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84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0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中路對決【第四更,求訂閱】
    泰東鎮。

    黃捷站在高處遙望著東方,鐵甲上掛著的寒露在初升的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戰火已經燒到了姜堰鎮的後方了,如果不是他所率領的主力隊伍是大都督主動調離陣地,主動撤退到泰東鎮來的,這個時候他可能都要心慌意亂了。會想,是不是姜堰鎮已經被清軍給打破了?

    自從半夜裡撤出陣地到現在,這支復漢軍的精銳始終等待著命令,時刻準備著戰鬥。

    「天色已經亮了,大都督也該發令了……」

    黃捷清楚,他手下的這支復漢軍精銳,總兵力雖然不多,但足足有八個火槍營,這是復漢軍內部最大的一支火槍部隊,還有八個甲兵營,外加足足百門的炮兵部隊。整個遠征軍的精華都握在他的指揮中。

    扣除了他這支主力,還有南路的兩個主力營頭,連陳鳴手中都只有親衛右營、坦克營和騎兵營一部。

    可見這場戰鬥中黃捷部的重要性。

    自從東天上露出魚肚白,黃捷就站在高地遙望著東方。他知道清軍打破了南路的堵截,在渡運鹽河。然後泰東鎮正東方傳來的一陣陣廝殺聲音也說明了清軍南路來的這支精銳的打算,他們就是要切斷姜堰鎮與泰州的聯繫。

    金色的陽光彷彿千萬縷利箭穿過樹梢,照射到林中的草地上。薄霧消散。

    「駕駕……」一騎快馬從西方直奔泰東鎮。

    「大都督有令,黃捷率部出擊。盡滅姜堰鎮背後之敵。」來傳令的人是劉武本人,黃捷按照規定驗看了軍令,大手一揮,鼓號聲響起,早已經枕戈待旦的萬名復漢軍精銳立刻從泰東鎮內外奔出,彙集於泰東鎮前。

    嘹喨的軍歌聲響起,一面面營旗飄揚。

    「劉主任回去可稟告大都督,請大都督安心,末將定不負使命。」從南路殺來的清軍總數也只一萬多人,還先戰南路,後戰運鹽河,久戰之下兵士豈能不疲?而泰東鎮的這支復漢軍精銳呢?人數不比清軍少多少,從半夜開始固然沒有再闔眼,但也在養精蓄銳,並且火炮之多遠勝清軍,黃捷想不出自己有失敗的可能。

    劉武看著泰東鎮的大軍雄糾糾氣昂昂的開赴戰場,自己打馬奔到陳鳴指揮部處。發現指揮部內外拱護的坦克營、親衛右營和騎兵營一部,也開始秣兵歷馬。

    「大都督,黃總指揮讓我轉告大都督,定不負使命,請大都督安心。」

    陳鳴已經披掛了甲衣,幾十斤重的鋼甲掛在身上,陳鳴卻彷彿感覺不到那重量。「十六個營最精銳的老兵握在他手上,還有過百門的大炮,要是還打不贏,本都督豈會讓他坐到旅帥的位置?打是一定能打的贏得,就看能殲滅多少清兵,咱們自己又要損失多少精銳了。」

    「既然你回來了,就去催催侍從室吧,讓他們都快一點。本督要去泰東鎮。」

    陳鳴要趕到泰東鎮去坐鎮,劉武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狠狠一點頭,立刻退出了大帳。

    整個侍從室就是陳鳴的指揮部,除了參謀方面空缺之外,各方面的人手全部配齊。而整個指揮部的轉移,絕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完成的。劉武趕到的時候柳德昭正滿頭汗水的叫喊指揮著。

    柳德昭看到劉武趕回來了,大鬆了一口氣:「你前腳剛走,大都督就要去泰東鎮。要不是陳大偉、石猛等將攔著,大都督已經先提著兵馬趕奔泰東鎮了。」

    「大都督是對戰局不放心啊。清軍的策略不算太差,但韃子把我們想的太差了。黃總指揮手下有十六個營的精銳,再加上過百門的火炮。」劉武突然壓低了聲音,在柳德昭耳邊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頭豬坐在黃捷的位置上,這場也該能打勝。現在要看的是最終戰果和咱們自己的損失……」

    「大都督調了六個營【新兵營】敢到南路,剛不久又下了南路反攻的命令。這是要把南面的口子給紮住。」

    「羅大良帶人在西面河上也做好了準備。只要信號發出,水師立刻划船東向,炸了韃子在運鹽河上架設的浮橋……」

    柳德昭向劉武簡單的說了說他離開期間陳鳴的兩個軍令,信息把陳鳴的打算顯露的很清楚,他就是想全殲插過來的那支清軍。由此對黃捷的能力才感到些擔憂。

    「上百門大炮呢,還有那麼多飛雷炮、臼炮,怕啥……」劉武想了想,覺得黃捷真心沒有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可能,那麼多大炮呢。

    半個時辰後,天地間的霧氣已經徹底消散,陳鳴帶著馬隊先一步趕去泰東鎮。他臉色並不如何嚴肅,根據偵察兵的匯報,清軍渡過部隊不超過一萬五千人,有一千左右的八旗馬隊,有一千左右的八旗新軍,大批的火器營和鳥槍部隊,外加上五十門左右的大炮。這樣的力量確實是很強大,但跟黃捷手中的復漢軍精銳比,還弱了一截。

    別的不說,只說那炮隊。復漢軍就兩倍於清軍,而且全都是五斤炮、八斤跑。

    「報大都督,姜堰鎮飛鴿傳書。」鎮內一切安好,守備固若金湯。簡單單的十二個字。陳鳴看了滿臉笑容,在這樣的關鍵時候這樣的信報讓他看了很是舒服。

    「告訴苗福偉,最多辰時正點,大軍主力就會與其背後清軍接戰,讓他做好準備。」

    泰東鎮黃捷之前在的那個高地,陳鳴遙望著東方,一邊口述著命令。最後還加了一個催促南路部隊盡快完成反撲的口諭。

    等到太陽升到三竿,黃捷派人傳來消息,大戰開始了。復漢軍精銳殺到了正在猛攻姜堰鎮後背的清軍背後,兩邊在距離姜堰鎮十里外的原野上列陣。

    清軍的八旗新兵、火器營和馬隊、炮隊全擺了出來,並且南岸的清軍部隊正在通過運鹽河上的五道浮橋向著中路戰場增援。

    「南路的戰鬥怎麼樣了?羅大良的船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就先出發炸了浮橋。」聽到清軍後續部隊還在通過浮橋源源不斷的進入中路戰場後,陳鳴有些沉不住氣的讓羅大良部先一步行動。在他的計畫當中,最好清軍的精銳部隊剛剛進入中路戰場,南路的復漢軍就反攻回去,封鎖住運鹽河南路的通道。但現在看……,豐升額的調度速度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現在黃捷向他匯報清軍通過運鹽河上的浮橋正在向中路戰場增援兵力,陳鳴心焦啊。

    心焦就氣燥,氣燥就自然沉不住了氣。下令水兵單獨行動,這就是不顧惜水兵的傷亡了。

    要知道運鹽河只有十丈寬,平均水深不足一丈,如果岸上沒有大部隊配合著船隻破壞浮橋,那些駕船沖上浮橋的水兵恐怕會有死無生。

    「賞駕船水兵每人一百塊銀元,成功炸了浮橋每人再加一百塊。能活著回來的,升一級。」

    一連串的重賞咯都不打一下就從陳鳴嘴裡發出,只要能炸燬那五道浮橋,切斷運鹽河南北通道,幾萬塊銀元又算的了什麼呢。至於升一級,更是應該的。這些人只要完成任務,那就是復漢軍的功臣,功臣活著走下戰場,當然要升職了。

    姜堰鎮的正面,豐升額已經得到了海蘭察的回報萬多復漢軍已經殺到了他部背後,所以海蘭察必須將主要精力從進攻姜堰鎮轉到擊潰來敵。那麼為了牽制住姜堰鎮復漢軍的兵力,不使得鎮內的復漢軍的人馬從背後威脅海蘭察部,正面的清軍就必須掏出真本事,對著姜堰鎮發起真正的猛攻。

    豐升額拿出了自家的看家法寶盾車,推車的人當然不是清兵,也不是山東練勇。而是隨軍的勞壯男丁。

    苗福偉站在高處向清軍陣地望去,見他們一片旗海。大軍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盾車,跟在後面的,儘是穿著黑色皂衣的山東練勇,再然後是一片頂著避雷針的八旗兵,左右還有上千人的綠營馬隊。

    他冷哼一聲,這清軍進攻的打法還是老一套,使用盾車在前,後面有弓手與火槍兵鳥槍兵,待到臨近了陣地又有敢死輕銳衝陣,這套牢把戲,復漢軍上上下下不要太熟了。他看看己家的陣地,心中大定。

    雖然姜堰鎮防線前沿的胸牆、鹿角、柵欄等設置,被清軍的大炮打爛了不少,但姜堰鎮鎮內的大炮還沒怎麼發力呢。只要清軍敢動真格的,姜堰鎮的大小炮可也不是吃素的。

    大炮背後是臼炮,然後是飛雷炮,最後是虎蹲炮與手榴彈,還有犀利的火槍兵。最後是策應步軍,層層長槍大刀盾牌,居於戰壕地洞之中,清軍大炮轟擊也是無憂。這一戰自己絕不會孬種。

    再說了,他麾下足足有七個營頭,再加上從後面退入陣中的兩個老營和二百馬隊,守軍實力大增。而他對於清軍的戰法又是瞭如指掌,只要軍士膽壯心齊,此戰他丁點都不怕清軍真正的攻殺來,這反而是立下雄厚軍功的大好機會。

    號角聲中,清兵的盾車越推越近,看他們盾車,下面有輪,前面厚實的木板,皆鋪蓋著厚厚的皮革棉被,盡數被水潑濕,以此來遮掩火箭槍子。苗福偉心中是很不屑的,這些盾車確確實實是很難解決,可姜堰鎮陣前挖掘的三道壕溝也不是白費力氣的,清兵的盾車要對姜堰鎮守軍形成真正的威脅,他們首先是要填溝的。(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0
第二百八十二章 火星撞地球【求訂閱】
    清兵越逼越近,復漢軍陣地嚴陣以待。憲兵隊巡弋各處陣地,未待中軍號令,不得無故開槍開炮,違者就地斬首。敢有畏敵怯戰者,不聽軍令者,立時嚴懲。

    不說憲兵的震懾,就姜堰鎮的這些復漢軍們,很有士卒都有多年的從軍經驗,與清兵也有過多次激戰,甚至說是打老了仗了,現在清軍大部逼來,他們也並不慌亂,大部神情沉著。

    近到三百步時,忽然鎮子裡傳來一聲炮響。

    而這時清軍陣地上也響起激昂的戰鼓,無數的吶喊聲四起,密密麻麻的盾車開始加快速度,還有後面無數旗幟,向復漢軍陣地急衝而來。

    苗福偉魁偉的身形安坐鎮中,他披著厚實的鋼甲,板著一張臉,只是凝神聽著高台上的瞭望兵一次次的匯報,遲遲不下號令。無數的復漢軍官兵望著中軍位置。

    待密密匝匝的盾車衝過兩百步,姜堰鎮內突然響起急促的鼓點,接著三聲炮響,炮聲傳遍了整個復漢軍陣線。

    復漢軍防線上槍炮齊鳴,黑火藥燃燒產生的大量濃密白煙,在秋日暖暖的陽光照耀下,瀰漫了整條防線的前方。

    「啪啪啪……」

    槍子炮子擊中打破盾車的聲音大作,中間不時的有血霧騰起,夾著受傷人的痛苦嚎叫。迎面而來的清軍盾車,被槍炮打得屑木橫飛,不少盾車的擋板瞬間就被擊得洞穿。

    一聲巨響,一輛盾車的擋板突然炸開,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鐵彈直接撞開兩個丁壯的頭顱,餘勢未盡,打在盾車的沙袋上,徑直將一袋沙子打爆開了花,然後鐵彈斜偏著彈了出去,透穿了一個山東練勇的胸膛內,帶著他整個人都帶翻了出去。

    碎肉血霧噴濺,嘭濺的腦漿和嗤射的鮮血,讓左右兩輛盾車的丁勇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這些丁勇可不是八旗兵丁,身上都是無甲布衣,半點防護力也沒有。那槍子炮子打中擋板,****出來的尖刺碎屑,勁道之大如同箭矢飛射,扎的不知多少推車的丁壯和身後的山東練勇滿臉滿身的木刺碎渣,甚至打中了眼球,插進了耳朵,血流如注。每一聲炮響後幾乎都有人捂著頭臉翻滾在地上,不可相信的嚎叫起來,或是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痙攣顫抖。

    如此『強大』的盾車後面如果是披甲的八旗兵,倒還有幾分抵擋力,現在麼,盾車只上前了二三十步,多少盾車就已經癱在了地上走不動了。那擋板乃是原木趕製,再厚實的擋板,鋪蓋再多的皮棉,它們也擋不住大炮的轟擊啊?

