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66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19
328:伊人知我心
“你是派塔爾鐵和俄而布去送死!”伊可兒緊緊的板著臉,死死的盯著唐善。

唐善只是笑,帶有蜜一樣的溫情。

看到這樣的笑臉,伊可兒的心裡泛起陣陣甜意,甜得膩人。

她的俏臉再也繃不住,“噗”笑出口,嬌聲問道:“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拋磚引玉!”唐善故意賣弄,氣得伊可兒捶了他一拳,這才如實交代,“我要用塔爾鐵和俄而布這兩塊磚頭,敲一敲你的三位叔叔。”說著,手臂輕攬,把伊可兒摟著懷裡。

“你就不怕我的叔叔們一時動怒,殺了他們?”伊可兒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一手摟住他的肩膀,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輕輕的撫.摸著。

“那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唐善嘆了口氣,惹得胸前的那隻柔荑負氣般拍打了下來。他像是受痛般怪叫起來,連聲告饒,說道:“放心!放心!我暗地里安排了人手,保證他們有驚無險!”

伊可兒笑成了一朵花,“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恩將仇報,派他們前去送死。”

唐善嘆息一聲,捧起一臉假笑,說道:“塔爾鐵對你沒有什麼恩情,你說的'恩',不過是他的同情和憐憫罷了!當你遭受困厄的時候,他還不是拋下你和你的族人跑掉了?”

伊可兒由鼻孔“哼”了一聲,嬌嗔道:“塔爾鐵原本就喜歡我,要是還可以為了我不顧自己和族人的性命,那我豈不是要嫁給他,哪裡還會便宜了你?”

“所以說,就憑這一點,他也算是我的半個情敵,我總要教訓教訓他。”唐善半開著玩笑,只覺得懷中的美人吐氣如蘭,絲絲香氣鑽入他的鼻孔,不由心生漣漪,情不自禁的對著伊可兒的紅唇親吻了下去。

好一通蕩氣迴腸的舌戰,伊可兒終於從唐善的唇下逃脫了出來。她的臉頰上泛起桃花般的紅暈,胸口劇烈起伏著,嬌軀也酥軟了下來,癱倒在唐善的懷裡。

唐善很快便有了反應,那是男性的本能。

伊可兒立時察覺到他的反應,呆呆的怔了怔,忽然羞得滿臉通紅,從他的懷裡掙出,掩著胸口,像是受到驚嚇般跑開。

唐善只是笑,他的笑聲像是風箏的線,慢慢的把伊可兒牽了回來。

“這就是你送我的聘禮,對嗎?”

“你的阿爸曾經跟隨達延汗西征,烏梁海各部原本有功於達延。如果不是博合林擅動兵戈,烏梁海原本可以同達延汗的子孫和平相處。現在博合林已經死了,俺答想要收服烏梁海。當真被他做成此事,你的心中一定會留有遺憾。我要你繼承你阿爸的大領主之位,收服烏梁海各部,讓你不留遺憾的嫁給我。這就是我送給你的聘禮。”

“我現在已經有能力保護他們,對嗎?”

“當然!他們只有歸附你才是最安全的。”

伊可兒輕輕點頭,“你的這份聘禮,對我來說是一個驚喜,我真的很感謝你。”

唐善訕訕一笑,因為他覺得“感謝”二字顯得有些生分。

伊可兒為他倒了碗馬奶,遞在他的手裡,徑自說道:“希望烏梁海各部族的牧民們可以從此脫離戰亂之苦。”

唐善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喝了口馬奶,信心十足的說道:“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事情將會非常順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帳簾一掀,布日古德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見到布日古德臉上的表情,唐善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看來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

布日古德氣呼呼的說道:“呼克、烏日達和阿拉坦都派了人來,說他們不會歸附任何人,也不會離開他們世世代代駐牧的草場。誰要是敢侵占他們的領地,他們就會用馬刀來說話。還有……”他咽了口吐沫,怔怔的看來。

唐善似乎猜到了什麼,嚴聲問道:“還有什麼?”

布日古德顯得有些尷尬,皺著眉頭回道:“塔爾鐵和俄而布……被呼克殺了!”

唐善拍案而起,怒聲斥問:“我不是派了人保護他們嗎?你的人呢,還有那些狼人,他們在幹什麼?”

布日古德苦著臉說道:“我們沒想到,達爾扈特人突然冒了出來,而且還請出了聖主的聖器!”

唐善這才想起伊可兒,急忙看去。

伊可兒牽強一笑,反而安慰起他來,“我知道,塔爾鐵和俄而布的死只是意外,不能怪你。”

唐善看得出,伊可兒很是震驚,顯然對於塔爾鐵和俄而布被殺一事非常痛心。

伊可兒同樣看得出,唐善已然震怒,急忙說道:“呼克叔叔雖然殺了塔爾鐵和俄而布,可他畢竟是我的叔叔,你不可以傷害他。”

“放心,我不會傷害他。但我要讓他知道,不聽從你的召喚,敢與青狼會為敵,一定會付出代價!”唐善遞給布日古德一個眼神,隨即鑽出了帳篷。

伊可兒的聲音在帳內傳來,“不要傷害達爾扈特人,他們曾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收留過我們。不要傷害聖主的聖器,否則草原上的所有部族都會和我們為敵。”

帳篷外候著一百名青狼騎士,整裝待發。

唐善翻身上馬,對隨後跟出的布日古德令道:“帶上三千騎兵,告訴他們,我們要對呼克開戰。”

西南百里,呼克的營地就在前方。

巴雅爾在馬上翹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片氈房的尖頂。

如果不是達爾扈特人捧奉著寶劍,攔在陣前,他一定會帶領青狼騎士們衝進呼克的營地,砍掉呼克的腦袋。

塔賓和格斯爾各自帶領了一百狼人,分列巴雅爾左右,瞪著一雙牛眼,死死的盯著“寶劍”。如果不是唐善早有吩咐,新仇加上舊恨,他們一定會對“寶劍”發動攻擊。

忽然,隊伍後面的青狼騎士和狼人們發出一陣猶如狼嘯的歡呼聲。

三人應聲轉頭,便見唐善一馬當先,帶著一百青狼騎士呼嘯而來。在他們身後,布日古德率領著三千鐵騎現出。

格斯爾瞥了眼達爾扈特人捧奉的寶劍,“哼”了一聲,露出一記冷笑,像是在提醒他們,大戰在即。

寶劍幻出了人形,站到了達爾扈特人陣前。

唐善轉瞬來到,便見“寶劍”的額頭上多出了一條傷疤。可想而知,那是烈火槍柄給他留下的創傷。

“寶劍”先行開口,“這是草原各部間的紛爭,你不是凡人,不可以參與其中。”

“你難道忘了,我曾經救過你,保護過你的主人,使他免受打擾。”唐善翻起了舊賬。

“你也不要忘了,貸青屬下的一萬兵馬盡毀你手。如果不是聖靈為你承擔了罪責,天神早就降罪與你。”

唐善像是有些意外,嘀咕道:“聖靈替我擔下了罪責?”

“寶劍”接著說道:“你為聖靈所做的一切,和你得到的回報相比,你並不吃虧。”

唐善會心一笑,說道:“好!我們兩不相欠——那麼,眼前這件事該怎麼辦?”

“寶劍”正色說道:“如果我是你,那我就帶著這些人退回去,從此不再插手草原上的紛爭。”

唐善搖搖頭,“你不是我,你只是成吉思汗的一把佩劍罷了。我是伊可兒的未婚夫,為了她,呼克一部必須屈服。”

“寶劍”嘆聲說道:“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唐善當然聽得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不屑的問道:“你應該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寶劍”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想請你見一個人。”

唐善沒有問是什麼人,因為他看到,“寶劍”側身讓在一旁,卡斯大祭師從人後慢騰騰的擠了出來。

“卡斯?”

唐善心中一驚,可他馬上便恢復了平靜,心道:“卡斯又能怎麼樣,他只是一個死人,只有在神山中才能發揮他的法力,難道他還能把神山帶來不成? ”

卡斯竟然知道唐善心中所想,說道:“我雖然沒有帶來神山,可我請來了一個人。”隨手一指,“你看,雅瑪把誰帶來了?”

三人三騎,雅瑪和少布陪著伊可兒從旁裡策馬行出。

三人來到,少布的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沉聲勸道:“大漠之中,大祭師就是神,沒有人可以同他抗衡。既然大祭師親自出面,插手此事,我們還是退去為好。”

伊可兒催馬靠近,低聲說道:“雅瑪說的不錯,就連我的叔叔們都不肯歸附我,即便我控制了烏梁海,各部族的首領也不會服從我的命令。 ”

唐善的臉色很難看,陰聲說道:“我可以把他們全部殺掉,換成你的人。”

伊可兒苦笑著搖頭,“各部首領只能從本族推舉,如果你那樣做,便是把他們的牧民送給我的族人為奴。我沒有吞併烏梁海的野心,也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唐善明白,伊可兒不想他同​​達爾扈特人和卡斯大祭師發生衝突,所以才會口出此言。

就在這時,便見四面八方湧出數万騎兵,向著呼克的營地合圍而去。

少布斜著眼睛看了看雅瑪,再又苦著臉轉向唐善。

唐善明白,這是俺答的大軍,搶在自己之前向呼克發動了攻擊。

雅瑪也不避諱,徑直說道:“俺答首領早已收服了烏梁海,烏日達部、阿拉坦部也已經被卜赤大汗和吉囊萬戶的大軍包圍。那些逃散的牧民們,雖然暫時可以在伊可兒小姐的營地裡避禍,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赤狼,歸附俺答首領吧,你可以向他索求封賞。他一定會劃出草場贈與伊可兒小姐,那樣豈不是更好?”

唐善正覺得處境尷尬,戰也不是,退也不是。聽了雅瑪的提議,不由心動。當即看向伊可兒,徵求她的意見。

伊可兒說道:“雅瑪是俺答首領的使者,來的路上已經同我商議過。只要我們歸附他,就能夠得到他的庇護。俺答首領是黃金家族的子孫,土默特部的萬戶,如今又收服了烏梁海,以他是勢力,足以讓我和我的族人們過上安定的生活。”

唐善追問了一句,“這就是你想要的?”

伊可兒沒有回答,但卻點了點頭。

唐善一嘆,對雅瑪說道:“好吧,我可以歸附俺答。但我先要和他談談,看看我能夠得到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19
329:俺答的賞賜
俺答和唐善只談了一盞茶的時間,事情超乎想像的順利。

唐善沒有想到,俺答會將達爾扈特人堅守了上百年的領地賜給自己。

“黑森林”水草豐美,非常適合伊可兒和她的族人們在此駐牧。

當然,“八白宮”已經在達爾扈特人的護衛下遷去了鄂爾多斯。那裡的水草更為豐美,又處於卜赤汗、吉囊、俺答以及黃金家族子孫們的領地之中,置身在諸部的共同拱衛之下,可保萬無一失。

俺答的豪爽令唐善感到有些意外,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離開的時候,俺答又撥給了他一萬名騎兵。

領軍的是古利特,可兵馬卻不夠數,只有九千。很顯然,俺答的“一萬”之說,包括了先前投降唐善的一千弓騎兵。

唐善看起來非常高興,因為在臨別的時候,俺答送給他一句話,“軍功論賞!”可想而知,只要他立下戰功,便可以完成伊可兒的心願,幫助伊可兒掌管烏梁海。

古利特陪在唐善的身邊,似乎有話要說。可見他滿心歡喜的模樣,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此時,廣闊的蒙古草原上,同時存在有三大勢力。最為強大的便是卜赤大汗,東起克魯倫河,西至河套地區,盡在其統治之下。而在西北地區,則被瓦刺諸部佔據,也具有相當的實力。再則便是東北部的朵顏、福餘、泰宁等,隸屬於明朝的兀良哈三衛。

統領土默特和鄂爾多斯的俺答、吉囊兄弟駐牧於河套地區,把守著卜赤汗的西部邊疆。曾在達延汗西征之戰敗逃的永謝部首領亦不刺和西逃的別部卜兒孩聯合,駐牧於青海湖畔,正與俺答兄弟相對。收服烏梁海部眾以前,俺答、吉囊領兵二十萬,屯駐河套。以十萬騎進入青海,攻擊亦不刺、卜兒孩營,收其大半部眾,可亦不刺與卜兒孩卻率領殘部遁走。

卜赤汗因為博合林時常出兵北下擄掠,不堪其擾,所以才會發兵征討烏梁海部眾。如今烏梁海已經被收服,他便領兵退去,安守達延汗留下的領地,穩固他的統治。對於流竄青海的亦不刺和卜兒孩卻不加理會,更無意東下收服兀良哈三衛,也無意西進攻擊瓦刺各部,統一整個蒙古。

