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155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2
058 千曉·日月僧
岳清又轉到陽極殿,此殿是以海底積壓的萬年玄鐵煉成,跟陰極殿一樣大小,構造相同,只是裡面符籙有變,岳清安放了剩下劍坯和北極圈,以及剩下的赤陽環材料之後,混元真氣噴出,大殿內便開始降溫。

陰陽殿被岳清真氣催發,開始繞著中央的太極宮緩緩轉動起來,裡面的火焰和凍氣也逐漸壓縮,銅殿溫度越來越高,鐵殿溫度越來越低,相互之間,每隔五天通過中央太極宮裡的兩極元磁真氣引導疏通一次。

太極宮周圍的山壁上有八座宮殿,材質風格各不相同,有的是純金打造,光芒四射;有的是神木雕琢,古樸典雅;有的是奇石堆砌,嘆為觀止;有的是玄冰凝鑄,璀璨晶瑩……

許飛娘這些年都在處心積慮地報仇,她交遊廣泛,遠達四極,搜羅了不少好東西,這次又在紫雲宮找了許多應用的物資,若要填滿整個太乙天工爐自然不夠,但只是陰陽八卦殿還是可以的。

將所有材料都安置好,岳清又按照需要,挨個殿裡面去轉動調節牆壁或棚頂上的符籙,以形成合適的陣法。陰陽八卦十殿之中,符籙超過十萬以上,每個殿只要有一個用錯,乃至次序顛倒,殿裡的法寶就要煉成廢渣,因此岳清花了足足三天時間才把所有符籙都角度完畢。

讓天工爐先緩緩轉動,使爐膛逐漸升溫,岳清飛出山口,將混元殿封閉,剛回到中台山,便見這裡吵吵嚷嚷,鬧成一團。

岳清飛到近處,七星坪上已經吵翻了天,分成東西兩伙,東面高高矮矮十幾個人正在向站在西面的許飛娘和劉泉幾個發難。岳清目光掃過,這些人也都是舊識,為首的是個身材修長的道士,身穿長衫,手拿拂塵,面容十分清秀,比女孩子還要俊俏三分,正是師兄玄都羽士林淵,他這些年都在貴州天山嶺萬秀山隱居,昔年法力便已極高,如今更是大有進步,說起話來,聲音在群山之中朗朗迴盪:“師父已經不再,脫脫和尚跟我有夙怨,在他接掌五台的那一天起我便遠走隱居,五台派復興與否都跟我沒有關係,恩師當年的太乙五煙羅我也不敢覬覦,只是混元仙經下冊我要謄抄一份,畢竟我還是師父的弟子,你快快把岳琴濱找回來。”

許飛娘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清冷:“已經說了許多遍了,岳師弟現在北台山,你們有能耐的就自己去找。”

“許飛娘!你也算恩師半個遺孀,我們記著昔年的情分,莫要給臉不要臉!”說話的是個形容奇怪的和尚,左右兩額前面長著兩個大肉球,臉上半邊藍半邊黃,鼻孔朝天,虎牙外露,穿了一件杏黃色的僧衣。這和尚法號千曉,綽號日月僧,跟林淵交好,當年一起離開五台派,隱居在雲南薩爾溫山落魂谷。他說起話來彷彿銅鐘一般,震得人耳膜刺痛,“混元殿唯有混元真氣才能進入,我們這些人當中,只有你修煉了混元真氣,讓我們自己去找,到底是何居心?”

許飛娘身後胡式按耐不住:“雙頭賊休要滿口噴糞,許師姐都說定在明日正午,五台派同門在七星殿大聚會,到時候再說道書的事,你現在… …”

他話沒說完,千曉便大喝一聲:“你算哪根蔥,敢跟我這麼說話!”伸出大手,凌空虛抓,就要把胡式隔空攝去,胡式雙腳離地,就要被吸走,忽然被許飛娘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強大的吸力頓時消失,對面千曉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手裡的陰陽缽盂噴出匹練似地太陽神焰。

他這太陽神焰是每日正午時候到兩天交界的地方,以法力吸收太陽精華凝煉而成,色澤金黃,帶有刺眼的白光,等閒飛劍遇上便成鐵水。

火焰一現,在場眾人便覺雙眼刺痛,紛紛以手遮面向後退步,許飛娘知道厲害,伸手將胡式拽到身後,正要以混元終氣套去收烈火,忽然半空中斜飛過來一道黑白兩色的混元真氣,將太陽神焰截住,知道是岳清趕來,方暗暗鬆了口氣。

岳清以混元真氣將太陽神焰截住,溫聲說道:“千曉師兄數百年修身養性,怎麼還有這麼大的火氣!”他緩緩落在兩伙人中間的位置。

“岳琴濱!”對面的人全都鼓譟起來,尤其是黑頭陀譚乾和胖魔君白曉兩個,手持寶劍,緊跟在千曉前後,大聲呼喝,“快點把太乙五煙羅和混元仙經交出來!”

岳清笑道:“諸位師兄弟不用著急,聽我說話,那混元仙經在我手裡,我可沒有打算敝帚自珍,這次把諸位找來,就是想要跟大家共享天書。”

譚幹長得又黑又瘦,說話聲音又乾又啞,彷彿嗓子被煙熏過似的:“岳師兄既然是這樣打算的,為何現在不把天書拿出來給大家啊?”

岳清道:“譚師弟你莫要心急,現在還有好幾個師兄弟未到,況且時間本定在明日正午,如果現在就開始,明日別人準時到來的,豈不是說我不守信義?”

千曉說:“你明日要說的與我們無關,我們這次來只要天書,你現在拿出來給我們每人謄錄一份,我們立刻就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催動缽盂,發出的太陽神焰迅速加粗了一圈。

岳清道:“千曉師兄此言差矣,我籌劃三四十年,才終於在四門山找到朱洪,將其誅殺奪回本門至寶太乙五煙羅和混元仙經的副冊,為的就是想要重興五台派大業,這次找大家來,也是想要諸位戮力同心,共參天書,齊振五台。”

“五台派早在師父坐化的那日期,就已經名存實亡了!”林淵又站出來說話,“岳師弟,你為恩師報仇,大家都感激你,我們今日並非以五台派弟子的身份回來,而是以恩師的弟子身份回來的,因此五台派如何我們俱都不管,只要天書一觀。”

“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岳清把臉色沉下來,“恩師是五台派的教主!天書也是五台派的道統!若要學習五台道法,必要為五台派復興出力,否則的話……”

千曉瞪眼呲牙,瓮聲瓮氣地說道:“那你是不打算交了!”他一口氣噴到缽盂上,又有一股太陰神焰從裡面噴將出來,這火是他於每日夜半子時到兩天交界處採集月亮精華凝煉而成,色澤清涼如水,跟太陽神焰絞成麻花狀,鑽頭似地飛速旋轉向前猛攻。

岳清見他不知好歹,手上混元真氣暴漲,推著兩股火焰向前,迅​​速逼到千曉近前。

千曉只覺得一股沛然力量撲面而來,霎時間彷彿整個身體都要散成微塵,暗道一聲不好,急忙化一道金光飛走,他那缽盂卻被岳清真氣吸住,攝回手中。

岳清一出手就逼退千曉,收了他的法寶,這一下震驚全場,大家都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岳清把缽盂拿在手裡墊了墊,擺手把司徒平叫道跟前,看他頭髮短了不少,神氣憔悴,頓時皺起眉頭:“你怎地受傷了?是明王煞火……”他轉頭看了看智通,“是那和尚下的手麼?”

司徒平搖頭:“是他的徒弟,一個叫慧明的。師父莫要擔心,許姑姑已經給我醫治好了,連點疤痕也不見。”他把袖子撩起來,給岳清看他的胳膊。

岳清揉了揉他的頭,將缽盂遞給他:“那個是你千曉師伯,他大老遠的從雲南過來,將這個給你做見面禮。”那缽盂有臉盆大小,又是純金鑄成,司徒平兩手大張才能勉強將它抱在懷裡,岳清告訴他,“這可是個好寶貝,回頭我教你祭煉的法訣,它就能大小隨意,運用由心了。 ”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3
059 林淵·玄都羽士
日月僧千曉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為了祭煉那缽盂花費了十來年的心血,每天子夜正午時候都要飛到雲氣絕頂之處收集日月光華,本來還想待會厚著臉皮要回來,見岳清把它賞賜給弟子,那是不想歸還了,不禁氣得牙根癢癢:“我道你如何敢這般猖狂,跟咱們這許多師兄弟作對,原來是煉成了恩師的混元真氣!”

“小弟可不敢跟諸位同門作對,只是為了繼承恩師意志罷了!想當初恩師行將坐化,將我們十人叫到跟前,傳下煉劍之法,讓我們將本門十大鎮山神劍煉成,日後再赴三次鬥劍之約!林淵師兄,我記得當日恩師曾經把太乙陰陽劍的煉劍之法傳授給你,如今三十年過去,你可已經將仙劍煉成?你可還打算將來赴三次鬥劍之約為恩師報仇雪恨?”

“這個……”林淵苦笑道,“那太乙陰陽劍需要太乙庚金和太乙辛金塑造劍坯,我苦尋了許多年也只收集到拇指大的一點。”

“不管成功與否,咱們恩師的大仇不能忘!對咱們的教誨不能忘!這些年我苦煉神嬰劍,三次皆敗,許師姐在黃山餐霞老賊尼的眼皮子底下煉那天魔誅仙劍,數次幾乎為天魔所噬,法元師兄,你的五毒仙劍煉得如何了?”

法元搖頭道:“至今仍然為蒐集到足夠的材料!”

岳清眼含熱淚:“我們未能完成恩師遺囑,已然是天大的慚愧,如今卻又為了爭奪師父的道書要在這裡拔劍相向,骨肉相殘,哪一個敢直面恩師在天之靈!”

太乙混元祖師對這幫徒弟真是沒的說,七星坪上寂然無聲,就連智通和千曉也都悶聲不語。

岳清道:“我還是那個意思,明日正午,等大家都到齊了之後再商議對經書如何處置,今天就先散了吧!”

