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7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1
297:千槍齊會
北辰的春秋大夢終於醒來,因為奎家五兄弟早該取回聖火,可時至如今還是沒有消息。而且他接連派出去幾十個弟子查探消息,也是音信全無。如果就連這樣也還察覺不出危險,那這位名噪一時的魔宗大長老,豈不是變成了白痴?

可他醒來的已經太晚,還沒等他發出警告,積蓄已久的殺戰終於爆發。法宗弟子組成的八卦法陣、多股釋宗弟子、濟安、岳追風、岳乘風三人屬下的修士、安慶帶領的大隊魔宗弟子……只在頃刻間,四面八方幾乎同時響起了殺喊聲。

那些效忠北辰的魔宗弟子,早已在寒冰凍氣之外布陣防守。可面對不可計數的修士,加之以雷霆萬鈞之勢突然發動的攻擊。雖然拼死相抗,但還是被相繼擊破,隨即被圍而殺之。

北辰身在四十九名掌燈女弟子當中,耳聽鬼哭狼嚎般的殺喊聲,只見一個個女弟子噤若寒蟬,更有人微微戰栗,知道她們心中驚駭,禁不住動怒,叱喝道:“有什麼好怕的?敵人未到,自己先亂了陣腳。成何體統?!”

“唉!”隨著一聲幽怨的嘆息,飛雪在暴雪中現身,帶著數百名黑衣蒙面的殺手,席捲起夾雜著雪花的勁風,站到了北辰對面。她的眼中露出悲憐的目光,默默看去,良久,幽幽的說道:“北辰,你的死期到了!”

“哈哈哈哈……”北辰仰天長笑,面帶不屑,瞇著眼睛打量過飛雪和一眾殺手,狂聲問道:“飛雪,就憑你帶來的這些人,殺得了老夫?”

飛雪搖了搖頭,回道:“如果你要逃,我們當然殺不了你。可如果你不願意逃命,這裡就是你的死地。”

北辰再又看了看飛雪帶來的殺手,略作遲疑,他的雙眸驟然收縮,沉聲問道:“這些人……難道他們都是'縱橫無敵'的殺手,難道你是他們的首領?”

飛雪淡淡一笑,說道:“讓大長老見笑了!”

“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做過些什麼?

一百年當中,但凡有人請到“縱橫無敵”,不論他要殺什麼人,“縱橫無敵”都不會讓他失望。僅在近二十年當中,至少有十位大修士喪生在他們手中。

修界曾有傳言,即便是三大宗族掌教,一旦被“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圍困,也將就此隕落。

認定了飛雪以及黑衣蒙面殺手的身份,北辰暗地裡倒吸了一口冷氣,當即收起狂妄之心,看起來已然萌生了退意。可他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掌燈女弟子,像是擔心她們被自己所累,慘遭屠戮。不禁陷入兩難之地。

飛雪幽幽的問:“我只問你一句話,是戰是逃?你若是選擇逃命,只需說一個'逃'字,飛雪絕不阻攔,他們也會讓出去路,任你離去!”

北辰知道飛雪是在激他,如果他真的要逃,這些殺手根本攔不住他。同時,飛雪也明白的告訴他,“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可以為他讓開出路,但卻不包括這些無辜的掌燈女弟子。

“卑鄙!”北辰唾了一口,對飛雪說道:“南真子呢?讓他站出來。老夫要和他一決生死。”

飛雪搖搖頭,“想和掌教大人決鬥,你還不夠資格!”

北辰氣得暴跳如雷,怒聲叫罵道:“他就是個熊蛋,根本沒種應戰。只會使出這些齷齪的伎倆,讓你們這些沒臉見人的殺手來圍攻老夫。”

飛雪側身展臂,面無表情的說道:“大長老可以選擇離開。”

“老夫不走!”北辰高聲吼喝著,神色隨之一暗,嘆聲說道:“放她們走,老夫留下!”

“好!”飛雪滿口應下,輕輕撥了撥手指,身後的殺手立即分開,讓出去路。

“大長老……”幾個年輕的女弟子輕聲抽泣起來。

“別哭哭啼啼的,老夫原本就沒有想過逃命。臨戰脫逃,不是老夫的本性。”北辰猛揮衣袖,示意一眾女弟子撤離。等她們結隊離去,“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將他合圍在當中,長聲嘆息道:“南真子,修界一統,千年霸業,都被你毀了!”

飛雪暗暗搖頭,並起雙臂,輕輕拍響了手掌。隨著清脆的掌聲,暴雪戛然而止。四個手持令旗的白袍老頭赫然顯現在半空。

北辰瞠目看去,頓時覺得心底傳來一陣抽搐般的劇痛,咬牙切齒的說道:“真沒想到,我們魔宗的四位大修士,竟然都是……雪宗弟子!”

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四個老頭冷“哼”一聲,飄身來到飛雪面前,躬身施禮,齊聲說道:“見過宗主!”

北辰驚叫起來,“你就是雪宗宗主,難怪……難怪……”他想說,難怪南宮離和三百弟子在雪宗全部遇難。可他僅僅叨咕了兩聲“難怪”,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飛雪一邊單手托掌,示意四位大修士免禮,一邊對北辰說道:“本姑娘原本想要親自出手,與你一戰,也讓你死的甘心。可惜……掌教大人嚴令禁止,說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敵人,只准我手下的這些殺手來成全你!”

北辰抽搐著嘴角,低吼道:“南真子,欺人太甚!”話音落地,他的雙目之中瞬時閃出精光,臉色也恢復了平靜,對飛雪說道:“讓你的人動手吧!”

飛雪揚起手,數百名殺手頓時幻出一柄柄三尺長的短槍,捏在手中,舉過頭頂,對準了北辰。

北辰見之色變,低聲驚叫:“千槍會!”立即將雙掌合併於胸前,隨即外翻,幻出寬達一丈的青色真元護罩。這面護罩宛如一枚巨大的鴨蛋殼,端端正正的將他護在其內。

“百刀斬”、“千槍會”、“萬羽殺”,對於單獨一位修士而言,這是修界之中最為犀利的三大.法陣。

大隊修士列陣在外,禦使百柄飛刀、千桿短槍、萬支羽箭,同時對一人發動攻擊,任憑你是神佛轉世,終究也將耗盡真元,隕落陣中。

飛雪的手臂猝然揮落,數百桿短槍同時射出;沒等短槍擊中北辰的真元護罩,黑衣殺手們再又幻出短槍,向他射來;而第一波短槍剛剛與北辰的真元護罩接觸,第三波短槍也已出手……

爆豆般的劈啪聲響下,寬達一丈的“鴨蛋殼”迅速收縮,很快便消減為三尺,緊緊的貼在了北辰的身上。可就在第二波短槍臨近他的時候,卻見他猛睜雙目,嘭的一聲,再又激出一枚“鴨蛋殼”來。剛剛近身的數百桿短槍頓時被震得粉碎。

可惜,“縱橫無敵”的殺手們還有第三波短槍。

不,當北辰激出真元震碎數百桿短槍的時候,那些殺手們再又射出了兩波短槍。

千槍齊會,不管北辰一味防護還是出手反抗,射向他的短槍始終保持在千桿以上。

短槍擊中真元護罩的劈啪聲,北辰激出真元的轟鳴聲,持續不斷的響了起來……片刻之間,北辰已經承受了上百波短槍的轟擊,便如同他獨自一人與數百修士拼耗真元,彼此間業已對過了上百招一般。任憑他的真元絕貫修界,卻也經不住這樣的拼耗。

最初時,他激出的“鴨蛋殼”寬達一丈。可如今,“鴨蛋殼”已經縮減到五尺。再過片刻,他必將真元耗竭,被上千桿短槍射成篩子。

北辰答應留下,乃是受不了鎩羽而歸的屈辱,有感李清照的《夏日絕句》:“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加之飛雪言語相激,又以四十九名女弟子的性命相要挾,所以他才決定留下來,為了榮譽死戰到底。

可現在,他就連拼死抗爭的遺願也無法完成,只能眼睜睜的等著激射而來的短槍耗儘自己的真元,隨後便會慘死在這些無名無姓的殺手手中。這樣的屈辱,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沒有想逃,但卻想要衝出包圍,展示一下自己的功法和修為,爆發出強大的威能,讓這些殺手想起自己便會膽戰心寒。那樣的話,他也就死得其所了。

飛雪像是察覺到他的想法,幽幽的嘆了口氣。

北辰哪還敢耽擱,爆出一股真元,震碎臨近的數百桿短槍。趁著下一波短槍射來的間隙,再次聚集真元,猝然躥起三丈。

他的真元雖然已經被“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大量消耗,可激出的真元足夠他躥起五丈,凌空飛渡到殺陣之外。但他卻僅僅躥起三丈。因為頭頂忽然傳來四股強大的威能,生生將他攔下,再又逼迫著他墮落回原處。

魔宗的四位大修士,竟然一同出手,將其逼退。

北辰終於明白,這就是南真子真正的目的,要讓他受盡屈辱,威名盡喪,然後再死在那些無名之輩的手下。

果然,飛雪發出一聲嘲笑,不屑的說道:“大長老不是答應死戰的嗎?怎麼又反悔了?就算你想逃,也該看看眼下的處境,千槍相會之下,哪還有你的生路!”

激射的短槍並沒有停歇,持續不斷的轟擊著北辰的真元護罩。“鴨蛋殼”再又縮減為三尺,僅僅能夠將他容納在內。

飛雪的眼中露出悲憐之色,雖然這樣的神色時常會出現在她的眼中,但所對的悲憐之人乃是她自己。而這一次,她卻是在為北辰感到難過。

北辰身為魔宗大長老,身下弟子數以千計。他的死,何嘗不是魔宗一族的悲哀?

北辰還沒有死,即便他的真元護罩緊緊的貼在肉身上,他也能再支撐百輪攻擊。

可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下去的意志,暮然間,散去了渾身真元,炸碎了自己的元神……

這個滿臉褶皺的瘦小老頭,瞬時變得高高大大、唇紅齒白的俊美男子,竟然與南真子的模樣有著七分相似。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衝破了半空中四位大修士的阻攔,懸浮在高空中。

他看到,數百名釋、法、魔三宗弟子共同施法,懸起一隻丹爐;丹爐內的聖火正在熊熊燃燒,安慶、天行禪師、楊夫人在聖火的庇護下臨近了寒冰凍氣的正中心;熾熱的聖火灌入堅冰,寒冰凍氣開始急劇漸弱……

“嗖……”

北辰塌縮成一枚拳頭大小的金丹,金燦燦的光芒一現,砰然炸響,化作虛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2
298:功虧一簣
濟安、岳追風、岳乘風三人湊在了一起,點算著從魔宗弟子屍體上得來的法器。雖然都是些下階法器,可數量卻是不少,足有近百件之多,也算收穫頗豐。

北辰散掉真元,自毀元神,三兄弟都看在眼裡。更是見到了那顆拳頭大小的金丹,知道是件固本培元的上階法器。雖然這樣的法器並沒有攻擊防護效用,但卻是閉關修煉的法寶,能夠大大提升修士的真元。眼見它隨著宿主毀去,不禁感到可惜。

“堂堂魔宗大長老,怎麼連件攻擊或是防護的法器都沒有?”

三兄弟徑自嘀咕著,原本以為可以開開眼,沒想到卻是個窮酸,自然心有疑惑。可北辰是被飛雪屬下所殺,即便有些什麼寶貝也該歸飛雪所有,終究不會落到他們兄弟手中,便也懶得去考究了。

此戰,濟安等人折損了將近三百弟子。可這也恰恰是他們的戰功,無論釋宗能不能競投到神器,都少不了他們兄弟的賞賜。

“起碼會賞一件靈階法器吧?就算是下品的也好!”

開戰之前,岳追風、岳乘風就曾偷偷向濟安請教過。濟安只是一笑,未知可否。可兩人能夠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來,他似乎對下品靈器瞧不上眼,這令兩人很是驚訝。更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天行禪師竟然派出他們做為抵禦唐賽兒的第一道防線。

唐賽兒的上萬大軍黑壓壓的停在百丈外,一旦發起攻擊,必將是風雷之勢。所對濟安三人帶領的七百多名弟子,豈不如同摧枯拉朽一般。

濟安很是沉得住氣,臉上看不出絲毫慌亂。或許在他看來,付出的犧牲越大,功勞也就越大,得到的賞賜才會越多。

釋宗總壇的弟子差不多來了近千人,由傳功長老丹霞子帶領,在濟安等人身後布下法陣,形成了第二道防線。鐵相神尼和穆青青也被編排在其中。

法宗弟子佈下八卦法陣,形成第三道防線。別看她們人數不多,但整個修界都知道,法宗收徒,寧缺毋濫,旗下每一名弟子都是獨當一面的修界高手。

最後一道防線便是飛雪和屬下的殺手們,還有魔宗的四位大修士。如果敵人發動進攻,不管衝過來多少人,他們只會認准主帥——唐賽兒!