    『盾車陣』中哀嚎聲一片,狼藉一片。

    復漢軍陣前似乎燃起了一片火光,都是從槍口炮口噴出的硝煙余焰,還有大股股騰起的濃厚白煙。最前線的很多復漢軍士兵都已經用沾了水的布巾矇住了口鼻,整個陣線都被煙霧所籠罩,嗆人硝煙味,被風吹動的直接傳到了苗福偉的鼻孔。

    江偉打望著清軍陣地,那邊大批的盾車成為癱壞在路上的廢車,他們營兩個隊的火槍兵一共打了三輪,而整個戰線上的火槍兵至少有六百人,你甭管他們是鳥槍兵還是燧發槍兵。再有炮彈打出去的霰彈,每顆霰彈內都有著上百顆的小鐵丸,復漢軍隱蔽在鎮子內的三十門大炮打了兩輪齊射,再有臼炮打出開花彈和虎蹲炮打出的大鐵炮子,萬餘彈丸****而去,射穿無數盾車的擋板。「噗噗噗……」密如雨點的聲音中,盾車碎裂,碎木紛飛,大股大股的血霧激起,盾車後的清軍民夫丁壯和練勇如草芥樣栽倒地上,一時間都難以計數究竟有多少人或死或傷。

    那些被槍子彈子炮子打斷了手腳,削穿了肚皮的民夫鄉勇,不少人的五臟六腑都被鐵彈子攪得稀爛,可他們一時間還沒斷氣,遂捂著肚子,望著稀爛的大腸小腸,發出非人的嚎叫聲。其場面駭人之極。

    苗福偉臉上露出笑容,這軍功到手了。如果清軍一直以這樣的手段來強攻姜堰鎮,他這次的任務簡直是要高枕無憂了。

    清軍共數百輛盾車,前面百餘輛,打造比較精良,不過在姜堰鎮槍炮的轟擊下至少毀去數十輛,餘者也是傷痕屢屢。而且復漢軍的大炮依舊在猛烈的開火中,一枚枚霰彈噼裡啪啦的打在清軍的盾車陣上頭。已經有很多丁勇嚇尿了褲子,死死的躲在那些癱壞的盾車下面不敢出來。

    只不過清軍的攻勢並沒有結束,那些隨軍的民壯民夫在清軍的刀槍威逼下,趁著復漢軍戰線被煙霧籠罩,繼續推著那些相對簡單的盾車,尖叫著向著姜堰鎮衝來。

    而且清軍第一次將八旗兵推上了戰場。

    那些時不時的從盾車後頭探出的火槍,也不再是老式的鳥槍,而是新式的燧發槍,槍管油亮閃光,比鳥槍的槍管要短一些,口徑要大些。雖然這讓燧發槍的精確度理論上連鳥槍都不如,但對於任何一種滑膛槍來說,討論二十丈以外的射擊精準度都是虛妄的。

    這些戴著避雷針,穿著後世的棉甲的火槍兵們,分為三層,中間依舊一層弓手,一層虎衣藤牌兵。跟之前純粹是炮灰的山東練勇不一樣,眼下的清軍可都是南下大軍的精銳。

    復漢軍這裡,一定數量的刀槍藤牌兵出現在陣上,他們列在火槍兵身後,這些冷兵器隊伍分為兩截,一截是甲兵,另一截是非主力部隊,他們沒有主力甲兵那整齊的鐵甲、鐵盔,只是頭裹著紅巾,身穿短褂樣的赤色罩衣,手持盾牌短斧長槍,嚴陣以待。

    一些清軍閃出盾車開槍,啪啪有聲,不過復漢軍仍然不與理會,清軍最喜歡作假引誘,裝個樣子,引誘復漢軍開槍。當年八旗跟明軍干仗的時候,就愛用這一招。

    尖銳的哨聲響起,復漢軍陣地又是火光一片,大股大股的濃煙噴出,槍聲轟鳴大作,一些剛剛閃出盾車未來得及遮掩的清軍火槍兵胸口****出一股股血箭,向後摔倒出去。

    距離已經近了很多,大炮打出的霰彈給清軍帶來了死亡的陰雲。

    霰彈的鐵彈子可不是木刺飛片,一旦被它們命中,清軍身上披掛的棉甲半點作用也沒有。大批的八旗兵和弓手、虎衣藤牌兵慘叫著倒下。

    數百桿火槍,幾十門大炮齊射聲,槍口炮口盡情向前方噴射大股的硝煙。

    瀰漫煙霧中,就看到那些頂著避雷針的八旗兵狼奔豕突,亂成一鍋。竟然跟之前的山東練勇別無二樣。

    不過清軍大陣鼓點聲不絕,火炮也越來越多的落到復漢軍陣上。而且滾滾的盾車陣還在向著姜堰鎮逼來。

    在姜堰鎮背後十里的復漢軍清軍精銳對決剛剛開始的時候,姜堰鎮正面的主戰場也進入了真正的高氵朝。

    「海將軍,來敵……,全是陳逆的精銳老營啊。」海蘭察身邊的一個綠營武官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兩眼圓睜,震驚的聲音都變尖厲了起來。

    「鄭總兵何以見得?」驍騎營副都統春山舉著望遠鏡只看到對面一片片的鐵甲反射的精光,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他聞聲連問向那人,後者乃是淮安之戰後擁著李侍堯狼狽逃竄的蘇北淮揚鎮總兵鄭國瑞。與復漢軍有過幾次交手。

    「諸位大人,陳逆軍中三成著甲,七成布衣的軍隊,唯獨其火槍營啊。餘下全軍著甲者,則是他的甲兵營,全都是豫鄂來的老匪。」

    海蘭察的大旗高高的飄揚著,在他的身後,滿滿的佈著八旗馬兵。看衣甲旗號,有滿軍旗、蒙軍旗和漢軍旗是全齊了,還有鑲白旗,正紅旗,鑲紅旗,正藍旗,鑲藍旗分得更細的五旗軍士不等,這是八旗下五旗了。各旗馬甲兵穩穩策於馬背上,雙目閃動,儘是寒芒。

    被這群八旗馬隊拱護在中央的一群軍將,那就是海蘭察以下軍中的各部主將了。一群人的面前聳立的就是八旗新軍和火器營士兵組成的火槍兵方陣,左右是各部的鳥槍兵,稍後是弓兵和刀槍藤牌等冷兵器士兵。當然也少不了虎衣藤牌兵這種打扮很Q的軍隊。

    與旌旗招展的清軍對面的復漢軍一樣戰旗飛舞,一面面營旗被擎旗手高高的舉起,赤色的旗幟就像士兵們穿著的戰袍,遠遠望去,如同一團團燃燒的火焰。

    黃捷也在舉著望遠鏡打量著對面,他甚至能看到清軍陣地裡正在扭轉的炮口。特意挑選出來的視力驚人的瞭望兵已經回報他對面陣地當面大炮的數量,不下三十門。如果按照正常的作戰佈置來估量,那麼對面的大炮至少該有五十門。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復漢軍唱起了紅巾軍歌。似乎因為對面有很多的八旗兵,今天士兵們唱歌的聲音更大更加響亮。十六面營旗,分為三個部分,五個火槍營位於第一列,一門門大炮夾在其中;稍後是一個火槍營和三個甲兵營頭,然後營與營之間佈置的還是一門門的大炮,最後兩個火槍營和五個甲兵營被黃捷握在手中,左右佈置的還有大炮。只是炮隊的主力是佈置在了前頭,第三列的大炮總共才一十二門。

    原野間全是水田,無數的稻稈撲倒在水田裡。戰場周邊的村落原來還有些百姓,現在是一點人煙也沒有了。

    陽光之下大炮與甲衣混在了一塊,遠遠地看去,那就是一片紅色的人。鐵甲、刀槍、火槍、大炮,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屢屢寒光,匯聚在一塊那就是波光鱗鱗的湖泊,行動之間宛如海浪在一波波的湧動。

    自海蘭察以下,清軍眾軍將無不吸了一口冷氣。連最痛恨復漢軍的驍騎營副都統春山都張大了嘴巴,繼而又滿面的猙獰與發狠。很多人腦子裡都反射性的閃過了兩個字:決戰。

    這可不就是決戰麼。一場精銳與精銳的較量。

    對面的復漢軍老營是精銳,他們週遭的大軍也是南下清軍裡的精銳,火星要撞上地球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1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虎旗
    【今天第二更,求訂閱】

    海蘭察的臉色並不好看。在豐升額的策略中,第一階段:海蘭察率精兵突破復漢軍在南路的防線,越過運鹽河,穿插到姜堰鎮的後方海蘭察現在已經做到了。第二階段:海蘭察手中握著一萬多精銳,他可以配合著清軍大部隊猛攻姜堰鎮,也可以阻擋住復漢軍向姜堰鎮的增援。

    在豐升額和海蘭察等清軍將官看來,海蘭察手中握有的這支一萬多人的精銳力量,就是面對復漢軍的全力進攻,也能堅持的下來。何況運鹽河上還有清軍援兵和各類物質源源不絕的送來。

    海蘭察自己也很有自信,堅信自己能完美的完成第一、第二階段任務。結果現在他心裡打鼓了,心臟砰砰的亂跳。

    當復漢軍唱起軍歌,當一塊塊復漢軍的方陣隨著軍旗的向前,大步向著清軍方逼來的時候,無盡的紅甲,無窮的長槍火槍,旌旗密密,明明還不到萬人,卻給他一種如山如海,軍勢巍峨渾厚若撐天之柱不可摧毀的感覺。

    復漢軍越移越近,沉重的馬蹄聲拖拉著炮車,整齊的腳步聲,那唰唰落地的踏步聲彷彿清軍的人都可以聽到,震撼著清軍眾人心靈。

    忽然海蘭察目光一凝,就見一片晃動的海洋旗號中,一面分外高大的大旗分外醒目,這面旗似乎是整個復漢軍陣列中唯一一桿高出尋常旗幟的大旗,而且比其他旗幟要高出很多來,鶴立雞群。只因為之前眼睛完全被赤丫丫的紅色給迷住了,愣是沒有發現這面高大的大旗。

    他手一伸,一支單筒望遠鏡放在他的手中,海蘭察持鏡眺望,他看得清楚,復漢軍中,就這一面大旗,那裡肯定是復漢軍主將位置的所在。

    大旗怕有三丈高,隨著復漢軍軍列向前而向前。海蘭察的將旗才一丈多高,他明白這種安營紮寨掛在中軍大帳前的旗幟,想要在戰場上安安穩穩的立足,旗杆、底座怕要有幾百斤重才行,人力是絕對扛不起來的。

    「如果能夠將這面大旗打斷……」復漢軍的士氣必然大挫,軍心也會動搖,這一戰也就打贏了。

    海蘭察更死死看在一面巨大的赤色虎旗上,復漢軍的戰旗跟過去歷朝歷代的都有些不一樣,他們的旗幟都是大紅,最開始的時候甚至被叫做是血旗,後來一點點增添了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和騰蛇,並且旅營隊排各等旗幟的大小也都有了細節劃分。遠征軍是由西向東殺來的,陳鳴軍中便打的儘是虎旗血虎旗。

    騎兵營的戰旗,血虎插翅;炮兵營的戰旗,血虎咆哮;坦克營的戰旗,血虎撲食;余外各營頭,包裹親衛右營在內的戰旗,全部是普通的血虎旗。

    海蘭察沒有得到半點情報,就是從自己第一感覺上,也知道這便是復漢軍主帥的帥旗。甚至那面大旗之下站著的人就是賊酋陳鳴!

    海蘭察雙目銳利,眼下的這一戰不僅關係著他自身的榮辱,還直接關係著此戰清軍的勝負,甚至關係到整個大清國的存亡。眼前的復漢軍老營,那就是大清朝最大最強的敵人!