這回沒人再繼續糾纏,大家分別各自拉幫結夥商議對策,岳清和劉泉等回天樞殿。

許飛娘面色沉重:“師弟,兆頭可不大好啊,若是大家都站起來反對劉師弟入門,跟咱們討要道書怎麼辦?”她咬牙切齒,“沒想到啊,他數百年來竟然養了這麼一群白眼狼!死了三十年,竟然只有咱們幾個還想著為他報仇。”

岳清倒是很淡定,示意大家坐下來喝茶:“他們各有想法,不能齊心協力,咱們需要分而待之。那個智通是一心想做五台派第三代教主的。”他用蓋碗撥了撥茶葉,“說起來這些年倒是他最用心盡力,只可惜方向不對,把個慈雲寺弄成了**窩,五台派若交到他的手上,氣運不出十年!林淵、千曉他們,只想要道書,對於誰五台派如何都漠不關心,哼,不想出力就想得現成,這個便宜絕不能讓他們佔去。至於李昆吾和邢徵幾個,是被峨眉派嚇破了膽,接了咱們的飛劍傳書,不過是回來看看能不能撿些便宜……”

忽然七星殿外一陣嘈雜,彷彿又有什麼人來了,許多人都出去迎接,門口的孫福跑進來:“岳師兄、許師姐,七手夜叉龍飛回來了!”

許飛娘臉色越發難看:“龍飛師弟……聽說他現在頗受白骨神君器重,儼然成了白骨門的大師兄,還在白骨神君的幫助下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

岳清自嘲笑道:“咱們十個當中,倒是只有他一人將劍煉成了,不過他已經然退出五台,成了別派弟子,明日七星殿裡,可沒有他說話的份!”

七手夜叉龍飛也是五台派的老資格人物,南宋時候便跟隨太乙混元祖師門下學藝,資質不凡,道法頗高,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後,他轉投入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門下,身兼兩家之長,近年來又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縱橫天下,橫行無對!

他一到來,法元親自出去迎接,將他安置在開陽殿內,之後智通和林淵兩撥人相繼過來拜訪,言語之間不乏挑撥之意,龍飛當即勃然大怒:“那岳琴濱竟然敢這般無禮?待我親自去見他,看他如何跟我說話!”

林淵將他攔住:“師弟不可造次,他即說明日中午是正時,那便等到了時辰再分說,當著大家的面質問他。”他本是個心機陰沉之輩,在這裡給龍飛出了不少主意,無非是攛掇讓他打頭陣,向岳清討要道書,還奉承道,“當年師父將五台派十大鎮山神劍的煉製之法傳下來,咱們十個當中只有師弟你將劍煉成,看來唯有你將恩師的話放在心上,也只有你才能帶領咱們與峨眉派第三次鬥劍,五台派中興,我們定要推舉你做掌門! ”

龍飛聽得飄飄然,摩拳擦掌,準備明天跟岳清針鋒相對。

智通回到天權殿,自覺孤掌難鳴,來的這些師叔們哪個也不願意支持他做第三代教主,只有邢徵和李昆吾兩個態度隨意,表示不管誰做教主他們都鼎力支持,智通沉思良久,把兩個弟子叫過來:“你們現在就出去,到華山雲台峰請你們沈師叔祖過來,把這裡的情形跟他講明,請他前來給咱們站腳助威!”二人領命前去。

第二天早上開始,中台山上便開始劍光閃閃,來客不斷。

最早來的是茅山派的柳步玄和柳步虛兄弟,兩人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俱都是青葉道袍,水火絲絛,手持白玉拂塵,生人看上去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五台派眾人聽說他們來了,全都吃驚不已,紛紛從殿中出來相迎,林淵最先大笑著迎上去道:“兩位兄弟,聽說你們茅山派一直韜光隱晦,這次怎麼捨得出來了?”

柳步玄道:“岳師兄要召集同道,商議重興五台,這等大事自然是少不了我們茅山派的。”

眾人一聽,才知道他們是來岳清請來的,不禁都感覺沒趣,應付幾句也就算了,柳氏兄弟被岳清迎進天樞殿。

柳氏兄弟來了不久之後,明夷子也從太行山趕來,他距離這裡最近,因此來的也算早的,與他同來的,還有四人,一個中年道士,道袍麻鞋,三縷長髯,手持拂塵,人群中只有法元認出來是莽蒼山隱居修行的劍仙可一子,他行事向來低調,基本上不出莽蒼山範圍,因此知道他的極少。

第二個是個五短身材,年約四旬的道士,大家看著很是眼生,俱都不認得,唯有許飛娘驚訝道:“道友莫非是水雲子?”

那道人謙和地笑道:“萬妙仙姑好眼力,貧道正是蘇憲祥。”

大家都沒有聽過蘇憲祥的名聲,唯有龍飛在暗地裡咬牙切齒,原來他曾經在蘇憲祥手裡吃過大虧,當時太乙混元祖師已經坐化,他自知不是蘇憲祥的對手,在五台山沒有依靠,這才投奔了廬山白骨神君門下,自打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之後,一直想要找蘇憲祥報仇雪恨,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上了。

第三位年歲看上去年紀略大一些,比可一子略顯矮胖,面容紅潤,彷若嬰孩,身穿黑色太極道袍,胸前也留著鬍鬚,這個大家都認識,正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凌虛子崔海客,他擅長煉藥,而且性情隨和,無論是誰只要求上門去,大多都肯贈藥,因此跟各門各派的關係都很不錯。

法元笑問凌虛子:“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凌虛子笑道:“多虧了岳道友,我們四個得享純陽真人道書,共同在太行山創下純陽派,日後有門人在外形走,還希望眾道友多加照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3
060 散仙·蘇憲祥
岳清把明夷子他們請進天樞殿,大家互相引薦相識,可一子首先向岳清致謝:“多謝岳道友看得起在下,向大師兄推薦我入純陽派,方能得此曠世仙緣,免了十年後兵解之苦,更可直達天仙之境,如此大恩,形同再造,可一子銘記於心,必有後報!”

岳清趕緊謙遜:“​​明夷子道友繼承呂祖道統,開創純陽派,道友……”

還未說完,外面就又有人來了,這回引起的轟動更大,乃是川東南川縣鎮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禪師、川東成都隱名劍仙鍾先生、長白山摩云嶺天池上人和巫山風箱峽獅子洞遊龍子韋少少,這四人俱是崑崙派名宿,尤其知非禪師更是崑崙派的大師兄,九大長老之首,佛道雙修,道法高深莫測,他們四個合稱崑崙四友,在天下修仙眾之中久負盛名,一來便又許多人主動過去打招呼。

知非禪師道:“我們受了岳道友和許仙姑之約,特來相助用那太乙天工爐。”

眾人又是一陣氣餒,沒想到又是岳清邀請來的,有心的如林淵等人則惴惴不安地揣測:姓岳的到底要幹什麼?

岳清又把崑崙四友迎進殿中,眾人俱都聽過崑崙四友的大名,紛紛上前說話,崑崙四友也深知這些人的名號,見柳氏兄弟出山便是一奇,聽說明夷子他們四個得了呂祖道書,在太行山函虛仙府共創純陽派又是一奇。

凌虛子道:“前些時小徒楊鯉帶回岳道友書信,說要引薦我入純陽派,得享呂祖法脈,我當時還半信半疑,因畢竟沒聽過天下有一純陽派,更想那等曠世仙緣如何能憑空落到崔某人的頭上?沒想到過了半日,三位師兄便聯袂趕到南海,我這才知岳道友所言不虛,三位師兄邀我入教,弄得好像崔某人真有什麼絕世根骨,蓋天資質一般,慚愧啊慚愧!”他喚過楊鯉,“承蒙岳道友如此看重小徒,他能得道友教誨乃是他的福氣,我這次把他帶過來,就是想讓他正式拜入道友門下。”

楊鯉過來,捧著岳清給他的雙劍跪下拜見恩師,在眾人的見證下奉茶行禮,岳清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門下的開山大弟子了,如今師父還窮,拿不出好的法寶給你做表禮,等過過些時天工爐法寶煉成,師父再給你補上。”讓楊鯉去跟陸蓉波他們一起說話,然後跟水雲子蘇憲祥說, “我也聽說過你的大名,十分歡迎這次能來五台山做客,以後咱們兩家是鄰居,還該常來常往才好。”

蘇憲祥連忙謙遜:“虛名不足掛齒。”

凌虛子性情最為豪放,跟大家又熟,因此他的話也最多:“三師兄的洞府就在太行山東側,距離函虛仙府隔著幾座山梁,約有二百餘里,前年他獨戰太行靈山群魔,以億萬金沙劍對抗諸天魔法,大師兄和二師兄被聲勢驚動,過去看時,出手助他消滅群魔,打破靈山魔窟,從那之後兩家頗有來往,後來大師兄邀他入教,為純陽派又添一位高手。”

蘇憲祥道:“靈山群魔乃是穿心和尚的徒眾,那穿心和尚當年跟峨眉派的長眉真人鬥劍,被削去半邊身子,誓言報仇,卻又自知難敵,便跑到太行山山腹之中潛修隱居,至今已經有二三百年,他的那些徒眾都被驅逐,在靈山上群居,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一派,劫男霸女,無惡不作,我早有心除之,前年夏天竟然將我門下弟子攝走,說來慚愧,我隨修道多年,性情中的一點火氣還在,一氣之下獨自殺上山去,若非二位師兄相助,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明夷子道:“三師弟在我們四人當中天資最高,道行也最深厚,當日我們到時,那群妖魔已經被他用億萬金沙劍斬了二十多個,即便我們不去,他也能獨自將群魔蕩盡。”

蘇憲祥還要謙虛,凌虛子笑道:“你們莫要在互相吹捧了!讓人看了以為咱們純陽派皆是這樣的作風,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一句話說得滿殿哄笑。

閒聊一會,吳立和司太虛也從嶗山趕來,他倆也算是劍仙中的名人,當年因為金鞭崖跟朱梅打得天下盡知,吳立頗為自負,極為大方地跟五台派眾人拱手坐禮,當眾宣布,自己跟師弟創建嶗山派,日後開府還請大駕光臨,然後便跟岳清到天樞殿去。