“縱橫無敵”要想殺的人,至今還沒用誰可以生還。

此外,效忠南真子的魔宗弟子尚有數百人,他們負責巡查左右兩翼以及後方,以防其他勢力趁機偷襲。

三大宗族的修士加在一起也就在三千人左右,唐賽兒的人馬足足是他們的三倍。可唐賽兒只是與之對峙,並沒用發動攻擊。

道理很簡單,唐賽兒雖然勢大,可她惹不起三大宗族。如果北辰的勢力尚在,她倒還可以趁亂做做手腳。但現如今,三大宗族已經聯合一處,剷除了北辰,開始收服神器。如果她敢動手搶奪,自然要與三大宗族結為死敵。

三大宗族進入大漠的弟子的確不多,不足她的三分之一。可在漢地,三族弟子不可計數。別說她有一萬弟子,就是十萬弟子,也抵擋不住三大宗族的聯合攻殺。

唐賽兒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絕不會拿上萬弟子的性命胡鬧,所以她才沒用妄動。

當然,她也不甘心白來一趟。上萬修士,人吃馬餵,總要討得些好處,也不枉此次大漠之行。

她相信,自己擺開上萬大軍,靜觀三大宗族收服神器,已然給足了三族面子。不管是哪一族得到了神器,要想過她這一關,都會出點血。

三大宗族財大氣粗,隨便打賞點中階法器,她也就知足了。但她心中盤算的可不是小數目,底線也要一百件。想得到神階法器,總該是要出點血的!

唐善身在地下,正在準備他的破冰之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上面竟然搞出了這麼大動靜。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安慶、天行禪師、楊夫人正用聖火壓制寒冰凍氣的威能,漸漸逼近這件神階法器。

聖火的威能強過寒冰凍氣。開始的時候,施法懸起丹爐的三宗弟子還被凍得渾身戰抖,如果沒有聖火的庇護,怕是立即就要被凍成冰坨。可當安慶、天行禪師、楊夫人三人共同激出真元,將熾熱的聖火灌入堅冰的時候,地表的寒冰凍氣瞬時便被驅除一空。

一炷香的時間,丹爐內的聖火宣洩一空,幽深的隧洞下,一點寒光刺目。

安慶吞了口口水,呆呆的看向天行禪師和楊夫人,顯得有些拘謹。

天行法師也是神色凝重,緩緩搖頭,說道:“安慶師弟,以你的修為,恐怕無法迎取神器。萬一有失,可能還要被神器所傷。如果老衲出手……至多也就是三成把握!”

楊夫人翻了二人一眼,嘆道:“還是我來吧!”言畢,激出真元,護住周身,鑽入隧洞之中,向著洞底慢慢落去。

唐善感到有些奇怪,“寒冰凍氣的威能怎麼突然之間急劇減退?”他一邊暗自疑問,一邊運轉烈火真元,張手按在了堵塞暗渠的堅冰上。

“嘩”的一聲,堅冰竟然瞬時融化了偌大一塊,差不多深達一丈。

唐善自然有自知之明,知道僅憑自身的烈火真元,不借助烈火槍柄的威能,絕不可能融化掉這麼大一塊堅冰。他馬上便聯想到,一定有人搶先向寒冰槍頭下了手,依靠烈火之類的法器或是符咒、丹藥壓制住寒冰凍氣,以至寒冰神器的威能受到了束縛,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異象。

想到此處,唐善再不敢耽擱,風風火火的向烈火槍柄中註入真元,破除寒冰,開路向前。

他知道,即便有人壓制住寒冰凍氣,收服寒冰槍頭也還需要一段時間。

現在要看他的破冰速度,如果能夠趕在對方收服寒冰槍頭之前抵達,或許還有機會。

可惜,時值隆冬,堵塞在暗渠中的寒冰連綿十數里。唐善雖然已經把真元發揮到極致,烈火槍柄的威能也時不時爆發,但眼前的寒冰似乎永遠破不到頭,根本無法迅速抵達。

而在此時,楊夫人卻已經墮落到隧洞的底部,一件寒光刺目的銀亮槍頭就在眼前,伸手可得。

楊夫人沒有貿然動手,而是眯縫著眼瞼仔細打量。只見槍頭的鋒刃上裹著一層細末狀的白霜,即便這樣,依舊寒光閃閃,便連自己的身影也可以映照出來。槍頭的中部微微隆起,兩側刻有血槽。血槽之中存有一線鮮血,在隱而不發的寒氣之上翻轉流動。

槍頭的底部呈筒狀,布有數道銀箍。筒面上刻有一行小字,上書“將軍力牧自作用槍”……

“這是上古武神力牧的兵器?”

楊夫人身為法宗大修士,所曆法器無數。法宗總壇珍藏的兩件上品靈器,便是由她親自勘定。但此時見到這件上古武神力牧遺留下來的神器,她卻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憑她的修為,竟然勘定不出這件神器的品級。她只能推斷,神器的品級絕不是下品,應該在中品。

如果讓楊夫人降服這樣一件神階中品的法器,起碼也要耗上三天三夜。可她的使命只是迎取,而非降服。別說這件神器暫時屬於三大宗族共有,就是屬於法宗,她也要敬獻給掌教大人。只有法宗掌教把這件神器賞賜給她,她才可以施法降服。

況且,即便要降服神器,她也不會選擇此地。總要找一個安全可靠的隱蔽之所,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唐善並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可自從楊夫人墮落在隧洞底部的時候,他的機會便已經蕩然無存。

短暫的驚愕過後,楊夫人緩緩激出真元,包裹起寒冰槍頭,懸身而起,向著洞頂復出。

唐善還在傻兮兮的堅持他的破冰之旅。

隧洞的洞外,安慶和天行法師分列兩側,三宗弟子圍在外層,翹首以待。

“出來了……”不知是誰驚喜的叫喊了一聲。

楊夫人將寒冰槍頭懸浮在掌上三尺,悠悠的飄出洞口,但見眾人一個個呆愣著,直著眼睛看來,頓時怒道:“還不激出真元,幫老身壓制它的寒冰凍氣?”

寒冰槍頭積聚千年的堅冰已被聖火消融,自身的威能也暫時受到壓制。可很快便展現出它的威力。楊夫人臨近洞口時,已然感覺到冰冷的凍氣,急忙催發真元抗拒。但沒有想到,越是抗拒,凍氣的威能越是強大。寒冰槍頭像是在藉助她的真元迅速復原,並隱隱有爆發之意。

神器有知,便似一匹性情剛烈的野馬,雖然被人捕獲,但卻並沒有被人降服,自然要大耍威風。你越想束縛住它,它越要全力反抗。

安慶和天行禪師明明知道,楊夫人一旦復出,他們就該各施功法,激出真元相助。可好奇之心人皆有,下意識間,反倒沒有急於出手相助,而是瞪著眼睛打量起這件剛剛出世的神器來。

這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他們。

就好像修界第一**魔“摧花手”方少,不管他要擄掠的女子如何如何美貌動人,搶到手裡總要看上一眼,不能看也不看就拔掉衣服按倒在地嘿咻嘿咻吧?

可就在他們情有可原的一愣之間,卻害苦了楊夫人。

寒冰槍頭忽然爆發出強勁的威能,打了楊夫人一個措手不及。凍氣暴漲三尺,不僅擊散了她的真元,竟連她的手掌也被凍成了冰坨。

按照楊夫人的修為,原本不至於這般狼狽。她的真元足以壓制寒冰凍氣。可寒冰凍氣虛虛實實,這股威能強大的凍氣隱而不發,加之她動怒走神。猝不及防之間,根本來不及調集真元與凍氣相抗,所以才會中招。

安慶和天行禪師眼見此景,頓時一醒,急忙激出早已凝聚的真元。楊夫人在大驚之下也驟然催發真元,抵禦侵入的凍氣。可寒冰槍頭剛剛受到了聖火壓制,此時並沒有完全恢復,僅僅爆發出一股凍氣,威能隨之銳減。

這下可好,釋、魔兩宗的長老、法宗的一代大修士,同時出手反擊。剛剛爆發的凍氣業已消無,他們本該激出真元束縛住槍頭,可此舉卻變成了對槍頭的攻擊。

“嗖……”的一聲,寒冰槍頭被他們聯手擊飛。

與此同時,一個牛面人身、生有羽翅的黑鐵怪獸當空惊現。僅在白駒過隙的剎那,怪獸激出真元,擄走神器,展翅飛入雲霄。

“黑白雙煞!”不知是誰驚叫。

“轟”的一聲巨響,安慶、天行、楊夫人以及數百名三宗弟子同時幻成一道道電光,射入空中,隨後追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3
299:摧花淫魔
晴空萬里,唐賽兒自然可以看到楊夫人取出神器時的情景。只是距離稍遠,只看到一點寒光,雖然知道那是神器,但卻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

黑白雙煞變化的怪獸突然出現,搶走神器,令她感到驚喜交加。

神器有失,被黑白雙煞奪了去,不再歸屬三大宗族,她可以率領弟子前去爭奪。可萬一被黑白雙煞逃脫,她這番興師動眾奔赴大漠,便要無功而返,血本無歸。

眼見怪獸去勢甚快,她急忙命令大軍分路合圍,徑自帶領幽靈、火雲兒、麻家二老等人激射而出,迂迴攔截雙煞。

飛雪距離安慶等人最近,也是最早發現神器被擄之人,當即率領“縱橫無敵”的殺手和魔宗四位大修士奮起直追。

接下來,丹霞子、鐵相、青青、慧臻、濟安等人各率弟子追出。一萬多名修士四散出擊,跟踪堵截,在方圓百里範圍內布下了一張擒殺雙煞奪取神器的大網。

更有一條青影猝然躥起,去勢之快,竟然僅在空中留下一個個虛幻的身影,根本不能見其真身,見者無不駭然色變。

這條青影飛速赶超安慶、天行、唐賽兒,竄到飛雪和楊夫人身前,緊緊咬住怪獸不放。

當前幾人看得清楚,見其乃是魔宗掌教南真子。

凌空飛渡十餘里,多半修士真元不濟,墮落在地。相互聚集起來,布陣設卡。

等雙煞逃出百餘里,鐵相、幽靈、火雲兒和安慶等人也退下陣來,望空興嘆。

到了最後,依然可以緊跟怪獸的只剩下九位——南真子、楊夫人、唐賽兒、飛雪、魔宗四位大修士,還有青青。

剛剛因為真元不濟,飄落在地的天行禪師,仰天看向青青,臉上不禁露出驚異之色。

如此年輕的一位釋宗弟子,怎能具有這等修為?看她的身形和功法,應該是在修煉《御劍錄》。可自從“御劍錄”現世至今,不過短短數年。難道她是“御劍錄”的天定傳人,可以打破修煉的各層結障,直接躋身於大修士之列?

天行禪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抬頭再看,青青已經追隨著諸人消失不見。

飛雪更是覺得詫異,她與青青曾經有過一面之緣,雖然沒有過多留意,可在那時,青青的修為至多也不過同鐵相神尼相當。短短兩年未見,這個小丫頭竟然由草雞變成了鳳凰,御劍飛行之間,全然是一代大修士才能具有的威能。

南真子、楊夫人、唐賽兒、飛雪、魔宗四位白袍老頭,哪一位不是縱橫修界的大修士?青青能夠緊隨其後,已然證明了她的實力。

青青定睛看去,但見怪獸一邊激出真元抵御神器散發出來的寒冰凍氣,一邊又要拼死逃命,可始終將南真子拋在十數丈後。而且在振翅之時,勁風激蕩之聲獵獵作響,漆黑的煞氣縷縷飄散,似乎在彰顯著強大的威能,不能不令人感到心驚。

眾人盡知,黑白雙煞原本就是​​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如果被他們奪得了神器,豈不要給天下修士帶來一場浩劫?