與卜赤汗不同的是,俺答早已積聚實力,準備收服兀良哈三衛與瓦刺各部,統一全蒙古,恢復成吉思汗家族的統治。吉囊乃是俺答的親哥哥,自然不遺餘力的支持他。

只是,流竄在青海的亦不刺和卜兒孩牽住了俺答的手腳,成為了俺答的心頭大患。如今收服了烏梁海,他掉過頭來便要征服青海,掃除自己後方的威脅,才好著手一統蒙古的宏圖霸業。

俺答的一萬兵馬不是白送的,他要唐善把亦不刺和卜兒孩的腦袋帶回來。

唐善派出了上百名狼人和青狼騎士,命他們潛入青海,打探二人的下落。自己則與古利特帶領一萬騎兵,晃晃蕩盪返回了“黑森林”。

吉囊的大軍恰巧從“黑森林”經過,兩軍相遇,探馬互通了主帥。礙於吉囊的身份,古利特請唐善前去拜會。

唐善得了人家兄弟的好處,自然要放下裝.逼的臭架子。帶上古利特和兩位親隨,策馬奔入吉囊軍中。見過吉囊萬戶,客套幾句,就此別去。

布日古德早已接到消息,先行率領三千騎兵,帶領伊可兒的數万部眾,進駐了“黑森林”。

吉囊大軍過後,布日古德帶領兵馬迎出,誰都能看得出來,唐善的臉色有些難看。

布日古德一頭霧水,卻見古利特遞來眼色,示意他噤聲,便也沒有詢問。古利特知道其中原因,因為唐善在吉囊軍中見到了呼克、烏日達和阿拉坦三人的人頭。

伊可兒很高興,就像唐善最初從俺答嘴裡聽到他把“黑森林”送給自己時的反應一樣。

唐善臉上的不快之色一掃而光,陪伴著伊可兒視察他們的領地,安撫生活窘困的牧民,為他們送去牛羊,免除他們三年的賦稅。

“牧民們的生活都很苦,駝馬牛羊大都被卜赤汗和俺答兄弟擄走了——依我看,今年的貂皮就算了,好不好?”伊可兒替牧民們求起請來。

“當然可以!”唐善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伊可兒有些擔憂,“可是……我們有一萬多戶牧民,既然我們歸附了俺答,就要像他領地裡的牧民一樣,服兵役、交賦稅。現在沒有打仗,我們不必派出兵馬協助俺答,可兩萬多張貂皮卻是免不了的!”

“還要交稅?”唐善反問了一句,這一點他的確沒有想到。

“你呀!”伊可兒愛憐的叱責一聲,說道:“就是我阿爸在世的時候,也要向達延大汗交納賦稅,雖然不是很多,但每年差不多都要十萬張貂皮。你也不問問看,在草原上,除了達爾扈特人不負擔官差徭役,還有哪一部族的牧民可以例外?”

“我們不交!”唐善倔強的搖著頭,“等到雪融化的時候,為我準備六十六張貂皮,駝馬牛羊各一百,再備些獸皮和野物。我親自交給俺答,也就算是我們的賦稅了。”

伊可兒以為唐善是在說笑,可見他說得很認真,絲毫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禁不住驚訝的看來,不無擔心的說道:“這件事還是謹慎一些為好。你想想看,如果俺答首領屬下的各部族都效仿我們,那還怎麼得了?!”

唐善不以為然的說道:“不怕,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伊可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商量道:“還是不要大意。你可以先去探探俺答的想法,千萬不要因為幾萬張貂皮和他發生衝突。”

唐善點了點頭,沒有應聲。

伊可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改口說道:“我們進駐這裡的時候,救下了一對受傷的夫婦,你要不要去看看?”

唐善沒有在意,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樣的夫婦?”

伊可兒笑著回道:“挺怪的,男人壯得像個鐵塔,女人弱得像隻小羊。可男人卻對女人服服帖帖,同樣是負了傷,還要把女人壓在身下,替她遮擋風寒。就算是這樣,還要遭到女人的責罵。”

唐善忽然一怔,勒馬止步,問道:“男人黑得像炭,女人白得像雪。男人身高一丈,女人不足五尺……”沒等他把話說完,伊可兒便“咦”了一聲,反問道:“你認識他們?”唐善沒有解釋,當即掉頭,急急忙忙的催促道:“快帶我去看看。”

伊可兒從唐善的神色上感覺到事情嚴重,一邊打馬相隨,一邊說道:“他們在巴雅爾的氈房裡!”

唐善已然認定,伊可兒救下的乃是“黑白雙煞”。雖然這對魔頭受了傷,但萬一兇性大發,僅憑派駐在這裡的青狼騎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伊可兒等人剛剛處於極度危險之中,可他們還不自知。唐善暗暗嘆了聲“僥倖”,卻並沒有把此事說透,也免得伊可兒生出不必要的擔心。

剛剛臨近巴雅爾的氈房,便聽房內傳來落雷一般的怒吼,“滾出去,你這個蒙古大夫,你懂個狗屁!”就見巴雅爾和幾個青狼騎士,被人“嗖嗖嗖”的從氈房裡丟了出了。

巴雅爾凌空飛起一丈多高,無法保持身軀的平衡,自知會被摔得七葷八素,當即“哇啦哇啦”的亂叫起來。可他馬上又閉起了嘴巴,因為他看到了唐善。

“會主大人來到,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他想得很美,而且還對唐善露出了笑臉。可他沒有想到,唐善只是抬著頭,轉動著眼珠,眼睜睜的看著他從頭頂飛過。

巴雅爾像是參加過三米板的頂級賽事,選了一組5156B、難度係數3.9的絕佳姿勢,“吧唧”一聲,砸在了雪地中,大半個腦袋都插在了雪裡。

唐善抬了抬眉頭,像是很無奈,翻身下馬,鑽進了氈房。

羅新的身上滿是傷,劍傷!

每道傷痕都有一尺多長,皮肉外翻,深可見骨,令人觸目驚心。

常人根本無法想像,什麼樣的巨劍才能夠為他留下這樣嚴重的劍傷。可唐善卻知道,那是楊夫人“九宮法陣”中的擎天巨劍所致。

羅新受的大多是外傷,雖然元神也應該受創,可看起來並不致命。他跪在地上,懷裡抱著楚憔。

唐善這才認出,大名鼎鼎的白煞楚憔,竟然是在暗渠之中,被自己一槍擊退的“大螳螂”。

楚憔的情況很不好,大口大口的嘔著黑紫色的瘀血,血中還帶有破碎的內臟。

羅新察覺到唐善進入,看也不看,暴吼道:“滾出去!”

唐善只覺得一股有如千斤外力般的威能迎面壓上,當即半握著拳,湊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壓來的威能頓時消散。

羅新感到事情不對,轉過頭,瞠目看來,轟聲疑問:“你是什麼人?”

唐善淡淡的回了一句,“青狼會的會主,赤狼!”心裡卻在盤算著,要不要殺了這兩個魔頭。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表明身份,羅新急忙挪動著膝蓋轉過身,抱著楚憔對他叩頭,痛聲哀求道:“會主救命,會主救命……只要能救活她,不管你要什麼,只要是新羅能夠拿得出,一定奉上,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還沒等唐善回答,伊可兒已經鑽進帳內,眼見鐵塔般的漢子跪倒在地,心有不忍,張口便道:“你們落了難,我們不會趁人之危。只要我們能夠救她,一定會全力施救。報答一事,不必再提。”

唐善聽她如此一說,心中早已沒有了殺意,抿嘴一笑,對帳外叫道:“巴雅爾,快滾起來,把雅瑪請到這裡來,看看這人還有沒有得救。”

“是……屬下這就去……”巴雅爾的聲音在帳外傳來。

很快,一串馬蹄聲遠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0
330:救人一命
楚憔傷的很重,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死去。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羅新才會跪地乞求,隨口許諾。

按照常理,救人如救火,來不得半點耽擱。如果唐善真想救人,便該親自趕赴“狼穴”。由他去請雅瑪,總要比巴雅爾快很多。

可他不敢離開,只怕楚憔一命嗚呼,羅新遷怒旁人,濫殺無辜。

為了伊可兒和牧民們的安全,唐善必須留下來,對這位修界的魔頭多加提防。

半個時辰已過,楚憔的傷勢不斷惡化。唐善時刻注意著她,也留意著羅新,以防有變。

兩位侍女端來了奶茶。伊可兒取來一碗,遞在唐善手中。

唐善剛呷了口奶茶,便聽楚憔“嘔嘍”一聲,猛吸了一口氣,僵直著身子、死命後仰,像是臨終前的表現。

羅新的臉拉得老長,堪比驢馬,壓著性子問道:“人怎麼還沒有請來?”

唐善當然看得出來,楚憔此時的情況非常凶險,沉吟著提議道:“我聽說過一種功法,名叫'幻影分身',如果一名修士到了生死關頭……”“分個蛋身!”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羅新便憤怒的打斷了他,吼叫道:“她的元神被劍氣所傷,就連半分真元也無法凝聚,你讓她如何分身?”

心愛之人危在旦夕,即便羅新口出不敬,唐善也可以理解,沒有同他計較,訕訕一笑,改口說道:“她無法凝聚真元,你也無法凝聚真元嗎?”

羅新一愣,怔怔的看來,問:“會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善不敢妄言,試探著說道:“能不能把你的真元渡給她一些,看看對她有沒有幫助?”

羅新渾身一震,顫聲說道:“放……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

唐善的確不懂,“黑白雙煞”所修煉的功法乃是“噬魂真經”,羅新專修純陽真元、楚憔專修純陰真元,二人共同施法,結為一體,可以取陰陽互濟之效,爆發出的威能至少要增長數倍。

陰陽互濟,也會互克。一旦二人的真元侵入對方體內,要么被對方的真元逼出,要么擾亂對方的真元,傷及元神。

唐善不知內情,信口道來。他哪裡知道,羅新尚若將自己的純陽真元渡給楚憔,命懸一線的楚憔立時便會斃命。

伊可儿知道,楚憔的傷已經到了萬分危險的境地,焦心的說道:“此去青狼會足有一百多里,即便巴雅爾騎上最快的馬,一刻不停,往返也要三個時辰。可我看這位姑娘……怕是挺不了那麼久!”

羅新猛地抬起頭,唐善以為他要有所動作,當即攔在了伊可兒身前。沒想到,羅新只是呆呆的看來,眼淚噗嚕嚕的湧落,滿臉哀傷的懇求道:“誰能救救她……誰能救救她……她的壽元還有兩百年,不該這麼早就死去!”

“我來試試看!”唐善嘆了一聲,示意羅新將楚憔放落在地。

“你?你修煉了純陰真元?”羅新疑問著,看起來有些發傻。就憑剛才那兩個弱智加白痴的建議,他哪裡敢相信唐善。

唐善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現在沒得選,要么讓我試試,要么任由她死在你懷裡!”

羅新思量一番,像是認可了唐善的說法,輕輕的把楚憔放落在地,顫聲叮囑道:“會主千萬要小心,可別……”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唐善推出一掌,頓時將楚憔封凍了起來。“餵?”他驚叫一聲,呼的站起,瞪大了一雙牛眼,喝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唐善攤開雙手,解釋道:“她傷得這麼重,隨時都可能死。我只有先把她封凍起來,讓她的傷不至於惡化。等到雅瑪趕來,再想辦法救治。”

“可是……”羅新指著猶如冰棺一般的巨大寒冰,皺著眉頭問道:“這麼大的一坨冰,到時你用什麼法子把它化去?”

唐善故意賣了個關子,說道:“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羅新盯著被寒冰封凍的楚憔,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嘆聲說道:“你應該沒有惡意。如果你想殺她,大可置之不理,任由她傷勢惡化便是。所以,你這樣做,應該是為了救她!”

嘆聲斥了一聲,“廢話!”