五台派眾人見了鬱悶之情溢於言表,這麼多高手全是岳清邀請來的,他們原本還互相串聯,想要聯合起來逼迫岳清就煩,像龍飛這樣貪心的,還想以破壞天工爐來要挾岳清強奪幾件新煉成的法寶,如今見到這麼多人都來給岳清鎮場子,他們一個個心裡不禁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將近午時,武當四友和他的師父靈靈子一起到來,那靈靈子身材瘦削,穿了一件白色道袍,滿臉都是苦大仇深之氣,自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後,他是瞧不起五台派這一干弟子的,因此慢慢便疏遠了,這次聽武當四友力贊岳清的雄心,方才決定親自來看看,若岳清果真有做出一番事業的樣子,他便從旁相助,以不負昔日太乙混元祖師的恩情,如果岳清只是一味地爭權奪利,乃至於葷素不忌,只顧拉人跟峨眉派為難,還是烏煙瘴氣的話,他回山之後便要告誡武當四友,從此以後不許再跟五台派的人來往了。

靈靈子和崑崙四友一樣,都比許飛娘他們長了半輩,因此大家對他頗為恭敬,又有如法元、智通這樣想套交情的,不停地過來搭訕說話,簇擁著迎進七星宮正殿。

午時一到,大家立刻催著岳清出來,岳清也不再拖延,帶著天樞殿眾人來到正殿,這裡早擺了兩大排座椅,主位上分別是金身羅漢法元,玄都羽士林淵,日月僧千曉,萬妙仙姑許飛娘,七手夜叉龍飛,鐵笛仙李昆吾,石居士邢徵,黑頭陀譚幹,胖魔君白曉,火翼金剛胡式,芙蓉尊者孫福,白水真人劉泉,加上岳琴濱共是十三個一代弟子。

末位給了智通,本來他輩分不夠,應該跟個人的徒眾站在身後,只是他身份特殊,屬於嫡係長孫,又在慈雲寺經營那麼多年,道行比排在末位的幾個師叔還要深厚,岳清和法元商議,便在末位給他一個席位,以示對死去的大師兄脫脫大師的尊重。

然而智通卻不領情,按照他的設想,自己應該像岳清那樣來主持這場大會,或者是坐在首位之上,又見劉泉坐在自己前面,便用手指著劉泉大聲說道:“此人不是我五台派的人,為何也腆著老臉坐在這裡參與我五台派的核心大事?”

劉泉氣得滿臉通紅,當場就要站起來,岳清擺手止住,向智通說:“劉泉師弟的事情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待會咱們再行討論,你先坐下。”

智通道:“既然還未定下,就該先把他請出去,等咱們商量好了,再看是否讓他進來。”

譚乾和白曉在一旁鼓譟,那龍飛也附和道:“不錯!我們五台派在天下道門之中首屈一指,況且這七星殿乃是當年大師兄執掌教務之所,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岳清看著他:“是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龍師兄你已經不是我五台派的人了吧?你背師叛教,投入廬山白骨神君門下的事情是天下盡知的,照此說來,你也不該在這裡出現!”

“我……”龍飛氣結,“當年五台派四分五裂,我不過是權宜之計……”

“那也就是說,你拜白骨神君為師不過是權宜之計,目的是藉助他的力量幫咱們師父報仇了?如此說來你還算是咱們的功臣。”

“你胡說八道!”這話他可不能承認,否則白骨神君可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然後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對答,被噎在當場,只能憤憤坐下。

智通看龍飛退縮了,自己也沒了氣勢,心想待會一定要據理力爭,將劉泉擠兌出去,然後再聯合幾位師叔將他擊殺在五台山下,為兩個弟子報仇!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4
061 龍飛·陰魂劍
客位上,崑崙派的知非禪師做了首席,往下依次是他的三位師弟鍾先生、天池上人和遊龍子韋少少,武當派的靈靈子,嶗山派的吳立和司太虛,茅山派的柳步玄和柳步虛,華山派智通請來助陣的三眼神君沈通、風娘子趙金珍和玉桿真人金沈子。往下是純陽派的明夷子、可一子、凌虛子和水雲子蘇憲祥。武當四友比眾人矮了半輩,岳清也給他們安排坐在末位。

大家分賓主落座,岳清說道:“時辰已到,師叔摩訶尊者和幾位師兄弟還沒有到,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可能是不願意再跟咱們攙和,真正地退隱,咱們不等他們了。五台派自恩師坐化之後,便四分五裂,諸位師兄師弟們四散奔走,各覓生處。有的被峨眉派三仙二老嚇破了膽,並不敢升起絲毫報仇之念,遠走他鄉,悶頭潛修。有的忍辱負重,韜光養晦,暗地裡積攢實力,準備跟峨眉派進行第三次鬥劍,既為恩師報仇,又要一雪前恥。有的則四處拉攏同盟,與峨眉派為難作對,然而卻不擇手段……”

龍飛又在下邊嚷道:“你說這些廢話幹什麼?趕緊把太乙五煙羅和道書交出來!咱們好生討論一番,寶歸何處,書落哪家才是正經!”

他這話一出,千曉、譚幹、白曉、智通等人都跟著起哄助威。

岳清點頭道:“龍師兄說得不錯。”他手腕一翻,掌心上就出現了一個玉匣,匣子表麵包裹著一層五彩煙嵐。

七星殿內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盯著看,其中不乏眼露貪婪者,智通便是其中最急切的:“這太乙五煙羅作為咱們的鎮山至寶,昔年都是師父隨身所帶,此寶在哪裡出現,師父便在那裡,已經成為咱們五台派掌門的象徵信物,若依我說,就應該交給五台派的掌教才好。”

“不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岳清竟然滿口答應,“這太乙五煙羅就應該交給咱們五台派的掌教,只是現在沒有掌教,且先放在一邊再議。”說完不等大家說話,他便又舉著道書說,“此乃本門混元仙經下冊,記載了咱們師父數百年學道所積攢的心得,煉藥仙法兩千二,煉寶之法五千三!乃是咱們五台派的無上寶典!我以為,有三種人不能學,除了這三種人之外,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觀看。”他目光從首席的法元身上掃視到末席的智通,“第一種,不是我五台派的弟子,不可以學此書。”

龍飛聽完這話,臉當時就黑了下來:“姓岳的,你是什麼意思?”

岳清反問:“我的意思就是,這書只能是我們五台派的同門才可以參修,否則的話,隨便從路上拉過來一個人就可以修煉,甚至其他門派的人,什麼峨眉派、青城派、乃至於玄陰教、白骨門的人都來參修五台派的師門密籙,這可就太不像話了!”

“你……”龍飛氣得眼臉色鐵青,偏偏還不知如何反駁岳清的話。

那胖魔君白曉知道龍飛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打定主意要抱他的大腿:“龍師兄雖然入了白骨門,但也還是師父的弟子,如何不能學習師父留下來的道書?況且當年師父臨坐化時,曾經將本門的十大鎮山神劍的煉法傳給你們十大弟子,你們卻個頂個地不爭氣,到現在只有龍飛師兄將劍煉成!若依我說,這五台派的掌教就應該龍飛師兄來做,將來由他帶領咱們與峨眉派第三次鬥劍,定能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岳清道:“那九子母陰魂劍乃是我五台派的鎮派至寶,不傳之秘,竟然被他洩露給白骨門!這一重罪責我還未曾追究,你倒拿出來給他撐臉!莫非也是想學他背師叛教,改投他門不成!”

譚幹還想狡辯幾句,卻見他看過來時,目光眼力,蘊含無窮威嚴,一時間竟為他氣勢所懾,喃喃地接不下去。

龍飛看了看周圍,在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料想大家都讚成嶽清的這一條“外人不能學習道書”的戒條,今天想要參修妙法是不能夠了,他把心一橫,索性要大鬧一場,將聚會攪亂,能渾水摸魚搶到天書是更好,即便搶不到也不能讓岳清將這次同門大會弄得圓滿。

龍飛抬腳將椅子踢碎,大喝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這樣說話,咱們師父的東西,哪裡輪到你來分配了!”他一抬手,袖中飛出濃濃的黑煙,煙中現出一直磨盤大的白骨鬼爪,當頭往岳清抓去,看那架勢竟似要把他和麵前的桌案一起抓住捏碎,他這骨爪乃是白骨門秘傳法術,能夠硬奪敵人飛劍,質量稍差的,立即捏成兩段。

然而最厲害的還不是這白骨爪,而是骨爪下面噴湧出來數十道碧綠色的火焰,伴隨著陣陣尖銳的陰魂嘶嚎厲嘯之聲,裡面隱藏著十三口九子母陰魂劍!此劍在五台派五大魔劍之中排行第四,還在岳清屢次祭煉失敗的神嬰劍前面,敵人遇上,不等被飛劍砍中,先是那陰魂嘯聲便讓人神魂顛倒,再被黑氣一噴更加暈頭轉向,即便逃得性命也要大病一場,若是被劍鋒削中,哪怕只劃破一點皮,但凡見血,便只有兵解重修一條路可走!

