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85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2
第三百零一章 大勢所趨【求訂閱】
    過年前後,湖南、貴州都相繼有不好的消息傳來。兩省的苗民起事都被清軍鎮壓下去了。只有四川的大小金川,表現越來越兇猛,一定程度上已經牽制住了一定數量的四川綠營。

    如果陳鳴沒有打贏蘇北之戰,湖南、貴州苗民起事失利的消息再傳出,再加上廣東王天送的死,妥妥的天下大勢就回到了滿清手中。全天下的反清浪潮都將陷入低靡之中,即使福建的海陸兩方面發展的都很給力。

    而這就是『勢』,這就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就如贏得了至關重要的蘇北之戰後的陳鳴,浩浩蕩蕩的衝天之勢完全壓滅了湖南貴州傳出的不利消息。他叫囂著要北伐,縱然他身邊還有松江和浙南的清軍沒有料理乾淨,這個時候北伐,時機未免有些倉促,但復漢軍的『勢』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這個時候陳鳴宣佈大舉北伐,很多人依舊輕易選擇了相信。就是因為很多人都認為這個時候的陳鳴大軍北上,可以給清政府一沉重無比的打擊。

    滿清朝野上下,民間千萬張口舌,對於復漢軍『北伐』深信不疑,從來都不是沒有由來的。

    陳鳴在下關碼頭送別了這第二支向著西面開去的船隊,這十二個精銳的老兵營。為了更好的隱藏他們的身份,陳鳴在夜裡讓他們登船,天亮後船隊就駛離碼頭,數百艘船上向著岸邊招手的身影全是不著盔甲的人……

    如果沒有之前的造勢,陳鳴這點手腕真不見得就能瞞得過明眼人去,但正如他預料的一樣,清軍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投注到了淮安,因為每天都有源源不斷地漕船滿載著糧食軍需送入淮安,那些都是實打實的物資,一點沒有弄虛作假。為了迷惑清軍,陳鳴也是下了血本的。

    就治安處的報告,近來南京城裡的粘桿處活動跡象都少了不少。

    山東方面也傳來報告,那些地方上的豪強大戶近來活動頻繁的很,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轉移財產。一個很直接的現象:山東高昂的地價在年後這一個月裡接連下挫了三成還多。

    而且海州地方大戶豪強投效復漢軍一事被粘桿處聯手當地官府掀開以後,滿清統治根基中的一塊碩大碩大的大青磚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裂紋,各地官府再看向地方豪強大戶的眼光中難免就會多出一股莫名的意味。這就像兔子果黨打的正歡鬧的時候,突然間某個地方接連爆出大地主大資本家通共的案子來,這是怎樣個令人震驚啊。尤其是復漢軍北伐首當其衝的山東境內。

    海州的豪強大戶在危急關頭能賣了滿清,山東的豪強大戶又能比海州的強出多少呢?

    當然這種警惕不會直直白白的就擺到眾人的眼前,畢竟海州的案子只是一例,具不具有普遍性滿清也說不準。而且最重要的是,滿清自身就離不開地方上的豪強大戶,那些鄉紳地主不僅是滿清統治農村鄉里的根基,更是地方民團的主力來源。

    陳鳴看了山東暗營的匯報後十分的滿意,這樣的影響力豈是區區幾家豪強大戶的力量可以相比的?雖然只是一道為不可查的裂縫,但有了縫隙就難以再癒合。當壓力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條裂縫就是這塊滿清統治基石破碎的『罪魁禍首』也說不定呢。這給整個滿清的各級官府都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

    春天到了,河南的氣溫在迅速回暖,冰雪消融之際,一支萬人規模的復漢軍從南陽殺出,直向著襄陽逼來。

    二月初四,復漢軍清軍在樊城打了一仗,初五這一天日,雙方都沒有開火,到了初六,第二次樊城之戰再度爆發。這一次是清軍進攻,復漢軍防守。

    兩次樊城之戰是為了什麼呢?不論是對復漢軍來說還是對清軍來說,這兩次作戰都是毫無意義的。復漢軍即使打下了樊城也不可能攻克襄陽,而襄陽清軍要隔著一道漢江對樊城發起反撲,他們的戰鬥力一夜之間就倍增爆表了嗎?

    這兩次作戰對清軍來說,最直接的結果就是牽制住了復漢軍。給襄陽府西部和鄖陽府的清兵部守谷城的時間。但是鄖陽府早就被覆漢軍兩次光顧了,再被覆漢軍光顧一次又能如何?可是襄陽清軍還是發起了在樊城的戰鬥,復漢軍自然應戰。

    荊州、安陸的清軍練勇都在向著襄陽湧去。復漢軍的水師營正在掃蕩湖北的江面,但水師營就是水師營,長江面上他們的戰鬥力很強,離開了戰船他們的戰鬥力就一般般的一般般了。

    剛剛組建的漢口水師營慘遭重創,湖廣清軍都認為復漢軍這是在給九江減輕壓力。沒有人會想到水師第二營的作戰是為了給復漢軍的突襲湖北打前站。

    帶領復漢軍出擊的依舊是陳二寶,坐鎮襄陽的則是現任湖廣提督德泰。在阿爾雅江戰死城子鎮之後,八旗鑲白旗副都統德泰被調任湖廣總督任上,然後被從河南戰場調任湖廣總督的阿里袞撥到了襄陽,替換了荊州副都統石亮。

    河南復漢軍的再度出擊也沒有引起湖北清軍的重視,接替阿里袞坐鎮鄭州的阿桂也沒有意識到什麼,他現在正在全力抽調兵力調轉到歸德、開封一線,好在江南的復漢軍北上殺入山東的時候,能夠迅速挺入山東救援。

    這一年多的時間,清軍與根據地的復漢軍戰了又戰,大體上也摸清了河南復漢軍的戰鬥力。不能說他們戰鬥力差,但比之陳鳴帶領的那支復漢軍來,還是有些差距的。至少河南的復漢軍沒有那支復漢軍的銳氣和凶悍,也許是河南的這支復漢軍一直在打防禦作戰,自己就把自己的銳氣給掐滅了許多。而陳鳴的那支復漢軍,從湖北到江南,一路上不是攻堅克險就是野戰廝殺,如此歷練出的隊伍當然比所在堅固的堡壘中當烏龜的河南復漢軍善戰許多。即使那支軍隊在離開襄陽的時候也是夾雜著很多很多的新兵。

    阿桂充分的估量著河南復漢軍的戰鬥力,在這個大前提下儘可能的抽調部隊。就像他跟北京的友人通信時說的那樣:「今年廝殺,關鍵不在河南,而是山東。陳逆北伐,拱護京畿乃重中之重……」是不是因為北伐的份量太重太重,以至於都沒人想到陳鳴是在晃點他們。

    陳鳴收到根據地進攻湖北的消息時候,第二支西去的隊伍剛剛離開南京一天。陳二寶帶領上萬軍隊在樊城打了兩場戰鬥之後,已經大軍向東攻佔了棗陽,做出要進攻德安的架勢,安陸府的清軍和民團連忙原路返回,再北上增援德安府。

    雖然陳二寶軍的攻勢和橫掃湖北江面的復漢軍水師第二營鬧騰的很歡快,但在湖廣總督阿里袞看來,這些全是疥癬之疾,兩路賊軍鬧騰的再厲害,也動搖不了清軍在湖北的統治。前者陳二寶過不了襄陽,後者無力陸戰,都成不了大氣候。湖廣作為滿清的糧倉所在,阿里袞如今坐在湖廣總督的位置上,想的可不僅僅是堵住河南賊軍南下的道路,更準備組織起一支大軍,自上而下,掃蕩長江群丑。阿里袞的圖謀和野望大著呢!

    ……

    揚州,童子軍營地。

    「快步前上,散」童子軍一營一隊隊官劉成山大吼一聲,成縱隊隊形的100名身穿土黃色軍服、頭頂布帽的童子兵迅速持槍上前,二十步內三列橫隊就變成了一字型,人與人之間的間隔只約半米左右。

    劉成山看著還算整齊的隊形,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可滿意的,他們都訓練多少天了,這點如果還做不到,那也在童子軍一營待不下去了。

    「一排,快速出擊!預備,開始!」隨著劉成山的命令,最左邊的第一排30名士兵在排長的帶領下以小快步快速前進。待進入火槍射程後,在排長的口令指揮下,全排童子兵開始緊張的裝彈,裝完彈後,排長一聲大喊「預備…放!」30枝火槍對準大約100米外的標靶進行了一輪齊射。

    劉成山一直在看著懷錶,這是一營的榮耀,三個隊官人手一塊,這麼精緻的小玩意讓所有人看了都稀奇。第一排從開始到結束,一共用了1分25秒。他們用的是火繩槍。

    「報告隊官,第一排射擊成績:30中17,11槍擊中胸腹。」

    劉成山對於這個相對來說挺不錯的成績不置一詞,在復漢軍火槍營中,這種成績只能說是及格。三十丈間距,標靶那麼大的塊頭,排的還比較密,六成都不到的命中率有什麼可歡喜的?

    「二排,快步上前,右轉身齊射!預備,開始!」

    「三排,快步上前,後轉身齊射……」

    第一隊的訓練校場面積很大,這是一個單獨的訓練場地,所以童子兵們打槍的時候不用害怕誤擊別人。只是火繩槍發射的時候有很強的後坐力,讓年紀還輕,力量還沒有長成的童子兵們承受起來很吃力,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射擊的準確率。

    不過這樣的童子軍,常年累月的訓練下來,當他們長大到成年,補入軍隊當中,那優秀的戰鬥素質絕對鶴立雞群,不是普通新兵能夠比擬的。

    剛剛被調入童子軍的曾明,站在旁邊觀看了童子軍中最優秀的一個隊的正常操演後,也禁不住長大了嘴巴。這樣的戰鬥素質比他之前帶的那個隊的戰兵都要強啊。

    當初射陽湖畔的王莊戰鬥,曾明的隊伍險些被清兵一口吞吃了下去是,雖然在友軍的接應下從射陽湖逃出了生天,100人的一個隊也只剩下一半活口。曾明自己負傷多處,直接進了傷病營養傷去了,後來的蘇北之戰和蘇杭之戰他都沒有碰上。

    現在他被調到童子軍,終於升到了營官,卻是童子軍的營官。

    「老曾啊,童子軍裡一樣能好好幹。咱們隊伍的前景可光明著呢,千萬別日後只看著別人光宗耀祖,你自己也要立起來啊……」段國瑞看著曾明那依舊不改的一副痞樣,真心是為他好的道。

    如今復漢軍整個都在動彈中,北伐的叫聲誰人不知?很明顯是又要開大戰了。陳鳴的真實目的連軍中不涉及的中層軍官幹部都瞞著的。曾明這個時候被調入童子營,顯然不利於他建功立業,但調令已經下來了,誰也不能改動不是?既來之則安之,曾明既然已經到了童子營,那就認認真真的在童子營幹下去了。要說這童子營裡年紀最大的一批童子兵已經要入正兵營了,就在今年上半年,曾明幹的好了未嘗不可以乘著東風送自己一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2
第三百零二章 影響力
    【感謝『酷愛風行』588打賞】

    二月春風吹綠大地的時候,復漢軍要北伐的消息已經從江南傳遍了整個中國。

    一支支軍隊從江南迴縮到南京鎮江江陰一線,復漢軍要長久佔據的地盤似乎只是太湖西北一帶,常州、鎮江、江寧三府,外加一個江北的揚州府。

    一支支軍隊雄糾糾氣昂昂向南京開拔,就算是許多的中層軍官也不知道陳鳴的真實意圖,他們還真的以為復漢軍要大舉北伐了呢。一時間殺進北京城,打上金鑾殿,成了很多士兵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嘹喨的軍歌聲從杭州響徹到蘇州,從太湖響徹到長江。殺氣騰騰的戰意,剛強雄武的軍風,為文弱的江南沾染上一層血勇的瑰色。這種從萬千將士內心深處迸發出的力量,跟復漢軍這支在江南縱橫馳騁的軍隊一起,深深的印刻在了江南百姓的心頭。

    這是勇武的力量,是不同於文筆書墨的另一種魅力。只可惜,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與漢唐時期的前輩已經完全不同。漢唐時期的遺風早已經消磨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上馬可治軍,下馬可撫民』早已經成為了無數讀書人只存在於腦子裡的『遐想』,他們連『驢子』都不會騎!

    當一支支軍隊完全匯聚到東西從南京到江陰,南北從南京到太湖這片不大的地域裡時,無數盯著江南的目光似乎第一次發現了復漢軍竟然有那麼多的人。雖然這些士兵很多人只拿著刀槍,不要說盔甲,連手榴彈都只有倆,但這些人士氣飽滿,精神高昂,即使遠不能與復漢軍的精銳部隊比,也勝過滿清組織的練勇吧?

    山東新任的團練大臣王啟緒現在都成了一個笑話了,除了他的老家登州府的團練外,王啟緒根本就調動不了其他府縣的人馬。當初山東團練在南下大軍裡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早已經傳遍整個山東了,老百姓也好,鄉紳地主也好,他們出錢出人組織團練是有奔頭的,可不是白白去做替死鬼的。

    如果與大局無能為力的時候,能看家護院,護衛鄉梓,也是好的啊。

    一支拿的出手的團練武裝少說也要有幾百上千人,每個月的糧餉消耗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一死幾百人,撫卹都能把人榨乾。更何況人死的太多,產生的不好的影響,對背後的組織者來說也是很大的負面影響。因為這些人很多都是他們的親朋、族人、佃戶,難道戰場上刀槍彈子都是長眼睛的,只衝著佃戶殺去,而不是傷財主的親朋、族人一根毫毛?