就在此時,南真子突進一丈,張手幻出聖刀,但聽聖刀“嗡”的一響,拖著他激射出十丈多遠,恰巧趕到了怪獸身後。可沒等南真子激出聖刀,卻見怪獸當空定身,使出一記鴿子翻身,從他頭頂撲過;再將虛空托起的寒冰槍頭抓在手中,對著隨後跟上的眾人激出一股寒冰凍氣。

突然而來的變化,猝然的殺招,誰也沒有料到。

按照眾人所想,南真子一人便可戰退黑白雙煞,如今更有八位大修士相伴,即便雙煞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向眾人出手。可雙煞正是被眾人追紅了眼,自知一旦被困必將殞命在此,所以才會突下殺手。而且不惜冒著被神器所傷的危險,藉由寒冰凍氣的威能,向他們發起攻擊。

九人之中,楊夫人修為最高,緊跟在南真子身後。接下來是飛雪、唐賽兒和四個白袍老頭,最後是青青。

八個人凌空飛渡,速度快過爆射而出的羽箭。怪獸翻身越過南真子,激出寒冰凍氣的時候,眾人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同時也撞向激射而出的寒冰凍氣。僅在彈指間,殺機驟起,根本容不得他們作出任何反應。

就是在這樣的危急情況下,更能檢驗每個人修為的高低。三條人影左右飛射,楊夫人、飛雪和唐賽兒已然躲過。四個白袍老頭卻是躲閃不及,被寒冰凍氣迎面擊中,頓時凍成了四塊冰坨,略微一頓,向著地面急速墜去。青青也受到了波及,被殘存的凍氣掃中,侵入元神。真元立即變得散亂,再也不能御劍飛行,踉蹌著墮落了下去。

經此一擊,怪獸身前已無阻攔,當即振動羽翅,急速逃竄。南真子調頭再追,已然落後數十丈。三條身影回射,楊夫人、飛雪和唐賽兒重新加入到追捕當中。

數聲轟響,封凍著四個白袍老頭的冰坨砸落在地。

巨大的衝擊之下,堅冰撞得粉碎。四個老頭從內步出,各自走了幾步,噗的噴出一口鮮血。稍後,四人歪歪扭扭的癱倒在地,喘了幾口粗氣,不敢再妄動。

青青像一片風中的枯葉,飄蕩間摔落在雪地中。可她只是元神受了震盪,真元散亂,並沒有受傷。於是掙扎著爬起身,踉蹌著跑去,急聲問道:“四位前輩,你們要不要緊?”

當前的白袍老頭動了動,張開回道:“感謝姑娘關心,我等只是肉身受損,真元散亂,還好元神無礙,調養幾日便可痊癒。”

青青鬆了口氣,知道寒冰凍氣並沒有真正凍結這些老頭,只是凍結了他們的真元護罩,把他們包裹在冰殼裡。四人當空墜落,受到了撞擊,雖然傷及肉身,卻也並無大礙。

少頃,四個白袍老頭盤坐在地,運轉功法,閉目調養起來。青青也掐指坐地,雙目微垂,默默念起“御劍錄”上的功法,一邊匯聚起散亂的真元,驅逐侵入體內的寒冰凍氣,一邊平復受到震蕩的元神。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人嘖嘖的吧嗒著嘴,緊接著又發出“嘿嘿……嘻嘻……”的**笑。

青青猛的睜開雙眼,便見一個賊眉鼠眼的白臉漢子站在身前。

這人一邊摸著頜下那幾根稀疏的雜毛,一邊帶著**笑打量著青青。半咧著嘴,就連饞涎都險些流下來。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青青寒下臉,噌的站起身,暗暗運轉剛剛凝聚起的真元,冷聲喝問:“什麼人?”

白臉漢子“嘿嘿”發笑,並不回答,猥瑣的目光從青青的臉上慢慢下移,看向她的玉頸、豐胸、細腰,隨後停在筆直修長的雙腿上,咂著嘴說道:“多美的一個美人啊?!像是用羊脂玉捏成的,細膩溫潤……要是不能捏在手裡好生把玩一番,豈不辜負了上天造物之德!”

“放肆!”青青那裡受得了這樣的污言穢語,一張粉臉唰的變白,怒叱道:“報上你的名號,本姑娘手下不死無名之鬼。”說著,高懸飛劍於身後,蓄勢待發。

這時,就見四個白袍老頭同時睜大了雙眼,驚聲叫道:“穆姑娘,快逃……他是'摧花手'方少……”

白臉漢子瞠目看去,怒道:“老不死的,要你們多嘴?”轉過頭來,臉上泛起齷齪的笑,說道:“穆姑娘,方某已經跟了你很久了!為了你,就連那件神器都被方某放棄不理,只求能夠一親姑娘的芳澤……”

“**賊!”青青氣得渾身顫抖,並指前點,激出寶劍。

寶劍迎風化為六柄,惊現三尺鋒芒,猝然殺到。

方少卻是“嘻嘻”一笑,翻轉手腕,握出一面八卦銅鏡。暮然間,一具虛幻的八卦形真元法盾在他身前顯現,六柄飛劍激射在三尺之外,再也無法靠近,竟然自行湮滅。

“靈階法器……仙階功法……”四個白袍老頭沉聲吼喝著,像是有意讓青青知道方少的厲害,儘早逃命。

青青暗暗吃驚,自知即便恢復了真元,恐怕也不是方少的對手,眼中不禁露出了怯意。她的確打算過退逃,可這種想法閃念即逝。因為她不能丟下魔宗四位大修士不管,徑自逃命。很快,她眼中的怯意便消失不見,顯露出倔強不屈與冷傲之色。

“呦?”方少發現了青青的變化,疑聲出口,眼露邪光,笑道:“方某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女修,孤傲而又任性!不錯!不錯!越是這樣,把玩起來才越有味道!”

青青幻出寶劍,握在手中,屏氣凝神,掃出一劍。可惜,她的真元尚未恢復,僅僅激出五尺弧光,威能自然大減。

與先前激出的飛劍一樣,這道弧光根本無法臨近那面虛幻的法盾,沒等靠近便被其威能湮滅。

青青暗暗心焦,自知無力保全魔宗四老。卻聽數聲暴吼,四位魔宗大修士同時躍起,既沒激出真元,也沒亮出法器,只是徑直撲向方少,同時對青青怒斥道:“穆姑娘,還不快去?難道你甘願被這魔頭欺辱不成!”

方少發出一聲冷笑,輕輕頓了頓手中的八卦銅鏡。身前的八卦法盾瞬時化成九隻手掌,分襲五人。

九隻手掌,僅有四隻拍向魔宗四位大修士,卻有五隻來抓青青。

數聲悶響,四位大修士胸口中掌,倒飛出七八丈遠,摔落在地,幾番掙扎也沒能起身。

如果不是元神受到震盪,真元散亂,就憑他們四位,聯手出擊,方少只能望風而逃。

可惜,此番大漠之旅,竟然變成了四人的一場劫難。

襲向青青的五隻手掌無一落空,盡數突破了她的真元護罩,拍在了她的身上。但方少在這五隻手掌上運用的功法卻是不同,不為傷人,只求抓捕。

瞬時,青青感到五道真元侵入身軀,手足四肢立即變得僵硬、雙眼無視、兩耳無音,再也動不得絲毫。

如果換了別人,身處此境,一定會因此心神大亂不知所措。

可青青在面壁思過的兩年間,時常會因為潛心修煉“御劍錄”而進入忘我境界,卻與此刻的情景有著七八分相像。

青青原本就沒有受傷,恰巧方少也無意傷她,只是依靠強大的真元將她擒獲。

就在方少的五道真元侵入的時候,青青的元神像是察覺到有敵人入侵,自然生抗。散亂的真元瞬時凝聚,當即便將其中一道真元驅逐出體外。

青青的雙耳“嗡”的一響,便聽到一個男人陰冷的聲音,“人我帶走,青青姑娘嘛……留給前輩享用。可我得提醒前輩一句,千萬別讓岳家三兄弟看到她。如果被他們看到,一定會壞了前輩的好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6
300、301:老婆大人安好(一)
方少已然落入洞口,但卻探出頭來,嘻嘻哈哈的說道:“大少,其實方某非常懂得憐香惜玉,只是因為方某的修為太高,功力太深,那些尋常女修根本不能承受方某的威猛,由此香消玉損,所以方某才會落得個'辣手摧花'的惡名——月瑤小姐送來的那些女修,姿色倒還說得過去,可惜修為太低。經不住十天半月,也就殘花凋零了——你看,這樣一個美人,性子又烈,修為又高。方某說什麼也得把她弄回萬花洞府,好好享受享受。等過個三年五載,她自然會姿色衰退,變成活脫脫的一副殭屍模樣。到了那時……再殺也不遲。”

岳追風從鼻孔“哼”了一聲,“小心走漏了風聲,到時候麻煩可不小!”思量一番,說道:“等你享用完了之後,先把她封在洞底。神器還沒用著落,你應該按照三少的意思,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機會。至於她……我會想辦法把她送去萬花洞。如何?”

“謝大少!”方少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當即進入洞內,向著洞底墮落而去。

迂迴曲折一路向下,深入十餘里,方少終於抵達洞底。

這裡是一處暗渠,水流喘急。可以容身的地方並不大,抱著青青轉身都有些困難。

“怪不得大少說要弄一張石床,是得好好弄弄這個地方!”方少徑自嘀咕著,張手向石壁抓去。堅硬的石壁在他手下便如朽木一般,紛紛墜落。很快,他在石壁上掏出一塊三尺寬、六七尺長的空洞,將青青塞了進去。

青青早就恨得牙直癢癢,險些被這**魔不堪入耳的污穢之詞氣炸了肺。此時離開了方少的魔爪,哪裡還敢耽擱,當即便將侵入體內的剩餘兩股真元全部驅逐。

她暗暗聚集真元,睜眼看去。只見方少摸出一把半尺長短的小劍,真元灌輸之下,小劍立即暴漲了三尺。

方少用這把劍一通劈砍,在對面的石壁上掏出了一個大洞。而後跳入其中,精心打造起他的石床來。

青青查探過自己的元神和真元,已然恢復如初。有心想幻出寶劍,一劍結果了方少的性命,可知道他也是一代魔頭,與黑白雙煞齊名,一不小心便可能反受其製。只有將真元提升到極限,趁其不備,全力一擊,才會有十成的勝算。心中主意已定,一邊提升真元,一邊等待時機。

方少哪知道青青業已解脫了束縛,還在火急火燎的修繕他的大床。

很快,青青便把真元提升到極限,更是幻出寶劍,握在手中,隨時都可以發動攻擊。但因方少身在對面的大洞裡,時隱時現,找不到很好的機會,卻也不敢貿然出手。

就在這時,方少忽然從大洞裡竄了出來,怒聲喝問:“誰?”

青青心中一怔,這才察覺出有人來到,而且業已臨近在五丈之內。很顯然,她的修為遠不及方少。

來人說道:“方長老,是我,乘風!”

方少沒有回應,而是慢慢的轉過頭,看向青青。

就在剛剛,他從大洞裡竄到暗渠中的時候,似乎感到了另外一股威能,正是從青青所在的位置傳來。余光之中,隱約還看到寶劍的寒光,只是一閃便隱去,並沒有看清。

此時看去,青青依舊躺在他掏出來的石窟裡,姿勢也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動。剛剛感到的那股威能也消失不見。

方少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正想過來查看一番,卻見岳乘風已然飄落,笑容可掬的打了一躬,對他說道:“方長老,青青姑娘可在你這裡?”

方少翻了一記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這裡只有巴掌大的地兒,二少難道看不見嗎?”

岳乘風自然看到了青青,可他偏偏裝作沒看見。聽了方少的回答,這才扭頭“找”了起來。側轉頭,距離青青不過三尺有餘,故作驚訝般叫道:“青青姑娘怎麼了?傷在了哪裡?”說話間,便要上前查看。

方少閃身將他攔下,沉著臉說道:“二少,不必故弄玄虛,有事直說便是。”

岳乘風也沉下臉來,嚴聲說道:“青青姑娘是我義弟韓文的女人,還請方長老賣我個面子,把她交給我帶走。”

方少陰聲說道:“就算她是韓文的女人,又能怎麼樣?二少當年為了'神劍山莊',可以把自己的親妹妹囚禁在鷹嘴峰下。現如今,難道就不能為了玄教,把這個姑娘賞賜給方某?”

岳乘風厲聲喝道:“當年囚禁鸞兒也是情非得已,絕不是出於乘風的本意。而今……乘風既然來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青青姑娘帶走。你若要離開玄教,悉聽尊便。那塊八卦銅鏡也不必交回來,乘風替你做主,便當是乘風送與你的,權當是用它換回青青姑娘。何去何從,敬請方長老自行決定。 ”

方少氣得渾身發抖,蒼白的臉瞬時漲得通紅,暴吼一聲:“好!老夫答應你,從此離開玄教!”像是負氣而發,一掌拍在身旁的石壁上,轟然擊出深達一尺的大坑,碎石“劈裡啪啦”墜落到渠水中,聲勢很是駭人。

但聽有人說道:“這是乾什麼?”