龍飛向來是桀驁不馴的性子,五台派除了師父和大師兄之外他是誰也不服的,恨岳清當眾撅他面子,又跟仇人水雲子往來密切,因此一上來便下死手。岳清若是對付他的鬼爪,便要被九子母陰魂劍亂刃分屍,若是抵擋他的飛劍,便要被鬼爪擒住,至不濟也能躲到天書。

大殿裡的諸人見黑煙噴湧,綠火狂飆,一時間人人面上烤得炙熱,心底下卻森然發冷,渾身汗毛直豎,有那距離近又道行差的已經禁不住連打寒噤,把上下牙撞擊的咯嘣亂響。

“岳師哥小心!”柳步虛最先站起來,拿出本門至寶五老仙都印就要打出去,被他哥哥柳步虛伸手拽住。

與此同時,法元、劉泉、吳立、司太虛、可一子、凌虛子,以及武當四友紛紛放出飛劍,就要將龍飛亂刃分屍。

這一切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龍飛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向他出手,劍光亂顫,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急切間就要使出解體分身大.法,用一截手指代替自己應劫,他心念一動,左手小指自動脫下一截,血氣暴漲,將他裹住,破空飛起,就要退到殿外,哪知飛起十數步,就迎頭撞上一片薄薄的五色煙嵐,他吃了一驚:“太乙五煙羅!”連換了好幾各方向都沖不出,不禁陣陣膽寒。

眾人的飛劍也都被彩煙擋住,不能落下,眾人再看岳清使一片煙氣已經將龍飛整個包裹進去,非但他自己本人,連那白骨鬼爪和一十三口子母陰魂劍也被裹在裡面,那劍極有靈性,似入了網的由於一般,四處亂飛亂刺,只是始終不能突破障礙。

眾人見岳清動念之間已將龍飛制住,連一縷黑煙,一點碧綠火星都沒能散逸出來,方知他已是胸有成竹,足以應付局面,方齊齊鬆了口氣,將飛劍收了回來。

“多謝諸位出手相助,只是對付這背師叛徒還不勞你們出手,眾道友且安穩喝茶。”岳清收縮太乙五煙羅,彷彿一個巨大的口袋,逐漸縮小,“龍飛,你敢在這七星殿裡用九子母陰魂劍殺我,果真是'百利當前,手足可斷',真不配做恩師的弟子!”

龍飛用九子母陰魂劍向四周亂刺亂砍,卻只能在太乙五煙羅上蕩起點點漣漪,又施展其他法術,皆無濟於事,眼見周圍空間越縮越小,岳清聲色俱厲,大有要清理門戶的意思,他心中懼怕,色厲內荏地道:“你敢殺我?白骨門上下必讓你永世不能超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4
062 叛徒·三個條件
聽了龍飛的話,岳清說:“白骨神君我們自然是敬重的,可是也不能任由他的門人在這七星殿裡放劍逞兇!況且,若按照規矩,你改投他派,須得將本門的功夫廢了!還得留下我五台派的飛劍!”他聲色陰沉下來,“我曾經在恩師面前立誓,絕不放過背叛他老人家和背叛咱們五台派的叛徒! ”他拿出一個小葫蘆,打開蓋子,晃了晃,並無動靜,他伸手一拍葫蘆底,“還不出來見人,能在裡面躲一輩子麼!”

那葫蘆裡噴出一縷黑煙,朱洪的神魂淒淒慘慘地出現在黑煙裡,他認出來自己是回到了七星殿,周圍全是本門的師兄,還以為大家是專門聚在一起要整治他,頓時嚇得嚎啕大哭:“各位師兄饒命啊!饒命啊!小弟一時糊塗,鑄下大錯!求各位師兄發發慈悲,我寧願魂飛魄散,莫要再折磨我了!”他跪在七星案前面衝四周叩頭不止,五台派的人看見是他,紛紛臉顯怒容。

法元第一個站起來:“朱洪!你可還認得我麼?”

朱洪嗚咽道:“法元師兄!我已經認錯了,也受過懲罰了,求求師兄饒了我吧。”

自從他太乙混元祖師出事之後,五台派上下所有人都在找他,恨不能吃它的肉,喝他的血!甚至不止一次地設想,如果找到他之後要用什麼手段狠狠地炮製他,然而如今看到他這幅模樣,又有些下不去手了,尤其是法元,看他只剩下一縷殘魂,在那裡只會磕頭求饒,也覺得再欺負他很沒有意思,便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唯有那胖魔君白曉,在師兄弟之間向來是個墊底的,這次要逞威風:“朱洪,你這廝還有臉存活於天地之間!師父如果不是因為你偷了五煙羅,又怎麼會中了三仙二老的無形劍?如果師父還在世的話,咱們五台派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幅局面?你就算是在死上一萬次,也毫不足惜!”他揚手發出一串碧綠色的火星,這些火星足成數十道鏈條,將朱洪殘魂纏住,上下磨動。

朱洪猶如被荊棘裹身,萬芒攢刺,痛不欲生。只是像殺豬一樣嚎叫求饒。

白曉折磨了他一陣,見別人都不動手,也就罷了,跟岳清說:“師兄,我恨此人如果,能不能請求師兄將他殘魂給我,讓我煉成一件法寶,使他永世不能超生?”

岳清知道他八成是想從朱洪嘴裡拷問出點關於天書上的東西來,也樂得順水推舟,一來讓他把別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一些,二來他也厭煩了折磨朱洪了,原本打算這次如果沒有人要,他就將他送去轉世了。他掐訣一指,葫蘆裡“嗖”地一下,黑氣將朱洪攝入其中,然後隔空送過去。

白曉接過葫蘆,如獲至寶,點頭哈腰地道:“多謝師兄!多謝師兄!”捧著坐回椅子上,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天書是絕對爭不過這些如狼似虎的師兄的,如果能從朱洪嘴裡摳出一句半句的,哪怕只有一兩門煉寶煉丹的方訣,也是賺到了。

岳清問龍飛:“你看到我是怎麼對待叛徒的了?”

太乙五煙羅越縮越小,龍飛只能彎腰抱膝,蜷縮在裡面,他早就知道師父這件至寶妙用無限,萬邪不侵,自己剛剛使用了所有會的法術,然而至多在上面打出點點波痕,就算是使出天魔解體大.法,也還是毫無逃出去的希望,這才深深領教了太乙五煙羅的厲害,而朱洪的慘狀也讓他膽寒:“你,你,你不能這樣對我!”他臉色慘白,求助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師兄弟們。

龍飛向來飛揚跋扈,同門之中跟他有交情的還真不多,況且對他改投白骨神君門下也都頗有微詞,因此俱都沉默不語,唯有法元開口求情:“岳師弟,龍師弟他雖然改投白骨門,但那是也算是迫不得已,看在大家同門一場的份上,就饒了他吧!”

岳清開始還不肯,然而這回法元第一個開了腔,後面的林淵、譚乾等也都跟著講情。

“龍飛,既然有眾師兄弟為你求情,我今天就饒了你,我給你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我廢了你的道法,收了你的飛劍,然後逐你下山,日後咱們便算是路人,你是加入白骨門也好,加入峨眉派也好,全都跟我們沒有任何瓜葛。第二條,我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三件事情。”

“你要我做什麼事?”龍飛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條。

“你聽好了,第一件事,你要向你的本命神魔發誓,絕不會把五台派的道法傳給別人,包括白骨神君和他的弟子,就算是你徒弟柳宗潛也不可以!”岳清向在法元身後跟毛太站在一起的柳宗潛看了一眼,只見他臉色發白,緊往後躲,“你以後是白骨門的人,只能傳他白骨門的法術。”

龍飛連連點頭:“我答應!我答應!”

“第二件事,還是要你向本命神魔發誓,以後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都不許跟我們五台派為敵,更不許傷害我們五台派的人,甚至哪怕是五台山上的一隻兔子,都不允許你來刻意傷害!第三件事,你要向恩師懺悔,從這一步一拜,直到山門,從此以後咱們再無瓜葛!”

人為刀俎,龍飛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將三件事全部應下,先向本命神魔立下兩個誓言:“還請師弟撤了這如意五煙羅,容我拜下山去。”話剛說完,籠罩自己的五彩煙氣就消散於無形,他站直了身子,見大家目光都看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便跪不下去,心想我是五台派的元老,當年入門的時候你岳琴濱的爺爺還沒生出來呢!今日已然丟了大人,也不在乎再失信一次,惹人恥笑了,有心再用法術和九子母陰魂劍跟岳清拼一回,又十分忌憚那太乙五煙羅,況且剛剛發的誓裡面,規定他不能傷害五台派的人,他可不敢跟本命神魔較勁。

眾人見他站在大殿中央,臉上陰晴不定,猛然間大喝一聲:“我去也!”黑煙噴湧,綠火乍現,龍飛已經與九子母陰魂劍身劍合一,化作一道十餘丈長的碧火如神龍一般射出殿門,到了院裡立在空中,大聲說道,“岳琴濱,你今日辱我,此仇不報,我龍飛誓不為人!”話剛說完,便見周圍又有五彩煙嵐飄起,他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嚇得不敢再說跟岳清鬥劍決勝負的話,慌忙中連噴三道精氣,御劍升空,急射向南,轉瞬之際便消失在雲層之中。

岳清佔據大義發落朱洪,驅走龍飛,轉眼之間便逆轉了形式,眾人看他的眼神都起了變化,尤其是排行靠後的幾個師弟,神色裡頗多敬畏,都自覺地坐正了身子。龍飛入門早,道法高,又煉成了五大魔劍之一的九子母陰魂劍,當年北方魔教的教主,就是憑藉七十二口陰魂劍橫掃漠北,一日之間連斬陰山十七位劍仙,破了六家洞府,名噪一時。然而今天卻被岳清隨手製住,雖然有太乙五煙羅的功勞,但他的道行之深,法術之精也是毋庸置疑的。更關鍵的是,剛才龍飛放劍殺人的時候,對面坐著的那些各門派的客人可是有七八位同時出手,若非有太乙五煙羅擋著龍飛早就被打成粉身碎骨了!因此就算智通之流,也不敢再一味地胡攪蠻纏。

岳清接著前面的話繼續道:“我剛才說了,有三種不能參悟恩師留下來的道書,第一種就是龍飛那樣背師叛教的,第二種是不想為恩師報仇,不想為五台派復興出力的。”

他這話一說,千曉最先變了臉了:“我們是恩師的弟子,學習恩師的法統有何不對?”

“是恩師的弟子,就得給恩師報仇!便似你要繼承你父親的家業,卻不承擔他欠下的債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恩師為咱們操心費力數百年,最後含恨而終,首先他老人家當年跟峨眉派定下的三次鬥劍之約,我們便不能退縮,其次三仙二老不講規矩,以多欺少圍攻恩師,如此大仇怎能不報?前者是忠於五台,後者是尊孝恩師,無此二者,不為人子,不配修煉混元仙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5
063 規矩·天仙戒
岳清說完話,殿內鴉雀無聲,過了半晌,石居士邢徵方沉聲說:“先師坐化,峨眉大興,此消彼長之際,便是學了天書上的道法,要想戰勝峨眉也難。”停頓了下,他又說,“先師有經天緯地之才,修道近千載,最後還不是在三仙二老面前一敗塗地,我們又有什麼能耐,能跟峨眉派一較短長的?這天書,不學也罷!”說完站起身,向岳清深鞠一躬,“小弟想要回武夷山紅棉嶺潛修,從此再不問兩派恩怨紛爭,還請岳師兄能夠允許。”

岳清點頭:“如此最好。”伸手向門外,“師弟請!”

