間把他烤熟。

唐善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退後數尺。可卻忽然看到,翻滾的岩漿之中,像是藏有一根紅通通的鐵棍。他的雙眼急劇收縮,定睛再看。不錯,的確是一根鐵棍,包裹在熾熱的岩漿中,時隱時現……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8
290:武神遺書
千年惊現的神器,打破了自己的宿命,突破了諸神的禁制,竟然伴隨著“寒冰”同時出現。

唐善心中狂喜,藉此隆冬寒氣,正是獲取“烈火棍”的絕佳時機。頓時張手抓出,激出一股真元,試圖將“烈火棍”從岩漿之中拉出。可沒有想到,岩漿裡像是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力,接連空抓了數下,激出的真元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踪。而那根“烈火棍”卻依舊藏在岩漿之中,紋絲未動。

唐善暗暗生疑,勉強靠近丈八,再次出手嘗試。這下終於看到,抵抗自己的根本不是岩漿的吸力,而是“烈火棍”自身。先後激出的烈火真元,竟然全部被那根紅通通的鐵棍吸收消融。

這樣一件新出世的法器,便如草原上的野馬一般,只有先將其降服,才能任人驅使。

如果是一件神階法器,那就好比是馳騁曠野的千里名駒,生性剛烈,桀驁不馴。

發現這樣一匹寶馬良駒是一回事,能不能將他捕獲是另外一回事。即便將它捕獲,還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駕馭它。唯有發揮出你的強悍,令其屈服。它才會忠貞不二,不離不棄,永遠追隨你。而這,才是“仙緣”的真正含義。

唐善的真元分為寒冰與烈火,恰巧與同時現世的兩件神器相吻合。如此仙緣,舍他取誰?

可在眼下,他的寒冰真元全部被調集起來,以對抗“烈火”的威能。烈火真元雖然充沛,但又可以被“烈火棍”所吸收。頓時令他陷入兩難之地。

沉吟良久,浮到熾熱的水面上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安撫一下焦慮的心,唐善覺得舒服了許多。

很快,他便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當即使出一記千斤墜,不計凶險,向著噴射著火舌的岩漿撲落,對著探出的半尺棍稍抓去。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幾乎觸摸到棍梢的時候,“烈火棍”竟然像是有知,唰的縮入岩漿之中。

唐善像是一個輸紅眼的賭鬼,根本不計任何後果。緊隨而上,瞬時將手臂插入沸騰的岩漿,竟把剛剛縮入岩漿的“烈火棍”,硬生生的拉了出來。

按照唐善的想法,神器絕世罕見,即便拼了這條手臂,也不能錯過千年一遇的大仙緣。就算手臂廢掉,尚可尋找金一針之類的神醫修士,化肌生骨,重新塑造。可千年神器一旦錯過,或許今生今世便再也無緣相遇了。

豈料,事情遠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就在唐善把“烈火棍”拉出來的時候,他的手掌、手腕、以至半截小臂,完全被足以融化掉寒鐵的暗紅色熔岩所包裹。

而且,熔岩異常粘稠,彷彿要比渠水粘上十萬甚至百萬倍,以至於分不開、扯不斷,跟隨著他的手臂以及被拉出少半的“烈火棍”,一同升了起來。

這裡不是一座火山,僅僅是一處深潭。“烈火棍”以其自身的強大威能,融化了岩石,形成了熾熱的岩漿。

碗型深潭的底部,積存有幾丈寬的熾熱熔岩。就在此時,這些熔岩像是一隻倒扣的漏斗,全部被唐善牽動。緊接著,它們開始沿著唐善的小臂向上躥起,飛快的包裹住唐善的手肘、大臂、肩膀……竟然全部灌輸到他的身體裡。

只在剎那間,唐善便覺得,自己的肉身、元神、甚至是意識,所有的一切都被“烈火”焚毀。可他的手卻依然死死的抓握著“烈火棍”。心底也僅剩下一個念想,無論如何也不能鬆手。

其實就算唐善鬆手,“烈火棍”也不可能脫落。這件神器上攜帶著足以溶化岩石的威能,早就將他這隻手掌的皮肉筋骨燒成了焦炭,緊緊的黏貼在棍身上。

與此同時,灌入唐善體內的熔岩開始衝擊他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以至丹田和元神。轟然之間,四散到他的百骸之中。緊接著再次聚集,向上躥起,從他的眼耳口鼻中濺射而出。

熔岩在唐善體內完全散盡了威能,剛剛噴出便被渠水冷卻,變成黑紅色,向著深潭底部墜落。可還沒等它們完全凝固,“烈火棍”的威能再次將它們溶化,以至又一次轉變為熾熱的岩漿,順著“烈火棍”升起,經由唐善的手臂,注入他的身軀之中。等到威能散盡之後,再又噴出,如此反复……

這是一場意志力的較量,只有具備永不磨滅的戰鬥精神,足以承受百煉成鋼的極度考驗,頑強的抗爭到最後,才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唐善做到了!

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熔岩貫體的洗禮,“烈火棍”的威能終於變得虛弱,難以繼續溶化岩石。像是一匹精疲力竭的烈馬,終於被唐善馴服,逐漸變得溫順起來。

熔岩與“烈火棍”徹底分離,沉在深潭底部,慢慢凝固。而在唐善小臂上則包裹起一層石甲。

啵的一聲輕響,寒冰真元出擊,石甲瞬時被凍結。烈火真元再出,石甲隨即龜裂,炸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同破碎的蟬蛻,散落而去。

唐善浮出水面,徐徐的吸入一口氣,對這件“烈火”神器細細打量起來。

這不是一根鐵棍,而是一杆槍的槍柄。長度有六尺左右,粗細在兩寸上下,握在唐善的手裡恰巧合適。它的通體成暗紅色,其內有火光隱隱流動。槍桿表面時不時炸出一朵又一朵燦爛的小火花,像是在刻意彰顯著它的威能。

既然這只是一根槍桿,那它的頂端自然沒有了槍頭。原本應該鑲嵌著槍頭的位置上,繫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金色符牌。

符牌上篆刻著蠅頭小字,記載如下:

將者力牧,拜從軒轅,斬蚩尤、誅榆岡、征討八方諸侯,歷經大小五十二戰,天下始歸一統。大帝於首山採銅,荊山鑄鼎,乘龍而去。力牧得西王母身下玄、素二女相請,受封武神,棄世折槍,以留後人。

“這杆槍竟然是軒轅大帝手下的開國猛將力牧的神兵利器……”

唐善直著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符牌,看起來有些傻眼。而在此時,金色的符牌有磷光閃動,砰然崩散,化作點點金光,散落在渠水中,隨即消失。

唐善用力晃了晃腦袋,眨了眨眼,正視著手裡的槍桿,見它依然呈現在眼前,這才略感心安。可他心底卻忽然冒出四個字——棄世折槍!

這是什麼意思?

槍頭在哪兒?

他的臉上很快便露出了笑容,向著暗渠的上游看去……

起風了,狂風夾雜著浮雪,在蒼茫的大地上盡顯著自己的威能。

大同邊牆,一小隊邊兵正在巡查。

不知什麼時候,邊牆的破口位置站出了一老一少兩個尼姑。

老尼姑的臉像是由鐵水煉化鑄就,沒有任何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陣陣陰冷邪惡的氣息,雖然距離尚遠,可還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小尼姑的年紀在二十左右,模樣、身段、皮膚都沒得說,恐怕連天上的仙女同她比起來也要略遜幾分。而且她的身上隱隱散發出淡淡的有如蘭花般的幽香,令人禁不住想要**鼻翼。

邊牆年久失修,自然坍塌,也就變成了眼前這樣的破口。至於朝廷為何沒有調撥銀兩加以修繕,或是已然調撥了銀兩,但被當官的挪作了他用,卻不是這些底層的邊兵可以過問的事情。

邊兵的職責就是護邊,既要防備韃靼騎兵叩邊,也要禁止百姓出邊。

兩個道姑的意圖非常明顯,想要出邊,進入韃靼人的領地。可就在剛剛,邊兵巡查到此時候,前邊的破空還不見有人。轉眼間,兩個道姑便站在了破空上。

隊長是個二十出頭的愣小伙,手下掌管著十個伍長,五十號邊兵。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巡邊,可這樣的怪事倒是頭一遭撞見。再看手下邊兵,一個個瞪圓了眼睛,死盯在那位年輕尼姑的身上。

“隊長?”一個老伍長湊了上來,對那年輕尼姑瞟去一眼,低聲奸笑著說道:“這兩個尼姑來頭不對,多半是韃靼人的間隙……老的就地殺了,年輕的帶回去審問。一定可以問出點好事來。”

愣小伙當然明白老傢伙所說的“好事”是什麼,立即板起臉,怒斥道:“我平日里怎麼對你們說的?砍人樹株、作踐田產、燒人房屋、姦.**作盜,天理不容。但凡違犯,軍法從事。”

“是!是!”老伍長諾諾的應著,垂著頭退了下去。

“你的軍法定得不錯……”老尼姑剛剛還在破口邊,此時已然站到了愣小伙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可你的屬下還敢有這樣的想法,顯然是你平日里治軍不嚴的結果!”說話間,她轉到老伍長的身前看了看,“難得貧尼今日有些興致,替你正正軍法好了!”