    不但海蘭察,他身後的一眾軍將,慢慢的也都將目光注視在黃捷的大旗之上,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他們也把這面招搖無比的旗幟當成陳鳴的大旗了。

    黃捷督促著隊伍直接向前挺進了小兩里地,復漢軍前沿兵鋒距離清軍陣地已經只有五里了。

    兩邊都來不及挖溝壕,壘砌胸牆,頂多是清軍沾一點炮兵上的便宜。

    可是復漢軍的炮兵比之清軍要強上很多,一門門大炮伴隨著軍陣的移動,也在緩慢移動著。當黃捷佈置在前軍的大炮完全落位以後,海蘭察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復漢軍光是陣前的大炮就有六十多門。

    清軍陣地中,所有人屛息凝氣,四野一片安靜。海蘭察深吸一口氣,說道:「開炮吧!」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復漢軍落位的大炮修築好陣地,然後對著自己這邊狂轟濫打吧?雖然兩軍間隔了五里遠,清軍方面即使最強的十二磅炮和武成永固大將軍炮,射程也很難說夠得到。

    這個時候沒有炮兵不答應的罅隙,炮隊領軍武官立刻道:「扎!」

    然後身子一轉,向後面一擺手,威風凜凜地道:「試炮!」

    一個炮手點燃一門武成永固大將軍炮,這種用藥十斤,可發射二十斤生鐵炮子的大炮是清軍方面威力最大的大炮。在更換了新式的炮車以後,這種百十年前的老古董重新煥發了生機。畢竟17世紀的大炮與18世紀的大炮,並沒有發生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還是前裝滑膛炮。

    火繩嗤嗤的冒著火花,所有人神情緊張,一齊注目那急速燃燒中的火門引線。

    當留在火門外的火繩最後一寸消失,猛然火門火光一閃,接著一聲巨響,粗大的炮口噴出大片濃厚的硝煙。火光中炮身劇烈的一震,一顆大大的黑色鐵彈衝出炮膛,往遠處的復漢軍陣地快速飛去。

    一時戰場上的兩方人馬,都看著這顆炮彈的飛行方向與落點之地。

    査顏陰沉著臉,目光看著遠處的復漢軍,心裡不停的念叨著:「打中,打中,要打中……」正說到這裡,忽聽復漢軍陣地也傳來了一聲炮聲,炮彈轟隆而來,他身邊的鈕鈷祿‧齊阿山尖叫一聲:「陳逆打炮了!」慌忙將自己的身體,躲入人群中。

    確實復漢軍炮兵方面聽到了對面的大炮響聲,立刻還以顏色,以至於清軍大炮打出的炮彈剛剛落地,復漢軍的大炮響聲就傳了過來。

    武成永固大將軍炮的射程只有四里多點,炮彈落地後又軲轆了好一段距離,打穿了好幾道田壟,要知道這片地方乃是農田地,平坦的很,炮彈最後停止的地方距離復漢軍最前沿的兵鋒還有二三百米遠呢。

    轟的一聲響,復漢軍打出的炮彈也落在了水田間的田壟之上,激起好大片泥土,然後在乾涸的地表上滾出一道深溝,又撞穿了四道田壟才徹底的停下來。

    兩邊士兵都不約而同的歡呼起來,在為炮彈的射程短而歡呼。海蘭察和黃捷對於這種呼聲視而不見,前者向炮隊下達了增添發射、藥的命令,後者第一個反應是讓一線的營頭改方陣為稀薄的三列橫隊,然後再向炮兵方面傳達了增強火炮射程的命令。

    八旗新軍參領査顏放聲狂笑,指著復漢軍炮陣罵道:「哈哈,這群賊匪的大炮純扯蛋!」然後話音一轉,又大罵自家炮隊也是廢物。

    兩邊的這一次互射都沒有取得自己希望的效果。卻讓兩邊步兵的士氣大漲,各樣的歡呼聲,笑罵聲不絕。復漢軍的軍歌聲更加嘹喨。

    正當他們慶祝時,雙邊的大炮又調好了炮度,還加大了炮藥。

    電閃雷鳴過後,清軍炮隊排在陣前的三十多門大炮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濃密的白煙,大股大股的噴騰而出,覆蓋了半個前線。

    而復漢軍這裡,大半的炮位依舊在埋頭修築著陣地,只有十二門五斤炮對著清軍發出了怒吼聲。兩邊的大炮都增添了炮藥,或是兩三成,或是更多。清軍方面一個個炮手看著大炮就彷彿看到一個不定時的大炸藥包,這東西真隨時隨刻都有可能爆炸了。

    轟隆的巨響讓兩軍的歡呼和歌聲都消失了。兩邊陣中都一陣牛馬的嘶叫,不管是馬隊坐騎還是隨軍的牛馬牲畜,驟然聽到這般的巨響,無不受到了驚嚇。甚至清軍陣中都引帶著有了波瀾。不少清軍武官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火炮之威,心臟都劇烈跳動起來。大炮,好大威勢。

    兩邊的士兵笑容全僵硬在了臉上,看著不知多少顆巨大的炮彈衝自己而來。

    「啊!」

    清軍方面很多人都忍不住放聲尖叫。

    復漢軍打出了十二顆炮彈,真正命中清軍隊列的只有三顆,但誰讓清軍隊列排的嚴密呢。三顆鐵彈給清軍造成了足足二十多人的死傷。

    剛從炮口噴出的炮子還帶著火焰的炙熱,劃過人體,鮮血哧濺,殘肢斷臂飛起的同時,一股濃濃的焦糊臭味也讓周邊的清兵忍不住嘔吐。

    査顏直接爬倒地上,耳朵裡就聽到『噗嗤噗嗤……』的聲音,那枚從他頭上掠過的炮彈無疑在收割著他手下士兵的性命。這些人可都是辛辛苦苦練出來的精銳啊,是他們八旗的希望。

    但是現在他們在炮彈面前是那麼的脆弱。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些被打斷了胳膊腿的傷兵無不在痛苦的哀嚎著。以清軍的醫療條件和醫療水準,這樣的重傷員很少有能活下去的。

    站起身來的査顏探看死傷的士兵,他手下一共損失了九個,死了三個,傷殘了六個。査顏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整邊身子都被削掉的人不正是鈕鈷祿氏家的那個小子麼,此刻他頭盔掉落,鑲紅邊的鑲黃旗棉甲像是被寶刀利刃切開的一樣,缺口整齊的人,雙眼瞪得大大的,滿是恐懼與不可思議。

    齊阿山脖子邊還有半截手掌,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反正這個鈕鈷祿氏的後輩子弟,如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1
第二百八十四章 狂轟濫炸【第三更,求訂閱】
    【感謝『酷愛風行』588打賞】

    大炮帶來的傷害是相互的。復漢軍的大炮能打死打傷清軍,清軍的大炮一樣也能打死打傷復漢軍士卒。只是對比清軍陣列的騷動,復漢軍陣列的表現要淡定一些。

    海蘭察看了直牙疼。在第一次炮互射結束以後,他立刻命令炮隊加大藥量,務必要把炮子射到復漢軍的陣列中。結果復漢軍卻先一步改方陣為橫隊,薄薄的一成,這次清軍三十餘門大炮齊發,根本就沒打死打傷他們幾個。

    細窄的陣線固然加大了復漢軍的橫面,讓他們遭受炮擊的比例大增,卻也縮短了復漢軍的縱深。稍不留神炮彈就從他們頭上劃過,或是落在他們前面。

    而且最最明顯的一點是:復漢軍受到炮擊後的反應,那陣列完全沒有混亂和騷動。「真是一支強兵。」海蘭察心中閃過一抹妒忌,即而升起的就更多是恨意了。

    復漢軍越精銳,對他所忠誠的滿清皇朝就越發的不利。

    清軍陣列裡的很多人都想起了之前的運鹽河一戰,那只是兩個營頭的復漢軍老兵,在十倍還多的清軍精銳猛攻之下,卻不慌不亂,應對得法。一萬多清軍加上四五十門大炮,愣是被千把人的復漢軍精銳給擋了一個多時辰,從黎明拖到了天亮。而且即是在敗退的時候,那支部隊也退而不亂,不給八旗馬隊半分可乘之機。

    尖銳的哨聲在復漢軍陣列中響起,前線的五個復漢軍火槍營開始繼續向著清軍陣列逼近,越來越多的復漢軍炮位完成了陣地佈置,越來越多的大炮加入了對轟。

    清軍炮戰陷入了下風。

    無論是數量還是大炮的質量、性能,復漢軍都超過清軍不少。費爾南德斯白淨的面容被硝煙燻成了黑色,但他阻止不了清軍的炮兵偷偷的將炮藥計量縮小到原先的數據,甚至更少。反正現在硝煙瀰漫,點火後鬼知道炮彈飛出多遠啊。

    清軍炮兵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因為『炸膛』的傳說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讓他們驚恐慌張、膽怯不已。而此類的情況復漢軍方面卻沒有。

    復漢軍的大炮在炮兵中間有著足夠的信譽,而且在炮手訓練的時候,他們也都接受過增加炮藥份量的試射訓練,20%,30%,50%,後者是復漢軍炮兵部隊《作訓手冊》上所允許的野戰部隊最大炮藥增添計量。

    黃捷很快就發現了清軍大炮落點的不對,在最初的三輪射擊之後,清軍打出的炮子就幾乎沒有能夠得到復漢軍陣列的了。是清軍的大炮突然出現毛病了?還是清軍炮手為了保命暗暗減少了炮藥重量?黃捷想都不用想就猜是後一種。

    「告訴二線的炮兵,立刻向前方移動,越過主炮陣地,再移一里。」

    「二線部隊隨行向前。後軍前移到主炮陣地」

    黃捷大膽的將部隊前線提前了一里地,他要小賭一把,賭清軍的大炮會越打越近。

    因為炮筒發熱,連續發炮使得炮筒疲勞,如果是質量不行的大炮,始終按原炮藥計量來填裝的話,真的有炸膛的危險的。所以清軍大炮的射程只會越來越短,而黃捷對於自家大炮和炮兵,卻是絕對信任的過。復漢軍的大炮和炮兵在這一點上才不會偷奸耍滑呢。

    海蘭察並不知道自己手下的炮隊炮手竟然敢存這樣的私心,而且還膽大包天的真做了。可他能感受得到復漢軍炮兵越來越大的威力。特別是當復漢軍的二線炮隊佈置好了陣地以後。

    當然在復漢軍的二線炮隊安置好陣地以前,清軍火槍兵與復漢軍火槍兵的第一次較量已經進行了。清軍八旗新軍也好,火器營也好,左右的鳥槍部隊也好,兩倍於復漢軍的兵力,足足五千餘人,可他們在五個復漢軍火槍營面前卻像簿紙一樣不堪一擊。

    清軍的火槍兵就是單純的火槍兵了,有了刺刀後,腰刀紛紛被這些人取下,火槍加刺刀,讓火槍兵在沒有冷兵器部隊的保護下依舊擁有不俗的近戰能力。就像復漢軍的火槍兵一樣,屢屢發起刺刀衝鋒,擊潰清軍。

    而他們所要面對的復漢軍呢?

    陳鳴知道清軍方面也有線膛槍,所以他不敢把射程很近的飛雷炮擺到火槍兵前,虎蹲炮也不行,射鐵炮子的話,小小的虎蹲炮根本打不遠。它們也就是近了打霰彈,三四十步距離時可以發揮出自己最大威力。

    但不要忘了,復漢軍剛剛研製出來沒有多長時間的臼炮啊。這臼炮的射程也很近,但這個近比之飛雷炮和虎蹲炮的近來就遠的太多了。只要角度調整得當,臼炮完全可以把開花彈打到三百米遠的位置去。

    「轟轟轟……」

    至少一半的臼炮,不少於五十門數量將射擊目標對準備清軍隊列正中的八旗新軍,這支被乾隆即以厚望的部隊,這支被整個八旗寄託著希望的部隊。

    低矮的四輪炮車只需要可著底座的大小挖出四個土坑安置車輪,再用大鐵釺把炮車釘死在地上就可固定了,反正炮車的四角鑲嵌的都有鐵環,這種人力拉拽就可以在土路上輕鬆移動的臼炮便算安定好了,比之大炮快捷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臼炮發射的都是開花彈,射擊間隙短,射速快,轟殺起清軍士兵的速度就像它在土路上移動一樣輕快。

    「嗵,嗵,嗵,嗵,嗵……」

    鞭炮聲一樣密集的沉悶響聲中,上百門臼炮的炮口噴出了大股大股的濃煙與火光。各臼炮那粗短的炮身幾乎沒什麼震動,一顆顆開花彈就飛出了炮口,往不遠的清軍序列中急速奔去。

    因為引信的問題,開花彈不爆炸的比例很高,還有提前在空中爆炸的現象,所以開花彈的引信是寧留長,不取短。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對炮彈都有一種畏懼心理,射出的炮彈扔回來的事,只存在理論當中。那比手榴彈被反扔出來的概率都要低得多。更大的可能是清兵趁炮彈沒有爆炸前,遠遠跑開了。

    不過也要看陣地,若陣地小,或是結陣而戰,敵軍就不能亂跑亂動,否則就是潰敗的下場。

    所以被海蘭察即以厚望的五千火槍兵,連整齊的排射都沒有打出一次,就被臼炮打的大亂。當步伐如一的復漢軍部隊在七八十米的距離上打出第一次整齊的排擊以後,清軍派出來的五千火槍兵就一窩蜂的往後面逃了。

    「是開花彈,快跑啊……」

    「滾開,別擋道……」

    「不要跑,不要跑,不要亂了……嗚嗚……」

    清兵沒幾個是傻子,看到落到地上的炮彈朝上的引線還嗤嗤的燃燒著的時候,見識多的立刻就叫出了開花彈,見識短的也以為是特大號的手榴彈,誰還敢去圍?