岳追風從洞頂飄落了下來,板著臉看了看岳乘風和方少二人,氣道:“都是自己人,何必為了個女人翻臉?!”

方少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聲音裡竟然帶有哭腔,說道:“大少,自從三少接掌教主以來,老夫深蒙教主厚愛,授法術、賜靈器、年年送上美女十名,老夫自然感恩戴德,不敢對教主存有二心。可您也應該知道,老夫唯一的癖好,便是這**。如今好事就在眼前,二少偏偏要把美人強行帶走,這豈不是要了老夫的老命嗎?道理我已經跟您講過,這美人根本對韓文兄弟沒有那份心思。難不成,他韓文看中了誰,老夫便不能染指?這是哪家的道理?二少剛剛已經把話說絕了,老夫就是千般不忍,萬般不願,也得把美人讓出來!但這口氣,老夫實在咽不下,就此拜別!”說著,深躬不起,像是等岳追風為他做主。

岳乘風氣道:“大哥,你應該知道,韓文和青青姑娘……”“好了!”岳追風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韓文是我們自家的兄弟,他和青青姑娘的事是我們的家事。方長老是我們玄教的長老,他的事也就是我們教事。家事是小,教事為大。青青姑娘留給方長老,你跟我走!”“大哥? ”岳乘風哀求了一聲。

岳追風當即寒起臉,厲聲說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大哥,那就不要在這裡耽擱方長老的好事。走!”

“唉!”岳乘風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在岳追風的拉扯下向上飄去,很快便消失在彎轉的隧洞中。

方少鬆了一口氣,挺直身,臉上泛起**笑,轉向青青。

他看到了一柄碧綠色的寶劍,徑直刺向他的咽喉。

出劍的自然是青青,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正是下手的絕佳時機,她又怎麼能夠錯過。

人依然蜷縮在石窟裡,但卻幻劍在手,無聲刺出。

就在方少看向她的時候,她立即向寶劍內註入真元,幻出六柄飛劍,猝然激射。

如此犀利的一擊,兩相距離不超過七尺,任憑方少有千年道行,卻也無法躲避。

方少的確沒有躲,但卻渾身一震,霎間便將體內的真元全部激出。

“轟”的一聲爆響,青青手中的寶劍以及幻出的六柄飛劍,被這股強大的真元盡數震碎。就連青青的手腕、手肘、手臂也被震得完全脫位。

方少激出了所有真元,一時無法回繼,“嗵”的一聲,跌入水渠之中。

青青的元神也受到了震盪,張嘴嘔出一口鮮血。但她知道,方少體內的真元暫時枯竭,可很快就會恢復,如果不能衝上去,一劍了結他的性命,便將前功盡棄。當下哪還顧得上查看傷勢,急急催動真元,幻出寶劍,握於左手,從石窟中竄出,撲向水渠。

可就在她認准了方少所在,幻出飛劍,準備向著方少的頭頂轟擊的時候,卻覺得背後中了一指,頓時身子一軟,癱倒在一個男人的臂肘間。而她幻出的飛劍和手中的寶劍也隨即消散。

青青側目看去,頓時瞠大了雙目。

她萬萬也想不到,背後偷襲自己的人,竟然會是岳乘風嶽大哥。

岳乘風亦如青青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臉上滿是謙恭,讓人覺得他是一位彬彬有禮的翩翩君子。或許因為青青是韓文喜歡的女人,而今卻倒在他的臂彎裡,所以他看起來有些拘謹,像是為了避免青青跌入渠水中,不得已而為之,根本看不出是他在背後偷下毒手。

方少從渠水中躥了出來,懸浮在二人身邊。很顯然,他的真元已經恢復了幾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復原如初。

岳乘風嘆了一口氣,溫聲責問道:“方長老,怎麼這麼不小心?”說著,規規矩矩的捏起青青的手臂,依次將她震脫離位的手臂、手肘、手腕復歸原位。

方少傻傻的眨著眼,滿臉疑惑。他想不明白,既然岳乘風要帶走青青,剛剛豈不是絕好的機會。為什麼要反過來幫他?

忽然,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岳乘風與岳追風原本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合夥演了一出雙簧來給他看。同時又在試探他的忠心,看看強逼之下,他的反應如何。如果他負氣而發的那一掌,不是拍在石壁上,而是拍向岳乘風,那麼洞外的弟子立即就會向他發動攻擊。他在隧洞之內,便如甕中之鱉,豈有活命的道理。

想到這,方少頓時覺得背脊上直冒涼風,心中更是戰栗不已。岳家二少的修為雖然不高,可這份心機卻令他感到恐懼。

岳乘風見方少傻兮兮的看來,也不言聲,似乎覺得無趣,抬手把青青拋給他,叮囑道:“這是一朵帶刺的花兒,小心紮手!”說完,彬彬有禮的打了一躬,飛身便去。

青青的眼中充滿了淚水,對著他的背影發出淒厲的叫喊,“岳乘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做你的鬼,我修我的道法……等我得道成仙的那一天,你我分屬三界,你奈我何……”岳乘風嘲笑著,聲音漸漸遠去。

青青的臉頰上滾落了淚珠,緩緩閉起雙眼,便要散去真元、自毀元神,從此灰飛煙滅。

可就在這時,她卻像是聽到了唐善的呼喚,“青青……青青……”

她不知道唐善的聲音是真是假,是虛是實,但卻應聲尖叫道:“唐善……救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7
302:老婆大人安好(二)
方少戰戰兢兢的回味著岳乘風的陰險用心,還沒緩過神來。青青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再看渠水流經的隧道,上游黑洞洞不見方物,下游被寒冰堵塞,淤積的渠水從石縫間宣洩。再就是自己身處的位置,七八尺方圓,哪裡有什麼唐善,只有懷里香噴噴的美人。

**魔就是**魔,只向青青看來一眼,戰栗的心底便升騰起慾火,**笑著說道:“唐善是什麼東西,喊他做什麼?有方某在,保管你受用不盡。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把方某叫做親哥哥!”

他抱著青青轉身,剛想竄進自己開鑿好的石窟,卻聽身後傳來“嘩”的一聲,像是堅冰瞬時融化,落入渠水所發出的聲響。就听有人問道:“老婆大人安好?”

方少驟然轉身,只見堵塞渠水的堅冰業已全部融化,一個身穿滾金紅袍、臉帶面罩的男人,懸浮在水面上,手拿一根紫金棍,對他指了指,不屑的說道:“人放下,你滾蛋。”

來人自然便是唐善,持久的破冰之旅終於結束,可他見到的卻不是寒冰神器,而是定有婚約的“老婆大人”。

唐善剛剛便已經非常接近這裡,而且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青青的叫喊聲。雖然他不知道青青為什麼會出現在堅冰的後面,但卻知道,青青正陷入極度危險之中。

他只是在心中默念青青的名字,沒想到青青竟然可以感知到他的聲音,並向他呼救。

幸虧如此,否則青青散去真元,毀去元神,就此香消玉損。即便唐善趕來,但卻為時已晚,豈不要痛斷肝腸。

“唐善……救命……”

老婆大人令出如山,唐善哪敢怠慢,烈火槍柄加上烈火真元再加六條火龍,能使的功法全都激出,瞬時便將暗渠內的堅冰全部融化。

他不知道方少是哪根蔥哪頭蒜,但一看這個臉色慘白的傢伙,就知道是因為酒色過度所至。

這樣一個酒色之徒,抱著自己的老婆大人,那還得了?!所以,唐善向老婆大人問安之後,立即露出厭惡之色,叱令方少滾蛋。

方少突然見到唐善,的確感到有些驚愕。堵塞渠水的堅冰,不知深達幾許。這小子竟然能一舉將其融化,修為自然極高,不可小視。可他沒有從背後下手,卻在這兒大模大樣的擺起架子來,反倒讓方少心中一寬。

按照方少所想,唐善適才的破冰之舉,已然耗盡了全部真元,一時難以回复,所以才沒有從他背後下手,只是出言恫嚇。

方少一抖手,把青青丟入剛剛開鑿的石窟,譏笑一聲,說道:“你小子就是唐……唐什麼吧?”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坐等唐善恢復真元,已然將八卦鏡握在手中。

可沒想到,唐善比他還要心急,斥罵一聲,“唐你奶奶個驢糞球!”舉槍便刺。

呼……

唐善的真元護罩以及烈火槍柄瞬時騰起沖天的烈火,就連方少頜下的幾根雜毛都被炙烤的焦糊捲曲。

直到這時,方少才發覺自己錯了,這個唐什麼根本就不是真元不濟,也不是出言恫嚇,而是怕傷及青青。

方少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輕敵,更不該把青青丟去石窟。

還好他手上有這件靈階法器,立即幻化出八卦法盾,將兩人從中隔離,宛如一扇堅不可摧的城門,把熾熱的火焰阻擋在外。

可惜他又錯了,唐善手裡拿的不是紫金棍,而是缺失了寒冰槍頭的烈火槍柄,起碼也要算作半件神器。

方少的八卦銅鏡雖然是一件難得的靈器,但卻位列下品。即便找到可以煉化靈器的煉器師,也要湊足八十一件才能練出一件仙階下品的法器。仙器同神器又差出一階。雖然是半件神器,對付他這件下品靈器,也如牛刀殺雞,綽綽有餘了。

烈火槍柄根本就沒有刺到方少幻出的法盾,臨近一尺,熾熱的真元烈火就像吹破一張糯米糖皮般,輕易間便將其焚毀。再又突進,八卦銅鏡也被溶化成銅水。就連方少的手掌也被燒掉了皮肉,僅剩下枯骨。

剛一交手,僅在眨眼間,方少便失去了八卦銅鏡,連同握有銅鏡的右手。

“啊呀!”方少痛呼出口。

手掌被毀,自然痛楚難耐。可他心疼的卻不是自己的手掌,而是那件靈階法器。

手中握有靈階法器,他就可以躋身於修界一流修士之列。而今失去,他就將變成二流貨色。

二流就二流,八流也得保命。

僅僅對過一招,方少已經明白,別說是打,就是逃得慢些,恐怕也將性命不保。

“唰”的一聲,就在“紫金棍”激出烈火的同時,方少幻成一道青光,撞到隧洞頂部轉彎處的石壁上。帶著一身烈火,東撞一頭、西撞一頭,向著隧洞的洞口飛射而去。

現在方少終於明白,怪不得青青會是唐什麼的老婆,這樣一個可以撩得人慾火焚心的美人,自然該有這樣一個可以令人烈火焚身的夫婿。

唐善任由方少逃命,也不追趕,竄身來到石窟,扶起青青,柔聲問道:“傷在了哪裡,要不要緊?”

青青沒有說話,但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散落下來。她只是怔怔的看著唐善,許久,才哽咽著問:“是你嗎?你是……唐善?”

唐善這才想起,自己臉上帶著面罩,急忙將面罩抬到額上,微笑著說道:“當然是我……老婆大人叫我救命,我哪敢不來!”

“嗚……”

青青一頭扎在唐善的肩頭,痛聲哭泣起來。

唐善將她摟在懷裡,安撫般拍著她的背脊,輕聲說道:“不哭……不哭……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到你。”

青青啜泣了好久,忽然渾身一震,抬頭看來,掛有淚珠的雙眼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可想而知,兩年前,大同邊牆,青青放了唐善一條生路。那時的唐善,生死還未可知。唐善能夠活下來,已經令人感到驚奇。誰能想到,他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神功在身。就連方少這樣的魔頭,竟然也被他一招擊傷,倉惶逃命。

而且,在這幅員萬里的大漠、深達十餘里的地底、青青命懸一線的危及時刻,他卻能夠破冰而出,趕來相救……

這樣匪夷所思的怪事,怎能不讓人感到驚詫。

唐善迎著青青的目光,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佳人入目,雨打梨花,嬌豔無比,自然令人心動……

青青還在因為驚詫而呆愣,唐善忽然微微側頭,對著她火紅的香唇吻了下來。

啪……

唐善的臉頰上挨了一記耳光。

青青面如寒冰,推開唐善,連退數步,瞠目看來。

唐善先是一愣,回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一咧嘴,傻笑起來。

青青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問道:“你怎麼還活著?”

唐善攤開雙手,無奈的回道:“命大沒死,還不就得活著!”