    別的不說,現在在戰俘營裡盡心盡力的監督清兵戰俘的李銘興,已經成為戰俘營中層幹部的李銘興,親兄弟都掛在陣上了。但他一點都不恨復漢軍,只恨滿清,只恨驅趕他們上陣的豐升額、海蘭察,現在李銘興說起滿清朝廷來是一口一個狗韃子。

    復漢軍大規模的調動,兵力糧草物資的全力周轉,山東作為陳鳴大軍北伐的正當頭,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緊張的神經都崩潰了。地價持續貶值,糧價急速飆升。大批的財主士紳逃亡登州府,或是徑直往河北逃去。

    乾隆在剛出了正月的時候,就從東北和蒙古再調了上萬馬隊,加上北京城的京旗,騎兵數量之眾讓陳鳴看了是垂涎不已。也讓陳鳴更深刻的意識到自身實力的不足。復漢軍現下短缺燧發槍,蘇北一戰的繳獲讓陳鳴手下的火槍營擴編了整整四個,但對比整個大軍的總兵力,那點人還是太少太少。復漢軍如果要在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上跟清軍的大群馬隊硬撼,軍中的火槍比例怎麼著也不能低於50%吧?

    陳鳴計畫著大部隊殺回湖廣,溝通根據地,除了戰略上的佈局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回老巢更換武器裝備,即使將軍府儲備的火槍數量也不會太多,至少鐵甲是管夠的,只要能人人披甲,他手下的這支隊伍就能戰鬥力大增。到時候陳鳴手下的非主力部隊,特別是那些新兵營頭,就不會是只能看做與清軍練勇一個級別的隊伍了,他們的戰鬥力將全面超越綠營兵。

    而中國最南方的廣東也是受這一消息影響極大地地方,因為他們就挨著福建。如果復漢軍不北伐,如果復漢軍長久盤踞在江南,那陳鳴的大軍必會對浙江局勢產生極大地影響。屆時廣東不僅得不到浙江清軍對福建天地會亂黨的牽制,反而福建天地會亂黨還會得到復漢軍的增援。

    乾隆三十四年的新春,福建台海兩邊的義軍手中普遍出現了不少大炮,海上的張鄭兩股洋匪火力猛增了不少,陸地上的天地會義軍更是把一門門大炮拖到了福州城外。急的滿清廣東官府忙尋找英國人談話,那就是要購買大炮的,然後緊急運到福州去。

    僅僅一個年前年後,一兩月的時間,復漢軍對福建台海義軍的幫助就這麼的巨大,如果復漢軍主力長就盤踞江南,那情景又要有多糟糕啊?只要想到大炮源源不斷的從海路運往福建台海,就讓廣東上下都為之頭痛。

    萬幸,萬幸,復漢軍就要北伐了。其大軍北上,浙江清軍的壓力必然會大大減輕,福建的亂黨就再也沒大炮來源了,廣東軍政大員們的心頭也似乎有一座大山猛地消失。

    什麼?你說山東要遭殃啦?那……,那我們這兒是廣東啊。山東遭不遭殃,礙我們廣東啥事?

    不是我們廣東厚臉皮,而是你見識太少。沒聽說過一句話麼?死貧道不死道友。總有一個人要遭殃的時候,那就儘量的讓別人去遭殃,保全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但廣東跟江南畢竟隔著千里之遙,一些消息從江南傳到廣東早已經失去了及時性。可廣東官民對於復漢軍北伐的任何一個信息還都趨之若鶩。

    「可真沒想到啊,英吉利來的那些大鼻子的膽子那麼的大,這個時候還敢賣給朝廷大炮。」

    「他們啊,是無知者無畏。我看這群英吉利人,馬上就要被覆漢軍收拾……」

    珠江邊一家茶樓,從蘇州脫得大難的何華章正是這家茶樓的老闆。來到廣州的何華章按照陳鳴的吩咐,低調行事,守著茶樓收集消息即可,什麼時候陳鳴要他再嗨起來,自會有指令送到。何華章依舊是暗營最高級別的密探,陳亮都沒資格直接指揮,這樣的寶貝沒一個指令都需要陳鳴親自發出。

    最近幾日,廣州市面上突然傳出了英國人與滿清官府達成了軍火協定,賣給了官府二十門大炮和相應的炮彈火藥,然後官府就這些大炮彈藥送到了福州,福州守軍就是靠著這批大炮才勉強撐過了天地會的上一波強攻。

    這消息一被曝光,立刻就引起了廣州市井的轟動。要知道,天地會廣州也有。而且福建的天地會義軍明顯有復漢軍的撐腰,連混元教那丑了名聲的隊伍,陳鳴還扔出去了一個山東總兵呢,張球那股洋匪也給出了一個東南水師提督。那福建台海的義軍聽說都送了女人給陳鳴,關係密切著呢。

    福建義軍如果攻破了福州城,那意義絕對重大,也必然是復漢軍樂意看到的。結果英國人從中插了一刀,攪了大好局面,復漢軍能忍嗎?絕對不能忍。整個廣州市井街面都一致這麼的看。

    廣州城內的茶樓飯館,議論起這事兒的時候還都會壓低一些聲音,有些顧忌;但在廣州城外,在十三行這一片,才沒幾個人會顧忌呢。

    要說冬天的時候,洋人的帆船一般都回國了,趁著季風,張滿了風帆的船隻可以很快就能行到印度。歐洲的風帆船隻可不比東方的硬帆船,可使八面之風,歐洲人的帆船必須要順風而行,所以他們往來東方都是要趁著季風。

    每年春夏季節,各國商船順著西南季風來到廣州。每年冬季,東北信風從珠江口持續地刮向南海和印度洋。夏季風,冬季風,一來一往。

    冬天留在廣州的歐洲商船不是沒有,而且有的時候數量還會很多,因為貨物問題,因為金錢問題,反正留在了廣州,那麼他們就會一直留到明年的冬天。

    那些洋人不能進廣州城,處於被圈養狀態,而且大洋馬們還不能入住商館。在離廣州城西南角約兩百碼遠的河邊,歐洲人只能在那一塊地方活動,或是去澳門。這個時代的歐洲商人和水手時常爬上他們所租寓所的屋頂,隔著城牆凝視著廣州,眺望著那些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庭園寬敞的住宅。他們則只能沿西城的外牆邊散步,只能透過長長黑黑的城門過道向城裡觀望。

    可是今年一些規矩變了,不止一次有人看到大鼻子的洋人乘坐馬車進入了巡撫衙門,而且一些大洋馬也光明正大的住進了商館;還有某個時間段,潘振承頻繁出入夷館。廣東人都說這是朝廷對洋人開恩了,朝廷要從洋人手中買大炮,可不就要給洋人一點好處麼……

    「掌櫃的,方老闆來找您。」何華章愣愣的想著入神,就感到手臂被碰了一下,回頭就看到一個手下,低聲說道。

    「方老闆?這是蕭劍吧……」何華章心裡想到,看來那倆人還真給說中了,陳八爺果然不準備嚥下這口氣……」

    如今整個東部沿海區域,那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局面,復漢軍在江南的動作能夠密切影響到福建台海的天地會義軍和張鄭兩股洋匪,能夠影響到山東,影響到廣東……(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3
第三百零三章 西征
    進到二月中旬,南京城就施行了戒嚴和宵禁。然後全南京城的老百姓就只能聽到夜裡嘩嘩的大軍過城的聲音。好奇心重的老百姓,還看透過門窗縫隙向外頭探看一二,而膽小的老百姓,就一家人緊緊的縮在床上被窩裡,天一黑,大小門都要用桌椅給頂住。

    這種現象那就是風雨欲來啊。在軍民耳朵眼裡口口相傳了一個多月的北伐,這下終於是進到了正題了。

    白天南京城的街頭巷尾、酒館茶樓,再沒有人敢高談闊論的說道北伐了,很多熟人碰了面,也是相互遞個眼神打個招呼,錯肩而過。

    這是非常時刻。

    那粘桿處和暗營的鬥法,再吸引人也只是吸引人的一雙耳朵,可千萬別把自個真真的牽扯進去了。這個時候要是因為多個嘴被覆漢軍給抓了,那多冤屈啊。

    「嗶嗶……」

    半夜裡,尖銳的哨聲突然在秦淮河畔響起,大隊的復漢軍士兵彷彿一瞬間從地底里冒出,他們點起一根根火把,拿槍持刀,隨著尖銳的哨聲猛地向著一處不大的宅院撲去。

    「大哥,快走……」兩個短裝打扮的看著托著周麻子翻牆而逃。

    「兄弟……」周麻子隔著牆淚水橫流,院子裡的人都是他最最親信的兄弟啊。

    「大哥快走啊。你活著,弟兄們的死才死值啊……」

    槍聲爆炸聲已經在前院響起了。

    牆內的兩個周麻子親信沒準備再到前面去幫忙,他們要趕緊去書房把能燒燬的東西全燒了。同時在心底裡祈禱他們的大哥能安然的逃出去。否則就沒有人在上頭記著他們了,這個院子裡的人就是死一百遍,也變得一文不值了。只有周麻子這個已經是正七品官身的老大活著,他們的家口才有念頭。

    「汪汪汪……」院子外響起了狗吠的聲音。

    周麻子那裡逃的脫,頑抗到底的周麻子被砍了三刀後在奮力掙扎中被捆了起來。幾支火把照在他身上。

    魏長空走到他跟前,看著依舊在惡聲咒罵的周麻子不屑的笑了笑,「他把臉漏出來。」押著周麻子的兩個復漢軍士兵,一手抓著周麻子一個耳朵,那張染著灰土和血跡的臉立刻暴漏在火把的光照下。一個縮縮嗒嗒的人這個時候被推到魏長空右手邊,「看清了,他就是周麻子?」

    來人怯怯的看了周麻子兩眼,「是,是,大人,他就是周麻子。」

    「那五……」周麻子看著眼前指認他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因為這是個旗人啊,還是個滿軍旗的旗人,這應該是大清朝的死忠。是之前引周麻子入粘桿處的那位大人物手下的跟隨之一。

    「呸。你這數典忘祖的狗東西,大人不會饒過你的,朝廷不會放過你的……」周麻子大力的掙紮著,一口帶血的吐沫噴在那五臉上。

    魏長空把手擺了擺,眼前這個地痞無賴出身的傢伙,對滿清似乎有著非常高的忠誠。

    「大人,這可真夠諷刺的啊。周麻子一個漢人對韃子這麼忠誠,那五一個旗人被輕輕一嚇唬就全都招了……」

    魏長空臉上可不也帶著嗤笑,但還是說:「別把周麻子想的太硬了。對韃子是不是真的忠誠,先進刑房過一遍大刑才看的出來。能熬得過一遍的,我就承認他是條漢子。」

    魏長空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叛徒,那從來都不會少的。」滿清的粘桿處被抓到的人裡叛徒很多,復漢軍的暗營被韃子拔掉的據點裡被俘虜的人群中,叛徒也一樣不少。他們這種差事那就是在一次次失敗中走向成功的。

    別的不說,連北京的暗營都出過不止一次事兒。

    一開始北京是四個點的,可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北京站,另外三個點呢?再說了,前一陣乾隆他老娘過大壽,暗營在北京的人聯手北方局特科組織了一次刺殺行動,結果北京站沒出什麼事,另外卻有人落網了。這事兒鬧騰的有些大,現在暗營裡起碼有一半的中下層幹部都知道北京城裡除了一個北京站外,八爺、十二爺還各埋伏著一支人手。兩位爺的競爭今後怕是會越來越公開化了。

    陳鳴這幾天一直都沒睡好覺,幾萬戰兵和大部分後勤部隊的轉移,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而且除了這支隊伍外,蘇北的復漢軍和後勤部隊,江陰、鎮江、南京一線的部隊、後勤,也都要陸續的後撤,這中間還要防備著海州和松江的清軍撲殺上來,後衛部隊的留守也需要縝密佈置,一切一切的事情就要把陳鳴湮沒。

    參謀機構,陳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的需要一個參謀機構。不管它是不是成熟,只要搭起框架,立下制度,再多的事情湧過來,一層層的分解,最後也能減輕他很多很多的事情。

    遠征軍的軍政幹部一直處於緊張狀態,隊伍擴充的太快,很多基層的排長、隊官都是靠著拚殺一步步走上來的,這種人做實事可以,卻不適合進入參謀機構,最適合搭建參謀部的人員是隨軍學校的成員,是魯山幹部學校畢業的那些人。可惜前者人太少,後者人太遠。這次殺回湖廣,陳鳴是把這件事記在心頭了。

    復漢軍大規模的調動,一塊被彙集到陳鳴手中的還有各地法院的情況。大軍在江南的行政管轄始終是軍管,除了南京、揚州等有限幾座城市,其他的地方都是軍管會。嚴格控制糧食、鹽、布匹等生活必需品的價格,嚴厲打擊投機倒把行為。這種情況下相對獨立的設立法院機構的措施就很少遭人抨擊了。因為對比法院裡一桿刑名師爺或是訟棍出身的法官而言,江南的百姓更怕更沒信心對著一群大頭兵打官司,前者好歹是專業人士是不是,而且在法院告狀也不需要下跪。

    復漢軍的縣一級法院、州府一級法院,還有位居州府之上的江南最高法院,都很自然的被江南百姓所接受了。而且一同被江南百姓接受的還有法院的概念,和各級法院的規格、義務。這東西事實上都十分的好理解,中國曆朝歷代也有類似的規矩,只要置換一下,很容易理解。

    復漢軍的規矩只不過是把『伸冤上訴』的過程做了一個明了的規範,老百姓不至於在縣衙輸了官司就直接跑到京城敲登聞鼓了。要一級一級的上告,如是而已。而且復漢軍官司審理過程中公開的引入訟棍,還改了名叫做律師。這一措施對於告狀的和被告人都有一定的好處。

    在江南民間,復漢軍下屬的江南最高法院被戲稱為八府巡按,江南百姓雖然這幾個月裡一起官司打到最高法院的案件也沒有,卻不妨礙他們對復漢軍的這一做法產生好感。

    陳鳴還聽說,那各地縣一級的法院,每到公開審判的時候,都有大批的百姓湧入旁聽。被告方律師和原告律師在法庭上『引經論典』的口槍舌劍,落在眾多百姓眼中就像是在瞧熱鬧看大戲一樣。第一次聽到這樣匯報的時候,陳鳴還好氣又好笑的道了一聲:「愚民。」可現在看,這未嘗也不是深入人心的一個過程。

    可惜啊,大軍這就要走人了。而且今年裡也很難再重新打回江南,留下的這點印象等到復漢軍再度殺回來的時候,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二月十六日的清晨,九江還沒有飛鴿傳信回來,復漢軍的大部隊已經從下關碼頭出發了。

    今年以來這是第三支從南京啟程向西的隊伍了,卻也是最最令人驚奇的一支隊伍。

    說好的北伐呢?這上千艘大小船隻浩浩蕩蕩的沿江而上,這還有鬼的北伐啊。復漢軍是西征,是西征,不是北伐!

