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12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28
018 劉泉·明夷子
岳清和元元大師正在激戰,忽然王娟娟衝了過來,一邊哭著大呼:“師父救命!妖人厲害,吳姐姐已經被他打死了!”

元元大師正全力攻擊岳清,忽然得知自己這邊竟然又折了一個門人,不禁又驚又怒,她雙手急揮,萬刃神鋒上下利齒閉合,將岳清阻了一阻,乘機帶著王娟娟飛向餐霞大師:“師姐,敵人又來了厲害幫手,咱們怎麼辦?”

餐霞大師周身金光開始變強,將丁甲神魔強行推開,她渾身紫袍都已經被汗水濕透,掐著靈訣的手在胸前不停地打顫,吃力地道:“今日已經是不可為,帶上雷師侄退吧!”

元元大師咬牙切齒:“早晚十倍向這些妖孽討回來!”她讓王娟娟去把斷了雙臂的雷去惡帶上,反手又發動萬刃神鋒向岳清一陣猛攻。

餐霞大師袍袖裡驟然飛出一雙金鈸,帶著刺耳的雷鳴疾飛出去,將魔光大面積消滅掉,又環身驅趕丁甲神魔,雙臂展開,放出大片離合神光,彷彿山岳一般往岳清身上壓落下去。

岳清並不與她硬抗,貼著山勢越劍而走,餐霞大師看王娟娟已經抱起雷去惡,方沉聲喝道:“邪魔外道,早晚將你們斬盡誅絕!”因魔頭攻得急,她見元元大師已經和王娟娟離開,放兩手一推,金色的神光便似波浪一般滾滾而來,所過之處,草木土石盡成劫灰,連丁甲神魔也被推出三丈之外,然後袍袖一展,便化一道紫光,往南方飛去。

岳清知道餐霞大師的厲害,她要想走,丁甲神魔也攔不住她,因此見好就收,念誦密咒將神魔都收回葫蘆裡,看著滿地狼藉微微嘆氣,飛下來跟那青年道士相見:“五台派岳清,見過道友,剛才多謝道友施以援手。”

那青年道士急忙還禮:“貧道劉泉,見過岳道友。”

岳清微微一怔:“你是白水真人?”

劉泉苦笑:“真人二字可不敢妄稱,不過是同道們謬讚罷了。”

岳清點點頭,又看黃潛:“我不是讓你趕緊逃走麼?怎麼又回來了?”

黃潛這時也覺得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紅著臉說:“我見岳仙長被他們一群人圍攻,便想回山去找師父。那邊翻過去便是喝泉崖,正好韋師兄在那裡煉劍,他見我被人傷了手臂,便問是怎麼回事,我跟他說了,他便帶我過來助師兄一臂之力,沒想到……”

岳清看他傷處還在淋漓滲血,臉上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他那韋師兄被仙劍穿過右胸,傷了肺臟,雖然劉泉已經給他服用了丹藥救治,仍然不停地咳血。他把自己練的壽岳仙丹取了兩顆,分別給兩個少年服了,不過數息之間,兩人臉上便開始恢復紅潤。

劉泉正要帶著弟子去明夷洞求藥,一看岳清仙丹如此神奇,便不必往明夷洞走一趟了,開口邀請岳清去他洞府中做客。

岳清愁眉苦臉,拍了拍黃潛的肩膀:“這孩子仁義,為我斷了一條手臂,說什麼也得給他接上,恐怕要在這裡叨擾幾日了。”

喝泉崖就在山峰的東邊,上面有瀑布流下,洞裡面也有一股山泉引出,上面蓋有山藤荷葉,甚是清幽,洞口有一株老松,斜倚在一塊磨得光滑的岩石上面,左右各有兩個石凳,看上去常有人在這裡喝茶。地面上打掃得乾乾淨淨,貼著水邊還有種著一溜小花,紅綠黃藍,打理得頗為雅緻。

到了洞裡,岳清先給黃潛手臂上的布條扯開,用山泉水化開丹藥,將傷口重新洗乾淨,然後拿出接骨金丹:“這丹藥還是前年去打箭爐拜訪曉月禪師,恰巧碰上毒龍尊者,用一支老參換來,留在身邊以作不時之需,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他把金丹取出兩顆化開塗在傷口上,將斷臂也洗乾淨,以道法使筋骨兩相對接,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開始生長新肉,岳清使劉泉拿來削好木條將手臂夾住,重新包紮,“這條手臂不要亂動,養上三日便可運用自如,一個月之後便恢復如初了。”

黃潛新近入道,不知道仙家妙法,只以為這條手臂終生殘廢,哪成想竟能複合原貌,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哽咽道:“多謝岳師伯再造之恩!”

岳清苦笑:“你可別這麼說,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有這場劫難。”

黃潛搖頭:“是我自己跑去跟師伯打招呼,又怨的誰來?如果不是師伯,我恐怕早就命喪人手了,可恨那些峨眉派的老東西太過霸道,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我!將來等我學成劍術,必定要去找他們報仇!”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氣是好的,只是找峨眉派報仇的事,將來再說吧。”他又去看劉泉的徒弟,那少年名叫韋衎,原本只是劉泉的記名弟子,雖然資質並不是很出眾,但平時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對師父恭敬有加,向來勤懇任怨,劉泉憐他想到心切,悉心指點,學了一些基礎道法,前不久才給他一柄飛劍,韋衎寶貝得了不得,連晚上睡覺也要抱著,每日一有時間就到崖前苦煉,沒想到今天竟然遭受此厄。

他服了壽岳仙丹,氣息已經平復,傷口也被劉泉敷藥包好,只是不能使半點力氣,每一用力必要咳出血來,以劉泉來看,恐怕以後都沒法練劍了。

韋衎頗聰明,他跟師父多年,只看師父臉色便猜個八九不離十,心中悲苦萬分,躺在榻上不停地流眼淚。

岳清盤算片刻:“劉道友莫要著急,所謂吉人自有天相,這孩子為朋友兩肋插刀,卻不能就這麼白白遭了劫難。”他給韋衎擦了擦眼淚,“別再哭了,我保證把你的傷醫好便是。而且你的飛劍毀了,我身邊只有兩口煉魔飛劍,隨我多年,不能給你,另外剛收的吳元智的風火雙劍給你你也不敢拿出去用,等過些時我有了功夫必尋一口好劍給你。”

韋衎聽完還不敢置信,趕緊去看師父,劉泉知道五台派家大業大,朋友又多,不比自己孤家寡人,岳清既然說有辦法那便八九不離十,趕緊推韋衎: “還不快謝謝你岳師伯。”

岳清擺手:“這卻不必了!”他掐指算了算,“等明日上午,明夷子道友便會採藥歸來,到時候我便幫你們謀一份好處,正好黃潛內傷一直未好,這次一併給你治好罷!”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果然明夷子自海外歸來,回到洞府見不見了小徒弟,知道他與喝泉崖的韋衎交好,便又往喝泉崖尋來,到了這裡,見到岳清便感意外,又見弟子重傷,聽了前因後果,心中唏噓不已:“我這次到南海聚萍島約了凌虛子一同往海底採藥,在大海溝裡尋了一株蛟龍果,這東西最能養肺益氣,還厚著老臉特地從他那裡討了丹方來,準備與你治那內傷,誰承想你又惹出這麼一出禍端來!”

岳清知道他是擔憂這次跟峨眉派結下樑子,恐怕日後被人找上門來:“道友何必斥責於他?此次皆是因我而起,峨眉派若是日後有什麼說法,你們只管推到我的頭上便是!”

劉泉聽出二人意思,趕緊站出來解勸:“都怪那峨眉派的人蠻橫不講理,不分青紅皂白,一概濫殺!”說完這話,忽然又覺得不妥,又說,“即便是岳道友,也是被他們以多欺少,從西南逼迫到此,實在是欺人太甚!”

明夷子也覺得自己態度不是太好,在他心裡,目前峨眉派跟五台派是差不多的,兩邊都得罪不起,只是看著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後,五台派中多了不少橫行作惡之輩,而且分崩之下,越發式微,而峨眉派日益壯大,因此才不敢跟五台派走得太近:“峨眉這次確實太過辣手,此事過錯在他們那一邊,說不得,將來我還要帶著潛兒到飛雷洞去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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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函虛·純陽派
岳清問明夷子和劉泉:“不知二位道友可曾聽說過函虛仙府?”

明夷子詫異道:“可是當年純陽真人所開闢的洞府?”

岳清點頭:“純陽真人當年共開闢七處洞天福地,後人只尋到六處,唯獨剩下一座函虛仙府至今尚未出世。當年師父在世時,論及天下的仙家宅邸,曾經提到過幾句,因此有一點根源,這數十年來,我常以先天神卦演算推理,終於在不久之前找到了些許踪跡。”

明夷子和劉泉相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激動,他們都是無門無派的散仙,所修煉的功法最多也就到地仙,根本沒有飛升之法,雖然壽元無盡,但散仙每五百年一次重劫,地仙每一千三百年一次大劫,這些劫數一次比一次厲害,直到最後讓人形神俱滅!如果真能找到函虛仙府,洞府本身也還罷了,關鍵是裡面純陽真人肯定會留下來一些道書,就算仍然沒有修成天仙之法,能夠得到一些呂祖的道法,參悟出來一些大道仙踪,也受益匪淺了!

岳清說:“黃師侄為我斷了一次胳膊,幾乎殘廢,又引發舊疾,韋師侄也丟了寶劍,我現在身無長物,無可陪付,便帶二位去尋那函虛仙府,如果僥倖能夠尋到,因緣際合,得些前賢遺賜,分給他倆,也算是他倆沒白為我這當長輩的受這一回苦。”

聽他這麼一說,明夷子和劉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岳清也不等他倆推辭:“那函虛仙府就在太行山中,二位道友隨我一起去吧!”

韋衎躺在榻上,這時也掙紮起來:“師伯師父也帶上我吧!”

劉泉瞪他一眼:“此去太行千里迢迢,你又傷著,怎經得起?好生在家修養,不許胡鬧!”

韋衎央求道:“我服用了岳師伯的丹藥,已經大好了!況且你們都走了,萬一峨眉派的那些人再來尋仇,只我和黃師弟在家,豈不是要讓他們像殺小雞一樣都給宰了?好師父,帶我去吧!”

