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12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36
028 祭拜·混元祖師
太乙混元祖師被安葬在茅山東面龍眠峰下,背山望水,松柏森森,是當初茅老道特地給選的風水寶地,說是宜望子孫。

岳清帶著劉泉,韋衎拉著司徒平,四人沿河走來。

岳清給大家講解:“這條河源頭是那邊山上的九條溪流,全部匯到這裡,正是九龍取水局,東面青龍山勢綿延,右側白虎山勢乖順,背後玄武山頭低垂,前面這條朱雀河水流緩急適中。”他說罷讚歎道,“若論堪輿風水,望氣點穴,茅山派可以說是天下獨步。”

一直走上山坡,韋衎問:“師伯,那就是師祖當年閉關煉劍的茅屋麼?”

大家一起往松林道旁看去,那裡有一座用香茅草搭建起來的小屋,共是內外兩間。如今已經有四五十年過去了,茅屋還是原來樣子,看起來是經常有人打掃修葺,上面每一根茅草都修理得整整齊齊,毫無雜亂,一點都沒有歷經雨打風吹幾十年之後的破敗,還像有人在裡面常住的樣子。

岳清的眼睛有些濕潤,這座茅屋還是他跟眾位師兄弟們為恩師親手搭建起來,如今茅屋還在,恩師卻已經再不能見了。他緩步走進茅屋,裡面的桌椅床榻,拂塵茶具,全都是恩師當年用過的,他拿起一樣,又拿起一樣,眼前浮現的都是當初太乙混元祖師在這裡時的情景。

韋衎比較淘氣,看到牆邊上有三個軟墊,便拉著司徒平坐過去,擺出打坐的模樣。還教司徒平怎樣盤腿,怎樣吐息。

劉泉伸手把他拉起來:“不許胡鬧!”再看岳清的時候,他已經淚眼模糊了,輕聲叫道,“師兄。”

“嗯,我沒事。”岳清把眼淚擦了擦,“走吧,我帶你們到恩師墳前祭拜。”

除了茅屋,來到太乙混元祖師墳前,墓穴也是茅老道一手督造的,上面是個很小的廟宇,裡面供著一尊太乙混元祖師的玉像,是用整塊的白玉雕出來的,有三尺多高,太乙混元祖師坐在一隻九首神鰲上面,身穿八卦仙衣,左手拿著如意,右手拿著拂塵,面容慈祥,靜靜地看著下方。

因廟太小,無法進入,岳清從神像下面的櫃子裡拿出蒲團,和劉泉在面門前跪下,韋衎和司徒平跪在他們身後,一起向內叩拜:“師父!師父啊,不孝徒兒來看你了!”岳清只說了一句話,便淚流滿面,聲氣哽咽。他從小家遇兵禍,逃難乞討的時候,被太乙混元祖師所救,帶到山上,撫養教育,師徒相處將近三百年,亦父亦師,其中感情之深,遠超普通世俗凡人所能感受。他此時腦中浮現的,盡是恩師在時,為他講解經書,幫他鍛煉飛劍,在他與人鬥法受欺負了替他出頭教訓對方的各種情景,如今師父落得個身死魂滅的下場,再也無法相見,讓他無比悲戚。

岳清越哭越是傷心,弄得後來司徒平也跟著一起哭,劉泉趕緊在一旁勸慰。

岳清笑了下,拉過劉泉的手,向廟內祈禱:“師父,徒兒立志要中興五台,光復您當初在時的盛況,還要斬了三仙二老,讓他們也都形神俱滅,為您報仇雪恨!就算是他們飛升到了天界,我也決不罷休!若不能完成此兩個願望,徒兒絕不成正果!師父,還有一件事徒兒要向您道喜,我替您收了一個好徒弟,劉師弟他機敏聰慧,資質悟性皆是上乘,更兼品性純良,將來必會成為光大我五台派的棟樑。劉師弟,你也來拜見恩師吧。”

劉泉依著拜師禮數磕頭:“師父,我過去總聽說您的大名,一直深深仰慕,只是未得一見。不過從師兄身上也能看到您的身影,師兄他仗義豪爽,率性純真,他說他是您一手撫養長大,您肯定跟他一樣,甚至還要強上十倍。弟子蒙師兄引薦,得入門牆,以後必定潛心用功,修煉道法,和師兄一起將本門發揚光大!”他俯下身再拜,就感覺頭上似有微風浮動,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撫摸,並不清冷陰寒,彷彿父母摩頂,讓人心里安定無比,不禁微微吃驚。

“師弟,怎麼了?”岳清看他神情有異。

“沒什麼。”劉泉定了定神。

接下來,岳清又拉過兩個小弟兄,讓他們給祖師磕頭,並且又禱告一番,焚了大把的清香插在香爐裡,又點起海燈,灑了清水,獻上瓜果等物。

拜祭完畢,四人也沒有回元符宮,而是就在茅屋裡住下,岳清弄了兩把木劍,教兩個小的練習劍術,又給劉泉講解太乙真解,閒暇時說些太乙混元祖師當年的故事。

當天夜裡,岳清和劉泉在茅屋之中打坐,韋衎在外面帶著司徒平從河裡摸魚,之後又到樹上掏了鳥蛋生氣篝火烤著吃。

岳清焚了師父最喜歡的乾清坤寧香,坐在師父當年用過的蒲團上面,默默修煉混元玄功。

其時外面明月當空,夜風習習,山嵐輕輕拂過,森森古柏沙沙作響,廟中幡幢隨風飄揚。

岳清逐漸將元神與天地混沌一處,達到了坐忘的狀態。

恍惚之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徒兒!徒兒!”

他頓時心中大震:“師父?師父是你嗎?你在哪裡?”

“是我,是我。”果真是太乙混元祖師,“這些年你道行精進不少,為師甚慰啊。”

聽著熟悉的聲音,岳清心中急切,在茫茫混沌之中四處尋覓:“師父,你在哪?”

“徒兒,你莫在找我,為師已經與宇宙天地融為一體,你境界不夠,我便在你面前,你也是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岳清高興地道:“師父,您還活著……”說話之間,又有些哽咽。

“癡兒!對於我們修道中人,活著還是死了,又有什麼區別?這些年南華經都白看了麼?”

“是,師父教訓的是。”岳清乖乖地承認錯誤。

太乙混元祖師說道:“岳兒,我知道你這段時間都在找混元仙經的上卷天書。”

“師父,我找天書只是想要繼承您的道統,中興五台,絕無敝帚自珍之意。”

“為師知道,你莫著急,聽為師給你講。我那混元仙經,中冊是北方魔教的十魔經,下冊是陳摶老祖的太乙真解,副冊是我收錄編纂的各種煉寶、煉丹的方子。至於上冊,乃是通玄真經。”

“通玄真經?通玄……”岳清聽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我只記得當年老子在人間有一位親傳弟子叫做文子,道號叫做通玄真人,這通玄真經莫非是…… ”

“不錯,通玄真經就是通玄真人所做。天下道門,大抵分為兩派,一派是天仙下界,在人間傳下道法,如東方青帝,便是東華帝君,又叫少陽帝君,下界傳法於正陽真人鍾離權,鍾離權傳純陽真人呂洞賓,現在天下修行之人,所謂凝煉內丹,孕育元嬰,大多行得都是這一脈道法。還有一派是昔年老君在春秋時於人間託生李耳,著五千言道德經傳世,文始真人尹喜於函谷關承接道統,開創文始派,這一派造詣最高,但太過奧妙高深,非資質悟性絕佳者不能成功,因此傳人太少。所謂文始最高,少陽最大,說的便是這兩脈道法的狀況。”

岳清道:“我聽說昔年武當派的三豐道人曾經得到過文始真經,可是真的?”

太乙混元祖師道:“說來慚愧,為師昔年入道比他還早,但根器卻不如他,成就也遠遠不及了。三豐道人身兼文始、少陽兩派之長,不到兩百年便成就金仙位業,飛昇仙界,令古今修道之人都嘆為觀止。不過因他飛升太快,武當派也因此而根基不不穩,他飛升之後,門人失了約束,又無法參透文始真經的奧義,不過傳了兩代,便每況愈下,後來心明入了佛門,尋找功法補足他們武當派的道法,又和師弟靈靈子煉了九口太乙分光劍,才力挽狂瀾,經過這幾年休養生息,武當派重又復興起來。可嘆五台派,如今也是到了武當派當年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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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天元·通玄真經
岳清說道:“恩師請放心,弟子已經將本門發揚光大,超過武當派十倍!”

“哈哈哈。”太乙混元祖師慰然大笑,“天下修道之法,正門三千,旁門無數,歸納起來有三類,天元、地元、人元。如今修士,似少陽一脈,以自身真氣真液為鉛汞,抽坎填離,龍虎交.媾,所煉出來的內丹便是人元丹。先秦修士,於五金八石之中,取精英化鉛汞,培煉黃芽,煉成金丹,服之殺三蟲,得仙道,此乃地元丹。上古修士,以天地為烘爐,日月為炭火,將自身元神寄託於虛空之中,心包太虛,神亙宇宙,最後成就天元丹,文始一脈便是如此。通玄真人便是老子的門人,所傳的通玄真經個與文始真經類似,所行也是天元一道。”

岳清聽得瞠目結舌:“那通玄真經如此玄妙,師父為什麼不傳給我們?”

太乙混元祖師道:“通玄真經全用上古時期的蝌蚪文所著,奧妙玄奇,晦澀難懂,為師參悟數百年,方才略有所得。煉那天元丹,要將元神寄託於宇宙虛空,初時不能起半點念頭,否則的話便會跟宇宙虛空分離,但是不起動念,便無知無覺,形同朽木,還是不能成就。為師特地到大雪山找到雪山老魅,以一件昔年煉製的法寶跟他換取了二心神功,然後將自己的本命元神寄託虛空,不生存念,第二元神仍然在五台山上主持教宗,如此過了……”

岳清忽然驚喜地將他話語打斷:“也就是說,當初東海三仙用無形劍斬傷的,只是您的第二元神?師父,您還活著!”