    當連連炮響聲中,岸上的無數瞧熱鬧的百姓看到的船隊不是渡江北上,而是往西的時候,那一瞬間裡生出的噓聲都要壓過了大炮。

    多少人在這一刻目瞪口呆,就連很多的復漢軍士兵,在發覺船隻是向西而不是向北渡江的時候都愣住了。當一艘艘小舢板載著手拿著喇叭筒的復漢軍士兵沿船隊吆喝:打回湖廣,打回老家的時候,多少出身豫鄂的復漢軍老兵淚水橫流,剎那間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同樣的,很多出身蘇北和江南的士兵也瞬間淚水鼻涕一把流了下……

    「快,以最快速度送到海州!」

    南京城中某個不大的院子內,一個面色猙獰的年輕人正向著一個三十來歲的普通中年漢子大吼著道,中年人結果封好的密信,轉身離開了庭院。慢慢的,年輕人扭曲的都要變形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看現在的面相還是很文雅的,穿著一身米黃長袍,彷彿一個斯文秀才。

    年輕人挺直著腰背走回房間,直直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彷彿一塊冰冷的木塑。

    西征,西征,賊子不是過江向北,而是往西去了……

    青年心中的痛苦難以言表,這種大方略的徹底失查對滿清的影響是難以預計的。一種惡劣到極致的扭曲感都要把他的心臟給揉成肉糜。

    西,西……

    復漢軍大部隊往西去,雖然不知道陳鳴是不是要把江南徹底丟掉,可安慶也好,九江也好,驟然多出了幾萬復漢軍大部隊,對於安徽、江西的清軍都是滅頂之災。

    這人現下也不知道九江的復漢軍已經水陸並進向著湖北殺進去了。

    幾萬大軍的開拔,還有那麼多的後續部隊,還有小兩萬人的隨行軍屬,前前後後動用的大小船隻超過兩千艘,這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走乾淨的。

    但如此聲勢,如此讓人碎了一地眼球的現實,如同一陣風兒樣傳遍了整個江南江北。特別是當人們看到調往淮安集結的復漢軍後勤部隊,把集中到那裡的五六百艘漕船一個個都裝的滿滿的向揚州湧來,看到鹽城等地的復漢軍跟燒著了尾巴的老鼠,哧溜哧溜的往長江邊上跑,尤其是海州的清軍越過黃河,殺奔淮安的消息傳來,所有人恍如演過了一場大戲,一場名叫『北伐』的大戲,現在大戲終於落幕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4
第三百零四章 稱公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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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綿的船隊向西開去,大軍開拔,甭管復漢軍老兵們的士氣有多麼高漲,新兵們的士氣又是怎樣的低沉,陳鳴每天要處理的事情終於在巔峰浪頭急速滑落了。

    南京城裡的大都督府中,陳鳴忙過一陣看了下表,時間才下午三點,已經連後天的事都安排妥當了。他心滿意足的起身伸了個懶腰,周邊的一群侍從室秘書,還有被招來的鄭宏宇、魏秀志、柳德昭等人早在他停下時都跟著停了筆。

    「都回去歇吧,今天放你們半天假。」陳鳴笑道。

    大廳裡幾人一聽都渾身輕鬆,魏秀志在鄭宏宇跳出軍需後勤系統後,就成為了遠征軍後勤系的第一號人物,整天板著一張臉,活似人人都欠他三弔錢一樣,這時也難得詼諧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啊。」從年前忙到現在,今後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當年他跟著陳惠在小小的魯山縣衙拔飯吃的時候,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能手握幾百萬兩銀子,幾百萬擔糧米,數千艘船隻,幾萬人聽其號令。大軍轉動,巨大的壓力就彷彿一座萬鈞大山壓在他肩頭,現在大軍出發了,不能說他接下來的事情就輕鬆了,但至少萬鈞大山變成了千鈞巨力。

    柳德昭正色說:「正是,正是,我與周公相約多日,今晚終於可以不必再失約了。」

    眾人紛紛笑起來,連陳鳴都笑了,說:「本都督不但與周公有約,連五臟廟都多日未曾好好的祭上一祭了。」

    鄭宏宇拱手道:「大都督辛勞,屬下等遠遠不如。」

    柳德昭在心裡暗罵好你個馬屁精,面上也跟著一道誠懇道:「大都督總理萬機,每日之辛勞,屬下等不及萬一啊。」

    剩下幾個秘書、文書也紛紛跟著說大都督您太辛苦了云云,屬下等不能為大都督分憂,好生愧疚等等。

    就算明知是馬屁,陳鳴也被拍得渾身舒泰,繼而想到從年前大計畫制定到現在得以實施,兩個多月時間自己過的確實不容易,復漢軍所有知道內情的人上上下下過的都不容易,嘆道:「這段日子著實辛苦大家了。我軍遠征在外,擔負重任,本都督一直戰戰兢兢,盡力而為,不敢由懈怠。唯恐將萬軍將士性命葬送,更壞了我復漢大計。眾位不辭辛勞,鞠躬盡瘁,本都督代大將軍謝過諸位了。」

    眾人趕緊避開陳鳴這一鞠躬,一個個忙著再拍一回,終於把陳鳴心中生出來的這點惆悵拍遠了,把陳鳴真正的拍爽了,陳鳴含笑道:「好,好,有諸公傾力相助,乃是本都督的大幸事。」

    於是,鄭宏宇、柳德昭等人也爽了,於是皆大歡喜。

    復漢軍西征是實,北伐是假。這個消息被粘桿處送到乾隆皇帝跟前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二月二十了。提調粘桿處的領侍衛內大臣良桂,將消息報上乾隆後,人都癱在地上了。隨著乾隆皇帝怒氣勃發的一揮手,一聲不吭的被兩個御前侍衛拖起來拖走了。

    人在受到了對手的愚弄之後,都會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怒火生出來。乾隆皇帝現在就處在怒火勃發的階段,傅恆也不敢這個時候去觸乾隆的霉頭。而且說真的,良桂也確實該罰。這種軍國大事他都能出這麼大的漏洞,整個大清朝都被陳逆耍的團團轉啊。朝廷顏面何存?看著上頭龍顏大怒的乾隆,傅恆一聲不吭的在心底為良桂點上一根蠟。

    與這一消息一塊送到北京的還有湖北的急報,復漢軍水陸大軍起於九江,殺入湖北,現在已經攻克黃州府了,眼看著就要逼近武昌省城了。這真真的打阿里袞一個措手不及。

    而現在再看復漢軍主力『西征』的消息,這兩相一結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陳鳴根本就沒打算北伐麼,那之前的聲勢全是在忽悠大青果的,他的真實目的就是西進,是殺回湖廣,勾連河南。

    西暖閣裡,滿清一眾君臣還想到了正月裡河南復漢軍南下進攻湖北,以及之前復漢軍水師部隊對湖北江面的掃蕩,那可都大大牽制鄂北和沿江各州府的精力的事情,之前只以為是陳逆的流竄出擊,現在結合各方面情報看,那哪裡是什麼流竄出擊啊,分明就是在打前站的。看看現在,九江的復漢軍水陸大軍殺到,江南復漢軍的主力也隨之跟進,真真是一環扣一環。

    「皇上,陳逆大軍起於東南,溯江而上,湖廣壓力固然大增,江南財賦之地卻必壓力大減。朝廷與之具一得一失也。試看江南與湖廣之地,孰重孰輕,朝廷……」傅恆開頭說道。陳鳴大軍西向,湖廣的壓力絕對重如泰山,可江南就也輕鬆了不是?那對福建的天地會亂黨直接就有了重要影響。再說現下的江南雖已經被覆漢軍掃蕩了一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傅恆也覺得殘破的江南比湖北更重要,更有錢。朝廷得了江南就有了財賦之地,這對缺錢缺的眼睛都紅了的乾隆和滿清來說絕對是大好事。再說了,復漢軍打湖北,也不見得就一定能打下來啊。

    至於陳鳴的大軍殺回湖北又有什麼用?傅恆的理解就是解豫西南老巢之圍。河南復漢軍老巢被官軍圍堵一年多來時間,即使其內糧食還夠用,那鹽呢?布匹呢?陳逆如果能佔據湖北之地,溝通豫西南,他們這一小盤棋就算是盤活了,也真正的做大了。今後他們就是一條盤踞在整個棋盤腹中的大龍,絕對是一根難啃的硬骨頭。但朝廷也能四面八方的圍剿這條大龍。沒有了復漢軍在背後撐腰、牽制,福建的天地會亂黨還能怎麼囂張?山東的混元教一介草寇,四川的兵禍只限於川藏之地,朝廷只要能聚集兵力,還是佔著很大贏面的。

    「傳旨四川,著阿爾泰【四川總督】彙總川中各路土司,合兵一處共製大小金川。只要土兵不進漢地,隨他們去。」

    「四川綠營練勇都做好準備,隨時出川。」

    「告訴阿里袞,如果敢丟了武昌府,朕要他的腦袋。」

    乾隆平復下胸口噴湧的怒火,冷靜的思考一番,連連下令。四川略作提點,湖北看似也一句話,實則是重中之重。那塊通衢九省的荊楚大地,他可以容忍復漢軍拿下鄂北,拿下襄陽,但長江以南區域,不能就這麼讓給復漢軍。不然的話,復漢軍一股而下就能衝到湖南去了,清廷的糧倉就真的全丟了。

    當所有人全都退下去之後,乾隆獨自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乾隆內府輿圖,看著地圖上被紅色標誌出來的江南、魯西、福建台灣,還有腹心之地的河南,人突然的一晃,急的吳書來連忙上前將扶,被乾隆一揮甩了開。

    他沒事!還沒有重整山河呢,他還倒不了。

    眼前的地圖滿目蒼夷,雍正帝給他留下的花花江山,現如今變得面目全非了。這是乾隆五十九年人生之中最大的恥辱,可對現下的他也是莫大的激勵,激勵著他從頭收拾舊山河。

    蘇北之戰的失敗並沒有讓乾隆一蹶不振,他如今手頭銀根緊缺,可還是擠出銀子投到炮廠,源源不斷的大炮和燧發槍依舊在生產之中。還有從葡萄牙那裡得到一定幫助的北京三炮廠,現今生產的大炮合格率越來越高,八旗新軍也二度擴編了5000人。

    在認真聽過海蘭察的戰鬥敘述後,乾隆皇帝對八旗新軍的期望不見消減,對鎮壓復漢軍還更增加了信心。因為蘇北之戰中八旗馬隊的表現,他們對於復漢軍的威脅是顯而易見的。

    滿清現在的馬隊有多少人?京旗的馬隊或許已經朽了,但蒙古和東北的馬隊可還依舊敢戰。

    如果復漢軍敢出現在黃淮大平原上,乾隆皇帝能調集不少於五萬人的馬隊,來好好地招待陳鳴一番。

    再有,針對復漢軍河南老巢的防禦工事,工部也有新的發現。確切的說不是工部的官員發現的,而是高類思和楊德望發現的,他們覺得復漢軍修築防禦工事所用的那種能夠快速凝固的建築材料很像是水硬性石灰。在歐洲,十多年前英吉利人就發現了這一現象,用含有粘土的石灰石來燒製,用於水下建築的砌築砂漿,可以快速凝固。

    工部的人眼下正在全力實驗,已經拿出了初步成果。

    在乾隆的眼中,他的大青果正在一點點拉近與叛逆器械造物上的差距,復漢軍仗之橫行四方的法寶正一點點的被大青果破解,而且他的大青果還有著幾十倍於叛逆的土地、人力,有著遠遠超出叛逆的財富,只要穩紮穩打,就必有掃清天下的那一日。

    可是連乾隆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於復漢軍的容忍,從最初時候聞得某地失陷就怒氣勃發,到現在已經演變成了能大筆一揮『割』掉半個湖北了。甚至整個軍機處的大臣對於復漢軍攻城略地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如乾隆一樣,他們現在只關心阿里袞能否守住武昌省城,而不是他能不能守住黃州、漢陽、德安、襄陽等湖北長江以北州府……

    「著阿桂提調湖廣軍事。」

    「嗻。」

    帶領隊伍已經抵到了安慶的陳鳴並不知道北京城乾隆君臣的反應,不知道乾隆對自家的容忍度已經高到可以割掉半個湖北了,他正坐鎮安慶,抽調大軍一路路的開赴九江湖口,然後通過九江湖口抵到黃州。

    陳鳴是要整個吃掉湖北,他的目標才不限於長江以北呢。

    大軍在黃州集結,在奪取武昌省城之前,大軍先掃蕩長江以北的黃州、漢陽等地,也為大軍的『伸展』奪取一個足夠寬鬆的空間。陳鳴手下的戰兵若全部抵到黃州要有七八萬之多,那麼大的隊伍可不能完全用在攻略武漢三鎮上。

    「我們要爭取在夏汛到來之前,拿下武昌、荊州,入秋之前要全取湖北之地,奪取漢中府,北連豫西南,西通漢中,東接安慶、九江,陝西、河南、湖北、安徽、江西,將我們佔據的地盤完全連成一片。」雖然湖北與安徽之間夾著面前數百里的大山,雖然漢中與河南、湖北之間也夾著綿延的大山,但漢中出興安府入湖北鄖陽,還是有路可走的,那安慶府挨著長江的地方更是平地坦途,何況還有長江水道溝通上下。

    有了這片基業,他老爹真的可以換掉大將軍的名號了。不管稱公還是稱王,都絕對有資格。

    陳鳴現在的腦子裡還完全沒有擠掉陳惠自己上位的打算。他現在的地位根本就無法動搖,陳惠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也沒有露出絲毫要把老大陳崗再改回門庭的打算,如此陳鳴一點都不急著上位。復漢軍縱使有了不俗的資本,也不是鬧內訌的時候。對比李世民第二,他更期望著自己能堂堂正正、順順當當的繼承大位。中國的文化和老百姓的民意都愛一個『和』字,打打殺殺上位影響民心。再有,他這也不是因為什麼後世名聲不名聲的,而更多是因為他領陳惠高氏的這份父母恩情,他不想壞了這份情誼。

    至於不能當開國之君又有何妨?李世民在李唐的地位是李淵一個開國之君就能蓋過的嗎?