青青偷偷抿了下嘴唇,臉頰瞬時羞得通紅,叱道:“你若再敢無禮,我……我就殺了你。”她當然不會殺了唐善,“殺了你”只是表明她的憤怒。

唐善賠起笑臉,小雞啄米般點著頭,連聲說道:“不敢了,不敢了。”卻見青青蹙了蹙眉,忽然張嘴嘔出一口鮮血,渾身一晃,險些跌倒。急忙上前兩步,將她攬在懷裡,驚聲問道:“怎麼了?”

青青接連喘了幾口香氣,顫聲說道:“陰風指……黑魔法……”身子一軟,竟然昏死了過去。

唐善頓時糟了,哪裡搞得懂“陰風指、黑魔法”所指何意,輕輕晃動青青,祈盼她可以醒來,說個清楚明白。卻見她牙關緊閉,毫無知覺,臉頰慢慢呈現出黑紫之色,似有中毒的跡象,不由心中大駭。

“陰風指”正是岳乘風從青青背後偷下的毒手。

青青被唐善救下,略微平復心緒,便開始暗暗匯聚散亂的真元。不想剛一運轉功法,“陰風指”便在她體內發作。開始的時候,她還有些疑惑,以為是被方少激出的真元震盪所至。可等她駭然發覺,這是岳乘風所施的“黑魔法”,卻已經為時已晚。

“陰風指”的詭異在於,它把陰風毒氣隱藏在真元之中。中招的修士往往以為受到真元侵入,不疑有他。可一旦運轉真元,便會引發陰風劇毒,攪亂自身真元,攻擊自己的元神。

修士修煉各種功法,但都要求真元有序,調度自如。體內一旦有敵人的真元侵入,自身真元便會生抗,將其驅逐。

陰風劇毒攪亂了修士的真元,使其難分真假。真元進出於元神之時,便會被元神誤以為有敵侵入,激出真元相抗。最終的結果,要么真元耗竭、元神枯萎,急速衰老而死;要么陷入困頓,為之瘋狂,異變為妖魔。

岳乘風使出“陰風指”,正是他的歹毒之處。如果青青受制於方少,自然不能運轉真元。可一旦青青逃脫了方少的魔爪,必將運轉真元,試圖恢復功力,陰風劇毒便會由此發作。

其實,“陰風指”僅對獨行修士有效,若有同伴在場,只要同時向其體內註入真元,陰風劇毒便會原形畢露,青青的真元自然生抗,將兩股真元同時驅除,自然痊癒。

會者不難,可唐善偏偏不懂得破解之法。慌亂之間,暗暗埋怨“小妖精”沒有對他講些“黑魔法”之類的東東,也沒有提過狗屁“陰風指”。眼見青青的臉色時而紫黑、時而潮紅,蜷縮的嬌軀在他懷里瑟瑟發抖,頓時慌了手腳,急得團團直轉。

就在這時,便聽洞頂索索有聲,像是有大批修士攻殺而來。

唐善出手如電,並起兩指,飛速封住了青青的氣血經脈,以求暫時壓制住她體內的“劇毒”。隨即抱著她墜入渠水之中,順流而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7
303:玉女冰心(一)
岳追風、岳乘風帶領屬下把守在洞口外,就听隧洞內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驚愣間,一個燒得炭黑的人影從洞內躥了出來。

“什麼人?”岳追風喝問一聲,手中已然幻出寶劍。

岳乘風和屬下弟子也紛紛幻出法器,準備出擊。

“黑炭”怪叫著喊道:“別動手,別動手……我是方少!”

只聽其聲,眾人已經認出他的身份。

岳乘風駭然看到,他的右手已經變成了枯骨,驚聲問道:“方長老,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你真的真元走失,慾火焚心了?”

方少顯然被他傷到了自尊,怒道:“放屁!方某禦女無數,怎能慾火焚心?”

岳追風板著臉喝問:“方長老,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方少齜牙咧嘴的嚷嚷道:“下面殺出一個大修士,手裡拿著紫金棍,起碼是件上品靈器……不,是仙器……上品仙器。老夫不是他的對手,就連寶鏡也被他毀了去。要不是老夫逃得快,此時早就化成了厲鬼!”

他不嚷嚷還好,如此一嚷嚷,岳追風、岳乘風連同數百名屬下,一個個都被嚇白了臉。

方少是什麼人物?

那是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起碼也可以同魔宗的大修士一教高下。即便遇到法宗的大修士,便如楊夫人,應該也可以全身而退。

什麼樣的修士能把方少變成了眼下這般模樣,而且就連靈階法器也被毀了去?

紛亂的洞口瞬時靜了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氣聲。

岳追風、岳乘風面面相覷,過了一會,這才顫聲問道:“方長老?認不認得是什麼人?”

方少張口便道:“臉上戴了面罩,看不出什麼模樣。身上穿了一件滾金紅袍,胸口繡了隻狼頭……”見二人輕輕搖頭,思量片刻,說道:“他說他叫唐什麼……”“唐善?”岳追風、岳乘風齊聲驚呼。方少眼前一亮,當即點頭,“對,就是他,唐善!”

岳追風、岳乘風立即寒下臉,陰聲嘀咕道:“唐善還活著?”

雪蓮親眼所見,玄教大宗師玄天魔女乃是被唐善一掌轟掉了腦袋,當場斃命。

濟安的生母被唐善所殺,身為同父異母的兄弟,岳追風、岳乘風自然要為他報仇。

當即,二人同時對屬下怒吼道:“都愣著幹什麼,衝下去,殺了他!”

隧洞狹窄,僅僅能夠容下三五人。幾百個修士奉命湧入,足足堵塞了百丈隧道。

很快,抵達洞底的修士向上傳聲,“洞底沒人……”他們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歡愉,像是就此逃過了一劫。

黃昏,黃昏後。

落日隱去,餘暉散盡。

青狼騎士的營地裡燃起了一堆堆篝火,青狼騎士、伊可兒的族人、古利特的騎兵,上千人圍坐在一起,盡情暢飲。

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伊可兒的一支族人前來歸附,雖然只有六七百牧民,可卻是一個號兆頭。

借助青狼騎士和古利特的騎兵,伊可兒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事情傳開,那些苦於戰亂,渴望安定的族人們自然會相繼來附,乞求她的庇護。

最高興的要數庫勒,他的狩獵隊一下子添了一百多個好獵手。

古利特精於兵事,他知道,越是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裡,越是要小心防備。他把哨探從八隊增加到十六隊,外放的距離也從十里改為了三十里。又在營地外增設六隊遊騎兵,每隊二十人,圍繞營地巡查。

如此一來,布日古德便悠閒起來,他不喝酒,但卻一口氣吃掉了兩頭烤羊。

天狼比他多吃了一頭,此刻正懶洋洋的躺在他的腳下,像是在舒展腸胃。

奴兒帖老阿媽給伊可兒倒了杯馬奶酒,放落酒壺,輕輕的捋著伊可兒順滑的長發,小聲說道:“美麗的伊可兒小姐,赤狼是個好小伙,又能把這麼多勇士聚集在自己身邊。你看,您的族人們又回來了。只要您有能力保護他們,用不了多久,烏梁海其餘各部也會像他們一樣,重新歸附在您的帳下……老阿媽是過來人,看得出,赤狼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是不是?”

伊可兒喝了口馬奶酒,頭垂下去,卻沒有抬起來。

奴兒帖老阿媽笑著說道:“我們的伊可兒害羞了?”她撩起伊可兒的長發,“你看,臉像是火燒的一樣。”

伊可兒把酒杯放在身前的案桌上,雙手摀住臉頰,蹙眉說道:“是很燙,可能是馬奶酒喝多了。”

奴兒帖老阿媽也不點破,但卻嘆了一聲,說道:“伊可兒,赤狼的這些人都是勇士,但他們只會效忠於赤狼。可你若是嫁給他,他們也就變成了你的勇士。烏梁海各部族不會因為赤狼強大而來歸附他,但如果你變得強大了,他們一定會回來。”

伊可兒抬頭看去,明亮的眼睛裡閃出異樣的光芒,看起來有些心動。

奴兒帖老阿媽貼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等他回來,老阿媽去試試這個傻小子,好不好?”

伊可兒抿嘴一笑,羞澀的問道:“您跟他說什麼,說我要嫁給他?”

“傻孩子!”奴兒帖老阿媽摸著她的頭,一臉慈祥的看著她,佯裝嚴肅的說道:“我得先讓他向你提親,你可不能一次就答應他,最少也得讓他提三次親,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嫁給他這個傻小子。”

伊可兒垂下頭,輕輕搖著。可奴兒帖老阿媽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笑著說道:“先這樣定下。答不答應這個傻小子,還要看我們伊可兒小姐……”她的話忽然停了下來,卻是看到古利特跟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婆鑽進了氈房。她愣了愣,喃喃問道:“那是……那是土默特部的薩滿大神雅瑪?古利特怎麼和她在一起?”

伊可兒沒有理會奴兒帖老阿媽,因為她聽見了一聲低沉的嗚嚎,看到天狼忽然跳起來,飛快的竄出了營地。

布日古德站起身,看向遠方。

伊可兒像是猜到了怎麼,不由自主的也站起了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唐善從昏暗的雪地中急速奔來。天狼圍著他左跳右閃,歡聲嗚嚎,像是在撒歡兒。

布日古德快步奔出,迎了上去。

伊可兒的臉上泛起微笑,可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因為唐善的懷裡抱著一個女人。

唐善沒有驚動歡慶的人群,從外圍繞開,徑直鑽進了自己的氈房。

伊可兒跟隨布日古德一起進入,便見獸皮上躺著一個美得令人心顫的女人。

唐善對她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對布日古德說道:“快把巴雅爾找來,看看她中了什麼毒。”

布日古德見他一臉焦急,什麼也沒問,轉身便去。

“她……”伊可兒瞥了一眼青青,目光一轉,直視唐善的雙眼。

“穆青青,穆姑娘。”唐善躲閃著她的目光,支支吾吾的答著。

伊可兒圍著青青轉了一圈,問:“她是漢人?”

唐善推了推額頭上的面罩,撓了撓頭,回道:“是,是漢人!”他知道伊可兒想問什麼,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還好,布日古德很快便拉著巴雅爾回到了房內。

唐善急忙說道:“巴雅爾,快看看,她中了什麼毒?”

巴雅爾為青青把了把脈,苦著臉嘀咕道:“她很好……沒什麼事……”可看青青的臉色,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說辭很難令人信服。接下來便只會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善早就知道青青的“毒”不能寄希望於巴雅爾。可茫茫草原之中,他只認得這個半吊子的“蒙古大夫”。無奈之餘,病急亂投醫,只有趕回營地求他想辦法。

此時,他見巴雅爾對青青束手無策,自己偏偏又幫不上忙,急得在房內團團直轉。

伊可兒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別急,雅瑪在這兒。她是土默特部的薩滿大神,懂得法術,一定能醫好穆姑娘!”

唐善驚喜的問道:“雅瑪?她會看病?她在這兒?在哪兒?”

伊可兒沒有理他,而是對布日古德說道:“雅瑪在古利特的氈房裡,去把她請來吧!”

布日古德轉著眼珠看了看唐善和伊可兒,應了一聲,轉身又去。

很快,雅瑪在古利特和布日古德的陪同下來到,只向青青瞄了一眼,便對唐善說道:“讓人都出去。”她的聲音很嚴厲,可以看出,青青的傷勢非常嚴重。

唐善看向伊可兒,剛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伊可兒便已掀簾離去。

巴雅爾還在撓頭,布日古德對著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拉著他行出。

古利特說道:“我在外面守著,有事叫我。”這才步出。

四人退出,雅瑪立即蹲下身,用手抵住青青的小腹,對唐善埋怨道:“你怎麼不幫她驅除陰風毒?耽誤了這麼久,'陰風'在她體內四竄,她的真元已經達到了極盛……”正說著,便見她渾身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氣,驚聲問道:“這姑娘是誰?修為怎麼會如此之高?我……我的真元剛剛進入她體內,便被她的真元驅散,根本無法幫助她驅逐陰風毒。”

唐善緊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好辦,我可以幫忙。”

“你……”雅瑪愣了愣,偷偷發出一聲嬌笑。

如果是平日,這樣的嬌笑發自一個如此醜陋的老太婆,唐善一定會作嘔。可如今,唐善心底滿是憂慮,哪裡顧得上噁心。

雅瑪遲疑片刻,沉吟著說道:“你偷看我洗澡,能夠不動心。對她……或許也能坐懷不亂。”

唐善有心想更正一下“偷看”二字,卻見雅瑪眼中露出羞澀之意,哪敢再提,當即作罷。

“好吧!我們來試試,把你的眼睛閉上。”

“閉上眼睛,為什麼?”