“不錯,當時隕落的是為師的第二元神,如今與你說話的才是我的本命元神。”

岳清幾乎喜極而泣:“師父,既然您還活著,為什麼不來見我們,五台派這些年……”

“為師已經在鍛煉天元丹了,一旦修成頓成金仙,直接在仙界化生,人間事物,為師也不想過多參與,修行之路,還得靠你們自己去走,師父總不能護著你們一輩子。況且現在元神寄託在浩蕩宇宙之間,正在緊要時候,若是過去起一點念頭都要跟虛空分離,打回原形,現在有所進展,天元丹已經成型,方才能夠與你對話。岳兒你聽著,那通玄真經極為高深,全都是直搗大道之語,當年你師叔看過一部分,難以成就,後來便放棄了,我也因它不好修煉,窮思十餘載想出一個循序漸進的法子,便是混元真氣,但你們都嫌進境太慢,無人肯修,只有你煉了幾十年,還算有點根基。也正為此,我今日現身,決定將通玄真經傳你,否則這門道法便要失傳了。”

“弟子慚愧!”岳清雖說比同門都要用心,不過是基於對師父的追思,覺得不能讓這門師父獨創的道法失傳,但進展速度實在太慢,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想到混元真氣竟然這般重要。

岳清的識海之中忽然出現了無數蝌蚪文,它們一個個彷彿活的一樣在虛空之中游動,組成經文,太乙混元祖師為他逐字講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大道玄奇,不可直說,如果能夠說出來,那也不是道了。我不會為你講解經文,只給你解釋每個字、每個詞的意思和其中蘊含的典故,經文裡具體講了什麼,還得你自己去體悟。”

岳清趕緊用心記憶,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通玄真經共有九篇,每篇都不是很長,但是字字珠璣,深奧無比,岳清大多不解其意,只能用心地把這些經文都刻在腦子裡,等以後再慢慢體悟。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部通玄外篇,是我在修習經文的時候,總結出來的煉丹、煉寶之法,你從朱洪那裡得到的那盞古油燈,就是外篇中的一盞太清八景燈,我只煉成了一部分,你若想將燈完成,就要先學好經文。”

“師父,那上面的煉寶之法,難道比混元副冊上記載的還要好?”

“與通玄副冊相比,混元副冊盡是糟粕矣!為了避免你分心他用,轉載身外之物上下功夫,通玄副冊我先不傳你。”

“師父。”岳清急忙道,“那你什麼時候再傳我啊?師父啊,徒兒我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向來穩重,這麼多年,我不也只是專修太乙真解,沒有修煉那十魔經嘛。我這些年專修五行真氣,連法寶都沒有煉得幾件,弄得現在與人動手都處處吃虧呢,師父啊,你就一併教了徒兒吧。”

“不行,通玄真經上面記載的煉寶之法,每一件都神奇無比,你若見了,肯定會沉迷其中,你也莫要牢騷,等你將混元真氣煉至大成的時候,可回五台山太乙宮,在那裡也如今日這般在虛空之中寄託元神,便能夠看到我,我再傳經文傳授你,到那時你可憑藉混元真氣開啟後山的天工爐,想練什麼寶物盡都由你,現在你開不得天工爐,我便是教你了,也是無用。”

岳清知道太乙混元祖師雖然溺愛弟子,但如果決定的事,那邊是在沒辦法改變的,因此也不再懇求:“弟子謹遵師命,一定盡快將混元真氣修煉大成。 ”心裡卻很是沒底,他修煉了五十年的混元真氣,才隻小成境界,要想修到大成,恐怕還得幾百年呢,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好了,通玄真經已經傳授給你了,我也該走了,以後我也不會輕易出現,五台派將來如何成就,全都要看你們的了。”

“師父,你別走啊師父,我好不容易才見您一次,您別……師父!師父!”

岳清身子一震,從那種天人合一的境界之中脫離出來,看到坐在旁邊的劉泉也是神色惶急,口稱師父,他拍打劉泉手臂:“師弟,你怎麼了?”

劉泉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奇異道:“我剛才看見師父了。”

“師父?你哪個師父?”不怪岳清發問,因劉泉師父太多了,最開始就有個散仙師父,後來是叱利老佛,老佛圓寂之後,又是苦鐵長老,猛然間醒悟過來,“你不會是看見咱們師父了吧?”

劉泉驚喜地點頭:“正是呢!我剛才正在默運師兄叫我的太乙玄功,忽然師父就出現了,他穿著八卦仙衣,手裡拿著如意拂塵,就跟外面廟裡的塑像一樣,我當面又拜了師,師父還傳我一門道法,名叫太乙混元劍煞。”

“什麼!”岳清聽劉泉前面所講,還以為他是出現幻覺了,畢竟太乙混元祖師說過,他的元神寄託於茫茫宇宙,虛空之中,按照岳清理解的意思,應該是不能顯化形態的,否則就會被虛空排斥出來,畢竟連見自己都沒有顯化出形體,而且最重要的是劉泉所見的形像跟廟裡的塑像一樣,然而那師父生前卻從來都沒有那樣打扮過,更沒有拿過如意。

然而聽到後面卻覺得不可思議的,只因為那太乙混元劍煞是師父的招牌,整個五台派只有他自己能使,連師叔司空湛都不會,沒想到竟然傳了劉泉。

“太乙混元劍煞,需要以太乙玄功和混元真氣為基礎,師父也都教給你了?”

劉泉點頭,然後背誦了一篇口訣,正是修煉混元真氣的總綱。

岳清愕然半晌,最終感嘆:“師父法力玄奇,不可思議!”

太乙混元祖師的出現,使岳清一直悲壯沉重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首先是師父竟然沒有死,非但還存活於天地之間,而且道行更有精進,只等成功之日便是金仙境地飛昇仙界。其次是他自己苦心撐起復興五台派的大業,面對勢力龐大的峨眉,還有如狼似虎的同門,真真地感到力不從心。

雖然最近得了天書副冊和太乙五煙羅,但一旦同門知道勢必要趕來討要爭奪,其中就包括強大無比的師叔司空湛。而收劉泉入門,他心中也一直惴惴不安,因他覺得,五台派的同門十有八九不會接受劉泉,不可能承認他是五台弟子。來自於門派內部和外部的雙重壓力都讓他心力交瘁。

然而現在好了,師父存在的本身讓他找到了依靠,傳授他通玄真經更是對他最大的肯定和支持,並且親自出面收了劉泉入門,他還想到了同門們不會接受劉泉,將自己的獨門道法傳授給他,試想到時候若有人質疑,劉泉使出太乙混元劍煞,天下還有誰能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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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贈寶·純陽令
岳清四人在茅屋裡住了三日,每天早上給太乙混元祖師上香獻花,更換清水。他努力地消化剛學到的通玄真經,劉泉則認真地修煉太乙玄功和混元真氣,韋衎和司徒平除了修煉劍術和大小五行篇之外,就是下河摸魚,上樹搗蛋,有一次還用法術戲弄前面的香客,被白建常捉住帶回來,劉泉給他狠狠教訓了一頓,方才安穩起來。

第四日一早,岳清帶著大傢伙動手整理茅屋,掃地擦桌,灑水焚香。

劉泉問道:“師兄,你說柳氏兄弟會答應重開山門嗎?”

“放心吧,我師父曾經說過,茅老道有鬼神難測的能耐,在師父出現之前,我還沒有把握,如今我師父都現身了,證明天下大運並非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是峨眉派獨占鰲頭。茅老道本來就深恨峨眉派,又有殺徒之恨,肯定會有所安排的。況且,就算他們不願出頭也沒有關係,我這次來主要是帶你拜見恩師,現在已經圓滿,茅山派如何作為,也只是意外之喜罷了。”

大家把茅屋和墓地都收拾好,又到廟前給祖師磕了頭,然後便趕奔元符宮,準備離開。

柳步玄設宴送行:“岳師兄,我這幾日施展我們茅山秘術,請問天機。”

“哦?那天機如何說的?”岳清端起酒杯,笑問道。

柳步玄將酒喝了,然後說:“我和三弟商議過,決定重開山門,將茅山派發揚光大。岳師兄,你復興五台派,我們茅山派決定與你們一起,還有劉師弟,咱們兩派自上輩起便同氣連枝,如今更應該攜手並肩,共抗峨眉!”

柳步虛道:“岳師哥,我還想要你那天拿出來的那兩件法寶。”

岳清一笑,將坎離梭和芭蕉扇拿出來遞過去。

柳步虛接過寶物,將坎離梭遞給柳步玄,自己留下風火扇。

柳步玄道:“岳師兄,我們並非貪圖這兩件法寶,你聽我說完,我大師兄死在峨眉派的人手裡,又被他們戲耍個夠,這血海深仇非報不可。當年長眉真人收徒,給每個弟子都賜下飛劍,如白雲賤尼的白雲劍,屠龍賊尼的屠龍刀。除此之外還幫著每人煉製一件法寶,子午坎離梭和風火神龍扇便是其中之二,我們兄弟就要拿著它們出去招搖過市,看峨眉派能把我們怎麼樣!”

“好志氣!”岳清讚道,“只是這便是跟峨眉徹底撕破臉了,日後千萬要小心。”

“我們跟峨眉早就撕破臉了!從大師哥被殺死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不共戴天了!”柳步虛拿出一隻檀木匣,雙手捧著送到岳清面前,先拜了三拜,然後打開匣子,小心翼翼從裡面捧出一面令牌遞過來,“岳師哥,你看此令如何?”

岳清看他鄭重,也不敢怠慢,雙手接過來。令牌是用無暇白玉製成,長及半尺有餘,上面刻著符籙細紋,拿在手裡,讓人身心寧靜。他細看片刻,又遞了回去:“哥哥眼拙,不知道這寶物的妙處,還得你替我解惑。”

柳步虛並不接手:“此寶名叫純陽天仙令,乃是當年純陽真人所用避邪降妖,煉魔治怪的至寶,憑此寶可避水火風雷,可勝猛獸刀兵,可號令諸天鬼神,可製服妖魔鬼怪,一令在手,萬邪拜服!我和哥哥商量過,不能白要你的寶貝。岳師哥聽我說完,你要振興太乙師伯的基業,正是困難的時候,咱們兄弟雖然不濟,但茅山派上祖祖輩輩也積攢下來不少寶貝,家資還算豐厚,不送你幾件已經是過意不去,怎能再從你手上摳東西……”

柳步玄聽他說得不像話,皺眉道:“你喝多了麼?”