羅新竟然不怒,而且沒有任何反應,垂下頭,死死的盯著楚憔,像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其實唐善根本不必封凍楚憔。羅新修煉的是純陽真元,無法渡給楚憔。可他修煉的卻是陰陽兩股真元,只要渡些純陰真元給楚憔,也就可以維繫楚憔的性命。

但是如此一來,他就要為楚憔的傷勢所累。萬一楚憔有個閃失,羅新有所異動,他便無法防護。為了顧及周全,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兩個時辰過後,雅瑪終於來到。向唐善見過禮,便來查看楚憔的傷勢。

“幸虧會主把她封凍了起來,否則拖到此時,她的元神一定早已枯萎,別說是我,就是天神降臨也束手無策。”雅瑪心有餘悸的說著。

羅新聽她如此一說,楚憔應該還有的救,這才鬆了口氣,緊張的神色也緩和下來。

“我現在就破除掉封凍她的寒冰,你來為她醫治。”唐善聚集起烈火真元,便要動手。

“還不行!”雅瑪急忙制止了他,說道:“她的元神受損嚴重,必須藉用臘梅、秋菊、春筍、蓮藕四物,我才可以施法,修復她的元神。”

“我去找。”羅新已經站去了門口,可卻並沒有掀簾步出,像是要看看雅瑪還有沒有其他叮囑。

雅瑪鄭重的提醒道:“你要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以後,我還沒有看到梅、菊、筍、藕四物,她便沒得救了。你也就不必再急著趕回來,多備一口棺材便是。”

“知道!”羅新膽戰心驚的應了一聲,撥簾便去。氈簾還沒有飄落,他的身影已經當空消失。

“雅瑪小姐,喝碗奶茶吧?”伊可兒端了碗奶茶,遞給雅瑪。

雅瑪“唔”了一聲,剛想伸手來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聳了聳肩,調皮一笑,說道:“不敢有勞小姐,雅瑪自己來就好!”跑去一旁,徑直倒了碗奶茶來喝。

伊可兒愣了愣,這才想起,雅瑪現今已經是狼主夫人,而她則是會主的未婚妻,身份地位都要高過雅瑪,雅瑪不敢失禮,所以才會如此。

想及此事,她微微一笑,有意無意的看向唐善。

唐善也含笑看來,眼中閃爍著精光。

她看得出,只有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眼中才會表露出這樣的光芒。不禁心中一甜,臉上洋溢出幸福之色。

雅瑪喝了大半碗奶茶,清了清嗓子,讓兩人收起又甜、又膩、滿是溫情的目光,隨即“嘻嘻”一笑,鬼鬼祟祟的說道:“其實她所受的傷遠沒有我說的那麼嚴重,只要一顆'護元丹',我就可以修復她受損的元神。”說著,她像變戲法般捏出了一顆乳白色的藥丸。

伊可兒的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顯然不明白,雅瑪為什麼要藉故支走羅新。

唐善卻已經明白,雅瑪一定已經查清了羅新與楚憔的身份,生怕救下這對魔頭,反倒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才會如此。

果然,就見雅瑪憂心的說道:“我想會主應該知道,此人名叫楚憔,乃是縱橫修界的魔頭。否則會主也不會將她封凍,以防不測。不知會主想好了沒有,我們究竟要不要救她?”

唐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管他善也好、惡也好,既然被我們碰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雅瑪當即說道:“那好,既然會主已經決定,雅瑪便也不多說。三日之內,定能修復她的元神,保住她的性命。現在就請會主出手,消去封凍她的寒冰。”

唐善揚了揚手,激出一團烈火真元,恰巧融化封凍楚憔的寒冰,而又不至於傷到她的肉身。

雅瑪立即上前,伸手掐開楚憔的嘴,把“護元丹”送入,單手捏出骷髏棒,對著她她戳戳點點,開始施法療傷。

“就讓少布狼主守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去辦。”唐善說著,對伊可兒點點頭,輕輕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氈房。

少布就侯在房外,顯然是同雅瑪一同趕來。見到唐善復出,一邊施禮,一邊低聲說道:“會主,隨便派兩個侍女過來也就是了,您怎麼能讓我留在這裡伺候她?!”

唐善故意板起臉,教訓道:“雅瑪是你的夫人,你不留下來陪她,想去哪兒,想幹什麼?該不是又有了別的什麼女人吧?”

少布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求饒模樣,連聲說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

唐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緊張,沒有就好。可你還是得留下來。有你在這裡,雅瑪可以安心,我也可以放心。”

少布顯得有些委屈,可又有些無奈,垂頭喪氣的回道:“既然會主下了令,本狼主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留下來,好生伺候她!”

唐善“哈哈”一笑,嘆道:“不要覺得委屈。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能夠守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少布應了一聲,可看起來有些不以為然。但伊可兒卻像是心有所觸,情不自禁的握緊了唐善的手。

二人相視一笑,也不騎馬,徑自沿著“黑森林”漫步。

落日,血紅。

唐善忽然問道:“天狼呢,怎麼沒有看到它?”

伊可兒想也沒想便回道:“還能在哪兒,一定在突斯突大叔那裡。”突地一笑,“你要記得,起碼要送給大叔幾百隻綿羊。你的天狼啊,早就把他的羊吃光了。遷來這裡的時候,大叔還說,'嘿嘿,你看我多輕鬆,一隻羊也沒有,套上勒勒車就上路……'”她學著突斯突大叔的模樣,像是覺得好笑,發出了一串銀鈴似的歡笑。

就在這時,一聲駭人的狼嚎響徹曠野,打斷了她的笑聲。

血色的殘陽下,惊現出一道長長的陰影。

那是一隻狼的影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0
331:魔狼現世
伊可兒怔怔的轉過頭,看著唐善,問:“那是什麼?”

唐善沒有回答,只是迎著殘陽,看向映照在雪地中的狼影。

淒厲的嚎叫聲驚動了牧民們,每一頂氈房都有人走出,向著天邊看去。

一道白光射來,竟是飛雪。站定在唐善與伊可兒身前,背對二人,低聲喃喃道:“天狼星昏暗不明……看來天魔狼業已出世,天魔宗的百年天劫終於來到了!”

唐善見是飛雪,散去剛剛聚起的真元,問道:“神器已經有了歸屬,姑娘怎麼還沒有離開大漠?”

飛雪並未轉身,只是說道:“天魔宗平亂有功,如今天劫來到,南真子掌教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派遣精幹弟子前來剷除天魔狼。唐善,如果我是你,我會找個地方藏起來,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藏?”唐善反問一聲,氣得發笑,憤憤的說道:“別說來幾位魔宗的精幹弟子,就是南真子親自前來又能怎麼樣?”

飛雪轉過身,臉上露出淡淡的笑,說道:“我險些忘了,你早已脫胎換骨,遠非昔日可比,即便是南真子掌教在此,怕也奈何不了你!”

唐善一臉嚴肅,說道:“告訴南真子,他要剷除天魔狼,與我無關。可如果魔宗弟子闖到了我的領地裡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飛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不解的問道:“你的領地?”

唐善擠出一絲笑容,回道:“青狼會方圓百里,以及這一片黑森林,都是我的領地。”

“嚯!”飛雪驚訝的嘆了一聲,可她的臉上卻不見驚訝之色,冷冷的問:“如果天魔狼出現在你的領地裡,那又該怎麼辦?”

“好辦!”唐善咧著嘴笑了起來,“如果它出現在我的領地裡,那就是我的仙緣,自然該歸​​我所有。”

飛雪“噗”的一笑,說道:“憑你現在的道行,根本無法剷除天魔狼……”她的雙眼忽然一亮,“如果你真的想剷除它,我們兩個可以聯手,差不多能有七成的把握。”

唐善捧起假笑,緩緩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勞姑娘!”

飛雪噘著嘴“哼”了一聲,像是在嘲笑他不知好歹。轉去身,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徑自施法離去。

等到飛雪消失不見,伊可兒終於忍不住問:“赤狼,她說的天魔狼會不會是……”卻見唐善並起手指湊在嘴邊“噓”了一聲,當即噤聲,疑色看來。

唐善沒有解釋,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我們去突斯突大叔那裡看看。”

突斯突大叔就站在自己的氈房外,像其他的族人們一樣,滿臉驚詫,看向天邊的巨大陰影。見到伊可兒和唐善,急忙迎上,帶著爽朗的笑聲說道:“尊敬的伊可兒小姐,勇猛的赤狼,你們可是大叔最尊貴的客人,快進屋,快進屋! ”

唐善什麼也沒有說,拉著伊可兒鑽進了氈房。等到突斯突大叔跟了進來,也不容他說話,張口便問:“大叔,天狼呢,有沒有看到它?”

突斯突皺起眉頭,壓低聲音回道:“它一直跟著我遷到了這裡……可最近三天,我卻沒有看到它!”他指了指西邊,悄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出來,剛剛的那一聲狼嚎,很像是天狼的叫聲。”

唐善思量一番,嘆道:“那就錯不了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已經明白,血色殘陽下那道巨大的陰影,應該就是天狼的影子。

夜,月圓,大如車輪。

銀色的月光潑灑在大漠,一條條野狼的身影在雪地中“嗖嗖”閃過,隱入幽暗的深處。遠遠看去,像是群魔現世,令人驚顫。

唐善的命令業已傳回青狼會,八百狼人全部出動,八人一隊,整整一百隊,鋪天蓋地般散開,搜索天狼的踪跡。

“發現天狼立即禀報,誰也不許輕舉妄動,違者嚴懲不貸。”

塔賓和格斯爾將唐善的命令告知了每一位狼人。他們相信,青狼會旗下的八百狼人,沒有一人膽敢違抗會主的命令。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大漠裡很快便傳來了瘋狂的嚎叫聲,那是狼人變身之後,共同攻擊敵人所發出的怒吼。

可接下來,二人看到的一幕又一幕情景,卻讓他們感到膽戰心驚。

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皓月之下,八個變身的狼人靜靜的躺在雪地中,每個人的屍體都殘缺不全,竟有大半不知被什麼東西咬了去。

瘋狂的嚎叫聲此起彼伏,一隊又一隊狼人慘遭殺害。

塔賓和格斯爾帶著各自的搜索小隊,沿著慘叫聲追擊。一直追出了數百里,終於看到了元兇——那是一頭身高過丈的魔狼。只需一記撲咬,便有一位狼人喪生在它的血口之下。

二人嚇傻了,驚愣在當地。直到魔狼遠逃,冷風過體,他們才清醒過來。

沒有任何交流,二人不約而同的變身為狼頭人身的狼人,架著膀子仰天哀嚎。很快,四野里傳來回應,哀嚎聲持續傳遞,逐漸遠去。

這是狼人們特有的交流方法,但它只傳達了一種信息,那便是撤退。

從第一聲嚎叫開始,到塔賓和格斯爾發出撤退的指令,前後不過半個多時辰。可青狼會的一百隊狼人卻已經喪失了二十隊,整整一百六十名狼人死在了魔狼的手中。

格斯爾帶著五百狼人撤回到青狼會,固守自己的大本營。

塔賓帶領剩餘的狼人趕來黑森林,保護會主大人的安全。

唐善一臉懊惱之色,扶起跪地請罪的塔賓,嘆聲自責道:“怪我,怪我!我早該想到,萬一這傢伙兇性大發,你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古利特入帳禀報,他已經把唐善和伊可兒屬下的兵馬都聚集了起來,總計兩萬騎。連同布日古德帶來的一千名青狼騎士、塔賓帶來的兩百四十名狼人,分別把守在黑森林各處要地,燃起篝火、點亮火把,以防魔狼侵入,傷害牧民和牲畜。

少布聞訊趕來,卻見唐善呆呆的坐在案桌後,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手指此起彼落,敲點著桌面。見他來到,只是瞥來一眼,也不理會。

少布沉著臉說道:“你們先退下,本狼主有要事,需要單獨向會主禀報!”

唐善點點頭,見塔賓與古利特等人施禮退出,問道:“什麼事?”

少布反問道:“會主,是不是天魔狼出世了?”

唐善微微一怔,忽然挑著嘴角笑了起來,說道:“說吧,你這位狼主大人究竟知道些什麼?”