他這樣一說,黃潛也要去,明夷子和劉泉一想,韋衎說的也確實有道理,雖然以前一直覺得峨眉派俱都是謙謙君子,向來替天行道,懲惡揚善,絕不枉殺好人,但經過今天這件事之後也有些拿不准了,況且劉泉還殺了餐霞大師的弟子吳文琪,已然結下死仇,誰知峨眉派會不會報復?因此便答應下來,兩人各護著自己的弟子,岳清在前,仍舊讓把司徒平綁在胸前,讓他摟著自己的脖子,明夷子和劉泉兩人在後,三道劍光出了終南山直奔東北!

三人俱是修行多年的散仙,劍光速度極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到太行山北麓,岳清帶頭順著山勢起伏轉折,最終尋到三折崖上落下劍光。

“仙府便在這裡麼?”黃潛忍不住問。

“嗯,就在這下邊!”岳清說完放出太乙五煙羅,五彩煙嵐將大家一起托住,便似御氣乘雲一般飄然降落。

那三折崖地勢奇特,上下共有三個褶皺,形成斷崖,表面鋪滿藤蔓蒿草,蓋得嚴嚴實實。

岳清帶著大家飛到第二層斷崖,用劍光掃開腳下蒿草,下面是一塊平坦的岩石,有一畝地大小,直對著西北群山,下面是深壑絕澗,兩側各掛著一條瀑布,水里直下百丈,注入山澗之中,滔滔不絕。

岳清又用飛劍斬了山藤向裡面走去,不過十幾步間便現出一座洞府,山門是兩塊打磨得十分齊整的青石,門戶上方在岩石上有四個篆字陰文,寫著“函虛仙府”四個大字。

“果真是這裡!”劉泉驚呼道,按耐不住推開石門,打頭往裡面走去。

洞裡面甚是寬敞,石室棚壁都打磨得十分平整光滑,裡面石桌石凳,玉壺銀碗,各種器具一應俱全,到了後洞,還有一座青銅丹鼎,上面有純陽真人的題志。

大家尋到了仙府,俱都十分歡喜,明夷子問岳清:“道友事先可曾推算過,這洞中是否有純陽真人遺留之物?”

岳清點點頭:“這裡有純陽真人留下來的一部丹經,一部劍訣,還有兩口煉魔寶劍,一柄藥鏟和一瓶純陽金丹,不過不在洞中。”他帶著大家到洞外危石之上,提起寶劍向下剖去,如切豆腐般應手而入,下面果然是中空的,之後不忙取寶,先向天鞠躬遙拜,“呂祖在上晚輩今日有緣得到您的遺寶,曠世……”誠心念了好一會,方才伸手入石,先拿出兩口寶劍和兩把藥鏟,之後是一個羊脂玉淨瓶,最後又拿出一個彩光四射的玉匣。

重新返回洞中,將寶物都置於桌上,岳清可以感覺到,明夷子和劉泉的呼吸都粗重起來,他笑道:“如今純陽真人遺寶已經拿到,二位道友看看該如何分取啊?”

明夷子和劉泉相互看了一眼,俱慚愧道:“這仙府是道友尋到,寶物也是道友一人獨得,我們如何好厚著臉皮拿這白來的便宜。”

“哈哈哈。”岳清爽朗大笑,“二位俱是無門無派的散仙,我知道二位的難處。”他先拿起兩口寶劍,雙劍俱長三尺三分,通體閃耀著暖黃色的光潤,輕輕揮動,便能舞出一道道淡金劍芒,照得滿室生輝。岳清將雙劍分別遞給韋衎和黃潛,“這兩口劍一名龍吟,一名虎嘯,龍虎俱是純陽派丹經中的說法,譬如'西山白虎正猖狂,東海青龍不可當,兩者捉來令死鬥,化成一片紫金霜'又有'虎嘯龍吟出坎離,收納汞鉛並希夷'等語。雙劍專剋邪魔,能斬傷人的元神魂魄,不懼任何邪污,你們以後要好生利用,不可仗之為非作歹。”

兩人都沒想到岳清會把這麼好的飛劍給自己,他們雖然見識不多,但還是看得出來,這兩口寶劍比自己師父的飛劍,甚至比岳清用的那兩口都要強上不少,一時之間有些發楞,猶豫地看向自己的師父,明夷子和劉泉也很意外,不過也替徒弟高興:“長者賜,不可辭。岳師伯給你們的,你們就拿著吧。”

兩人趕緊跪在地上,雙手接過寶劍:“多謝岳師伯賜劍!”

岳清笑道:“這劍是純陽真人煉的,你們能得到是你們自己的緣分,我不過假手玉成而已,你們要謝就謝呂祖吧。”說著又拿出那個玉瓶,“這裡面是純陽金丹,最能夠固本培元,壯大胸中五氣,保養頂上三花,你們都傷了肺臟,每人服用一顆,不但能夠痊癒內患,還可增長道力,以後修行起來,事半功倍。本來我想給你們本門的混元金丹,這純陽金丹效用大同小異,用它即可。”

最後又拿起玉匣,就用那龍吟虎嘯雙劍劈開上蓋,取出丹經和劍訣,俱都是上下兩冊,共四本道書:“這劍訣是當年呂祖從火龍真人那裡學來的天遁劍訣,世所稀有,我們都可修習。這丹經嘛……”他感知到明夷子和劉泉隱在袖中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起來,“這丹經是純陽派嫡傳,這裡還有一個因緣,我事先在卦像上,呂祖留下這部丹經和劍訣用意在於有人能夠繼承他的道統,廣大純陽派仙道。我是五台派弟子,不好另立門戶,況且我們五台派所學的道法乃是陳摶老祖一脈,與純陽真人還有好些不同,得這丹經,看看借鑒便可。只是不知二位道友誰能發下這個宏願,接下呂祖道統,開創純陽一脈?”

明夷子和劉泉相互對視一樣,半晌沒有說話。

呂洞賓是以金仙的境界肉身飛升,仙道中最頂級的存在,他的丹法對於修行中人,尤其是他們這樣的散仙來說簡直比生命還要重要!

這世界道門林立,深山老林,海底火山,隨便一鋤頭刨下去都能挖出幾個修行者來,但真正的道門大派只有那麼有數的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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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贈書·師兄弟
所謂道門,便是證道的門戶,通過修行這些道法,便如穿過門戶進入房中,證得大道。

既然是門,便有正門,有旁門。

像峨眉、崑崙、武當這種門派,由煉氣築基開始,凝聚金丹,成就散仙,再由丹中孕育本命元嬰,成就地仙,最後再以元嬰還丹去陰,煉成陽神飛昇仙府,成就天仙。這便是正門。

然而有人得不到系統的功法,隻機緣巧合尋得只言片語,苦思窮解,或者自身缺陷,譬如草木精靈,或者是鬼道眾生,無法走正路修行,另闢蹊徑,各用別法代替,便是旁門。

正門之中修行,循序漸進,一路坦途,少有劫難,最終大多修成陽神,天仙飛升。有個別悟性資質全都極好的,更是以金仙的境界肉身飛升,純陽真人便是如此,武當派初祖三豐祖師,峨眉派的長眉真人,也都是這樣。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那般悟性和際遇,只能以天仙的境界陽神飛升。

除了這兩種之外,還有一種最差的,是元嬰飛升,便是地仙時候不能把元神徹底去陰存陽,修成陽神,最後脫去軀殼屍解飛升,也能到達仙界,這種被稱作神仙。既然有一個神字,便注定了要受拘束,不得自有,到得天上,要受天條約束,奉守職司,如風神、雨神、土地、山神等全都是這般,很多修行者即便轉上一劫,重修一世,也不願意憑此類飛升。

然而像明夷子和劉泉這樣的散仙,便是連這最後一種修行法門也是沒有,他們最多只能修成元嬰,成就地仙,再往上修行,直至飛升,那便沒有辦法了,只能挨到天劫臨頭的時候,要么拼力應劫,過不去便要化作劫灰,形神俱滅,即使僥倖過去也得立即準備應付下一次更厲害的天劫。如果不想應劫,就得在天劫來臨之前屍解轉世從頭再來,方能躲避過去。

因此對於他們來說,一部可以修成金仙的法門對於他們來說是多麼重要!雖然他們不一定有呂祖那樣的悟性和資質,修成金仙的希望很渺茫,但即使修成天仙,甚至再退一步,能夠修成神仙,他們也是求之無門!

兩人恨不能立刻就答應下來,不過都有些不敢相信岳清竟然會把這樣一個天大的餡餅憑空砸在自己頭上,生怕其中有什麼陰謀,因此都稍有猶豫。

岳清笑道:“二位道友不說,我便替你們選了。”他把丹經往明夷子麵前一推,“便請道友承了呂祖道統,在此開創純陽派吧!”

明夷子驚喜之餘又有些擔憂,抓著柔軟的丹經有心想矜持一些推回去,卻又捨不得,只在那裡用手摩挲書頁。

劉泉聽了這話,沮喪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自己跟岳清才是初識,這麼寶貴的東西,怎麼可能隨便給他?只是沒想到明夷子跟岳清的私交竟然這樣好,連能成就金仙的道書都隨手送了出來。同時在心裡也暗暗讚嘆岳清的氣度。

岳清又跟劉泉說:“我跟劉道友一見如故,心裡也有一些打算,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泉趕緊說:“岳道友有話請講,劉泉洗耳恭聽。”

岳清未曾說話先嘆了口氣:“我五台派自從先師故去之後,教規崩壞,道統斷折,我有心復興先師在時故業,只是勢單力薄,不能從心所欲。我與劉道友雖然只是初見,卻早就听說過你的故事,你本是在叱利老佛門下學道,不久叱利老佛坐化,你便轉入苦鐵長老門中,苦鐵長老由異派轉入佛門,你的功夫也是魔道雙修,旁正駁雜,如此便不宜再修呂祖那一派純陽道法。我們五台派所傳道術乃是陳摶老祖一脈,也是玄門正宗,跟純陽祖師不相上下,你若願意,我便代師收徒,引你進五台,將來我們兄弟攜手齊心,再立教規,重整山門,將五台派發揚光大,不知意下如何?”