    亂掉的清軍好歹還記得海蘭察的命令,其中受害最嚴重的八旗新軍還試圖在頻頻的炮擊中重新聚集起來,向復漢軍發起反撲。就這麼亂糟糟的部隊,能扛著上百門臼炮的狂轟濫炸,不立刻潰散就已經是清軍火槍兵最大的承受限度了。當復漢軍五個營的火槍兵打出整齊的排射,雪上加霜,那清軍立馬就崩掉了。

    在發射出的開花彈中,復漢軍填充的不僅僅是火藥或碎片,一部分開花彈裡復漢軍還往裡面填充了生石灰、辣椒面等物,所以清軍的火槍部隊表現的不堪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對於後陣的海蘭察等清軍將領來說,清軍火槍兵的表現真傷透了他們的心。「馬隊,立刻出擊,接應敗兵……」

    神志始終保持著冷靜的海蘭察並沒因為自己的怒火而丟開這些不爭氣的火槍兵不管,他立刻派出馬隊出擊。

    費爾南德斯看的冷汗直冒,復漢軍在炮擊之中陣列不亂,費爾南德斯並不稀罕。歐洲各國的軍隊普遍都可以做到這一點,高死傷率的戰鬥在歐洲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所以歐洲士兵對於死傷率的承受比之現在的東方各國的軍隊要真的高出很多。但他在深深地瞭解清兵的素質素養以後,再看到復漢軍在戰場上的表現,就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對面的復漢軍表現的就像一支西方軍隊。

    他喃喃自語,不停在胸前劃著十字,虔誠的祈禱:「天父我感謝您,您是我的力量,我的幫助,您能使我的軟弱變為剛強,在什麼地方軟弱就在什麼地方使我剛強起來。」

    「天父,我讚美您,您是信實的神,您的信實極其廣大,您的信實直到萬代,永恆不變。天父,我感謝您,您永遠堅守您向我立的約,您藉著您的聖靈,將您的允許都成就在我的身上。」

    「仁慈的主啊,我感謝您,您復活的大能,也在我裡面,使我永遠活在您的面前,活在您的話語中,活在您的永生,您的國度裡,活在您的生命,您的榮耀裡,活在您的豐富,您的慈愛恩典裡……」

    費爾南德斯一遍遍的念叨著真神教的祈禱詞,今天的這場戰鬥讓他有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覺。復漢軍的軍隊不僅能流出非常漂亮的陣列,而且還裝備了大量的小型臼炮,這是歐洲軍隊都沒有過的『創新』。大量的小型臼炮在步槍對射之前就遠距離打亂了韃靼火槍軍隊的秩序,給了復漢軍火槍兵輕鬆擊敗兩倍於他們的敵人的機會,這樣下去這一戰的結果會很不妙很不妙的,他不想死在這裡:「……奉主名祈禱,阿們!」

    終於,費爾南德斯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最真誠的一次祈禱,呼了口氣,感覺內心安定許多,他神色安定了下來,看了看身旁慌張的清軍炮兵,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厭惡:」哼,這些傲慢無知的野蠻人,可惡的異教徒!」

    隨著這些葡萄牙人與清軍越來越多的接觸,越來越多的相互瞭解,費爾南德斯心中對於中國本來很不錯的印象正在一點點墜落。這些韃靼軍隊的炮手連最基本的數理知識都不懂,連黑火藥最基本的配方都不懂,很多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們愚蠢的就像非洲的黑奴。費爾南德斯對於這樣的人實在提不起好感。而且中國也不想他最初認為的那般富裕,天知道他打小生活在澳門,而珠江三角洲那片地方應該是中國現階段最繁榮的地方了。

    「轟轟轟……」這時,戰場的南面,運鹽河方向突然響起了幾聲劇烈的爆炸。黃捷猛地挑眉,南路的軍隊這麼犀利,都已經要封口了麼?而海蘭察臉面上飄過一份陰鬱,立刻對身邊的戈什哈道:「快去查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2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八旗健兒,保我大清!【第四更】
    「總指揮,總指揮,水兵已經把運鹽河上的浮橋炸掉了……」

    「那南路的步兵呢?對岸有咱們的步兵出沒嗎?」

    黃捷收到了偵察兵的匯報,那運鹽河方向傳來的爆炸聲確實是水兵的功勞,但在運鹽河的對岸,偵察兵沒有發現有上規模的復漢軍陸勇出沒。

    「把這一消息迅速回報大都督。」黃捷沒多餘的精力去關注為什麼南路的復漢軍沒有出現,而是讓水兵單獨作戰的,也沒興趣去知道為了砸斷五道浮橋,水兵究竟折損了多少人,他現在只關注眼皮下的戰船。

    火槍營輕易的打敗了五千清軍,但給敵人的殺傷不是太多,清軍的馬隊殺了出來,剛擺出追擊態勢的前線部隊立刻收住了腳步。

    清軍逃跑的道路上遺留下了遍地的火槍,但一線的復漢軍並沒有怎麼去眼饞,隨著八旗馬隊的殺到,五個營的火槍兵變成了五個大大的空心陣,每個大空心陣都是由一個個小空心陣組成。復漢軍的空心陣以隊為建制。其內佈置著大量的小臼炮。

    黃捷下令三線部隊繼續前移,尤其是炮兵,跟原先的二線炮隊,現在的一線炮位匯合,然後主炮陣地的炮位也陸續的開始向前挪動。

    一桶桶清水被澆潑在炮管上,炙熱的炮管蒸騰著水汽,把天上的太陽都給遮蔽了。

    復漢軍、清軍,兩邊都是如此。隨著炮戰的開打,用水成了一個很亮眼的問題。尤其是兩邊的大炮在最開始的時候,打的都是加重炮藥。

    而且炮戰進行到前移的二線炮隊開火,清軍佈置在後方的大炮也被海蘭察果斷的移到前線。

    姜堰鎮裡,苗福偉一邊看著正面清軍的進攻,一邊儘可能的籌措兵力,盤算著如何在必要時刻狠狠地捅背後的清兵一刀子。而南路的清軍在應對著復漢軍的猛力反攻的同時,也在傾盡全力的修補砸毀的浮橋。

    因為在姜堰鎮背後那場復漢軍精銳與清軍精銳針尖對麥芒的廝殺,伴隨著五千清軍火槍兵的大敗,伴隨著八旗馬隊出擊,趁著硝煙瀰漫的機會席捲復漢軍火槍兵,卻在空心陣前撞得頭破血流,損失了小百人馬,不得不退回大部隊處,清軍自海蘭察以下官兵皆士氣大跌,這場對決竟然有了點虎頭蛇尾的趨勢了。

    戴鵬是盛京鳳凰城人,鄂倫春族,滿洲正黃旗,他本來是鳳凰城的旗丁,滿清在順治元年,設鳳凰城城守官(正三品,軍政合一機構,相當於市地級建制),在康熙二十六年,設鳳凰城城守尉,轄黃、白、紅、藍8個旗署,隸屬奉天將軍。戴鵬就是正黃旗所屬。如果不出現大的變動他一輩子也就待在鳳凰城裡了。戴鵬是就著乾隆編練八旗新軍的機會,才人生二十五年第一次走出盛京,第一次真正的知道大清有多麼的大。

    在成為八旗新軍中的一員後,戴鵬訓練刻苦認真,很快就提到了委署鳥槍護軍校,雖然從官職上看這只是一個從八品芝麻官,但八旗新軍的餉銀本就比他軍要高,戴鵬每月拿到手的銀子都比得上副尉了。而他的家小,原來就是普通的八旗人家,現在生活陡然發生了大變化,戴鵬對乾隆皇帝的忠誠可謂天日可表。這次八旗新軍南下,每個人又發了五兩銀子的賞錢,這讓新軍裡的普通八旗士兵沸騰不已,人人感激涕零。而對於禍亂大清的復漢軍,更加的恨之入骨。

    在伴著鼓聲邁步向前的時候,戴鵬曾在心底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有進無退,悍不畏死。痛殺復漢軍逆匪,揚八旗子弟的軍威。

    結果上千人的八旗新軍被一通開花彈打的頭都抬不起來,八旗新軍的鬥志確實比一邊的火器營、鳥槍部隊等強出很多,炮擊之中還有人高聲吶喊著集結集結,打算反衝復漢軍陣列。戴鵬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手下的火槍兵有兩個人被開花彈炸死,戴鵬滿心怒火,渴望復仇。但最終他們還是在復漢軍整齊的排槍下狼狽逃竄了,由於八旗馬隊的接應,五千火槍兵的損失其實並不是很嚴重,只不過很多人丟掉了手中的火槍,現在兩手空空的尷尬不已。

    戴鵬的火槍沒有丟,刺刀也好好地插在腰間,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他內心裡嗚咕咕的火。他不僅在生那些友軍的氣,他還在生自己的氣。那成排成排的槍子,雨點一樣打過來的時候,他真的膽怯了。

    逃跑的時候戴鵬跑的可不慢,現在冷靜了下來,戴鵬就尤為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所以別看清軍陣地裡炮彈不斷落下,耳朵間時刻都響亮著鼓號聲,可他一點也不害怕。羞恥能讓人產生一股很大很強的力量,中國有一個成語叫:知恥而後勇。原時空歷史中的晚清在一次次挨打挨揍之後還總有兩三年奮發圖強的時候呢。

    復漢軍這群逆黨的大炮很厲害,但戴鵬很平靜,心中一點也沒有對炮彈的恐懼,彷若是在家裡一樣,低頭坐在地上,頭頂上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呼嘯掠過。

    軍歌嘹喨中,復漢軍五個前突的火槍營匯合了後續跟進上來的三個甲兵營,擺出了一個橫幅超過五里寬的正面陣列,向著清軍陣地逼近過來。

    鐵彈呼嘯,有清兵的炮彈射來的,也有己方的炮子向韃子陣地發射的。隨著火炮,軍中激昂的軍歌聲不斷,而且越發響亮起來,伴隨鼓樂之聲,復漢軍後續的軍陣也在不斷前進。

    巨大的鼓樂聲音,都掩蓋了傷亡士兵的慘叫聲,也讓各營頭的老兵們的恐懼之心下降不少,陳威踏著大步,隨著樂聲不斷前進。在無錫之戰後,他可謂一步登天,被直接調入了主力營,雖然擔任的職務只是一個營副。

    他企盼著憑真正的功勞坐上主力營營官的位置,而不是讓人看著自己的姓氏『恍然大悟』。

    清軍陣營裡,海蘭察臉上露出了拚死一戰的凶狠,粗狂的聲音響起來:「……各營將弁親自督戰,此戰有進無退;任何人膽敢後退者,皆斬……」

    呼嘯聲音,響遍清陣的前後左右,密密的馬刀長槍高舉,豎立如林。

    驍騎營副都統春山親自帶陣,千馬嘶鳴,如滔滔洪水,從側翼向攻殺來的復漢軍插去。

    同時清軍的正前方,重新組織起來的火槍兵再度排出了橫隊,迎著復漢軍就懟了過來。在這些火槍兵的身後,是大批手持刀槍的清軍精銳肉搏士兵,他們的前面則是剛剛鎮壓了一波反噬,重新組織起來的敢死營和山東練勇,還有大名鎮的綠營。清軍的炮隊也不再以一心二用了一頭轟擊復漢軍簽軍,一頭又以復漢軍的大炮為目標,話說復漢軍的炮兵也是這個樣,現在他們的目標完全放在了殺過來的復漢軍陣列上。

    看清楚清軍的佈置,黃捷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海蘭察聽說也是一名將,事實上也不過如此。

    他留下四個營守衛炮兵部隊,自身帶著餘下的四個營跟在前線部隊的身後,層層排列的火槍兵後同樣嚴陣以待的甲兵部隊。徹徹底底的復漢軍甲兵,身上的鐵甲在陽光下泛著寒冽的冷光。

    這時一聲尖銳的哨聲響亮前軍,命令傳來:「準備接戰!」

    軍官們此起彼伏的喝令聲響起:「準備接戰!」

    軍歌聲停止,鼓聲更響,每個營頭的營官都齊齊的上前踏上一步,揮動手中的腰刀向前猛地一批,用盡全身力氣吼道:「虎!」

    與他們一樣,密密的復漢軍甲兵、火槍兵,同樣踏步高吼。雄壯的大吼聲音,傳響在整個天空,又傳向四面八方。

    鼓聲再響,所有復漢軍官兵踏步中,第二次鼓起全身的氣力,咆哮:「虎!」

    「咚咚咚……」鼓聲如雷,即使在炮聲綿綿中,也聽得一清二楚。前軍上上下下第三次大呼:「虎!」

    這便是二百年前戚家軍的三擂三吹,三喊三進,三喝虎字,陳鳴覺得如此做派可極大的提高臨戰士兵的勇氣和鬥志,早早就在復漢軍內使用來。

    同聲吶喊,雄壯的口號,身旁無數同袍戰友,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只存在於軍隊中。不知道多少復漢軍的新兵在這樣的呵呼中拋下了新兵初戰的緊張感,而渾身充斥著力量。

    這時,如滔滔洪水樣湧來的八旗馬隊,己離復漢軍步陣左側翼不遠。

    十月三日午時,復漢軍與清軍的戰鬥步入第二個階段對決、死戰。

    被海蘭察帶來的敢死營士兵和山東練勇,這個時候也被清軍的火槍兵逼催著,向著復漢軍的戰線,正面的衝撞過來。

    復漢軍沒有胸牆、壁壘和柵欄、鹿角,也沒有溝壑和陷馬坑,平地陣列,還是用單薄的側翼對應著八旗馬隊,春山手中握著一把大刀,大聲的呵呼著:「只要是爺們的,都跟本都統衝啊,殺,殺光了亂黨……」

    「八旗健兒,保我大清!」

    「八旗健兒,保我大清!」

    電光火石之間,春山的腦瓜靈光閃現,喊出了一句十分提升八旗馬隊士氣的口號。就像復漢軍吶喊的「虎虎虎」八旗旗丁也十分願意將自己放在保衛大清江山的重任上。「八旗健兒,保我大清!」

    「殺」

    馬聲嘶鳴,人聲吶喊,馬隊狂飆極進,很快就已經近到復漢軍左翼二百步遠了,然後見正大步向前走著的左側復漢軍火槍營,隊列突然一變,靠邊的人後退五步,靠裡的人加快步伐,一下子『一』字長蛇就變成了鞋著的梯田了。

    「砰砰砰……」哨聲中,槍聲響起。跟大炮的聲音比來,這槍聲的脆亮就彷彿油鍋炒豆子,黃豆在鍋中爆開了花。(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3
第二百八十六章 排槍擊斃(一)【五更】
    【感謝『低頭丶思念』500幣打賞】