愣小伙剛想告罪,卻見老尼姑掉頭便走,只是抬了抬腳,重又站到了邊牆的破口上。在看老伍長,目光先是變得呆滯,緊接著又充滿了血絲。忽然,他的毛髮皮肉一同炸上了半空,鮮血四下飛濺,只留下一具白慘慘的骷髏。

邊兵們嚇傻了眼,一個個張大了嘴,但卻連驚叫聲都無法發出。

可事情還沒有完,飛濺的鮮血變得漆黑如墨,瞬時竄回到那具骷髏之中。但聽“咯咔”有聲,這具骷髏竟然活動起來,握著原有的那柄單刀,搖搖晃晃的走到老尼姑身邊,“噶噠噶噠”的咬著牙齒,像是在說什麼。

老尼姑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像是在同他說話。再又撥了撥手,對這具黑漆漆的骷髏點了點頭。骷髏隨即躬身行禮,站去她的身後,儼然一具成為了她的護衛。

有風,陰冷,像是來自地獄,咻的一聲不見。

再看兩個尼姑還有那老伍長變成的骷髏,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

一眾邊兵愣了好久,終於恢復神智,驚叫聲起,亂作一團。

身為隊長的愣小伙倒是處變不驚,雖然臉色顯得異常凝重,但卻沒有絲毫驚懼之色。可等到邊兵們鬼叫夠了,趕來恭維他的時候,他卻仰身摔倒了下去。一看才知,竟然早已經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8
291:黑魔法
奎五與他的四個兄弟已經取來了聖火。可沒想到,剛剛進入大漠,便被一老一少兩個尼姑欄了下來。

大同的邊兵並不認得這兩個尼姑,但奎五卻一眼便認出,這是鐵相神尼和穆青青師徒。

“鐵相?”奎五疑色看去,指了指師徒二人,詢問道:“這是何意?”問話間,他豎起小臂,輕輕擺了擺手掌,示意四個兄弟小心戒備。

鐵相神尼瞥向奎家四兄弟抬有的丹爐,陰聲說道:“放下丹爐,饒你們不死。”

“你想要我們魔宗的聖火?”奎五吃了一驚,向鐵相師徒的身後打量了一番,確信沒有其他修士,突地一笑,不屑的說道:“就憑你們師徒,也敢打聖火的主意?你們釋宗的確夠囂張,可也太小瞧我們魔宗弟子了吧?聖火就在這兒,有本事你就拿去?”

鐵相神尼也不廢話,側頭看向身旁的骷髏護衛,令道:“去,殺了他。”

骷髏護衛提著單刀走了上去,當頭便是一刀。

啵……

奎五面前散開一圈圈鱗紋,那是他的護身光罩,替他攔下了骷髏護衛的一擊。

骷髏護衛的威能稀鬆平常,完全對奎五構不成威脅,可他卻為之動容,不肯置信般叫道:“鐵相神尼,真沒想到,你的幻靈術已經晉升到了中階,而且還加入了我們魔宗的黑暗法術。”他的聲音忽然一變,像是異常憤怒,“三大宗族的掌教大人早已達成共識,但凡族內弟子有修煉黑魔法者,不管是否遁入妖道,立即封壓,絕不姑息——真沒想到,這件意在打壓我們魔宗弟子的約定,竟然被你們釋宗先行打破。好,好,好……等老夫返回總壇,釋放出那些黑魔弟子,看你們釋宗有何話說?”

鐵相神尼搖了搖頭,嘆聲說道:“奎五,既然被你發現了老身的秘密,老身還能讓你活著離開嗎?”說著,但見她張手撐天,奮力一抓。

草原上的風忽然停了下來,漫天煞氣惊現,猶如黑煙一般,升騰在空中,凝而不散。

猝然間,漫天煞氣迅速凝結,幻成九隻惡靈,頂著兩點閃爍不定的凶光,拖動著如煙般的身影,向著奎五撲去。骷髏護衛也沒有閒著,再又向奎五出刀。

奎五一招手,幻出一把寬達一尺的大刀,隨手一揮,九隻惡靈頓時爆裂成一股股黑煙,四散而去。可他竟然對骷髏護衛不加理會,只是將大刀垂落在地,斜眼看向鐵相,不屑的“哼”了一聲,顯然是在嘲笑鐵相的功法。

其實,九隻惡靈的威能遠比骷髏護衛要強大許多,奎五隻要動動小指頭,就能把鐵相的骷髏兵變成一堆骸骨。可他知道,那正是鐵相所希望的。

鐵相的“幻靈術”已經達到了中階,更將黑暗法術運用在“幻靈術”中。一旦骷髏兵被他摧毀,馬上就會吸收他的真元,並藉助他的真元獲得重生。而後,要想消滅骷髏兵,他就必須激出更加強大的真元。骷髏兵則會繼續吸收他的真元,重新復活。直至將他的真元全部耗盡,骷髏兵才會喪失威能,重新恢復到最初時的模樣。

正因為奎五深知骷髏的秘密,所以他才會任由骷髏兵揮舞著單刀徑自劈砍,反正骷髏兵的威能極低,便連他的護身光罩也無法突破,索性不加理會。

可惜,奎五懂得骷髏,但卻不懂惡靈。

鐵相也“哼”了一聲,像是對奎五的嘲笑不屑一顧。奎五很快便察覺到,九隻惡靈雖然被他一刀劈散,可威能並沒用隨之消散。而是慢慢凝聚,悍然變作了一隻惡靈。

九隻惡靈合而為一,黑色的氣焰直衝半空,散發出強大的威能,令奎五為之色變。

更令他沒用想到的是,這只威能強大的惡靈並沒用向他發動攻擊,而是咻的一聲鑽進了骷髏兵的骨架中,兩者竟然融為了一體。

奎五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顯然對鐵相神尼所修煉的功法感到意外。他原本以為,鐵相不過是慈濟庵的主持,釋宗旗下的一個散人罷了。而他的修為足以同傳功長老安慶一較高低,對付鐵相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但沒想到,鐵相的“黑魔法”竟然如此詭異,著實令人感到難纏。

他又怎知,自從鐵相神尼得到了“玄天秘籍”,便開始潛心修煉。兩年來,不僅她的修為得到了飛躍,而且連“降魔咒”和“幻靈術”兩大功法也得到了突破。所以鐵相才有膽跑來大漠,只憑師徒二人便截下奎家五兄弟。

“嘭”的一聲爆響,注入惡靈的骷髏兵頓時威能大漲,只一刀便擊碎了奎五的護身光罩。

奎五.不敢還手,生怕砍“死”了骷髏兵,再又藉助他的真元重生,到時更是麻煩。他把手中的大刀飛快的旋轉在指間,幻出一面無形的凌光盾,抵住骷髏兵,退身回到四兄弟前,低聲說道:“這個老妖婆有些難纏,我來擋住她,你們先退。”

“老五!”奎老大垂著眼皮看了看丹爐,顯得有些為難,苦著臉說道:“我們兄弟之中,只有你的修為最高。如果你不跟來,僅憑我們四個,恐怕無法壓制住聖火的威能!”

鐵相神尼“呵呵”一笑,放聲說道:“釋宗兩位長老放心把迎接聖火的任務交給貧尼,那便說明,貧尼的修為足以壓制住你們魔宗的聖火。奎五? !老身還是剛剛的那句話,放下丹爐,饒你們不死。”

“師父?”穆青青自從來到便沒有開口,此時忽然說道:“他們已經知道您在修煉黑暗法術,不管他們交不交出聖火,您都會殺了他們滅口。他們又不是三歲孩子,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師父又何必欺騙他們!”看向奎五,徑直說道:“前輩!晚輩奉了釋宗護法、傳功二位長老之命,特來截取你們魔宗的聖火。而且你們背叛了魔宗掌教南真子大人,所以晚輩接到的命令是……殺無赦!”說完,她並指指向空中。但見一柄青色的寶劍由她身後射出,直入雲霄。

劍在空中,分化成五道劍影,爆射出三尺鋒芒,直取奎家兄弟的項上人頭。

“御劍錄?”奎家兄弟盡皆失色,齊聲驚叫。

三尺鋒芒,原本不該令他們為之色變。區區《御劍錄》,早已遍傳於修界各個修士之手,更不該令他們大呼小叫。可穆青青的這一劍,全然不同於尋常修士所使的“御劍錄”,僅看五道劍光所顯現出的三尺鋒芒,便堪比修界高手聚集全部真元激出的七尺弧光。

五道劍影,遇風而化,鋒芒再又突進三寸。

就是這三寸鋒芒,最是要命。

劍影快如閃電,瞬時便已突破了奎家兄弟的護身光罩。奎五正在抵禦著鐵相神尼的骷髏兵,駭然發現,穆青青的飛劍已然刺到身前,急忙側身躲避。即便他反應神速,卻沒有想到飛劍的鋒芒竟然還可以突進三寸,當即被飛劍所傷。唰的一聲,飛劍緊貼著他的脖頸掠過,在他的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奎五自認為是魔宗護法弟子中的佼佼者,最有希望挑戰傳功、護法二位長老,榮陞為大修士的候選弟子。穆青青年方幾何,即便天賦異禀,又能具有多高的修為?

