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419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09
第五十章 秀才 求收藏,求推薦
    揚州城最繁華的十里長街已經戒嚴,手持環首大刀的甲士從北關城門口一路排列過來,如臨大敵,將圍觀的人們阻擋在大街兩側,彷彿北關城門之外便是無盡的地獄。

    至少,映入陳德興眼簾的景象讓他想到了地獄……地獄就在揚州城外!因為通過那扇大門,從城外走進來的人們,都好像是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一樣。衣衫襤褸,表情麻木,雙眼當中沒有一絲的神采,大部分人很瘦,瘦得脫了形,只是拖著步子機械的沿著長街,踉踉蹌蹌的向前走著,還不時發出哀嚎,訴說著他們曾經遭受的折磨和痛苦。

    「……俺苦命的兒啊,才剛會喊娘親,就讓韃子的馬踏死了,這些殺千刀的韃子,怎麼就下得去手!」

    一個衣衫襤褸,頭髮花白的乞婆此刻正光著腳丫,拄著根木棍,挎著個破籃子,一遍遍向路人訴說著她的苦難。誰又能想到,她的年紀,不過是和郭芙兒相仿……

    「……俺的房子沒了,鋪子沒了,財貨沒了,連兒子閨女都沒有了,什麼都沒了,讓俺老漢怎麼活啊!」

    這是一個穿著破爛得都沒了形的綢緞衣服的老頭子在哭喊,聽他的言語,原來是個商人富戶,北虜一過,他便一無所有了。

    「……爹爹,娘親,孩兒不孝,孩兒無用,孩兒只顧自己逃命,孩兒是天底下最不孝之人!」

    正在滔滔不絕自責的是個穿著件破得不成樣子的對襟衫的書生,面色灰敗,突然間就轉身跪了在了地上,只是不住衝著北邊叩頭,腦袋破了也不知道疼。

    「唉,百無一用是書生!」陳德興輕輕嘆了口氣,念了一句清代詩人黃景仁的名句。不知怎的,卻被那書生給聽見了,書生扭頭看了眼陳德興,眼中劃過似異色,突然就猛地向街邊一名甲士手中的環首刀撞去,竟然是要自殺!

    「你這措大要尋死麼!」那甲士反應倒快,往邊上一閃,讓這書生撲了個空,不過也失去了重心一下跌倒在地上。

    「讓俺去死吧,俺對不起爹娘,俺百無一用,俺是沒臉活在世上……」哭喊著,這書生就要去奪那甲士的刀,可是他那點兒力氣又如何奪得了,被那甲士一個手便拎起來輕輕丟到一邊。

    這甲士雖然惱他,但見他穿著儒生的對襟衫也不敢為難,只是道:「唉,俺看你是個讀書人不和你計較,趕緊往前走吧,樞密相公命人在內城外的校場設了粥場,早點過去還能有口熱的,去晚了怕是什麼都不剩了。」

    「俺不去,俺就在這裡餓死吧!俺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殺不得韃子,還不能死麼?」

    這書呆子似也真有幾分書生意氣,竟然一屁股就在陳德興和呂師虎二人面前坐下來,一副絕食抗議的樣子。一張瘦削蒼白的臉上,竟然顯出幾分悲壯的神色。路邊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竟然有人叫起好來了。

    「真是讀書人啊!」

    「真是有骨氣的!」

    「秀才,莫死了,留著有用之身去考個功名,將來好帶著大宋的兵將們去和韃子拼……」

    陳德興卻是連連搖頭,這些宋人的思維真有些奇怪,讓這樣一個孬種帶著自己這樣的兵將去和韃子打?可知道什麼叫將熊熊一窩嗎?要帶兵將去殺韃子也得是自己這樣的……怪不得大宋朝最後讓蒙古人給滅了,純粹是腦子壞掉了!想到這裡,他鏘的一聲拔出了佩劍便丟了過去。

    「秀才,要死還不容易?拿著這劍抹了脖子便是!」

    「慶之,莫胡言,他可是個讀書人!」在他身邊,呂師虎卻連忙上前去拾那把劍,守在路邊的甲士自然認得呂師虎身穿的是官服,那裡敢阻擾半分?