    「嗚……」

    頭頂上傳來炮彈的呼嘯,陳威如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大聲招呼著手下的長槍兵做好準備。衝鋒而來的清軍馬隊並沒有被靠外的那個火槍營的連環排擊給打潰。

    三輪整齊的排槍之後,靠外的那個火槍營迅速變橫列為小方陣,來不及佈置空心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方陣,外圍的火槍兵刺刀挺直,裡頭的火槍兵拚命的往外丟手榴彈。

    陳威所在營頭就挨著那個火槍營,他們營排在左翼第二位。

    作為營副,陳威手持長槍,帶領兩個隊的長槍兵做好衝殺的準備,他們背後的刀牌手、投彈兵等,如何佈置,如何作戰,陳威管不著,他只需要看著兩個長槍兵隊。

    淒厲的口哨聲響起,八旗馬隊的戰馬從火槍營五個結實的小方陣空隙中馳過。再訓練有素的戰馬,面對刺刀方陣也會怯步,它們會從小方陣的間隙中自然的奔過。真實的戰場上是不會出現《投名狀》上那種給戰馬蒙眼睛的一幕的。所以西方的近代史上,騎兵部隊面對步兵方陣的刺刀驟然停下馬步,或是在陣前徘徊不前的情況屢屢出現。

    「虎,虎,虎」

    陳威昂首高呼,兩個隊的長槍兵已經分成六個隊列,二百名士卒高呼著口號,挺著尖銳的長槍向著衝殺過來的八旗馬隊直接擋去。火槍營面對馬隊的急襲,如果三次排射擋不住敵人,他們能做的就只能是防禦,小方陣也好,空心方陣也好,都不利於火力的發揮。所以他們現在防高攻低。要阻擋清軍馬隊的攻殺的重任,就落到甲兵營的身上了。

    兩軍相接!挾雷霆之勢而來的八旗馬隊,以萬鈞之力,猛烈撞擊長槍兵方陣上!可那一排拄在地上的長槍,就似一道不可踰越的鴻溝!首先接陣的八旗馬甲兵,無不人仰馬翻。戰馬撞槍尖之上,負痛而起,掀翻背上騎兵!後頭的同夥接連撞上,其巨大的衝擊力也使得六個不大的步兵方陣立刻潰散了兩個!但同樣的,八旗馬隊的衝擊之勢也為之一阻!

    就是現在!陳威後頭的甲兵營營官,兩眼暴睜,舞起一口鬼頭刀帶頭沖從,口中直大呼著:「弟兄們!殺韃子的時候到了!」

    八旗馬兵在殘存的長槍兵方陣處堵做了一團,他們丟失了自己最大的武器速度。

    沒有了速度的馬甲兵面對蜂擁殺到的甲兵,背後還有火槍營的連續射擊,春山的這次出擊不僅失敗了,還把全部的八旗馬隊帶入了險地中。

    陳威一槍刺穿了斜面一名八旗馬甲兵肋部,挑著屍體摔下馬來!他當面的八旗馬甲兵看見,橫槍刺來!陳威將頭一低,丟掉長槍蹲到地上,抽出腰刀一刀掃過!戰馬被砍斷一蹄,側面倒下,那馬上旗兵就摔在陳威的面前!正想一刀剁下人頭,冷不防又一名八旗馬甲兵衝到他身前,一刀劈下,躲避不及的陳威只來得及避開腦袋,被一刀砍重了肩頭,血流如注。而這個時候他身邊的部下,手腳麻利,一槍刺中那旗兵的胸口,救了陳威一命。等陳威呲牙咧嘴的退入陣中,透過縫隙去看那個摔倒的旗兵時,就見那旗兵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上,不知被誰一槍刺穿了面頰,白白的腦漿都流了出來。

    清軍馬隊衝鋒受阻,背後又有火槍營,前頭還有二三百呼啦啦衝上來的甲兵,春山滿口的黃牙都要咬碎了,「走,撤,撤退……」卻還是高呼著馬隊趕緊後撤。

    但衝進來容易,再退出去就有點難了,火槍營五個小方陣這時已經變成了五個標準的空心方陣,七八百從來的八旗馬隊逃出戰場後再大略的做一次清點,只剩下五百來了。春山本人倒是很好運的毫髮未損。

    清軍後陣,海蘭察失望的閉上了眼,但轉瞬他又恢復起了騰騰殺氣。他讓人向徐永安傳話,徐永安是從南路過來增援的直隸大名鎮總兵,其部兵勇被海蘭察排在了敢死營和山東練勇身後,也是為敢死營和練勇『壓陣』。「此戰關乎國運,前鋒兵馬為重之又重,徐總兵肩負重任,望不負聖恩!」

    他們前軍,就是炮灰,可在這個清軍已經處於劣勢的時候,即使是炮灰也要死的更有價值。

    擊潰了清軍馬隊突襲的復漢軍前軍左翼部隊迅速恢復了原樣。打勝了仗,這讓復漢軍的士氣更加高漲,歌聲也更加的嘹喨。

    清軍炮隊總指揮富春目光熱烈的看著費爾南德斯,飽含期盼的道:「費爾,逆賊越來越近,我炮營如果換上開花彈能否重創其步陣?」費爾南德斯的名字對於中國人來說太長了,富春只叫他費爾。

    費爾南德斯神情凝重,他放下望遠鏡,鄭重的對富春說道:「閣下。眼前的地勢很平坦,可以保證炮擊的準確性。但是他們的橫列隊列間排得很疏鬆……,不過步兵列陣向前,行軍緩慢,目標巨大,很多炮彈還是可以轟打到他們,給他們隊列造成一定的傷害。血肉之軀,是不能抵擋火炮的轟擊的,我想,等持續的炮擊過後,他們的士氣將很低落……」

    費爾南德斯建議富春將大炮分作三波,輪流不斷的炮擊,而數量稀少寶貴的開花彈,重點轟擊復漢軍的火槍兵。

    滿清自己也生產開花彈,但就像之前的復漢軍一樣,製作流程門清,可產品質量無法確保,所以值得信賴的還是葡萄牙人賣大炮的時候配送的那批。

    這些開花彈的轟擊由費爾南德斯親自掌控,用十二門十二磅青銅炮。

    「開炮!」

    費爾南德斯親自確認了距離、射角高度,當復漢軍的前軍進入到清兵陣前三里的時候,他瘋狂的叫囔起來。

    霹靂般的炮聲大作,呼嘯聲響起,清兵陣地上大股白煙騰起。十二門十二磅青銅炮,依次向著前方噴出猛烈的火焰。

    復漢軍前軍大陣仍大步行進著。

    陳威肩頭上裹著紗布,手中握著刀,依舊站在全營的最前方。他剛跳過一道數尺寬的溝壑,應該是田地裡飲水的水渠,現在已經乾涸的露出龜裂的黃土。

    越過溝壑後,他吆喝著長槍兵保持隊列齊整,與八旗馬隊的那一次撞擊讓兩個隊的長槍兵減員了三分之一。很多傷兵在他們整軍向前的時候還有著氣息,但當這一戰結束的時候,可能就只剩下冰冷的屍體了。

    馬匹的衝擊力是很強大很強大的,一些人外表沒有打傷,卻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這就是內臟受損的直接表現。剛才在行進的過程裡,就有兩個看著完好無上的戰士,走著走著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口鼻不足的流血……

    甲兵營跟火槍兵一樣,疏陣而行,每隊之間間隔兩丈五尺,每兵之間也隔了五尺。

    望眼看去,復漢軍的陣列彷彿要綿延到天邊,肉眼都望不到頭。

    一陣讓人心寒的呼嘯聲傳到近前,轟的一聲巨響,一枚十幾斤重的鐵彈,重重轟打在右前方數十步遠的地面上,掀起大團的黑泥與亂草,炮子跳躍著向著復漢軍陣列撞過來。

    那速度明明看著不快,但實際上眼睛一眨炮子就到了跟前,躲都躲不及。炮子斜著劃過陣列,兩名長槍兵一死一傷。

    陳威咬緊牙,隊伍沒起什麼波動,繼續向前。

    火炮呼嘯,越來越多的炮彈向清軍和復漢軍陣列射來,李銘興依舊毫髮無傷。比之他出山東的時候,人只不過略微消瘦了一點,眼睛更加的明亮一點。李銘興事實上變化最大的是他的這顆心,在山東的時候他有多麼的痛恨復漢軍、混元教義軍,現在他就有多麼的痛恨清廷、清軍。

    在劉墉死了之後,內外交迫的山東練勇被瓜分吞吃,戰場上的他們真真成為了替死鬼,成為了消耗復漢軍槍炮的炮灰。李銘興手下本來有三四百練勇呢,那裡很多人他都能直接叫出姓名。可現在三四百家鄉子弟兵只剩下了一百來人,卻還要被沒人性的官兵逼著來衝陣。他想學馮正剛,卻又不敢……

    復漢軍一發炮彈還狠狠砸在身前數步距離上,大地似乎顫動幾下,飛揚的泥土碎草,濺到李銘興衣甲之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洞坑。李銘興心肝劇烈的跳動著,當炮彈在他眼前落地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傻掉了。萬幸這個炮彈沒有彈飛起來……,不對,這是一個開花彈,炮彈外頭的那層鑄鐵殼直接扁旮了,怪不得一頭紮進地裡,沒有彈飛起來。

    經過時,李銘興特意看了坑洞幾眼,暗暗心驚,這發炮彈如果爆炸,他離得那麼近,真是要必死無疑了。

    他定了定神,復漢軍大炮給他們的壓力很大很大,但他現在只有一個信念帶著鄉親回到山東。然後自己再也不給韃子賣命了。這些狗韃子都不拿他們當人看啊。

    只是一路行去,雙邊的炮彈很多都落空了,但也有一些炮彈,給兩邊軍隊造成了傷亡。

    不管是實彈還是開花彈,血肉之軀,是無法阻擋炮彈肆虐的,任何一顆實蛋都能摧枯拉朽般的屠戮人群,毫不費勁趟開一條血肉胡同;任何一枚開花彈爆炸射出的彈片,都能輕鬆刺穿身上的棉甲、鐵甲,乃至鋼甲……(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3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排槍擊斃(二)【六更】
    【20000字更新,求訂閱,求打賞,求票票……】

    【感謝『酷愛風行』588打賞,還有一章,把排槍結束】

    雨霧似的鮮血與碎肉不時的在眼前騰起,李銘興淚流滿面。他覺得開戰這幾天來他流下的淚水比他往日三十年裡流下的淚水都要多。「狗韃子,狗官,****的大清……」

    臉上的肌肉扭曲著,李銘興在內心中大罵著,大罵著,他只能無聲痛哭的看著一名大腿被炮彈齊齊切斷的同鄉在地面上淒慘的翻滾,淒厲的吼叫著。

    他的大腿被齊根切斷了,露出內中慘白的股骨,噴泉似的鮮血,從傷口斷腿處湧出。人絕對是活不了了。而與這個一塊受傷的還有多名練勇中的士卒,殘肢碎肉飛灑,他們與這人一樣被一枚實心炮彈橫掃。可山東練勇作為整個南下大軍中最底層的存在,他們的傷員連被收容的資格都沒有。李銘興必須向前,因為後頭的大名鎮鳥槍兵已經壓到,受傷的練勇士卒被遺留在原地,繼續淒慘的叫著,叫著,等死。

    李銘興咬了咬下唇,心中悲痛彷彿咆哮的黃河,衝擊著他的心房。如果上天給他一把刀可以插進任何一個他想插進之人的胸膛,他不會去殺陳惠陳惠,而會狠狠一刀捅穿豐升額這個狗賊的心肝。

    如果他還能有第二把刀,他會把這把刀插進海蘭察的胸口。復漢軍?那是什麼?是山東練勇的大仇人?開玩笑的吧。山東練勇的大仇人是豐升額,是海蘭察,是天底下所有的旗狗、韃子。

    李銘興都還能記得那名同鄉剛剛補充進隊伍裡的樣子。他對前途充滿憧憬,信誓旦旦的要立下軍功,讓自己家人引以為榮,要搏個功名官身,要出人頭地,讓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而現在他卻如此沒有價值的死在了戰場上……

    他腦子裡第一次迸出了』造反『的念頭。

    他忍不住想回頭看去,口中卻是在大聲的吼叫道:「大家不要停,繼續前進!」

    富春在開花彈打出後急迫的觀看戰果。

    卻見很大一部分的炮彈都打空,不是離復漢軍隊列前了些,就是後了些。

    畢竟三里遠的距離呢,炮手看到的只是微小的人影,想要打中,實在困難。並且復漢軍的陣列寬是寬,卻也窄的很。

    復漢軍以疏陣行進,也降低了清軍火炮的命中率,他們的排列不過前後三五層,實在稀薄。

    不過富春還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了一幕,一顆開花彈正好落在復漢軍火槍兵陣列中間,爆開的硝煙和火焰籠罩了前後陣列,然後那一塊的火槍兵就全倒下了。