    再說了,陳鳴還要打仗呢。如果他做了復漢軍的第一把交椅,他還能想現在這樣帶著大軍南征北討嗎?

    人在安慶,武昌、荊州還牢牢控制在清軍手中的時候,陳鳴就給陳惠寫了一封親筆信,信中除了更加詳盡的闡述自己的戰略意圖外,就是向陳惠提出稱公稱王的建議,開頭還略提了提開科舉的事兒。

    別以為時間還很充足,眼看著就進入三月了,真正做起事來,時間會過的飛快。陳惠如果稱王建制,那就要系統的確定下官員體質,還有官員的著裝,陳惠陳鳴這一家人的吉服,甚至還要另起宮殿,至少陳鳴的老婆孩子不能再與陳惠高氏同住了。

    「報大都督,淮安急報。海州清軍殺過黃河,兵逼淮安、鹽城……」

    「松江清軍進入太倉,其水路綠營登陸海門,正在向南通進逼……」

    「報大都督,尹繼善、容保率軍開進蘇州城,兵鋒直指鎮江……」

    陳鳴的案頭上放著一封又一封的急報,自從復漢軍大部隊開始離開南京的消息被各路清軍確實,那些清兵看著復漢軍撤離的大片土地就像看到了肥羊的餓狼,疾撲而至。昨個才取了湖州,今天就開進了蘇州,明個兵鋒就要到了常州……

    陳鳴在江南的時候,復漢軍對他們的逼壓有多麼的沉重,現在各路清軍的反撲就有多麼的凶惡迅捷。不管是蘇北還是江南,清軍的迅猛撲擊對於撤離狀態中的復漢軍後續部隊都是一次有些驚險的考驗,殿後的黃捷手中有著足夠的人馬,但殿後部隊更難控制的是他們的人心。(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4
第三百零五章 苦逼
    深夜,湖廣總督衙門。書房裡的那座西洋鐘已經11點多了,可阿里袞裹著棉被卻怎麼也無法安眠。床邊熊熊燃燒的火盆應得他臉色泛起一陣紅光,兩隻毫無一絲睡意的眼睛眨啊眨啊。

    馬銘勳【四川提督】帶領川軍諸將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嗎?德泰【湖廣提督】能從襄陽抽出兵力南下嗎?他能及時的趕到漢陽嗎?復漢軍水陸齊發,只用了三天就攻下了黃州府城,黃州知府王文熙在城破之際很光棍的帶著殘兵逃往了黃州府北部山區的羅田。

    果然那山溝溝裡的羅田縣不是復漢軍的攻略目標,現在的復漢軍的前鋒殺進了漢陽府,馬銘勳帶兵頂在黃陂,那是天天向他求救兵啊。可湖北的綠營兵馬一部分在襄陽,另一部分坐鎮省城,都輕易動彈不得。再說阿里袞也知道黃陂戰況,川軍的形勢根本不是馬銘勳說的那般緊張。

    馬銘勳在黃陂的佈防學的是河南的復漢軍那一套,城內還有大炮壓陣,而進攻黃陂的復漢軍則手中無有足夠的大炮。復漢軍來的快速,輕兵急進,有數量不少的火槍兵,有一定數量的小炮,卻沒有足夠的大炮隨軍,即壓制不了黃陂城中的清軍火炮,也無法對縮在地道戰壕中的川兵形成嚴厲的打擊。

    推盾車進展太緩太慢,黃陂縣外的田畝裡,被清兵挖了大大小小的土坑,還有一道道溝壕,要想把盾車推到清兵陣前,你至少要把路填平不是?而城中清軍的大炮不停的轟擊著,大部隊列陣進攻和大擺盾車陣都不成。黃陂戰情對於川兵並不怎麼危機。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自從復漢軍興起,湖北綠營就與之連連大戰,湖廣各鎮兵勇皆傷亡慘重,也就是之前的一年時間讓湖光各鎮兵馬都有了一絲喘息之機,重新收整丁壯,擴充武力。但是阿爾雅江任職期間,湖北人馬與九江復漢軍多次攻殺,特別是最後一陣阿爾雅江命喪城子鎮,湖北綠營也跟著他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到現在也遠沒恢復元氣。阿里袞只能就派朱珪帶領一部分民團練勇趕去黃陂,可這都已三天了,朱珪還在江對岸的漢陽呢。

    湖南巡撫方世俊倒是救命的及時雨,聽聞湖北告急,就已經讓湖南團練大臣宮兆麟【按察使】率民勇萬人先期開赴湖北,並且方世俊自己也在權利籌措各鎮綠營,待到兵馬集結完畢,就親自提兵北上。當初湖北之戰,鎮竿鎮等湖南綠營相繼敗亡在復漢軍手中,湖南綠營士卒的死傷也是一個慘重,更與復漢軍接下了血仇。聽說宮兆麟率領的萬人民勇很多都是從民風彪悍的湘西之地招募的,之前湖南苗民起事,這支民勇在剿滅鎮壓過程中就屢立戰功,戰鬥力之強半點不弱於經制之兵。

    阿里袞也已經向北京奏請援兵,他知道四川的綠營已經集結在了夔州府,而且河南的人馬也能分出一部殺到德安,配合著襄陽之兵將河南殺出的復漢軍逼回南陽去,好歹也解了他一路危機。但復漢軍的船隊依舊源源不斷的匯入黃州,這有好也有壞的消息,讓阿里袞飽受煎熬。

    雖然是湖廣總督,可阿里袞之前就籌謀大志,對於江南的復漢軍十分關注。尤其滿清粘桿處的活動,讓滿清方面多了很多信息來源。當然,阿里袞最重視的還是復漢軍的軍事情報,至少他搞清楚了江南復漢軍的優劣,知道他們什麼多,什麼少,知道江南復漢軍中有的隊伍很能打很能戰,有的隊伍則連鄉勇都不見得能贏。

    那頭一批殺進黃州的隊伍,就有不少是復漢軍的主力部隊。陳鳴之前調兵增援安慶與九江,在『北伐』這個大環境的情況下,那當然是鞏固後方的手段;在『西征』這個殘酷的現實面前,那就是弄假成真,而且還偷樑換柱,用絕對的精銳力量裝扮成非主力部隊登陸九江。

    當時所有的人都被『北伐』兩個字給迷住了眼睛,傻了吧唧的看著陳鳴完成自己的所有佈置。

    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悔之晚矣,阿里袞也是好恨啊。

    在湖北的川軍部隊有兩萬人,但其中一部分川軍留在了荊門,馬銘勳帶著頂在黃陂的人馬只有一萬三四千人。如果復漢軍的大炮不參與戰鬥,阿里袞覺得馬銘勳部在黃陂堅持一個月也不在話下,可復漢軍幾百門之多的大炮若是被拉上來,誰還能頂得住呢?

    這是實力是的差距,再多的口舌也無法彌補。作為湖廣總督,阿里袞擔憂的不僅僅是黃陂,還有省城。幾百門大炮如果堆到了省城外,武昌也要完蛋。

    現在的阿里袞還不知道乾隆皇帝已經給他下達了死守湖北省城的欽命,不然他會更苦逼。

    ……

    晨曦照耀著大地,為萬里長江在陽光下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衣。距離黃陂只有三四十里的李家集潭河碼頭上,一隊隊復漢軍將整個碼頭包裹的嚴嚴實實,畜力驅使的轉臂式起重機吊著一根泛著金屬寒光的大炮筒從船隻甲板上慢慢轉到碼頭地面,上千斤重的大炮筒落到碼頭地面上似乎地表上鋪設的青石板都不堪重負的呻吟了一聲。

    然後是炮架,彈藥車,還有成箱成箱的炮子,一桶桶的火藥……

    「炮兵第五營第一隊,五斤炮六門,到位……」

    當最後一桶火藥從船甲板上順著木梯滾下碼頭的時候,那一根根炮筒、炮架和彈藥車,已經被炮手重新組裝成了六門雄壯的五斤炮。一隊隊炮兵列在炮車的左右,一頭頭從碼頭上趕下的犍牛套上沉重的炮車後,邁著沉重的步伐,拖著炮車向連通李家集碼頭的大路行去。

    阿里袞的擔心不是自己癔想的虛妄,而是真正的現實。當陳鳴知道前軍攻略漢陽府的步伐在黃陂受堵,復漢軍的火槍兵固然犀利,可馬銘勳領著川軍躲在地道戰壕城池壁壘中,沒有足夠的大炮,前線的隊伍很難攻克黃陂縣。立刻就撥調了炮兵第五營和相配的彈藥,特發一支船隊,急送到黃州去。船隊直接由水師營戰船護送,越過黃州府城行到城西面的斷天河,通過河道進入漲渡湖,然後順著匯入漲渡湖的潭河一路抵到李家集來。

    這中間還更換了一次運船,在漲渡湖的湖口。因為能在長江裡自由航行的漕船、沙船,可不能在小小的潭河裡也往來自如,為了防止擱淺,後勤部隊特意在漲渡湖口更換了船隻。

    結果一支五十多艘船隻的船隊一下子膨脹成了小二百艘,因為船小了,載重也小很多了嘛。

    在李家集的碼頭上,完全將所有運載的彈藥徹底移交給先鋒部隊後勤處的運輸隊伍的長官,在後者一一核實了火藥和炮子數量以後,拿出文件,一式兩份,雙方各自簽署下自己的姓名,然後蓋上公章,彼此人手一份。

    「兄弟,鎮子上都準備好住處了。今兒就好好地歇一歇。」

    嚴肅的表情在文件簽署以後就完全不見了,兩個後勤隊伍的長官臉上蕩漾著彷彿親兄弟一樣的親密友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這幾天可真把我們累得不輕……」在漲渡湖湖口更換船隻的時候,運輸船隊的人哪一個沒有親自下手?完成任務了,必須要歇一歇。

    前鋒部隊的消息傳給陳鳴,陳鳴發來船隊起航,一番周折來到李家集,這時間都已經走到了二月底了。復漢軍的大部隊在黃州集結了三四萬人,只是大批的輜重物資和炮兵還遺留在安慶。這段日子裡,皖北的清軍如同縮頭烏龜,老老實實的待在瀘州,不敢南望一眼。唯恐復漢軍起大兵殺上皖北。而江西的清軍則相對來說就硬氣很多,對著九江、湖口猛攻不已。讓復漢軍第一批趕到安慶的隊伍,屁股都沒有坐熱,就急忙忙的趕去增援九江。

    到現在,江西清軍也牽制住了復漢軍小萬人的兵力。清兵練勇不停地向九江湖口發起進攻,惹得陳鳴火氣直冒,真想大軍向南,狠狠地給江西清軍一擊。

    安慶的桐城前線,唐文燦遙望著對面的清軍陣地,良久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罵道:「這狗韃子,真是把窩囊裝到家了。一門大炮都沒有了……」這做的可真夠徹底的。估計現在桐城的復漢軍如果發起攻勢,對面陣地上的清兵拔腿就會往北跑。

    唐文燦部到了安慶之後,就被高平山一分兩半,一大半留在安慶,一小半送到桐城替換了原先兵馬。唐文燦主動請纓,成了現任桐城復漢軍的最高指揮。

    從前線陣地怏怏不樂的下來,唐文燦去了傷病營頭,之前守備桐城的復漢軍是撤走了,但傷兵不能說走就走。唐文燦請示了安慶的高平山,這些傷病員傷癒之後,就就地轉入現在的桐城守軍部隊了。也就是說這些傷兵日後還是他唐文燦的兵。

    唐文燦這次帶來桐城的部隊有三個營,比之之前的桐城守軍多出一個營頭,但唐文燦還是覺得人手少,因為他在防守桐城縣城之餘,還讓手下士兵向原先守軍控制不了的西部山區摸索滲透一二。唐文燦是不會嫌兵多的,而且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比唐文燦手下這三個營的士兵更值得信賴。

    一進軍營,應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個百姓裝扮的人。這些人也確確實實是老百姓,是桐城當地的老百姓。每一個能進到傷病營做工的百姓都必須有家有戶,有人聯保。每個人每月一塊銀元,逢年過節還有獎勵,這是桐城當地難得一見的高新。

    百姓有男有女,男的做力氣活,女的也不全是要她們伺候人,那要看她們自己的意願。不願意伺候傷兵的還能去漿洗衣物和洗煮紗布,傷兵包紮換下來的紗布洗淨曬乾後還可以重複使用。

    燒開的大鍋上頭瀰漫著的騰騰的熱氣,一個個年紀不一的當地婦女拿著長桿站在鍋邊攪動著紗布。煮好的紗布被用長桿挑出來,稍微放涼之後,就開始洗滌,然後重複煮。

    在傷病營的東南角,二十多個如王之政一般大小的毛頭小子正在賣力的處理著藥材。切、碾、壓、搗……,一個個十來歲大的少年蒙著白色口罩,穿著白色的大褂,全神貫注。他們就是復漢軍軍醫系統裡的童子兵!(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5
第三百零六章 拉攏民心
    【書評區掛了一個龍套樓,大夥兒如果感興趣的,就自己設置一個人物,中外都可以,也不用全是陳鳴手下的哈】

    前清安徽巡撫衙門,現在的復漢軍安徽總兵府,眼下的復漢軍大都督行轅。陳鳴的到來將高平山直接擠到安徽的原布政使衙門辦公去了。

    陳鳴身後牆壁上懸掛的大幅地圖上,本來橫跨大江南北的大片紅色區域現在已經縮水了七八成,蘇北之地只剩半個揚州府還沒有丟,江南則再度恢復到了蘇北決戰時的情形還被覆漢軍掌控的地盤就只剩下那狹窄的沿江一溜兒。

    「江陰黃山炮台的守軍主力不是已經撤了嗎?」

    「稟大都督,黃山炮台的主力部隊已經後撤。」

    「那江陰也撤吧。守住鎮江就行。」陳鳴丟下了黃捷抵到的奏報,對於江陰的得失有點不以為然。那地方丟了也就丟了,本來江陰距離鎮江就有些過遠,在北岸的南通州已經被清軍拿下的情況下,過於遙遠的水陸通道太容易被清軍從中間切斷了,所以沒什麼好可惜的。

    南京的局面啊,只要復漢軍暫時還把持住鎮江南京揚州,這麼一塊三角地帶就可以了。

    況且為了之前的戰略佈置,復漢軍付出的代價還小嘛?