    「慕班,不要攔他,他要死便讓他去死!父母之仇不曉得去報,國家有難不曉得出力,就知道尋死覓活,這等人的書都讀傻了,文章做得再好又有何用?真要當了官一准誤國誤民,還是早早死了的乾淨!」

    這番話可不大符合宋人的價值觀,呂師虎聽了更是直搖頭這文章做得好怎會無用?他呂師虎要是能早早中了進士,現在怎會在?軍中做個機宜?正想要開口反駁,卻聽陳德興滔滔不絕的往下說著。

    「你這秀才也是,既然生於亂世,怎就不曉得學些弓馬武藝呢?兩淮的農家子都入了弓箭社,做完農活就拉弓射箭,韃子來了也能一戰,縱然戰死也好歹鬥過一場,你個讀書人怎就手無縛雞之力呢?」

    「這這……吾整日苦讀,那有時間練武?」那書生渾身一抖,又嗚嗚哭了起來,「若吾有些武藝,爹娘興許就不死了!吾果是無用,還是死了吧!」

    說著話就顫抖著就將寶劍拾了起來。陳德興的寶劍其實不是寶貝,不是用百煉鋼打造的,普普通通的鐵劍而已,甚是沉重。那書生力氣小,可能又餓了幾日,一隻手竟然舉不起劍,雙手合力才勉強把劍拿起來。看得呂師虎也忍不住搖頭,不等那書生用劍去抹脖子,便揮出一掌將劍給擊飛。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你這秀才,怎麼是一根筋呢?去去去,趕緊喝粥去!要死也喝飽了再死!」

    一句話說完,他蹲下身去,撿起陳德興的寶劍,就要離開。不想那書生卻一抹眼淚站了起來,走到陳德興跟前就是一躬,「學生孔玉,謝官人提點,官人想必是武將,學生已經想通了,想要從軍報國,請官人收下學生!」

    呃,陳德興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怔了一下,這個書呆子是怎麼回事?真被自己的言語給激勵了,預備要投筆從戎?還是……看出自己是個高級軍官,想要從自己這裡謀個文職?

    「孔秀才,本官只是個承信郎,可沒有什麼機宜文字、幹辦公事的差遣可以給你!」陳德興從呂師虎手中接過寶劍,插入劍匣,同時放沉了聲音,「你還願意隨本官從軍嗎?」

    「如何不願意!」孔秀才猶豫一下,咬咬牙道,「吾恨不能手刃胡虜,但為一介步軍足以!」

    「一個步軍?」陳德興打量著這個高高瘦瘦,好像個竹竿似的秀才,「你恁般單薄,當個步軍怕也不夠資格!」

    「我可以練!」秀才又頓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決心,一字一頓,彷彿是咬鋼嚼字般地道,「想我孔玉十年寒窗苦讀,甚麼苦沒有吃過?練武再苦,還有讀書苦麼?還有眼睜睜看著爹爹和娘親被韃子殺害苦麼?官人,請您收下我,帶著我上陣去殺韃子吧!」

    一番話說完,這孔大秀才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陳德興跟前痛哭不已……

    「好吧!俺收下你了!」陳德興一揮手,「孔秀才,站起來!俺陳德興麾下的軍士只留血不留淚!」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一章 武學生 求收藏,求推薦
    隨著大批難民的湧入,本來甚是寬敞的揚州城,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幾個點兵的校場,都搭起了草棚,成了難民們臨時的落腳點,但還是不足以安置越來越多的難民,揚州城的街頭巷尾,漸漸的也被這些一無所有的苦命人給佔據了。

    而這些難民的到來,也意味著揚州城內戒嚴等級的提升,夜間的宵禁令開始被嚴格地執行,扛著刀槍的士卒整夜巡邏。任何平民百姓,都不許在天黑後上街,否則就是軍法無情。整座城市到了晚上,便只剩下了報平安的梆子在擾人清夢。

    直到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沉睡了一夜的城市,也漸漸的復甦了。骨碌碌在街上滾過的水車聲音,挑擔叫賣炊餅的市聲,還有聽著讓人心碎的難民乞討之聲,都混雜在一處,隱約飄進陳德興的都統制節堂當中。

    冷冷的晨風吹進來,讓剛剛起床的陳德興覺得精神一振,然後就聽見有人在嗷嗷叫喚這是某個當兵的秀才在練力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戰場上殺多了人,見多了血。陳德興的心腸變得越來越硬。說好了當兵,便是當個尋常的步卒,連效用都沒有給根據宋軍當下的規定,當效用需要連開一石力弓五次!孔秀才當然沒有這樣的力氣,陳德興也不大算給他開後門,不過還是顧及了一下書生體面,沒有在他的臉上或手上刺字。

    當了兵之後,便是訓練了。這些日子,揚州城內諸軍都掛出來招兵招效用的牌子,?軍也不例外。所以除了孔秀才之外,還募得了上千新兵,只是起得如孔秀才那麼早的沒有第二個,練得如孔秀才那麼苦的同樣沒有第二人!

    這個秀才的毅力,倒真是不差,只是可惜了……

    不是當兵可惜了,而是年紀已經大了,在武藝上不會有什麼成就了。這練武,也是需要從娃娃抓起的!如這孔秀才不是學文,而是和自己一樣從小習武,如今當個部將、隊將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可惜的又何止是孔秀才一人?自己的老爹陳淮清,大哥陳德芳,還有現任?軍管辦機宜文字的呂師虎都是文武雙全,若是為將,一軍都統制也是能當的。可惜都把一生耗到科舉仕途上去了!