可不曾想,剛一出手,奎五便傷在了她的劍下。而他的四個兄弟卻連半點反應也沒能做出,當即被飛劍斬去了頭顱,一腔污血濺射出三四尺高,撲通撲通摔倒在地。

再又聽到一聲悶響,裝有魔宗聖火的丹爐也隨之墜落在地。

穆青青招了招手,那具丹爐呼的飛了起來,懸在她的身前。又有青光閃過,卻是她的飛劍,凌空射回,隱在她的身後。

一個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竟然能夠壓制住魔宗的聖火。這樣的修為,足可以同魔宗的大修士一論高下。眼見此景,奎五頓時被嚇得魂飛膽喪。

鐵相神尼的骷髏兵趁機突入。奎五渾身一震,眼見骷髏兵的單刀已經當頭砍落,連忙架刀,將其封住。可他擋得住骷髏兵的來刀,但卻擋不住骷髏兵的手爪。

噗……

骷髏兵的手爪穿進了奎五的胸膛,把一顆血淋淋、依舊跳動的心生生掏了出來。指骨並合,頓時將他的心臟捏碎。

直到此時,奎五才感到痛,想要提起一絲真元,施展“幻影分身”,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不想穆青青翻腕出掌,凌空激出一股陰柔真元,當即擊毀了他的元神,斷了他的重生之念。

“好!”鐵相的臉上沒有表情,可她的眼中卻露出邪惡的笑意,陰聲讚道:“如果咱們師徒聯手,一定可以為掌教大人奪得神奇。”

這時,便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風中傳來,“不知神尼所說的是哪一位掌教?”

鐵相神尼瞠目四看,怒聲喝問道:“什麼人?裝神弄鬼……滾出來?”

隨風而來的聲音為之一嘆,“我已經在了!”風中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影,眨眼間,已經臨近。

這是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生得異常英俊,臉上還帶著謙和的笑。可他的笑容裡卻藏著一種令人生懼的威嚴。

穆青青一面打量著他,一面問道:“晚輩穆青青,釋宗門下弟子。這是家師,慈濟庵主持鐵相神尼。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鐵相神尼厲聲叱道:“廢什麼話?管他是誰,殺了便是!”翻腕扣指,嗖的射出一枚佛珠。骷髏兵也隨之攻上,舉刀就砍。

男人微微一笑,對著穆青青頓了頓首,淡淡的說道:“魔宗……掌教……南真子!”說完,左手握拳,湊在唇邊,輕輕了咳了咳。

“南真子?魔宗掌教?”

穆青青嚇了一跳。

只是一聲輕咳,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威能從男人的身上爆射而出。鐵相神尼激出的佛珠和徑自攻上的骷髏兵,如同腐朽千年的枯木,被一隻巨大的手掌輕輕一拍,轉瞬間便化成了煙塵。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9
292:千年魔頭(一)
萬千修士為之矚目的三大宗族掌教之一,魔宗掌教南真子,忽然現身大漠。毫無疑問,將他引來大漠的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新近出世的神器。

鐵相神尼怔怔的愣在當地,眼中逐漸露出膽怯之意。

穆青青已然在竭力控制心中的恐懼,可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軀開始微微戰栗。

她們很清楚,如果南真子追問起黑暗法術一事,鐵相無言以對,必將難逃一死。

穆青青驚愣片刻,立即施禮,恭恭敬敬的說道:“釋宗弟子穆青青,參見魔宗掌教南真子前輩!”

南真子負手傲立,聞聲微笑,算是回應,隨之側目看向鐵相。

鐵相渾身一震,急忙施禮,顫聲說道:“弟子鐵相,見過前輩。”

南真子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輕咳了一聲,說道:“來人……”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呼喚身邊的弟子。

忽然,安慶帶領著一隊魔宗弟子出現在原野上。眨眼間,便已站在了南真子身前,一同施禮說道:“見過掌教大人。”

南真子指了指懸在穆青青身旁的丹爐,令道:“帶上聖火,我們走!”說到“走”,他已經抬步行出。只邁了一步,人已遠在數十丈外。再又舉步,人便消失不見。

安慶看了看穆青青,什麼也沒說,只是對屬下弟子點了點頭。徑自走去奎家五兄弟身體旁,張手一抓,頓時有五柄寬大的重刀從五人屍體中浮出。

魔宗弟子站出九人,各施功法,激出真元,從穆青青“手中”接下丹爐。又見安慶隨意揮了揮衣袖,丟來五柄重刀。再又飛出五人,將這五件法器收了去。

安慶帶來的魔宗弟子大概有三四十人,九名弟子抬著丹爐行在中間,其餘弟子各激真元,幻出一座熒光靈動的巨大光罩,護衛著丹爐逐漸遠去。

穆青青駭然看到,原野之中,數百道熾白色的閃光惊現。毋庸置疑,那是魔宗弟子各施功法相隨,為魔宗聖火進行外層防護。

安慶瞇著眼睛打量著鐵相與青青,沉聲說道:“請轉告貴宗護法、傳功二位長老,聖火已被魔宗弟子接管,請他們放心。”他沒頭沒腦的留下了一句話,也不解釋,轉身便去。

聖火剛剛到手,轉眼間卻又被魔宗弟子搶了回去,鐵相自然覺得憋氣又窩火。可聽安慶的意思,釋宗、魔宗顯然已經達成了默契,像是要共同奪取神器。這又令她感到非常驚訝。雖然兩宗聯合在一起,奪取神器的勝算要增長許多,但神器終究只有一件,若是兩宗共同奪得,到時又該如何分配。

鐵相正想著,卻見青青忽然緊蹙雙眉,沉聲叱問:“什麼人?”便見不遠處的一座雪包上走出了一行修士。

正中是一個老嫗,著僧袍,系寶劍,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儼然是統御一方的修界高手。

鐵相遲疑片刻,立即想起一人——佛母唐賽兒!

唐賽兒本是蒲台縣一農婦,夫死、削髮為尼、修法術、習劍法,自稱“佛母”。曾在益都、諸州、安州、莒州、即墨、壽光等地傳習法術,弟子多達數万之眾。

永樂十七年,山東水旱連年,百姓以草根樹皮作食。老幼流移,顛沛流離,以至賣妻鬻子以求存活。官府苦徵賦役,遇此大災依然不止。走投無路的百姓被逼無奈,聚眾而起,與朝廷相抗。

永樂十七年二月,唐賽兒率領數万弟子起義,攻占益都卸石棚寨,打死前來圍剿的青州衛指揮高鳳。莒州人董彥杲、賓鴻等人率眾萬餘人來附,各地義軍紛紛響應。僅一月,義軍人數已經超過了十萬。

山東三司見唐賽兒勢大,不敢舉兵征剿,遂向朝廷告急。明成祖朱棣即派安遠侯柳升、都指揮劉忠率領京軍十萬,會同山東兵馬,前去鎮壓,圍攻卸石棚寨。

朝廷勢大,唐賽兒不敵,率領弟子趁夜突圍,射殺劉忠,打傷柳升。屬下部將董彥杲、賓鴻各率一軍,攻下莒縣、即墨,領兵數万圍攻安丘。山東備倭軍衛青領騎兵五萬來戰,董彥杲、賓鴻敗走,屬下兩萬餘人被殺。鰲山衛指揮王貴趁勢出兵,攻取諸城,義軍被殺者多達萬人。

高鳳、衛青、王貴三路大軍盤踞山東,唐賽兒自知無力相抗,遂解散部眾,藏匿於民間。

朱棣因未能擒捕唐賽兒而驚恐不安,下令盡捕北京、山東境內尼姑、道姑入京審訊,繼而又盡捕天下出家女子,先後達十餘萬人。

唐賽兒後被捕捉,臨行不懼、刀刃無傷、施展法術逃脫。

這只是官方記載。鐵相卻知道,修界三大宗族都曾以真人之尊請唐賽兒入駐總壇,但唐賽兒不就,而是在修界之中另立一支,仍以“佛母”自稱。唐賽兒進入修界,廣收弟子,傳授法術,很快便成為三大宗族之外,最為強大的一股勢力。

鐵相再又看向跟隨在唐賽兒身後的十餘位屬下,其中竟有大半認得。

黑衣、黑鞋、黑襪,那是幽靈!

紅衣如火,雙刀在手,那是火雲兒!