少佈在懷裡掏出了三支紅色的無羽箭,跨步上前,放在案桌上,再又退下。

唐善垂目看去,見是三根一尺多長的紅色狼毛。這些狼毛同他在四位長老處所見的狼毛差不多,只是沒有經過煉製,還不能稱之為法器。

只听少布說道:“青狼會原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狼人……”

這是一件一百多年前的秘事,源於武宗掌教大修士陽少和化名“天一真人”的釋宗大修士凌霄子。

元廷覆滅,帖木兒以為元帝脫古思帖木兒復仇、奪回大都、恢復大元為名,興兵一百六十萬,欲圖征服剛剛建立的朱明王朝。

陽少受朱元璋所請,進入大漠,想在半路刺殺帖木兒。

凌霄子原本打算請陽少幫忙,一同剷除萬年魔怪,正巧趕上此事,便也隨之趕來了大漠。

沒等陽少出手,帖木兒在行軍途中病逝,百萬大軍撤走。可誰想,陰差陽錯,他和凌霄子恰巧趕上了天魔狼出世。一通大戰,異變為血獒狼的天魔狼被二人除去。二人取走了靈藥和狼心,捎帶著一些狼毛,就此離去。

而留下來的魔狼屍體、浸入地下的狼血、融入雪中的狼毛,卻全都被青狼會得到。

血獒狼的屍體,至今仍封存在青狼會的密室當中。

那些狼血,被青狼會屬下的一些弟子觸及,每到月圓之夜,便會變成狼頭人身、兇殘嗜血的怪物。經過數十年的修法,逐漸演變成今日的狼人。

而那些狼毛,也就變成了青狼會最為珍貴的法器。

青狼會在萬獸神壇上豎立起神狼的雕像,就是源於魔狼為他們帶來的強大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們感到震驚,自然也對魔狼產生了恐懼,所以才會視其為神,對其頂禮膜拜。

現如今,狼人們供奉的“狼神”再次降世,而且還殺死了一百多位狼人。對於少布來說,不知道是吉是兇,所以才急急跑來,向唐善加以說明。

唐善聽出了少布話裡的意思,雖然少布是在向他講述青狼會的秘事,可也在暗示他,或許正是他毀去了萬獸神壇上的“狼神”,所以狼神才會降臨,將要為青狼會降下災難。

唐善原本就在笑,聽了少布的禀報,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剛剛正在為如何處置魔狼一事煩心,可現在卻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暮地,他板起臉,嚴聲令道:“保護好伊可兒,如果她受到了傷害,我要你和雅瑪兩個人償命。”說著,離座而起,便要離去。

少布原本是想告訴唐善此事的嚴重程度,看看能不能商量個法子,幫助他和青狼會逃過褻瀆“神狼”的懲罰。

可沒有想到,唐善剛剛還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卻說翻臉就翻臉。而且聽他話裡的意思,絲毫也沒有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看起來像是要去追捕這位“狼神”,甚至還有將其剷除之意。

少佈著實被嚇得膽戰心驚,急忙勸道:“會主,三思,三思!”

“三思個屁?!”唐善叫罵道:“你知不知道,魔宗的掌教南真子已經盯上了這只天魔狼。天魔宗更是早就有了準備。我要是去的晚了,天魔狼一定被他們得了去,怕是連根狼毛也不會留給我。”徑自嘟囔著,“我得抓點緊,搶在他們頭里,先把這隻狼崽子弄到手。”一把推開攔在門口的少布,衝出了房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1
332:天狼傳奇
有狼,在黑夜裡飛奔。

一隻的孤狼、三五隻的小狼群、幾十上百隻的大狼群,都聚集到皓月之下。

月光下,一個錦衣男子顫抖著手臂支撐起身軀,跪在雪地中。看他的模樣,應該想要起身。可他嘗試了幾次,最終也沒能站起。

他像是十分虛弱,只是動了幾下,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氣。

有血,一滴一滴濺落而下,融入積雪之中。

血從男子的錦衣中滲出……不,不是錦衣。穿在男子身上的,原本是一套白絲帛袍,鮮血將白袍浸透,所以才變成了錦衣。

男子的手中握著一對飛魚形的匕首,鎏金的手柄、鋒利的寒刃、更有一根“魚鰭”從背脊中部斜刺而出。

很顯然,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飛魚匕首的刀尖上還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漬。

在他身外數丈,近百隻頭狼圍成了一圈,跪拜在地,像是在對他表示敬意。

每隻頭狼身後,都簇擁著無數隻野狼,黑壓壓的向外圈輻射,一直延續到無盡的黑夜之中。

沒有人見到過這樣的情景,數万隻野狼聚集在月光下,像是在向男子表明忠心,又像是知道他身負重傷,共同保護著他。

不斷有頭狼擠入里圈,面向男子,前爪後曲,跪臥在雪地中。這說明,還在有狼群加入。

“你們都散了吧!”男子說起話來很費力,支撐身軀的雙臂顫抖得更加劇烈,“如果他追來,你們根本攔不住他,只能白白送死!”

“大人?”黑夜里傳來一聲詢問。

夜空中忽然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像兩側裂開,變成了一扇橢圓形的“門”。

四個身穿銀甲、手持鐵槍的年輕人從“門”內走了出來。

狼群讓出一個丈八大小的圓圈,將四人團團圍困,弓腰、齜牙、作勢欲撲。

四人站定,遠遠看來,放聲說道:“大人安好?屬下等來遲了一步,還請大人恕罪!”

男子挪動手臂,慢慢坐在地上,看向四人,說道:“你們以為本主不知嗎,其實你們早就投靠了魔狼。暗害本主,你們都有份。如今被你們找到,要殺便殺,不必假惺惺的問安!”

圍困四人的野狼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立時發出憤怒的嚎叫,撲身而上,向他們發起攻擊。

四人背身相對,單臂持槍,隨手揮去。但見道道銀光爆射而出,撲上的野狼未及近身便一一被擊中,暴出一團團血花,當空摔落。

正對男子的銀甲槍手陰著臉發笑,說道:“大人,狼神本有兩位,可卻源於一身。留在天界的便是天狼神,墮落在地的便是魔狼神。我等身為殿內神將,自然要效忠天狼真君。如果您能夠返回天界,入主神殿,依舊是我們的本主,屬下等哪敢對大人失禮。”他不慌不忙的說著,看似隨意的劃出鐵槍。可撲上的野狼卻紛紛在槍下斃命。很快,他的身前堆積起數百具野狼的屍體。

男子知道,雖然野狼數以萬計,可對這些神將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當即令道:“住手!”可沒有想到,那些野狼竟然不遵號令,依舊奮勇向前,向著四個神將發動攻擊。

這是一幅悲壯的畫面,上千隻野狼白白送命,後繼者竟然沒有一絲猶豫,甘願衝上去,葬送在神將的鐵槍下。

男子再又喝喊了一聲,“住手!”但他已經不是在下令,而是向著昔日的屬下哀求。

正對的神將收起鐵槍,對三位同伴說道:“你們沒有聽到大人的話嗎?”

三人“哼”了一聲,也收起了鐵槍。

四個神將雖然停止了殺戮,可他們身上卻散發出猶如雲霧一般、淡淡的白色煙氣。野狼還在繼續著它們的攻擊,但接觸到那些白色的煙氣,頓時便被石化,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正對男子的神將伸出手來,冷聲說道:“大人,交出你的神器,離開你的真身。”

男子渾身一震,顫聲說道:“他想做什麼?難道……難道他想替代本座,入主神殿,變身為天狼真君不成?”

那位神將咧嘴一笑,裝模作樣的說道:“屬下聽不懂大人的話……可具屬下所知,應該是大人佔據了我家神君的真身,偷取了他的法器,跑到凡間來作惡。屬下前來,正是奉了我家神君之命,請大人回歸自己的真身。至於您與我家神君的恩怨,那是你們之間的私事,屬下身份卑微,不敢妄言。”說著,他從身後牽出一隻野狼,正是唐善所養的“天狼”。

天狼的雙眼昏暗無光,走起路來僵直著身軀、四肢,像是一具失去了神魂的行屍走肉。

男子慘笑著說道:“真沒想到,本座為他準備的天魔狼,竟然變成了本座自己的囚牢!好手段,佩服,佩服!”說著,他把一對飛魚匕首放落在地,盤膝端坐,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野狼的自殺式攻擊還在繼續,短短的幾句話,數千隻野狼變成了石粉。

男子對面的神將牽著“天狼”行出。在他身前,成千上萬隻野狼有如長潮浪湧般,黑壓壓撲上,試圖阻止他的腳步。

可是狼群的舉動沒有任何意義,隨著他一步步逼近,數不清的野狼被石化、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這是一條由石粉鋪就的大道,而這些石粉,起碼由上萬隻野狼所化。

神將來到,把“天狼”牽到了男子麵前。便見男子的眉心間飛出一道紅光,鑽進了天狼的體內。

“嗷嗚……”

天狼眼中精光大盛,蹲坐在地,仰天長嘯。

狼群頓時安靜了下來,頭狼們紛紛驚起,露出恐懼模樣,慢慢後退。緊接著,它們帶領著各自的狼群,四散而去,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三位神將來到,一人拿去了那雙飛魚匕首,兩人抬走了盤膝坐地的男子。

牽來天狼的神將發出了一聲令人恐懼的冷笑,摸摸天狼的腦袋,嘆聲說道:“修界裡的修士會來對付你,你將會死得很慘。而且……這樣的事情,每過百年便會輪迴一次。”他搖了搖頭,像是對天狼感到悲哀。轉身踱回,跟著其他三位神將,步入刺眼的白光之中。

在他跨進白光的一瞬,橢圓形的白光立即收縮成豎立的一線,緊接著便消失不見。

有風,夾雜著野狼的嗚嚎,在寂靜的大漠裡呼嘯著。

唐善探頭探腦的走出,距離天狼丈八遠,咧著大嘴問:“乖乖?你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天魔狼轉世就是這個樣子嗎?”

天狼呼的站了起來,瞪著眼睛看來,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像是在警告唐善,不要靠近。

唐善挑起一邊眼皮,教訓道:“老子是來救你的,你齜什麼牙?乖乖跟我回去,我自有法子對付那些修士。”說著,他試探著向前邁進了一步。

或許是他的舉動激怒了天狼。天狼的身上瞬時升騰起沖天的煞氣,身軀暴漲一丈,猛地探爪前抓。

鋒利的爪尖足有一尺多長,當即刺破了唐善的真元護罩。巨大的狼爪差不多有臉盆大小,徑直拍在了唐善的胸口。

一聲痛呼、一聲轟響,唐善被擊飛數丈,咻的一聲,消失在夜空。

眨眼間,一團烈火在天狼面前燃起,正是手握烈火槍柄的唐善。他的全身都被熾熱的火焰包裹了起來,懸在半空,瞠目怒喝:“臭小子,忘了我是誰了嗎?我管你是天狼神還是天魔狼,你總該記得,兩年前,是我救了你這個狼崽子。”

天狼怔怔的看來,像是想起了那個苦寒的冬夜,是唐善生起的一堆火,救下了他們兩個的命。

“你變得這麼高這麼大干什麼,是不是想嚇死人,還不給我變回去?”唐善訓斥著,隨手便是一槍,激出三成真元。

一團火球突出,轟聲炸響,天狼頓時變得灰頭土臉。但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嗚嚎,天狼猛地躥起六七丈高,當空掉頭,對著唐善撲來。

唐善急退,尖叫道:“臭小子,你忘了,是我一口一口羊肉餵你,才把你小子餵養了這麼大。”

天狼一愣,像是想到,唐善被塔爾鐵俘虜,返回營地的路上,省下自己的羊肉,偷偷餵他時的情景。

唐善趁機又是一槍,這次激出了五成真元。

寒冰加烈火,雙重攻擊。

天狼依舊無恙,同時再次被激怒。撲落在地,隨即躥起,向著唐善撞來。

唐善又退,急忙喊道:“你想想,你吃了我多少隻羊?還有突斯突大叔的羊群,都被你小子吃光了,就連一隻都不剩。奶奶的,去年你還幫老子放羊,在草地上幫老子抓兔子。現在翻臉不認人了,竟敢跟老子動手?”

天狼像是聽懂了唐善的話,想起了一幕幕溫馨的情景,又是一愣,墮身落地,傻傻的看來。

唐善聚集起全部真元,對著他的天靈蓋攻去一槍。

轟響之下,天狼龐大的身軀變成了虛影,一隻五尺長的野狼從中顯現。又聽一聲哀嚎,天狼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

唐善呼出一口氣,嘆道:“臭小子,還好你能變回來。要不然,誰敢帶上那麼個大傢伙出去見人?!”

天狼像是被他打得昏了頭,散著腳,像一隻無頭蒼蠅般胡亂轉著圈。

唐善急忙收起烈火槍柄,落在地面,快步上前,把他摟在懷裡。一邊搔著他脖子下的軟毛,一邊抱歉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剛剛是我出手重了,回去多餵你兩隻肥羊!”