    ……這大宋如今已是大難臨頭,但是一國的精英卻還是將主要精力放在科舉文章上……

    不過這對自己這個魂穿客倒也不全是壞處,若是軍中人才濟濟,自己焉能爬得如此之快?等到300架發石機打造完畢,再把一部「羅馬帝國的」水戰兵書往上一獻,自己的一軍都統制就該坐穩了。下一步,便是要由陸向水發展了。

    想要在大陸上擊敗蒙古帝國是極其困難的,立足於海上才是真正的不敗之地……實在不行,老子還可以遠走北美洲去奪了印第安人的地盤,當個美利堅國父也是不錯的!

    陳德興腦海當中,就是這樣的念頭來來去去。最後他只是氣悶的嘆息一聲,明明是大有可為之世,偏偏手中的權力太小……這大宋朝都是進士老爺當家,在這個蒙古大軍兵臨城下的揚州,還有他這個武夫的一席之地,若是到了太平安樂的臨安,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吧?

    他媽的!不想那麼遠了!還是先顧眼前吧,蒙古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攻城,自己還是盡快把發石機打造好了,到時候再多立點功,好快些往上爬啊!

    想著想著就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朱四九的聲音,「孺人,您稍等,俺去請哥哥來迎接……」

    孺人?原來是自己的俏娘親來了!真是許久不見了……

    陳德興的精神頓時一陣,諸多煩惱都拋到了腦後,起身大步走了出去。還沒有走出房門,就聽見郭芙兒的甜膩嗓音響了起來:「二哥兒,臨安的大官人託人給你捎信來了。」

    臨安的大官人?不就是那個變態便宜老爹嗎?陳德興腦海中頓時就閃現出一個白面關公的形象……也不知這老頭兒的信裡面寫了些什麼?

    「哎呦,大塊頭,你這兒怎麼回事?怎麼成個木器場了?該不是要打些家具好娶小娘子吧?」

    「百萬兄,你別亂說,慶之今年命犯桃花,不是娶小娘子的時候,反倒要離小娘子們遠些。」

    這回傳來的卻是兩個男聲兒,聽語氣似乎和陳德興頗為熟悉他們是……黃百萬和任道士!

    兩個不大正經的名字被陳德興想起來了……不過不是真名兒,而是在玩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之間叫慣了的綽號。

    陳德興的綽號是陳大塊兒,看他的個子就知道了。另外,他還有個綽號叫大傻,不過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他不傻了……

    黃百萬的真名兒叫黃智深,字正通……不是魯智深,是泉州富商的兒子,家裡面有錢,所以被人叫黃百萬,不過他本人卻沒有去從商,而是個武學生就是陳淮清這個武學博士的學生,武功嘛……當然是打不過陳德興的,不過卻精通歷朝歷代的兵法戰陣之學,寫出來的策論讓陳德興的老爹不止一次拍手叫好。可惜武功差了點,應了一次武舉沒有過,只能繼續在武學裡面混日子,混著混著便和陳德興混成了狐朋狗黨。

    任道士的名兒叫任宜江,字天高,另外還有一個特別牛逼的號,叫我行……任我行!也是武學生,是陳淮清的弟子。之所以被人喚作任道士,是因為他爹是個赫赫有名的大道士,乃是臨安神霄觀觀主五雷真人任道興。這位「任我行」自然是從小跟著父親學道,自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會打卦問卜,還精通風水,最了不起的是精通神霄雷法其實就是玩煙火,神霄派忽悠人的把戲。

    道教在宋朝的地位頗高,幾乎夠的上國教,而神霄派在江南的勢力很大,任道興的地位自然不低,所以他的兒子方能入武學讀書。只是此任我行和金庸小說裡那位不能比,武功是不行的,而策論更是平平,這輩子也沒有機會中武進士的。唯一拿手的當然是小道中的小道……玩火藥!這是神霄派道人的看家絕活嘛。這貨在武學自然也是混日子,同樣和陳德興混成了朋友。

    現在陳德興在揚州出人頭地,成了一軍之主,這兩位一定是從陳淮清那裡得到消息,跑來謀差事了。

    推門出去,到了院子裡面,陳德興就看見自己這兩位昔日好友了。兩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其中一個身材中等,頜下已經蓄起了鬍鬚,臉頰稍長,眉目英挺,自有一股氣勢,好一個道貌岸然,不用問,此人就是任道士。另一人則是身材挺拔,國字臉,面白無鬚,濃眉大眼,也堪稱英俊,此人自然就是黃智深了。

    瞧著倒是像回事兒,至少比黑碳頭呂師虎端正,就不知道肚子裡面有沒有貨了?要是有點貨色,自己倒不妨用用他們。

    陳德興這樣想著,卻是滿臉堆笑地叉手行禮,「不知哪陣風把百萬和道士從臨安吹到這揚州城了,某家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二章 隨營武校 求收藏、求推薦
    「正通,我行……你們覺得這樣可以嗎?」