    那蘇北的隊伍在撤離淮安的時候,淮安糧庫中囤積的還有十幾二十萬石米糧來不及運走,陳鳴不也大筆一揮就散給當地的難民和百姓了麼,結果連清江的百姓聽到消息後都跑去淮安搶糧食。還有江陰的黃山炮台也是如此,炮手和護軍撤走後,只留下了小部分人在炮台上裝樣子。如果清兵打來,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炸燬炮台和炮台上的四五十門大炮,然後逃之夭夭,而不是拚死抵抗。

    復漢軍的大炮來的輕鬆,但四五十門大炮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陳鳴都舍棄了那麼多了,還有什麼捨不得一座江陰縣城的呢?

    就是可惜了他之前對江陰存留的好感了。復漢軍佔據江陰那麼長時間,整個江陰投靠復漢軍的人也湊不齊兩個營。雖然這個數字比起其他地方已經好出很多,但距離陳鳴的『期望』還是差之很多很多的,白瞎了陳鳴之前的一腔感情了。

    放下黃捷送來的奏報,還有九江苗福偉送來的快報。九江湖口兩面聚集的清軍和江西民勇數量已經達到三萬人。在陳永生帶領著九江水陸軍進攻湖北之後,陳鳴就派苗福偉坐鎮九江,自然的他頭上也多出了一頂江西總兵官的帽子,一如高平山現在的安徽總兵官一樣。

    苗福偉現下手頭的小萬人馬,但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新兵蛋子,剩下的三四成也都是非主力部隊,戰鬥力比之對面的清軍民勇只會弱不會強。也就是他們處在防禦態勢,並且炮火力量充沛,陳鳴為九江加強了一個炮兵營,這讓讓九江部分擋下了清軍的一次次進攻。

    苗福偉的這個快報當然是求援兵的。

    提筆在摺子上寫下了『知道了』三個字,然後反手撂到了一邊。一些事情可以對下面解釋,但解釋了之後就沒必要對下面再解釋了,九江的戰局就是一個僵持麼。那就僵持著好了,復漢軍現在火藥充足,清軍能有多少人來喂炮彈啊?苗福偉就算一天一個快報來求援兵,陳鳴也不會派出去一個兵蛋子。他現在關心的戰事只有黃陂!

    短短兩個小時,陳鳴看了二十多道奏報,在一大半摺子上寫了『知道了』仨字,他現在這仨字是越寫越有范兒,都已經可以寫連筆了。

    「讓謝瑚謝寶光來任安慶知府,提調安慶的民生工商。」

    自從謝瑚在星子縣南康府大牢裡被救之後,傷癒的他對滿清是心灰意冷,在家人都被覆漢軍接來後就很自然的為復漢軍效起力來,陳永生在知道陳鳴有改九江的軍管會為正式政府的意圖後,曾專門寫了個摺子報保舉謝瑚,但現在坐在江西總兵位置上的人已經不是他陳永生了,讓謝瑚這個與陳永生關係密切的人在九江做知府,就有些不恰當了。只不過這個謝瑚也確是很不錯,那怎麼辦呢?就調到安慶來,讓他做安慶知府。

    「下面縣一級的知縣任命,還有各地的佐官,你們要盡快擬出一個名單來。不要怕擔責任,只要你們自己不犯錯,下面的人錯了只是他們自個的錯,牽扯不了你們。咱們現在夾袋裡的人也不算少了,那些做過師爺的人都不是傻子,放手用他們一用。你們盡快擬出個名單來。在咱們起程去湖北前,把安慶、九江兩地的官員任命全都敲定。」

    陳鳴對著眼前的鄭宏宇和柳德昭說道。安慶知府他定了謝瑚,九江知府他任命了原揚州知府鄭聞。後者是紹興人,為太平府知府【蕪湖】的師爺,復漢軍下江南途中攻取蕪湖的時候,鄭聞沒能逃掉,就乖乖的投降為復漢軍效力。

    這個人貪生怕死,一被俘虜就稀了,很難讓陳鳴真心信任他。一開始陳鳴就並不相信他,但鄭聞當過十好幾年的幕僚師爺,處理起各種雜務是得心應手,而且在暗營對他的長久監視中,也沒有發現鄭聞與清軍細作有勾搭的跡象。陳鳴現在雖然還是不能完全的相信他,卻也用他的才。

    至於知府以下的佐官,還有縣一級的正副官員,陳鳴就沒心思去梳理了。直接交給原先東南行署和柳德昭去做。

    他現在就想三下五除二的將安慶、九江的麻煩全都擺平,然後帶領剩餘隊伍開入湖北,江南的人馬也陸續撤入安慶和九江,他太想完成這個軍事戰略上的千里大轉移了。

    暗營北方局已經傳來消息,之前被阿桂轉移到歸德、開封一線的清軍,正在迅速回轉前線。而且一支清軍馬隊已經從陳州南下信陽,陳二寶帶領的隊伍從德安轉回襄陽境內,然後又回南陽了。現在河南暗營正在全力偵探那支馬隊的數量……

    安慶城外東南方向,臨近破岡湖的西山咀,原本這是一片王姓財主的地,復漢軍打過來的時候,王家人跑的一乾二淨,這地也就落到復漢軍的手中了。這裡的地勢很高,別看是臨近湖泊,幾百畝田地卻幾乎都是一般般的旱田。

    現在這裡變成了一個熱鬧的大工地,在開春之後就趕上了。復漢軍用每人兩塊銀元的工錢從周邊招募了上千壯勞力,大半個月時間,就在這片高地上搭起了五排整整齊齊的房子,還有操場、食堂、望樓和一道七尺高的圍牆。

    開春的安慶,江風吹刮過來也一樣冷得很,可工地上做工的百姓們卻心頭卻熱得發脹。幹了這麼長時間的活,他們若是還不知道這片地方是準備做什麼用的,就太扯了。

    復漢軍大手筆投進銀子來,開辦的這處技校那是教人手藝的。技校技校麼,技工的學校。什麼鐵匠、銅匠、皮匠、瓦匠、石匠、木匠、秤匠、篾匠、繩匠,成衣扎作,和簡單的識文斷字,算術珠算,全都教授,並且一律免費。

    第一批就招收五百人,他們的子弟如果願意來學校的,那都可以來報名,還優先錄取。因為這些人來工地吃糧都是經過聯名做保的,這才能來上工。這樣的人家勢清白,值得信任。

    技校不勉強將來的畢業生一定就為復漢軍效力,校方在對外宣傳中說的明明白白,這純粹是復漢軍的一項惠民政策,今後這樣的政策還會越來越多。學校不收費,學生願意住校的學校還提供宿舍,食堂對所有師生開放,學生可以背糧食、柴火等等到食堂換糧票,然後吃飯的時候就可以憑糧票在食堂買飯了。

    只不過校方同樣也有聲明,如果在校學生不努力用功,而是挑事搗蛋,校方有權力開除。

    對於很多的安慶百姓來說,讓自家孩子去學習一門手藝,那可是關係一輩子的好事。往日他們要送孩子去當學徒,學手藝,還要備著厚禮,求爺爺告奶奶的才能讓人師傅答應下來。孩子送進去了,也就等於在今後的幾年裡賣給了師傅了,一分工錢拿不到手不說,稍有不順那師傅意的,狠打狠罵都是家常便飯。

    當然了,那師傅收了學徒也就要管著學徒的吃喝穿用,不比技校這裡,天天吃穿都是家裡。

    所以兩邊有好有壞,但總的來說還是技校大好的。

    復漢軍還特意推出了技師資格證,在學校裡任教的那些匠師,每一個都至少是中級技師以上的資格,而普通的民間匠人則連初級技師考核都不見得能通過。這東西最早在後勤部隊施行,然後是九江的造船廠,現在就正式的推廣開了。

    民間匠人有不服氣的可以,去試試手,就知道一二了。

    技校最外面幾間房子就設立的有一個展覽館,不僅有現成的成品放在那裡展覽,還輪圈的有師傅在那兒現場表演。這項措施能很大程度上讓安慶百姓感到放心。當然過去練手的師傅日後也少不了要應付外來者的挑戰,把檯面撐起來。

    復漢軍打贏了蘇北之戰,現在陳鳴對於攻略湖北又信心十足,復漢軍在安慶、九江的立足點已經從戰略重地式的橋頭堡,演變成了要用心經營的前線基地。

    在安慶搞技校,那就是為了拉攏當地的民心。而且時間合適的時候,復漢軍還會開展西式的初等教育,或者說是現代化的學校制度,陳鳴所熟悉的學校教育制度雖然起源於西方,但是他更為熟知的那一套與18世紀的西方教育制度是不是完全符合,他可沒譜。初等教育,還有更高級別的職業技術學院,然後慢慢的向綜合學院和大學邁進,幹什麼事都要一步步的來。

    中國現在的教育現象,陳鳴就是集結全國之力,也甭想一步登天的搞出清華北大來,那不現實。這個時代的中國在某些方面的差距,不僅僅是實際應用,還在於系統的教育培養。

    復漢軍有一個隊的士兵長期駐紮在學校外,在工地上做工的百姓經常可以看到穿著赤紅軍服的兵丁來來往往,那些百姓從家裡來工地的時候也長長帶著些醃好的雞蛋、鴨蛋或是雞鴨鵝一類的肉禽,向這些兵丁兜售。

    這天天亮不久,上工的百姓挑著擔子,提著包裹,或是推著小車,一如往常的來到工地上工,其中一批人又聚到軍營外準備售貨,卻被大批憲兵給攔住了。安慶的百姓都認得憲兵,這些人穿著一身黑,袖口上繡著三道紅槓,衣著打扮與普通的復漢軍完全不一樣,整天都是板著一張臉,冰冷眼神射過來讓人每每不寒而慄。

    「上午軍營戒嚴,你們下午再過來做生意。」

    一個憲兵軍官對他們喝道,語氣雖然冷硬,態度卻不粗魯,憲兵們也沒有揮搶驅趕,只是將百姓們隔在一條線外。百姓們哀嘆一聲,紛紛散去。後來才有消息流傳,那天是有大人物到場……(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5
第三百零七章 黃陂
    【感謝書友『正太鄒勇』1000幣打賞】

    黃陂縣城的上空正被一聲聲炸雷一樣的炮鳴所籠蓋。

    自從炮兵第五營出現在了黃陂戰場上,川軍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馬銘勳多次向阿里袞求援,阿里袞也明白黃陂戰局有了新的變化,馬銘勳不是在『虛報軍情』,可黃陂等到的卻也只是朱珪派去的一兩千民勇,這濟個什麼事?而且朱珪本人也沒有進到黃陂,他是湖北的團練大臣麼,繼續坐鎮漢陽府城,籌措民勇和糧餉呢。馬銘勳都想吐他一臉,虧得他才進湖北的時候,還對朱珪分外尊敬呢。這可是十七歲中進士的高才,與其兄朱筠兄弟雙翰林。可現在看,讀書人也就有一張嘴皮子功夫。真到國難之時,還要看他這樣的武臣。

    「軍門,陳逆的人馬又湧上來了。張鎮台支撐不住了……」

    「支撐不住就退下來,告訴張一棟,把湖北民團推上去。到了晚上我們就退……」

    馬銘勳看著西邊天上的太陽,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下來了,到時候了他就趁機走人。昨天晚上馬銘勳沒下定決心撤退,今天一日苦戰,折損的士卒計數讓他只覺得心如刀割。

    復漢軍的大炮完全壓制住了城中的炮火。其兵卒也在坑窪溝壑連連的戰場上用沙袋土袋填出了一條平路,將盾車一一推到了川兵陣前,復漢軍的飛雷炮移動到了前線,每一發那都是天崩地裂,戰壕淺一點了,震都能把人震壞。而且除了飛雷炮外,陳逆軍中還多出了一種曲射炮彈的小炮,發射速度相當快,並且射出來的全是開花彈。復漢軍還有專門的投彈兵,扔手榴彈的準頭和距離比川兵強多了。讓黃陂守軍的優勢盡喪!

    馬銘勳之前一次次擋住復漢軍的進攻靠的是什麼?