柳步虛擺手:“我和岳師哥不見外,說深說淺,岳師哥只有擔待的,沒有挑理的。”

岳清點頭:“不錯,咱們兄弟,不必像外人那樣講究太多,這純陽令……”

“拿著!”柳步虛打斷岳清的話,把純陽天仙令直接塞到他的手裡,“你要不要,那坎離梭和芭蕉扇我們也不能要,只能原物奉還了。 ”

岳清看他這麼說,便道:“既然是這樣,為兄就腆然受納了。”

吃罷飯,岳清謝絕了柳氏兄弟的挽留,要帶劉泉去黃山找許飛娘,只是考慮到餐霞大師的洞府也在黃山,他們剛剛跟峨眉派打了兩場,岳清殺了兩個峨眉長老,劉泉更是親手打死了餐霞大師的弟子吳文琪,一旦衝突起來,兩個小的恐怕照顧不過來,岳清便把韋衎和司徒平留在茅山,託付柳氏兄弟照料。

劉泉給韋衎安排了功課,岳清也把司徒平父親給他留下來的那口聚奎劍交給柳步虛:“修真無歲月,我們要去找許師姐計劃一件大事,這一走,短則數月,長則幾年。這兩個孩子平兒是最乖巧懂事的,將來年齒漸長,還望兄弟替我多督促教導,好不至於荒廢了功課。”

柳步虛滿口答應:“岳師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證把他們兩個管教好!”

“那我就放心了。”岳清帶著劉泉跟柳氏兄弟作別,離開上清觀,直奔黃山五老峰。

當初混元祖師落敗之後,許飛娘連五台山都沒回,直接就在五老峰後山斷崖上開闢了一處洞府,對外聲稱改邪歸正,從此脫離五台派。後來也有不少同門來找她,她都閉門不納,不但主動在餐霞大師眼皮子底下開闢洞府接受監視,還主動結交齊漱溟的老婆荀蘭因,做出一副徹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姿態。

峨眉派卻根本不相信她,表面上虛與委蛇,上上下下都與她交好,尤其是妙一夫人荀蘭因,許飛娘常往她洞府裡去,幾乎成了九華山別府的常客。然而他們卻又明里暗裡都使手段,原本餐霞大師拜入優曇神尼門下,在潮音洞學藝,久不回黃山,從那之後卻徹底搬回來,打著要創建黃山派的旗號,光明正大地監視她。

許飛娘還自以為得計,真個把峨眉派的人給蒙住了呢,岳清這次來,主要就是要說服她改變原有的計劃,過來跟著他一起按照他的路線走下去,遍觀五台派上下,也只有這位師姐最有心計。道法又高,比岳清自己還強一大截子,僅次於師叔司空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交友廣泛,三山五嶽,四海八瀆,到處都有她的朋友。如果能夠取得她的支持,岳清接下來的路會好走得多。

岳清還是頭一次來五老峰,帶著劉泉繞著轉了三圈才在茫茫雲海之中找到後山斷崖,以劍光分開濃濃的雲路,飛上五云步。

一有人踏上五云步,洞裡的許飛娘便已察覺,出來看是他們,頓時一愣,隨後現出擔憂神色:“師弟你來我這,可曾經過文筆峰?”

岳清笑道:“正是從文筆峰前面飛過來的,我還看見餐霞老賊尼在那裡採藥呢,看我的眼神裡都恨得能擠出血來。”

許飛娘頓時急道:“師弟!你壞我大事!”他推岳清出來,“你快些走,我作勢罵你一番,將你逐去。你可帶著劉道友去附近的齊云山太素宮暫歇,晚些時我再去跟你回合!”說著就要放出飛劍,看那架勢,倒似乎真的誠心要跟二人拼殺一場。

岳清趕緊伸手拉住她:“師姐!你以為你的心思峨眉派不知道麼?”

許飛娘一愣:“你說什麼?”

“師姐啊,你打著忍辱負重,伺機報仇的心思,拋棄了舊日的同門不說,又主動去結交餐霞賊尼和荀蘭因那個賤婦,你當她們會真心待你?且不說她們早就看穿了你的計謀,就算你並非出身五台,沒有之前那些故事,他們也只會把你當成異教,不會真個跟你平等結交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37
031 黃山·許飛娘
“不可能!”許飛娘道,“餐霞賊尼那裡我經常過去走動,她待我很是尊敬有禮,我們下棋品茶,還切磋過劍法。至於荀蘭因的九華山別府我也常去做客,她們……“

“她們那是故意做給你看吶!只等將來再撕破了臉,讓你把舊日的同門,各派同道,乃至於旁門魔教全都召集到一起,好來個一網打盡!”岳清沉著臉說道,“你不會忘了吧?自長眉真人飛升之後,齊漱溟他們打得旗號可是蕩盡天下群邪呢!你捫心自問,我們五台派在他們口是不是邪魔一類?這些年他們是不是對咱們趕盡殺絕?何曾有過一絲客氣?”

許飛娘沉吟著,臉上陰晴不定:“師弟今日因何有空來黃山了?”

“當然是為了我五台派的中興大業而來!”岳清越過許飛娘,大步流星往洞裡面走,“師姐啊,師父的大仇是該早報,只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重新振興五台派。”

許飛娘笑了下,帶著些許的冷漠和苦澀,隨後走進來,到櫃上拿起茶壺給岳清和劉泉各倒了一杯,她覺得這個岳師弟性情氣度跟往日變了許多,但具體是哪裡變了又說不出來。

岳清拿過茶杯喝了一口,語重心長地說:“峨眉派如日中天,飛揚跋扈是注定了的,這幾年是越來越明顯,他對咱們趕盡殺絕也已成定局。咱們要做的是想辦法重新振興五台,拉攏同道,跟他們抗衡,而不是煉成幾口飛劍,幾件法寶然後去跟他們拼命。當年恩師在時,那五毒仙劍威力不可謂不大,然而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人家有三仙二老,咱們呢?你就算是真把那天魔誅仙劍煉成了,能以一己之力鬥得過三仙二老嗎?更何況,就算你殺了三仙二老,人家還有羅浮七仙,殺了羅浮七仙,人家還有醉道人、簡冰如,還有餐霞、屠龍兩個賊尼,還有專愛給他們捧臭腳,充當馬前卒的羅紫煙、華瑤崧之流!就算這些人都被你殺光了,還有長眉真人預言的三英二雲,峨眉七矮!而且佛門裡那些賊禿和旁門中的散仙,哪個不站在他們那一邊?你幾 年如一日,苦苦煉那天魔誅仙劍,這些人是你一口寶劍就能殺得完的嗎?”

許飛娘臉上神色淡淡的,端著茶杯:“你說我的法子不行,那你是怎麼打算的?重興五台基業,又如何能夠做到?昔日的同門被殺的殺、滅的滅,剩下的也大多嚇破了膽子!就憑你我二人麼?哦,對了,還有一個金身羅漢,他現在還守在五台山,倒也真是不易。”

“就憑這個!”岳清右手張開,掌心拖著一團五彩煙嵐。

“太乙五煙羅!”許飛娘叫出來的聲音都幾乎破音,哆嗦著撲過來,將太乙五煙羅捧在懷裡,眼淚撲簌簌如雨而下,哽咽著問道,“你、你,你見著那叛徒了?”

“是,他已經被我殺了!”岳清拿出丁甲神魔葫蘆,打開塞子,伸手一拍葫蘆底,裡面噴出一股血氣,朱洪的魂魄在裡面出現。

一看到許飛娘,朱洪登時就癱軟在血霧裡,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許許許……”

看著朱洪,許飛娘眼裡現出恨毒了的光芒,伸手就把他抓了過來,咬牙切齒地撕成粉碎,等朱洪重新再血霧裡現形之後,再過去將他拍在腳底下踩個稀爛,短短一刻鐘的功夫,朱洪就被死去活來幾十次,體驗到了許飛娘能夠想像得到的各種死法,朱洪淒厲的哀嚎在山洞之中震盪迴響,聽的人心臟都跟著一起抽搐。

許飛娘殺了朱洪近百次,胸中怒氣稍歇,又抱著五煙羅大哭了一通,直到聲嘶力竭,這才撩起額前頭髮,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說:“師姐失態,叫師弟和劉道友見笑了。”說完把太乙五煙羅還給岳清,進內洞梳洗去了。

過了片刻,許飛娘重新出來,已經換了一身青色的衣裳,跟她過去一直穿白不同,頭髮也重新打理好,只是眼睛還很紅腫:“朱洪既然已經伏誅,那道書下冊定然也已經在你手裡了。”

“在這裡。”岳清拿出混元副冊。

許飛娘接過去,翻看了兩頁,看著上面熟悉的筆記,眼淚又止不住地流出來。

岳清緩緩說道:“不光副冊在我這裡,上冊我也全部知道了。”

許飛娘大吃一驚:“朱洪當年連通玄真經也一併偷走了?不可能的,通玄真經……誰也偷不走的。”

岳清試探地問:“師姐修煉過通玄真經?”

許飛娘沉吟了一下:“我修煉過一篇經文,還有後面的幾種煉丹煉寶的方子。”

“通玄真經共有九篇,不知師姐修煉的是哪一篇呢?”

“你連通玄真經有九篇的事情都知道了?我修煉的是第一篇。”

岳清便開口背誦第一篇的經文。

許飛娘滿臉驚愕之色:“你是從哪裡學來的?莫非……不可能的,當初只有司空湛學了三篇,脫脫師兄學了兩篇,我學了一篇,法元師兄學了不到半篇。”

“是師父教給我的。”岳清直言坦誠。

許飛娘把臉沉下來:“師弟,你知道師姐的心思,莫要用他跟師姐開這種玩笑!”

“師姐息怒。”岳清說道,“確確實實都是師父叫我的,他已經把九篇經文全部教給我了,非但如此,還把太乙混元劍煞傳授給了劉師弟。 ”

“劉師弟?”許飛娘看向劉泉,“白水真人劉泉,你昔年的大師兄毒龍尊者跟我是故交,當年你入門的時候我也見過幾次,後來叱利老佛壞了事,聽說你拜入苦鐵長老門下,跟隨他去了海外。”又轉向岳清,“如何成了你的師弟?莫非你已經叛投別教了不成!”說到最後幾句話時,她聲色俱厲,大有岳清一旦承認,便要放出飛劍來將他斬殺的架勢,“若是岳師弟心慕他教,想改換門庭倒也沒什麼,只是你得了本門秘傳道書和太乙五煙羅,師姐可就容不得你了!”