這下不光劉泉愣了,就連明夷子也愣住了,他們誰也沒想到,岳清竟然要拉劉泉入五台派。

這又是一個比純陽丹經更大的餡餅了,五台派家大業大,做了中原道門數百年的老大,相傳五台派有可修成金仙的秘籍——雖然從創教開始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以金仙境界飛升的,以神仙境界飛升的都沒有,但大家對此都毫無懷疑,甚至都認為太乙混元祖師最有可能修成金仙,繼長眉真人之後作為另一玄門大派的祖師肉身飛升,然而他卻中途隕落,讓人扼腕嘆息。

除了最終的法統之外,還有各種修到資源,幾百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和人脈,倒數幾十年,說起朋友最多的人自然是長眉真人,但若說起朋友最多的門派毫無疑問是五台派。

劉泉知道岳琴濱修道三百餘年,法力見識遠超自己,若能加入五台派便是拜他做師父也是難求之事,做他師弟就更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的,他所顧慮的就是五台派最近幾年卻是出了幾個惡徒,做下不少搶男霸女之事,隱隱開始向邪派甚至是魔教方向靠攏,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加入進去無疑是上了賊船,將來五台派沉淪覆滅,自己恐怕也難逃玉石俱焚之數。

岳清看出他的顧慮,一再說自己要重整教規之事:“我準備蒐集到足夠的材料便回五台山上,開啟先師留下來的天工爐,煉成兩口太乙陰陽劍,然後將雙劍交給道友執掌,門中但凡有違反教規,怙惡不逡之徒,但請道友儘管祭劍斬之!”他又拿出黑玉葫蘆,“這便是本門中的一個叛徒朱洪所煉,被我追至四門山中斬殺。”

明夷子道:“可是當年黃山斗劍前夕,偷書盜寶的朱洪麼?”

岳清點頭:“不錯!他偷的道書和法寶我都已經追回,正要回山大干一場,還請二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五台派若得整頓,天下道門亦清淨有序矣!”

明夷子捋著鬍子感慨道:“道友如此慷慨大度,送我仙府丹經,我若於道友之事袖手旁觀,忘恩負義與禽獸何異?”他站起來微微躬身,十分鄭重地說,“只要道友真能如你剛才所說的那般,重拾道統,整頓戒律,我純陽派願以五台馬首是瞻!”

劉泉也起立鞠躬,比明夷子彎腰更深:“劉泉何德何能,竟然蒙道友如此看中!從今以後,師兄能以誠待我,我必以誠待師兄,助師兄光復五台,雖死不悔!”

“好!好!”岳清也很高興。當場在明夷子的見證下,劉泉給岳清磕頭奉茶,岳清代太乙混元祖師收徒,當場為他講了五台派的師承傳統和一百零八條戒律,然後拿出收自吳元智的風火雙劍賜給他,又給了他一顆混元金丹。

劉泉把韋衎叫過來重新拜見師伯,岳清也拉過司徒平給師叔磕頭,劉泉取出一疊細紗狀的東西遞過來:“這是我恩師苦鐵長老當年未入佛門以前,在南極小仙源北銀凌島,在千尋冰川下面的火竅裡酌取火蠶之絲織煉而成的,名叫度厄仙衣。不用時這樣疊起來是一小疊細紗,穿在身上能夠從頭套到教,像一片銀白色的煙雲將身體護住,看上去彷彿無物,一旦受到攻擊便能自動發出烈火,專能克制異派中的邪魔法寶。今天你第一次給師叔磕頭,就送給你做見面禮了!”

岳清看出這是一件好寶貝,趕緊讓司徒平再度拜謝。

接下來數日,岳清和劉泉幫助明夷子搬家,從終南山搬到太行山,劉泉既然加入五台派,他原來的洞府也不要了,一切應用家甚也都搬到函虛仙府裡來。剛開始回去時還小心翼翼,生怕峨眉派大部隊殺來,好在一連三天都沒動心,東西都搬來太行,這才放心。

明夷子研究純陽丹經,岳清傳授劉泉太乙真解,又把本門入門的大小五行篇傳給韋衎,有時候大家也一起研究純陽真人留下來的那部天遁劍訣,互相切磋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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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吳立·前漢遺寶
岳清在太行山住了半月,純陽派初創,百廢待興,明夷子又向來是個沒有雄心大志的,岳清如果不幫他出出主意,恐怕再過個百八十年,純陽派還是只有他們師徒兩個:“道友既然承了純陽真人的道統,又答應將純陽派發揚光大,哪怕前途再艱險難行,也該盡力而為之。”

明夷子苦笑:“我原來的師門都是一脈單傳,並無一個親厚道侶,況且我自身法力有限,如今開山立教,已經難免讓人恥笑不自量力……”

“道友這般說就太過妄自菲薄了!”岳清言辭有些嚴肅,“道友所修,乃是純陽真人的玄門正.法,所創的也是天仙正道,笑你便是笑純陽真人,試問天下修道的哪個敢恥笑純陽真人?”

明夷子連連點頭:“道友說的是,我過些時候把這裡打理得差不多了,便下山去尋找有根器的少年回來收入山門。”

“不光是弟子,培養一個徒弟,教會他駕馭飛劍最少也得兩三年的功夫,我最擔心的是,有人知道你得了呂祖傳承,會忍不住生出歹意,前來搶奪!俗話說人多力量才大,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手!道友還得挑選天下品性根器好的人入教才是!”岳清見明夷子不住地點頭,顯然是認可了自己的話,便接著說,“我認得一個散仙,道號可一子,心術品行極為純正,在莽蒼山修道將近二百年,只因所學旁門道法,無法參證天仙道果,十幾年之後便要應劫兵解,你若能引他入教,與他共參純陽大道,日後必是一大助力!”

明夷子說:“那可一子我也聽說過,道行品行俱都為人所稱讚,若能得他相助,我純陽派興盛有望!”

岳清點頭:“我昔年在莽蒼山中採藥,曾經得他相助,尋到幾株千年首烏,後來逢他跟陰陽教的教主司徒雷鬥法,用我所煉用來渡劫的先天五行神雷助他破了司徒雷的陰陽顛倒迷仙障,因此有這段緣法,我修書一封,道友去時可帶給他看,我深知他的苦惱,必不會拒絕這曠世仙緣。”

岳清當即寫了一封書信交給明夷子,然後又跟劉泉說:“但凡弟子入門拜師,尊長都要賜下一兩件寶物,以作表禮,我代恩師收你入門,只給了你一雙飛劍,還是得自峨眉派的吳元智之手,太不像話。你且不忙拒絕,我記得那終南山上就有一宗前漢仙人張免遺留下來的寶物,只知道在一處山谷之中,具體在哪卻不能盡知,這些天我都在以先天神卦苦心推算,終於有了眉目,我現在就帶你去把那寶物取來,就算是恩師賜給你的表禮罷!”

劉泉聽他把一切都推算制定好了,也不再推辭,明夷子也說:“既然是前漢古物,仙家至寶,我可得跟著去開開眼界!”

這回沒有帶韋衎他們,讓他和黃潛帶著司徒平在家看守洞府,好生修煉道法,用仙法封閉了洞府,然後三人一起趕回終南山。

寶物來歷,所藏地點,全都被岳清事先算定,眼看要到藏寶之地,忽然一個黃冠草履,身容威猛的長髯道人從山梁那邊飛來,駕馭一道長長的黃色劍虹順著山勢起起伏伏,在每個山谷山坡上方都停頓片刻,有的時候還會飛下去查看,他手裡拿著八卦羅盤,面容甚是焦急,嘴裡嘟嘟囔囊念念有詞,手指不停反复掐算,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那不是昔年青城山金鞭崖上的吳立麼?他怎麼會在這裡?”劉泉驚訝道。

“聽說他和師弟麻冠道人司太虛被嵩山二老之一的朱梅趕走,奪了金鞭崖基業之後,便到了嶗山去,隱居煉劍伺機報仇,許多年都不出來行走。”明夷子捋著鬍鬚道,“看他的樣子,彷彿也在尋找寶物。”

岳清點頭:“不錯!而且他也已經快要找到了,寶物就在那座山谷裡。”說完用手一指。

二人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到一處山坳,極深極窄,裡面長滿茂密的樹叢,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平坦的,根本不會想到那裡還有一個裂峽。那吳立好幾次都在那上面飛過,都沒有發現,寶物就在下方。

劉泉說道:“他雖是先來,卻並沒找到寶物確切地點,他找他的,咱們找咱們的,只管去挖了寶貝出來,他若是侍強爭奪,咱們也不怕他!”

明夷子道:“不妥不妥,這吳立不是易於之輩,脾氣又最為暴躁,咱們犯不上跟他正面為敵,橫豎他現在還沒有將寶物得到,我們只在一旁暗中顛倒陰陽,搗亂五行,令他推算不到,時間久了,自然離開,到那時咱們再去取寶不遲。”

“二位的辦法都很好,只不過那寶物並非咱們自家的,前賢遺澤,見者有份,若要獨吞豈不是太過貪心?看他那樣子,也是為此寶謀劃好久,又已經尋到門口,咱們修道中人,不可以詭計欺人,凡事要做個問心無愧才好。”說完便提高劍光,直飛過去,“吳道友,可還記得五台派的岳琴濱麼?”

吳立早在看到他劍光的時候便心生警惕,看他後面又跟上來兩人,劍勢氣度俱都不是弱者,越發地不安起來,話語之中便少了客氣:“昔年太乙混元祖師座下的五大劍仙,雲海天音劍,我又怎麼會不記得。”

“舊時的綽號已經三十多年不用了,難為道友還記著。”

吳立開門見山地問:“岳道友到此所為何事啊?”

“當然是為了前漢遺寶。”

一句話說的吳立眼睛都瞪起來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用我們五台派的先天神卦算出來的!”岳清笑道,“那寶貝是前漢仙人張免所留,裡面有一個古玉瓶和三口飛劍。”

吳立心中驚駭,又是惶急,他前幾天路過終南山,因岳清跟峨眉派的人鬥法,以六丁六甲神魔抽取地煞,煞氣匯聚的氣穴所在山崗又被元元大師用萬刃神鋒攪了個稀爛,寶物外面封鎖的陣法禁制便有些鬆動,寶氣逸射被吳立發現,料定這附近藏著寶物,因此這幾天都在這附近尋覓,反复推算之下,也只知道是前漢古物,具體是什麼東西卻不能得知,如今岳清一來便說出寶物來歷,眼看多日的心血就要付之東流,他哪能不急。

吳立強壓胸中急躁,沉聲說:“你知道寶物在哪?”