    還看到一顆實心鐵球躍起的時候,正巧斜斜撞向一列行進的復漢軍步兵,血霧中殘肢碎肉,還有兵甲的碎片飛揚。這顆鐵彈斜著從復漢軍陣列掃過,至少打死打傷了六七個甲兵。

    還有一顆炮彈急速旋轉,從側面扎向一波行進的復漢軍甲兵,直接把那個營頭排在最前列的營旗給打斷了……,雖然很快那面營旗又豎了起來。

    「好,就這樣打,打得好!」

    富春大聲叫好,手下的軍官也紛紛哈哈大笑。似乎沒有看到清軍陣列被火力兇猛的復漢軍炮群打的更淒慘的樣。

    費爾南德斯若有所思放下望遠鏡,對富春說道:「閣下,您應該命令,所有的實心彈火炮,儘量側面轟擊!」這樣對復漢軍的殺傷會更大。

    「開炮!」

    「開炮!」

    ……

    清軍炮兵的咆哮聲中,清營火炮一輪一輪的發射。兩軍無數的開花彈在戰場上爆炸,整個戰場很快被濃密的煙霧籠罩。

    巨大的後坐力讓沉重的炮車呼嚕嚕的往後退,誰也不敢硬攔這股勁,只有等大炮自己停下,去掉了後力,炮兵們才拚命將大炮推回原位,使用度板測具再次緊張核算距離,炮手拚命清膛,用最快的速度填上彈藥。

    黃捷帶著二線部隊挺進的很快,同時前線的傷亡也在不斷地匯入他手中。比如火槍三營的營副黃天寶,被一枚實心彈打中胸膛,整個屍首都四分五裂的碎成了N塊,拼都拼不完整;步兵第九營的營官陳永壽,陳永壽的親弟弟,被開花彈炸成了重傷,能不能救活都很難說;還有步兵第一營一隊的隊官陳文華,陳文讚的堂弟,腦袋被炸開了花,生死未卜……

    這幾個都是復漢軍的老人,是陳黃高三姓的子弟兵,沒想到折在了這裡。

    「保持隊列!」

    整個復漢軍陣列中被反覆強調的只有這一句話。另外就是加快速度的命令,跟清兵距離拉近的越快越好,省的再挨炸了。

    「快步行進!」

    清軍這裡,隊列中也有這樣的叫喊響起。對比他們眼前的敵人,清軍陣列的混亂都是顯而易見的了,為了讓陣列在更大的混亂或崩潰到來之前,就能跟復漢軍對上去,加快行進速度就是他們唯一的辦法。只是這速度一加快,清軍陣列也便無法再保持嚴整的隊形了。

    在空曠的原野上,雙方的陣列都暴露在敵人的火炮治下,炮彈雨點般落下,每時每刻都有爆炸和死傷,淒厲的慘叫,淒慘的屍首,也無時無刻不再瓦解著士兵們的鬥志和勇氣。

    很多清軍士兵無法忍受,如此之壓力連復漢軍都有些遲疑畏懼。

    之前的很多次戰鬥,他們身前都有盾車,甭管那東西在大炮的轟擊下是不是跟薄紙一樣不堪一擊,飛射迸濺的木刺碎片甚至會給盾車後頭的人造成更大的傷亡,但那內心裡的安慰是無以倫比的。

    哪像現在這樣,直愣愣的被地方的大炮轟炸。這種西方世界已經成為戰爭代名詞的一幕幕,在東方世界卻是非常非常的罕見。火器時代戰場的殘酷,就是如此這般。

    復漢軍的士兵士氣一個勁的下落,他們心下惶恐,他們也不適應這幾十門大炮轟擊來的大場面,但復漢軍嚴肅的軍紀,還有相對少一些的傷亡還沒有將他們繃緊的神經壓斷。復漢軍繼續堅定地前向,向前!腳步更加快了三分。

    後退是不可能的,唯有前行,打敗敵人,才有活路,他們發出整齊的咆哮,手中的刀槍火槍握的更緊,更緊。

    「殺光韃子!」

    「我軍必勝!」

    復漢軍前軍陣列中,爆發出了一陣陣怒吼。

    海蘭察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幾十門大炮的轟擊下,復漢軍仍結陣逼來,而清軍陣列卻已經肉眼可見的混亂了。只是還保持著一個大框架。

    「這陳逆賊兵也是血肉之軀,也是父母生養的,他們怎麼就不怕死?」海蘭察不能理解,他面色鐵青。就像他身邊的戈什哈一樣,臉上的神情已經轉為惶恐,一股禁不住的寒意湧上海蘭察的心頭,他喃喃道:「為什麼這樣?」回應他的只是復漢軍降落的炮彈。

    「你去運鹽河看看,告訴對面的人,一個時辰內必須把浮橋搭好。」平靜下內心的海蘭察神色變得更加冷靜,他卻對身邊的親隨這樣的說。親隨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好懸沒叫出來,低聲應了一聲,打馬向南跑出軍陣。

    黃捷已經看到了清軍的慌亂,也是,復漢軍的大炮可比清軍的多多了。在空曠的大地上這般的對決,最先考驗的就是兩邊軍隊的一隻。比如眼前,一場意志與勇氣的較量。

    廣闊的戰場上,以萬計的勇敢士兵,列著一個個整齊的陣形,邁著堅定從容的步伐,冒著密集的炮火,前進,前進,再前進!

    他們直到進入射程,擊倒敵人,或被敵人擊倒,然後繼續向前,直到一方徹底崩潰為止。

    新式的戰爭將來會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中國的大地上。

    如果叫陳鳴來說,眼下的戰爭那是中國崛起的希望,是中國親手拉開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的標誌。因為這是一個全球大殖民的時代,殘酷的叢林之中,任何不適應者,都將被歷史毫不留情的淘汰掉!哪怕它有著無數輝煌的過去。

    復漢軍陣列中還有一批炮手在,他們拖著輕便的臼炮小炮車,用驢子騾子拉著比炮車都要麻煩的彈藥車,後者用布矇住了眼睛,並且被殘忍的刺穿了耳膜。

    復漢軍早就在使用絲綢藥包,熟練的炮手可以連發數炮再清膛一次,炮擊時對比清軍的速度有若疾風暴雨。讓費爾南德斯只以為對面的炮群超過二百門。滿臉沮喪的對富春道:「這是一個無法踰越的差距。」

    如此兇猛的炮擊一直持續到兩邊步兵大部隊碰頭,當間距縮短到二百米的時候,雙邊的大炮全都熄火了。而復漢軍這裡的臼炮,就在迅速佈置中。

    「衝啊……」清軍最前列的炮灰『呼嘯』著從來。

    李銘興看著對面的復漢軍,那一件件鐵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恨不得亮瞎他的眼睛。

    「快點,都快點。看到前方的水溝沒有,到那裡了就都跳下去,都趴下,都趴下……」李銘興重複著叫喊著『都趴下』。他的心中對於大清朝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忠誠。如果不是愛惜自己的小命,他甚至都想學馮正剛,一刀砍掉那個早該死八輩子的(敢死營)營官的胳膊。

    馮正剛是對準那狗韃子的腦袋去砍的,但狗韃子人是活的啊。看到刀光散開半邊身子,馮正剛那一刀只砍掉了一條胳膊,也不知道那狗東西現在還活著沒有。隨後清軍就把馮正剛和他身後的那批小百人的敢死營都屠掉了。李銘興就覺得馮正剛這傢伙挺傻的,在韃子的地頭拔刀子,他就不會在陣上反咬一口麼?那樣對韃子的殺傷更大,自己兄弟也能有一絲活路。

    李銘興對身後清兵的恨一點都不遜於馮正剛,但他沒有馮正剛的勇氣。就李銘興的觀察,戰場上躲避炮擊最好的法子不是胡跑亂竄的躲避炮彈,而是找一坑窪的地方跳進去,然後死死的趴在那裡。「前面,就在前面,溝子裡,都趴溝子裡……」李銘興一邊跑著,一邊大喊。

    「砰砰砰……」

    臼炮發射的聲音跟大炮完全不一樣,李銘興看到天空上無數個小黑點向自己陣列中落下,立刻就知道這邊是打的五千清軍火槍兵一敗塗地的小炮了。「快跑,快跑,水溝就在前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4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排槍擊斃(終)【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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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裡漂浮著讓人感到嗆鼻的硝煙味。

    復漢軍已經停住了腳步,因為對面的清軍距離他們只有短短的二三十丈了,第一列超過六百名復漢軍火槍兵舉起了手中的火槍。而對面清軍序列中則到處瀰漫著刺鼻的硝煙味,還有軍官的大吼聲。

    「整隊,整隊,準備迎戰。」

    那聲音連復漢軍這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兩軍間的空地上,黑壓壓的倒著大片的『屍體』,復漢軍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活著還是死了。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一顆開花彈落到地上,本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下一秒鐘就變成了活蹦亂跳的大活人,連滾帶爬的躲開去。跑開十幾二十步後,又突然的跟被打中了槍子一樣猝然倒地。還有那水渠裡的人,你說你裝死就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下唄,還不是的露出頭來,跟受驚的烏龜一樣,瞄一眼,立刻縮了回去。

    這些人啊,就祈禱著清軍大敗吧。如果清軍贏了這場戰鬥,回過頭來非屠了他們不可。大名鎮總兵徐永安倒不用裝死,領著手中還剩下的一兩千綠營,護衛在清軍火槍兵側翼。

    「預備!」

    「預備!」

    「瞄準目標!」

    在軍官們喝令中,復漢軍等密密麻麻的火槍翻下,冷風中飛舞的旗幟下,黑壓壓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射擊!」

    爆豆似的槍聲響動良久,一排接著一排,歷經了炮彈的洗禮後,臨到排槍對射的時候了,復漢軍士兵反倒心情輕鬆下了。硝煙洶湧噴出槍膛,對面清軍陣列中發出一連聲的慘叫,一排排的清軍火槍手呆滯倒下,他們也反射性的對準復漢軍扣動扳機,但不成規模的齊射效果差出好多。只是五輪齊射,清軍陣列就跟剝開了皮的蔥頭,滿地都是死屍和那些只是受傷還沒有死的傷兵,一個個撲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

    鮮血染紅了下方的土地,淒厲的慘叫和背後臼炮持續的射擊,當初五千火槍兵都撐不住,現在敗過一陣重新整頓起來的火槍兵又如何能支撐得住?

    如果不是海蘭察發了狠話,春山帶著撤回來的五百馬隊虎視眈眈,他們背後還跟著大批的刀槍兵,在半道上這支清軍的火槍兵就潰掉了。

    復漢軍火槍威力巨大,槍管粗,百步可破棉甲,五十步內被擊中,鋼甲也是一個死。只需擊中,不死也是重傷,便是精準性差了些,可清軍的『塊頭』太大了,打不中前列的還有後列的。即使成了流彈,挨了一下也一樣是斃命傷殘的下場。

    整個清軍陣列都在騷動,不,是騷亂,些許盡職盡責的軍官拚命彈壓,但跟亂起的士兵群體相比,他們的努力就是螳臂當車。

    連續的排射過後,對面的清軍火槍兵已經徹底懵了,趁這個機會,復漢軍五個營的火槍兵來了一次齊射,兩千多桿火槍,成排的槍子刀子一樣掃過清軍陣列,不知道多少人在這一刻死去。

    清軍火槍兵潰了。

    但是不要緊,還有後頭的冷兵器清兵呢。

    槍光噴焰中,整個陣地上到處是橫七豎八撲倒一塊的屍體與傷者,他們身下枯黃的野草此時己經被染得鮮紅……

    震耳欲聾的爆響,臼炮每一次發射都要噴出濃密的煙霧,一枚枚開花彈炸裂,密如雨點的碎片噴薄而出,一掃那都是撲倒一大片。

    清軍血霧中夾著碎肉,在火槍兵徹底潰散之後,兩次發起衝鋒兩次都被掃滅士氣的清軍冷兵器士兵也完全崩潰了。陳鳴已經派出騎兵營來到戰場上,另外派出坦克營進入南路戰場,他聽著前線連連傳來的戰報,想像著濃煙與火光不時閃動的戰場……

    當清兵的火槍兵潰散了以後,只剩下冷兵器部隊的清軍是不是會像某些影視劇裡那樣,大群大群的士兵衝殺來,敗下去,純粹的送死,很英勇的送死呢?

    戰場上,陳啟大鬆了一口氣,作為這一戰火槍部隊的指揮,他真的很怕兩軍硬碰硬的來一場火槍對射對決。因為火器部隊間的戰鬥是非常殘酷的,排槍對射中,敵我雙方都會損失不少的人。清軍死傷多少陳啟不管,可復漢軍這邊火槍營如果損失的大了,他就要心疼死了。

    作為陳家的近支子弟,陳啟的起點是很高的,他早早就是陳鳴組建的火槍隊的隊長,然後是火槍營的營官,並順利升任到火槍營的指揮。在陳鳴讓出教導旅旅帥的位置後,陳啟接著上位。

    雖然他不比陳永生、高平山、黃捷三人有獨當一面的機會,可誰不知道教導旅才是復漢軍的第一主力部隊?