    陳德興一臉笑顏,端坐在廳堂當中,只是打量著遠道而來的兩位好友。桌子上面放著的茶湯,早就沒有了熱氣兒。

    室內一片沉默,半晌才是郭芙兒打破了寂靜,「二哥兒,正通和我行都是臨安武學的學生,又是大官人的弟子,還是你的朋友,還是大官人推薦來的。反正現在機宜、幹辦的差遣也不值錢,你的?軍裡面又沒有幾個信得過的士人,就安排一下吧。怎能讓他們和一幫子粗鄙武夫一塊兒讀書呢?」

    陳德興沒有理睬郭芙兒,只是將目光電一般地射向了黃智深,這位臨安武學的高材生正捧著一本陳德興開夜車寫出來的《海軍學》,專心致志地讀著。當然不是以自己的名義,兵法這玩意兒是需要傳承和積累的,一個20歲出頭,從來沒有指揮過水軍的青年將領寫出來的水戰兵法只會被人當成笑話。所以陳德興便假托他人名義,寫出了這部綜合了後世航海知識和部分西方古代、近代海戰戰術的《海軍學》。

    「正通,你覺得這部西域兵書值得一讀麼?」

    黃智深合上這本還散發著墨香的兵書,只是久久不語。這部兵書上所講述的航海知識和水戰戰術,包括以星相定位、可逆風行使的三角帆、多層槳座佈局、扭力發石機、鑄鐵撞角還有用燒紅的鐵球充當縱火彈等等,都是他這位熟讀各種兵書的武學生聞所未聞的。

    陳德興淡淡道:「這部兵書是某家根據一本從番商手中得來的西域兵書譯本整理後寫出來的,想來是窺得了西域海戰之法的精髓。」

    黃智深抬起頭注視著陳德興,似乎對於這位昔日好友的變化感到有些吃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慶之,這句話用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旁的任道士任宜江卻深皺著眉頭,看來一直在苦苦思索,「慶之,這本兵書上的辦法,都靠得住麼?該不會是那些番人假造了來蒙銅錢的吧?這些番商最是狡猾了。」

    陳德興只是搖頭,「靠得住靠不住,要試了才知曉。現在扭力發石機已經做出來了,也試過了,是可用的。至於多層槳艦和沖角撞擊,同樣也要試過後才知道好不好用。」他目光炯炯地看著任道士,喚著那個「大名鼎鼎」的號,「我行,若是這本兵書上所說的東西都是可行的,我等兄弟還怕沒有晉陞之資嗎?」

    任道士點頭,「倒也是啊……這兵書既然是從西域傳來,那北虜早晚也會得到,若是吾大宋不搶先用了這些法子,讓北虜佔了先機,只怕連最後一點拿手絕活也要敗給人家了。只是這兵書上怎麼還有恁般多的番字?寫的都是甚麼?要不要找個番人譯一下?」

    「那是大食數字,是番人的算學字符,不難懂的,吾這些日子就在教?軍諸將學這個,你們也跟著一塊兒學吧。」陳德興加強了一下語氣,「這部《海軍學》上有甚多地方要用到番人算學,不學一點可沒有辦法打仗。」

    「用吾大宋的算學不行麼?」任道士當然是通算學的,要不然怎麼給人算卦啊?而且他們神霄派除了算卦、看風水還會造煙火,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化學家了。

    「那也得先學會番人的算學,要不然如何將之化為吾大宋的算學?」

    中華算學當然是博大精深,但是陳德興卻不怎麼懂前生沒有學過,今世同樣沒有這麼學更不用說將後世所學的西方數學化為中華算學了,而且陳德興對當元代大數學家是沒有興趣的,不過眼前這位任我行有志當一位大數學家,他也是舉雙手贊成的。

    「有道理……」任道士點點頭,突然問道,「打仗還得學算學,這事兒真是新鮮,慶之,你的那些義弟們如何?都學得會麼?」

    陳德興一笑,「才剛剛教了幾日,能識得一些大食數字的已經有七八人了。」

    陳德興的那些義兄弟自然都是沒有文化的,頂多就識得一筐大字,能寫自己的名字。不過他們要是真的有些學問,就不屑於從軍當兵了!不僅當兵的大多沒有文化,就連擔當隊將、部將,甚至是更高級的正將、統領,也多是些粗鄙之輩。教這些人學點數學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不容易的事情不等於不去努力。

    陳德興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湯,抿一口潤潤嗓子,接著又道:「吾的?軍不比尋常步軍騎兵,只要武藝精熟、紀律嚴明就能百戰百勝,?軍是離不開學問的。因此,吾準備在?軍之中設立隨營武校,教軍將習字、算學、兵法等諸學問。正通,我行,你二人若不嫌這隨營武校廟小,兩個月後就可先任教諭。」

    這個教諭……就相當於黃埔軍校教官!前途其實是很大的!而小小的?軍隨營武校,則是陳德興版的黃埔軍校!陳德興預備通過這所軍校,培養出一批忠於自己,而且掌握的兵學知識,同南宋其餘諸軍格格不入的「新式軍人」。最好就是這些軍人離開陳德興的體系,便沒有辦法一展所長!