或許是“兩隻肥羊”的功效,天狼伸出血紅的舌頭,“吧嗒吧嗒”的舔著唐善的臉。緊接著,像是撒嬌一般,用他那毛茸茸的大腦袋在唐善的膝間磨蹭起來。

唐善臉上露出了寬心的笑,嘆道:“這才是我的天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2
333:雙刀會
梧桐小屋,融化殆盡的冰雪中,萌生出淡淡的青綠色,可以嗅到一絲芳草的清馨。

陸槐站在樹下,背著手、仰著頭,正對著一片新近鑽出來的嫩芽發呆。

雪蓮身上穿了件又寬又大的米色內衣,赤著雙足,披散著長發,懶洋洋的靠在門邊。她的明眸中帶有尚未消散的春.情、臉頰上留存著一小片潮紅、玉頸上還有香汗。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近身切磋的肉搏大戰,正在回味其中的酣暢感覺。

“有客人來了!”陸槐徑自說著,動也沒動,依舊盯著頭頂那片剛剛抽發的嫩葉。

雪蓮慵懶的端起小臂,寬鬆的袖口滑落,綠漪琴幻出,託在她那有如蓮藕般粉嫩的腕肘間。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絲袍,袍上用金線繡著龍紋,腰間係有一條錦帶,凸顯出他的虎背蜂腰,加上寬大的袍袖和衣擺隨風飄舞,更顯得玉樹臨風。

他比女人略微靠前,臉上帶著謙和的笑,看起來平易近人。可他的眼中卻射出震人心神的精光,令人感到,他的身上隱隱散發出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女人的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淒美之色,即便同是女人,只需看去一眼,也要對她心生憐惜。

幸好雪蓮認得她,而且知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因為她就是“縱橫無敵”的首領——飛雪。

飛雪陪同帥鍋男一起來到,竟然還要讓他行在身前,以托顯出他的尊貴。那麼,這個男人是誰?

飛雪看出了雪蓮心中的疑惑,露出一記淒美的笑,介紹道:“雪蓮姑娘,這位就是我們魔宗一族的掌教大修士南真子大人。”

雪蓮驚愣片刻,急忙正身施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弟子雪蓮,參見掌教大人!”

南真子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不必多禮!”抬手請她平身,問道:“本座送你的琴譜,你修煉的怎麼樣,有沒有領悟到其中的玄妙?”

雪蓮渾身一震,呆呆的問:“難道……那部'五音絕殺'是掌教大人送與屬下的?”

飛雪說道:“雪蓮姑娘,那部琴譜被封在祭壇聖火之中,如果不是掌教大人親自出手,誰能將它取出?”

雪蓮再又向南真子施禮,“北辰反叛,總壇陷落。掌教大人置身於危險之中,竟然還想著弟子,為弟子賜下仙階功法。弟子無以為報,很是惶恐!”

南真子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北辰之流不過是跳梁小丑,翻不了天。琴譜一事,你也不必在意。本座見你深諳音律,所以才打破禁忌,將'五音絕殺'贈送於你,希望你可以憑此功法得道,將魔琴一支發揚光大。”

飛雪說道:“掌教大人已經重新入主總壇。可我魔宗經此一劫,人才凋零。四位大修士也在大漠裡失踪,至今沒有音信。如今天魔狼現世,天魔宗的百年天劫降臨。掌教大人想請二位進入大漠,剷除天魔狼。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雪蓮哪敢不依,當即回道:“掌教大人頒下法旨,弟子焉敢不從!”

南真子微微頓首,看起來很是欣慰。但他看了眼陸槐,臉色頓時變了變,問道:“他怎麼說?”

陸槐對二人混若不見,依舊欣賞著頭頂的那片嫩葉,像是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打斷他的興致。

雪蓮的臉上微顯尷尬之色,回道:“掌教大人請放心,陸槐中了我們魔宗的'失心丹',對弟子唯命是從。弟子遵旨剷除天魔狼,他也會隨同前往。”

南真子的臉上剛剛泛起笑容,卻聽陸槐冷冷的說道:“誰說的?我不去!”

雪蓮大驚失色,偷偷的瞥眼看向南真子。

南真子眯縫著眼瞼,說道:“雪蓮,本座知道你琴藝精深。可沒想到,你竟然可以用魔琴驅走他體內的失心邪毒,助他恢復心智!”

飛雪正色說道:“天魔狼現世,關乎到天魔宗數千修士的生死存亡。掌教大人頒下法旨,要飛雪帶領魔宗弟子將其剷除。可如果沒有二位的協助,要想剷除天魔狼,飛雪就連一分把握也沒有。”

雪蓮應了聲“是”,怒目看向陸槐,叱道:“陸槐,你我都是魔宗弟子,豈能不遵掌教大人的法旨。還不快快向掌教大人謝罪?”

陸槐沒有理她,而是轉過身,看向南真子,說道:“亮出你的刀,證明你的實力。”

飛雪和雪蓮都是一驚,誰也沒有想到,陸槐竟敢向南真子提出挑戰。

飛雪沉下臉,怒聲喝道:“你的膽子真是不小?!”玉掌一翻,立即召出兩位身高一丈、青面獠牙、銅筋鐵骨的修羅。

雪蓮也是一動,已然將魔琴對向陸槐,厲聲叱道:“陸槐,你太過放肆了。”

陸槐招了招手,聖刀已然現出,落於手中。只見他單臂持刀,斜指身旁,大刺刺的說道:“他想請我幫忙,自然該有讓我信服的本事。否則的話,我還是留在這里安心修煉,想要殺什麼狼,請他自己去殺好了。”

南真子壓低眉毛思量片刻,突地一笑,撥了撥手指,示意飛雪、雪蓮二人退後。隨即幻出聖刀,單臂挺起,指向陸槐,說道:“你有聖刀在手,自然不願甘居人下。本座的確應該展露一下身手,也好令你信服。來吧,你是修界後輩,本座讓你三招。”

陸槐二話不說,當即劈出一刀。七尺金光顯現,激射而出。

誰也沒有想到,南真子躲也不躲,任由金燦燦的七尺弧光呼嘯而上,撞在自己的胸口。

七尺弧光,經由聖刀激出,攜帶的威能遠遠超過了滄桑、許諾之流所激發的九尺弧光。

如此強大的威能,南真子竟然生生受下,絲毫無傷。

陸槐笑了笑,讚了聲“好”,猛然轉身,瘋狂的掃出一刀。

金光還是七尺,可經風而過,隱隱發出虎嘯龍吟之音。相比之前的一刀,這一刀的威能起碼提升了三成。

南真子豎起聖刀,手腕一抖,頓落在地。但聽“噗”的一聲輕響,一團白色的煙霧炸開,頓時將激射在身前的金光震散。就連散射的金光也不能外逃,湮滅在這團煙霧之中。

陸槐愣了愣,深吸一口氣,由下而上、從左至右,劃出一刀。

他的動作很慢,像是身前立有一道堅硬的帷幕,正用聖刀將其一點一點的切割開來。

可這一刀的威能卻令人心生驚駭,就連空氣都發出刺耳的撕裂聲。九柄虛幻的聖刀當空顯現,距離南真子不足八尺。猝然間,一同砍落。

南真子將聖刀舉過頭頂,飛速旋過,只聽“咔咔”有聲,九柄虛幻的聖刀盡被劈散。

就在這時,西側的山坡上傳來“嗖嗖”的經風之聲。但見安慶當頭射出,身後跟有數百名魔宗修士。再後面則是天魔真人和白羽,率領著上百名弟子,急急向梧桐小屋趕來。

南真子舉起聖刀,左右晃了晃。安慶急忙定身,隨即墮落在地,但還是追問了一句,“掌教大人?”南真子回道:“不礙事,本座正在與他切磋功法,你等退下。”

安慶舉起手臂,眾多魔宗修士以及天魔真人和白羽等人紛紛落地,整齊列隊,站到了他的身後。

陸槐皺著眉頭問道:“南真子,你就是這樣來請我幫忙的嗎?”

南真子也不解釋,依舊帶著淡淡的笑,說道:“已經三招了!”

陸槐鄭重的點點頭,說道:“該你出手了。”

南真子緩緩放落挺直的手臂,聖刀直指陸槐,說道:“本座這一刀叫做'波瀾不驚',前後共有三波真元,你要小心。”說著,微微抬起手腕,輕輕向前一點。

丈二金光忽現,有如海浪般,前後三道,向著陸槐湧去。

陸槐劈下一刀,當前的一道“浪花”隨之湮滅。緊接著,他轉腕橫刀,平行拍出。只聽兩聲沉悶的轟響,剩餘的兩道“浪花”也被他擊散。

南真子的眼中露出讚歎的目光,誇讚道:“好!只憑這一手,你就有資格做我們魔宗的大修士。”

陸槐不屑的“哼”了一聲,反問道:“掌教大修士嗎?”

南真子聞聲一呆,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冷聲問道:“你想做我們魔宗的掌教大修士?”

雪蓮驚叫道:“陸槐,不要胡說!”

陸槐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想到,南真子竟然當了真。他可以感覺得到,南真子的身上瞬時升騰起駭人的殺氣。

南真子的確當了真,原因就在於陸槐手裡的聖刀。

聖刀是修界中的兵符,不管誰擁有聖刀,都可以聚集起百萬大軍。自創宗派也好,取而代之也罷。只要聖刀的主人想做,他就可以在修界之中攪他個天昏地暗。

南真子的聲音令人感到恐懼,“本座可以給你的,只有魔宗大修士一職。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想要取代本座,那就是在逼本座殺你。”

“他只是隨口說說,掌教大人不必當真!”

雪蓮原本想替陸槐解釋,可她剛剛張開口,還沒有發出聲音,有人搶先一步替她作出了解釋。

來人是梅兒!

陸槐挑起嘴角一笑,“掌教大修士又能怎麼樣?天魔老怪還不是請我入主總壇,去做什麼狗屁掌教,可我根本沒有興趣。”

天魔真人嚇白了臉,扯著嗓子喊道:“暫代,暫代……天魔找不到掌教大人,魔宗一族群龍無首,只好請你暫代掌教一職!如今掌教大人業已重返總壇,此事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南真子“呵呵”一笑,駭人的殺氣頓時散去,隨手一揮,說道:“我們的比試還沒有結果呢!”他已經可以肯定,陸槐的確是隨口一說,倒是他自己多心了。可他手下卻不留情,赫然幻出六位手持聖刀的武士,同時對陸槐砍去。

六位虛幻的武士將陸槐團團圍困,陸槐根本無處躲避,只能出刀防守。可他只擊散了兩名武士,剩餘四名武士卻以“聖刀”砍中了他的前胸和背脊。

強大的威能,如同一條勒住脖子的繩索,壓得陸槐無法呼吸。他的元神立即感覺到了危險,血甲瞬時浮現。

“聖刀”的的確確砍中了陸槐,可卻並沒有爆發出自身威能。

南真子閃身不見,留下了一句話,“去吧,把天魔狼的屍體帶回來。”

陸槐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驚愣在當地。四位武士、四柄“聖刀”,逐漸變得模糊,繼而隱去。可他沒有動。飛雪等人離去,他還是沒有動。

雪蓮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許久,他才張開嘴,喃喃道:“他真的很強大,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2
334:來遲一步
為了爭奪神器,數以萬計的修士湧入大漠,大漠裡著實熱鬧了一回。

而今,又有近千名修士進入大漠,所為卻是剛剛轉世的天魔狼。

卡斯大祭師召開薩滿大會,為的便是防止天魔狼殘害牧民。一旦天魔狼出世,大漠裡的薩滿大神便要聚集起來,共同將其剷除。

可不知為什麼,天魔狼已然現世,卡斯的召集令卻遲遲沒有下達。

幸好如此,否則雅瑪一定不敢耽擱,必將應召前往。

真若是那樣,楚憔可就慘了!

這是一支修士大軍,領隊的是飛雪,助拳的有陸槐、雪蓮和梅兒。

大軍的組成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縱橫無敵”的殺手和雪宗弟子。吉索、吉薩兄弟也在其內。第二部分是魔宗弟子。大半是總壇的護法弟子,另有各個宗門派來援助的高手。第三部分便是天魔宗的修士。天魔真人和白羽帶隊,率領著近百名專為百年天劫而出關的老頭,還有一些普通弟子。紫嫣也在其中。

一夜之間,大同的邊兵竟有上百名發了瘋,有的說是撞了鬼,有的說是見到了神……

飛雪不想驚嚇到世人,可事情緊急,卻也無奈。

修士大軍自大同出關,徑直進入土默特部的領地,再又轉向南方,來到了烏梁海。

飛雪最先要做的,便是拜見卡斯大祭師。一是解釋上千修士進入大漠的本意,再者請他提供天魔狼的行踪,聯合薩滿大神,共同剷除天魔狼。

可接見她的卻是青甲戰將,沒有任何解釋,只是請她盡快離開大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卡斯大祭師的態度大大的出乎了飛雪的意料,她幾乎想遍了所有可能,但還是無法詮釋心中的疑惑。

失去了卡斯大祭師的支持,飛雪只能啟動後備計劃。她把“縱橫無敵”的殺手、雪宗弟子、魔宗護法弟子、各個宗門援助的高手分成上百個小隊,將天魔宗弟子分別安插其中,在烏梁海撒開大網,鋪天蓋地般搜尋天魔狼的下落。

天魔狼是天魔宗的天劫,只要天魔宗的弟子臨近天魔狼,便會有所感應,天魔狼更是會對其窮追不捨。

可又令飛雪感到意外的是,上百個搜索小隊將整個烏梁海地區梳理了十幾二十遍,除了上萬俱野狼的屍骨,就連一隻野狼都沒找到,更別說天魔狼的踪影了!