岳清伸手往下一指:“就在你腳下那個山谷之中。”

吳立凝神往下一看,可不是有個山谷,只因太過狹窄,又被樹木填滿,自己從上面飛過好幾次都沒看出來,心中大是懊惱:“我也算出那寶貝是一個古玉瓶和三口飛劍,我也知道它們就在下邊的山谷裡,剛才正要下去取,便遇上你們!”

劉泉氣不過:“枉你也是一代宗師,竟然這樣厚顏無恥……”

吳立雙手掐訣,身邊飛起十數道黃光:“小子,你敢罵我?”

劉泉立刻就要放出飛劍,岳清伸手止住:“二位少安勿躁,吳道友,今天這件事具體如何咱們雙方俱都心知肚明,我之所以那麼痛快地就把寶物的情況說出來,是因為我們沒想獨占此寶。所謂先賢遺澤,惠及有緣,咱們做後輩的,不思勇攀仙道,承接祖先遺教,發揚先輩大業,反而在這裡爭奪祖宗留下來的一點身外之物,豈不是要令祖宗蒙羞?”

吳立冷哼一聲,心想你說得那麼好聽,為啥不直接把寶貝讓給我?今天哪怕你說出花來,想要強占我的寶貝那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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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妖道·峨眉弟子
岳清跟吳立說:“那寶物就算我們雙方一起得的,三口寶劍,一個玉瓶,正好一人一人。”

吳立臉色稍緩,覺得岳清這個提議可以接受,他也並非是那種絲毫不講道理之人,原本以為岳清要仗著人多勢眾,將寶物獨吞,這才全力戒備,做出拼命的架勢,如今聽岳清要分他一份,倒也合情合理,畢竟人家把寶物的來歷地點,全都推算得清清楚楚,比自己更早一步料定先機。況且對方三人之中,單岳琴濱就是一個勁敵,看他後面那個長須道士恍惚像是昔年東海斬蛟的明夷子,另外那個年輕的也不是弱者,若真動起手來,自己以一敵三,未必能夠占到什麼便宜。

他正要點頭答應,又聽岳清說道:“我知道道友當年被朱矮子奪了金鞭崖基業,這些年一直致力報仇,只可惜沒有一口稱手的好劍,是以屢屢失敗。這次寶物之中那三口飛劍乃是一套,名為三陽一氣劍,若是分開使用,效用便要大減,若是合併一處,足可抵峨眉紫郢、青索。今日畢竟是吳道友先尋到這裡,因此我便厚著臉皮做個人情,我那柄劍不要了,另外再向明夷子道友討個人情,他那口也不要了,一柄都給吳道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啊?”

吳立聽完,不禁喜出望外,只是又不敢相信真有這樣的好事撞上自己,暗自揣測岳清有什麼陰謀:“若真是這般,我便領你的人情!”

岳清又問明夷子,明夷子卻心知肚明,這次是岳清要給剛入門的師弟尋寶物,自己就是來看個熱鬧,本來就沒有自己的份,岳清這麼一說,反倒讓吳立欠自己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因此點頭答應:“便依道友所言,我那口劍送給吳道友了!”

雙方商議已定,便一起飛下谷去尋寶,那裡有張免留下來的禁制,雖然歷經千年,威力已經大不如前,但仍然堅固地護在谷口,不容人進入。

吳立得了便宜,不好意思白拿寶物,又擔心岳清三人嘴上說的好聽,待會搶先奪寶,因此自告奮勇:“三位道友且在一旁歇息,看我破陣!”

這吳立是個急脾氣,所煉的法寶也極為暴力,揚手就是數十道匹練高的晶砂,高有數丈,轟然下落,狠狠地砸在谷口的禁制之上,一顆顆米粒大的晶瑩黃砂在無形的屏障上面跳動流轉,相互摩擦之際,化生一顆顆拳頭大小,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雷珠,數不盡的雷珠在流沙裡面越滾越大,一旦碰到其他阻礙便立即發生劇爆!

轟隆隆,黃沙漫漫,雷光閃閃,整個山谷都被黃砂蓋住,在此地生長了數百年的巨木,以及岩石土塊,全被晶砂磨碎,神雷炸成齏粉!

明夷子和劉泉臉上都微微變色,心說怪不得這老道士能跟嵩山二老掰手腕,輸了還不服氣,總要報仇,原來果真有驚天的手段,剛才若真動起手來,非弄個灰頭土臉不可!又在心中佩服岳清的心機和氣度,能跟這樣的高手交上朋友,可比做敵人好多了,另外三口古仙人遺留下的飛劍,竟然說舍便捨,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就算明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恐怕也捨不得白白送人。

吳立以神砂破禁,得一個多時辰才能把原主人留下來的禁製完全磨掉,吳立性子偏激高傲,岳清三人也不好出手相助,便一起站在旁邊山峰上的一株老鬆地下說話。岳清告訴劉泉:“你如今入了我五台派,我代師收徒,你便也是恩師的弟子,此間事了,我便帶你去茅山祭拜師父,在師父墓前你再行拜師之禮。”

劉泉有些奇怪:“師兄,咱們五台派祖師的陵寢怎麼不在五台山反而安置在茅山了呢?”

岳清臉上現出悲涼之色,默然片刻,才開始解釋:“茅山派跟我們五台派向來交好,當年第一次峨眉鬥劍,我師父被齊漱溟斬去一條手臂,回來之後就在茅山結廬閉關,在茅老道的幫助下,花費十年苦功煉成了五毒仙劍,這才在第二次黃山斗劍時候能夠戰勝齊漱溟,可惜在最後關頭,三仙二老一起出手,尤其那朱矮子,說了我師父許多不是,我師父氣不過,跟他們動起手來,結果五毒劍被敵人收走,自己也被無形劍斬傷元神,連轉世重修都不能夠,過了不幾日,變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同門懼怕峨眉派乘勝殺來,掃蕩巢穴,嚇得紛紛四處逃命,連我師叔摩訶尊者司空湛也都跑到雲夢山去龜縮起來。 ”

明夷子和劉泉二人過去也曾聽說過兩個超級大派鬥劍的事情,但卻不知道細情,尤其是劉泉,如今也已經是五台派的弟子,聽說自家如此悲慘的歷史,更是多了幾分對峨眉的同仇敵愾。

“師父死後,許師姐便宣布改邪歸正,就地躲進黃山五老崖封閉山門,將舊日同門一個不見,稱再也不管兩派紛爭之事。谷師兄隱居洞庭湖,李昆吾跑去隱入凡間,林淵、千曉兩個躲到了雲南大山之中,龍飛師弟改換門庭投到了白骨神君門下……五台派土崩瓦解,本來脫脫大師得承恩師道統,執掌門戶,見了這番場面,急怒交加,不過數日便在一次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五臟發火將自身燒成飛灰。我們這些剩下的弟子生怕師父的遺體被峨眉派的人刨出來作踐,雖然雖然可能性不大,不過若是被邪派覬覦,挖出來煉製邪門法寶也是糟糕。正巧那天茅老道來五台奔喪,就提議將老朋友遺體帶回茅山安葬,那時五台派連遭兩次變故,大家自顧不暇,自然也無人阻攔。”

岳清說完,三人良久沉默,過了半晌,劉泉方嚴肅地說:“師兄,等咱們把五台派發揚光大,就把恩師的遺蛻迎回五台山厚葬。”

岳清剛一開口,還未出聲,忽然看見東邊飛來三道劍光,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山谷上空,三個容貌俊俏的女孩立在劍上,其中一個個子稍矮,穿著黃色宮裝的用手向下指著喝罵:“吳立妖道,我們早就算出你圖謀不軌,果然在這裡沒干好事!”

吳立正因為好半天破不開禁制,生怕被岳清三人小瞧而煩躁,聽了那女孩所言,更是火冒三丈:“不要臉的小娘皮!本道長自家取寶,與你們何干?這些年你們在嶗山一再挑釁,我不願意以大欺小,才屢屢寬宥,莫要得寸進尺!”

那女孩笑道:“吳老道!就憑你那微末道行,也配跟本姑娘提以大欺小四個字?吳老道,我跟你說,此地寶物乃是前漢仙人留給我們未來的師妹的,還不到出土的時候,況且寶物有靈,自認有緣,命中註定不是你的,便是破了禁制,你也休想得到!呸!邪魔外道,也配享用古仙遺寶?”

吳立怒道極處,反而笑了出來,只是表情猙獰:“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是你們自己找死,休怪道爺我心狠手辣了!”吳立騰空飛起,盤腿向下,沒於滾滾黃沙之中,繼續使晶砂法寶打磨下面的禁制,雙手掐訣,放出自己煉製的黃精劍,他一心找朱梅報仇,苦於沒有好劍可用,數年間搜遍九州四海,從鐵石礦脈之中提煉出不少黃精,煉成飛劍,自覺仍然無法對抗朱梅,便想以數量取勝,煉它百八十口,鬥劍之時一股腦放出去,必能取勝。只是黃精難得,他用了好幾年的功夫也才只煉成了這十四口,用來對付朱梅是差了點,對付這三個峨眉後背自忖還是綽綽有餘的。至寶當前,他也不再留有餘地,十四道黃光同時升空,將三女前後左右去路全部封住,然後驟然向中央攢刺,要將三人亂劍分屍!

三女早做好了跟他動手的準備,一起放出各自的飛劍,跟黃精劍斗在一起。

這三個女孩岳清不認得,便問劉泉,劉泉也不認得,明夷子在旁邊說道:“這三人便是峨眉派羅浮七仙之一白雲大師的弟子。”

岳清點頭:“怪不得看她們用的是峨眉派的嫡傳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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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青光·金姥姥
明夷子介紹說:“這三女都是四川雲靈山白雲大師的得意弟子,分別叫做郁芳衡、李文衍和萬珍,剛才跟吳道友斗口的那個便是萬珍。她們並不跟白雲大師一併在雲靈山,而是在山東嶗山另闢了一座洞府修煉,因此說起來跟吳道友還算是鄰居。也不知他們雙方之間過去有什麼仇怨,竟然一見面便下死手拼殺。”

劉泉道:“還能為何?不過是看中了下邊山谷裡的寶物!不過這三女也真有跋扈的本錢!”