邢徵長嘆一聲,帶著弟子郎騰走出七星殿,轉身向太乙宮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破空飛去。

岳清大聲道:“還有誰?不願意為恩師報仇,不想加入峨眉三次鬥劍的,現在站起來自己走出去,咱們還是同門手足,將來若有為難遭窄的時候,我還不會袖手旁觀。但若是等到學了天書,再想要反悔,我必要一律以叛徒等同視之,欺師之罪,那朱洪就是最好的榜樣!”

這回鐵笛仙李昆吾也站起來了,向岳清鞠躬:“小弟懇請告退。”

岳清心裡不是滋味,五台山上這些同門師兄弟,當年這李昆吾跟他最好,二人全都精擅音律,曾在白龍掛壁前面琴笛合奏高山流水,連極樂真人、一元祖師這些前輩也全都贊不絕口。

然而岳清卻沒有阻攔他,只說了聲:“師弟走好。”

李昆吾帶著徒弟小金童樊子也離殿而去,那龍飛的徒弟小靈猴柳宗潛趕緊追了出去:“師叔我跟你一道!”先前龍飛走的匆忙,他不及跟著一併離開,後來見岳清氣勢暴漲,越來越讓人心驚膽寒,他幾乎要兩股戰戰了,這回看李昆吾要走,他趕緊在後面跟著,腳下生風,只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此刻只要岳清一開口,他恐怕就要嚇得尿褲子,幸好岳清沒有拿他出氣,一路跑出殿門,早嚇得渾身冷汗,李昆吾帶著樊子向太乙宮磕頭,他早一流綠火,騰空飛起,往廬山去了。

“還有哪個要走的?”岳清再次問道。

林淵本來想走,但千曉不動,況且他也貪圖天書上的道法,況且他還聽說岳清開啟了北山的太乙天工爐,打算煉製一批寶貝,就更捨不得走了,暗想:我就算是學了天書,將來一走了之,你姓岳的又能奈我如何?因此也坐在那裡不動。

岳清連問三遍,沒有人再應聲,他繼續說:“第三種不能學的人,便是不守規矩的人。”

智通原本還以為自己是脫脫大師的首徒,這些年又在慈雲寺勤勤懇懇,是五台派第一的大功臣,岳清怎麼也不會把他排除在外,此刻聽岳清說了這句,頓時又急又怒:“哪裡的規矩?”

“五台派的規矩!”岳清朗聲道。

千曉接口質問:“五台派有什麼規矩?”

岳清說:“咱們五台派當年便是因清規不嚴,乃至於一個個全都無法無天,肆意妄為,惹得天怒人怨,最後還得恩師出來給大家擦屁股,此便是跟峨眉派兩次鬥劍的因由!”

林淵道:“我五台派領袖天下道門五百年,峨眉派要興盛起來,走出四川,自然免不了要跟咱們發生衝突,這才兩派恩仇的關鍵之處。”

岳清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三百年前,本派發展到頂峰,三教之下,誰不尊重咱們師父?就連長眉真人見了恩師也是和顏悅色,客氣有加。可是四十年前黃山斗劍之時,還有幾個為咱們五台派叫好助威的?當時師父被三仙二老圍攻,除了烈火祖師和茅師叔外,再無一人願意出頭解勸。所謂道生之,德畜之,無道不生,無德不活。若得道德,先立規矩,有規矩才可成方圓,峨眉派長眉真人飛升,咱們師父隕落。據我所知,再過二三十年,東海三仙都要相繼飛升,再過五十年,連那餐霞賊尼也要圓滿,咱們這些人當中,可有這樣的人?”

法元在旁邊聽得頗有感觸:“師弟你且說說,是何規矩?”

岳清道:“我前兩日在太乙宮靜悟參修,曾得天仙戒九條,地仙戒一百零八條,散仙戒三百六十五條。”他拿出一部新裝訂的書冊,託在手裡,“已經全部記在這裡面。”

法元問:“什麼叫天仙戒?”

岳清道:“天仙戒,便是孕出元嬰之後,立志修成陽神,願入天仙境地所要受的戒律。第一戒殺,不得恃強凌弱,濫殺無辜,奪魂煉法等;第二戒**,不得倚仗法術,強奪婦女,毀人貞潔等……如此九條,是為天仙九戒。”

法元想了想,又問:“地仙戒和散仙戒又如何?為何它們比天仙戒要多出那許多來?”

岳清道:“地仙戒是修成金丹之後,要成就地仙位業要守的戒律,散仙戒是剛開始煉氣的弟子,開始凝聚金丹要守的戒律。散仙戒律最多,因初入門的弟子,所作所為,都帶著凡人的習慣,與修道之路不合,因此靠戒律引導糾正,何時睡覺,何時練功,以及不許飲酒、不許**等,久而久之,自然養成仙家習性,功力越深,體悟天道,那時便不需要戒律,便能自然而然地合乎天性。諸如少年好色的,道行基本止步於散仙,若是有戒律強制約束,修道地仙之後,他便不會再沉迷於女色,因此散仙戒最多,天仙戒最少。”

法元道:“師弟可否將你那律簿借我一觀。”岳清便把書冊遞過去,法元隨手翻看,時而緊皺眉頭,時而微微頷首,時而長長嘆息。

法元看完交給林淵,林淵看得飛快,只注意跟自己有關的幾條,然後就傳給千曉,千曉冷哼一聲,隨手遞給許飛娘。這戒律制定的時候許飛娘也有參與,因此她也不用再看,自她之後,龍飛、李昆吾和邢徵三人已走,便直接交給譚幹,譚幹看完給白曉,這兩人看那上面大多與自己平日里所做相違,不禁暗自惶急,擦了把冷汗,傳交給後面的胡式、孫福,又給劉泉,劉泉沒有參與製定,不過看著上面所寫頗和心意,很高興地傳給智通。

智通拿著書,手上微微發抖,他是真正的急怒交加,忽然兩掌合在一起,將書揉成粉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製定咱們五台派的戒律來約束我們?”他也是個好色如命的主,在慈雲寺表面上清規森然,做個得道高僧,暗地裡卻是射下密室地窖,養著從外面掠來的良家少女,師徒上下幾乎是日日姦.**,單這一樣就過不了關,更何況他犯得還不止這些,不過翻了三四頁,就犯了近百條,這樣的戒律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法元大聲喝道:“戒律在那裡,受不受在你,如何毀了你岳師叔的心血?還不快快向你師叔賠罪!”

岳清擺手笑道:“無妨,我已經在天工爐裡面煉了三塊律石,這些都早已經刻在上面了。”

智通怒道:“原來還以為你得了天書,將我們召集到一起,大公無私想要與我們共享,如今我已經看出來,你非但是打定主意要獨吞天書,還想連五台一起佔了!你使手段將我們一個個全都擠走,最後這裡就剩下你一個人說了算!哼,我們跟隨師祖修行數百年,師祖何曾強令要求我們守過什麼戒律?況且即便是要立戒條,也該極為年長的師叔共同參與,哪能由你一個後學末進拍板定奪?姓岳的,你不必再找托詞花言巧語,今天你只給我們一句痛快話,把我們找來是不是共享天書的?若是,現在就把天書拿出來,我們每人謄錄一份,各自參修。若不是,也請言明,咱們大家再做計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6
064 鬥法·七星殿
智通說完,立刻引起許多人的響應,以譚乾和白曉聲音最大,胡式和孫福也要說話,卻被許飛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委屈地不言不語,千曉只是冷笑,林淵和法元比較持重,未曾表態。

岳清說道:“這天下事情真正稀奇,咱們師父冤屈而死,你們一不思為恩師報仇,二不想振興師門,只貪圖師父留下來的道法,而且還要得如此的理直氣壯!我真替恩師悲哀,竟然收了你們這麼一群不忠不孝的畜生!”他把手往案上一拍,“混元仙經就在這裡,想要修煉書中道法,必須向天地立誓,一曰為師報仇,二曰光大師門,否則的話,那是沒門!”

智通厲聲道:“你獨霸師祖遺寶,還敢巧言令色,今天咱們這麼多師兄弟都在,你若一意孤行,恐怕難逃公道!”

柳步虛在一旁嗤笑道:“你這**僧也配提公道二字!想要以多欺少,問過我老人家了麼?”

林淵開口質問岳清:“你請來這麼多外人到這里為你站腳助威,要在我師父昔日修行的道場裡面,血洗我們五台同門麼?”

岳清道:“今天請諸位道友來,一是為咱們五台派重整教規、再立山門做個見證!二來是要請諸位出力,待會幫我主持太乙天工爐。至於咱們內部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們參與。”

林淵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岳師弟,我勸你還是把道書交出來,莫要一意孤行,到最後咱們弟兄兵戎相見,月缺難圓,可就追悔莫及了!”

岳清淒聲笑道:“當年武當派心明神尼和靈靈子兩位整頓教規,以九口太乙分光劍在紫霄宮大開殺戒,方才換得如今武當派的嶄新氣象,乾坤朗朗。可見若要讓一個門派脫胎換骨,不流血是不行的,你們執意逼迫,那也說不得師弟也要開殺戒了!”