“因為我要脫光她的衣服,確保你心無邪念,才可以教你如何為她驅毒。”

“脫光衣服?”唐善有些發傻,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8
304:玉女冰心(二)
陰風毒在青青體內蔓延,混亂的真元散及全身。若要救治,首先要在青青的元神中註入真元,確保她的元神不至枯萎。接下來便要驅使真元在她周身遊走,單手護住元神,一手向下,直至腳尖,把下身的真元全部驅除乾淨。然後依法向上,由臍下升到腰腹、背脊、雙胸、兩臂、脖頸,直到頭顱。

到了最後,不管是陰風毒還是青青自身的真元,她體內所有的真元都會被唐善驅除一空,她將由此而變得無比虛弱。唐善要一點點收回自己的真元,感應到青青的元神中生出一絲真元,他便要退出相應的真元。直到他把真元全部收回,青青便會復原。

雅瑪向唐善詳細介紹了驅毒的方法,並鄭重警告他,青青的情況已經極度危險,稍有差池便會令她受到傷害。如果唐善心猿意馬,真元走失,青青就會有性命之憂。如果唐善心生邪念,青青也會由此感知,以至邪氣入侵,兩個人都有可能就此遁入妖道,異變為一對**魔。

索索有聲,雅瑪已經脫去了青青的衣衫,偷偷嘟囔著,“封了她的經脈氣血有什麼用?笨蛋!”隨手為青青解去,抓起唐善的手掌,按在了青青的小腹上。

唐善早就死死的閉合了雙眼,暗暗凝神,驅除心中雜念。可他的手剛剛觸摸到青青平坦的小腹,心底頓時一顫,就連神魂都為之蕩漾,不由自主的幻想起青青的胴.體來。

雅瑪之所以抓​​著唐善的手,就是想要查看他的反應。唐善心有異動,立即被她感知。可她並沒有嚴聲警告,而是不動聲色的說道:“先別急,還好有些時間!”說話間,她竟然抓著唐善的手腕,讓唐善的手爪在青青的胴.體上游走起來。

翹臀、細腰、豐胸、玉頸、香肩、光滑的背脊、酥香軟玉般細膩嫩滑的肌膚,脫光光的青青被唐善摸了個遍。

青青雖然在昏迷之中,卻像是感受到了異性的撫摸,發出一聲嚶嚀。唐善只覺得呼吸加速,血脈奔湧……

就在這時,雅瑪當頭棒喝,“夠了嗎?”唐善渾身一顫,立即縮回了手。雅瑪嚴聲說道:“意亂情迷,修法大忌。我早就料定,你一旦碰到這位姑娘,絕難自製。現在你已經把她摸了個遍,總該心滿意足了吧?還不靜心忍性,為她驅毒?”

唐善調整心緒,將腦中的邪念全部驅除,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雅瑪見他神色凝重,再次將他的手按在青青的小腹上,溫聲說道:“什麼也不要想,就當是在練功修法,按照我教給你的方法,把她體內的所有真元全部驅除。”鬆開唐善,立於一旁,“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

唐善並不是英雄,青青卻是絕色美女。

幸虧雅瑪早已猜到,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先讓唐善佔盡了便宜,再讓他為青青施法。否則的話,二人都將陷入這場危難之中,萬劫不復。

清晨,伊可兒的族人們知道赤狼返回了營地,都想趕來拜見,但被伊可兒一一勸回。

突斯突大叔和庫勒偷偷的跑來,卻被古利特攔在了帳外。

整座氈房已經被近百名騎兵保護起來,東南西北四方都有青狼騎士帶隊把守。古利特堵在門外,不得召喚,任誰也別想入內。

落日西沉,旭日東昇,已三日。

伊可兒帶著格根塔娜和阿茹娜看過好多次,每次來到,兩個侍女手裡都捧著新鮮的馬奶和熱騰騰的羊肉,自然是為了房內的三人準備。可古利特每次都輕輕搖頭。伊可兒也不說什麼,微笑著欠身施禮,便即離去。

到了第四日,唐善終於收回了所有真元。

雅瑪急忙扶著青青躺在獸皮上,取來一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這才對唐善說道:“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整整四日沒有合眼,動也沒有動,她的聲音裡顯露出疲憊之意。

可惜,唐善並沒有聽出來,睜眼便問:“她的元神已經完全恢復了,為什麼還是昏迷不醒?”

雅瑪翻了一眼,委身坐地,說道:“元神恢復了,真元還沒有恢復,再等等!”她偷偷瞥來一眼,眼中似有疑惑。

按她最初的預想,唐善為青青驅毒,最少也得三個時辰。可沒想到,僅僅一個時辰,唐善就把青青體內的所有真元全部驅除。青青的元神極度虛弱,要想復原,起碼也要十天半月。更沒想到,不足四日,青青的元神便已恢復。

如果按照薩滿大神的等級來看,青青應該已經達到了上一真人的修為。自從元庭北撤至今,上百年間,草原上只出現了一位“真人”薩滿,那便是卡斯大祭師。

一位等級達到上一真人的修士,全部真元散亂在體內,其威能可想而知。但僅僅在一個時辰之內,唐善便將這樣一位修士的真元全部驅除。那麼,唐善的修為達到了什麼樣的等級?

“上三真人?”

雅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她知道,自己修為不足,無法認定。她更知道,以唐善現在的修為,對戰少布便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可少布還在妄想著在青狼會萬獸神壇之上與他決戰……

“她還沒醒!”唐善背著手轉來轉去,看起來焦躁不安。

雅瑪被他打斷了思緒,瞟了眼青青,對他說道:“給這位姑娘準備些馬奶。我也餓了,弄些羊肉來,烤的煮的都成!”

“古利特?”唐善呼喚一聲。

“在!”古利特掀簾進入。

雅瑪擺了擺手,“你親自去準備,古利特留下。”見唐善沒動,催促一聲,“快去!”唐善這才悻悻的出了房去。

“古利特,守在門外,誰也不許進來,他也不成。”

古利特一愣,臉上露出難色。

“古利特?”雅瑪的聲音變得嚴厲,“你是誰的人?難道你不屬於土默特,不屬於俺答?你敢不聽我的話?”

“不敢!”古利特躬身施禮,掉頭步出。

雅瑪回看青青,偷笑著問道:“姑娘,醒了?”

青青自然早已醒來,只是羞於見人,所以雅瑪才會支開唐善。耳聽雅瑪的詢問,青青自知已被雅瑪看破,臉一紅,羞澀的睜開了眼睛。又是一愣,禁不住縮了縮身,卻是被雅瑪的模樣給嚇到了。

雅瑪急忙解釋道:“不怕……不怕……這張人皮是我師父的,我的樣子不是這樣的。”

還好青青是位修士,若是普通女子,豈不被她這句話嚇死!

“害羞了?”雅瑪柔聲問著,又是一嘆,說道:“為了救你,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青青的內衣取來,遞了過去。

青青急忙接去內衣,在毯子裡穿好,這才鑽了出來。

伊可兒早就準備好了吃食,讓兩位侍女端來,跟隨唐善返回。

“會主!”古利特把四人攔下,吞吞吐吐的說道:“雅瑪說……您現在不能進去。”

唐善眯縫著眼瞼看去,心中已然明白,古利特來自土默特部,自然要聽雅瑪這個土默特使者的命令。但卻沒有道破,只是輕笑,點著頭說道:“我知道,現在進去有些不方便。”

“進來吧!”

青青剛要製止,雅瑪已經說出了口。

唐善和伊可兒進入房內,兩位侍女放下吃食和衣物,退了出去。

青青顯得有些拘謹,手捏著衣角,低著頭,滿臉羞紅,翻著眼睛瞪向唐善。

“醒了?”唐善關切的問了一聲,然後便開始傻笑。

伊可兒走上去,拉著青青的手,說道:“姑娘的衣服髒了,我帶來了件袍子來,姑娘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青青有心推辭,伊可兒卻已經取來了袍子,徑自為她穿戴起來,說道:“這件袍子我穿過一次,姑娘千萬別介意。”

唐善也不避嫌,徑直打量著青青,像是透過了青青的內衣,幻想著曾經觸摸過的誘人胴.體。以至青青連連蹙眉,可他卻渾然不知。

很快,伊可兒為青青換好了棉袍。

唐善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青青穿上了蒙古袍,更有一番韻味。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來,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青青的玉足上。

青青瞪了他一眼,退後一步,把雙腳藏到了毯子裡。

雅瑪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由噴笑出口。

伊可兒也瞪了唐善一眼,又去拿羅襪和皮靴。

“會主?”布日古德在房外喚了一聲。

“布日古德?進來吧!”

布日古德掀開氈簾,但卻沒有進房,只是對著唐善輕輕點頭。

唐善知道,他有事情禀報,當即步出。

青青忽然一晃,臉色瞬時變得蒼白,喃喃道:“他叫他會主……那他是什麼人?是不是青狼會的弟子?”

唐善身在房外,正在聽取布日古德探查到的消息,沒有聽到她的喃喃。

布日古德的消息是,近日有大批中原武者進入大漠,人數不詳。可他們突然出現在大漠,一定事出有因。但究竟為何而來,卻不得而知。

唐善當然知道這些人為何而來,也不解釋,只是告誡他,“沒事,告訴你的人,不必大驚小怪,只要不去招惹他們就好。”返回房內,卻見青青已然變了臉,像是憤怒至極。

唐善不知所以,輕聲詢問道:“怎麼了?”

啪……

青青揚手扇了他一記耳光,轉身衝出了房去。

唐善被打糟了,捂著臉,傻傻的轉向伊可兒和雅瑪,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伊可兒無奈的撇了下嘴,回道:“穆姑娘問,布日古德是不是青狼會的弟子,我說他們是青狼騎士,都是青狼會的屬下。她又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說是青狼騎士的營地。結果……”她又做了個無奈的動作,不再言聲。

唐善愣愣的想了想,立即明白,青青的母親便是被青狼會的殺手所害,難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暗暗叫了聲,“糟了!”急急忙忙追出房去,可哪裡還有青青的踪影。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8
305:玉女冰心(三)
古利特正在發楞,因為他看到一個虛影,像是從氈房裡飄出來,可卻沒有看清,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就見唐善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四下觀望一番,對他吼問道:“她去哪兒了?”古利特哪知道“她”是何人,但想來該是那道虛影,便隨手指向了虛影消失的方向。

唐善剛要追趕,卻見雅瑪閃現,攔在身前,說道:“赤狼,我有要事找你商量。”

若是往日,唐善一定不會理她。可現今剛剛在雅瑪的指點下救了青青一命,唐善不得不耐著性子留下來,沉著臉問:“什麼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雅瑪把唐善拉回房裡,對伊可兒也不加避諱,當即把來意相告。

黑森林,八白宮,烏梁海部的薩滿烏杰要打聖器的主意。俺答萬戶是黃金家族的子孫,自然不能讓人打擾聖靈安息。可黑森林處於烏梁海部的領地之內,俺答無力插手,所以想請唐善保護八白宮,確保聖主的靈柩以及聖器的安全。

雅瑪所說的“聖器”是指聖主成吉思汗使用的兵器,便如達爾扈特人捧奉的寶劍,雖然也是法器,卻與天界諸神所使的仙、神、真、聖、尊五階法器中的聖階法器不可混為一談。

聽了雅瑪所說,唐善忽然想起烏杰和天魔真人在神山比武場上的談話。可以認定,雅瑪的消息非常準確,烏杰的確準備動手。

唐善見識過“寶劍”的威能,也見識過烏杰弄出的那股怪風。在他看來,僅憑烏杰的法力,根本不能與寶劍之類的聖器抗衡。可若是天魔真人涉及其中,聖器恐怕就危險了。

“還有!”雅瑪的眼中露出憂慮之色,“少布這人最愛出風頭,手下的狼人又在黑森林吃過苦頭。我擔心烏杰會唆使他去打頭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的禍可就闖大了。到頭來,很有可能無法收場!”

唐善早就感到好奇,“雅瑪為什麼對少佈如此關心?”此時正好詢問,“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誰?”雅瑪像是被他觸及到心底的隱事,針刺般尖叫了一聲。

“還能是誰?少布!”唐善偷笑。

雅瑪眼珠一轉,眼中露出狡黠之色,說道:“他呀?!其實他就是個大傻蛋……”“雅瑪?”唐善打斷她的話,佯裝出一臉的嚴肅,說道: “你要是不肯說實話,我就認為你沒有誠意,我們的合作就此終止。黑森林我是不會去的,古利特和他的人也請你帶走。”雅瑪一愣,怯怯看來,見唐善非常認真,絲毫沒有說笑的意思,眼中不禁露出為難之色,諾諾的嘟囔道:“這是我的私事,跟我們的合作有什麼關係。”

“不說是吧?”唐善看到雅瑪為難的模樣,忍俊不禁,險些笑了出來。急忙“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但卻再也忍不住,露出一臉坏笑。

伊可兒與唐善劈面相對,見到他這副模樣,自然知道他在耍什麼把戲,翻了他一眼,卻沒有點破。

雅瑪權衡一番,挺直腰,清了清嗓子,爽聲說道:“赤狼大人,聽好了,我是少布的未婚妻。”緊接著狡黠一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披著這身人皮了吧?”