    這次戰鬥,陳鳴以他做火槍營指揮,而將作戰的指揮大權教給黃捷,陳啟也不妒忌。誰讓整個復漢軍裡,就他是最熟悉火槍部隊的高級軍官,也是最會調度火槍部隊的軍官呢。這份能耐旁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一直在火槍部隊裡帶兵的陳啟感情上就不願意看到復漢軍的火槍部隊損失慘重。現在這效果他正高興。復漢軍火槍營完全是虐菜,清軍火槍兵臨到對戰了,陣列還沒排整齊,給復漢軍造成的傷亡就是毛毛雨。

    無數清兵在尖叫著向後逃竄,復漢軍五個營的火槍兵依舊在射擊。可陳啟覺得衝鋒的時間已經到了。

    「萬勝!」後方傳來了嘀嘀嘀嗒嘀嗒的衝鋒號聲。

    看來黃捷也認為衝鋒的時候到了,陳啟輕笑著下令,前軍部隊再也不用排著整齊的隊列,看著清軍逃竄了。火槍兵也好,甲兵也好,眾口高呼,著逃竄的清軍就發起了追殺。

    八個營的復漢軍前軍有如洪流一般,他們的長槍、大刀,他們卡在槍口的刺刀,在陽光下閃耀著銳目的光芒。

    一股股熱流在他們胸膛升起,勝利的喜悅讓歷經了戰鬥後的他們身體裡充滿了力量。疲憊完全消失,一個個挺著刺刀,端著長槍的復漢軍士兵,就是那下山的猛虎,追捕著一隻無有反手之力的兔子。

    「頂住!」徐永安呲目欲裂,怒聲大吼,他心驚清軍主力如此快速的潰敗,卻也不得不喝令大名鎮的殘兵從側面殺上去增援。必須要頂住,不然清軍南下大軍裡的精銳就要全完了。

    徐永安親自帶著自己的鎮標殺了上,這支鎮標也算是大名鎮裡最精良的一支部隊了,之前大名鎮給後頭的火槍兵擋槍子的時候,徐永安都沒捨得讓鎮標上。現在也算好鋼用到了刀刃上,這刀槍肉搏中死去,總比做替死鬼強。

    徐永安聽說過復漢軍火槍兵的大名,多少綠營被這支軍隊輕而易舉的打敗,他們戰場上的排槍連射比會操時候的九進十連環大陣還要純熟,而且白刃衝鋒,肉搏能力凶悍絕倫。相傳八旗新軍就是照著這支部隊模仿來的。

    但是出於自尊的緣故吧,武榜眼出身的徐永安總覺得刺刀不如大刀長槍,現在終於不是咻咻亂飛的子彈了,握著手中大刀的徐永安憋住了一股勁要跟復漢軍的火槍兵比一比刺刀與真刀真槍究竟哪個更勝一籌。

    不過在與短短的交戰時間後,徐永安心頭的那股勁已經煙消雲散,繼而湧起無盡的膽寒。

    太毒了,太狠了!

    這是徐永安對於復漢軍火槍兵刺刀戰最直接的印象。一沖一刺,強武有力,專往咽喉,心口等要害部位招呼,還悍不畏死。並且在拚殺中幾人一組,幾人一組,有刺殺的就有防守的,並不是完全在搏命。大名鎮的人馬對上他們,氣勢上就首先輸了三分。

    這些火槍兵陣列的配合,嫻熟無比,總能巧妙的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隊友的救援接應,也相當到位,或是說準確及時吧。他們一個個呈倒品字形,小三才陣似的隊列,狂飆橫掃,把大名鎮鎮標裡多少自認技藝出眾的漢子,一一挑翻在地,雙方傷亡交換比驚人。

    特別是那些披著鐵甲的復漢軍火槍兵,刺殺能力出眾不說,還非常的善於利用甲衣防護,經常做出一刀換一刀的搏命舉動來,他們靠著甲衣的防護,大膽的刺殺,往往以輕傷或是不受傷的代價就結果了一名武藝高強的清兵。而且各樣隊列的轉換、配合也是隨心所欲,對上他們,清兵只能以淒慘來形容。

    衝鋒號的聲音一刻也沒有停止。復漢軍前軍完全壓倒了對面的清軍部隊,黃捷帶著四個營頭迅速增援,後方的戰鼓,咚咚咚的激昂震動四方。

    黃捷騎在馬背上,臉上湧現的全是驕傲。這一仗他打勝了,很輕鬆的就打勝了。

    全軍死傷數字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統計,但黃捷覺得不會超過一千五百人。而他這一戰取得的戰果,卻至少能殲滅大半清軍精銳。

    南路的隊伍依舊未能封鎖住運鹽河對岸,聽偵察兵的匯報,清軍甚至在運鹽河上又搭起了一座浮橋,他已經將消息火速傳遞到大都督處。至於羅大良手下的水兵做二次進攻,還來得及來不及,那就要看天意了。

    「告訴騎兵營,看死韃子的馬隊,只要看死了韃子的馬隊,我還能再抽出兩個營頭投入追殺……」黃捷大聲的向身邊傳令兵喊道。炮隊已經在跟進了,不再打炮了,眼下的戰場,唯一能夠對復漢軍後方的炮隊造成威脅的就是清軍的八旗馬隊,只要陳開山能夠將那支馬隊看死,現在作為護兵守衛著兩處炮兵陣地的四個營頭,至少也能抽出一半……

    「苗福偉也該有動靜了啊?難道正面的清軍發狠了?」傳令兵去後,黃捷嘴巴裡嘀咕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4
第二百八十九章落下帷幕
    【感謝書友『SC-VX'、『小嚴Q'1000幣打賞,感謝『雲海書游詩同舟』588幣打賞】

    黃捷在嘀咕著姜堰鎮兵馬此時不出更待何時的時候,帶著親衛右營立馬運鹽河邊上的陳鳴,正躊躇滿志的瞧著大批的復漢軍新兵營渡過運鹽河,向著南路戰場持續的開進。

    他大半個時辰前接到黃捷的戰報,說復漢軍已經完全擊潰了清軍的五千火槍兵,那個時候陳鳴就覺得這一戰黃捷再無失手的可能了。他旋即命令坦克營向南,投入戰場,然後再把超過三十個營頭的非主力部隊和一個炮兵營調入南路。

    陳鳴斷定豐升額不可能丟掉過河的這支精銳力量的,稍後必然有大批的清兵過來接應,南路復漢軍的反擊不順暢,不能及時的切斷海蘭察部的運鹽河通道,這就是一個顯眼的證明。

    陳鳴要再接再厲,在復漢軍與清軍的精銳對決得勝之後,立刻就展開與清軍南路大軍的對決。趁著豐升額將大批的清軍調往南路來接應海蘭察的檔兒,再勝清兵一陣。那接下來,大軍就可以在姜堰鎮的正面硬摧清兵的大營了。

    小兩萬大軍從後勤部隊與水兵合力搭建的十多條浮橋上通過,浩浩蕩蕩的開赴南路戰場。

    等到黃捷徹底擊潰海蘭察部清軍,全軍部隊已經投入追剿中,傳來捷報時,陳鳴已經帶領著親衛右營抵到了南路戰場的前線了。戰事的進展依舊不如預期。

    主要是陳鳴把豐升額想的太簡單了。為了確保海蘭察部的退路,豐升額的確往南路投入了『不少』兵力,這個『不少』很大程度上超出了陳鳴的預料。豐升額腦瓜很靈犀的,在聽到復漢軍駕船炸燬運鹽河上的浮橋之後,就立刻想到了海蘭察部。很明顯,復漢軍在切斷海蘭察大軍的退路。

    立刻豐升額就向南路增調了五千餘人,還放過去了小兩千人的綠營馬隊。

    於是陳鳴率大軍進入南路戰場之前,這裡就是一場沒有燧發槍只有鳥槍的清軍與缺少火槍的復漢軍的對決之戰了,這落在陳鳴的眼中很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這樣的戰爭讓他想到了歷史上的太平軍。

    後者與清軍的對決,在淮軍這種多洋炮快槍的新式練軍出現之前,可不就是以肉搏戰為主的太平軍對決半鳥槍半冷兵器的清軍嗎?

    雖然清軍的火器很落後,但列陣而戰的清軍也是太平軍很少招惹的。太平軍自金田起義以來,就有著自己的一套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善於打運動戰,穿插戰,而沒有本錢和能力打陣地戰、攻堅戰。

    復漢軍南路的攻勢進展不如預期,就是在於他們攻堅不利,陣戰不克。

    雖然陳鳴撥調了主力營頭,還撥調了坦克營,但這些全是肉搏部隊,主力營也好、坦克營也好,誰也不會穿著鐵甲直衝清軍的火槍陣列吧?即便那些火槍都是鳥槍,對於鐵甲的殺傷力也是驚人的。

    而製造盾車又是很需要時間的,所以那時南路戰場的進展大大落後於陳鳴的預期。更不要說清軍方面還有小兩千人的綠營馬隊。

    一直到陳鳴帶著親衛右營抵到前線之後,聽得前線營官的匯報,立刻就明白了緣故。「全力調集臼炮、飛雷炮,還有它們的炮彈,有多少都給我拉來多少。」主力火槍營都在中路戰場,要讓他們從追擊狀態集結,再轉入南路戰場,那時很麻煩的一件事,可調集大炮就容易的多了。

    南路戰場上,清軍的炮火並不怎麼兇猛。之前復漢軍的炮火力量也一般般,但現在他不是調來了一個炮兵營嗎?且親衛右營中也有不少的臼炮,外加中路戰場上用不著的飛雷炮組。「命令炮兵營,迅速佈置陣地,完事了給我照死裡轟。」

    復漢軍對於清軍最大的優勢是什麼?火炮。放著優勢不用,那人命往前填,陳鳴傻啊。

    「大都督,黃旅帥傳來捷報。我們完勝清軍,現在正在全力追剿殘敵。」

    陳鳴剛剛下了命令,最讓他牽腸掛肚的那處戰場就塵埃落地了,黃捷傳來捷報。陳鳴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盡快打開聯繫姜堰鎮的通道,炮兵部隊進入姜堰鎮。」陳鳴他還在運鹽河邊的時候,收到過苗福偉飛鴿發來的信報清軍猛攻不止,他部無力分兵夾擊。倒是讓陳鳴也牽掛起了姜堰鎮的安危。

    還好黃捷干的不錯,這麼早就打潰了海蘭察。估計過不了午時【下午一點】,主力營頭就能打通與姜堰鎮的聯繫了。

    在姜堰鎮背後的那場復漢軍與清軍精銳對決的戰鬥裡,前前後後也只不過一個多時辰,戰鬥便結束了。辰時開始,捷報傳到陳鳴手中的時候,他看了一下懷錶,時針還沒有指到12點。

    留給黃捷他們一個小時追剿殘敵的時間,還不夠用麼?

    想到這裡,陳鳴目光注視著前方的清軍,心中再升起一股怒氣。可惜了自己勾勒的『合圍』。如果這裡的復漢軍能夠按時封鎖運鹽河通道,海蘭察全軍就是甕中之鱉,逃無可逃了。

    「命令炮兵營加快速度。」陳鳴叫吼道。而事實上這個命令距離前一個命令,間隔的時間還不足一刻鐘。

    炮兵營從卸開彈藥車和炮車,再到佈置炮兵陣地,這中間沒有兩刻鐘都不說話。結果時間還沒走到一半呢,陳鳴的催促又到了。

    沒的說,加緊努力的干吧。

    運鹽河河邊,海蘭察被兩個戈什哈架著,通過了那道浮橋。他脖子上有著一道血痕。這個時候的他依舊雙目通紅,但心頭已經沒有死志。人自殺一次後沒能成功,就很少再有人還有自殺第二次的勇氣。之前,他身邊的戈什哈隊長在間不容髮之際,奪下了他的腰刀。

    過萬精銳毀於一旦的重壓讓海蘭察當時真的只想到了一死贖罪。就是現在他逃回了南岸,性命已經安全,海蘭察也不知道將來的命運會是怎樣,北京城的乾隆皇上會不會一刀砍了他……

    但海蘭察可以用自己的祖先發誓,只要他還能保下一條性命,就算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八旗馬甲兵,他也要跟陳逆死戰到底。

    驍騎營副都統春山被亂槍打成了馬蜂窩,海蘭察親眼看到春山帶領著三四百殘存的八旗馬隊破開陳逆騎兵的堵攔,一頭撞入追擊的復漢軍人群中。數百大好健兒奮力廝殺後幾乎悉數喪命,卻也讓復漢軍追擊的兵鋒為之一遏。

    過河北來的一萬多精銳中,八旗健兒佔到了三成還多,一千馬隊,一千新軍,還有火器營和護軍營各一部,那現在全軍逃回南岸的又有多少人呢?四千許八旗旗兵逃回南岸的有多少人呢?