他笑聲之中頗多淒涼和無奈,聽得在座眾人心裡泛酸,尤其是靈靈子,回憶起當年和師姐以九口仙劍清理門戶的時候,殺了三位師弟以及他們的徒眾幾十口,鮮血染紅紫霄宮,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當時情景仍然歷歷在目,他默默地攥緊拳頭,知道決定五台派生死存亡的時刻到來了,若是岳清這一步能夠邁過去,那麼五台派勢必會氣象一新,像如今的武當派一樣,成為玄門正宗,若是邁不過去,五台派就要徹底土崩瓦解,僅存的一點元氣也要消耗乾淨。

林淵聽岳清如此說,也頗動容,站在那裡猶豫不決。

智通卻知道自己以後跟岳清恐怕難以兩立,因此大喝一聲:“姓岳的,今日我就要待我師父清理門戶!”伸手往后腰命門上一拍,放出青紅黑三道劍光,他不敢獨戰岳清,剛才龍飛的教訓實在是深刻,因此蠱動其他人跟他一起,“諸位師叔,你們還猶豫什麼?姓岳的今天把咱們都招來就沒安好心,他就是想將我們趕盡殺絕好獨占五台,偏要做出一副道德嘴臉,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龍飛師叔就是榜樣,咱們再不齊心協力,就要被他各個擊破,依次絕命了!”

他這話還真管用,那譚幹附和道:“智通師侄說的不錯,咱們大夥並肩子上,乾了姓岳的,奪了天書共參妙法!”他一邊說著,已經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來,輕輕一拍,裡面就往外狂噴黑煙,咕嘟咕嘟,又粘又稠,一縷一縷糾結著四下擴散,裡面飛出數不清的冤魂戾魄,都是被他害死之人的靈魂,被他以極為惡毒的法子煉成惡鬼,供他趨勢,飛出去害人。

黑煙一起,眾人便嗅到一股惡臭,腦中發暈,正要施法抵抗,面前已經升起五色煙嵐。

岳清放出太乙五煙羅將賓客隔開,並將大殿護住,之後伸手往案上一拍,青花茶壺的蓋子陡然跳起,琥珀色的茶水從裡面噴出來,初時只是一股水線,到得人們頭頂立刻壯大起來,潑天一樣亂撒,好像河堤絕口,滔滔不絕,他朗聲說道:“今日就讓我們來一個了斷!”雙手一推,便掀起驚天巨浪,往智通他們身上拍打過去,每一股水浪都帶著千鈞重量。

智通雙手合十,身體表面現出一幢金光將自己從頭到腳護住,站在水里,駕馭三口飛劍,分開洪水,向岳清飛掠過去。

譚幹見岳清發威,登時嚇得不輕,他大吼一聲:“你們還不快來幫忙,我們死了,下一個就要輪到你們頭上了!”急惶惶掐訣念咒,催動數千惡鬼,一起飛撲岳清,他這件寶貝叫做三寶鎖魂煙,只要手裡的葫蘆還在,那些惡鬼即便死了也能立即在葫蘆裡面復活,再次飛出殺敵,永不疲倦,而且一般的法寶根本對這些惡鬼不起作用。

他見惡鬼從巨浪之間一穿而過,岳清的法術對他不起作用,心中不免得意,正想分出幾個惡鬼去把案上的玉匣奪過來,忽然發現手裡的葫蘆上面不知什麼時候被套上了一個五彩光圈,溜溜旋轉,光彩奪目,煞是好看,正遲疑之際,那光圈驟然收縮,向內一扣,他那葫蘆立刻就“啪”地一聲,斷成兩截,裡面的黑煙惡鬼噴薄而出。

他手忙腳亂地還要取符,耳聽得岳清喊了聲:“劉師弟!”身後便飛來一道五彩光氣,在頭頂上散成一片,將所有黑煙攝住,繼而飛卷倒飛,憑空將漫天黑煙和數千惡鬼全都捲走收去。

譚幹回頭一看,劉泉手持一枚古玉瓶站在那裡,他正看見五彩光氣裹著團團黑煙倒縮回去,頓時氣得怒不可遏:“你這廝算哪門子五台派弟子,也配在這裡插手我們的事!”揚手放出自己的百毒三刃刀,化作三道黑光,直取劉泉,跟風火雙劍一碰,立刻覺得吃力,急忙招呼站在跟前的白曉,“還不快來幫忙!”白曉被岳清收拾龍飛的手段嚇破了膽,不敢跟岳清對戰,這回見譚幹對戰劉泉,方沒了心理壓力,御劍過來雙戰白水真人。

茶壺裡面的水還在源源不斷地冒出來,水面已經沒過眾人頭頂,岳清掀起一道道暗流,脫手化作蛟龍水蟒,兇鯨惡鯊,將智通團團圍住,一副要將他撕成碎片的架勢。

智通運劍環身,斬殺了許多撲上來的動物,然而那些都是岳清法術所變,隨滅隨生,源源不斷,他知道若再無人出手,自己今天難逃一死,大聲吼道:“此間已經被太乙五煙羅封鎖,你們還不出手!我死之後,你們也難道性命!”

這回終於說動林淵和千曉,林淵大喝一聲:“智通師侄休要驚慌,待我破了他的障眼法!”他從懷裡取出一面小旗,乃是用天蠶絲織成,上面繡著各種符籙,並且蓋有十二枚道家金印,張口先噴一道精氣過去,旗上的符籙便都開始放光,輕輕搖了幾搖,周圍的景象便瞬息變化,讓人窒息迷茫的洪水消失不見,然而也並沒有恢復成七星殿的原來樣子,腳下是冒著黑煙的焦土,四面是黑黝黝的鐵壁,身處其境的人只覺得陣陣寒氣順著汗毛孔進入體內,連心都在發涼,忍不住連打寒噤,空中又有陣陣惡鬼哭號之聲,就像是陰間的森羅寶殿。

黑氣湧動,憑空現出兩個三米多高的怪人,一個牛頭,手持鐮刀,一個馬頭,拿著鋼索,林淵用旗向岳清一指,這兩個怪物便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向岳清撲去。

柳步虛隔著太乙五煙羅看見,頓時愕然:“他這倒有點像咱們茅山派'點開鬼門關'的法術了。”拿旗子也像咱們的令旗。

柳步玄說道:“五台派跟咱們多有往來,互相之間學個一招半式也是應該,況且他這也不是真正的'點開鬼門關',只是跟南疆巫術結合,放出自己煉製的凶神罷了。”

柳步虛這時也看出來:“這是他用五台派法術煉製的血魔,岳師哥要小心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18:56
065 出走·五台分裂
林淵將自己昔年養煉了二百多年的血魔放出,料想岳清一定抵擋不住,他雖然長得面容清秀,和藹可親,但實際上是心狠手辣之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置敵人於死地,放出兩個血魔還不甘心,又將雙手連點,放出以每月十五收取月光融合霜華煉成的太乙庚金劍煞,兩手十道劍煞俱是精白光氣,帶著漫天肅殺向岳清亂射。

另一邊千曉恨岳清收了自己的日月金缽,也放出飛劍向岳清猛攻,又連發他從密宗學來的伏魔大手印,百餘隻金光手印將岳清完全籠罩猛拍猛砸。

岳清見兩人攻得猛烈,他足下一頓,化一道金光而走,飛向大殿門口,林淵以為他怕了,指揮兩個血魔緊追不捨,他自己則快步來到幾案前面,伸手想將桌上玉匣拿起,手指卻直接穿入玉匣的蓋子裡,撈到一把空氣,竟然只是一片虛影!再回頭時,他的那兩個血魔脖子上竟然被套上了兩個光圈,五色祥光電輪飆轉,兩個魔頭嗚嗚怪叫,嘶嚎不停。林淵大吃一驚,急忙想把血魔召喚回來,卻因兩個光圈所限,便如被拴住的狼狗一般,掙脫不得,他又指揮血魔將身體變大縮小,那光圈也跟著一起變化。

岳清用璇光尺將兩個魔頭困住,隨著自己一起飛到大殿門口,他雙手虛抓,將混元真氣佈滿周身,智通和千曉的五口飛劍只要靠近就要受到吸攝,兩人連噴真氣,拼命穩定飛劍,才沒有被岳清直接抓去,不過仍然操作不靈,他雙手結印,射出一股混元真氣將智通包裹,飛速打磨他用來護身的佛光,眼看著一尺多厚的金色的佛光迅速變薄。

劉泉獨戰譚乾和白曉,岳清單鬥林淵、千曉和智通,以二敵五,兩邊都佔據上風,許飛娘始終未曾出手,帶著胡式和孫福,護著陸蓉波、司徒平等小輩站在一邊。

法元猶豫著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忽然看見智通用來護體的佛光被岳清用混元真氣磨破,眼看就要粉身碎骨,他剛喊了一聲:“岳師弟手下留人!”便見智通張口噴出一道鮮血,從懷裡拿出一件寶物,認得是太乙混元祖師昔年所煉十二都天神煞,智通從他師父那裡得來,這寶貝一旦施展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法元運足真氣,大喝一聲:“全都給我住手!”一揚手,射出數十道紅線,他修道多年,對飛劍運用從心所欲,林淵、千曉、岳清、劉泉、譚幹、白曉,每個人都同時被十來條紅線攔住,或飛或挑,或圈或點,非但將他們的飛劍絆住,還逼著他們要全力應付,來不及使用法術。

法元身子一晃,來到智通跟前,劈手將十二都天神煞奪了過來,一掌拍在智通腦門上。

智通魔法正要發動,被法元乘隙打斷,以本門法術散了天罡地煞,又截斷他體內的真氣,讓他暫時昏暈過去,這法寶十分邪門,他就算是成功施法,也要折損陽壽,如今沒能成功,陽壽雖然無損,但醒來之後也要虛弱半月。

法元在五台派資格極老,他一出手,大家都要給面子,紛紛停手,分成兩派,相對而立。

法元站在中間:“岳師弟,你要繼承恩師道統,振興五台大業,這師兄都支持你,只是三大戒律未免太嚴格了一些,大家平日里都這麼過來慣了的,驟然約束,恐怕大家不能適應。”

岳清道:“戒律一途,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絕不能有一點含糊,能守的才是我五台弟子,不能守得……則不配做五台弟子。”

智通怒道:“當日師祖在時,也沒給咱們定下過你這麼嚴格的戒律。”

法元以眼神示意他先別說話:“若依我看,不如我們恢復到先師在時那樣,守師父給定下的七條戒法吧。”

他這個說法得到了其他人的讚同,尤其是日月僧千曉:“師父的七條戒律,不用人說,我們也會自然做到,別人定下的,嘿嘿。”

“正因為師父當年所定下的戒條太少,所以才讓你們在外惹是生非,怙惡不悛,仇怨越積攢越多,師父要替你們出頭,又自知理虧,才迫不得已去跟峨眉派鬥劍!最終導致咱們一敗塗地,我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岳清說的斬釘截鐵。

法元沉聲道:“你這麼說,是鐵了心要實現你這三仙戒法了?”