“人皮”嚇不到青青,可卻嚇到了伊可兒。還好伊可兒挺得住,但臉色卻顯得發白。

唐善轉回身,默不吭聲,只是點點頭,臉上卻帶出憂慮之色。

青青跑開是因為殺母之仇,而她的仇,唐善一直都記在心上。可唐善進入大漠之初,就連生死都在兩難之間,有心查個水落石出,但卻沒有這個能力。等到他神功在身,又與少布約定在先。便想著收服少布,入主青狼會,再來調查此事。

可眼下青青來到大漠,而且又因此負氣於他,這件事已然迫在眉睫,不能再拖。

唐善之所以詢問雅瑪和少布的關係,是因為他已經想到,不管是青狼會的哪位殺手殺死了青青的母親,少布都難逃干係。

他還記得,穆懷宗死死盯著他,要他必須做出一個清楚明白的交代。從那時起,他就暗暗發誓,不管是誰,只要牽扯其中,他都必將殺之,絕不留情。

但現在他卻犯了難,因為少布是雅瑪的未婚夫婿。

伊可兒察覺到唐善的變化,悄聲問道:“你沒事吧?”

唐善嘆聲說道:“等我把事情查清楚,該如何處置……就請青青來決定好了!”

伊可兒見他答非所問,也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幽幽一嘆,閉口不言。

雅瑪也搞不懂,唐善怎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又見他一臉焦慮,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想來可能跟少布有關。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與少布的關係,很有可能將會決定少布的生死。

青青來到大漠有兩個目的:為公,她要為釋宗奪取新出世的神階法器出一份力。為私,她要調查清楚母親被害的真相。

她當然不肯相信,唐善會從大漠調派殺手加害她的母親。可種種證據都指向了唐善。

大娘臨死前一口咬定,就是唐善派去的殺手。大娘和他無冤無仇,甚至連他的面都沒有見過,為什麼要陷害他?

唐善曾經說過,他不是青狼會的掌權人。那麼大娘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字?為什麼會知道他是會主?

現今的事實告訴她,唐善來到大漠就找到了自己的屬下,而且住在青狼營地,心安理得的當起他的會主來。他不是青狼會的實際掌權人又是什麼?

青青的心很亂,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凌空激射,一口氣飛渡了百餘里,在一處冰凍的小河邊墮落在地。抱著雙膝靠在一棵樹下,對著小河發起呆來。

冷風佛面,似乎讓她清醒了許多。入蜀之行的點點滴滴、邊牆臨別的樁樁件件、暗渠相救的危急景象……

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響起,“不會是唐善,不會!”

親眼所見的事實,發自內心的感受,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讓青青感到迷茫。她知道,唯有抓來殺手,當面對質,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如果……”她的心底忽然傳來一陣抽搐,像是害怕真的是唐善所為,“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難道自己竟然喜歡上了他?”

青青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蜷縮的嬌軀在微微戰栗,猶自搖著螓首,“不會不會,自己怎麼會喜歡一個武修?魔宗總壇曾被武修攻破,廣陵真人的女弟子慘遭**。鐵錚錚的事實,證明了武修都是兇殘好色的惡魔。可是……”她也覺得修界對武修一概而論似乎不妥,因為他的父親穆懷宗也是一位武修。

就在這時,河岸對面的緩坡上站出一個腰圍八尺的巨漢。那人的左耳下掛著一隻如同手鐲般大小的銅環、身披白色毛氈、手握一桿大旗,鮮紅如血的旗面上繡著一隻仰天嚎嘯的青色狼頭。

巨漢瞪著一雙牛眼掃視著前路,雖然看到青青,但卻並沒有停頓,視如無物般掠過。而後,他把大旗放落在地,側轉身,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那裡。

漸漸的,雪原上響起了馬蹄琴、古箏、太平鼓和蒙古角共同奏響的優美曲調。

一輛巨大的勒勒車,載著一座宮帳,慢慢的行上緩坡。

舖有毛毯的車板上,六個盛裝打扮、身材婀娜的蒙古姑娘,正在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捲起氈簾的宮帳外,一個**著上身的光頭男人,腳對腳坐在那裡,靜靜的欣賞著姑娘們美妙的舞姿。

狼主出行,打旗的依舊是格斯爾,光頭男人自然便是狼主少布。

青青看向巨旗,盯著上面嗷嘯的狼頭,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少布的目光為之一轉,雙眼頓時一亮,弓起手指敲響了車板。塔賓聞聲來到車旁,見他指了指青青,知道他的意思,當即放馬趕來。

塔賓知道自己生得五大三粗,模樣也有些兇惡,所以有意放慢速度,唯恐嚇到青青。

可他不知道,青青已然對那隻嗷嘯的狼頭產生了興趣。無需多言,只是報出了“青狼會狼主少布”的名號,青青便欣然接受了邀請,跟著他返回,登上了少布的勒勒車。

少布請青青落座,笑容可掬的問:“你是漢人?”

青青身上穿著蒙古袍、腳下踏著軟皮靴,標準的蒙古裝扮,可任誰都能夠看出來,她並不是一位蒙古姑娘。

青青落座,接過侍女端來的奶茶,抿了一口,回道:“我叫穆青青,慈濟庵的俗家弟子——狼主一定聽過我父親的名字,'蜀山大俠'穆懷宗。 ”

少布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聽說過一個漢人的名字……最早的時候,他說他叫元虎。進入大漠,他說他叫赤狼。可董家兄弟早就打探清楚,他是大明朝的一名錦衣衛,名叫唐善。”

青青側轉頭,像是在欣賞著歌舞,有意無意的問:“唐善?他不是你們青狼會的會主嗎?”

“會主?”少布譏笑一聲,歪頭唾了一口,不屑的說道:“那是他自封的。青狼會的諸位長老,連同我這位狼主,沒有人承認他的身份。”

青青忽然笑了起來,像是很開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8
306:捨棄(一)
夜,漆黑,張手不見。

繁星之中,一道青光突現,徑直衝入青狼騎士的營地,鑽進了唐善的氈房。

很快,寂靜的夜空傳來響箭的尖嘯聲。

布日古德帶領著四個青狼騎士以及一隊騎兵趕來,停在唐善的氈房外,沉聲詢問道:“會主?”

“沒什麼事,你們都下去。告訴古利特,解除警報。”唐善的聲音在房內傳來。

“是!”布日古德帶人退下。

唐善還沒睡,正在房內等人。可能是雅瑪,也可能是巴雅爾。他已經答應幫助俺答守護黑森林,但他需要知道烏杰的動向。所以他暫時沒有動身,等待著雅瑪或是巴雅爾帶來確切的消息。

他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青青。

更沒有想到,青青會對他笑。

溫柔多情的笑臉,帶著羞澀的愛意,唐突之間,讓唐善有些不敢相信。

夜已深,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等他清醒的認識到,青青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的眼前,又覺得心中忐忑、受寵若驚。

布日古德的來到,終於使唐善從驚愕間恢復常態,先請青青坐在獸皮上,而後親自為她倒了碗奶茶。

青青帶來了一個消息,還有一個請求。

消息是,西南三十里外,黑白雙煞正在同南真子、楊夫人、飛雪和唐賽兒四人大戰。起碼在天亮以前,雙煞不會落敗。

請求是,入主青狼會,幫助青青查實殺害母親的兇手。

“我還有事!”青青顯得有些靦腆,雖然已經起身,可卻還捧著奶茶。

唐善什麼也沒有說,但他的神情告訴青青,他希望青青留下來多陪他一會兒。

青青俏生生的站在哪兒,抿著嘴笑,一碗奶茶喝了大半個時辰。

直到她離開,唐善依舊可以在空氣中嗅到她留下來的清馨氣息。

唐善有些興奮,雖然他不知道青青因為什麼消除了對他的誤解,但青青先行告訴了他神器的消息,隨後才請他調查母親被害的真相。這便說明,青青是在為他著想。希望唐善先去搶奪神器,然後再來幫助她追查殺害母親的兇手。

青青親眼見到了烈火槍柄的威能,或許已經猜測到了“烈火”與“寒冰”之間的關係。就算她沒有猜到,她也可以想像得出,唐善為什麼會破除堅冰,恰巧在她最危急的時刻將她救下。很顯然,隧洞的底部是神器出世之地,唐善為了搶奪那件神階法器,才會在那裡出現。

身為釋宗弟子、鐵相神尼門下,她沒有把發現的消息告之釋宗長老,也沒有通知師父,而是來找唐善,自然是希望唐善可以得到這件神器。或許連她自己也想不到,為了唐善,她竟然可以背叛師門,背叛宗族。

神器缺半,唐善哪能釋懷。而今得到了另一半神器的消息,又是出於青青的一番心意,他恨不得立刻動身,從雙煞手中奪取寒冰槍頭,加上自己手裡的槍柄,合併成為一件完整的神器。也不枉上天為他降下的大仙緣。

可他還是忍住了激動的心,因為雅瑪和巴雅爾還沒有回來。既然他答應了要等,那他就要守約。即便寒冰槍頭可能就此錯過,他也不願失信於人。

最先回來的是巴雅爾。他探查到,烏杰從博合林手下借走了五百重騎兵,並連夜整頓兵馬。預計在午後時分,便將抵達黑森林。

緊接著,雅瑪也返了回來。天魔宗宗族白羽,帶領了三百弟子進入大漠,所行的方向正是黑森林。抵達的時間應該與烏杰相符。

“三百修士?!”雅瑪顯得憂心忡忡。

唐善略作思量,對巴雅爾說道:“告訴古利特,帶上他的兵馬,消滅烏杰的五百重騎兵。至於烏杰……你們這些青狼騎士,加上雅瑪,就算不能取勝,自保應該不難。”他看向雅瑪,“白羽帶來了三百修士是吧?我正好還有一筆舊賬沒跟他了結,把他交給我就是了。”說著話,掀開氈簾看了看,見天色已經放亮,徑自說道:“時間還來得及!”再又留下一句,“你們去準備吧!”聲音猶在,人卻閃身而出,射入空中。

西南,三十里,稀疏的松林間。

楊夫人的“九宮法陣”已經啟動,九根泛著藍色光芒的石柱直入雲霄,一座巨大的光幕將整個松林罩在其內,三十六柄擎天光劍此起彼伏,冰、火、雷、電的威能似已發揮到極致,白、紅、紫、藍四色弧光駭然轟擊……

光幕之外,寂靜無聲。

光幕之內,冰火雷電噴湧,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南真子足足追了雙煞一天一夜,每當臨近,雙煞便會突然折轉方向,拉開距離,再行竄逃。

如果不是萬千修士在四面八方布下法陣堅守,雙煞早已逃出大漠,不知所踪。

雙煞在南真子手上屢屢逃脫,楊夫人漸漸看出端倪來。當即同飛雪、唐賽兒各自繞出,只求截下雙煞,纏住一時片刻,四人便可再次合聚,聯手相對。

雙煞在數百里方圓內東沖西闖,要想在路前將其截下,實力自然無需再說,多少還要有點撞大運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楊夫人走運還是雙煞倒霉。楊夫人剛剛繞開南真子自行攔截,便見雙煞直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奔到。

楊夫人所在的位置乃是三山一坳,這樣的地形最容易設伏,就是傻逼也未必肯闖進來。或許是雙煞的兵法書看得多了,偏偏認定兵者詭道的死理,所以才會不疑有他,徑直來到。而楊夫人也只有勉為其難,啟動“九宮法陣”,將其截下。

雙煞陷身於“九宮法陣”之中,當即遭受到南真子與楊夫人的聯手攻擊,再想逃脫,已不可能。飛雪和唐賽兒很快便尋來,加入戰事。雙煞迫於無奈,只有仰仗神器迎戰四人,不想竟然鏖戰了一夜,不僅沒有顯現出敗象,而且還越戰越勇。