岳清仰頭看雙方鬥法,緩緩地說:“白元敬學道最早,跟隨長眉真人還在齊漱溟之前,她的這三個弟子想必修道也有些年頭了。”他忽然機警地向四周天外望瞭望。

劉泉擔心地問:“怎麼,又有人來了?”

岳清眉頭微蹙:“峨眉派與人動手向來謀定後動,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貿然出擊,這三個女孩雖然道行不弱,但也不是吳道友的對手,她們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跟吳道友衝突,他們的師門長輩必然在就在附近準備危急時刻接應。”

劉泉不解:“既然有峨眉派高手在此,為何不直接現身?”

岳清冷笑:“讓飛揚跋扈,不講道理的門人在前與人衝突,他們在暗中策應,本就是峨眉派慣用的手段,吳道友若不敵還罷了,若是將三女傷了,她們的師長必然立即現身,說些吳道友以大欺小,甚至不知順逆,難參正果的話,惹得急了到那時再動手,他們便是守正辟邪,替天行道,落得個光明磊落,出師有名罷了! ”

劉泉也跟著他運足目力四下瞭望,只見藍天白雲,氣爽天高,並不見有人。

岳清忖度道:“峨眉派的人詭計多端,等他出現便大局已定了。二位道友在這里為吳道友壓陣,我先下去將法寶拿到手再說!”他不用飛劍,架起土遁,化作一縷細塵微風,緊貼地表,順山勢而下,以太乙五煙羅護身,隔開吳立的晶砂,來到禁制跟前。對於如何破解禁法,他早已經成竹在胸,將黑玉葫蘆拿在手裡,放出六甲神魔,藉著頂上黃砂的遮掩,用最快的速度破解禁制。

天上吳立還在與三女鬥劍,吳立一心想要先得了下面的寶物,然後再收拾這三個屢屢挑釁的峨眉小輩,到那時搓圓捏扁,還不是盡隨自己願意!他本性剛愎自用,但也並非邪惡之徒,心中暗自盤算,只把那個嘴巴最臭的萬珍斬了,另外兩個女孩用仙法擒住之後,教訓一番也就是了……

三女跟隨白雲大師修行多年,法力不弱,所修劍術又是峨眉嫡傳,三人聯手倒跟吳立鬥了個旗鼓相當。那郁芳衡天生慧眼,跟吳立鬥劍之際,還不忘向下觀望情況,見得滾滾黃啥之下,谷口的守護禁制越來越薄,知道寶物免不了就要出土了,又看到山谷一角隱蔽的地方,有一縷五彩煙嵐,下面隱約藏著一個白衣道人,先吃了一驚,暗暗著急,把手上的飛劍催得更快了三分。

吳立成道數百年,劍術精湛,而且古怪刁鑽,最擅長尋隙搶攻。郁芳衡心急之下,運劍之際便產生了破綻,吳立立刻抓住機會,以兩口黃精劍交叉做剪刀狀,飛絞敵手,郁芳衡急忙調轉飛劍攔截,同時身子向後飛退,哪知另一柄不停騷擾萬珍背後的飛劍才是殺招,斜刺裡飛速刺來,郁芳衡驚呼一聲,再要躲閃已經來不及,虧得李文衍危急關頭以玄天劍指發出劍煞攔了一下,黃精劍被撞得向右偏了數寸,讓過後心要害,射穿了郁芳衡的肩胛,從前面肩窩處透射出去。

吳立跟三女在嶗山比鄰而居,洞府不過隔著兩個山嶺,互相之間也算熟悉,知道穿白衣的李文衍向來穩重,頗有心機,穿紫衣的郁芳衡生性單純,天真浪漫,唯獨穿黃衣的萬珍最是討厭,這次也是他對郁芳衡手下留情,如果是萬珍的話非運劍在她身體裡攪上一攪不可!

岳清頭頂上蓋著重重黃砂,並不知道上面的情況,只以密咒催使魔頭穿破禁制,深入地下,將裡面藏寶的玉匣取出來。張免留下來的陣法頗為玄妙,但岳清也是陣法大家,認出是先天河洛陣法,脫胎於河圖洛書,如果是別人碰到,包括峨眉派的那些人也只能用法寶硬功硬耗,而他所學的太乙真解得傳自陳摶老祖,而陳摶老祖可是研究河圖洛書,陰陽八卦的大行家,曾做先天無極圖,掄起易理術算,堪稱天下獨步!

因這次取寶事關重大,要在明夷子和劉泉面前展示出足夠的實力來,好安他們的心,否則靠人情吃飯,畢竟不能長久。因此實現把寶物的來歷方位、取寶之時會遇到的什麼波折全都推算得清清楚楚,就連這陣法也早已經摸清脈絡,如今借助六甲神魔飛天遁地,變化無窮的力量,取寶對他來說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只用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便將裝寶的玉匣拿在手,打開之後,裡面是三口寶劍和一個用符咒密封的古玉瓶,隨手收在百寶囊中,然後做一番手腳仍舊將玉匣以法術封禁,使神魔送回原處。

正要按照原路返回,忽然頭頂上一聲巨震,山谷回音,大地跟著一起顫動,原本井然有序流轉翻騰的晶砂竟然有失控的徵兆,岳清心裡微微吃驚,心想是誰竟然有這樣的法力,莫非是三仙二老來了麼?一個念頭還沒轉完,那無量晶砂便全都嘩嘩流走,升到空中,岳清頭頂上天光大亮,看見吳立正將所有晶砂都收到背後,然後分成六股,向對面一個老道姑席捲過去。

岳清看清楚那道姑長相之後,頓時大驚失色,顧不得遮掩,急忙御劍升空,大聲喊道:“吳道友不可!快收法寶!”

吳立沒想到他竟然從下面山谷裡飛上來,立刻就想到他是背著自己暗中下去奪寶,不禁怒氣上撞,好在看他不像已經到手的樣子,心中微微鬆了口氣,暗自打算:等我先滅了對面那老乞婆,然後再跟你算賬!想到這裡,更是想要盡快取勝,接連噴出三口精氣,操縱那些晶砂化作土黃色的巨龍,張牙舞爪往對面撲去。

對面那老道姑身穿紫袍,頭戴金釵,一副富貴人家老誥命的派頭,面上帶著冷笑,指尖飛出一枚圓環,出手便化作一團青光,倏然壯大,直徑數丈,散發瑩瑩寒芒,就連站在遠處的明夷子二人也覺得冷氣撲面。

那圈青光懸在空中飛速旋轉,生出無窮吸力,吳立所放晶砂剛到跟前便被吸引,不再受吳立控制,竟被攝入圈中。

吳立發覺寶貝失控,頓時驚駭莫名,急忙連噴真氣,掐動靈訣,想要奪回晶砂,只是非但那些已經進入光圈的沒了感應,還在外面的他也爭執不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辛苦幾十年煉成的寶貝讓對方收走。

岳清急得臨空跺腳,急忙把黑玉葫蘆拿出來,咬破舌尖,把一口鮮血噴上去。

葫蘆口“砰砰砰”連噴出三道血氣,六丁六甲神魔全被放出,他們得了岳清的精血,一個個都精神百倍,圍繞著他嗚嗚亂叫,岳清伸手向那老道姑一指,默念密咒,十二個神魔便齊聲詭笑,裹著幢幢血氣向對方撲去。

那道姑原本還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待看見魔頭出現,頓時嚇了一跳,定睛看見對面手捧黑玉葫蘆的岳清,立刻老氣橫秋地喝罵:“原來是你這魔崽子!前些天害了峨眉派兩位道友性命,都道你已經離開,沒想到還敢在這裡出現!”她話沒說完,魔頭已經撲到跟前,急忙伸手指定那團青光,飛回來將自己環身套住。

她那法寶甚是靈異,不但能收取對方的飛劍寶物,更能防禦魔害,十二神魔俱被青光擋住,雖然飛上趴下,嗚哇亂叫,只是不能攻入分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34
024 奇珍·三陽劍
岳清放出飛劍,迎上前去:“羅紫煙,你果然還是甘心給峨眉派做狗腿子!”

那老道姑正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羅紫煙,岳琴濱過去居住的鎖雲洞也在衡山之上,說起來二人還是鄰居,深知她的厲害,認得她所駕馭那團青光便是她的鎮山至寶納芥環,取名納須彌山如芥子之意,與人交手時,只要放出去,敵人的飛劍法寶十九成擒,而且還能避魔鎮邪,妙用無窮。

吳立也認得她,只是過去對納芥環的威力僅有所耳聞,今日卻是親身體驗一番,幸虧岳清及時放出神魔將納芥環絆住,他才能乘隙仗著深厚的法力將辛苦煉成的天乙玄黃砂收回來。

羅紫煙是個向來很少把人放在眼裡的,她衝岳清冷笑:“看你師父當年死得可憐,你又是一直夾起尾巴做人,才留你在衡山未曾取你狗命!如今你修煉惡貫滿盈,修煉魔功,殘害兩位峨眉派的道友,不殺你簡直天理難容!”她張口噴了道精氣在納芥環上,那環便嗡嗡爆名,青光彷彿火焰一樣劇烈燃燒起來,本想要將神魔逼退,哪知岳清這六丁六甲神魔非尋常魔頭可比,六陰六陽,血光之中散發著日月光輝,各種光彩連成一片,納芥環竟然不能將其殺散。

岳清大聲道:“吳道友,我已經用神魔將老乞婆的寶物纏住,快跟我一起把她做了!”

他一著急,連“做了”這個詞都出來了,吳立雖然沒聽過,也覺出他的意思,立刻將黃精劍和玄黃砂再次放出,跟岳清的飛劍一起向羅紫煙席捲過去。

羅紫煙沉聲告訴站在一旁的郁芳衡三姊妹:“你們下去取寶!我在這裡抵住他們。”

三女立刻向下方飛去,忽然斜刺裡飛來兩道劍光攔在面前,明夷子道:“三位道友且住。”

萬珍最是傲慢莽撞的,見下面寶物眼看唾手可得,又有人跳出來阻攔,她也不答話,搶先御劍向明夷子飛斬過去。

明夷子急忙放出飛劍抵住,心中不悅:“道友且聽我一言!”