智通怒道:“我便不守,你能奈我如何?”

岳清道:“若不守,便請退出五台派,天大地大,任你逍遙。”

千曉怒極而笑:“我們是先師​​弟子,五台門人,你有什麼權利逼我們退出?”

岳清道:“若不退出,便要守戒,否則的話,便要受到刑律懲戒,罪大惡極的,又不肯悔改的,我便要替先師清理門戶!”

“姓岳的!你算個什麼東西!”智通吼道,“我就不退出五台,也不守你的戒律,你來清理門戶讓我們看看!”

岳清雙手間混元真氣聚集:“那就對不起了!”

法元一看又要動手,趕緊阻攔,他痛心疾首地道:“岳師弟,咱們同門修行幾百年,你當真一點情面都不講,一點餘地都不給留給大家麼?”

“今日給你們留餘地,他日峨眉派又豈會給我們留餘地?我不殺你們,將來你們也會死在峨眉派的手上,與其被人家'替天行道',不如我來'清理門戶' ,還能給五台派留些顏面。”

“混賬!”這下法元也怒了,用手哆嗦著指點岳清說不出話來,他又問許飛娘,“許師妹,你在五台派身份地位不比尋常,你且說說。”

許飛娘森然道:“大家這些年都在苦心經營,要找峨眉派報仇雪恨,我雖然在五云步很少出來,但大家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法元師兄獨守五台山,智通苦心經營慈雲寺,包括剛才被逼走的龍飛師弟,也在白骨門熬幹心血祭煉陰魂劍。但峨眉卻仍然一日強過一日,咱們卻越來越是衰敗,我這些年數次用先天神卦占卜,一乾一剝,此消彼長,最終的結果都是峨眉大興,五台滅亡。直到岳師弟來找我,卦象才發生了變化,由剝到否,否極泰來,最終也變成了乾卦,方有希望再跟峨眉派計較短長!諸位若是真想壯大五台,雪恥黃山,便依著岳師弟的法子,守規潛修,若不然便請退出五台,否則的話,休怪飛娘的青龍劍要開殺戒了!”

聽了許飛娘的話,智通、譚乾等人紛紛破口大罵,法元若有所思,為難半晌,最終說道:“即便二位說得句句在理,我也決不能允許大家在這七星殿內手足相殘。”他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幾位師弟,悲慨道,“五台山就交給你們,我帶著他們到慈雲寺去,將來跟峨眉派決一死戰!不管結果如何,都是為師父盡心了!”

“師叔,咱們憑什麼把五台山交給他們?況且天書又被他們獨吞!師叔,剛才你沒出手,現在咱們五個……”

智通正說著,被法元一巴掌扇在左臉上:“閉嘴!你師父當初臨死前把你託付給我,甚至讓你拜入我的門下,我雖然沒有答應,但你也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五台山和天書都不要了,讓給你岳師叔,咱們走!”他看了一眼其他人,“你們跟我去麼?”

譚乾和白曉見法元要帶走智通,自己這邊只剩下四個,對付岳清和劉泉兩個都是勝少敗多,這回人家許飛娘若是出手,可就要一敗塗地了,相互看了看,便一起道:“我們願意跟法元師兄去慈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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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百日·五行神雷
法元要帶著智通他們去慈雲寺,這無疑是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大家為師父報仇的心願都是一樣的,岳清也不想真的在這里大開殺戒,將同門全都殺光,弄得血流成河,雖然他們沒有退出五台派劃清界限,日後難免留下隱患,但將來對付峨眉派也算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法元向岳清和許飛娘拱拱手:“我也希望二位能將五台派發揚光大,否則的話,將來我金身羅漢可是還要回來的。”說完將袈裟一甩,打頭走出去,俞德、秦朗和毛太三人跟在後面。

智通惡狠狠地看著岳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走著瞧吧!”

緊跟著,譚乾和白曉,也隨後離開七星殿。

太乙五煙羅另一側坐著的三眼神君沈通等幾個華山派的,本是智通請來的,他們跟五台派的人大多交好,以為只是來調停矛盾,並且做個見證的,沒想到雙方兵戎相見,剛才也想出手相助智通,只是被太乙五煙羅擋住,對岳清已經不滿到了極點,這時也都站起來,冷冷地看了岳清一眼: “沒想到你們也真個薄情,得了混元祖師的道書,便把同門都趕走……”

趙金珍厲聲說道:“跟他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岳琴濱、許飛娘!從今往後,咱們兩家恩斷義絕!”又指著楊鯉韋衎他們幾個小輩弟子,“以後再去陝西,可要小心了!”說完也一併離開,追法元和智通他們去了。

林淵和千曉對視一眼,二人知道今日就憑他們兩個再難討到好處,便也告辭,雙雙離開。

岳清又問胡式和孫福:“你們兩個能不能遵守本門律法?若不能,趕緊離開。”

胡式和孫福互相看了一眼,猶豫道:“我們不能完全做到,就好像那個不用魂魄煉法……”

岳清擺擺手:“那就趕緊走吧,免得日後犯了事,再埋怨師兄師姐劍下無情。”

胡孫二人瞅瞅許飛娘,許飛娘面色冷峻,並不替他們說話,不禁失望,默然離去。

岳清撤了太乙五煙羅,看著空蕩蕩的一排座椅,心裡也很落寞。

靈靈子對今日之事頗有感觸,出言勸慰:“岳道友莫要傷心感懷,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五台派從今日起嚴明律法,煥然一新,將來必定能夠興旺發達!”

岳清道:“承蒙道友吉言,岳清現在這里謝過了。”他擺手讓許飛娘帶人入座,“今日五台派改天換地,諸位佳客為我們做個見證。”

岳清宣布以後五台派也跟武當和崑崙一樣不設掌門,由他和許飛娘分別率領男女弟子,劉泉坐鎮七星宮,負責門派裡的日常管理。現在人少,弟子們也都住在這裡,楊鯉和司徒平住在天樞殿,韋衎住在天權殿,陸蓉波住在天璇殿。許飛娘常駐黃極宮,負責整理本門遺失的道法,蒐集飛劍法寶,以及監督門人的功過,施行獎懲。

岳清手捧律典,讓大家依次上前受戒,許飛娘修為最高,她受九條天仙戒,岳清和劉泉都還沒有孕育出元嬰,再加上前幾年剛剛修成金丹的楊鯉,三人一起受一百零八條地仙戒,剩下的韋衎和司徒平還是煉氣的階段,要受三百六十五條散仙戒。陸蓉波比較特殊,她當年是以元嬰飛升,算起來也跟許飛娘一樣,不過她走的是神仙路子,真實實力就要差的太多,況且這回重頭凝煉太乙金丹,因此讓她也受地仙戒。

受戒儀式之後,岳清便把大家帶到北台山頂,進入北極仙宮:“我要開啟天工爐祭煉寶物,只是此爐非比尋常,需要八位道友助我。”柳步虛立刻便站出來要幫忙,岳清擺手,“我事先已經說好,由崑崙派和武​​當派各出四人.幫我分別催動奇正八門。你不要這幅模樣,留著你還有大用呢。我們五台派高手不少,雖然走了一批,但還有一位真正厲害的未曾出現,我和師姐推算,他是看中了我爐中的法寶,恐怕等寶物出世的時候要有一番波折,因此還得請諸位為我護法百日。”

岳清把人安排在前殿,由許飛娘和劉泉奉茶款待,他帶著崑崙和武當派的八個人進入後面混元殿。這裡是五台派的禁地,門口用一團混元真氣封閉,只有混元真氣修煉大成的人才能開啟。裡面空間不大,更像是一個山洞,正中央有一個離地三尺漂浮起來的混元球,那上面閃耀著諸天星象,太極八卦,河圖洛書,密密麻麻的星光亮點在上面浮動閃爍。

岳清讓知非禪師坐在乾位,天池上人坐坤位,兩人把持先天,他倆需要源源不斷地向混元球裡輸入真氣;鍾先生居離位,韋少少居坎位,他們把持後天,需要根據岳清的指揮,控制輸入真氣的多少;有根禪師掌握震位,諸葛英掌巽位,癩道人掌艮位,隨心一掌兌位,這四人需要根據需要隨時變換方位法訣。

岳清把相應的法訣教給他們之後,便從冰極洞進入山體內部,他又把兩儀殿和八卦殿裡面的材料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紕漏,然後降落在中央太極殿上空,向下射出混元真氣。頂上知非禪師和天池上人最先開始將龐大的真氣注入混元球中,爐內空間立刻泛起一片朦朧彩光,將整座上體內部完全充滿。然後鍾先生髮火,韋少少發水,有根禪師發動震位神雷,一聲霹靂,大家全都朝混元球射出仙氣。

岳清座下太極殿大放光彩,隨著轟隆隆的悶雷聲響,兩儀殿開始繞著太極殿順時針旋轉,一股股黑白相間的陰陽二氣憑空化生出來,射入周圍山壁上的八卦殿裡。與此同時,山根底部開始山縣火光,無窮地火被勾動上來,一丈一丈地從地殼下面湧上來,直至蔓延到冰極洞口,混元球又吸引十方乾天清氣從上面壓下來,強壓著地火向下,直至跟太極殿持平,二氣相互激盪摩擦,生出無數雷電、雨露、霜雪、雹霰、霧靄、雲霞、風暴……被兩儀殿和八卦殿各取所需吸收進去。

北極宮前殿,許飛娘指揮弟子們款待賓客,劉泉跟明夷子較熟,明夷子把他叫過去,給他介紹其他三位同門認識,一處談笑,許飛娘主要招待嶗山派兩位,靈靈子要了間靜室,自去獨自靜修,至於柳步玄和柳步虛哥倆則算是半個自家人,一個到殿外觀看山中景緻,一個跟司徒平玩笑。