    城中的大炮,陣前的小炮,一條條深挖的溝壕,貫通前後的地下交通線。還有一箱箱的手榴彈,哪怕那只是最簡單的明火式手榴彈,一萬多川兵也穩穩的守住了黃陂縣。

    復漢軍那個時候也有飛雷炮和那種能曲射開花彈的小炮,但是這兩種炮他們根本就移動不到陣前。黃陂縣城周邊被川軍挖的大坑深溝的,在城中打炮的覆蓋下,復漢軍光是填平那些深溝,推平那些個土丘,就廢夠了時間了。一輛輛盾車在如此糟的陣地上移動速度該是多麼的坑爹啊?那麼慢的速度,清軍陣上的衝天炮和子母炮又全吃白飯的?它們後頭還有一二十門大炮,專門用來壓制復漢軍的大部隊。

    而陣上的子母炮,這種幾乎都在清軍序列中消失的火炮,如今因為其輕便的重量和超強的機動能力一個人就能搬起走,外加較快的射速,已經越來越多的裝備到了清軍中。再加上清軍製造的大口徑抬槍,打盾車很顯威力的。

    也是因為清軍序列中有不少子母炮和大口徑抬槍,復漢軍方面的炮兵第五營即使徹底壓制住了城內的清軍大炮,那些個盾車也廢了很大力才推上的陣地前沿。

    反正,馬銘勳在黃陂的這場防禦戰是很讓陳鳴吃驚的,清軍吸取教訓和總結經驗的速度快的都讓他感覺到震驚。不再去追求純粹的列陣而戰,也不講什麼面子,挖地道,甩手榴彈,用大炮壓制敵軍大部隊,用小炮對付盾車,學足了河南戰場上復漢軍防禦戰的法子。如果復漢軍在大炮火力上不能壓制住清軍,或是說,將來火藥儲備出現緊張,那這種法子還真的會很有效用。

    天黑前,復漢軍攻破了黃陂縣城的西大門,清軍和民勇組織巷戰。復漢軍對巷戰已經有一定的經驗,甩手榴彈,對於樓房建築物用小炮轟。清軍遺留在陣地上的子母炮都被覆漢軍搬了來,可惜攻入城中的部隊才用手榴彈和小炮拆了兩排房子,後方就響起了撤兵的鼓號聲。

    天要黑了。

    復漢軍現下全面佔優,陳永生不願意在黑燈瞎火中跟川軍死拼。即使軍前有不少的主力營營官在向陳永生請戰,這場黃陂之戰他們打的真很憋屈,有勁使不出。就想痛打落水狗,趁著這機會好好教川兵做人。陳永生都堅定地給否了,你鐵甲再厚實能擋得住手榴彈嗎?川兵大勢已去,復漢軍在湖北的征戰才剛剛邁開腳,多死一個主力營士卒他都心疼。雖然陳永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下令撤退,是給了城中的川兵一絲喘息之機。

    第二天炮聲隆隆,卻是在黃陂城裡迴蕩,伴隨著房屋垮塌的臉面轟響,在東門被轟塌的一段城牆處,一群紅衣士卒如眾星拱月般,護著陳永生那並不高大的身影踏上城磚墟堆。

    昨夜裡,川兵跑了。但沒有完全跑掉,還有一部分被堵回了黃陂縣城。

    東門墟堆已經被清理了大半,但走上去還是步履艱難,陳永生腳上穿的還是皮靴,幾次都要崴到腳了。從墟堆登上殘破的東大門,樓台階上片片紫黑褐色的血跡,一股濃濃的屍體臭味和血腥氣是如何也蓋不下去的。

    不過這些氣味對於陳永生是半點也沒影響的。從河南殺到現在,什麼樣的慘景沒有見過啊?當初夏天廝殺的時候,九江城外的山窪窪裡,每到大戰結束,他都能看到腐爛變質的屍身,無數白白的蛆蟲在破開的肚皮、腦殼裡鑽動翻滾,還有的屍體肚皮脹的跟懷孕十月的孕婦一般,裡面儘是黃褐色的屍水,一經搬動,那臭氣才叫夠味。

    春夏秋,九江、湖口山地間的廝殺,每一次結束後都要用上百車的生石灰潑灑陣地和地表,就那也起了兩次小規模的病疫,折損了九江守軍小百人。

    「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們還是不願降嗎?」

    「這城裡抵抗的不僅有川兵,還有民勇,後者受了韃子蠱惑,鬥志死堅。」身邊的軍官頓了一頓,再說道:「這些民勇對滿清的忠誠倒比川兵更強。連帶著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川兵也不敢投降了。」

    湖北的練勇與江南的練勇民團還有些不同,在湖北,出面組織練勇民團的多是官宦之家。那些普通的鄉紳士紳、地主豪強,倒是紛紛給這些官宦之家送糧食、送銀子,卻極少有站出來露面的。那些官宦之家要麼與復漢軍有著血仇,要麼就有子弟在外在京為官,他們對韃子的忠誠都相當之高。

    陳永生站在殘破的城樓上,舉目眺望城內情形,觸目可見的就是是城中片片被轟塌的民宅。清兵連帶民勇據巷死守,可復漢軍甩手榴彈,推小炮轟,那裡是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

    黃陂縣東西大道上倒是沒有幾具屍體,可一些小巷子裡密密麻麻鋪滿了破麻袋一般的屍首。那可不僅僅是清兵和民勇,應該還有主動或被主動來檔路口的黃陂民眾。

    「那就這麼的殺下去。總有能殺光殺軟的時候。」陳永生眼睛掠過黃陂縣城,向著更遙遠的西方望去。復漢軍的腳步可不會只停留在黃陂,大都督已經傳來軍令,在他率軍抵到黃州之前,自己要帶兵拿下漢陽府城,並且奪取德安府境內的武勝關,和武勝關東面的九里關,西面的平靖關,這三關合稱義陽(信陽)三關,歷代為軍事要隘,南北要沖。

    「你們說,如果陷在黃陂城中的這一千多湖北民團全都死絕了,這事兒宣揚出去,對於湖北練勇的震懾不會不很大?」

    「湖北的老百姓還敢不敢參加練勇民團?」

    威脅不了那些組織民團的官宦之家,那就威脅那些參加民團的百姓。復漢軍要奪取天下,早晚要把地主士紳都給修理乖乖了。等到復漢軍稱王建制,規定天下田租最高不可過四中取一者,那些地主鄉紳蹦跶的怕會更高吧?

    陳永生回到大帳,坐在椅子上想起陳鳴與他書信往來中透漏的一些消息,那些消息今後如果真的能以政令的形式發行天下,全天下的士紳地主怕都會恨死了復漢軍。

    ……

    江南,松江府的清軍完全佔據了江陰以東的大片區域,清軍水師還奪取了南通州,段秀林和廣東水師水陸齊發,正式向江陰發起了試探進攻。這第一仗就在黃山。

    當初復漢軍在黃山【江陰黃山】上架起了幾十門大炮,清軍水師戰船誰也不敢輕易地闖入其中。那狹窄的江面只有三里地,架在山頭的大炮完全可以封鎖整個江面。而且復漢軍在黃山上修築了整整五座炮台,傳聞中佈置輕重火炮四五十門。

    「轟轟轟轟……」極短的時間內,駛入黃山炮台封鎖區域的兩艘清軍水師戰船向著黃山打出了四炮。四枚鐵彈在黃山上砸出四股塵煙。

    黃山上五座復漢軍炮台靜悄悄的,提心吊膽的廣東水師膽量放大了一些,那兩艘戰船又向黃山靠近了一些,船上的炮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清刷炮膛,裝入火藥、鐵彈,插入火繩。

    「轟轟……」又是四聲爆響……

    遠處的廣東水師戰船上,一眾總兵、副將、參將都伸長脖子望著黃山,沒有大炮打出,山上依舊安安靜靜的,還是沒有大炮打響。

    「總鎮,您說……,這會不會是陳逆逃走了啊?」

    總兵坐船上,一個都司對總兵進言道。這前頭的兩艘船這都開過兩炮了,黃山炮台還是不見一絲兒動靜。真讓他懷疑啊。

    「不至於吧。那炮台上放得可好幾十門大炮呢……」總兵再度舉起望遠鏡,打量著黃山上的炮台。沒有錯,一尊尊大炮在眼光下泛著寒光,沒有錯。

    「派人知會段軍門一聲,讓他派出一隊人去看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6
第三百零八章 皇上,皇上啊……
    荊州何家後院,何家的大少爺何繼忠急匆匆的奔過來。「老爺可在書房?」他抓過一個掃地的小廝就問。

    「在,在書房。小的剛才還看到周管事從書房裡出來……」

    小廝的話音才落下,何繼忠就已經快步向著書房奔去。

    「大少爺,大少爺……」等到何母得了信兒讓跟前的婆子過來喊人,何繼忠早已經進書房了。婆子只好轉頭回去,書房那裡頭,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進的。

    「氣喘吁吁,慌裡慌張的,成何體統。」書房裡的何老爺子不滿的衝著何繼忠訓道。

    何繼忠沒有了往日面對自己老爹的懼怕,急道:「爹,您怎麼讓人把……,那個東西,掛出去了啊?那可是禍害。」復漢軍殺進了湖北,官府到處都在捉拿復漢軍的探子,現在把那個東西掛出去,萬一洩了密,這不是死全家麼。

    今天何繼忠巡視鹽鋪的時候,看到自家幌子中間突然多出了一塊灰色的畢月烏,心臟在那一刻都是停止的。在鹽鋪只簡單的問了兩句,就急忙忙的回家來。

    「哼,禍害?那是咱們家的保命符。有了這塊牌子,老何家才能在這一劫難中平平安安。」何老爺子瞄了大兒子一眼,心中生出了無盡頭緒,卻又如那亂繭,整也整不出來。是自己當初逼他讀書讀的太木訥了?總覺得少了一絲靈性。

    「老子當初跟鄖陽做那筆交易,你就嚷嚷著不行,害怕給官府逮到了。可要不是那筆交易賺了幾千兩銀子補貼家用,官府勸捐的時候,咱何家都要典賣田產、店面了。」

    何宗祥語氣裡就帶著一股『瞧不起』的對兒子說。他當然知道那批近千石的食鹽從鄖陽送到了哪裡,可只要有銀子,他管那批鹽走到哪兒呢?這買賣他就樂意做。而且除了銀子,何家還多了一塊畢月烏,這可是有銀子都難賣的東西。

    「爹,陳家才打到漢陽,離咱們這兒還遠著呢。」何繼忠急的想蹦。他覺得自己跟自己爹的思維都不在一條線上,荊州距離漢陽還遠著呢,鬼知道復漢軍什麼時候能打到荊州?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打不到荊州來。那黃陂一戰,只是一座小縣城,官軍就抵擋數萬復漢軍半個月時間,從黃陂往東,一座座堅城大城還多著呢!

    「遠嗎?不遠。從漢陽到荊州,一溜煙兒就到了。老大啊,你要是真害怕,就帶著銀子去四川,復漢軍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打四川。順帶再進一批鹽過來。」

    湖北如果被覆漢軍佔據了,那川鹽肯定就進不來了,就跟之前的復漢軍老巢一樣,別管當初儲備的物質再多,時間也會讓滿倉滿囤的東西化為須有。趁著機會從四川再進一批鹽來,即使復漢軍的規矩不讓抬高價了來賣,兩倍價錢也足夠何家賺翻了。

    何繼忠要崩潰了,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自己老爹是中邪了嗎?他怎麼對復漢軍那麼的有信心?

    「哼。不是你爹我一個對復漢軍有信心,是很多人都對復漢軍有信心啊。你知道麼?川鹽的價格已經貶了三成了。」

    復漢軍佔據了江南,淮鹽就成了一笑話,湖廣、河南等地皆缺鹽,滿清官府被迫撤消了「川鹽入境以私論」的禁令,川鹽抓緊這個機會,瘋狂的向湖廣銷入。

    雖然滿清也同時規定:川鹽出峽,直接運抵宜昌城,繳納鹽稅換船過載,不准四川鹽船直接駛越過境。可川鹽解禁後,去年一年就有小四千艘四川運船運鹽抵宜,明面上過的川鹽重量就達四五十萬擔,其爆發出的能力之大,不知道驚訝了多少人。宜昌紫雲宮河岸、西壩江河兩岸至二馬路,沿江十二個碼頭,帆檣如林,賈船客舫延綿數里,船戶船民萬人以上。蓋因川鹽口味純正,又白又細,價格還低,利潤十分可觀。

    當初川鹽不得向東的禁令還在的時候,湖廣商人就與四川鹽商相互勾結,走私川鹽進入湘鄂境地。宜昌地處鄂西,與川東相鄰,首當其衝的就成為封堵川鹽的前沿陣地。以至於宜昌府在宜昌長江水域及其支流口岸上設置了大小十多處哨卡,與走私鹽商鹽販展開了況時百十年的反走私川鹽的「貓鼠之戰」。

    現在川鹽濟楚是光明正大的貿易了,那膨脹的銷售額令人目瞪口呆也是可以理解的了。宜昌鹽關,每斤川鹽按一釐五毫紋銀收取鹽稅【0.015兩,一兩銀子1000個銅子算,就是15個銅錢,挺高的】,月收鹽稅白銀就達四五萬兩之多。去年一年就解了四十萬兩白銀送到河南,剩餘的部分也有力地支援了湖廣綠營善後、重建事宜。宜昌沿江十二個碼頭上有七八十個露天錢攤,專門恁竹籤給搬運工發放力資。自貢鹽場去年一年間增加的煎鍋也多達七八百口。

    而這些鹽也並不是完全就在湖廣銷售的,有北上河南的,有向東去江西、安徽的,有向南走的,但反正不管怎樣,川鹽是賺大了。其價格也逐漸提高。

    可復漢軍自殺入湖北以來,明明距離宜昌還有千里之遙,明面暗面的川鹽的價格都在嘩嘩的往下落。所以,不看好滿清保不住湖北的真不是何忠祥一個,而是很多很多人。

    何家鹽鋪幌子上剛剛加了一塊畢月烏,就已經被有心人看到了。還記得那個在鄖西帶人偷陳保廣地窖裡的紅薯、土豆的賊頭嗎?這人大名叫高士達,現在在荊州城裡一家叫福泰來的酒樓裡做小二,他的老闆當然不是陳保廣了,陳保廣眼下依舊在鄖陽窩著呢。高士達被陳保廣扔進童子營之後,很快就『脫穎而出』,一股子異於常人的機靈勁讓他進入了暗營的視線,去年開春後就正式的成為了暗營戰線中的一員。

    「掌櫃的,何家掛牌了。」

    酒樓後院的房間裡,高士達眼睛閃亮的對他的上線報告。復漢軍才打到漢陽,距離荊州隔著好幾百里呢,何家都主動地掛起牌來,這是對復漢軍席捲湖北有絕對的信心啊。「掌櫃的,咱們復漢軍這是不是眾望所歸?」