李文衍看他劍光正而不邪,不是邪魔一途,但料想也是跟吳立一樣的異派散仙,要橫插一手強奪寶物,因此也未出手,任由萬珍施為。郁芳衡卻阻攔萬珍:“師妹先聽他要說什麼。”

“還有什麼可說的!”萬珍暫收劍光,用手向天上的岳清一指,“你們和那五台派餘孽是不是一伙的?”

不等明夷子說話,劉泉就搶先道:“我就是五台派的!”

萬珍把杏眼圓瞪:“你們倆可看到了!”說完便調轉劍光斬向劉泉。

劉泉冷哼一聲:“峨眉派的人,竟都是這樣的人物,真真是盛名虛士了!”前後兩次跟峨眉派的人打交道,他已經對峨眉派失望透了,之前他雖然殺了吳文琪,但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那就是峨眉派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大度有禮,自己只要把當時的事情講清楚,峨眉派未嘗不能理解。加入了五台派之後,因見岳清豪爽義氣,所用道法除了那從叛徒手裡搶回來的葫蘆也是正而不邪,認定兩派恩怨只是意氣之爭,還想著以後能夠從中撮合,將兩派化敵為友。然而現在他是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雙手一分,直接放出了吳元智的風火雙劍,一青一紅兩道光芒打著螺旋勁殺向萬珍。

一看到風火雙劍,三女立刻認出是本門師叔吳元智的飛劍,頓時齊聲喝罵起來:“果然是妖道一夥,害了吳師叔的!今天說什麼也要將你斬殺,攝了元神回峨眉問罪!”萬珍更是一馬當先,身劍合一沖過來。

劉泉兩口飛劍上下翻飛,展開這些天從岳清那里新學的太乙劍訣,凝神應戰。

明夷子也暗惱三女,放出飛劍來跟劉泉並肩作戰。

這兩人隨便一個都很不俗,二人聯手,三女便不是對手,尤其是郁芳衡剛才肩窩被吳立一件洞穿,雖然立刻用了峨眉派的靈藥救治,仍然運轉不靈,好在劉泉和明夷子都討厭萬珍,一大部分的攻勢都向萬珍而去,這才沒有殞命當​​場,不過也是連戰連退。

劉泉想起岳清剛才說的話,生怕峨眉派還有高手潛伏在側,唯恐夜長夢多,想要速戰速決,一劍把萬珍的髮髻削掉一半,無數散碎的青絲隨風飄散,萬珍一聲尖叫,又被劉泉在肋下畫出一道血口,她真是嚇得不輕,正要御劍逃走,忽然羅紫煙斜掠而至。

羅紫煙放出自己的紫氣飛煙劍,乃是二十四到矇矓紫氣,連在一起,化成半空騰騰霧靄,然而其中暗藏殺機,只要被劍氣纏住,便要被其絞碎成灰渣。劉泉和明夷子的飛劍剛一接觸,立刻就被遲滯,運轉不靈。

羅紫煙向三女道:“你們快去,我攔住他們!”三女應聲飛下山谷。

這時吳立和岳清也都俯衝下來,連同劉泉和明夷子,四人一起御劍殺來,羅紫煙凌然不懼,一口精氣噴出,撐起紫氣鋪天蓋地般向四人殺來。岳清的丁甲神魔,吳立的天乙神砂,劉泉的金鴛神剪,明夷子的量天仙尺全都被納芥環所化青光擋住,如果不是丁甲神魔變化神異,其餘三人的法寶都要被對方收去。

羅紫煙守在谷口,四人久戰不下,吳立數次想要衝下去奪寶都被擋了回來,只能無奈地任由三女從容破開剩下的禁制,然後將藏寶的玉匣拿到手。

那萬珍最是心急,想要看看這裡到底藏得什麼寶貝,竟然讓師父那樣重視,特地飛劍傳書請金姥姥來助陣,急忙打開時,裡面竟然是個空匣,什麼都沒有,萬珍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怒火攻心:“羅師叔!寶貝已經被人取走了!”

羅紫煙也很吃驚,不過既然寶物不見,便沒有必要再打下去,況且眼前這四人俱是勁敵,所用的無一不是仙家珍寶,尤其是那丁甲神魔,自己只要稍有疏忽便要為其所乘,因此將劍光一頓,崩開四人飛劍,又指定納芥環沖開一條道路,縱身飛過去跟三女匯合。

萬珍懷疑是三個後出現的拿了寶貝,還想要羅紫煙幫忙搶回來,羅紫煙卻神情冷峻:“算了,寶物有靈,自尋有緣,這群妖孽福薄,拿了寶物也守不住,還要因此招禍,落得個身死魂喪的下場!咱們走吧。”說完將袍袖一揮,連同三女化成一道紫光破空而走。

看他們走了,吳立便把眼睛一等,質問岳清:“寶物是不是已經落到你的手裡了!”他手上掐著劍訣,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拼命的架勢。

岳清拿出三陽一氣劍,交給吳立:“之前我料定峨眉派會有幫手,恐怕有什麼詭計,因此先到谷*寶物拿到手。”

吳立接過寶劍,拿在手裡觀看一番,劍長三尺三寸,略一舞動,便發出丈許長的虹芒,而且三陽相生,三口寶劍之間相互感應,揮動以其中一口,另外兩口也會自動跟隨,知道是千古奇珍,仙家利器,頓時大喜,又很是慚愧,拱手向岳清賠罪:“剛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在懷疑道友有私心,言語之中多有衝撞,還望道友海涵!”

岳清擺手:“私心誰都有,要是我的話,也會有所疑慮。”

吳立感嘆:“道友心胸,實在嘆為觀止!我為了尋一口好劍跟朱矮子鬥法雪恨,這些年花了多少心思,直到今日終於如願以償,也是沾了道友的福氣。”他以己度人,如果自己先取了法寶,未必就能將這樣的奇珍異寶交出來,因此也不問另外還有什麼。他只欲找朱梅報仇,有了這三陽一氣劍已經足夠,因此甚是滿足,“道友恩情,吳立銘記在心,將來若有所需,儘管飛劍傳書往嶗山太清宮來,赴湯蹈火,定然全力以赴!”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34
025 鬥劍·金鞭崖
岳清笑道:“吳道友這般說我可受不起了,這寶貝是咱們共同找到,破解那禁制你也是出了大力的,此劍歸於道友正是應該,休要再說什麼恩情之類的話。往日總聽人說起道友的大名,雖然有過幾次見面,卻並未深交,如今看來倒是遺憾了。如果道友不著急回山的話,我便厚著臉皮替明夷子道友做個東道,請道友移步太行山,容我們略盡地主之誼如何?”說完又看向明夷子,“道友不會怪我代你請客吧?”

明夷子趕緊說:“吳道友能夠到我洞中做客,乃是天降之喜,我焉又怪罪之理!”

吳立見三人誠心邀請,也樂得交下朋友,將來對付朱梅時候有個助力,便答應下來。

四人返回太行山三折崖函虛仙府,明夷子命黃潛端來山中瓜果香茶款待佳客。

岳清拿出青蜃瓶:“那裡藏的寶貝一共這麼兩件,吳道友那三陽一氣劍是一套,前古奇珍,威力自不必說,最妙的是能夠寄託元神,而且萬邪不侵。另外就是這青蜃瓶,也是前古珍寶,專能吸攝各種毒煙惡蠱,劉師弟,我就代替恩師,將這寶貝給你了。”

因他是帶著老師送給弟子入門表禮,劉泉雙膝跪地將寶物接在手裡,只見瓶內有一團五色光氣,輕輕一晃,便似風起雲湧一般。

岳清說:“這兩件寶貝都是前漢仙人張免所傳,他還有末代弟子在世,不過以二位的法力,即便碰上也不可能被他奪過去,只是多著一份小心吧,兩位各以本門心法養煉,至少四十九日之後再拿出來仗以御敵方好。”

兩人連忙問那張免的末代弟子是誰,岳清笑而不答:“我也只算出有這麼個人罷了,具體是誰卻不得而知,不過根據卦像上看,那人法力雖然不弱,但與師弟也只在伯仲之間,不用擔心。”

岳清又跟吳立說起他跟住朱梅的事情:“嵩山二老昔年曾經跟峨眉派的水晶子學道,後來又得長眉真人指點,因此也算是半個峨眉弟子,這些年與東海三仙並稱。朱梅奪了你的金鞭崖,要助他師弟姜庶創立青城派,跟峨眉同氣連枝,共進共退。”

劉泉不太清楚他跟朱梅的恩怨,便向岳清詢問。

吳立恨得咬牙切齒:“當年我和師弟司太虛在青城山金鞭崖修道,我曾經收下十六位門人,也算興旺。後來我的六弟子在長沙死於朱矮子之手,偏偏他還拿著我那徒兒的飛劍找上門來,說我教徒不嚴,在外作惡,他帶我清理門戶,還特地把當年我賜下的飛劍送回來,言語之中頗多諷刺。我氣不過當場就要跟他動手,他卻說我爐中法寶還未煉成,不願意撿便宜,跟我約定日期,法寶成功之日再來鬥劍以決勝負!”

劉泉說:“如此看來,那朱梅行事倒也正派。”

吳立憤憤地一拍桌子:“我當時便說不用爐中法寶煉成,當下就跟他動手,發動我的朝陽劍煞向他打去,他卻御劍飛走了。我知道他的厲害的,和我師弟閉關祭煉法寶,等到了日期出來時,我的那些弟子已經找了許多幫手,並且暗中佈置戊土天雷劍陣,要給死去的同門報仇雪恨。朱梅應約而來,看見山上那麼多人,又出言諷刺了一番,我跟他鬥劍一日一夜,飛劍不堪重負,片片碎裂,正待用新煉成的天乙神砂時,我的那些弟子們聯手發動劍陣。”

聽到這裡時,劉泉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道友那些弟子也該嚴加管教一番了。”

吳立等了他一眼:“你道朱梅行事磊落,我那些弟子都該殺不是?”