    按照後世的話說,這是標準不同的問題。

    黃智深和任宜江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軍中教諭……這個差遣聽著都新鮮,不過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他倆就是個武學生,沒有官位在身,能謀到的差遣不過就是干辦公事、書寫機宜文字之類,和教諭也差不離。

    任宜江一拍桌子,「行啊,我就當教諭了。反正我這身子骨也不結實,上陣打仗是不行的。」

    黃智深也點點頭,笑道:「我也聽了陳博士好幾年的課了,現在正好學著教別人,沒準能給我教出個名將呢!」

    陳德興一笑,看著兩人又道:「教諭是二位的本職,另外還各有一個幹辦公事的兼職。正通,你家是商人,你該會管錢管賬吧?不如就管?軍的錢糧。道士,吾知道你會玩火藥,正好?軍又有個火藥作,就歸你來管吧。」

    黃智深和任宜江兩人這才爽朗大笑起來,顯然是把兼差當成本職了。陳德興卻板下面看,看著兩位昔日好友,「正通,我行,你們記好了……教諭才是本職!你們將來能飛黃騰達到什麼地步,都在教諭一職上了。」

    郭芙兒瞧見這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嘻嘻一笑,插話道:「二哥兒,正事談好了,不如且去瓊花樓吃酒吧,正通、我行他們遠道而來替大官人送信,該好好替他們洗塵才是。」

    陳德興站起身,擺擺手道:「洗塵吃酒還是到晚上吧,現在吾要去上課了……正通、我行,你們也來聽聽吧,今日便是你們聽我講的第一堂課。」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三章 想抱孫子 求收藏、求推薦
    第五十三章家大業大

    「黃志深、任宜江、齊塔、王陸飛、王水飛、朱四九、謝千一……」

    臥虎坊,將軍第,書房之中,一燈如豆,陳德興正端坐在書桌前,手裡提著毛筆,在一張金粟紙上寫下了七個人的名字。頓了一下,又提筆寫了「孔玉」和「呂師虎」的名字。

    陳德興的隨營武校中現有二十五個學生,就是他的二十一個義弟加上黃智深、任宜江、孔玉還有一個天天來旁聽的呂師虎。可惜讀書這事兒還是要些天賦的,二十五個學生中,只有九個人有學習數學的天賦,進步很快。特別是黃、任、呂、孔四人的進步只能用神速來形容。估計幾個月後,他們就能當隨營武校的教官,上陣也可以充任「?兵指揮員和觀察員」了就不知道那三個掛著機宜和幹辦差遣的文職幕僚願不願意臨陣了。

    想了想,陳德興又將呂師虎的名字劃掉,這位是堂堂從九品的文官,在一個武夫指揮下臨陣可是有失體面的。而且呂師虎還是安豐呂家的公子爺,是不可能真正加入自己這一系的……

    「這就只剩下八個人了,」陳德興放下毛筆,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一個人要擔當觀察,剩下的七個人可以負責七個?隊,每隊編九架發石機,?軍眼下最多能用上去的就是六十三架發石機,可用之人還是少啊……」

    雖然陳德興前世並不是軍人,更沒有學過炮兵,但是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火力最好能夠集中,能夠命中的火力才有意義,而測量和計算是準確命中的基礎,炮兵的快速機動和展開同樣是發揚火力的關鍵。

    而所有這些的基礎,又是高素質的軍官和士兵……可是大宋一國的精英又以科舉為正途,真正願意以武人身份從軍報國者,或許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陳德興又揉揉臉,白天教學、練兵還要督造發石機,到了晚上又要挑燈夜戰寫兵書,就是鐵打的身子這樣下去也要垮掉的,等忙過這陣子,一定好好歇息一下,也去臨安看看那個傳說中讓人嚮往的西湖風月。

    對了,還得找個南宋小妞,臉蛋要漂亮,身材也要豐腴,棺材板那樣的不要,也不要裹腳的,最好就是郭芙兒這樣的……

    正想到香豔的事情,書房的門吱呀一聲就被人推開了,然後便是一陣香風飄來,進來的正是郭芙兒。只見她披著件兒青色的寬袖褙子,裡面穿得有些清涼,就是一席淡紅色的抹胸,胸前鼓鼓囊囊的,想來抹胸裡面是很有料的,領口開得也很低,露著大片潔白細膩的肌膚。看著真叫養眼,可惜只能看看……