如此過風平浪靜,一直到百日將盡,也不見司空湛前來,司太虛不願意插手兩派紛爭,數次催促師兄要走,都被吳立否決,後來他的徒弟幹神蛛來,說同在嶗山上的鐵掌仙祝鶚,惹了東海大鵬灣鐵笛坳的翼道人耿鯤,引來耿鯤發東海之水來漫嶗山,現在居住白雲洞的三女正在拼命抵擋。

司太虛一听就急了起來,吳立也沒辦法再留下來,只好跟許飛娘跟劉泉告辭,二人回嶗山去戰耿鯤,吳立滿懷歉意,許飛娘只道無妨,並說:“若是那翼道人欺人太甚,道友只管飛劍傳書過來,五台派上下絕不會袖手旁觀!”吳立慚愧不已,帶著師弟離去。

轉眼之間,便到了一百日開爐的時候,混元殿內八人逐漸停止輸送法力,岳清將地火下降到百米之下,清氣也都聚集到冰極洞兩側的玄竅之中,然後打開爐口的禁制。

這一次煉寶,蒐集天清地濁,太極陰陽五行八卦之氣,在爐中打磨孕化之下,形成精粹無比的五行精氣,爐門一開,見了外面的空氣,立刻化成一顆顆的五行雷珠,蜂擁向外飛去,混元殿內八人齊施法力,將雷珠運送到外面去。

墨綠色的甲木神雷,嫩綠色的乙木神類,暗紅色的丙火神雷,銀紅色的丁火神雷,黑褐色的戊土神雷,淺黃色的己土神雷,亮白色的庚金神雷,藍銀色的辛金神雷,漆黑色的癸水神雷,透明無色的壬水神雷,在陽光底下,色彩紛呈,成千上萬,似井噴一樣從萬年冰洞裡面狂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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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寵姬·方玉柔
因岳清事先有話,大家紛紛動手收取飛出來的雷珠,靈靈子拿了十枚癸水神雷,純陽派四人也根據需要收各自收取了近百枚,柳氏兄弟則不見外,兩人一共收了近三千枚,剩下的都被劉泉用青蜃瓶收走,許飛娘又給崑崙四友每人準備了一瓶,知非禪師他們則都沒有要。

先天神雷發完,岳清在下面開啟各殿孔竅,先飛出來許多青白色和黑銀色的飛劍,彷彿魚群一樣從冰洞裡鑽出來,滿空飛射,許飛娘和劉泉設法收取,先拿到諸位賓客面前:“這是三十六口天罡劍和七十二口地煞劍,品質尚可,諸位道友可拿回去一些分給門人,也省得再費力祭煉了。 ”

鍾先生因新收入門不久的弟子霍人玉還沒有適合的飛劍,便拿了一口天罡劍。其他人都不伸手,許飛娘事先跟岳清早把各家的情況打聽好,可一子新收了一個叫做莊易的小孩上山,水雲子的兩個弟子前不久跟人鬥法,被毀了飛劍,許飛娘拿出三口分給他們。餘下的都存在劍匣裡,將來送入先天閣,給剛入門的弟子使用。

飛劍之後,又飛出來不少仙丹,有治療內傷的三元丹,有治療外傷的白玉丹,有專門解毒的陰陽丹,有改變體質的築基丹,有培厚元氣的築基丹… …總共有三百餘粒,從洞中飛射出來,一時之間,整個北台山頂上都繚繞著沁人的香氣。

至此,這第一次開爐就結束了,爐門緩緩閉合,地火上漲,清罡下降,繼續磨練,下次要等到三百六十五日之後再開第二次。

司空湛始終未曾露面,不過事先岳清和許飛娘推測他是必來的,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潛伏在周圍窺伺。靈靈子作為武當派的半個掌門,不能總待在這裡,便先行回山了。崑崙派跟武當派差不多,一元祖師飛升之後,沒有再立掌門,崑崙派九大長老聯合管理教務,九大長老之中半邊老尼被請去了武當派,其他幾個也多有不成器的,主要就是崑崙四友執掌,因此也不能在這常住,太乙天工爐已經完全開啟,能夠源源不斷地抽取天地之間的靈氣自行運轉,他們便也回崑崙去了。

其余純陽派函虛仙府就在太行山,近在咫尺,況且只有四個門人,茅山派則是三宮五觀已經形成穩定的結構,掌門在與不在八大弟子都能夠各司其職,把事情辦好,因此他們和武當四友都留了下來。

第二次開爐在一年之後,三百餘日匆匆而逝,眼看到了開爐這一日,天邊忽然飛了一道銀光,直到北極仙宮前面落下,現出一個身穿白紗宮裝,年約十六七歲的美貌少女,許飛娘認得是司空湛座下弟子忉利仙子方玉柔,也是他的寵姬,她既現身,司空湛恐怕也不遠了。

許飛娘上前迎道:“方師妹,當日我和岳師弟給師叔飛劍傳書,請他來主持大局,怎地半點音信皆無?你可知道這事麼?”

方玉柔眼若秋波,嬌滴滴地往殿內走:“我師父說了,五台派中師伯已經坐化,剩下的自然以他老人家為尊,你們這些徒子徒孫們得了本門天書和鎮山法寶,未曾親自送去請他老人家出山,只用書信傳喚,好沒大沒小的,根本沒把他老人家放在眼裡。”

許飛娘道:“五台派百廢待興,我們分身乏術,因此未能親自到雲夢山請師叔來五台,師妹回去的時候還請替我們解釋幾句。”

方玉柔走進仙宮,四下里看了看,自行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們若是真有心悔過,就把師伯留下的道書,還有太乙五煙羅交出來,還有你們現在爐中煉製的寶貝,我今天就是奉師命來取那先天四靈旗​​和七星玄光劍的,不知你們肯不肯呢。”

許飛娘笑道:“師叔是咱們五台派唯一的長輩,他老人家若是肯出山來執掌五台,我們自然是舉起雙手歡迎,只是他既不肯給恩是報仇,又不願跟峨眉派做對,張口便要我們的現成,這可就太有些說不過去的,還請恕我們不能從命!”

“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違抗我師父的命令?”方玉柔豎起秀眉,嬌聲喝道,“我師父讓我來,是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若不知好歹,等我師父親至,休要追悔莫及!”

說話之間,後面冰洞口處的混元真氣一陣翻湧,從中飛出一口仙劍,那劍表面裹著一丈多長的耀眼精芒,照得滿殿大亮,更有七個碗口大的星光環繞飛動,正是方玉柔剛才指名要的七星玄光劍,她倒也不客氣,揚手飛出一片紅綾薄紗,向仙劍纏裹過去。

“師妹且慢動手!”許飛娘飛劍射出,青光一閃,將方玉柔的紅菱紗削斷。

方玉柔怒罵一聲,將自己的飛劍也放出來,想要將七星玄光劍裹住,忽然一道五彩光氣從旁飛來,將仙劍裹住,倒捲收走。方玉柔不認得劉泉,看了他一眼:“你是什麼人?”

許飛娘道:“那是咱們新入門的師弟,白水真人劉泉。”

方玉柔瞪起杏核眼:“好啊,你們竟然這般肆意妄為,背著我師父收人入門,真真是不把我師父放在眼裡!就不怕他老人家知道了,降下雷霆之怒,把你們全都殺了嗎?”

許飛娘沉下臉:“我和岳師弟代師授徒,是我們這一支的事情,就不用師叔操心了!”

“許飛娘!你敢跟我這麼說話?難道真的是活膩了麼?”方玉柔氣得不行,司空湛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師弟,道法之高,深不可測,性情又不好,混元祖師的徒弟們即便是有師父護著,也從來不敢頂撞他,現如今混元祖師已經沒了,岳清他們這一輩人看到他無不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生出反抗之心來,當年脫脫大師能夠順利當上掌教,也是司空湛不和他爭,混元祖師一死,他就跑到雲夢山神光洞別府去隱居了。

許飛娘不再理會方玉柔,混元殿洞口又飛出四面小旗,各自裹著一團真氣之中,彷若動物嬉戲,互相追逐著飛出來,方玉柔從懷裡拿出一枚靈符,從上面射出一道精光將四面小旗攝住,就要強行收取,許飛娘從旁放出飛劍,直削方玉柔手腕,森然劍光瞬息臨進身體,方玉柔萬萬想不到許飛娘敢向她放出飛劍,頓時發出一聲刺人耳膜的尖叫,顧不得再收取法寶,急化成一陣輕風遁走,許飛娘仍然讓劉泉將寶物收去。

方玉柔站在仙宮門口,氣得滿臉通紅:“許飛娘,你敢傷我一根毫毛,信不信我師父讓你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小妞你好大的口氣!”柳步虛從偏殿走出來,“你去把司空湛找來,我看看他是怎麼讓我們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的!”

方玉柔認得柳步虛:“你們茅山派少管閒事!否則的話,惹我師父發怒,稍稍動一動手指,便讓你們三宮五觀全都化為齏粉!”

柳步虛冷笑一聲:“司空湛若真有那麼大的本事,這些年怎麼又躲在雲夢山神光洞裡不敢出頭?你回去讓他,趕緊多動一動那根手指,先將東海釣鼇磯先化成齏粉!”

“你!”方玉柔氣得一跺腳,拿出諸天攝形鏡向柳步虛照去,“小子找死!”

只見一片清冷的鏡光照向柳步虛,柳步虛被那光一晃,便神魂顛倒,身子軟軟跌在地上。

方玉柔冷笑一聲:“茅山的道法也不過如此麼!”這時混元殿口又有法寶飛出來,方玉柔舉起寶鏡照向許飛娘,許飛娘猝不及防,被鏡光攝住,掙扎了兩下,也頹然倒地,劉泉大喝一聲,放出飛劍向下斬來,被她先用飛劍抵住,然後再用精光一照,攝魂奪魄,跌倒在地。

方玉柔放出紅綾去收取飛出來的寶物,忽然耳邊響起司空湛的聲音:“你已經入了敵人的幻境之中,還不趕緊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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