劉泉一怔,搖頭道:“該不該殺,我並不知曉他們的為人,不敢往下斷言,只是他們背著你做了那些事,有些……有些……”他看吳立眼裡都要冒出火來,下面的話便無法再說。

吳立慘然道:“我原來只道朱矮子欺人太甚,後來才想清楚,他是早有預謀的!步步連環,謀奪我的金鞭崖基業!劉道友,你只說朱矮子行事磊落,卻不知他和華瑤崧老妖婆當場在金鞭崖上大開殺戒,將我的滿門徒眾全部殺戮殆盡,連他們找來的那些幫手也死傷大半,我和師弟兩人抵擋不住,只能暫時遁走。後來本想他殺得痛快,也該離開了,便想回去重整山門,哪知道他竟然厚顏無恥地在那里安家落戶!”

“啊!”雖然劉泉也知道朱梅現在就在金鞭崖修道,但沒想到竟是這樣得來的。

吳立接著說:“我又找了朋友,數次到金鞭崖上找朱梅論理討要,誰知那矬子也找了許多峨眉派的幫手,尤其是白元敬、羅紫煙幾個賤人!仗著修道年歲比旁人長了幾歲,替朱梅好一通數落我的不是,就好像那朱梅奪了我的金鞭崖,我反倒要感恩戴德一般!論理行不通,打又打不過,我便又跟那朱矮子定下了鬥劍之約。這些年我四處尋找好劍而不可得,只能慢慢地從鐵礦脈中提取黃精,積攢了這幾口黃精劍,料想對上朱梅還是勉強,天幸如今得了這千古奇珍,大事可成矣!”

他是真的高興,說話間又把三陽一氣劍拿過來摩挲把玩。

劉泉說:“你那師弟司真人呢?”

吳立憤憤地道:“我師弟被他們殺怕了,不敢再有絲毫奪回故居之念,反勸我放下嗔恨,一心潛修,只等飛升了。”

岳清躊躇開口:“若是單單峨眉和青城兩派也還罷了,只是如羅紫煙、華瑤崧這樣甘願充當馬前卒的太多了,當年長眉真人廣結善緣,向著他們峨眉的各洞散仙不知有多少。吳道友,我心裡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吳立對他的話深以為然:“道友但講無妨!”

“你那青城山金鞭崖,一時半刻恐怕是爭不回來。道友莫要動怒,聽我說完。如今峨眉青城勢力崛起已成定局,三仙二老、羅浮七仙,你和司道友兩個,如何爭得過?況且你以為他們就真的會跟你像當初約定的那樣一對一地鬥劍決勝負麼?當然,如果他們贏了自然是什麼也不必說了。若是他們輸了,勢必又要群起來攻,就好像第二次在黃山斗劍,我師父眼看就要勝了齊漱溟,結果被三仙二老阻撓圍攻,辛辛苦苦在茅山煉成的五毒仙劍被苦行頭陀收去,又被玄真子無形仙劍斬傷元神,回到五台山不久便坐化身亡。”

吳立怒極反笑:“如此說來,我還要慶幸上次鬥劍輸給了朱矮子,否則他們便要一擁而*我也斬殺了不成?”

“他們峨眉派行事向來如此!”岳清點頭承認。

“那你說該怎麼辦?難不成就任憑他們踩在頭頂上拉屎我還得咽了不成!”吳立咆哮出來。

岳清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我明日便要帶劉師弟去茅山祭奠師父,然後就去黃山五云步找我師姐萬妙仙姑許飛娘商量聯手中興五台派的事。我勸道友暫時莫要爭那金鞭崖,而是和司道友另立山門創立嶗山派,昔年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最終方能併吞吳國,一雪前恥。咱們也須如此積攢實力,合縱連橫,二十年後,跟峨眉青城一較短長!我想司道友也並非不願奪回金鞭崖,只是不想跟敵人拼個玉石俱焚而已。你讓他跟朱矮子鬥劍他不肯,你若要和他一起建立嶗山派,他肯定會大力支持的!”

吳立臉上陰晴不定,他所修道的道法最後雖然能夠飛升,也不過以神仙境的元嬰飛升,三種飛升境界中最差的一等,在旁門之中還算是高人一等,但若拿出來創建一個教派,可就要惹人恥笑了,遍觀天下各大道門,峨眉、青城,崑崙、武當,五台、華山,哪個沒有修成天仙的道法?雖然後兩個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飛升的,不過他們的道法毋庸置疑。

然而岳清說的也有道理,朱梅作為青城派掌教,更有強大的峨眉做外援,自己總和師弟兩個人太過勢單力孤,即便能夠找到幾個朋友助拳,也不如同門更加齊心共志。道法雖然稍差,但能夠飛升,也比天下許多散仙要強的多了,成不了像五台、峨眉那樣的超級大派,做個二流門派也勝過現在的光景。

他猶豫片刻,最終下定決心:“我這就回山,跟師弟商議創教事宜!等到真正開府之日,還望各位前來捧場!”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35
026 茅山·雙生子
茅山派,亦是道家大派,南北朝時陶弘景承三茅真君道統在茅山立教授徒,一度十分興盛。

直到數十年前茅山開始勢危,尤其是太乙混元祖師二次鬥劍失敗坐化之後,茅老道自知無法再跟峨眉派抗衡,不再參與天下道門的紛爭,更很少授徒傳法,只在人間做些祈福頌禱捉鬼驅邪的營生,賺些凡人的香火銀錢罷了。

當年太乙混元祖師在世時,茅山派是五台派的鐵桿盟友,兩次鬥劍都同進同退,更兼茅老道法力高深,茅山派的道術也極有獨到之處,太乙混元祖師經常到茅山來做客,甚至祭煉五毒仙劍的時候也把地點選在這裡,雙方的親密程度可見一斑。

岳清帶著劉泉,連同司徒平和韋衎一起來到茅山。

如今茅山香火很是旺盛,山道上熙熙攘攘擠滿了求籤祈福,算命度亡的善男信女,兩旁的樹木上扯著紅繩,上面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平安符,更有那極度虔誠的,甚至自山腳下一步一拜,直到山門。身穿灰袍的小道士笑吟吟地接待信眾,給他們講解一些道家禮儀或是神話故事。

岳清四人先拜了三清祖師聖像,然後尋到一個捧著扔滿銅錢的功德箱傻笑的小道士打聽茅老道:“上清宮怎麼封了?你們祖爺爺現在何處啊?”

小道士一愣:“我祖爺爺今天帶著師叔們出去給一富戶做法事去了,聽說那家遭了邪祟,三個小妾拿著刀子亂砍人呢。”

岳清也愣住了:“你祖爺爺可是茅太衝?”

小道士更是發懵:“茅太衝是誰?我祖爺爺是九霄宮的掌印葛仙翁。”

“葛仙翁?”岳清皺眉苦想,“可是葛建真?”

小道士怒道:“你如何敢直呼祖爺爺的名號?”

岳清笑道:“你祖爺爺是葛建真,那二祖爺就是白建常了?他在山上麼?”

小道士憤憤然:“你這人好沒禮貌!我不告訴你!”說完捧著功德箱就要走。

“等等先別走。”岳清把他拉住,從百寶囊中拿出一把印著梅花的銀錁子,在小道士眼前晃了晃,“只要你告訴我你二組爺爺在哪,我就把這些都給你好不好?”

小道士撅著嘴:“你先放進去,我再告訴你。”岳清依言把銀錁子都放進功德箱裡,他才嬉笑道,“我二祖爺爺就在元符宮裡呢,他是那裡的掌印,你隨便打聽誰都能告訴你。”說完生怕岳清再把銀錁子要回去,抱著功德箱一路小跑鑽進人群裡去了。

白建常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道士,穿著一身杏黃道袍,正對著一堆桃木紅繩紮成的平安符施法,因茅山現在不讓再教徒弟道術,因此凡事他都得親力親為,碰巧最近天下不太平,各地總有邪祟作亂,來求符的人特別多,他每天要祭煉加持的平安符超過萬枚,又不能胡亂對付砸了茅山派的招牌,天天忙得要死。

聽見人小徒弟進來禀報:“有個從五台山來的道士,叫岳琴濱的在外面求見”

白建常剛做完法,弄得滿頭大汗,正用香巾擦汗,聞言冷哼一聲:“管他什麼月琴濱日琴濱的,掛單的讓他去白雲觀找柯師弟,來我元符宮幹什麼!”他把香巾甩在托盤裡,轉身要往後殿去歇一會,剛走出兩步,猛然間站住,“你說什麼?他叫岳琴濱?是從五台山來的?”

小徒弟正要出去趕人,都走到門口了,被師父教主,剛點了一下頭,就看見師父絲毫不顧形象,邁開大步往門外跑去,不禁長大了嘴巴,呆愣在當場。

元符宮外面,韋衎跟岳琴濱說:“師伯,你跟他們到底熟不熟啊?怎麼人家都不認得你。”

岳琴濱說:“當年我師父在時,這茅山可不是今天這個樣子,我已經三十多年沒來了,現在找不到茅老道,能找到他的徒孫也行,白建常還是認得我的。”

這時元符宮裡面嘩啦啦走出一群道士,為首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穿著杏黃道袍的,正是白建常,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岳師伯!三十餘年未見,你老人家風采依舊啊!小侄給您老人家磕頭了!”說完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磕頭。

岳琴濱把他扶起來,打量一番:“你是建常?你小時候瘦得就跟竹竿一樣,現在在呢麼這麼胖了?”

白建常笑道:“師伯您還是老樣子,跟當初沒有一點變化。”說完告訴身後那些徒子徒孫,“這是我的師伯,還不快過來磕頭!”說完那些大小道士呼啦啦全都跪下,有叫師伯祖的,有叫太師祖,還有叫玄祖爺爺的,岳清一下子覺得自己蒼老了幾百歲。

岳清有心要拿點東西當做見面禮,只是這些徒子徒孫也太多了,而且全都沒有一點修為,給了仙家的東西他們也用不上,至於仙丹一類,對於他們這些沒有絲毫修道基礎的,吃了也消化不了,非但不能得益,反而會損身害命,都是毒藥了。

白建常擺手:“師伯不用管他們,咱們進裡面說話吧!”進了元符宮,白建常命人奉茶,“我師父和師叔現在華陽洞和玉柱洞修行,外面的事物全都交給我們師兄弟打理,我已經派人去傳話了,師伯且稍帶,嚐嚐我這裡的武夷仙茶。”

岳清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點頭讚賞,然後問:“如今茅山派怎地成了這般光景?我剛才來本想直奔太清宮,卻發現那裡已經封住了,茅師叔現在如何?是否也在華陽洞呢?”