    『真是個美人兒,怎麼就是娘親呢?這賊老天怎麼盡和自己開玩笑呢?』陳德興心裡面叫屈不迭,面子上卻還得恭恭敬敬起身喊娘。

    郭芙兒挑了挑細細彎彎的柳眉,「二哥兒,那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

    陳德興笑了笑,「娘親,俺這就歇息了。」

    郭芙兒哦了一聲,卻沒有離開,而是拉過把椅子坐在了陳德興對面,顯然是有話要說。「二哥兒,臨安大官人的信可看了,都說些什麼?」

    原來陳淮清的信是寫給陳德興的,郭芙兒這個當娘親的卻沒有拆開看過。

    「也沒說什麼,就是些公務上的事體,朝廷要派人來揚州數人頭,應該是丁相公的黨羽,需要仔細應對。再就是給黃百萬、任道士一個一個差遣。」

    揚州城外之役已經過去快二十日了,臨安朝廷當然早就接到了兩淮撫司的捷報。官家趙昀龍顏大悅是肯定的,之後則是安排官員到揚州數人頭並且清點繳獲的戰馬。右丞相兼樞密使丁大全自然不願意看到賈似道藉著一個又一個軍功一路高昇到政事堂。不過他可不能把聖眷正隆的賈似道當成前任右臣相董槐那樣惡整,只能在虛報功勞的問題上做些文章,最多就是對賈似道的愛將下手,而陳德興在揚州城外一役中立功甚大,極有可能成為其目標。在陳淮清的書信當中,自然要提醒兒子多多留心了。

    「就這些?沒有提你的婚事?」郭芙兒俏臉一擰,有些不滿地道,「他這個親爹是怎麼當的?就不知道在臨安給你說一門好親麼?」

    陳德興苦笑著搖搖頭,「娘親,如今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怎麼都要等到揚州這邊打好了吧?」

    郭芙兒顰著柳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為娘可還急著報孫子呢!」

    陳德興有些無語,一個二十七八的清麗佳人,竟然急著抱孫子,這是什麼世道?

    「要不給你去揚州的瓦子巷的勾欄裡去買個才藝雙佳的小姐暖暖床吧,二哥兒,你這次的功勞可大了,官家沒準就封你個橫行官,又是一軍都統制,該有幾個家伎了。」郭芙兒說著這話,一對美目卻直往陳德興的下身看去。她已經通過劉和尚瞭解陳德興這段日子都在忙什麼了自打上次受傷之後,陳德興似乎就戒了女色,不但不調戲王蓉兒了,連瓦子巷的勾欄都沒有再去過!該不會是傷了命根子吧?

    聽到郭芙兒的這個提議,陳德興就更無語了,身為娘親不教點好的給兒子,居然提出要給自己買個……小姐,就是**!這個女人在琢磨什麼啊?

    「這個,這個就不用了……」陳德興又看了眼俏娘親,小腹下面的慾火已經有些湧動了。說實話,這具軀體什麼都好,就是那個……慾望太強烈了!趕緊猛咬了下舌頭,壓下慾火。然後轉移了個話題,「娘親,現在市面上可能買到十歲上下的男童?」

    「是……孌童嗎?」郭芙兒的俏臉兒一下繃起來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陳德興。

    陳德興慌忙擺擺手,道:「不是孌童,不是孌童……娘親,你別往那方面去想,兒子不好這口。」

    「那就給你買幾個家伎吧。」郭芙兒不依不饒。

    這是什麼娘啊!陳德興連連搖頭,「娘親,家中不甚寬裕,不可這樣……這樣鋪張的。」

    「怎會不富裕?」郭芙兒卻是瞪了陳德興一眼,「你覺得為娘是那樣小家子氣的人麼?過去你不過是一介訓練,這家業自然不興旺,現在你已經是都統制了!等到韃子北退,家裡面的田土立時就能翻十倍,還能在揚州東門外頭弄幾個販貨的碼頭,家裡怎麼還會短了錢財?為娘還打算買所大宅院,把生藥鋪再開大幾倍,再開個米鋪……到時候家裡面怎麼能沒有幾個色藝雙佳的家伎?」

    郭芙兒說得好像是夢話,不過陳德興細細一想,卻知道這女人可沒有在胡謅。大宋朝就是這樣的綱紀……可沒有打老虎、拍蒼蠅什麼的。一個官可以撈多少是和官位掛鉤,武臣更是如此。連岳飛都只說「文臣不愛財」,可見「武臣愛財」是應該的!事實上,這也是大宋官家樂見的要是下面的武臣都不愛財了,那他們該愛什麼?江山社稷嗎?