岳清趕緊解釋:“師姐息怒,並非小弟改投別教,而是劉師弟入了我們五台派。”

這一說法大出許飛娘意料:“你擅作主張,代師授徒?”

岳清便把自己從前些時跟許飛娘分手以後,如何去四門山誅殺叛徒朱洪,又怎麼跟峨眉派打了一架,之後結實明夷子助他得到函虛仙府開創純陽派,又收劉泉入門到茅山拜祭恩師,然後在定境之中與師父相見,得傳通玄真經這些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劉師弟也在運功時候見了恩師,並且當面拜師入教,恩師傳了他太乙混元劍煞,師姐若還是不信,可讓師弟為你演示一下,那太乙混元劍煞天下只有師父一人會使,小弟說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劉泉以原本的真氣施展劍煞,射出一道白光將洞頂的石壁上刺出一個茶杯大的小坑。

許飛娘徹底呆住了,岳清給她說的這些實在太過離奇,自己心中朝朝暮暮念著的人竟然能未死!單只這個消息就足夠她消化一陣了,若是不信,岳清的通玄真經和劉泉的太乙混元劍煞又是從哪學來的?這兩樣東西可沒法做假,劉泉施展的那劍煞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那個手法和劍煞發出來的形態,一看就是太乙混元劍煞無疑,她看那個人使用了幾百年,是絕不會認錯的。

莫非,他真的還活著?許飛娘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師弟,我們現在就去茅山!”

岳清將她拉住:“師姐,茅山先不忙去。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恩師他現在將元神寄託於虛空之中,顯化次數不能太過頻繁,否則的話,稍有疏忽便要被虛空裡脫離出來,打落原型……”

“對對對。”許飛娘揉了揉眼睛,“修煉那通玄真經,寄託元神的時候不能有絲毫的起心動念,我就是試了許多次,總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她開始坐立不安,一會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會站起來走動,一雙素手緊緊攥起拳頭,心思早已經飛到茅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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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大勢·見龍在田
岳清跟許飛娘說:“師姐,我知道師父的死對你打擊很大,這些年一直籌謀報仇。”

許飛娘憤恨地道:“我恨不能殺盡所有峨眉派的偽君子!”

岳清道:“我也想替師父報仇,吳元智和許元通都已經被我殺了,羅浮七仙已去其二,只要咱們努力不懈,終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許飛娘想起他剛才說的那番經歷,也有些替他後怕:“你一人對戰他們四個,也算是雖敗猶榮的。”又向劉泉道,“師弟殺了餐霞老賊尼座下的吳文琪,怪不得前些天這老賊尼憤憤而歸,看我的眼神都恨不能把我活吃了,吳文琪也不見跟在她的身邊,原來是死於師弟之手。”

劉泉也是很機靈的,聽她改了稱呼,證明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身份,便站起身以參拜同門師兄的禮數重新見過。

許飛娘也很高興地還了半禮:“我早些年就听叱利老佛說起過,他的這些徒弟之中,唯有師弟你和陳玉鳳天資最高,未來不可限量,師弟能加入五台派,師姐是極高興的,只恨岳師弟提前也不通知一聲,讓姐姐沒有個準備,連個見面的禮物也拿不出來。”她一把對於太乙混元祖師的事放下,立刻又恢復了萬妙仙姑玲瓏八面的本色。

劉泉趕緊說:“能入五台派,蒙恩師收錄,已是天大之幸,不敢再讓……”

“那怎麼行!”許飛娘拿出一枚小針,長只寸許,晶瑩剔透,拿在手裡彷若無物,連點影子都沒有,“這是姐姐閒暇時煉的一件小玩意,名為六賊無形針,師弟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岳清也在一旁說:“師兄師姐給你的你就拿著,你師姐為了對付峨眉,這些年忍辱負重在這裡煉了好些個寶貝呢,不拿可就虧了。”

劉泉只好收下,他心氣高傲,想要拿點什麼東西回贈,只是身上幾件法寶都是苦鐵長老所賜,每一件都不能隨便給人,當日給司徒平一件度厄仙衣已經是破格了,也只好作罷。

岳清跟二人說道:“我聽師父的意思,他是已經絕了凡塵之念,只能天元大成,以金仙之境飛昇仙界了,因此振興五台派的事情就著落在咱們的身上。我原本想著,若要重振五台,便要繼承先師的道統,所以才發狠去尋到朱洪將混元副冊拿回來,沒想到竟然這般順利,數月功夫,連上冊也到手了。我以為,如今天下大勢乃是峨眉獨興,並且以後還會越來越大,他們對咱們進一步趕盡殺絕,因此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步步防守,不能讓他們如願,還要積攢實力,已備日後反攻!”

“師弟說得有理。”許飛娘拿出八卦排演出乾卦,依次是潛龍勿用、見龍在田、終日乾乾,或躍在淵,飛龍在天,亢龍有悔六爻,然後接著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推算兩派氣運,峨眉派如今是終日乾乾,再經過大約十年時間積攢實力,便是飛龍在天之卦,此乃陽爻居陽位,九五至尊之象,勢難可當,天下稱雄!而我五台派乃是一副山地剝卦,剝之又削,教祖喪命,道統又失,已經是山重水復,苟延殘喘之地了。沒想到前些日我再卜卦時,竟然也變成了乾卦,只不過是在見龍在田之地,只要我們隱忍等到峨眉過了第五爻,開始亢龍有悔之時,他們便盛極而衰。”說完她把兩卦合在一起,“峨眉三次鬥劍之時,我方在天,他已有悔,正是咱們大仇得報之時!”

岳清在來之前還盤算了好久,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用來說服許飛娘,讓她放棄她原來的那種諸如韜光隱晦,獨自煉寶,並且暗中勾結邪道魔教跟峨眉派為難這種路數,而來跟自己走繼承道統,招收門人,立足於玄門之內合縱連橫的路線,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一肚子的話都沒用上,甚至連自己的主張都沒有完全地說出來,許飛娘看出他的計劃並且大多認可了。

他在心裡感嘆,許飛娘能有個“萬妙仙姑”的綽號,果然名不虛傳,這些年假裝棄暗投明,在餐霞大師的眼皮子底下玩心計耍手段,將“萬妙”兩個字更加使得淋漓盡致,爐火純青了。

岳清把太乙五煙羅和道書又都拿出來:“師姐,這道書是恩師當年親筆所書,太乙五煙羅更是他老人家的隨身至寶,你帶在身邊,時常看看,也可少解心苦。”

許飛娘擺手推辭:“叛徒是你殺的,他的仇也是你替他報的,況且,他把通玄真經傳給了你,就是選定你了,如今你是咱們五台派唯一一個完全繼承了他道統的弟子,道書自然也由你來掌管,太乙五煙羅已經成為咱們門派的象徵,也是你用最好。”她很是鄭重地說,“師弟請放心,於公於私,姐姐都要感謝你,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讓你做上五台派的掌教!”

“師姐!你可莫要這麼說,光復本門,為師報仇,是咱們共同的心願,大傢伙同仇敵愾,齊心協力,將這兩件事辦好,方不負恩師的養育教導重恩!”

許飛娘道:“若說起法寶,姐姐這些年負重忍辱倒也煉了不少,若說朋友,五湖四海也結交了許多。只是要門派大興,門人才是關鍵,我為了不使餐霞老賊尼起疑心,這麼多年也沒收下一個弟子,況且良才美質難得,這也急切不得,還得慢慢尋找。”

“這件事我心中已有些成算,等一會再跟師姐商量,現有一件事,要師弟去辦。”岳清問二人,“你們可曾聽說過合沙道長?”

劉泉不知道,許飛娘卻知之甚詳:“合沙道長是昔年橫行天下的大方真人乙休的師叔,當年他的同門師兄弟曾經一起在東海釣鼇磯幫助峨眉三老大戰西海老魔,也是以金仙境界肉身飛升,時間還在長眉真人之前!”

“啊!”劉泉沒聽說過合沙道長,也不知道乙休是誰,不過那句以金仙境界肉身飛升把他深深地震驚了,“這樣厲害的前輩高人怎地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岳清說道:“合沙道長一門向來低調,唯有昔年的終南三煞有些名頭,他們所煉道法與咱們的陳摶老祖一脈相近,由五行入兩儀,兩儀入太極,返還先天無極之境。合沙道長鄰近飛升前曾經留下一部道書,名叫《合沙奇書》,俱是玉頁金章,與天府秘籍一類,現今藏在西南惡鬼峽蛇王廟之中,具體地點我已經用先天神卦推算出來,你到廟裡,找一塊二尺多寬,四尺多長的玉石帶回來,那裡面就是合沙奇書。”

許飛娘驚訝道:“師弟若能得到合沙道長的功法,可謂是曠世仙緣了!”

岳清道:“本門通玄真經太過深奧難懂,能夠領悟參透的非大智慧之人不可。太乙真解又是殘卷,後面牽涉到飛升的地方全都遺失,雖然師兄根據通玄真經將其補足,但到底不是原來一體,因此大家修到後面便遇瓶頸,很難度過,如果能得到合沙奇書,便能彌補了這一部分的缺憾。師弟你現在就起程出發,現在咱們剛殺了峨眉派兩個長老,他們勢必不肯善罷甘休,來這裡已經被餐霞老賊尼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蜂擁而至,你趕緊離開這裡去西南,拿了書之後不要再回這裡,可去茅山等我們。”

劉泉道:“師兄師姐放心,小弟此去已經把合沙奇書拿回來!師兄師姐,你們也要小心。”

送走了劉泉,岳清又跟許飛娘說:“我欲修煉混元真氣,然後回五台山開啟天工爐,煉出一批飛劍,好供光大門楣之用。”

許飛娘說:“我這些年四處雲遊,廣結善緣,攢了不少煉丹、煉器的材料……”

岳清搖頭道:“那也還是不夠的,況且即便有材料,我的混元真氣不足,也無法駕馭天工爐,一個不好便要崩塌山岳,毀了咱們的根基。”

許飛娘沉吟道:“師弟今天來找我,心中定然已經有了成算。”

岳清笑道:“我倒確實是有點想法,師姐,你是不是跟南海紫雲宮三位宮主交好?”

許飛娘點頭:“我與她們也有百餘年的交情了,她們大宮主還好,有些仙人氣度,只不過是個沒決斷的;二宮主是個木頭,凡事不拿主意,耳根子極軟;三宮主貪鄙慳吝,又嫉妒傲慢,倒與我交情最好。師弟你怎地提起她們?”