“師祖已經於十年前飛升了,臨行前交代讓我師父執掌門戶,並且說峨眉大興已成事實,不讓我們再參與天下紛爭,只韜光養晦,以待天時。”

“茅師叔已經飛升了?那真是可喜可賀了。”

岳清正要再問問茅山的情況,外面劍光一閃,傳來一陣眾人的驚呼,之後快步走進兩個年輕的道士,二人身高長相,穿著打扮俱是一般模樣,劍眉星目,玉冠青袍,一陣風似地走進來,看見岳清,臉上露出喜容:“岳師兄!你怎麼有空來我茅山了!”

這兩人便是茅老道的二弟子柳步玄和三弟子柳步虛,是一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道法也相同深淺,更神奇的是這兩人天生有一種感應,無論相隔多遠,什麼樣的禁制阻擋,都能夠感知到對方的情況,當年岳琴濱跟師父在茅山煉劍,與這兄弟二人時常一處切磋劍法,感情最為相厚。

“岳師哥!”柳步虛性子比較活潑,過來就給岳清一個熊抱,“你終於來看我們了!”

雙方歡喜相見,岳清給他們和劉泉互相介紹,重新分賓主落座。

岳清問起茅山現狀,柳步玄有些黯然的說:“我師父當年飛升之前曾經推算,說峨眉派勢大,興盛之局已經很難更改,天下各宗各派都無法與其爭衡,反复叮囑我要韜光養晦,即便受了什麼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否則的話茅山就有覆滅之憂!說是再等百年,峨眉三次鬥劍之後,高手們紛紛飛升,到那時候茅山方能撥開雲霧見青天,再次中興。

“茅師叔竟是這般說法?”岳清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既然是人家師父的規定,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話,畢竟不是自己五台派的同門,“這次來怎麼不見步宵師兄?”

“喀!”上好的青瓷茶碗被柳步玄捏成碎片,滾燙的茶水流得到處都是,“峨眉派的人簡直混賬至極!如果不是家師飛升之前曾一再囑咐不可跟他們為敵,我早就殺上峨眉山,跟他們見個死活了!”

岳清一愣,趕緊問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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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遺囑·茅老道
柳步虛在一旁憤然說道:“我師父飛升前夕,大師哥曾在東海和北海交界處的一座島嶼上發現三株還陽草,正要採摘,便遇上了苦行頭陀的徒弟笑和尚,說那草是他師父早就算定的,正在當日成熟,派他來取,大師哥不忿,還譏了幾句,雙方本是宿敵,那笑和尚更是牙尖嘴利之輩,就動起手來。那笑和尚一人自然不是大師哥的對手,哪知憑空來了玄真子的徒弟諸葛警我和齊漱溟的女兒齊靈雲,所用飛劍法寶無一不是絕世奇珍。更可氣的是有嵩山二老之一的追雲叟白谷逸在暗地裡做手腳,使得大師哥被那諸葛警我用一粒菩提子打在後心上,又中了笑和尚一記無形劍,斬傷了元神,逃回來驚悸哀嚎,鬧了數日方身死魂喪!”

眾人聽到這裡,方知道剛才柳步玄為什麼那樣生氣了。

柳步虛繼續說道:“大師兄死後,齊漱溟曾經假惺惺地派弟子來道歉,嘴上說的好聽,是任憑我師父處置,然而那三個小輩簡直分毫歉意也無,尤其是那笑和尚更是可惡,將我們茅山派上上下下貶損得一文不值,還說我們茅山派修煉驅鬼御神之法,本來就是喪陰敗德之術,還說我們若不知道回頭是岸,將來也都要身遭橫禍……”

峨眉派從一百多年前就公然指責茅山派驅鬼御神是旁門左道,下三濫的邪術小法,雙方也發生過幾次爭執,茅老道一怒之下,親自帶著一爐三皇金丹到五台山跟太乙混元祖師拉交情,之後的兩次鬥劍也都堅定地站在五台派一方,甚至第一次鬥劍失敗之後,還主動邀請太乙混元祖師來茅山閉關,那五毒仙劍的煉成,茅老道可是出了大力的。

這下連劉泉也聽不下去了:“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哼,更加欺人的還在後頭!”柳步玄冷笑,“出這樣的事,他們又是那般態度,殺了我大師兄不說,還跑來上清宮耀武揚威。我師父當時想將這三個小輩擒住,帶到東海釣鼇磯去跟他家大人說理,結果人家早有準備,衡山的金姥姥羅紫煙跟青囊仙子華瑤崧忽然同時出現,說我大師兄面上有晦紋出現,劫數早已經註定,反勸我師父早日熄了心中嗔念,好參上乘功果。不然的話,一步走錯,便要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回所有人都沒話說了,默然半晌,岳清問:“茅師叔當時怎麼說?”

柳步虛道:“我師父知道羅紫煙和華瑤崧都不好對付,便發動用來護身的萬神大陣,請來上界的水德星君和火德星君分身下界,本以為兩個老妖婆會帶三個小的走,誰知道那羅紫煙只用納芥環護住齊靈雲,華瑤崧用天淨紗護住諸葛警我,四個人一併飛走,只剩下笑和尚被烈火燒死。我師父看出其中有異,齋戒三日向上天禱告,方知到其中因果,原來那笑和尚乃是三千年一個散仙轉世而來,一共要轉劫數次,這會是最後一次,正好藉著咱們兵解的手死去,在外人看來是我師父為弟子報了仇,實際卻是故意應劫,不在這裡死也要在別處死,咱們茅山派是徹頭徹尾敗給了人家!”

劉泉問:“後來又怎樣?”

“還能怎樣?我和哥哥當時就要去東海跟他們拼命,師父卻把我們斥責了一頓,說東海釣鼇磯是峨眉派的龍興根基,當年峨眉三老就在那裡修道,軒轅法王的師父西海老魔查雙影曾經去打過一次,結果被太元真人、樗散子和連山大師三老提前算出天機,請了鐵鼓仙周萌師兄弟兩人相助,使老魔鎩羽而歸,如今玄真子、苦行頭陀和齊漱溟都在那裡,峨眉三代精心經營,早將那裡建成刀山火海,咱們師徒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師父當時感嘆,自從貴派太乙混元祖師仙逝之後,就再也沒人能夠在峨眉派手上占到一點先機了!”

劉泉說道:“那可不一定!前昔日岳師兄就劍殺了峨眉派的風火道人吳元智和坎離真人許元通,我也打死了餐霞大師的門人吳文琪!”

柳步玄頓時就變了臉色,從凳子上站起來:“岳師兄,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劉泉取出風火雙劍,“有此為證!”

這時候柳步虛也過來,跟師兄一起看劍:“不錯!不錯!這就是吳元智當年的飛劍!岳師兄,這雙劍可是當年吳元智入門時候,長眉真人親賜,劉師弟就這樣拿在手裡,恐怕……”

“怕什麼!”岳清拿出吳元智和許元通二人的風火神龍扇和子午坎離梭,“不光是飛劍,就連他們這兩樣招牌也被我奪來了!”

柳步玄兄弟二人齊聲驚呼:“你真的殺了他們!”

劉泉不高興了:“難道我們兄弟兩個還會騙你們不成?”

柳步玄拿著兩件法寶翻來覆去地看,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柳步虛在一旁道:“岳師哥,劉師弟,你們不要怪罪,實在是……當初師父臨飛升前曾經跟我們說過,峨眉大興,勢不可擋,天下氣運為其獨享,甚至將來天下玄門盡歸峨眉,因此才不讓我們兄弟不許跟峨眉為敵。但是他當年所得仙示之中也有說法,就是在峨眉派長老隕落超或者飛升過兩個人的時候,便是峨眉氣運轉衰的時候,因此我們才有些不敢相信。”

岳清繃著臉順勢說道:“連相信你們都不敢了?我還想咱們三十餘年未見,初次登門,空著手不好看,要將這兩件寶物送你們一人一件,現在看來,你們連他麼死了都不敢相信,那這寶貝想必也是不敢收了?”

“誰說不敢的!”柳步虛當場就抓過那面芭蕉扇,“我就要這個了!”

“師弟!”柳步玄阻止道,“我們當請仙示……”

“仙示已有說法,何必再請!”柳步虛退了一步,芭蕉扇始終抓在手裡,“峨眉派死了兩個長老,氣勢已然盛極轉衰,這就是仙示!大師哥的仇怎能不報?”

“怎能不報!我做夢都想殺了三仙二老,還有羅紫煙和華瑤崧那兩個賤人!但你別忘了師父當年的囑託,師弟,哥哥是茅山派的掌教,一念差錯,整個茅山派便會頃刻間蕩然覆沒!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他把弟弟手裡的芭蕉扇拿回來,還給岳清,“還請岳師兄見諒,此事我還不能立刻答允,請師兄給我三天時間,容我焚香祈禱,請示上天仙示,如果應驗如是,我們必當舉派相助,便如當年與太乙混元祖師在時情形相同!”

岳清笑著把兩件寶物收起來:“沒關係,你們也不用這樣為難,我這次來只是帶著劉師弟和兩個小子來祭拜恩師的。還得你們兩個替我安排。”

柳步虛氣鼓鼓地說:“岳師哥莫要說那樣的生分話,即便仙示不可,我也跟你出去找峨眉派報仇,哪怕退出茅山派也在所不辭!”他打斷哥哥的攔阻,搶著繼續說下去,“我已經忍了十年了!就算是形神俱滅,我也要給大師哥報仇!”

兩兄弟出去之後,白建常將兩人引到元符宮偏殿休息。

劉泉問岳清:“師兄,柳氏兄弟口口聲聲說要請示上天,當年茅師叔也是那般預算事情的因果始末,卻是怎麼回事?莫非他們真能請神下界?”

“茅山派道法跟我們不同,現在普天下修真,俱是走凝結金丹,孕養元嬰的路子,而他們卻是與設法與天上神明溝通,修行方法更是別具一格,將來飛升也都是神仙境地。”

“那豈不是比咱們要差上一等?”

“那也不見的,天上八部正神也是神仙,端茶灑掃的童子也是神仙,道行法力是雲泥之別。他們能夠借助天上大神法力,甚至請神仙的分身下界,與魔教里溝通異域天魔有異曲同工之效,因此才被峨眉派斥責為旁門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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