瘦如麻杆,哭喪著一張臉的麻家二老……

唐賽兒旗下門派林立,絕不是一團和氣,相互間殺戰攻伐的大有人在。三大宗族曾經認為,唐賽兒這位“佛母”只是名義上的領袖,根本無法約束數以萬計的屬下。可現在看來,唐賽兒有絕對的能力控制屬下門派,並將諸多弟子凝聚在自己身旁。

唐賽兒瞥來一眼,對鐵相和青青視而不見,帶領屬下徑自行去,卻對麻家兄弟嘟囔了一句,“這位姑娘的法力還不錯,應該在你們兄弟之上。”

穆青青修為如何,麻家兄弟心中自然“有數”。在他們看來,即便十個青青加在一起,恐怕也受不下他們一刀。可他們顯然不敢質疑“佛母”的論斷,連忙捧起笑臉,點頭哈腰的稱“是”。

青青心頭一驚,唐賽兒只是看了一眼,已然看出她的修為在麻家兄弟之上。僅憑這一份眼力,便絕非她可以匹及的。又聽深空之中隱隱傳來有如悶雷般的馬蹄聲,駭然見到,唐賽兒等人身後跟出密密麻麻的騎兵,連綿足有數里,粗略算過,起碼在一萬騎以上。

一萬修士,絕不是散兵游勇,全都是鮮衣怒馬的精壯漢子。刀戟森森,寒光耀目。

不看其他,僅看唐賽兒屬下的一萬勇士,以她的實力,已然可以同三大宗族任何一族分庭抗爭。

青青看向師父,鐵相神尼已然傻了眼。白癡也知道唐賽兒如此興師動眾所為何事。眼下釋宗、魔宗雖然聯合,可誰能想到,唐賽兒傾巢而出,橫插了一槓,而且大有勢在必得之意。如此看來,神器最終落入誰手,還未可知。

千軍萬馬滾滾而過,逐漸遠去,消失在鐵相師徒的視野之外。又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個面目猙獰,有如鐵塔一般的黑臉大漢當空砸落在三四丈外。竟然將落地之處砸出個一丈方圓的深坑來。只見大漢從坑內跨步邁出,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看來,不屑的“哼”了一聲,甩開大步,嗵嗵嗵的走去。師徒二人面面相覷,再又驚愣良久,這才辨別方向,凌空掠出。

暴雪還在繼續,像是因寒冰凍氣而生,又像是由天地靈氣幻化而成,包裹並隱藏著那件神階法器。

青青和鐵相經過一片滿是礫石的戈壁,暴雪形成的圓團尚在極遠的天邊,但已隱約可見。

“咦……”

青青發出一聲輕咦,卻是在冷眼間看到,身下的礫石中出現一個深坑。砸落在她們師徒身前的那位黑臉大漢,手中握著一柄寬達兩尺、長達一丈的巨劍,像是把它當成了鐵鍬,正在坑內“嘿呦嘿呦”的挖掘著礫石。

“小心!”鐵相低聲提醒道:“我看此人極像是傳說中的'黑煞'羅新,真若是他……我們還是繞行為好!”

“黑煞?”青青偷偷的喃喃了一聲,卻見黑臉大漢仰頭看來,邪惡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不禁打了個激靈。

修界中的魔頭多半不敢明目張膽的現世走動,可“黑白雙煞”卻是特例。二人修法百年,有所偏失,一時異化成為妖異魔頭,禍亂修界;一時恢復本性,退隱避世,苦心修煉。

二人雖然半人半妖,可修為卻日漸精深。上一次現世,三大宗族掌教同時出關,想要為修界除掉這兩個魔頭。沒有想到,魔宗掌教南真子苦苦追踪了七天七夜,雖然截住了二人,可鏖戰三日之後,還是被二人逃脫。

能夠在南真子手上支撐三日,二人的修為都可與一代大修士相提並論。這樣的造詣,絕非鐵相師徒可以匹及。

想到黑臉大漢可能是“黑煞”,鐵相的眼中立時呈現出懼意,便要同青青避讓開去。

不想這位黑臉大漢像是聽到了青青的喃喃,眼中射出兩道凶光,怒聲吼道:“臭丫​​頭,滾下來!”甩手就是一劍。

青青距離他尚在七八丈外,而且高懸在半空。巨劍雖然寬大,可並沒有激發出真元,當然無法觸及到青青。可巨劍卻擊出無數礫石,宛如漫天飛蝗,向著青青射去。

眨眼間,那些礫石“嘭”的炸碎成粉末,幻化成一顆顆漆黑的骷髏頭,張著大嘴,噴著黑氣,瞬時將青青籠罩在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59
293:千年魔頭(二)
骷髏噬魂!

僅看黑臉大漢使出的功法,毫無疑問,他就是“黑白雙煞”中的黑煞羅新。

鐵相神尼大驚,迅速調集真元,雙手變掌,驟然推出。轟響之中,她激出的兩股真元將數十顆骷髏頭拍得粉碎。可骷髏頭的數量實在太多,幾十顆骷髏頭的損失顯然微不足道。雖然她已經施展了全力,可還是難以撼動其根本。

青青的神色異常凝重,閉關兩年,清心寡欲,自認為業已將《御劍錄》修煉得爐火純青。如果所對乃是真人級別的修界高手,她不會有絲毫忌憚之心,自信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取勝。但眼前所對乃是具有千年道行的一代魔頭,其實力足以與三大宗族的大修士抗衡。讓她用這樣的人物來檢驗自己的修為,實在令她感到心底發虛。

愛徒遇襲,鐵相神尼業已全力營救,可偏偏無力破除掉“黑煞”凌厲的一擊,頓時瞪圓雙眼看去。卻見青青只是張手一抹,身前立即浮現出一道光幕。那道光幕並非尋常真元幻化出的熒光,而是由成百上千柄鋒利的小劍組成。

黑煞羅新幻出的骷髏頭剛剛臨近,不可計數的小劍立即出擊,徑自射向籠罩而來的骷髏頭,轟然撞在一起。隨著巨響,羅新的骷髏頭化作縷縷黑煙,而青青的小劍也散成點點熒光。乍一看,兩人竟然勢均力敵。

鐵相神尼的雙眼再又撐大了幾分。她自認為對青青的修為很是了解,雖然青青的修為在慈濟庵諸多俗家弟子當中首屈一指,可相較自己還是不可同日而語。當然,她也期望愛徒的修為可以青出於藍,更勝自己一籌。但恐怕還要等到數十年之後,青青的修為得到突破,或是遇到百年難得的大仙緣。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青青只是隨手一抹,輕易間便破除掉了羅新的黑夜骷髏。

難道僅僅在短短兩年間,青青的修為竟然達到了一代大修士的境界?

這個念頭不禁令她心生驚詫,因為那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羅新也顯得有些意外,但卻冷聲一笑,身上駭然散發出一陣陣黑色煞氣,雙手握劍,高舉過頭,猝然劈下。

一團黑色的煙氣經由巨劍竄出,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向著青青撞去。

青青閉關兩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修為達到了何等地步。雖然先前對敵奎家兄弟,一劍擊斃了奎家四兄弟,刺傷奎五。可奎家兄弟很少在修界行走,魔宗內部知道他們是護法弟子中的高手,外界卻少有人知。

黑煞羅新卻是不同,他遁入妖道為禍修界的時候,就連鐵相神尼也還未曾出世。

青青與眾姐妹最初悟道之時,便曾聽說過,“黑白雙煞”殘暴兇虐,嗜殺成性,每次現世都會大開殺戒,動不動就要屠人滿門;“摧花手”生性**邪,更有神出鬼沒之能,常常趁夜潛入,擄走年輕女修,充入萬花洞府,供其享樂。

魔道諸君,黑煞羅新、白煞楚憔、摧花手方少,此三人最是令人聞之膽寒。

青青咋一聽到黑煞羅新的名號,著實被嚇了一跳。可對過一招之後,破除了羅新的黑夜骷髏,心中的恐懼便也消除了七七八八。此時再又見到羅新出手,心底已然沉穩了許多。當即翻腕變掌,激出六成真元,向著那團黑色的煙氣迎去。

可她沒有想到,黑氣臨近一丈,驟然幻化成一具扭曲變形的骷髏,帶著猙獰可怖的淒厲聲,輕易間便穿過了她激出的真元,轟然撞擊在她的胸口。

早在黑氣近身之時,青青心中已經產生警覺,護身真元全部聚集到了胸口位置,替她抵住了黑氣的強大威能。即便是這樣,兩股真元相撞產生的巨大震動,還是令她無法自持。頓時被撞出三四丈遠,凌空翻出兩個筋斗,這才控制住身形。

可這一切還沒有完,羅新激出的那團黑氣竟然還隱藏著一股後續的真元。雖然威能並不大,但卻在悄無聲息間突入,瞬時攻入青青體內。

青青渾身一震,只覺得一股腥甜的血氣沖在喉間,真元也為之一散,人在空中晃了晃,幾乎跌落下來。

鐵相神尼從驚愕中醒來,頓時明白,黑煞羅新最初並沒有將她們師徒放在眼裡,只是隨手一劍。青青或許已經使出了全力,這才抵住了他的黑夜骷髏。可現今這一劍,羅新顯然把青青看做是真正的對手,已然使出了真功。如此一來,青青自然無法承受。

羅新的確使出了真功,可他還是低估了青青。只要再曾幾分真元,剛剛的一劍便能擊毀青青的元神。

“哦?”