置身於上萬俱野狼的屍骸之中,梅兒的一句話提醒了飛雪,“我們是不是來晚了一步,會不會有人提前下手,業已捕殺了天魔狼?”

飛雪立即想到了唐善,想到了青狼會和黑森林。

大漠之中,如果有誰能夠獵捕天魔狼,那麼這個人只能是唐善。

如果天魔狼並沒有被剷除,那麼它也只能躲藏在青狼會或是黑森林的領地當中,才能逃過眾人的搜捕。

整個烏梁海,唯一沒有搜索到的地方,便是黑森林。

飛雪知道,魔宗總壇弟子對武修成見極深,一旦見到唐善,難免要發生衝突。再就是雪蓮,她的師姐妹被武修所辱,墮身在祭壇聖火當中。那是她心中刻骨的痛、無法磨滅的血仇。只要是武修,只要被她見到,她恨不能一個個生吞活剝了。

於私,飛雪並不討厭唐善,不想讓他落入危險境地。於公,唐善絕不好惹,她也不想為魔宗樹下這樣一位強敵。所以她才放過了黑森林,不許魔宗弟子擅自闖入。

如今,天魔狼明明已經現世,可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踪跡。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黑森林,指向了唐善。

飛雪別無選擇,只能率領修士趕赴黑森林。

她知道,唐善有一具飛鷹面罩。如果唐善識相,相見的時候,他就該遮住自己的臉,或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如果唐善敢以真面目示人,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唐善的確戴著飛鷹面罩,這讓飛雪感到了一絲安慰。可不知為什麼,當唐善看到白羽和紫嫣等人的時候,卻又把麵罩摘了下來。

就在他把麵罩摘下的剎那間,雪蓮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叫道:“唐善,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幾乎在她發出驚叫的同時,綠漪琴業已現出。右手立即握拳,扣在弦上,蹦指彈出。

四道白光飛射,分襲唐善的眉心、咽喉、心口和小腹。

唐善單手握拳,湊在嘴邊,“吭吭”的咳了兩聲。四道白光立刻被封凍在半空,當空爆裂,化為冰花散落。

琴聲已起,雪蓮沒有絲毫停留,出手就是“五音絕殺”。

可當五位虛幻的白衣少女顯現在空中的時候,琴聲卻是一停。

因為直到此時雪蓮才發現,唐善早已不是昔日的唐善,僅憑兩聲輕咳,已然化解了她適才的一擊。眼見此景,不能不令她心生驚駭,愣在當地。

唐善怒目看來,喝問道:“雪蓮,你是來打架的嗎?”掐指放在舌下,打了聲響哨。但見黑森林兩側湧出黑壓壓的騎兵,起碼有兩萬之眾。

雪蓮蹙眉看去,禁不住嘲笑道:“真沒想到,你竟然跑到韃靼人這里當起了他們的首領。可你怕是搞錯了吧?你的韃靼兵雖多,但卻根本不是我們這些修士的對手。我勸你還是讓他們撤下,免得枉送了性命。”

唐善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挑釁般說道:“你們敢殘殺凡人嗎?如果你們不怕天神震怒,那你們儘管來殺。我倒是真想看看,天神降罪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雪蓮一怔,這才明白唐善喚出兵馬的真正用意,不由惱羞成怒,喝叱道:“想拿凡人做你的擋箭牌,卑鄙!”手指疾動,琴音立起。

幻在空中的五位少女瞬時衝出,向著唐善撲去。

唐善咧嘴一笑,退身飄出。五位白衣少女去勢雖快,可卻遠遠不及他退卻的速度。

梅兒緊鎖眉頭,厲聲質問道:“雪蓮,你這是乾什麼?難道你忘了,我們是為了天魔狼而來?”

唐善一口氣飄出了幾十丈,黑森林兩側的兵馬疾馳而出,如同潮水般湧來,很快便回合一處,將他保護在軍陣之中。

飛雪偷笑,心道:“這小子倒也有些鬼主意!”清了清嗓子,說道:“雪蓮姑娘,還不住手?”

雪蓮不敢對凡人出手,憤憤的“哼”了一聲,當即按指壓住琴弦。琴音頓止,五位虛幻的白衣少女也隨之消失。

唐善從眾軍中復出,送聲說道:“飛雪姑娘,如果你是為了天魔狼而來,那就對不住了!你來晚了,就在昨天夜裡,我已經把它幹掉了!”

天魔真人和白羽同時驚叫起來,“你殺死了天魔狼?”他們的聲音裡充斥著不信,可又帶著驚喜。

唐善不屑的說道:“殺了就殺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飛雪也不敢相信,泛起一臉疑色,問道:“天魔狼的屍體在哪兒?口說無憑,眼見為實。總要讓我們看看,我們才能相信你。”

唐善搖了搖頭,撒潑般叫嚷道:“願信不信,不信就算了。想要看?沒門!天魔狼渾身都是寶,隨便拔幾根狼毛都可以煉化成法器。我要是抬出來,你們人多勢眾,萬一被你們搶了去,那我豈不比竇娥還冤?!”

飛雪板起臉,教訓道:“唐善,不要胡鬧。我們前來只是為了幫助天魔宗渡過百年天劫,沒人會在乎那幾根狼毛。如果你真的殺了天魔狼,那就趕快把它的屍體抬出來,讓我們查驗。”

唐善手裡的確有一具天魔狼的屍體,那是在青狼會密室內封存了百年的血獒狼。天還沒亮,他就命人把血獒狼的屍體抬來了黑森林,為的就是應付飛雪這些人。

他眼下當然是在做戲,既然是做戲,總要做得真一些。如果隨隨便便就把血獒狼抬出來,很容易令人起疑。所以他也板起了臉,對飛雪教訓道:“我殺死的天魔狼,為什麼要抬出來讓你們查驗?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去找一隻,帶著你的這些人去殺。”

“唐善?”飛雪的聲音變得嚴厲,“我不想與你為敵。可我奉了掌教大人的法旨,務必要剷除天魔狼,幫助天魔宗弟子渡過百年天劫。如果你真的殺死了天魔狼,那就把它的屍體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只好帶人硬闖,搜一搜你的這片林子,看看天魔狼是不是藏在這裡。”

“不想與我為敵?”唐善陰陽怪氣的反問了一句,質問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與我為敵,為什麼雪蓮姑娘剛一見面就對我暗下殺手,還差點要了我的性命? ”

飛雪聽得出來,唐善是在無理取鬧,可她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那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不該同天魔狼的事情糾纏在一起。”

唐善認為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再演下去便有些過了頭,當即換上一副嚴肅的模樣,鄭重的說道:“我們的私人恩怨,我們自己解決。可你帶來的這些人……如果見過了天魔狼的屍體,你能保證他們不會一起來對付我?”

飛雪正色說道:“我當然可以保證,只要驗明了天魔狼的真身,我即刻便帶領魔宗弟子退出大漠。”

“好!”唐善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點點頭,指向飛雪、天魔真人、白羽和梅兒,“你們四個跟我來,其他人留下,誰也不許妄動。”說著,他向陸槐瞥去一眼,卻是一嘆,隨即令眾軍讓出一條大道,對飛雪四人展臂相請,說道:“諸位,請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3
335:障眼法
天魔狼的屍體擺在宮帳裡,塔賓和格斯爾各自帶領著一隊狼人,分成兩排,攔在狼屍前。

“這就是天魔狼?”天魔真人一邊疑問,一邊靠近,想要仔細查驗一番。可見塔賓和格斯爾等人並不相讓,當即轉向唐善,請他示下。

唐善沒有讓塔賓等人讓開,而是嘲笑道:“天魔,你是魔宗的真人,天魔狼又是你們天魔宗的天劫,是不是天魔狼,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

白羽躲在飛雪身後,探出頭來,說道:“事關我們天魔宗上千位修士的生死,大意不得。我們要上前查驗。”

天魔真人嚴肅的說道:“不錯!這件事情大意不得,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唐善搖著頭說道:“那可不成!你們父子倆太過陰險,就連自己的朋友和同族的大修士都遭了你們的毒手,誰知道你們心裡邊打得是什麼鬼主意?在這裡看看就成了,請吧!”一邊說著,一邊展臂送客。

天魔真人頓時色變,沉聲問道:“唐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飛雪更是一驚,問道:“你說的同族大修士是不是魔宗的四位大修士?”

白羽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可見天魔真人瞪來一眼,立即知道自己失態,當即定身,強作鎮定的說道:“唐善,話不能亂說。四位大修士的確在大漠裡失了踪,但要說這件事情與家父和在下有關,你可得拿出證據來。”

唐善恥笑一聲,說道:“證據沒有,我暫且說,你們暫且聽,信不信都隨你們……”他用上一次百年天劫現世的天魔狼來湊數,自知難免出現漏洞,哪敢讓天魔真人前去查驗。所以才故意轉移話題,把天魔真人同烏杰在神山的密談,白羽擄走魔宗四位大修士以及侵犯黑森林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講了一遍。

飛雪緊鎖眉頭,看向天魔真人和白羽,疑問道:“你們怎麼說?”

天魔真人急忙解釋道:“飛雪姑娘,千萬不能聽他胡說。天魔參加薩滿大會,乃是受了卡斯大祭師的邀請,協商共同剷除天魔狼一事。卡斯大祭師可以為天魔作證,姑娘盡可去問!”

白羽也辯解道:“唐善說屬下擄走了四位大修士,那是他血口噴人,屬下不願解釋。至於侵犯黑森林一事,卻是誤會。屬下進入大漠,是為了請安慶長老回歸總壇主事。聽說掌教大人也在大漠,而且正在追擊黑白雙煞,自然要前去效力。不想卻誤入黑森林,這才同他們發生了衝突。是唐善不問青紅皂白,見到屬下便動起手來,不僅傷了屬下,還殺死了天魔宗十幾位修士。屬下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後,便率領天魔宗弟子退去。沒想到,他還要反咬屬下一口!”

飛雪一臉疑惑,看向唐善,問:“你怎麼說?”

唐善“嘻嘻”一笑,說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且說、你們且聽,信不信由你。現在你們已經見過了天魔狼的屍體,你們可以走了。”

飛雪的眼中現出駭人的殺氣,冷聲說道:“四位大修士出自我們雪宗,而且都是飛雪的師兄。如果他們遭到了什麼人的暗算,被我查出來,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她的目光從唐善身上掃過,在天魔真人和白羽身上停了停,說道:“天魔狼已經死了,你們天魔宗的百年天劫業已化解,我們可以走了!”說著,當頭步出,掀簾而去。

天魔真人和白羽哪裡還有心思留意天魔狼的真偽,急忙跟了出去。

梅兒由鼻孔“哼”了一聲,送聲說道:“飛雪姑娘,梅兒還有他事,便不隨你們同行了。”

只聽帳外傳來飛雪的回复,“梅兒姑娘請便。”

唐善狡黠一笑,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

梅兒壓低聲音,蹙眉叱道:“臭小子,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這隻狼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唐善撥了撥手,等塔賓和格斯爾帶領狼人退出帳去,木訥的說道:“你不是法宗的弟子嗎,怎麼管起魔宗的閒事來了?那些天魔宗的人,沒有一個是好鳥。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不好?”

“你呀!”梅兒翻了他一眼,長聲嘆息,卻也無奈。

唐善急忙打了一躬,嬉皮笑臉的說道:“謝謝姑娘!”

“先別忙著謝,”梅兒正色問道:“魔宗四位大修士當真是被白羽擄走的嗎?”

唐善點點頭,說道:“青青姑娘聽出了他的聲音,應該不會有錯。可僅憑青青的一面之詞,我想南真子絕不會相信她的話。這次白羽能夠和魔宗弟子一起前來,青青應該還沒有把她的懷疑告訴南真子。算我多事,我先把這件事說破,也免得她到時候尷尬。”

梅兒“噗”的一笑,說道:“怎麼,去了一趟蜀中,丟了半條命,苦頭沒吃夠?還在惦記著青青姑娘?”

唐善搖搖頭,眼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嘆道:“我只是想為她做些事,幫幫她的忙,沒指望別的!”

梅兒問:“你們的婚約呢,撤了?”