偌大一處藍色光幕,自然惹眼。唐善遠在十里之外,已然發現山坳間的異象。

近至百丈,定睛看去,青青說得果然不錯,雙煞身受南真子、楊夫人、飛雪、唐賽兒四位大修士的聯手攻擊,依舊可以保持不敗。

可唐善卻看出,僅憑自身修為,雙煞的實力與飛雪應該在伯仲之間。雙煞有神器在手,真元得到放大,這便使得他的威能大增,應該可以抵得住飛雪與南真子兩人聯手攻擊。

也就是說,即便握有神器,雙煞也無法抵住四位大修士。

但雙煞並不與四人比拼功法、修為,而是一味躲避,試圖逃脫。南真子四人為了奪取神器,分路堵截,反而要付出更多真元。

防者一分功,攻者三分力。

如果不是雙煞受困於法陣之內,完全有可能逃脫四人的追擊。

再有就是楊夫人布下的這座“九宮法陣”,它的功效在於將雙煞圍困其內,配合南真子三人,令雙煞無法衝出。

三十六柄擎天巨劍看起來威風凜凜,可對雙煞並沒有構成實質威脅。南真子、飛雪和唐賽兒對於法陣並不了解,置身於一柄柄巨劍之下,不得不分心提防,唯恐誤傷到自己。如此一來,“九宮法陣”反而阻礙了三人的追擊。

唐善身在陣外,看得明白。“九宮法陣”利弊兼備。利處在於,法陣可以困住雙煞。每當雙煞衝擊藍色光幕,試圖逃脫時,三十六柄巨大的光劍便會呼嘯而上。只要將雙煞的身形拖得一頓,南真子等人便會隨後追到。雙煞只得放棄,折回陣內,躲避追殺。弊端在於,法陣的光劍不分敵我,除了楊夫人游刃有餘,其餘三人礙手礙腳,好不窩火。

唐善來的早了些,按照法陣內混戰的情況來看,三兩個時辰之內,很難分出勝負。

這個時候進入神器的角逐,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唐善沒那麼傻,自然不會輕易闖進去。別說是雙煞變化而成的怪獸,也別說四位大修士,就是飛雪一人,已經足夠讓人頭疼的了。所以他必須耐著性子等,等待事情有了結果,再做進一步打算。

天色大亮,法陣內的爭奪還沒有結束。

南真子可以明顯感受到,雙煞手上的神器不斷爆發出強大的寒冰凍氣,就連聖刀的威能也被其壓制。如果不是飛雪三人在一旁相助,他甚至不是雙煞的對手。

這就是神器的威能,就連堂堂魔宗一族的掌教大人都不能不為之駭然。可他沒有想到,距離法陣百丈之外,還有一個擁有神器的高手在蠢蠢欲動。否則的話,他的駭然程度絕對不僅於此。

唐善懸浮在半空,看起來懶洋洋的,像是很輕鬆。

道理很簡單,雙煞與南真子四人鬥得旗鼓相當,時間拖得越久,雙方的實力消耗越大,對他越有利。

雷光急動,飛雪一時不慎,竟然被雷光巨劍毀去了兩位修羅。雙煞立即抓住機會,沖向光幕。幸虧楊夫人飛身撲救,將其攔回,否則便要被其闖出。

其實飛雪並不是不慎,而是冷眼瞥見,法陣外有人伺機而動。心中一驚,才會出現紕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09
307:捨棄(二)
沒有歌舞的日子,少布絕難承受,便如沒有女人。

今天是個特例,勒勒車上沒有歌舞。

少布的身上披了件羊毛睡袍,在案桌上的烤羊腿上割下一大塊羊肉,丟在嘴裡。

天氣很冷,原本還是熱騰騰的烤羊,很快便在冷風下變得堅硬如鐵。嘴裡咬著這樣的羊肉,感覺一定不會很好。

少布亦如先前,割一塊肉,丟在嘴裡,津津有味的咀嚼著。彷彿此時吃的依舊是剛剛抬到案桌上、噴香撲鼻的烤羊腿。

歌舞不在,女人卻不能沒有。

女人叫小勺,高鼻深目、豐胸細腰、長腿翹臀,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的魅力。

五年前,為了少布,小勺加入了青狼會。

少布對她並不了解,除了她的名字、她的身體,唯一知道的便是她對自己的忠心。只要是少布下達的命令,她一定會無條件服從,從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少布相信,哪怕讓她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舉起手中的刀,刺入自己的心臟。

刀子握在小勺手裡,割下的卻是少布案桌上的羊腿肉,送入了小勺的紅唇之中。她可以感覺到,冰冷的羊肉,滋味不是很好,於是說道:“肉涼了,我讓他們熱熱?”

少布的刀急落而下,插在她的手掌旁,慢吞吞的割下一條肉,垂眼看了看,丟在嘴裡,說道:“昨天來了個女人……”

“是漢人!”小勺接去了他的話,隨即縮回了手。因為她明白少布的意思,這條羊腿無需加熱。

“她說她姓穆,叫青青,是'蜀中大俠'穆懷宗的女兒,慈濟庵鐵相神尼的座下弟子。聽她話裡的意思,我以前應該聽說過她的名字……可直到昨天,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穆青青'這個名字!”

“她還說什麼了?”小勺像是很警覺,壓低了雙眉,挑著眼皮看來。

少布搖搖頭,“沒有!她什麼也沒說!可我感覺得出來,她將會對我們青狼會不利。”

“狼主要我殺了她?”小勺手腕一頓,刀子立即倒握在手。

刀子正握,便於吃肉。倒握在手,方便殺人。

少布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條斯理的割肉、吃肉。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說道:“昨天夜裡,我曾去探視過她,可她並不在帳篷裡。而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離開。這個女人的法力很高,如果她不動我們,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招惹她。”

“她只有一個人,我們有一群狼。”小勺的眼中露出了殺氣,刀子也握得更緊。

少布忽然口風一轉,問道:“你跟了我幾年了?”

小勺一愣,臉上顯現出嬌羞的笑,帶著幾分幽怨回道:“五年了!”

少佈點點頭,問:“知道我為什麼始終沒有碰你嗎?”

小勺又是一愣,輕輕搖頭。

少布一嘆,說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所以……我想娶你做我的夫人!可你也知道,我和雅瑪定了親。有她在,我沒法娶你。”

小勺也是一嘆,“我曾經對你提過,只要你同意,我可以替你殺了她。”

少布正色搖頭,“你的法力很高,可你殺不了她!”

小勺沉默片刻,說道:“如果我們幫助烏杰搶來了聖器,能不能藉來用用?”

少布瞥來一眼,依舊搖頭,“別人的寶馬,可以帶著主人馳騁萬里。到了你的手上,可能寸步難行。”

小勺低下頭,嘟囔道:“小勺知道,雖然她是一個醜陋的老巫婆,可狼主還是不忍心殺了她!”

只聽一聲詢問,“殺誰?”穆青青已經站在宮帳前。

“穆姑娘?”少布像是對於她的忽然出現並不感到意外,不動聲色的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好!”穆青青爽聲應著,屈膝坐在了一旁的案桌後。

直到這時,少布才發現她的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奶茶。她的手端得很穩,飛身來到的時候,奶茶也不曾濺灑出半滴。僅是這一手功夫,少布便自愧不如。

小勺拍響了手,宮帳內走出兩名侍女,端來了香噴噴的烤羊肉,放在青青的案桌上,施禮退下。

青青放落茶碗,看向少布,說道:“狼主,能不能藉你的刀用用?”

小勺一動,刀已脫手射出,直刺青青的眉心。

青青只是抬了抬手,已然將來刀接下,淡淡的說道:“謝了!”徑自割肉吃食,不再理會二人。

少布從鼻孔內噴出一口粗氣,說道:“本會的前任狼主克爾列多曾經提起過,他與中原四大宗族的掌教大修士共同商定,彼此堅守各自的領地,互不相犯。不知道穆姑娘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約定?”

青青想也沒想便回道:“有!早在青青入世的時候,釋宗的護法長老天行禪師便曾鄭重警告過,不許我們擅自進入大漠,即便進入,也不許闖入青狼會和各位薩滿大神的領地。”

少布的神色略有緩和,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微微的點了點頭。

可青青接著說道:“但如果有人首先壞了規矩,先是跑到中原作惡,再又退回大漠避禍。中原的修士也總不能視而不見吧?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有人去過,便不能不許人家來討個說法。狼主,你說是嗎?”

少布臉色微變,沉聲說道:“道理不假,可你別忘了,這裡是大漠。”

青青卻是一笑,不溫不火的說道:“我知道,所以我在等,等你們青狼會的會主給我一個公平的交代。”

少布一愣,“青狼會的會主?你說唐善?”

青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不是我說的,而是狼主說的。雖然你們並不承認他的會主身份,可他畢竟是你們的會主。我說的對嗎?”

少布沒有辦法否認,青狼掌印在唐善手裡,唐善就是青狼會的會主。

兩相無聲,各自吃著羊肉。

勒勒車的行進速度很慢,格斯爾在前打旗開路,塔賓在後帶隊防護,兩個人都聽到了車上的談話,他們知道,自從經歷了黑森林一戰,即便在狼人當中,也有大半承認了唐善的會主身份。萬獸神壇之戰,很多人都在希望著唐善獲勝。

“塔賓?”格斯爾的大旗指向了東北方。

塔賓帶了一小隊狼人,策馬奔出,迎著大旗看去。數里之外,一處三面環山的山坳間,不知被什麼人布下了一座法陣,偌大的藍色光幕,足足將整個山坳罩在其內。而在光罩外,一點紅影懸浮在半空。

塔賓怔怔的打量了一會兒,對格斯爾說道:“那是漢人在斗法,不關我們的事。我們趕我們的路,不必理他們。”話音未落,卻見懸浮在光罩外的那點紅影忽然一動,竟然向著他們所在激射而來。

紅點自然便是唐善。

格斯爾出現的時候,唐善便已經發覺。再又看到巨大的勒勒車,毫無疑問,少布也在。

少布準備帶領狼人們去哪裡?

唐善立即想到雅瑪說過的話,猜到了少布的意圖。這些狼人完全有可能受到了烏杰的蠱惑,前往黑森林,充當烏杰的馬前卒,為他衝鋒陷陣。

九宮法陣之中,雙煞的威能由盛轉衰,不出一個時辰,寒冰槍頭便會再次易手。

如果想要加入神器的爭奪,唐善只能對少布和那些狼人置之不理,任由他們去黑森林為烏杰賣命。

如果想要保全青狼會的實力,調查清楚青青母親被害的真相,唐善就必須放棄神器,截下少布等人。

唐善有所猶豫,畢竟神器出世要等千年一遇,而且這個仙緣又是降臨在他的頭上,當真放棄,又豈是“可惜”二字可以簡單囊括的。但僅僅遲疑了片刻,他已然作出了決定,毅然捨棄寒冰槍頭,身軀一晃,向著勒勒車射去。

“狼主?”塔賓打破了勒勒車上尷尬的氣氛,指向凌空射來的紅光,請少布示下。

青青的眼睛為之一亮,僅看那件拉風的滾金紅袍,她已然知道來的是誰。

少布站起身,凝神看去,但見一人穿著青狼會會主的紅袍,凌空射來。驚愕片刻,遙遙送聲,“如果本狼主猜得不錯,你就是唐善?”聲音送出,唐善已經來到,墜落在車板上,掀起面罩,傲聲問道:“你就是少布? ”問話間,卻是看到了青青,咧嘴一笑。

青青也是一笑,但卻受不了唐善灼熱的目光,頓時羞紅了臉,急忙側轉頭,捧起冰涼的奶茶去喝。

少布聽了唐善的回問,已經可以確定他的身份,頓時壓低額頭,不悅的說道:“本狼主與你約定的日子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你不好好練功,準備與本狼主的決戰,此時跑來做什麼?”

唐善負氣般的說道:“救你……還有他們的命!”

“救我?”少布氣得發笑,問道:“那你說說看,我會遇到什麼危險,要你來救?”

唐善正色說道:“不管烏杰想讓你做什麼,只要你闖入了黑森林,打擾了聖靈的安息,整個大漠的薩滿大神們都會視你為敵。你其實就是烏杰拋出來的替罪羊,等他搶到聖器,一定會殺掉你們滅口,並把打擾聖靈,搶奪聖器的罪名推到你頭上。”

少布像是感到意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黑森林?”

唐善懶得同他解釋,反問道:“如果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跑來攔你?”

“攔我?”少布筋起半邊臉,冷笑著問道:“這麼說,你已經等不及了,想要提前同本狼主進行決鬥?”

唐善不屑的說道:“你根本不配同我進行決鬥!”說著,不耐煩的撥了下手。

“轟”的一聲,少布被一塊巨大的堅冰封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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