羅新愣愣的眨了兩下眼,看起來有些驚訝。緊接著,他的臉上又露出殘忍的笑。單手握著巨劍,輕輕一挑,激出一團拳頭大小的黑煙。

他對青青的狀況非常清楚,所以才會激出這一團看起來威能並不是很大的煙氣。

青青的元神受到了震盪,真元四散,一時難以凝聚。僅僅是拳頭大小的黑煙,她也難以抵御其上所攜帶的威能。一旦被煙氣集中,元神必將受損,非死即傷。

而在此時,鐵相神尼也已經看出羅新的想法,更是領先一步炸出九條惡靈,並令惡靈一一鑽如自己的體內。瞬時間,她的眼中閃出碧綠色的邪惡目光。

就在羅新激出的黑煙射向青青的時候,她也晃身來到,張臂護在青青身前,猛的張開大嘴,對著迎上的煙氣噴出一股詭異的黑煙。

兩團黑色煙氣,彼此相撞。一團幻化成惡靈,一團幻化成骷髏,當空搏殺起來。轉瞬間,兩股真元相互抵消,惡靈和骷髏同時湮滅。

九隻惡靈的威能,足以同釋宗真人相抗衡。羅新隨手一劍,便具有如此強大的威能,竟然與九隻惡靈同時湮滅。

鐵相神尼心中驚駭,頓時亂了方寸,也不管青青是否負傷,能否運轉真元,急忙催促道:“黑煞魔頭,絕不是你我師徒可以抗衡的。你快退,為師替你攔住他。”

“想跑?怕是沒那麼容易!”羅新譏笑一聲,“唰唰唰”掃出三劍。

鐵相勉強提起一股真元,變守為攻,直取羅新的面門,卻見青青未動,頓時怒喝道:“青青,你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還不快走?! ”

羅新的三劍乃是負氣而發,僅聽劍氣破空的犀利尖嘯聲,鐵相便已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抵禦。但她還是激出真元護罩,卻不是為了保命,而是想盡力多支撐些時間,好令青青得以逃脫。

眼見師父不守反攻,青青已經明白她的心意,受罰面壁的苦楚、對於她修煉“黑魔法”的那一絲不齒,都在這一刻消失得乾乾淨淨。只見羅新微微側頭,已然躲過鐵相的攻擊。而羅新激出的三道劍光則在瞬時射到鐵相身前。

“走!”青青尖叫一聲,一把扯住鐵​​相的手臂,閃身避在劍光之外。

三道劍光呼嘯而過,卻連師徒二人的衣角也沒有沾到。

羅新不禁壓低眉頭,斜眼看去,對青青如同長虹貫空的玄妙身法為之一愣,再又對她重新打量起來。

僅是一愣間,青青已經拉著鐵相飛出十餘丈。身形之快,步法之玄妙,都是羅新生平未見。

眼見青青竟然修煉瞭如此玄妙的輕身功法,鐵相神尼也是嘖嘖稱奇。她卻怎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御劍錄》上所記載的功法。

青青乃是修煉“御劍錄”的上佳人選,得遇“御劍錄”,便如“魚躍龍門,過而為龍”一般。反之,“御劍錄”也是幸而得遇青青,所以才能將自身功法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青青的修為尚淺,還不足以同一代魔頭相抗衡。但卻可以仰仗輕身功法徑自逃去,也算游刃有餘。這一份修為已然要羨煞天下修士了。

羅新抬了抬腳,嘭的跳到空中,當即將青青攔下,迎頭便是一劍。

劍已出,真元激射出黑煙……可劍下的師徒二人卻消失不見。

轟的一聲,羅新砸落在地,造成一座深坑。眼露疑色,仰頭看去。卻見青青已然拉著鐵相折去他處,再又逃竄。

區區一個小妮子,竟然可以在“黑煞”手下逃命,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羅新險些被氣炸了肺,再又跳起,如同一枚巨砲射出的鉛彈。攔下青青便是一劍。可青青總要快他一步,等他揮出巨劍之時,青青又已經拉著師父逃去他處。

轟……轟……轟……轟……

羅新這枚巨大的鉛彈不斷的砸落在地,但每次都會更快跳起,因為他在空中之時,所有的攻殺都不曾擊中過青青師徒。

鐵相最初見到羅新跳在眼前瘋狂出劍時,還曾為青青暗暗擔心。可很快她便發現,羅新變得越來越狂暴、出手越來越兇猛、激出的真元越來越可怖……但青青卻宛如暴風驟雨中的一隻凌燕,頂風斗雨,游刃有餘。這才鬆了口氣。

但鐵相並不知道,青青的狀況遠沒有她想像的那般輕鬆。

“御劍錄”的輕身功法自然沒的說,輕靈異常,變化莫測,幫助青青屢屢逃脫在羅新的巨劍之外。

可青青並沒有逃脫羅新的追擊堵截,只是圍繞著方圓百丈的偌大一個圓圈亂轉。一個不慎,便有可能喪生在羅新的劍下。

當然,如果沒有鐵相拖累,換做是青青一人,她自然可以憑藉“御劍錄”逃離。但若是讓她捨棄恩師,獨自逃命,哪怕是當場殺了她,她也不會答應。

鐵相在青青的拉扯下疲於奔命,忽然想起,“黑白雙煞”素來是公不離婆,婆不離公。黑煞即在,白煞楚憔必定就在附近。想到此處,不禁大驚失色,猛的甩開青青,狂叫道:“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師父?!”青青驚叫一聲,急忙看去。卻見鐵相施了一記“千斤墜”,已然墜落在地。更有一條白慘慘的人影,猝然飄出,站在了她的身後。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0
294:千年魔頭(三)
黑煞生得如同黑漆漆的鐵塔一般,看起來就配得上“黑煞”二字。

白慘慘的人影,忽然出現在鐵相神尼身後,不是白煞又能是誰?

青青猛然間明白了師父的想法,黑白雙煞同時出手,自己絕無可能逃脫。師父正是為了救她,所以才會放棄:逃生的希望,徑自掙脫,墜落在地。

鐵相神尼的修為雖然不能與黑白雙煞相提並論,可那白慘慘的人影已然飄在她的身後,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說來倒也奇怪。

羅新的舉動更是奇怪,眼見白影出現,反倒放棄了青青,奔著鐵相神尼“砸”了過去。

就在這時,鐵相聽到身後有人說:“聖火已經被魔宗弟子接走了?很好!你們師徒竟然能夠抵得住黑煞?不錯!”

鐵相聞聲轉頭,可身後那條白慘慘的人影卻已不見。

白影閃到了她的身前,對著砸落而下的羅新推出一掌。但見一片如同水霧般的白色煙氣竄出,剛好抵住了羅新的下砸之勢。羅新翻身退避,落定在三四丈外,咧開大嘴,冷聲說道:“好!玉面香風,鬼影無形。不愧是釋宗的傳功長老。”

“玉面香風,鬼影無形”,那是萬千修士對釋宗傳功長老丹霞子的讚譽。

鐵相神尼聞聲回頭,這才看到,身旁站著一個身著白袍的英俊男子,生得唇紅齒白,玉樹臨風,正是釋宗的傳功長老丹霞子。

丹霞子在釋宗總壇掌管傳功長老一職,可卻分管著釋宗道教一支,屬下弟子不下十萬。據傳,此人乃是大明朝開朝建國時的人物,曾被朱元璋冊封為護國法師。可惜朱元璋連下了十三道御旨,有請他入京伴駕,丹霞子無一理會。

鐵相神尼在釋宗內屬於佛教一支,本歸護法長老天行禪師分管,難得一見丹霞子真容。今日得見,已是十數年間初次,又是在此危難之時,更覺得歡喜。當即正身施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弟子鐵相,參見長老。”

丹霞子“唔”了一聲,翻腕托掌,示意鐵相免禮起身,微笑著說道:“鐵相,你收了一個好徒兒!”說話間,卻見他撥指彈出三道白光,正中羅新的雙肩與心口。

羅新受痛,但卻僅僅吭了一聲,“嗵嗵嗵”退後三步,獰笑著說道:“丹霞子,你雖然是釋宗的長老,但遠不是老夫的對手。如果天行禪師也在,你們倆一同出手,或許還能與老夫一戰!”他左右扭了扭頭,抻得筋骨劈啪爆響,呼的甩出一劍。

一團黑氣自劍鋒中竄出,幻化成一頭身長近丈的黑豹,躥在半空,奔著丹霞子與鐵相二人撲上。

青青得知來人乃是本族傳功長老,心中為之一寬,更為師父逃過一劫而感到高興。可她見到丹霞子方才一掌僅是將羅新逼退,此刻彈出三指竟然沒有對羅新造成任何傷害,心中不禁起疑,暗道:“傳功長老明明擊中了黑煞,為何黑煞反倒無傷?難道真如黑煞所說,丹霞子遠不是他的對手?”

黑豹已然撲到。

只見丹霞子張掌在前,虛空一按,在身前幻出一面橢圓形的光幕。

轟的一聲,黑豹攜帶著巨大的威能撞擊在光幕上,頓時將其撞得四分五裂。

丹霞子左袖後甩,托起鐵相,盪身後退數丈。再又探掌在前,五指大張,虛空一按,幻出一面光幕護身。

轟……轟……轟……轟……

黑豹接連撞碎了七八面光幕,足足將丹霞子逼退數十丈,這才耗盡威能,化作黑煙飛散。

青青有些傻眼,丹霞子在黑煞手下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看來黑煞說得不錯,堂堂釋宗的傳功長老,表面看起來風風光光,但卻根本不是這個魔頭的對手。

丹霞子的想法卻是不同,要知道這位黑煞乃是禍亂修界的一代魔頭,黑白雙煞聯手,能在魔宗掌教南真子手下支撐三日而不敗。面對這樣的修界高手,能夠抵得住他的進攻,全身而退,丹霞子已經引以為傲了。

鐵相看得清楚,青青在黑煞手下足以自保,但卻無法帶著自己逃命。傳功長老更勝一籌,即便攜帶著自己,依然可以應對自如。

慈濟庵內的一名俗家弟子,自己最為看重的愛徒,修為竟然僅次於釋宗長老!

有徒如此,還復何求?