岳清喜道:“咱們的混元真氣和材料就都著落在她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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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南海·紫雲宮
“那紫雲宮深藏南海大海溝底下的海眼之中,如以仙法封禁,內外隔絕,外人休說進入,便連見也難見到。”許飛娘和岳清一邊趕路一邊為他介紹,“宮中共有三位宮主,分別叫做初鳳、二鳳、三鳳,乃是一母所生的三胞胎。另外還有三人,頭一個名喚慧珠,前生是個老蚌成精,三女能夠入宮多虧她相救,如今已是轉世重生歸來的。二一個是金須奴,是個鮫人成精,認初鳳做恩主,當年借宮中的天一真水化形,脫胎換骨,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模樣,宮中以他道行最高。這五人俱都已經修煉到散仙的巔峰,再過十餘年便是五百年大劫,能否過去,也未可知。”

“說起來這三十年未見,師姐你也已經修入地仙,只不知當年渡劫情況如何啊?”

許飛娘笑道:“我聽他的話,這些年只一心專研太乙真解,那十魔經只略為涉獵,因要報仇雪恨,這些年我已不再做飛升之想,要練那天魔誅仙劍才開始系統修煉,而且這些年我又四處廣結善緣,渡劫前又在黃河斬殺惡蛟平息水患,攢下不少善功,因此孕化元嬰之時只有些許魔劫,我又是極謹慎地提前半年便封門閉關,倒沒什麼波折。師弟如今得了通玄真經,日後修出第二元神,寄託虛空,跟宇宙融為一體,只要不肆意造孽,幾乎不會有什麼劫數臨身,而且你日後所成的混元元嬰比我的太乙元嬰還要強上十倍!”

“若真如師姐所說自然是好,只是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能真正預料呢。”

二人在茫茫大海之上御劍疾飛,青銀光芒連成一片,頃刻千里:“繼續說紫雲宮吧,除了剛才說的那五個人之外,還有一個邵冬秀,她是三女在凡間時候的侍女,機緣所致,一起入宮修行。紫雲宮中以她道行最差,卻最有眼色,死死扒住三鳳,同進同退。這兩個人心胸狹窄,若人比她們強,譬如有一口好的飛劍,她們便要嫉妒萬分,若是別人不如她們的,便傲慢起來愛答不理。”

岳清笑道:“師姐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近百載,可是滿腹辛酸事了。”

許飛娘也自笑道:“我只想給他報仇,這些年走遍九州四海,但凡有些本事的,我都拉攏結交,攛掇他們與峨眉為難。”沉默片刻,才又說,“這次到紫雲宮,咱們要競全功,還要從她們兩個身上下手。對了,宮中小一輩的門人也大多與我相熟,其中有個叫吳藩的少年,最為貪婪,尤其好色,專愛在迷惑人的魔法之上下功夫,或許也可利用。”

二人說著話,前方海面上一座迎仙島已經遙遙在望,岳清道:“咱們先按照事先商定的辦法去做,至於其他的等跟宮內諸人都熟悉了,再見機行事。”

許飛娘打頭按落劍光,飛到島上,岳清緊隨其後,她給岳清介紹:“這是迎仙島,從這裡到海底的紫雲宮共有千餘里遠的水路,中間有六位宮主以神砂築成的甬道相連。”

岳清嘖嘖稱奇:“海外仙府,果然與我們中原不同,雖不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列,卻也別有一番神奇精緻。”

迎仙島上有延光亭,位於神砂甬道的出口處,每日有宮中弟子輪班看守,今日當班的是個豐神秀麗的少年,身穿華麗的藍色仙衣,頭上戴著水晶冠,腕上是綠玉鐲,腰間懸著水晶佩,一身珠光寶氣地迎上來:“許仙姑!您怎麼連著小半年也不來我們這裡了,倒把我想得夠嗆!”

“你個沒大沒小的猴兒!”許飛娘笑呵呵地伸出手指在少年頭上敲了一記,“若說你師父想我也還罷了!憑你也這般說,但凡在外頭我聽見一點風言風語,看我不扒了你的猴皮!過來,大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同門師弟,你要叫師叔的。”又轉過來跟岳清說,“師弟,這是冬秀的弟子吳藩,也是個知道上進的。”

岳清笑瞇瞇地把吳藩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不錯不錯,根骨資質無不是上上之選,可以說得上是仙根道骨了,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你這樣高的道力。真是後生可畏啊。”

吳藩打蛇隨棍上,跪下來給岳清磕頭:“岳師叔萬壽無疆!”

岳清也果真沒讓他失望,將當日殺死倪蘭心,事後收來的冷焰追魂砂拿出來:“第一次來,難得你這孩子這樣懂事,讓我看著喜歡,這小玩意兒給你拿去玩吧!”

吳藩立即眉開眼笑地雙手把法寶捧過去,看了再看,喜歡的了不得。

倪蘭心外號叫做追魂娘子,只要被她看上眼的,壯得也罷,帥的也罷,仙凡不忌,一律用化金剛盪魂大.法勾引,只要對上眼光,無論相隔多遠都會似害了相思病一般,所想所念全都是她,再無法與其他女人同房,唯有被她感應尋來,吸盡元精,化作一副枯骨方罷。

她這冷焰追魂砂乃是她用無數讓人發起情.欲的**藥洗練而成,便是修煉多年的散仙沾上一顆也要被法術所迷,任她為所欲為。

那吳藩也是個心術不正的,最愛這樣的手段,入宮之前便跟一個邪師學習這類法術,後來邪師被醉道人所斬,他隨冬秀入宮學習道法,更是專愛在天魔舞一類的魔法上面下功夫。如今岳清將這冷焰追魂砂送給他乃是正中下懷,點頭哈腰地讚歎岳清法力高深,仙氣沖天,各種諂媚之詞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從神砂甬道進來說了一路。

若是旁人來,還得先回宮中通報,得到允許了才能引入,然而許飛娘是紫雲宮的常客,跟三位宮主俱都頗有交情,跟冬秀更是相交莫逆,因此也不用通報費事,吳藩直接領二人進入甬道。

吳藩手持銘牌在前開路,甬道內無量金沙彷若河流飛瀑一般左右分開,現出通路,上下左右全是五光十色的神砂,吳藩掐動靈訣,使陣法化生出一團五彩光氣將三人一起托住,向前方飛速前進,千里之遙,不過片刻之間便已走完。

到了海底,神砂自動在身後閉合,隱去踪跡,千里甬道一起消失,只剩下茂密的珊瑚叢林圍繞著一座仙宮,珍珠玉貝堆滿其中,發出無量彩光,將一片海底照得亮如白晝,頭頂上魚群往來,水母蹁躚,真真是美不勝收。

吳藩引著二人到水晶牌坊底下,呼喝著讓執事弟子進去禀報,不多時就看見三位宮裝女仙一併迎了出來,許飛娘跟她們都是極熟,給岳清依次介紹,因大宮主初鳳閉關,出來的是二鳳、三鳳和冬秀三個。

那冬秀身上穿著青綠色的短襟宮裝紗衣,長得柳葉眉杏核眼,一雙薄嘴唇,一看就是生性刻薄之輩。她跟許飛娘關係最好,對二人也最為熱情:“許姐姐你可來了!前些日子我還跟三宮主念叨了好幾次,你是煉藥的大行家,如果當日有你在這,咱們那紫雲丹恐怕早就煉成了。”又把目光來看岳清,“這位道友是姐姐的師弟麼?五台派不愧是屹立中原數百年的名門大派,淨出像姐姐這樣天仙般的人物!”

岳清謙遜了幾句,許飛娘從旁打趣,妙語連珠,說得大家歡笑滿堂,過了好一陣,溫婉柔約的二鳳才揉著小腹強忍住笑意,請大家一起走進宮裡。

這紫雲宮果真是美輪美奐,仙境一般,到處都是奇石彩光,玉樹瓊花,珍珠穿簾,白貝堆階,珊瑚襯翡翠,琥珀配琉璃,岳清過去所見過的洞府宮閣,沒有一處能與這里相比。

因岳清是第一次來,又是許飛娘的師弟,三鳳立即讓侍女排擺宴席,為二人接風。

岳清修道三百餘年,更有後世的記憶,見識廣博,有些地方連許飛娘也比不上,從仙人到凡間,從山野到廟堂,無論名人隱士,歷史神話,魔法道術,宇宙太空,全都能說出些故事來,一些新鮮稀奇的事物,往往聽得黃精殿內鴉雀無聲,連端盤子的侍女也都在珠簾後面伸長脖子凝神細聽,等岳清講完一段,方才齊聲驚呼,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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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散財·喻之於利
岳清很快就得到了眾人好感,三鳳帶頭,連同二鳳、冬秀連番過來敬酒。

岳清道:“這回是頭一次跟師姐來做不速之客,深感冒昧,特地準備了一些禮物,送給各位宮主的高足們。”

三鳳們一聽,自然高興,命人把各自的弟子都喚過來,依次給岳清磕頭領賞。

宮中的金須奴看出看出許飛娘別有用心,以前曾經數次勸三位宮主不要跟許飛娘來往,跟她甚不對盤,只開席的時候喝了一杯酒便藉口離開。慧珠雖然也不喜許飛娘,不過她不會做的像金須奴那樣明顯,此時聽說岳清要送寶物,認定他是邀買人心,便開口推辭。

三鳳卻覺得她捲了自己的面子,因許飛娘是她的好朋友,岳清自然也算是奔著他來紫雲宮做客,所以堅持讓人去把他倆的弟子都找來。

首先來領取寶物的是個十幾歲大的少女,到岳清面前盈盈下拜,自稱叫做陸蓉波。

岳清盯著她看了片刻,拿出一支奪魂令遞過去。

緊接著初鳳的弟子黃風、趙鐵娘,二鳳的弟子金萍,慧珠的弟子龍力子等人一一過來拜見師伯,岳清將提前準備的法寶一件接一件從百寶囊裡拿出來,都是臨出發前許飛娘給他的,有七星針、斷玉刀、吳鉤劍和破浪錐等十數件全都分發下去,最後剩下一柄自己過去在衡山煉成的五行銼拿在手裡,笑著說:“在來之前,師姐已經跟我說過貴宮中弟子人數,我是每人準備一件的,如今怎麼剩下一件?可是哪位高足嫌棄我道淺力薄,拿出來的法寶不能入法眼麼?”