    海蘭察罪過大了。

    運鹽河裡漂浮著一層清軍的屍體,那些慌亂中跳進河裡的清兵被覆漢軍火槍兵打靶子一樣,一片片的死在了河裡,除了那些水性好的人,一進水利就一個猛子扎進了河底。

    黃捷看著對面狼狽的清軍敗兵,心裡道:終於結束了。這一戰他贏得了最後的勝利。除了狼狽不堪的逃到對岸的兩三千清兵外,運鹽河以北的大片土地裡,只有零星的清兵殘餘還在奔逃。之前他甚至看到一隊清軍旗兵慌不擇路的向著姜堰鎮撞去,被鎮子裡守備後方的守軍輕鬆殲滅。

    陳啟也鬆了一口氣,想著那潮水般尖叫奔逃的清兵,想著鋪蓋了整個原野的屍體與鮮血,個別地方甚至是層層疊疊,想著前軍陣列中那些被炮彈打死打傷的士兵們,這一戰打的有驚無險,傷亡並沒有預計中的那麼巨大,可前軍真真也是死傷嚴重啊,想到戰死受傷的官兵他眼眶一熱,滾滾熱淚流了下來。

    「嗚嗚嗚……」

    運鹽河邊上阿音圖在痛哭失聲,他手下的兩千火器營人馬在對岸幾乎折損光了,在逃跑的膽怯消散後,阿音圖淚流滿面,羞愧難當,他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損兵折將,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皇上……」說罷就要揮刀自刎。

    但一隻帶血的大手止住他的動作,阿音圖淚眼模糊看去,卻是海蘭察那張似乎老了二十年的蒼白臉容,短短時間內他原本一頭烏黑的發色,己經白了鬢角。海蘭察嘆道:「你又何苦如此呢。論罪過,我比你大。就讓咱們一同向皇上請罪吧。」

    午時末刻,海安鎮裡等得焦慮不安的豐升額,終於接到哨騎的回報。

    不過回報的內容讓豐升額完全呆住了,他看著哨騎那一張一合的嘴,卻是雙耳轟鳴,似乎聽進去,又似乎沒有聽進去。

    而場中人等也全體呆若木雞,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蘭察大敗而輸,一萬多精銳只剩了兩三千逃回,這,這怎麼可能呢?

    在運鹽河浮橋被覆漢軍駕船炸燬之後,豐升額立刻調遣馬步兵增援南路戰場,保住了運鹽河通道,並積極的在河面上修繕損毀的浮橋。所有人都能想到復漢軍打的算盤,他們要全殲海蘭察所部,但所有人都十分的有信心,對海蘭察部充滿了期望。

    他們不認為復漢軍有短期內就殲滅海蘭察部的實力。最壞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海蘭察在中路戰場上立不住根腳,重新退回南岸……

    誰會想的到海蘭察這一仗敗得如此的乾脆?

    豐升額瞬間蒼老了無數歲,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嘶嘶有聲,他想說話,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這時,忽見南路煙塵滾滾,往正面戰場那方看,也有急奔來的哨騎,豐升額竦然而驚,他看著兩路趕到的快馬,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大大的升起。

    首先抵到的是那南路的哨騎,快馬奔到近前,他看到豐升額已經走了出來,遠遠的就焦急的大叫:「報,報將軍,南路告急,南路告急復漢軍主力調遣南路,大炮過百門,猛轟猛打,勢如急火……」

    隨後正面戰場的快馬也疾馳而至:「報將軍,姜堰鎮陳逆亂軍火力劇增,王軍門急求大炮……」

    豐升額已經聽不進那探馬接下去的話了,但他的腦子在這一刻卻無比的清明:「傳我軍令,全線撤兵……」(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9:15
第二百九十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十月初四下午,剛剛開始的蘇北大戰就以清兵的全線後撤而拉下了帷幕,告別了高氵朝。

    清軍主帥豐升額非常的果斷,在海蘭察戰敗的消息傳到,在復漢軍大部隊集中南路的消息傳到,在正面戰場姜堰鎮的復漢軍火力猛地加強信報傳來後,就果斷的下達了全線後撤的命令。當然,清兵的後撤也不是完全亮出後背心的抱頭逃竄顧頭不顧腚,海蘭察手中還握著大批的馬隊,滿漢馬隊出擊,很快就止住了復漢軍的趁勝追擊。

    次日一大早,清軍自海安鎮全線撤兵,不但海安鎮的人馬一個不剩,還乾淨利索的用沉船把運鹽河給堵住了。清軍從海安鎮一路後撤到了東台。

    消息報到復漢軍這裡,陳鳴當然是要追擊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又後悔自己在高郵留下的人馬太少了,當時就應該多留下一些,現在不就可以讓高郵的兵馬北上再攻淮安了麼。那樣的話,說不準就真的能把這支清軍全埋在蘇北了。

    當然,這世間沒有如果。陳鳴帶著隊伍跟在清軍背後,陳鳴很想再接再厲,趁著清軍士氣低迷精銳金喪的機會,狠狠給他們一擊。可是三四千清軍馬隊就宛如一柄無解的彎刀懸在他的頭頂。無奈的,雙方只得井水不犯河水。清軍的馬隊威力巨大,卻也只在大部隊廝殺起來後的突襲中有著威力,如果是復漢軍列陣以待,他們就要有多遠就跑出多遠了。

    遠遠的,兩軍首尾離得足有二三十里,頗有麻桿打狼兩頭怕的意味,雙方保持著距離,都嚴正戒備。

    清軍由直隸提督王進泰帶兵斷後,海蘭察被理所當然的打入冷宮,清軍一路慢慢走,復漢軍一路慢慢追,一路勝利收復了東台、鹽城,也眼睜睜的看著清軍在鹽城一分為二,一路北上阜寧,一路西去淮安……

    往日裡強壯的能赤手搏熊虎的海蘭察病了,大軍從海安鎮撤退的第二天他就病了。躺在船艙,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陸上行進的大軍。

    與當初下淮安的時候大不一樣,眼下的清軍人馬個個垂頭喪氣,一百多門大炮丟了一半,很多的傷兵跟海蘭察一樣躺在船上,不時的發出高一聲低一聲的哀鳴。那聲音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海蘭察的神經,都在提醒著他的敗仗。

    他們中許多人受的是槍炮傷,那種痛苦是難以形容的,槍傷創口大,難以縫合,還有鉛毒,開花彈炸出的彈片也很容易引起破傷風。加上清軍隊伍裡大夫缺乏,醫療條件落後。許多受傷的士兵軍官在今後或長或短的時間內,都將飽嘗痛苦後再淒然的死去。

    所以整支大軍的精氣神也變得全無,與當初過黃河下淮安時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這場大敗對清軍上下人等的心理打擊挫折前所未有的嚴重。而且很需要主意的是山東練勇,這支近萬人的隊伍本來是清軍裡的一股戰力,但劉墉的死讓這支練勇分崩離析,豐升額的決定更讓這支軍隊徹底崩塌。近萬人的練勇被滿漢綠營各部瓜分的乾乾淨淨,且到了戰場上滿漢綠營各部是真的拿山東練勇當炮灰來用了,結果這些人的『表現』在決戰場上最後一次清軍衝鋒的時候就能看得到。

    陣前裝死、投降,乃至狗腿的反戈一擊。雖然還不是所有人都大膽到直接『反噬』的地步,可馮正剛的那一刀也讓海蘭察記憶猶新。

    這些人已經不能算是「練勇」了,他們是叛逆。海蘭察現在就很後悔,自己應該在運鹽河邊就把那些從北岸逃回來的三四百山東練勇全部殺個乾淨。現在想想,這些人回到練勇隊伍當中,那就是一個個禍害啊。

    海蘭察病的太早了,跟岸上行進的大軍也有脫節,他並不知道眼下的清軍隊伍裡,之前九頭蛇一樣擰都擰不到一塊去的山東練勇已經『改頭換面』,變成一股分也分不開的『團結』隊伍了。他們吃在一塊吃,宿營在一塊宿營,彷彿當初的你掙我壓都不存在一樣。清軍滿漢綠營各部卻都很明白,山東練勇這是被嚇壞了,他們抱團,死死地抱團,所有人團結一起,過去的矛盾和派別完全拋開。豐升額都不敢再逼他們,再逼說不準就要內訌了。

    海蘭察在南路和姜堰鎮後的一連串戰事,豐升額在正面姜堰鎮戰場的幾次攻殺,不僅是拿敢死營當炮灰,也真真的不把那些山東練勇當人來看用,那些逃出生天的山東練勇能不滿肚子的怨氣?也肯定會把自己的遭遇告訴所有的練勇營頭。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啊。然後……,然後他們就跟清軍離心了。

    只不過這些海蘭察都不知道。作為一個敗兵之將,一定意義上這次蘇北作戰的失敗,海蘭察都要負很大很大的責任,他看似來船上養病,實際上已經算被隔離了。

    「主子。」海蘭察沒有在淮安停留,而是直接由清江過了黃河,他身邊的親隨拿著一道手札遞給了他。「這是將軍大人差人送到的。」

    草黃色的封皮,上面一個字也沒有,打開來一股墨香撲鼻。海蘭察剛看了一個開頭臉色就變了。因為這道手札的內容不是別的,而是大軍的傷亡統計。有旗兵、綠營、練勇三大塊。

    海蘭察看著旗兵下標署的驍騎營、火器營、八旗新軍、護軍營等部的各自傷亡數字,和所有的陣亡武官的名額,密密麻麻的佔了大半頁,他腦袋就嗡嗡的直響,眼前一片發暈。

    竟然死了那麼多,而且還有那麼多身份不俗的。

    黃帶子、紅帶子,佟佳氏、瓜爾佳氏、馬佳氏、索綽羅氏、赫舍裡氏、富察氏、那拉氏、鈕祜祿氏,宗室加滿軍旗八大姓妥妥的齊全……

    手札「啪嗒」從海蘭察手裡滑落。

    「主子……」

    「拿去燒了。」海蘭察強忍著頭暈說道。豐升額之所以把這東西遞給他看,那是要讓自己心裡有數啊。到了北京下入大牢後,就是要跑關係脫罪,也要找真正說得上話的巨頭。

    那過去的一戰,清軍總共傷亡一萬九千餘,戰死者超過一萬四千人,八成來自海蘭察部。而且受傷的士兵中很多人還會在隨後的日子裡死去。大炮丟的只剩下了三十三門,炮手傷亡巨大,其中隨從海蘭察出擊的十名葡萄牙炮手,全部折損。

    八旗新軍損失了九百,火器營、驍騎營皆慘重。

    元氣大傷,南下大軍元氣大傷。

    豐升額內心中是惶恐的,這一戰裡皇上耗費無數銀錢精力的八旗新軍和炮營損失嚴重,而且戰場上似乎也沒起到什麼作用,陳逆是越發勢大,日後該如何應對這支逆賊呢?

    豐升額的惶恐透過手札最後的一段話,表露的十分清楚,海蘭察頭暈目眩之餘,也在痛苦的思考著這一問題。因為他是那一仗的直接經歷者,如果他能夠總結出一些好東西來,說不定他的罪責就能輕減一些呢。

    ……

    十月十五日,復漢軍得到消息,清軍在淮安略作修整,並沒有盤踞淮安城,而是徑直退去了黃河以北,豐升額帶領清軍大部隊從清江退去了黃河以北的沐陽;阜寧的王進泰也引軍渡過黃河退去了海州。

    兩支清軍退走的速度都非常的迅速,偵察兵打探的精細,很多隨軍的民夫丁壯趁機逃跑,清軍也顧不上追拿了。

    如果說九月裡是復漢軍半個月丟掉了大半蘇北,現在就是清軍在還不足半個月的時間裡丟掉了黃河以南的全部蘇北地盤。

    十月十七日早,復漢軍時隔小一個月,又一次佔據了淮安這座大運河上的焦點城市。同時蘇北之戰的勝負和結果也風傳整個江南江北。

    長江以南的江陰、鎮江一線,正在對著兩地猛攻不止的清兵紛紛後撤。

    攻打江陰的閩浙粵水陸清軍,直接退到了太倉州;攻打鎮江的蘇州清軍則完全拋棄了常州、無錫,兵鋒不出滸墅關。

    無錫的團練武裝,陳子鋌、秦友梓二人派人偷偷向鎮江復漢軍守軍送了一份厚禮:兩千兩銀子和五百石大米,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尤其是對於人數隻有五六百人的無錫小團練,這差不多是陳秦二人之前跟著蘇州清軍在常州、金壇、丹陽等地的全部收益了。

    但陳子鋌、秦友梓兩人給的一點都不心疼,蘇州清軍大反攻的時候,他們倆佔據無錫城的好處就看出來了,不僅白得了一件大功,還跟隨著蘇州清軍的前鋒奪取了被覆漢軍棄守的常州。

    雖然這倆人現在依舊是舉人秀才,但上頭已經有人傳下話來,要他們好好表現了。若不是清軍從攻轉守表現得太窩囊,陳子鋌、秦友梓保不準就已經得到保舉了。

    現在復漢軍的大部隊還沒有轉回江南呢,蘇州和松江的清軍就乖乖的縮回了自己老巢,太丟人了些了。

    陳鳴這個時候已經打淮安回到了揚州,復漢軍這一場決戰不算太成功,只是打滅了清軍的精銳和銳氣,而沒能全殲這五萬清軍。而且復漢軍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不管是南路,還是中路,亦或是北路,復漢軍的總傷亡也有五千多人,特別是高鵬岳的死,屍首被收斂以後,陳鳴親自祭酒。再有黃天寶,陳永壽,陳文華等人,這些三姓子弟兵的屍首也一律收斂,停棺南京。待日後復漢軍大軍西進的時候,這些棺材一塊跟著回家。

    沒辦法。中國人現在就講究一個入土為安,並且是葬回原籍。一般的復漢軍陣亡士兵遺體,復漢軍都在戰場周邊找地上掘土集體安葬,不敢留下碑銘和墳頭,只是記在本本上,待到日後奪取了天下,再立豐碑。而隊官以上級別的軍官屍首,就專門收斂起來,待到日後,再做處置。

    陳鳴早早的從戰場回到揚州,隨後還要再返回南京,不為別的,只因為福建張家送來的小娘已經到吳淞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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