青青也隱約猜到,自己的修為或許與傳功長老丹霞子相當。可這個想法委實太過驚人,雖然她已經想到,但卻不敢相信。

黑豹剛剛湮滅,羅新再又劈出一劍,依舊激出黑煙、幻出黑豹,向丹霞子發動攻擊。

鐵相覺得奇怪,如果說,黑煞並沒有把丹霞子放在眼裡,所以才幻出黑豹來戰的話。剛剛丹霞子已然證明,黑豹無法對他造成傷害。此時,黑煞就該配合其他功法出招,絕不該僅僅幻出黑豹便罷。

轉念之間,她便想到,青青的修為與丹霞子相當,如果二人共同迎戰黑煞,即便不能取勝,恐怕也能鬥個平手。自己再從外圍加以援手,配合二人抗敵,怕是能有七八分勝算。羅新一定早已想到了這些,所以才會保存實力,不敢妄動。

但有一事她卻想不明白,黑白雙煞形影不離。黑煞在此對敵,白煞跑去了哪裡?

“我們走!”丹霞子再又被黑豹撞出數十丈遠,已然超出了羅新的攻擊範圍。當即用衣袖激出少許真元,捲起鐵相,便要離去。

對他而言,能夠在黑煞手中救出釋宗弟子,並能全身而退,便已如願。

他當然知道,如果同青青、鐵相聯手,必將同黑煞能有一戰。可他不齒於“聯手”,更不齒於同這兩位名不見經傳的弟子聯手。而且同黑煞這樣的魔頭為敵,自是要經過一番殊死搏殺,弄不好還要搭上數百年的修為。即便得勝,臉上也是無光。再有,羅新並沒有使出全力,像是無意傷他。令他更加不願招惹這位魔頭,所以才會急於退身。至於青青,他倒是無需擔心。應對黑煞,青青足以自保。

可就在這時,鐵相卻驚叫了起來,“長老?!神器……”丹霞子聞聲而止,疑色回看。只見鐵相顫抖著手指指向黑煞挖掘的深坑,“他是來搶神器的……白煞應該就在洞裡,可能他們發現了捷徑,直抵神器的捷徑!”

“奶奶的!”羅新忽然罵了一句,“咚”的砸到剛剛挖掘的深坑旁,拉開架勢守在那裡。

鐵相猜得不錯,黑煞的確發現了抵達神器的捷徑。黑白雙煞也的確形影不離,白煞就在深坑里的一個小洞內。

黑白雙煞早就發現了地下的寒冰凍氣,白煞挖掘隧道直通暗渠,黑煞在地上搬運其挖出的礫石。

唐賽兒帶領上萬弟子縱橫馳騁,自然驚擾到黑白雙煞。黑煞暗中查探,恰巧又撞見了鐵相和青青。

大軍遠去,黑煞知道是虛驚一場,再又趕回來幫助白煞挖洞。不想再次撞到鐵相師徒。兩次相遇,黑煞認為絕非巧合,加之也沒有把鐵相師徒放在眼裡,便也懶得多想,索性殺了了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釋宗屬下一個年輕女修,竟然會如此難纏。更沒想到,丹霞子也找了上來。

形勢有變,他隨即改變策略,幻出巨大的黑豹虛張聲勢,只求嚇退三人便好。

眼見丹霞子已然準備退去,偏偏在這個時候,鐵相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大家進入大漠都是為了神器,如果另有蹊徑,可以直達神器所在,自然誰都不會放棄,怕是要拼死來奪。

黑煞退守坑口,咒罵一聲,正是向隧道內的楚憔示警,一是要她抓緊時間奪取神器,再者便是要她復出,共同抗敵。

鐵相的猜想、黑煞的舉動,都令丹霞子心中一動。疑惑間,向那深坑打量一番,果然見底部有個一尺見方的小洞。

“難道真如鐵相所說,有暗道通往神器不成?可那件神階法器具有無法抗拒的威能,即便是黑白雙煞這樣的魔頭,也抵不住神器的寒冰凍氣。如果他們手中沒有聖火之類的法器壓制凍氣,別說是搶奪神器,恐怕連被神器凍結的堅冰都無法破除。但他們手中若是有破除堅冰的法器……”丹霞子倒也真怕黑白雙煞另闢蹊徑,偷偷奪了神器。可憑他與鐵相師徒,斷然不是黑白雙煞的對手。當真把白煞逼出來,豈不是自取其辱。兩難之間,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眼見丹霞子躊躇難決,羅新反而變得不急不慌。白煞不出,便是在嘗試奪取神器;一旦復出,便可擊退丹霞子等人。左右都是自己一方佔據優勢,他自然沉得住氣。

黑煞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他卻沒想到,白煞此時的情形並不如意。

白煞像一隻發了瘋的碩鼠,在滿是礫石的戈壁下一路掘進。

她的感覺非常敏銳,寒冰、烈火兩股威能都被她準確無誤的判斷了出來。可她還是沒能逃脫“定數”的束縛,也將烈火的威能誤認為是火山底部的熔岩,只是追尋著寒冰凍氣的威能,一直抵達暗渠。

“撲通”一聲,白煞徑自揮舞著兩把微縮版的螳螂刀,抱著一塊大石,掉進了渠水之中。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渠水應該很冷。可置身其中她才發現,情況恰恰相反,不僅沒有一絲冰冷的感覺,而且還暖融融、熱乎乎的,便似泡進了崑崙山頂的溫泉一般。

這樣的感覺當然不對頭,唯一的可能便是火山爆發,熾熱的熔岩逆流而上,已然抵達她的身後,渠水才會變成這般摸樣。

她的反應非常迅速,已然將一雙螳螂刀交由左手,摸出一顆“烈火丹”,準備丟到嘴裡抵抗寒冰凍氣。可渠水的感覺與她先前所想截然不同,所以“烈火丹”湊到嘴邊便停了下來,當即轉頭看去。

身後沒有熔岩,而是一個身著滾金紅袍、臉戴眼罩的男人。男人的手裡握著一桿沒有槍尖的紫金色槍桿,熾熱如同烈火一般的威能正是由這柄槍桿散發而出。

“神器?”楚憔瞠大雙目,驚聲尖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0
295:御劍鬥魔
神階法器,威能強大。

唐善雖然已經降服了武神力牧遺留下來的槍柄,可畢竟是剛剛得到,對它秉性並不十分了解,自知要想得心應手,還需要磨合一段時間。

槍柄的烈火威能難以掌控,時不時就會爆發。

每當它宣洩出烈火威能,唐善便要完全浸泡在冰冷的渠水中,這樣才會感到舒服一些。

沿著暗渠逆行百餘里,槍柄再又爆發出熾熱的烈火威能。唐善只好扎到渠底,借助寒冰凍氣來降低灼熱之痛。

可他剛剛潛到水底,卻見暗渠的頂部現出一絲光亮。緊接著,一隻白色的大螳螂便抱著塊石頭掉了下來。

這隻白色的大螳螂當然就是白煞楚憔,四尺八寸的身材、滿頭白髮、白衣白襪,再加猶如殭屍一般慘無血色、蒼白如紙的臉,配上一對兩尺長的螳螂刀,說她是一隻大螳螂倒也貼切。

楚憔見到唐善自然被嚇了一跳,但更令她感到驚駭的還是唐善手中持有的法器,所以才會驚聲尖叫。

唐善初見楚憔也被嚇了一跳,再又聽到她的鬼叫,更是受了一驚。又是驚又是嚇,便也沒有多想,揚手就是一槍。

轟……

兩人相距數尺的渠水瞬時化成了蒸汽,楚憔被氣浪推動,“嘭”的一聲飛出水面,徑直鑲入暗渠頂部的石壁之中。捏在她手中的“烈火丹”也被引燃,炸得滿臉漆黑。

神階法器的威能絕不僅僅於此,即便所對乃是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唐善這一槍也可以擊毀她的元神,將她化為焦炭。可唐善並不了解這杆槍的威力,又是在受到驚嚇間隨手擊出,完全沒有發揮出它應有的威能。所以楚憔才僥倖逃過了一劫。

楚憔的反應足夠快,手足並用,從石壁中掙脫而出,跐溜一聲,鑽回剛剛掘通的隧道,倉惶逃命。

僅在眨下兩次眼皮的短促之間,楚憔來了又去。唐善就連突然冒出來的“大螳螂”是人是鬼還沒有弄清,著實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追趕。當即躍出水面,“轟”的一聲撞在暗渠頂部的隧洞口。

唐善顯然忘記了,楚憔挖掘的隧洞寬度還不足一尺,他的腦袋倒是鑽了進去,可身子卻不能通過,雖然借助強大的威能擠開了三尺堅石,可還是生生卡在了那裡。

戈壁上的礫石坑旁,黑煞羅新的日子也不好過。

傳功長老丹霞子遠遠的圍著他轉了幾圈,忽然幻出一隻赤冠長尾鳳鳥,向他發起攻擊。

丹霞子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羅新的對手,可事關神器的安危,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試探。只求將白煞楚憔逼出來,使雙煞暫時不能染指神器便好。