    酒樓的掌櫃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之前就是做生意的出身,一身的市井味道是他打入荊州最好的遮掩。如今與高士達對面相望,一雙市儈的眼睛中放出的則全是充滿期望的光芒。

    就如高士達所說的一樣,復漢軍這算是『眾望所歸』了。何忠祥這種老油子都對滿清保住湖北不抱希望了,可見滿清現下在湖北的商賈大戶眼中是多麼的『弱勢』。這就更突出復漢軍眼下的聲勢高隆了。他們為復漢軍效力,自然希望看著復漢軍越走越高,直到天下最巔峰……

    「士達,你晚會兒使人送封信給何忠祥。」掌櫃的眼睛眨啊眨的,他覺得趁著現在的機會,他應該讓何忠祥使勁的囤積川鹽,而不是白白坐視復漢軍一步步打到鄂西來。

    作為荊州站的一個情報點,福泰來這裡的工作事實上很簡單很輕鬆的。他們不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去策反清軍的文武官員,去接觸士紳大戶,或是打入清軍內部,滿目皆敵,每走一步都誠惶誠恐,他們只需要老老實實的待在酒樓裡,收集著最最大眾的情報,收集著市面上的糧食、鹽、布匹等等生活必需品的價格走向。當然,必要時候福泰來也會是荊州站情報聯繫的接頭點,只是很多在這裡接頭的人都不知道福泰來本人就是暗營中的一員。

    ……

    奪取了江陰的段秀林和廣東水師,馬不停蹄的奔到鎮江,與南來的蘇州清軍會師一處。這消息被飛鴿傳到陳鳴手中,已經準備啟程離開安慶的陳鳴半分都不去關心。

    鎮江、南京、揚州,這個三角地域只要還控制在復漢軍手中,現在就足夠了。當陳鳴率餘下的隊伍離開安慶以後,連鎮江和揚州,黃捷都可以自我絕對什麼時候放棄。

    只有南京,這座城市的政治象徵意義太大,要放棄南京必須要等陳鳴親自下令才可。而陳鳴要放棄南京還不能影響復漢軍的聲勢,他覺得自己就必須要先打下武昌。這是一個大前提!

    現在湖北的復漢軍已經殺到了漢陽府城下,這座只有東西南三個城門的城池,在去年遭受了一場大劫難之後,今年再度被戰爭的陰影所籠罩。

    與漢陽僅隔著一條漢江的漢口鎮,剛剛恢復了一絲兒生氣,就再度落入復漢軍的手中。所有的商人和百姓都奔逃一空,很多人逃入了省城,也有一些人越過省城繼續向南奔去,還有一些人坐著運船向西而去。

    朱珪這一次沒有露出怯色,他還待在漢陽府城,而黃陂之戰被打敗的川軍提督馬銘勳部,卻沒有退回漢陽府城,而是撤向了黃陂西面的孝感。陳永生現下是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親自帶兵,圍攻漢陽,另一路就趕去孝感攻殺馬銘勳部。

    幾乎可以確定,馬銘勳是不會參與武漢之戰了。他率部往西撤入孝感而不是南退漢陽府城,那就擺明了避戰的。復漢軍殺奔孝感,馬銘勳肯定『望風而逃』,肯定不會在孝感二度與復漢軍死拼。

    要知道在更西面的荊門州,那裡還有幾千川兵在守備的。馬銘勳部黃陂之戰的損失並不是很大,只有兩千許人,雖然那些人很可能是他手頭的精銳,但要跟荊門州的川兵匯合了,再大的挫折也會被合兵的喜悅沖散不少,而且川兵的兵力還會再度達到一萬六七千人。

    長江邊,阿里袞看著馬銘勳回返的書信,冷冷一曬。「彼輩小兒,小兒也。圖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他馬銘勳就算逃到了宜昌,他還能逃入四川嗎?」

    「今日不在武漢搏上一搏,等到被逼入死路的時候,想搏已經晚了。」

    「中堂大人……」阿里袞身上加的還有兵部尚書銜。

    「放開我。老夫還撐得住。」阿里袞重重甩開侍從的手,拳頭握的死死地。

    馬銘勳如果不去匯合荊門的川兵,而是北上德安與南下的馬隊匯合,必能重重牽制上復漢軍一部分兵力;如果襄陽清軍也能抽調出兵馬,那匯合荊門川兵後,再加上鄂西的民團練勇,抵進漢川,又能牽制復漢軍的一份精力;阿里袞自己再在武昌省城死守以待,湖南的援兵用不多久就可抵到,如此還真的未嘗沒有一搏之力,未必就不能保住湖北半壁江山。

    「皇上,皇上啊,奴才雖死無憾,惟惜我大清社稷江山不安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7
第三百零九章 慈不掌兵【求訂閱】
    阿里袞的哭泣並沒有傳入北京城,乾隆皇帝現在正冰火兩重天的一邊心痛一邊快活著,復漢軍大舉湧入湖北,果然留出了江南財賦之地,看到尹繼善等一天一個奏摺'收復失地』,即使乾隆清楚這『失地』是怎麼個收復法,他心理面也舒慰的很。所以,阿里袞還要繼續死守武昌省城,死守這座沒有太大希望守住的城市。一如長江對岸的漢陽府城裡,朱珪帶領三千多民團和小兩千的綠營駐守那裡,面臨的也是場毫無希望的戰爭,兩者唯一的區別就是朱珪見勢不妙時可以『走』,而阿里袞則必須『死』!

    陳鳴在三月初六到了黃州,初十就領中軍一部抵到黃陂,十二日進到漢陽。這個時候孝感的馬銘勳早已經引軍逃往安陸府了,德安他都沒敢停留。從信陽南下湖北的那支清軍馬隊,人數也已經有了一個確切的估量,大約三千餘騎。被追著川軍進入德安府的復漢軍堵在了德安府北部。只是由於這支馬隊的存在,陳鳴教給陳永生的控制義陽三關的任務,陳永生也沒有完成。

    「大都督你看,清軍在漢陽城外的佈置,比之黃陂一戰的佈置更大出許多,除了沒有碉堡,與我軍在郾城、汝州、許州等地的陣地佈置已一般無二。」漢陽府城正北方復漢軍陣地處,陳永生等將伴在陳鳴左右。

    陳鳴正舉著望遠鏡細細的打量著對面的清軍陣地,陳永生說的不差啊,那崎嶇不平的路面,一道又一道的壕溝、胸牆、大大小小的土堆,密密麻麻的戰壕,還有縱橫交錯的交通壕,這規模是比復漢軍現在在郾城、汝州、許州等地的陣地不差多少,比他離開河南時的復漢軍的陣地可要更為複雜。除了沒有土水泥修築的碉堡,清軍真的是把能抄襲到手的東西全opy過來了。

    「現在戰況進行的怎麼樣?」

    「只能一點點的填平溝壕坑窪,一點點的推平土堆胸牆。」陳永生臉面上露出了一抹沮喪,這樣的辦法是最笨最笨的辦法,清軍在河南啃復漢軍守備陣地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只是眼下的清軍因為陣地上缺少火力支撐點碉堡,真實防禦力比之河南復漢軍的『烏龜殼』還要更弱一籌的。「清軍火力不足,漢陽城中就沒見過大炮開火。但清軍鳥槍、小炮和手榴彈較多。」

    清軍的小炮就是子母炮、衝天炮,還有大口徑的抬槍,子母炮和大口徑抬槍都能夠打破盾車前面的擋板,衝天炮則是一種類似於臼炮的曲射火炮,如今射發的也是開花彈。黃陂也好,眼下的漢陽也罷,守城清軍都擺出一副縮頭烏龜的挨打樣。這就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復漢軍強大的火力優勢。他們縮在地下,用靈活機動的小炮來轟擊復漢軍的盾車,還有他們陣中的狙擊手,也來射殺復漢軍填坑推土的士兵,是極盡一切手段來呆滯復漢軍的進攻步伐。

    陳永生也試過夜襲。但清軍準備的十分細心,他們在陣地上埋設繩索,繩索上繫著鈴鐺,佈置的一層又一層的,復漢軍根本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完全躲避開繩索。而一旦碰動鈴鐺,那就是三五個手榴彈投了來,如果爆炸的火光現出一片人影,或是慘叫聲連連,那等候他們的就是一片手榴彈雨。即使那些手榴彈都是明火點燃的。

    再加上清軍方面的一些民勇也開始裝備藤甲了,就是用浸了桐油的籐條編制而成,在外面或趁上皮革,或在關鍵位置上綴上鐵片,防護力自然不能跟真正的棉甲或鐵甲相比,但卻給了裝備的民勇們很強大的自信,這是一種心靈上的力量。

    「你在黃陂耽擱了大半個月,在漢陽也想耽誤上大半個月嗎?打仗愛護士兵是不錯,但是不要忘了另一句話慈不掌兵。」陳鳴心裡克制著怒氣,這個陳永生,有點亂彈琴。當初陳鳴栽培他,除了他是陳家子弟,值得信賴外,最大的原因還在陳永生打仗果敢堅毅,怎麼現在有點婦人之仁了就?

    在陳鳴看來,盡快攻下眼下的漢陽遠比少死幾個人更重要,想要盡快的奪取下,夜戰就是必須的。比甩手榴彈復漢軍還會怕清軍嗎?比起白天裡一點點的挪動,一步步的推起笨重的盾車,夜間的搏殺更見效果,流血死人更快。清軍只要敢戰,那就派部隊殺。漢陽的清軍才幾個人?陳永生手下光主力營頭就比得上漢陽城裡的清兵加所有的民勇了。

    沒人知道從陣地上回來後,大都督把陳永生叫入帳中都說了些什麼話,只是看陳永生臉色有些僵硬的從大帳裡退出來,所有人就都知趣的閉上了嘴。

    當天夜裡,復漢軍就一該往日安靜過夜的習慣,連連對清軍陣地發起進攻。陳永生親自督戰,握著一把刀立在戰場上,臉色冷峻的猶如一塊千年不花的寒冰。

    黑燈瞎火裡,雙方的調動都有不便,這個時候兵多將廣的復漢軍就顯出優勢來了,並且發起車輪戰,尤其是最後時候投入戰鬥的坦克營,摧枯拉朽一樣將廝殺了半夜後筋疲力盡的清軍趕出了陣地,最後清軍很無奈的退入了城中。

    復漢軍付出的傷亡很不小,戰死受傷的人幾近千人,但它取得的戰果對比之前的****夜夜,也堪稱巨大。何況清兵死傷的也不輕啊,比復漢軍都要多出一倍了。最重要的是氣勢,復漢軍的氣勢高漲了起來。陳鳴剛剛抵到前線,大都督的旗幟剛剛豎起,復漢軍就逞兇漢陽城,讓清軍本就不美妙的前景再度蒙上了一層濃郁的陰影。

    第二天中午復漢軍便開進了漢陽城,因為朱珪在清晨的時候帶著殘兵乘船渡過了長江。陳鳴還趁機派兵搶佔了龜山,遙望長江南岸的武昌省城,看似已經兵臨城下,陳鳴卻知道還有一場真正的硬仗要打。

    武昌城四周八面的佈置,比之漢陽城還要誇張。而且裝備的火器更多,兵力也更多。阿里袞如果死守武昌,復漢軍要啃下這座長江中游的重鎮,傷亡代價可要比上一回攻克武昌要重多了。

    一副較為詳盡的湖廣地圖鋪在桌案上,陳鳴在下面鋪了一層鐵板,然後一個個特製的紅色、黑色、綠色、白色的小旗就可以穩穩的粘在地圖上了,小旗的底座放著一塊小吸鐵石,旗幟和底座可以脫離,如此到推演大局的時候就可方便許多了。

    一面面小紅旗集中在湖北的東北部,一面面小黑旗就撒的荊楚大地到處都是了。單單說湖北地面上,清軍兵力就分為五股。德安府北部的馬隊沒有陸勇幫襯,起不了大用;安陸府、荊門州的川兵,馬銘勳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提起鬥志;還有襄陽的清軍要重點防範陳二寶部,加之兵力有限,怕也難以調動;這三路都起不了大用。第四路就是荊州、宜昌、施南等地的清兵和民團了,由從襄陽調回荊州的副都統石亮提點統領;然後最後一路是集中在武昌省城的阿里袞部,匯合了漢陽的殘兵後,武昌的清軍和民團至少有一萬五千人。這兩路清軍,加上湖南開拔來的援軍,是陳鳴打武昌之戰最重要的敵人。

    湖南兵馬這次對湖北的增援十分迅速,陳鳴聽暗營提了一提,現任湖南巡撫方世俊在去年湖南綠營重建過程中索要了不少好處,被人給告發了,是阿里袞幫了他一把。

    現在湖南的上萬民勇已經由湖南按察使兼團練大臣宮兆麟帶領著抵到了岳陽,下一步他是直接來武昌省城呢?還是先在荊州匯合鄂西的清軍練勇呢?跟在他們身後的就是湖南巡撫方世俊帶領的湖南綠營軍。

    湖南嶽陽城中,宮兆麟看著湖北傳來的消息又驚又怒,「這馬銘勳好大的狗膽,竟敢如此。」川軍還有一萬多人,如果黃陂之敗後他們退入漢陽府城,然後再退入武昌,那武昌之戰的清軍就會實力大增,復漢軍想一口吃下兩三萬人駐守的堅城談何容易?或者馬銘勳帶部跟德安的三千馬隊匯合,那對復漢軍北面的牽制也會很大。再或是馬銘勳率部現在只要停在德安,對武昌省城的保衛戰就會有很重大的助益,可現在馬銘勳都跑到安陸去了。這是明擺了怯戰、避戰。難道他就不怕朝廷殺他頭麼?

    少了川軍這支隊伍,對於武昌之戰影響可謂是重大。

    副都統石亮正在積極抽調鄂西的清軍和民勇,從漢陽退入武昌的朱珪也被阿里袞派來鄂西,幫手石亮調集鄂西各州府民勇,只是現在還沒到。石亮這支部隊集結完畢後就是要進援武昌的。現在擺在宮兆麟面前的就是一個選擇題,他是依照方世俊的命令,火速率軍進援武昌呢?還是等到石亮的大軍集結以後,與之匯合後再進援武昌府?