唐善撓了撓頭,“如果不是我答應了霞兒絕不再返回關內,這件事情還真有些難辦。”他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在這裡……我喜歡上了一個蒙古姑娘,而且定了親,下個月就完婚。”

梅兒不屑的“哼”了一聲,評論道:“你們男人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

唐善知道她的所指,問道:“陸槐究竟是怎麼了,竟然連我都要殺?我剛剛見到他,看他的樣子,還是不認得我。他整天陪著雪蓮轉,是不是雪蓮對他做了什麼手腳?”

“陸槐中了魔宗的'失心丹',喪失了心智,只聽雪蓮的命令!”梅兒露出不解之色,“可不知為什麼,雪蓮要用魔琴替他祛除丹毒,他的神智正在慢慢的恢復!”

唐善無奈的撇撇嘴,說道:“雪蓮一定沒有離開,還想著對我下手。既然陸槐聽她的,那就一定會幫忙。我就陸槐這麼一個朋友,我可不想同他交手… …看來我得藏起來!”

梅兒翻了一眼,氣道:“虧你還把他當成朋友,你怎麼不想想如何幫他恢復神智?”

唐善戲謔道:“我倒是真想幫他,可我沒那本事!再說了,雪蓮不是正在幫他祛除丹毒嗎?那就好,早晚有一天他會恢復神智的!”

“可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帳外傳來雪蓮的聲音。

唐善的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像是早知道雪蓮來到,當即說道:“你們不要動手,”掀簾行出,看向凌空飄來的雪蓮,嘆道:“我的確是一個武修,可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用不著大老遠的跑到大漠追殺我吧?”

雪蓮一臉煞氣,冷喝道:“武修都該死!”可她並沒有奏響綠漪琴,而是令道:“陸槐,殺了他。”

陸槐瞬時來到,站在了唐善面前,怔怔的打量著他,說道:“你是一個高手,值得與我一戰。”

唐善氣得亂蹦,“戰你個大頭鬼?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了?我是你的朋友!”

金光爆現,陸槐業已揮出聖刀。

七尺弧光,前後三道,有如長潮浪湧般,向著唐善撲來。

梅兒隨後跟出,眼見此景,不由一愣。

雪蓮更是覺得奇怪,因為這本是南真子的功法,陸槐只是看過一次,不知怎的,竟然被他學了去。

唐善接連拍出三掌,原本以為可以震散陸槐激出的弧光,可沒想到,只是當前的一道弧光被他震散,剩餘的兩道弧光徑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兩道七尺長的弧光,帶有聖刀的威能,撞碎了他的兩重真元護罩。可也同他的真元相互湮滅,卻也無傷。

唐善向著梅兒看去一眼,嘆道:“他是我的朋友,這仗沒得打!走了!”說到“走”,他已經奪路而逃,飛身竄出十餘丈。

可就在這時,雪蓮奏響了綠漪琴。五個虛幻的白衣少女,已然將他攔下。

唐善一通亂抓,頓時將五位少女的虛影抓散。可他卻感覺到有些不對頭,因為他沒有在五位少女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能。正在迷惑之間,便聽梅兒大聲提醒道:“幻象!”

五位少女再次幻出,依舊攔在唐善身前,手握兩柄短刀,撲身便刺。

唐善再次出手,可卻還是幻象。

前後兩次被幻象所阻,自然耽擱了他的逃竄速度。陸槐已經仗著聖刀追到了身後,揮刀斜劃,立時在唐善周圍幻出九柄聖刀,猝然砍落。

雪蓮的臉上露出了冷笑,她相信,唐善絕對無法逃過這一擊,非死即傷。可她沒想到,唐善忽然幻出了三具漆黑的虎頭盾牌,將自己護在其中。

轟響之下,金光四散,三具黑虎盾牌也被同時毀去。

雪蓮很是驚訝,也不知道唐善遇到了什麼樣的大仙緣,短短兩年之間,他早已脫胎換骨,一身修為竟然與陸槐不相上下。

可她還不知道,唐善只求自保,不求傷敵。否則的話,陸槐未必是唐善的對手。

她更不知道,唐善身上還藏有一件神階法器,一旦使出,陸槐的聖刀怕是要就此毀去。

梅兒原本打算出手相助,可她也沒有想到,唐善的修為竟然如此之高。當即收起了出手之念,且看唐善的修為到底如何。

唐善當然知道,陸槐的修為不可小視,又有聖刀在手,實為一大勁敵。再有雪蓮相助,以幻象擾亂他的心神,令他無法遁逃。他的處境非常不妙。可他偏偏不能同陸槐交戰,更不能現出烈火槍柄反擊。生怕一個不小心,把這個唯一的朋友送上了西天。

逃又逃不得,打又打不得。他只有一味招架,催發真元,幻出被陸槐毀掉的黑虎盾牌和兩層護罩防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3
336:伏魔咒
有琴聲,斷斷續續,像是天籟之音。

有琴聲,飄渺不定,若有若無,像是幻象,很容易令人產生錯覺。

雪蓮知琴、懂琴,對於音律的造詣更是無人能及,所以她最先對琴聲有所警覺。

“誰?”她叱問一聲,張目四望,顯然無法判定來人所在。

直到此時,唐善等人才知道,又有一位琴師來到,正在與雪蓮較量琴藝。

琴聲入耳,唐善覺得心頭一震,眼前的少女幻象頓時消失,雪蓮的真身出現,漂浮在數丈之外。

很顯然,半路殺出的琴師正在暗中幫助唐善,指明雪蓮的真身,好讓他施法相對。

唐善很是無奈,雖然雪蓮的真身顯現,可他卻不能下手。因為陸槐中了失心邪丹,要靠雪蓮為他祛除丹毒才能恢復神智。殺了雪蓮,便是害了陸槐。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朋友”的含義,如果你認定了一個人是你的朋友,那就得設身處地為他著想。當他落入危難的時候,不管他知不知道,領不領情,你都得為他做些什麼。即便自己也很難,可總要對得起“朋友”這兩個字。

唐善一嘆,凌空轉向,奪路而逃。

陸槐很不夠朋友,斜向殺出,再又把他攔了下來。

隨著一聲嘆息,琴聲一轉,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你呀,還是死性不改,一見到美人就邁不動腳步。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殺了她。也罷,你儘管憐香惜玉,惡人由我來做。”

陸槐接連激出真元,虛幻的九柄聖刀瘋狂砍落,一次次摧毀唐善的黑虎盾牌。可在那位琴師的嘆息間,琴弦“啪”的彈在了琴面上。陸槐忽然一震,竟然停了下來,愣愣的舉著聖刀,緩緩扭轉頭,看向雪蓮。

黑虎盾牌間裂開一條縫隙,唐善從中偷偷看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飄出十餘丈,也遠遠的向著雪蓮看去。

雪蓮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緊鎖雙眉,思量一番,驚聲詢問道:“伏魔咒?”

一位身著翠綠色裙衫的美女琴師當空顯現,朱唇微張,貝齒輕啟,讚道:“這部'翔天諸神伏魔法咒'業已失傳了近千年,沒想到你竟然認得它,不愧是廣陵的弟子!”

朱顏、秀發、綠衫、白襪、五彩錦鞋,托顯出這位美女琴師婉慧的舉止、秀淑的靈氣。

唐善見過無數美女,但像美女琴師這樣的女人,不僅生有冰雪般的肌膚,更是兼有川澤般的秀骨,言談舉止在不經意間顯露出超凡脫俗的氣質,嫵媚而不**邪,靈動而不卑賤,高貴而不傲慢……

可以說,朱厚熜的后宮佳麗三千,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這位美女琴師萬一。

這樣一位美女,素昧平生,為何會在大漠出現,又要幫助他對抗雪蓮的幻術?

可聽美女琴師所言,像是唐善的舊相識,而且嬌嗔之中帶有幾分親密之意,顯然關係非同一般。

如此絕色美女,如果見過,哪怕只是驚鴻一瞥,唐善也絕不會忘記。

唐善頓時懵了,因為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人是誰。

他傻傻的盯著美女琴師,心底不禁犯起了糊塗。

雪蓮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是因為琴師的美麗,高貴的氣質。再就是美女琴師所彈奏的“翔天諸神伏魔法咒”——神階功法!

“諸神伏魔”,原本就被譽為修界第一曲,而且正是廣陵真人夢寐以求的琴譜。

廣陵真人曾用三部琴曲換得半頁殘譜,閉關十年,潛心參悟,但卻不得要領。

根據廣陵真人的推斷,要想彈奏此曲,必須對琴藝有著極深的造詣,做到指到、念生、心起、神至,才能收以奇效。

可按照正常的撫琴之法,該是凝神、靜心、念生、指到。若想反其道而行,除非是得道的天界仙子,尋常修士根本無法做到。

此後,廣陵真人一心以琴修道,可卻再也不碰那半頁殘譜。他對雪蓮說,只盼自己能有得道飛升的一天,才敢繼續參悟,或許能夠窺其一斑。

而今,美女琴師竟然可以彈奏“翔天諸神伏魔法咒”,並將這部神階功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雪蓮的臉色霎時變得雪白,像是被嚇到了,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又聽美女琴師一嘆,說道:“你的'五音絕殺'業已有些了功底,也算難得。可你知不知道,南真子為什麼要把它封壓在祭壇的聖火中?”她的臉上顯露出不屑之色,“這部琴譜殺氣太重,一旦施出,聲聲都是殺招,直取對手的元神,不留任何餘地。以至魔性壓過了道法,修煉者十有八九都會走火入魔,異變為妖靈,淪落萬劫不復之地。”她的口氣一轉,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你若繼續修煉此法,怕也難逃異變為妖的厄運。沁馨只好發發善心,先行打發了你!”

雪蓮失聲驚叫,“難道……你就是本族的魔琴大修士、沁馨姑娘?”

“本族?”沁馨慘笑一聲,說道:“早在聶魂進攻魔宗以前,沁馨便已退出了魔宗。你這一聲'本族',足足晚了一百多年!”說著,左手上翻,現出一具精緻的古琴。

唐善放眼看去,便見那具古琴通體漆黑,像是由烏金打造而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而且只有兩寸長短,剛好可以握在掌心之中。

琴弦是乳白色的,像是蠶絲。無需觸動,猶自顫動,奏出琴曲。

只聽梅兒輕呼一聲,脫口叫道:“萬年血蛛?”

沁馨瞟來一眼,看來被梅兒說中了。

雪蓮見自己所認不錯,慌忙施禮,說道:“弟子雪蓮,見過姑娘!”

沁馨微微欠身,算是還禮,嬌笑著說道:“本姑娘正要殺你,你還這麼客氣,叫人如何下手?!”嘴上說得客氣,但手下卻不留情。

只見古琴唰的懸到​​她的胸前,錚響大作,一道白光飛射而出,如同霹靂雷霆,攔腰擊中雪蓮。

雪蓮身前出現一面光幕,顯然是她的真元護罩。只是顯現之時業已破碎,該是被沁馨攻出那道白光所毀。

隨著光幕四散,雪蓮發出一聲痛呼,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威能所傷,被凌空震飛出七八丈遠。

白光如同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蓮發出痛呼的時候,古琴又已激發出五道白光,向她湧去。

以此同時,沁馨也已欺身逼近七八丈,保持著最佳的攻擊距離。

金光忽現,陸槐趕去相救,出手就是五刀,斬散了古琴射出的白光,救下雪蓮。

沁馨的臉上掛出微笑,盤膝懸浮在半空。古琴急落,停在她的膝前。但見她翻轉玉腕,蔥指虛空撥動,像是在撫弄琴弦。伴隨著幽怨的琴聲,淡淡的說道:“聖刀就是聖刀,竟然可以掙脫本姑娘的'伏魔法咒',佩服,佩服!本姑娘再送上一曲,試試你的修為如何,你要小心。”

琴聲幽怨,如泣如訴。但卻並非名曲,不過是一首“女兒怨”罷了。

雪蓮凌空定身,飛速竄回,停在陸槐身後,疑色看去。

按照她心中所想,區區一首“女兒怨”,尋常琴師都會撫奏。應該不會藏有其他功法,該是沁馨以真元送聲,試探陸槐的修為。

可她想錯了!