鐵相和青青哪裡知道他的想法,當即各施功法,出手相助。

羅新一邊幻出黑豹抵住丹霞子的赤冠長尾鳳鳥,一邊激出兩股真元,分襲青青和鐵相。再又揮舞巨劍,向著丹霞子斬去。

鐵相幻出九條惡靈,但卻抵不住羅新一擊,被他的巨大真元力震飛在半空。青青劈出三劍,已然將羅新激出的真元震散。飛身接下鐵相,驚聲詢問:“師父,您怎麼樣?”鐵相只是受到了震盪,卻也無傷,略微平復了一下散亂的真元,搖頭回道:“無妨!師父還挺得住!”隨即掙脫青青,幻出寶劍,飛身撲上。

丹霞子手中所持乃是一柄青鋒劍,別看樣子瞧著普普通通,卻是一件上階中品的法器。他以六成真元相抗,當即掃出七尺長的弧光,將羅新斬出的黑色煞氣撞得粉碎。

羅新的巨劍看起來威風凜凜,一旦擊出更是聲勢駭人,但卻是一件中階上品的法器。他雖然聚集起九成真元,但卻被青青分去三成,另有兩成去戰鐵相,而對丹霞子的一劍便只剩下了四成功力。

中階法器,四成功力,竟與丹霞子以上階法器所激出的六成真元相當。

二人對過一劍,丹霞子已然知道彼此間的差距,如果憑藉修為拼耗真元,他恐怕難以在黑煞手下支撐過一個時辰。

可他幻出的赤冠長尾鳳鳥卻要威風許多,三兩個照面過後,一聲貫空長鳴,瞬時便將羅新幻出的黑豹震成了黑煙,隨風散去。

羅新急忙幻出黑豹,並從應對鐵相的攻擊中收回一成真元,協助黑豹與鳳鳥相抗。

如此一來,鐵相便再無凶險,不僅可以抵住羅新的攻擊,還能抽出部分真元去轟擊羅新的真元護罩。

羅新對於鐵相神尼倒也沒有放在心上,任憑鐵相轟擊,也無法突破他的真元護罩,至多是損耗些真元罷了。令他頭疼的是青青。他以三成真元相對,可根本無法制約青青。

青青的修為當然不及丹霞子,手中的法器也沒有品階。照理說,羅新的三成真元已經足夠她受用的了。可她的身法和劍法卻異常詭異,完全不與羅新拼耗真元。眼見羅新激出黑色煙氣,要么借助身法躲閃,要么施展劍法借力撥開,所耗的真元竟與羅新相當。

如此一來,青青便節省下諸多真元,有時以掌激出,有時幻化飛劍,也如鐵相一般,去轟擊羅新的真元護罩。

對於青青的攻擊,羅新可不敢視而不見。每次被她的掌風或是飛劍擊中,他的真元護罩都會發出巨大的轟響,可以明顯感覺到護罩受創,需要填補大量真元才能為繼。

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主戰之敵乃是釋宗的傳功長老丹霞子。可他的真元被赤冠長尾鳳鳥和鐵相分去了一些,再有大半調去防護青青。而對於主戰之敵丹霞子,卻只剩下了勉強拼湊起來的五成真元,頓時感覺到有些吃力。

丹霞子早就知道,聯合三人之力,當與黑煞能有一戰。可他卻沒料到,青青的修為和功法竟然如此之高,頃刻之間便使得三人佔據了上風。當下,再又把真元提升兩成,抗擊巨劍之餘,幻出飛劍轟擊羅新的真元護罩。

三人都能抽調真元對羅新發動攻擊,羅新的日子自然難過。每每被三人同時擊中,真元護罩頓時告破。更有飛劍攻入,割刺他的肉身,令他受痛,怪叫連連。

只是三人從未聯合對敵,缺少默契,多半都是各行其是,雖然對羅新的真元護罩造成些損傷,但隨即便被他修復。只有巧合之下,三人才能同時擊中羅新的真元護罩,突破而入,傷其肉身。

而且,丹霞子和鐵相神尼都沒有施展全力。

丹霞子為了防止白煞突然躥出,僅僅把真元提升到八成。保存實力,留作自保。

鐵相倒不是為自己留了一記後手,而是因為她修煉了黑暗法術,不敢在傳功長老面前施展。

三人之中,只有青青越戰越勇,已然將功力提升到十成,便連護身光罩也散了去,全力攻擊。

雙方交戰不足一刻,羅新在三人的合圍下將功力提升到了十二成。附加在鐵相身上的真元依舊是一成,抵禦丹霞子的真元、灌輸給黑豹的真元也沒有發生變化。但為了抗拒青青所激發出來的強大威能,他竟然需要六成真元才能保持不敗。如此一來,主戰之敵也隨之發生了轉向,落到了青青身上。

誰能想像,堂堂修界第一大宗族,一位是傳功長老、一位是宗門散人,卻在配合一個年級輕輕的門下弟子,對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展開激戰。

黑煞羅新,六成真元,煞氣沖天。

青青的身上卻只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有如雲霧一般,可更加凸顯出她的靚姿倩影,真如天界仙子降臨凡間。

這是一場天仙與惡魔的較量:一個窮凶極惡,張牙舞爪,恨不能將對方活生生吞下肚去。一個面似桃花,翩翩起舞,像是在嬌嗔之下教訓著頑劣的仙寵。

雙方的爭戰鬥得正酣,卻聽一個似怨還羞的聲音傳來,“呦?那不是青青姑娘嗎?”

四人聞聲看去,便見一個柔弱的身影出現在戈壁的邊際。

紙傘、白裙、淒婉動人的聲音、嬌媚可人的容顏,這樣一個女人,只能是修界第一殺手——飛雪!

飛雪不是獨自一人,在她身後,赫然站出數百名修士。

這些修士黑衣蒙面,正是他們造就了震驚修界的一樁樁大案,同時造就了一個組織的名字——縱橫無敵!

飛雪不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她就是魔宗旗下的雪宗宗主,同時又是“縱橫無敵”的首領。

鐵相的眼中露出驚詫之色,在她看來,這件秘事一旦大白於天下,必將震驚整個修界。

青青卻不這樣認為,或許有很多修士都同她一樣,不會大驚小怪。因為飛雪原本就是修界第一殺手,而“縱橫無敵”正是由殺手組成,飛雪是其首領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眼見飛雪帶領大批殺手來到,丹霞子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當即提起十成真元,向著羅新瘋狂掃出一劍,狂笑著說道:“魔頭,飛雪姑娘既然來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羅新大驚,猛然將元神內的真元全部爆出。嘭的一聲,炸起方圓數丈的煞氣,將青青、丹霞子、鐵相激出的飛劍和弧光盡數擊散。但見他對著地面轟的踏下一腳,怒聲叫罵道:“奶奶的,再不滾出來,老子就要死翹翹了!”

噗……

一團熱氣從礫石坑中噴射而出,裡面還夾雜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大螳螂”。

白煞終於復出,但卻不是被黑煞喚出,而是中了唐善一槍,隨著水汽逃出了隧洞。

“咦?”羅新見楚憔滿臉漆黑,頓時瞪大了眼睛,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咦你奶奶個大糞球……”楚憔沒頭沒腦的罵了一句,張手一拍他的肩膀,已然站在了他的頭頂,尖叫道:“趕快逃命!”

羅新渾身一震,立即發出一聲怒吼,龐大的身軀竟然暴漲一丈,變成了一隻牛頭人身的黑鐵怪獸。而楚憔則融入他的背脊之中,變作兩隻翼展數丈的白色羽翅。

呼的一聲,這只生有白色羽翅的黑鐵怪獸騰空而起,如同一支激射而出的利箭,直入雲霄。

“想跑?”青青厲叱一聲,化作一道青光,御劍直追。卻有一團煙氣當空炸響,猶如一面無形的銅牆鐵壁,將她攔下。飛劍出擊,擊散煙氣。舉目再看,怪獸已然消失不見。

“青青……”像是有人在戈壁地下呼喚著她的名字。

青青的嬌軀微微一顫,愣在半空,輕聲喃喃道:“唐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1
296:春秋大夢
唐善的腦袋扎在礫石裡、身子懸空、兩條腿泡在渠水之中,這副模樣自然不會很舒服。但他並沒有掙脫而出,而是豎起耳朵愣在那裡,因為他感覺自己像是聽到了青青的聲音。

暗渠處在幽深的地底,雖然被白煞掏出了一條隧道,可盡是貫風的“呼呼”聲,根本無法聽到地面上的聲響。

唐善所謂的“聽到”,僅僅是感覺罷了。

但就在青青追擊黑白雙煞變化的怪獸,發出厲叱的時候。唐善心底再又泛起青青的聲音,所以他才發出了一聲呼喚。聲音很輕,像是喃喃囈語。可身在半空的青青卻當即感受到了他的呼喚。

同樣是一聲喃喃,從青青的香唇貝齒間吐出,卻如一聲驚雷,在唐善耳邊炸響。

天上地下,兩個人都深深的感受到對方,可誰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青青像是思春的少女,一顆心扑騰騰亂跳,臉頰霎時羞得通紅。

唐善進入大漠業已兩年,但卻始終沒有忘記曾經對霞兒許下的承諾。對於青青,他只能深藏在心底,痛并牽掛著。

此時,他的心中再又浮現青青的倩姿靚穎,頓感心潮澎湃。加之神器在手,恨不能重新出世,殺回漢地。但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搖頭苦笑,笑自己好色成狂。

自嘲之下連連搖頭,礫石隨即鬆動,唐善重新落回到渠水中,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青青雖然沒有“聽到”唐善的嘆息,但卻覺得心中隱隱作痛,立即認定,自己竟然在惦念著這個邪惡的武修,不由神​​色一變,暗暗自責起來。

鐵相當然不知道青青的感受,對於二人所謂的“呼喚聲”也毫無察覺。可她還是看出青青的神色有異。雖然她知道唐善還活著,而且就在大漠,但她並沒有聯想到唐善。只是認為青青沒能攔下黑白雙煞,所以才會如此,於是柔聲安慰道:“青青!黑白雙煞乃是縱橫修界的魔頭,就連魔宗掌教大人也奈何不了他們,可你卻能在他們聯手之下不受傷害,這樣的修為已經足以為傲了!”