    所以,陳德興升了官位,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侵吞揚州城外的「無主之田」了。如果陳德興升到橫班,再加個都統制,吞上一萬畝田根本不是問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四章 家伎、孌童、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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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虎坊,將軍第,書房之中,孤男寡女共一室,談的似也是風雲中事……

    郭芙兒展出笑顏,睇著陳德興道:「二哥兒,你原是擔心家裡沒有錢?放心吧,如今家中已經豪闊起來了,不差幾個買伎的小錢,其實……憑著二哥兒你的身份樣貌,想要幾個美貌家伎還不是小事兒一樁?說不定還有瓦子巷裡的行首(指美伎)到貼上來呢!」

    倒貼……當然也是可能的!陳德興今生的記憶告訴他,這等好事情真不是《金瓶梅》裡面那位西門大官人才有機會遇上的。在眼下的南宋,任何一個年輕英俊的官兒,只要在瓦肆勾欄外面招招手,都有一大堆半紅不紅的粉頭上趕著來投懷送抱。畢竟小姐(宋朝的小姐指**)這行當是不能干一輩子的,若不能在姿色尚佳的時候,找個依靠,等到年老色弛了,還有人喜歡嗎?

    陳德興卻是被郭芙兒說得臉頰通紅,連連擺手,「娘親,孩兒要的不是家伎、孌童,而是想買些男童悉心教養,傳授他們武藝兵法……」

    這個想法,陳德興早就和賈似道提過,就是歷史上土耳其蘇丹親兵的養成訓練之法!這事兒賈似道不敢去做,陳德興卻是一定要做的!他可不想十年、十五年後再有個「風波亭」落到自己頭上!

    郭芙兒訝然道:「這是要養假子軍……二哥兒,你可知道此事犯忌的麼?昔日岳武穆都不敢做的!」

    陳德興語氣冷冷的,「所以才有風波亭啊!若是岳武穆、余樵隱都有三千假子軍,官家敢要他們的命嗎?」

    郭芙兒吸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屋子裡面就只有她和陳德興二人,「二哥兒,你這是要作甚?」

    陳德興道:「娘親,如今是亂世……說不定天下傾覆便在眼前!到時候就是宋失其鹿!」

    郭芙兒再度蹙起了她那秀氣的柳眉,顫著聲道:「二哥兒,你可莫要嚇唬娘親……這等事情,是要滅門的!」

    陳德興乜了她一眼道:「若是揚州城破,吾身為武人,只有一死,娘親當如何?」

    「自然是死!」郭芙兒回答的斬釘截鐵。

    「若大宋國亡,揚州城未破,吾又未死,娘親當如何?」

    「當……」郭芙兒搖搖頭,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揚州城破,陳德興身死,她自然不可能苟活著等著北虜來侮辱。可要是大宋亡於揚州之前,陳德興也活著,郭芙兒怎麼辦?陳德興又該怎麼辦?

    「當不至於如此吧?」

    陳德興搖頭道:「不,不是不至於,而是早晚之事!華夏天傾,只在一二十年間,吾今日結義兄弟,練假子軍,便是為來日的大難做準備。」

    「若是天下都傾了,還能怎麼樣?」

    「進可扶天傾,退可避海外。」陳德興咬咬牙,「只是……誓不與北虜共蒼穹!」

    這便是他眼下的全部打算面對洶洶而來的蒙古鐵騎,他既沒有必勝的把握,也沒有去崖山跳海的決心,能做的只有戰和走……現在說與郭芙兒聽,便是將她當成了真正的貼心之人。當然也是基於他這一世對郭芙兒的瞭解,這個女人可以撐起揚州這裡諾大家業,可以拋頭露面將一間生藥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就是放在後世,也可以當得起女強人三個字。

    「娘親,可願與孩兒共進退嗎?」陳德興目光炯炯地望著郭芙兒。

    「二哥兒,瞧你問的,娘親不和你共進退還能怎麼樣?」郭芙兒的呼吸有些急促因為她知道這共進退是什麼意思!

    陳德興點了點頭,道:「那麼……娘親,吾可用家中錢財買上幾十個男童去軍中教養麼?」

    郭芙兒微微搖頭,道:「男童是不要錢的……如今揚州城內最賤的,就是十歲上下的童子,大校場那裡多得數不過來,只要有口飽飯就能領回家了。只是你不可單買男童,那樣會惹人非議,若是再加上幾個美伎,便無人說什麼了。」

    陳德興一介武夫,少年得志,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喜歡美伎孌童有甚奇怪?傳到賈似道耳中,大奸臣只會一笑了之,就是臨安的官家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如今大宋軍中的將帥,誰人不是如此?

    「既然如此……」陳德興頓了下,知道自己不能做個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便點點頭道,「美伎之事,就請娘親費心去替孩兒操辦了。」

    ……

    就在同一個夜晚,?軍大營之中,被用做隨營武校教室的廂房當中,也有微弱的燈光傳出!