白光又現,長度不及一尺,但卻化作了半月形的飛輪。像是一隻半月鏟的刀刃,拖帶出三尺長的余光,如同流星一般,飛射而來。

沁馨的玉指每動一下,便有一隻半月飛輪從古琴中射出。沒等第一隻飛輪臨近陸槐,她的手指已經撥動了十二下。

陸槐先出了一刀,一刀分九式,已然毀掉了九隻飛輪。再又橫刀狂掃,剩餘的三隻飛輪也隨即飛散。

如果僅看陸槐,出刀發招之間沒有任何拖拉,聖刀的威能也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簡直無可挑剔。

可唐善卻看出他的弱點,那就是慢,太慢。

因為就在他毀去十二隻飛輪的時候,沁馨再又激出了三十六隻飛輪。

這也怪不得陸槐,畢竟他只有一雙手,雙手之中僅握有一柄刀。

雖然沁馨的古琴也只有一具,可她卻有七根琴弦、十根手指。

三十六隻飛輪,漫天飛舞,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陸槐。

雪蓮頓時傻了眼,她的手中也有琴,綠漪琴,而且是一件中階上品的法器。

她的琴同樣有七根琴弦,她的雙手同樣是十根手指。

可她卻只能幻出五位少女。

沒有見到沁馨以前,雪蓮以為自己在魔琴上的造詣,在整個修界之中堪稱第一。

即便是廣陵真人,她的恩師,也不過幻出兩位白衣少年,便躋身於魔宗真人之列。而她卻可以幻出五位少女,自認為魔琴的五音業已被她發揮到極致,足以晉升為魔宗大修士。

可見到了沁馨,她才知道,自己對於魔琴以及五音的見地便如小兒一般。別說是造詣,簡直荒唐可笑。

她終於明白,沁馨說“試試你的修為”是什麼意思。

沁馨的確沒有施展特別的功法,也沒有利用魔琴之音擾亂陸槐的心神。只是仰仗自身的修為,借助琴弦激出真元,來同陸槐比試功力。

陸槐的元神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立即將血甲幻出。就連他的真元護罩也再又增加了三成真元,為可能遭受到的攻擊提前做好了準備。

聖刀急速旋轉起來,在陸槐的身前幻出一個丈八寬的金色圓盤。

當年在雪宗,飛雪屬下的殺手圍攻南宮離的時候,雪蓮曾經見到陸槐使出過這一招,知道這是陸槐從聖刀身上參悟出的仙階功法——斗轉星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23
337:八荒棍
三十六隻飛輪忽然轉向,彼此撞去。

琴聲一變,“女兒怨”換成了“翔天諸神伏魔法咒”。原本是彼此相撞的飛輪,急急避身,相互間緊貼著掠過,劃出優美的弧線,再又向陸槐射去。

顯而易見,聖刀的威能雖然強大,可卻不及沁馨手中的古琴。“斗轉星移”雖然位列仙階功法,但相對“諸神伏魔”這樣的神階功法,還是要處於下風。

又有琴聲響起,雪蓮奏響了綠漪琴,幫助陸槐應對飛輪。

陸槐匆忙換招,揮舞著聖刀,拖出長長的金光,圍著周身旋轉了三圈,雙手下壓,斜向劈出一刀。

這一刀攻守兼備,不僅擊散了臨近的二十多隻飛輪,而且激出一丈長的弧光,反攻沁馨。

雪蓮一上手就是“五音絕殺”,當即現出五位虛幻的白衣少女,各自引去兩隻飛輪,手持短刃飛刺。

但聽鏗鏘有聲,飛輪在短刃的刺擊下翻滾而上,竟然震開了所對的短刃,斜飛突入,紛紛將所對的白衣少女射散。

三十六隻飛輪,除去聖刀擊散的二十多只,遺漏的幾隻以及突破白衣少女的十隻飛輪,盡皆射中了陸槐。

轟響之下,幾隻遺漏的飛輪撞擊在陸槐的真元護罩上,立即湮滅其內。陸槐的真元護罩受到損傷,威能大減。隨後的十隻飛輪霎時穿過,嵌入他的血甲之中。

隨著爆竹般的炸響聲,血甲如同濺射而出的鮮血,片片剝落,飛舞在空中。

而在此時,陸槐激出的一丈弧光也已臨近沁馨。卻見沁馨翻轉手腕,雙手同時外掃。撥指之間,古琴隨之揚聲,激出八道三尺長的白光,同時撞擊在迎面而來的金光上。

一震爆豆般的驟響,丈八長的金光被白光削成了兩尺長短。臨近沁馨身前數尺,威能漸弱,自行消融。

“夠了!”唐善沉聲吼喝。

沁馨聞聲一怔。雪蓮急忙壓住琴弦。陸槐吭了一聲,雙臂外張。那些被飛輪剝落的血甲“嗖嗖”飛回,粘在他的身上,重新融入血甲當中。

沁馨“吃吃”的笑著,說道:“放心,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手下自有分寸,不會殺了他!”

唐善疑色看去,嚴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沁馨看起來有些傷心,幽幽的反問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唐善皺皺眉,剛要作答,卻聽有人發出**邪的奸笑,不可一世的說道:“她叫沁馨,乃是武宗掌教大修士陽少的紅顏知己!她以為你是陽少的轉世……可惜,你不是!”

唐善聽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轉念之間,立即想起一個人——摧花手方少!

方少的右手已經復原,新生的手掌上套了一隻銀色的鷹爪。在他的左右,各有六個手握混鐵棍的髯須大漢。六人赤.**上身,在這初春的寒峭中,堅如鋼鐵的胸膛和肩臂竟然散出陣陣熱氣。僅憑這一點便可以看出,這些大漢都不是泛泛之輩。

唐善面帶不屑,挑起眼皮打量著方少,問道:“你是來找我尋仇的?”

方少連連搖頭,端起小臂,用套在手上的銀色鷹爪指向沁馨,奸笑著說道:“聶魂大人所料不錯,天魔狼出世,沁馨姑娘必將現身。”鷹爪一拐,作出相請模樣,“姑娘,請吧?”

“去哪兒?”唐善和沁馨同時變臉,負氣喝問。

沁馨瞟了眼唐善,嫣然一笑,顯然是因為唐善為她出頭而感到歡喜。

方少筋著臉冷笑,陰聲說道:“唐善是吧?前日你暗中偷襲,毀了方某的寶鏡,傷了方某的真身,方某還沒找你算賬。今日之事,乃是方某受了聶魂大人之命,特來有請沁馨姑娘。如果你膽敢插手,方某倒是很願意和你算算我們之間的舊賬。”

他的話說得非常明白,如果唐善不想插手此事,他和十二個大漢只會“請”走沁馨,絕不會難為唐善。可如果唐善插手此事,他就要藉助十二個大漢一雪前恥。

沁馨飛身飄近,懸浮在唐善身邊,低聲警告道:“小心,這些人都是聶魂的近身侍衛,大意不得。”

“好說!”唐善大刺刺的應著,顯然沒有把十二個大漢放在眼裡。

方少左右看了看,對一眾大漢說道:“諸位,看來他一定要插手此事,如果不能結果了他,怕是請不到沁馨姑娘!”

“好說!”右側的大漢學著唐善的口吻應了一聲,狂傲的說道:“既然他願意強出頭,那我們就送他上西天!”說著,手中的混鐵棍一頓,但聽一聲龍吟,一隻五爪金龍自棍稍躥出,張牙舞爪爬升到半空,先是噴雲吐霧折騰了一通,再又瞪著雙眼看向唐善。

“嗖嗖嗖……”

再有七條金龍飛射在空中,與先前的那條金龍匯聚在一起,當空遊走。

八位大漢邁著大步,“嗵嗵”走上,均是以棍點地,幻出金龍,儼然布下了一座天龍法陣。

沁馨為之色變,顫聲對唐善說道:“這是聶魂的看家本領,'八荒棍法'。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被他演變成了棍陣。你要多加小心。”

天有九部八紀,地有九州八柱。

“八荒棍法”超脫於天地之間,修到極致,可以毀天滅地,蕩平上天八紀,摧毀大地八柱,其威能可想而知。

當然,即便是聶魂本人,也不可能將“八荒棍”修煉到極致,最多也就三成火候。至於他的近身侍衛,自然又要打些折扣,能有一成火候也就不錯了。

可是,如果“八荒棍”真如傳說中的那樣犀利,即便只有一成火候,其威能也一定驚世駭俗。

琴聲再起,沁馨神色凝重,奏響了古琴。

翔天諸神伏魔法咒,神階功法!

看得出來,她想先下手為強,搶在“八荒棍陣”發動以前,先行解決掉八個大漢。

法咒響起,剛剛還在空中上下翻滾、耀武揚威的八條金龍,頓時變得萎靡不振。

八位大漢再又提棍一頓,轟響之下,金龍的眼中霎時爆射出精光,同時扭頭看向沁馨,張嘴吐出一道金光。

沁馨撥指一掃,彈出八道白光,毀去四道金光。兩根拇指勾住琴弦,繃射出兩團煙氣,再又炸毀兩道金光。可對剩餘兩道金光卻已有心無力。

金光如同霹靂一般,當頭劈下。可卻並沒有擊中沁馨,而是被兩具黑虎盾牌攔了下來。

盾牌共有三具,另一具踩在唐善腳下,同時也護住了沁馨身下的空門。

方少偷下殺手,激出五隻鋥亮的銀鷹,貼著雪地疾飛,待到二人身下,驟然拔射而起。

還好唐善早就提防著他,所以才幻出了黑虎盾牌。五隻銀鷹全部撞毀。

咚咚的響聲不斷,八個大漢像是變成了深夜擣衣的少女,不停的頓落混鐵棍,激勵著空中的金龍,吐出道道金光。

沁馨雙手不停,掃指彈出八道白光,勾指射出兩團煙氣,每每毀去六道金光,留下兩道,交給唐善料理。

如此,沁馨已經盡力,無法空出手來撫琴,只能防守,無力反攻。

“**魔……武修……”雪蓮怒聲叱喊,當即托起綠漪琴,幻出五位白衣少女,加入戰事。

方少瞥眼看去,卻見身左的四位大漢猶自不動,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不由一嘆,展臂出擊,經由銀色的鷹爪幻出五隻銀鷹,攔下了雪蓮的白衣少女。

雪蓮出手相助,絕不是為了唐善,而是為了魔宗前輩,號稱“魔琴大修士”的沁馨姑娘。

八個邪惡的武修共同出手,群戰本族大修士。再加摧花手方少這樣的**魔,沁馨姑娘絕難抵擋。

況且就連唐善這樣的武修都在幫助本族的大修士,身為同族修士,她當然不能束手旁觀。

方少沒有想到,雪蓮的修為會如此之高。

五位白衣少女如同飄舞在百花叢中的五隻素蝶,不僅輕便靈動,就連所攜帶的威能也絲毫不遜於五隻銀鷹。

方少自知,他手上的鷹爪乃是一件靈階下品的法器。若論威能,不知要比雪蓮的綠漪琴高出多少倍。

可雪蓮幻出的白衣少女卻與他的銀鷹鬥得不相上下。那便說明,雪蓮的修為竟然在他之上。

“魔宗怎麼又冒出了一位魔琴大修士?”

方少著實被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殘忍可怖的笑臉。與此同時,又看到了丈二金光。

陸槐,聖刀!

雪蓮既已出手,陸槐便也隨之而動,仗著聖刀殺來。

四根混鐵棍斜裡殺出,卻是剩餘的四個大漢。

他們像是早就防備著陸槐,但見陸槐出戰,齊齊提棍躥上,幻出四條金龍,衝破聖刀激出的丈二弧光,將陸槐攔了下來。

方少心底有些發虛,聶魂的十二位近身侍衛,應對沁馨自然是綽綽有餘。可有唐善加入,二人聯手,雖然陷落於“八荒棍陣”之中,但卻並沒有顯現出敗象。

雪蓮出戰,與他鬥得旗鼓相當。

陸槐再又加入,將剩餘的四位大漢統統攬了去。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即便以一敵四,也是攻多守少,看來竟然佔據了上風。

對方還有一人,便是梅兒。僅看對方背懸飛劍,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法宗的修士。

法宗的每一位修士都是修界的精英,實力不可小視。此人一旦參戰,場上的形勢必定會發生逆轉。

直到此時,他才發覺自己有些冒失。原本以為,憑藉自己的威名,再有聶魂的十二位近身侍衛,現身來到,就算不能嚇破這些人的狗膽,也總該逃得個七七八八。

沒想到,剛剛還在互鬥的兩撥人,卻因為他的來到而聯合在了一起,共同與之為戰。

更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隨便挑出一個,修為都不在他之下。

他有些搞不懂,怎麼修界裡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位高手?

按照自己一方的實力,別說擒拿沁馨,就是擒拿南真子也綽綽有餘。可他現身的不是時候,惹得眾怒來犯。此刻分為三戰,都是不相上下。而對方尚有一人沒有參戰,唐善也沒有現出法器……

想到唐善的法器,方少的心底泛起了陣陣寒意。只求“八荒棍陣”可以盡快擒下沁馨,便要擺脫眾人的糾纏,就此離去,免得功虧一簣。

可他忽然看到,唐善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便聽唐善陰聲說道:“就這麼點本事,也敢出來賣弄?你們幾個……都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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