三鳳面上露出不快之色,立刻命令黃風:“去把韋容給我叫來!”

黃風說:“剛才去叫事,韋容師弟說他前日練功出了岔子,手腳乏力,不能來了。”

三鳳把丹鳳眼一挑:“他自己不能來,你們都是死的麼?去給我綁了來!”

黃風嚇得一縮脖子,趕緊再去找。不多時引進來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那少年先跪在地上向三鳳請罪:“弟子因前日練功時使錯了氣,傷了肺脈,昨日咳了不少血,因此先前才沒有過來,還請三宮主恕罪!”

慧珠知道韋容是金須奴引進宮裡的,三鳳跟金須奴向來不對付,韋容又不肯刻意討好,她便也看不上韋容,經常給他小鞋穿。她正要開口求情,三鳳用手往岳清那裡一指:“求我幹什麼?去求你岳師叔,他若寬宏大量,肯赦你的罪過便罷,不然今日定要重罰!”

韋容便又過來給岳清跪下,請求他的原諒。

岳清看他不過年紀不大,已經修成內丹,有了散仙修為,更兼仙根道骨,資質非常,便道:“賢侄竟是病了麼?我昔年跟隨恩師學道,通曉一點醫理,便替賢侄瞧瞧。”

說完彎下腰伸手就來抓韋容的手臂,韋容大驚,急忙躲閃,右腕早被岳清撈在手裡,三根手指搭在脈上,凝神細查。

韋容心臟咚咚亂跳,他沒法不緊張,三鳳為人向來心狠手辣,自己今天犯在她手裡,勢必得脫一層皮。他向來討厭許飛娘,連他帶來的人也都打心裡往外厭惡,更不想要他給的東西,因此先前才故意謊稱受傷不來。

岳清感覺到他的緊張,故意皺眉沉吟,遲遲不說出結果。

冬秀也討厭韋容,試探地問:“岳師弟,這韋容到底傷得如何啊?”

韋容把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這頓責打今天是逃不過去了,若是三鳳讓跟自己不對付的吳藩行刑,自己還說不定要落到怎樣淒慘的地步呢。

岳清緩緩搖頭:“不好啊,不好,這孩子確實傷了肺脈,臟氣受損嚴重,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日後要落下病根,影響道業啊。”他從百寶囊中拿出羊脂玉瓶,倒出一枚丹藥,立時滿室生香,“此是我五台派的秘傳靈藥清涼丹,專能祛除火毒,潤養心肺,你拿回去服用,一顆便可痊癒。”

韋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幫自己,還是把丹藥接過來,又接了岳清賜予的五行銼,拜謝之後,又以服藥為名退了出去。

吳藩先前得了岳清的冷焰追魂砂,還以為獨自己有,暗自高興了好久,如今看來竟是不偏不向,人人均分,頓時沒趣起來。他知道許飛娘是最和藹不過的,從來沒看見過她發火,岳清看上去也是慈祥無比,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便仗著冬秀的寵溺,又過來給岳清敬酒:“岳師叔,小侄敬您一杯。”喝了酒,方道,“師叔您看,小侄還沒有哩!”

“啊,我倒是給忘記了,誰讓你剛才不過來的。”說完又把倪蘭心的子母追魂釘拿出來,“看看,師叔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吳藩沒想到真的又拿一件法寶,不禁喜上眉梢,捧著法寶,跪在地上小雞啄米一樣磕頭:“岳師叔萬壽無疆!岳師叔法力無邊!岳師叔……”

岳清趕緊給他攔住,要不然一會指不定又說出什麼來,況且他也不喜歡聽這種諂媚之詞。

一時間皆大歡喜,大家繼續舉杯談笑,鬧了好久方才散席,冬秀把許飛娘拉去跟她同住在圓椒殿,岳清被三鳳安排住在大熊礁傳供客人居住的偏殿之內。

那大熊礁是紫雲宮九個主要宮殿之一,當初仙府主人天一金母以納須彌於芥子的仙法,在這裡拘了無量海水,化成一個巨湖,站在中央四下觀望,只見水勢迷茫,了無邊際。水里面養著天一金母從外面捉進來各種奇魚怪貝,巨蟹珍蝦,乃至蛟螭虯鼉,這些動物在這裡繁衍生息數千年,很多外面已經絕種的生物在這裡還有生存。茫茫海水中央有一座島礁,上面亭台樓閣,晶宮玉殿,倚在上面,觀看周遭蟹舞貝張,魚龍曼衍,別有一番風趣。

岳清才來第一天吳藩就得了兩件寶物,他也是個懂事的,知道冬秀是自己的靠山,一回來就把兩件寶物奉上。那子母追魂釘也還罷了,跟冬秀自煉的法寶威力差不多,那冷焰追魂砂卻厲害非常,冬秀眼饞得狠,只是那是岳清給吳藩的,她就算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強奪小輩的寶物,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想在岳清面前留個好印象。

吳藩跟冬秀商量:“岳師叔初來宮中,勢必拘謹,下面的侍女宮僕不曉事,若是慢待了貴客可不好。不如我去大熊礁,去做那裡的執事,除了飲食用度能夠周全之外,再帶岳師叔將宮中美景從頭觀看,也顯出咱們的誠心全意。”

冬秀深以為然,岳清從百寶囊裡一件一件地往外掏法寶的樣子已經深深地印在她的心裡,她自知在宮中道行最差,法寶也不如其他人出彩,若是能夠跟這位五台派的“財神”套上交情,即便不能引為強援,只要撈出幾件寶物也算意外之喜了。

吳藩得了冬秀的首肯,便來到大熊礁,接過殿內執事的差事,挖空心思,使出全身解數想辦法討好岳清,親自到各處採摘仙果靈實款待岳清,有那幾十年方才成熟一次的珍果,平時都是以法術封禁的,不許隨便採摘,他便去找三鳳,三鳳跟冬秀也打得差不多的心思,此時正從許飛娘那裡套問岳清的情況,聽了吳藩的禀報,立刻賜下玉牌,並且指示全宮,各處飲食供給,全部都以大熊礁為先,吳藩得了令牌,把紫雲宮數千年積攢下來的好東西全都拿出來款待岳清,甚至還以己度人,要給岳清弄幾個女孩服侍,被岳清製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40
035 煉寶·龍雀環
許飛娘在宮中住了十餘日,見岳清已經適應便提出告辭:“我門中還有一個師弟,因去西南尋寶,所以這次沒能一同前來,聽說宮中仙景瑰麗神奇,頗為遺憾。算算日子他那裡寶物應該已經到手,我去接他前來,不知幾位妹妹是否歡迎啊?”

宮裡這些人原本都以為許飛娘是天底下最大方豪闊的仙人,等見了岳清之後發現比許飛娘還要闊氣十倍,此時聽她說起另外一個師弟,而且又是西南尋寶,料想也是岳清這般,許飛娘要把他接來,還哪裡有不歡迎的,紛紛讓許飛娘快去快回。

許飛娘走後,三鳳便把吳藩叫來,先詢問了一番岳清這幾日的情況,心中暗暗盤算一番,最後拿出一面小幡交給吳藩:“你這幾天款待佳客有功,我便把這攝魂幡賞你。”

吳藩歡喜跪接:“多謝三宮主!”

三鳳又道:“這幡是我用天魔秘術煉成,威力非同小可,只要向人輕輕一搖,便能攝了對方元神,任你為所欲為。只是它威力太大,你恐怕使用不了。我聽許姐姐說,岳師弟是五台派中煉器的第一個能手,你可拿這幡去求他幫你想想法子。”

從珊瑚榭出來,吳藩還不太相信三鳳的話,拿起攝魂幡剛晃了兩下,便覺得大腦一陣眩暈,踉蹌一下,幾乎跌在地上,胃裡面一陣陣地往上犯噁心,方知道三鳳沒有騙他,趕緊捧著幡來大熊礁求岳清幫忙。

岳清正在涼亭裡撫琴飲茶,養煉精神,亭子下方海之中魚龍曼衍,蝦貝成群,小的不足一寸,百萬群集,大的超過數丈,翻江倒海,各種顏色各種形狀,千奇百怪,全都聚集到亭子下面,一起把頭昂出水面,向上拜舞,只求哄得岳清高興,能夠得他投下一枚仙丹。

吳藩通過仙舟上島,循著迴廊來到岳清面前,拿出小幡:“岳師叔!三宮主因我這幾天在這裡伺候您伺候得還算周到,特地賞了我這面小幡,只是這幡威力太大,我一使用,便要頭昏腦脹,魂不附體,聽許仙姑說您是煉器的大行家,所以特地請您幫小侄想個法子。”

岳清知道這是三鳳的試探,他拿過幡看了看:“這是用仙人堇跟合歡蓮的汁水浸泡秘煉成的,只不過是凡人之間的手段,算不得仙家法寶,只能對付不懂法術的凡夫罷了。唯有這上面的秘魔勾魂印倒是個厲害東西,只可惜沒有的道家清心手段克制,很容易把自己的魂給攝了去,你自己略一搖動便覺得頭昏腦脹,這便是徵兆了,對方只要跟你道行相仿,你便不等傷了他,自己先遭了反噬。而且既然有秘魔勾魂印,這草藥便用的畫蛇添足了,即便沒有這些**藥,只要用魔法勾住對方,也是任你擺佈,何必還需藥力?”

吳藩聽他說得有理有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駁。

岳清將幡抖了抖:“既然你來找上我,我就幫你改進一些罷。”他將五行真氣運於右手食指,在幡上又加了一道太乙十六神符,將六道秘魔勾魂印圈在裡面,然後遞還給吳藩,“你這回再試試。”

吳藩拿著幡輕輕一抖,幡面魔印發作,化生無形感應,將亭下水中一頭五彩錦鯉攝住,那錦鯉奮力掙扎,只是無法脫困,吳藩正要再加一把力,岳清在旁邊屈指一彈,便破了他的法術,錦鯉掉頭鑽進深水之中。

吳藩見寶幡建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有頭暈目眩的感覺,頓時歡喜的手舞足蹈。

岳清又把幡要回來:“你這幡攝住對方魂魄之後,對方便沒了神誌,雖然任你擺佈,卻也跟個木偶相似,又有什麼樂趣可言?我再傳你一段道家清心密咒,你回去每天咒煉一個時辰,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成功,到那時對方身體被你控制,神誌卻還是清醒,雖然萬般無奈卻又不能反抗,豈不是更好?”