鐵相對待弟子異常嚴厲,從沒有露出過慈祥溫柔之態。此時柔聲安慰,立刻讓青青想起師父的養育授法之恩,不由心中一熱,當即飄落在地,嬌聲回道:“如果不是師父引領弟子悟道,傳授弟子法術,弟子豈能有今日這般修為!”感慨之餘,她的眼角已經濕潤,對著鐵相盈盈拜下。

飛雪已然來到,用滿含讚許的目光對著青青打量了一番,對鐵相神尼說道:“鐵相!能夠調教出這樣一位出色的弟子,你這'神尼'的稱號也就不算是虛名了!”她的話有些狂傲,而且直呼鐵相神尼的名號,全然沒有了那種惹人憐愛的嬌柔之態,竟然是一副大修士的口吻,聽得鐵相神尼直皺眉頭。

丹霞子絲毫沒有介意飛雪說話的語氣,快步行來,對著她打了一躬,正色說道:“飛雪姑娘,唐賽兒已經提前出關,帶領上萬弟子,前來搶奪神器。您的人來得正是時候,請隨我來!”他顯得有些焦急,話未說完便展臂相請。

飛雪只是坦然一笑,微微點了下頭,淡淡的說道:“放心,唐賽兒雖然勢大,可她壞不了我們的好事。”說著,移開紙傘,向著暴雪飄落的方向看了一眼,舉步行去。

丹霞子急忙跟上,但卻沒有引領在前,而是恭謙的隨行在側後。看他的模樣,儼然已經把飛雪當成了一代大修士來看待。

數百名身屬“縱橫無敵”的修士紛紛竄出,護擁在飛雪身後。別看他們的人數並不多,但每個人身上都隱隱散發出強大的真元,彼此連結,瀰漫開去,足足囊括了方圓百丈的地界,氣勢很是駭人。

青青和鐵相一直等到這些黑衣蒙面的殺手遠去數十丈,方才動身,遠遠尾隨著眾人,一同趕赴百里之外的神器匿藏地。

北辰依舊率領著護法弟子把守在寒冰凍氣的外圍,祈盼奎家兄弟帶來聖火,幻想著手握神階法器,高高在上,鳥瞰眾生的情景。

他卻怎知,奎家兄弟早已經死在了鐵相師徒手中,聖火也被安慶帶人取走。

此時,群敵環伺,他的處境已在萬分危急之中。可惜,利令智昏,他卻還在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濟安、月瑤、岳乘風、岳追風四人早已經完成了“抓豬賜藥”的神聖使命。大隊人馬交由月瑤撤離,留下一千精悍弟子,分由三人統領。

三人並不妄動,而是讓出慧臻等人布陣的正南方向,分別把守東、西、北三方。放出十人一隊的哨探,但凡發現北辰弟子外出打探消息,立即圍殺。北辰消息閉鎖,身處險境而不自知,多半原於此舉。

濟安的消息卻很靈通,不斷有屬下報來各方動向。這些人的修為都很高,即便貼近北辰屬下的護法弟子,只要保持在五丈開外,就能藏匿身形,不被那些護法弟子所察。

就在唐賽兒帶領千軍萬馬向著“暴雪”逼近的時候,已然被濟安屬下的暗探探知。

很快,一條褐色的人影在濟安身前浮現。

這是一個年逾古稀的精瘦老頭,手臂上套著一枚閃著寒光的鋼環,一看就知道該是一件中階法器。

北辰把濟安看成是跳梁小丑,可他如果看到,僅是濟安屬下的一個探子,就能有資格也有實力配備中階法器,那他一定會對濟安另眼相看。

精悍老頭對濟安貼耳禀報過消息,懸離一尺,等候吩咐。

濟安思量片刻,吩咐道:“告訴我大哥、二哥,唐賽兒已經來了,馬上撤到這裡,等我的消息。”

精悍老頭微微躬身,未見他動,只聽“唰”的一聲輕響,便已經從濟安面前消失不見。

濟安轉向正南,筋起半張臉來笑了笑,慢騰騰的踱步行去。

萬松嶺三泉洞洞主付雨山,早就已經恢復了真元,可他還賴在八卦法陣之中。因為法陣裡來了三位客人——魔宗傳功長老安慶、釋宗護法長老天行禪師、還有法宗多年未曾現世的大修士楊夫人。此三人都是聲名顯赫的前輩高手,付雨山有幸得見,自然賴著不肯離開。

三位客人自從來到,便在磋商著神器的歸屬問題,可一直也沒有結果。

忽然,楊夫人閉口不語,側目看向他處。緊接著,天行禪師和安慶也微微一愣,不再言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過了半晌,便聽陣外有法宗弟子厲聲詢問,“什麼人?”

有人揚聲說道:“釋宗弟子濟安,求見法宗慧臻師叔。”

慧臻看向楊夫人,見她微微點頭,當即說道:“請他進來。”

濟安來得很急,全然沒有了剛才慢騰騰的模樣,但卻沒有施展功法,只是快步奔入八卦法陣。他在慧臻身前止步,躬身施禮,說道:“慧臻師叔……”像是突然發現安慶等人,露出驚訝之色,連連施禮,“弟子見過安慶長老,天行禪師,楊夫人……”

楊夫人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楊夫人”,她就是在清風嶺琢玉絕頂之上修行的法宗修士,邪派魔尊楊騰的髮妻。

濟安的臉色有些難看,深鞠一躬,誠惶誠恐的說道:“晚輩命人圍困琢玉絕頂,打擾了夫人清修,還請夫人恕罪!”

楊夫人“哼”了一聲,說道:“都是舊事,不必再提。我來問你,你來見慧臻,有何要事?”

“回夫人,佛母唐賽兒率領萬餘弟子直奔這裡趕來。弟子見她勢大,特來禀報。”濟安先行回复,而後轉向天行禪師,問道:“敢問護法長老,弟子聽說,我們三大宗族想要聯手收服這件神階法器,可有這樣的事?”

天行禪師回道:“不錯,聯手之事的確已經定了下來。但神器最終應該歸屬於哪一族,還有待商榷。”

濟安諫言道:“弟子倒有一個簡單有效的法子……取五隻骰子來,擲上一局。勝者得擁神器,拿出二十件靈階法器作為補償,贈與其他兩族。不知是否可行?”

天行禪師未知可否,而是看向安慶和楊夫人。

安慶“哼”了一聲,嘀咕道:“二十件靈階法器,說的倒輕巧。”

楊夫人思量片刻,說道:“濟安的主意還算公道,就這麼定了吧——安慶,你們魔宗如果​​拿不出二十件靈階法器,可以退出競投。不管我們釋、法兩族誰贏得了神器,都會將十件靈階法器如數奉上。如何?”

尋常法器“逢三進品,逢九進階”,也就是說,三件中階下品的法器,可以找煉器師煉成一件中階中品的法器。而九件中階上品的法器,才能夠煉成一件上階下品的法器。

但這也僅是針對中階以下的法器而言,對於上階法器,整個修界根本就沒有煉器師能夠煉化,更別說是把靈器煉化成仙器,再煉化成神器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造成了修界內的靈階法器難得一見,而仙階、神階法器更要等幾百上千年一遇的大仙緣才能出世。

暫且用尋常法器的進階來看待這件神器,即便它是一件下品法器,也該值九件上品仙器。若是中品,便可值二十七件。若是上品,那就是八十一件。而兌換成靈則變成了兩百四十三件、七百二十九件、六千五百六十一件……

濟安的提議只說“二十件靈階法器”,並沒有規定靈器的品級。也就是說,但凡是靈階法器都可以作數。

安慶知道,任憑那一宗族,恐怕也拿不出二十件靈階上品的法器。即便拿得出,人家也不是白痴,既然是補償,自然要揀品級低的來挑。多半會以下品靈器充數,至多搭上三五件中品靈器便是。

退出競投,自然要大大大大的吃虧。參與競投,萬一獲勝,又拿不出二十件靈器。兩難之間,安慶不禁面露難色,沉吟著說道:“這……”

天行禪師像是知道他的難處,“呵呵”一笑,說道:“魔宗總壇被叛逆攻占,夫人讓他到哪裡去找二十件靈器來?依老衲看,競投一事可以暫緩。我們暫且這般定下,等收服了神器,請出本族掌教,各族湊齊二十件靈器以後再行競投。二位看如何?”

楊夫人從鼻孔裡噴出一股粗氣,不屑的說道:“他做不了主!”抬眼看向半空,傲聲問道:“南真子掌教,你怎麼說?”

南真子的聲音從暴雪中傳來,“好!本座沒有異議,就按天行的說法……大家可以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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