    方世俊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可沒想到馬銘勳敢帶著隊伍跑到安陸看風景。

    馬銘勳的『撂挑子』怯戰,明明白白的躲一邊,為湖北戰場的清軍開了一個很不好的先例,宮兆麟不能不想到自己這支人馬,湖南湖北雖然離的很近,但湖南人在湖北也是客軍。如果隊伍留在洪湖不動彈,那會不會也要被湖北人劃到『避戰』的範疇中去?

    此刻的岳陽碼頭,一艘艘的運船從南方趕來。這是湖南巡撫方世俊設在常德的行軍糧台向岳陽宮兆麟部送來的糧食、火藥、藥材、軍帳、馬匹牲畜等各類物資。因為時間有些緊迫,方世俊將糧台設立在了常德,事實上如果來的及,把糧台移到岳陽才是更妥當的。

    湖湘的兵勇北上,都是要走岳陽的嘛。

    與這批軍資一塊送到的還有巡撫方世俊的一封親筆信,信的開頭方世俊體貼的慰問了宮兆麟的身體健康情況,但這不是重點,隨後方世俊言自己會在連用隊伍的軍需錢糧上『盡心盡力』,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預祝宮兆麟在武昌之戰中建功立業。

    宮兆麟知道方世俊這是在死心了要為阿里袞出力,去年湖南綠營重建的時候,有人舉報方世俊藉機婪索,得銀三萬有奇。是阿里袞幫他壓了下來,方世俊這是在投桃報李。

    但不管怎麼樣,宮兆麟都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那北面的洪湖果然不是自己能逗留的地方,還是老老實實的趕赴武昌府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27
第三百一十章 對於主角西進戰略的解釋
    【這兩天很多書友都在噴這一點,這章就做一個系統的解釋。事實上這一章的內容本是要在隨後的幾十章裡一點點被抖露出來,在設計中是一點點填補出西征這個大坑的。現在一章結束】

    對於復漢軍的西征,乾隆也不是一點舉動都沒有的,他下令海州的清軍南下,匯合江南的水陸軍攻取南京,領兵的人還是豐升額,戴罪之身,海蘭察是被提回北京了。尹繼善不是塊打仗的料,豐升額戴罪立功。

    而且滿清的粘桿處也開始大肆放謠,復漢軍離開江南是被官軍打出去的啊;復漢軍搶掠江南財賦錢糧,惑亂江南,是流寇行徑啊;等到陳永生的前軍被川兵頂在黃陂的消息傳出後,粘桿處更是叫囂湖北即是陳鳴的埋骨之地,復漢軍兵鋒已坉,軍無戰意……

    至於,你說蘇北決戰是官軍敗了?復漢軍是主動撤出江南的?

    呵呵,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蘇北決戰啊?哦,你說的是那個泰州之戰啊,那哪裡是決戰了,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戰鬥嘛,官軍也只是小有挫折。不然現在豐升額大將軍哪來的大軍橫掃蘇北,直逼揚州呢?

    就是湖北的官府也適時的放出大話,要把陳鳴變成李自成第二。後者當年不就是死在湖北的麼。

    ……

    湖廣之地的軍事調度大權被乾隆交到了阿桂手中,本來就手握河南戰場重兵的阿桂,這下更步入人生巔峰了,從單獨的河南軍區司令員,變成了河南湖廣兩擔挑。執掌大軍二十萬!

    對於復漢軍在湖北的攻勢,阿桂的應對之策就是集結之前被佈置在開封、歸德的人馬,大舉南下。這個消息很快就被暗營送到了陳鳴手中,而陳鳴之前要求陳永生奪取義陽三關,也是為了防備這一點。但現在阿桂已經來了。

    馬銘勳的川兵已經匯合了荊門州的人馬,實力不可小覷。但是川兵是客省作戰,而且很多川兵出川都一年多了,他們想家,鬥志低靡。就如蘇北之戰前的復漢軍一樣,連續的戰鬥,客省異鄉,對於思想上還處在傳統軍隊性質的川軍來說影響很大。

    當然,這裡面也有黃陂之戰受挫的影響。跟漢陽之戰,復漢軍用人懟垮了漢陽守軍不同,黃陂之戰裡的川兵是被覆漢軍的用各種炮給炸的神經恍惚的。這對川兵的軍心鬥志打擊更大。

    石亮、朱珪依舊在召集著鄂西的鄉勇民團,他們現下手中的滿漢兵只有三四千人,這一路的主要戰力是鄂西的練勇。

    方世俊帶的湖南綠營一萬五六千人已經到了常德,隔著一個洞庭湖就是岳陽了,而到了岳陽距離武昌還遠嗎?他對阿里袞倒是忠心效命。

    復漢軍手下的暗營也在盡力的撒播『事實』,以壓制粘桿處傳播的『謠言』,但在黃陂之戰被堵,漢陽之戰復漢軍二度被堵,在陳鳴抵到漢陽之前,輿論這方面復漢軍是處在下風的。也就是陳鳴抵到漢陽後,復漢軍立刻攻拔漢陽府城,聲勢一震,接著南下過江包圍了武昌,這樣才扭轉了一些局勢。

    總的來說復漢軍在輿論上依舊處在下風。不為別的,只因為江南太重要了,南京的政治意義太大了。很多老百姓即使聽三國評書看三國戲,知道洛陽、長安,但在心底中也根本不把洛陽、西安這些地方與南京相提並論。明清兩朝,天下龍庭只推南北二京。那南京還是朱八八的定都之地,大明又是推翻第一個統一中國的異族王朝蒙元的朝代,得國最正。對於一樣是異族統治的滿清天下來說,南京城有著非一般的特殊意義。而復漢軍現在正在做的卻是在一點點放棄南京。

    陳鳴自己是很堅定的認為大軍西回,鞏固擴大老根據地根據地現在沒錢了,糧食還夠吃的,但想像去年那樣大把大把的撒錢撒糧食招攬民工是難以為繼了,而且最多保證今年,還有布匹、鹽等等物質緊缺,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大軍殺回根據地可以全軍換裝,復漢軍老巢的鋼鐵產量已經能比肩滿清鼎盛時候的全國鋼鐵總產量了,這還是在復漢軍有所克制的情況下,因為復漢軍的生產技術要嚴格保密,相當程度上限制了產量的發展擴大。那麼多的鐵,生產出來後除了儲備和用來造槍造炮造刀槍、生活器具。農業用具外,就是用來放到水力鍛錘上敲打,一件件胸甲和鐵甲堆滿了將軍府的武庫。陳鳴大軍回到湖廣,溝通河南,全軍將士人手一件胸甲、鐵甲,兵馬戰鬥力能飆升兩個檔次。

    在陳鳴看來,這比『政治影響力』更實惠更重要。但從聲勢上來講,復漢軍的西征確實大滅了他們自己的威風。

    在當初制定這個策略的時候,就有人提到南京的政治影響力,那個時候陳鳴執意的要進湖廣。因為他手下的力量在佔據浙北和大部分江蘇之後,根本抽不出足夠的軍力再向北或南發起大規模的攻勢。北面的黃河北的海州還有豐升額的三萬人,南面寧波、溫州等地還有江南清軍的殘軍,還有地方團練武裝,數量也不少,浙江的水師還可以對杭州灣一線發起攻勢陳鳴為什麼一直留著松江不推?就是因為松江府處在長江的入海口,那一段江面廣闊,更適合清軍的外洋水師戰船作戰。滿清上百年積累下的外洋水師,還不是剛剛起步的復漢軍水師營可比擬的。復漢軍即使從陸地上奪取了松江,也要處處設防,大批量的被牽制兵力。那時的復漢軍控制著這麼龐大的地盤,又受到各面敵軍的牽制,陳鳴看不到出兵打通與河南老巢直線連通的希望。往南掃蕩浙南,往北推到山東,也兵力不足。除非能大量的暴兵,就算是冷兵器部隊,只拿來守城也行啊。可江南和浙北的人會成群結隊的投效復漢軍嗎?那江南之地除了蘇北還能出些敢戰之兵,復漢軍新增的兵力絕大部分也是蘇北人,蘇南和浙江的兵,呵呵……,人數不提也罷,素質更不提也罷。

    而河南的根據地在清軍的四下封鎖中堅持了一年多時間後,銀子、糧食、布匹、食鹽乃至藥材,都出現各種的不足。特別是食鹽,南陽、汝州都不產鹽,根據地幾百萬人的所需,只靠走私,怎麼可能維持?最早的食鹽那是陳鳴帶著復漢軍搶掠各地所得,但當時陳鳴更重視的是糧食,隨後陳二寶也出過一次南陽,那時候他眼睛裡就有鹽了,大軍也確實搶了一批鹽回來,之前又出了第二次,陳二寶就更看重鹽了。但陳二寶兩次出擊,活動範圍除了襄陽府漢江以北地區,就是鄖陽府了,這些地盤在過去一年中飽受戰亂影響,百姓大批逃離故園,又能刮出多少鹽出來?食鹽一直是根據地的一個短板。還有藥材,根據地的藥材也只能靠禹州的走私和自身所產,可清軍封鎖越來越嚴,走私越來越難,量也越來越少,現在根據地裡不只是軍中緊缺,還有民間也短缺藥材。所以陳鳴堅定的要打回湖北,他必須回湖北,溝通豫西南老巢,鞏固擴大老根據地。之前贏得蘇北決戰,一時間聲勢大漲,內心中升起的『立足江南也未嘗不可』的念頭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是他手下的人依舊對此保持異議,甚至還提出了要河南的大軍放棄根據地,轉移到江南來的荒唐提議。這根本不現實。河南根據地裡除了士兵,還有更多的軍屬,幾十萬人如何幾千里轉移?【沒有幾個事例描述,文章說服力不足啊,感覺不到位,太生了】

    陳鳴那個時候是用自己大都督的權威壓下了所有的異聲,於是現在就有更多的人要『保南京』了。他們覺得以現在的兵力打下武昌沒問題。

    陳鳴都要被他們說動了。

    他留在江南的兵力有兩萬多人,有大批的大炮和彈藥、火藥,南京城裡更留下了槍炮局的一部分人,而揚州不去說,單是南京和鎮江兩地的城外,都修築的有大批的溝壕、土牆和碉堡,後者沒用土水泥,而是用糯米、石灰,當初建造碉堡工事的時候陳鳴很不惜成本的。那個時候他手頭也多的是糧食。再加上當初沒想過在江南發展的能這麼順利,佔據南京和鎮江以後,一開始的戰略制定也有迫不得已在南京打防禦戰的準備,所以建造城外碉堡的時候根本不惜成本。一船一船白花花的糯米熬成了漿。這就給現下黃捷的守備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如果下決心死守南京城,江南一兩萬人加一二百門大炮,還有堅固的陣地,怎麼著也能頂一個一年半載吧?到了明年復漢軍都可能殺回江南了……

    單純的為政治影響力,而不是什麼民心,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士心!

    復漢軍一路從湖北殺通了江南,害的多少人家背井離鄉,在逃亡路上妻離子散,他們本來有安詳和可保持一家老小溫飽的生活,乾隆中葉的中國,江南財賦之地,人民的生活質量還是有一定保證的。結果復漢軍一殺過來,一切都毀於一旦。是復漢軍破壞了這一切,這些老百姓對復漢軍當然不會抱什麼好感。陳鳴清楚這一點,也不覺得這些人的怨恨能給自己造成多巨大的麻煩。能給復漢軍造成麻煩的是士紳鄉紳,得民心者的天下,那民心指的是士心,是地主階級。但這些人除了口頭上表示表示,倡導一下鄉間輿論,敢真正起來跟復漢軍干的又有幾個?

    陳鳴早就說過,復漢軍搞得這一套,跟士紳地主階級先天上就存在著矛盾。他不想打造一個傳統式的中國王朝,對於儒家和紳權的觸動,讓復漢軍跟士紳地主先天上就有隔閡。所有的地主、士紳、鄉紳都是反對復漢軍的在他們的心裡,從他們的本意和利益出發。兩者之間的矛盾從來不是地主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們想了後敢不敢付之於行動的問題。敢在心裡想的地主很多,敢賦予實際行動的地主很少。即使復漢軍離開江南會讓很多認為復漢軍是條潛龍的『士心』再度回到大青果那邊去,陳鳴也覺得沒大關係。打天下的時候還是靠拳頭,靠實力,民心士心不能說半點無用,但九成都是虛的。

    傳檄可定的事情,陳鳴就沒想過。士紳只有主動歸附的份兒,來投機他也歡迎,但絕不會有陳鳴讓出大把大把的利益來拉攏他們的一幕。

    陳鳴說真的他也很想得民心,對比士心他更想得民心,不能否認這是前世的三觀影響。但復漢軍才是一棵小幼苗,想要將滿清這顆蒼天大樹頂倒,不是先去跟大樹搶佔上頭的『空間』,而是先斷了大樹的根脈。

    現在隨著清軍各路兵馬的匯聚,民間『輿論』上復漢軍趨於絕對的下風,包括湖北的不少地方,那些操縱著輿論的士紳鄉紳地主當然更樂意看到清軍獲勝的。陳鳴知道,只需要大軍打下武昌,很多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所以他現下的壓力真的不小。

    當初堅定的要西歸的時候,陳鳴也沒有想到局勢會發展到這一地步。現在的武昌之戰已經成為了他軍的又一個生死抉擇點:打贏了啥都不用說;打輸了,陳鳴夾著尾巴逃回九江、安慶,甚至江南,清軍勢頭真的會變成驚濤駭浪從長江中游席捲而下……

    把隊伍從一個充滿有利態勢的高峰,沒什麼察覺的帶入又一個生死決戰的戰場,只能勝不能拜,否則就大好局面盡毀,陳鳴軍略上的計較真的有不足,一切情況他考慮的太簡單了,對清軍太過於輕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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