吳藩喜不自禁,跪在地上給岳清磕頭:“若真有如此功效,師叔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岳清傳了他密咒,吳藩歡喜而去,到了珊瑚榭,將經過跟三鳳和冬秀訴說一遍。

三鳳接過攝魂幡過來看:“這符印安得巧妙,即限制了我的魔印又不會降低他的功效。”

冬秀道:“這咒文也是難得,若真的能像他說的那般,倒是多了許多意思。”

過了數日,冬秀親自來找岳清,拿著一副金連環:“岳道友出身道門大派,必然是見多識廣,道法絕妙的。我這裡有一件法寶,還請道友幫忙看看。”

岳清把金連環接過來隨便看了看便遞了回去:“這東西應該叫龍雀環,是昔年連山大師所煉的一件法寶,本來呢倒還有些用處,可惜此寶不全,只有一半,威力大打折扣。這東西原本是用來抵禦天魔的,你反而用天魔手段去煉他,威力就又打了個折扣。”

冬秀聽他把自己的寶貝說的這般不堪,心有不甘:“也沒你說的那般不中用,此環可大可小,對敵時放出去,可將對方飛劍套住,只要我念誦口訣,便會越勒越緊,最後斷成幾截。”

“那是你沒遇上真正好劍。”他放出自己的飛劍,伸手一抹,便銀光爆射,彷彿火樹銀花,懸在面前,屈指一彈,聲若驚龍,“你若不信,可把你那環套在我的劍上試上一試,看看到底是環斷還是劍折。”

冬秀猶豫半晌,不敢試驗,強作歡笑:“岳道友的仙劍必然是世間奇珍,各門各派又能找出幾柄能夠相提並論的來。”

“這你就錯啦。”岳清搖頭嘆氣,“我這雙寶劍也只能算得上是一般,據我所知,就有最少一百柄飛劍品質在它之上。”

冬秀心中不喜,本待立即離開,又不死心地問:“道友適才說這寶貝只是一半,你可知另一半在何處?如果能夠將其補全,威力如何也未可知呢。”

“哈哈。”岳清笑了,“告訴你也無妨,記得當年家師跟峨眉派鬥劍之時,恍惚聽說嵩山二老手中有這麼一副,還說已經算出來另一半在哪裡,只是礙著昔年有一段因緣情面,不好直接搶過來,只要等將來尋著由頭再下手討要,如果不給再做計較。當時我們還在猜想另一半在誰手裡,沒想到竟然在你這。”

冬秀聽的頭皮發麻,臉色慘白:“怎麼會在嵩山二位老前輩手裡。”

“這個我倒是也有所聽聞,這龍雀環原本是長眉真人的師叔連山大師所煉,應該放在月兒島連山地穴裡,那地穴有時開啟,嵩山二老曾經奉長眉真人之命下去拿連山大師的修道註解,順手拿了幾件法寶,其中就有半副龍雀環,以後幾次進入地穴,都沒甚注意,等前些年用時才想起來,再進地穴尋找卻已經不見了。”

冬秀聽他說出“月兒島”“連山大師”,便知道不是假話。紫雲宮六位主人之中,她的道行法力最差,雖然自己也煉了幾件法寶,卻都覺得沒辦法跟這龍雀環相比,如今被岳清說得,連這龍雀環也成了垃圾,自然免不了沮喪。

然而更讓她趕到惶恐的是,另一半竟然在嵩山二老手裡,那兩個老頭的法力之高她可是深知的,就算紫雲宮裡六人合力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若是真來索要,自己該如何應對?若是不給自然不會有好下場,若是給了,那無異於從身上剜下一塊肉去!

想到這裡更暗恨金須奴,他當年從月兒島帶了六件寶物回來分給大家,定然早知底細,故意將這龍雀環給自己,讓自己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心裡患得患失,一路暗暗咒罵,回珊瑚榭找三鳳對策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40
036 鄢什·天漏洞主
原來,紫雲宮六人當年機緣所致,跟隨嵩山二老一起去月兒島取寶,前後一共得了十三四件寶物,她們現在所修煉的《天魔秘笈》也是得自其中。

跟冬秀的龍雀環相仿,三鳳也有一柄璇光尺,因為不知道用法,只能用魔法祭煉,用起來少了好些威力,而且還隱隱地感覺到法寶對她們各有排斥,她曾經數次請教許飛娘,唯獨最後這次,許飛娘跟她說:“我們五台派道法博大精深,除了祖師之外再無一人能夠全部融會貫通,我們師兄弟之間多是各自專修一門。不是姐姐誇口,若說起搗藥煉丹,岐黃醫法,同輩之中再難勝過我的,但若要論起祭煉法寶,鑄鼎煉器,那便再無一人能出岳師弟左右。”

這回三鳳聽了冬秀所說,心中越發不安起來,生怕這璇光尺也有那龍雀環一樣的隱憂,便帶著寶貝來大熊礁找岳清。

岳清拿過玉尺仔細觀看了一番,遞還回去:“這尺子名叫璇光尺,也是連山大師當年煉製的法寶,威力確實不凡,只是祭煉時候需要太清一脈獨門的煉器法訣方能運用自如。況且這寶物跟冬秀道友那龍雀環一樣,都是用來煉魔的寶物,你用魔法煉它,正是人器兩傷,時間長了不止法寶會受到損害,連三宮主你自身也要被它反噬受傷,輕則功力不能進步,重則還可能在關鍵地方走火入魔,元神失控,陷入癲瘋。”

岳清說出的話都是三分假七分真,三鳳雖然比冬秀略多了幾個心眼,但岳清這番話卻由不得她不信,只因為她在用魔法煉製璇光尺的時候確確實實受到了來自尺子本身的抵抗,甚至她在練功的時候,都要把尺子送走封存起來,否則就不能跟天魔產生感應,所煉魔法也被壓制。

三鳳正在沉吟之間,忽然吳藩慌慌張張地進來禀報:“三宮主!不好了!不好了!迎仙島上來了個形容醜怖的道士,說是南海金星峽無漏洞洞主百欲神魔鄢什,聽說咱們宮中美景無雙,想要進來做客,當時正該金萍師姐輪班,進來通報時正遇上二宮主在黃晶殿,二宮主料想他不是什麼好人,邊讓金萍師姐出去找藉口打發了他。誰知那鄢什一聽說紫雲宮不願延客,便兇性大發,用邪法將金萍師姐捉了,還叫囂著要殺進來,將紫雲宮奪去,只是神砂甬道厲害,他在前面幾張陣圖裡吃了小虧,才退了出去,現在還在迎仙島上挑釁,說是要在延光亭裡採奪金萍師姐的貞陰呢!”

“混賬!”三鳳將柳眉豎起,連跟岳清告辭都忘記了,拿起璇光尺怒氣沖衝而去。

岳清聽說鄢什來,便知是師姐使得手段,他默默地又拿出一粒仙丹,捏碎了灑向下面的海裡,眾水中紛紛嘶吼鳴叫,爭奪丹藥,一時間海面上萬鱗閃耀,千波騰湧。

到了下午,吳藩又來大熊礁奉送銀霜蜜瓜,岳清便問:“那鄢什可已經被擊退了?”

吳藩搖頭:“那鄢什也不知使得什麼妖法,將迎仙島周圍方圓百里全都弄得漆黑一片,不見天日,海面上下十幾丈全是漆黑煞氣,像小侄這樣的道行,可以飛天遁地,出入青冥,在世俗之中也算是神仙一樣了,置身那煞氣之中也是遍體發寒,兩頭骨髓,而且魂魄動盪,幾欲昏死,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更不知敵人所在何處,手裡捏著法寶也不知朝哪裡發放哩!”

岳清接過他剃了瓜瓤,切成小塊的霜瓜慢條斯理地吃著:“昔年天**教主縱橫天下數百年,正道那麼多高手都拿他沒有辦法,最後惡貫滿盈,方服了天誅而死。鄢什雖然是他最小的弟子,可也已經有數百年的道行。他所用黑煞應該是玄陰神幕,其中暗藏著專門鎖拿仙人元神的黑眚絲,你沒一頭扎進去是你的運氣,否則此時早做了人家的俘虜了。”

吳藩聽得一愣一愣的:“岳師叔您真厲害,坐在這裡就知道對方用的什麼手段,還把那妖人的底細知道的這樣清楚,這些連兩位宮主也不曉得呢。”

吳藩回到黃晶殿的時候,二鳳、三鳳、慧珠、冬秀和金須奴五個人正在商議對策,見吳藩回來,三鳳立即問:“他怎麼說?”

吳藩把岳清的話學了一遍,二鳳嘆道:“岳道友真不愧是名門大派的高人啊。”

冬秀道:“我們不如請岳師弟幫忙。”

三鳳不同意:“那鄢什只有一個人,咱們這麼多高手在這裡,還指著客人幫忙,紫雲宮的臉面可要蕩然無存了!”

冬秀急道:“可是那妖人甚是狡猾,咱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如何能夠取勝呢?”

二鳳提議:“要不請大姐出來?”

“絕不可以!”三鳳道,“大姐為了渡劫修煉天魔秘笈最後三種魔法,現在正到了緊要關頭,決不能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半途而廢!”

“可是現在金萍和​​黃風都被妖人捉去,堵在門口耀武揚威,咱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既不找岳道友幫忙,更不請大宮主出關,咱們……”

“閉嘴!”三鳳大聲打斷冬秀的話,“既然知道他的底細,咱們便可想法子對治。我觀那妖人乃是個好色之徒,可使陸蓉波出去誘敵,我使魔法附在她的身上,等見了那妖人,在當面出手,將其一舉除去!”

冬秀向來以她馬首是瞻,二鳳心慈意軟,沒有主見,慧珠和金須奴都不管事,便依了他的主意,將陸蓉波找來,跟她說:“現在妖人怕了咱們,隱在黑煞之中不敢露面,因此我們決定讓你去把金萍和黃風救回來。你不用害怕,我會以天魔秘術附在你的身上,只要碰見那妖人,我便立即將他斬首!”

陸蓉波知道這位三宮主心狠手辣,說一不二,因此不敢違抗,順從地御劍飛出神砂甬道。

那韋容見三鳳要讓陸蓉波出戰妖人,立即站出來:“弟子願意跟陸師姊一同前往!”

“不許!”三鳳立刻否決,“你若出現,那妖人不肯現身,咱們的計策豈不是要失敗了。”

韋容急道:“那妖人窮凶極惡,連你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讓師姊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混賬!”三鳳勃然大怒,本來紫雲宮被人家擒拿弟子堵​​在門口耀武揚威就很窩火,好容易想出個計策又被質疑,韋容的話簡直就是直接打她的連綿,“吳藩,你立刻將韋容給我押到天刑室,先打五百蛟鞭,然後關在火牢之內,等我們斬殺了妖人之後再做處置!”

吳藩嘿嘿笑著走過來:“韋師兄,走吧。”

韋容看向陸蓉波,二人相視慘笑,吳藩又來推他,他知道反抗無異,只得跟吳藩走。

三鳳使魔功化作一道淡淡的紅影附在陸蓉波身後,其餘四人也都跟著一起在後面走出甬道。

到了迎仙島上,天海之間已然漆黑一片,滿眼所見盡是滾滾黑煞,野獸咆哮嘶吼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又好像直接從人們自己的心底升起,讓人忍不住地心驚膽寒,更有各種各樣的海怪精魄隱在黑煞之中,不時地隨著煞氣呼號飛過。

金須奴手持太乙清寧扇扇出青紅兩色罡風,黑煞只要遇見,立刻如沸水潑雪一般融化消失。

他這太乙清寧扇也是取自月兒島,乃是連山大師當年隨身鎮山煉魔四寶之一,排名還在龍雀環和璇光尺之前,本來要憑此消滅掉周圍的黑煞易如反掌,只不過只要出了迎仙島範圍之外,空中便出現一面面的小幡,不停地向外噴塗黑煞,幡上更隱著凶獸精魄,一看到生人便飛下來咬屍啖魂。上午出站之時,金須奴和二鳳兩個仗著寶扇之外想要衝過去將幡毀去幾面,卻被凶獸戾魄纏住,若非太乙清寧扇具有無窮妙用,幾乎夫妻雙雙殉難。

因此金須奴目前也只能用它扇化延光亭附近的黑煞,為大家清理出一片立足之地而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41
037 妖魂·玄陰聚獸
陸蓉波被三鳳逼著,御劍飛入茫茫黑煞之中,尋找被鄢什捉走的金萍和黃風。

其時島上迷障遮天,黑煞滾滾,以她的道行哪裡能夠找得到人,三鳳不過是讓她出來當誘餌想把鄢什引出來罷了。

胡亂飛了一氣,陸蓉波感到前方有人,忙以劍氣分開黑霧,只見濃煙之中,憑空懸著一個黑衣道士,身材細高精瘦,臉色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瞳孔碧綠,彷彿黑夜裡跳動的兩點綠火,兇戾可怖。左手拿著一把小幡,右手擎著一柄黑漆漆的飛劍,從頭到腳都被一縷縷的黑色煙氣纏繞包裹。他衝陸蓉波呲牙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銳利齒:“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修道人功行圓滿的元嬰,若能將你擒​​捉回去,做我玄陰聚獸幡上的主神,威力可比天仙法器!哈哈哈,今天真是好運臨頭了!”說完將那口黑煞劍放出,化作黑漆漆的一道烏煞直取陸蓉波。

陸蓉波急忙御劍相迎,她劍術方可,飛劍的品質卻不足,與黑煞劍相擊十數次,劍上便沾上了污穢黑煞,劍光也開始變得黯淡起來。冷不防敵人一聲獰笑,左右黑霧之中又飛出兩隻凶獸戾魄,俱是蛟龍一類,吞雲吐霧,黑氣翻湧,向她身上撲來。

陸蓉波抵擋不住,便要退走,她後背上猛然魔光一閃,三鳳現出身影,左手揮動璇光尺,放出五色彩色光圈將蛟魂抵住,右手向前一指,飛劍化作驚天長虹,向前飛斬。

鄢甚長嘯一聲:“小娘們!早就看到你在那裡鬼鬼祟祟了,正好也取了你的元丹精魄,為我寶幡增添威力!”他並不跟三鳳鬥劍,而是將濃雲閉合,隱去身形。

三鳳一劍刺空,落在黑煞之中,再找鄢什已經不見,她氣狠狠地御劍亂劈亂刺,前後左右,劍光飛閃,全都砍在空處,轉回身再看時,陸蓉波也已經不見,不禁慌了神。

她在鄢什出現的那一刻時便以天魔秘術通知延光亭裡的四人,二鳳他們立刻向這裡趕過來,哪承想鄢什這陣法裡面能夠顛倒五行,倒轉乾坤,四人御劍疾飛,卻距離三鳳越來越遠,一口氣飛了一盞茶的功夫,少說也得出去百里之遙了,卻仍然不見三鳳,金須奴又揮寶扇,也只能破開周圍畝許大的一塊地方,雖然法寶神異,他一人之力畢竟不能跟陣法相抗,等他一停,黑煞便又立即重新生化出來,佈滿乾坤。

三鳳不通術數,難以看清陣法脈絡,不過她修煉天魔秘法多年,將周身佈滿魔火,再以自己花費數十年苦功煉成的魔砂放出來,化作千萬朵黃雲黃焰,向四周亂潑亂打,在陣內橫衝直撞。

鄢什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凶狠,一時之間擒之不下,另一邊那四個人始終走在一處,自己也奈何不得,便只放出自煉的五隻玄陰屍魔,將陸蓉波捉了。

五人之中除了金須奴之外都修煉天魔秘笈,最善感應,雖然被陣法阻隔,但聯繫未斷,雙方一起使力終於匯合到一處,見事不可為,只能暫時回宮,再商議對策。

再次回到紫雲宮,大家情緒都很低落,二鳳又提出請初鳳出關:“咱們當中,只有大姐精通術數,當年這千里神砂甬道便是她親手設計畫圖所建,若是她在,一定會有法子破了對方的惡陣的。況且咱們也不能再拖下去了,黃風和金萍都被捉去,剛才又折了蓉波,那妖人兇惡殘忍,時間久了,恐怕三人都有危險。”

冬秀說:“不如先找岳師弟試試,他出身五台派,定然精通術數,聽許姐姐說他們五台派的太乙神數天下獨步,況且深知妖人底細,肯定有破陣的手段。”

這回三鳳不反對了,冬秀親自去大熊礁把岳清請到黃晶殿,說了當前的情況。

岳清道:“玄陰教的手段非同小可,鄢什是積年老妖,當年天**教主受天誅而死,他大師兄谷辰也被長眉真人用七修劍誅心殺死,卻無法將其完全消滅,現在還只能封存在地下。鄢什道行雖然遠遠不如他師兄,但玄功變化,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慧珠問:“岳仙長有幾層破陣的把握?”

岳清道:“我跟鄢什已經二百多年未曾見面,也不知道他現在修煉到何等厲害的地步,在這裡瞎猜胡想無濟於事,還是出去跟他見一陣,方知深淺。”

二鳳擔憂地道:“那惡陣頗有古怪,我們兩次聯手出去,都被他弄得灰頭土臉。”

岳清笑道:“諸位放心,那玄陰煉魄大陣我當年也見識過,即便破不了,也絕不會把大家陷在裡頭。”

眾人聽他說的如此胸有成竹,便跟他一起出神砂甬道,第三次來到延光亭外。

岳清看了看周遭的黑暗,朗聲說道:“鄢什,可還認得故人麼?”

黑雲之中傳來鄢什的聲音:“岳琴濱!你怎麼會在這裡?聽說太乙混元祖師死了之後,你們五台派樹倒猢猻散,連你師父當年的小妾許飛娘都幾乎改換門庭,跟齊漱溟的老婆勾勾搭搭,去抱人家的大腿。你不在五台山給你師父哭喪,怎麼有空來南海了,莫非是被峨眉派逼的走投無路,來這裡避難躲劫麼?”

岳清淡然一笑:“我五台派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操心,我若說你師父惡貫滿盈被天收命,你師兄被長眉老道七劍問心的事情,咱倆鬥起口來,又要被別人看笑話了。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你無緣無故捉了紫雲宮的弟子,又堵在人家門口耀武揚威,委實太過,如今恰巧我在這裡做客,便想從中當個調解人,你將捉去的紫雲宮弟子放回來,再撤了這玄陰大陣,回你的金星峽去繼續修行,咱們把一天烏雲都散了,日後有了交情,說不定還能做朋友,相互走動一番。”

“哈哈哈。”鄢什沙啞的笑聲在黑雲之中迴盪,“岳琴濱!若是你師父太乙混元祖師在這裡,他來調節,我或許還會衝著他的顏面,跟紫雲宮這幫山精海怪化干戈為玉帛,然而你想出頭在我這裡找臉面,卻是不能!嘿嘿嘿,現在可不是當年太乙混元祖師在的時候,岳琴濱,識相的,趕緊夾著尾巴離開這裡,我看在你師父的面上饒你一命,若是不知好歹,嘿嘿,你見識過我門中玄陰聚獸幡的厲害,知道自己的下場的。”

他說的如此難聽,岳清還是不生氣:“鄢什啊,幾百年來玄陰教就專門出你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蛋,當年谷辰那廝就跑去捋長眉真人的虎鬚,結果被誅心而死,今天,你想要他那樣一個神魂不滅的下場恐怕也是奢望了!”說完向前邁出一步,立刻消失在濃濃的黑煙之中。

冬秀驚呼一聲:“岳師弟!”追過去的時候,岳清已經不知去向。

慧珠說道:“岳仙長智珠在握,絕不會有危險的。”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鄢什的一聲驚叫,似乎受了傷了。

鄢什沒想到岳清能夠這麼快找到他,不管怎樣調轉五行,扭轉空間,岳清都能搶占先機,提前行動,轉眼之間便出現在面前,兩道劍光掀起一片銀霜,鋪面斬來,急忙運轉​​黑煞劍抵擋,叮叮噹當,銀芒混雜著黑煙在眼前暴起,暗道一聲不好,急忙向後飛退,忽然右臂一通,已經被劍芒撩到,看出一條血口,驚慌之際,趕忙搖動妖幡,將陣門閉合。

岳清雙劍合璧向前劈開千重煞氣,緊追不捨,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雷鳴般的咆哮,一頭蛟龍魂魄從濃雲之中鑽出來,張開大口要將他從頭到腳吞進去。與此同時下方又出現許多南海血鯊,和蛟龍上下夾擊,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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