    軍營當中,此時已經是一片寂靜,只有巡夜的士卒敲著報平安的梆子,四下轉悠。有士兵見到了武校中傳出的燈火,卻渾然不放在心上,因為他們早就派人去查看過,正在挑燈夜讀之人,乃是?軍中人。

    不過他們若是再去查看,或許就要大吃一驚了!

    廂房之內的人影正伏在案頭,書案之上攤開的正是扭力發石機的樣圖!只見那人,真用一支毛筆,細細的勾畫,將樣圖之上的所有線條,都一一臨摹在了另一張宣州紙上。只是沒有尺子、圓規,線條畫得有些歪歪扭扭。描完了線條,那人又開始抄寫樣圖上的數據,阿拉伯數字竟也寫的工工整整。

    直到抄完了全部數據,那人才長長吐了口氣,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又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總算成了,也不枉吾一番苦心,這陳德興倒是有些真材實料……」

    說完,又沖著那張畫滿了線條的宣州紙猛吹了一陣氣,直到墨跡乾透了,才小心翼翼地將之疊好收起,揣進了懷中。然後又將桌上扭力發石機的樣圖也收了起來,放進了廂房之中的一個木箱子,還上了銅鎖。最後才吹滅了油燈,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了。

    ……

    也是在這一夜,揚州城,瓦子巷,一座頗為僻靜的小樓之上。此時也透出昏暗的燈光,隱約還有絲竹之聲傳出。揚州城雖然在宵禁之中,但是瓦子巷中稍微上點檔次的勾欄還是生意照做。處於大戰最前線的揚州城內,能到瓦子巷中的高端妓院來開銷的,除了帶兵打仗的軍將,還能有旁人嗎?賈似道的宵禁命令,對他們來說等於一紙空文。

    不過光顧這棟掛著明玉閣牌匾的小樓的,卻是一老一少兩個書生,年少的是個長得相當俊俏的書生,對襟衫,東坡巾,腰帶上掛著柄尺餘小劍,潔白纖長的右手上還捏著把倭扇,正和著行首崔月兒彈奏出悠揚的曲調在輕輕搧動。

    年老的穿著絲綢對襟衫,頭戴東坡巾,方臉闊口,眉宇之中氣度威嚴。不過此人對那青年書生說起話來,卻頗是恭敬。

    「三郎君,恩堂她老人家這些年還好吧?屬下和兄弟們都頗是想念。只要她老人家一句話,叫俺們上刀山下火海也成,只是南朝不相信俺們這些北人,不得掌兵權,都是投閒置散多年了……如果要為內應,恐怕還是不成的。」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五章 說降 求收藏、求推薦
    第五十五章內應

    揚州城,瓦子巷,明玉閣。一場很可能會關係到揚州城存亡的談話,還在繼續當中。

    「吾阿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在白蓮庵中青燈古佛十幾年,唯一的念想就是這揚州城,還有這淮地了!」

    青年書生揮了揮手,低聲對正在撫琴的崔月兒道:「崔娘子,你先退下,去外頭守著吧。」

    女子從錦凳上立起,臻首低垂,倒退而出,屋子裡面,便只剩下了一老一少二人。那青年搖了搖扇子,又道:

    「鄭翁,吾知道你被投閒置散十幾年了,手裡已經沒有兵可用。但是如今十萬蒙古大軍到了揚州城外……這揚州城內難道就沒有人想要棄暗投明?難道揚州城內的武人都甘心情願去受文官和狗皇帝的鳥氣?」

    那鄭姓老者只是苦笑,「吾等武人在南要受文官的氣,在北……要受韃子的氣,不還是一樣?」

    那青年聞言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怎會一樣?北地世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擁萬夫,掌萬民,儼然一方君王,豈是南朝武臣可比?」

    鄭姓老者淡淡一笑,「但是北地到底窮苦,哪有南朝富貴繁華?如今的一軍都統制,誰人沒有百萬傢俬?且不說臨安城如何,揚州城內的那些豪闊宅邸三郎君想必都已經見過,比北地世侯的家宅如何?」

    那青年搖搖扇子,嗤的一笑,「如今乃是亂世,錢財當用於打造兵器盔甲,募集壯士購買戰馬,豈可拿去建豪宅挖池塘?此乃太平安樂時才能做的,眼下南朝危在旦夕,身為武臣不知強兵,只知享樂,如此國家豈能不亡?」

    鄭姓老者嘆口氣,「武臣要是兵太強,便是步岳武穆、余樵隱的後塵,多置些家產,多買些美伎反而能得官家信用……這大宋是也該亡,可惜的是吾漢家疆土盡入胡虜之手。」

    「怎會盡入胡虜之手?淮南行省相公早二十多年前就姓李(李?還有個淮南行省相公的虛名)了!」青年搖著扇子,一張如玉一般光潔度容顏上展出了頗是得意的笑顏,「山東並上淮南,沃野千里,人口千萬,穩穩就是一個大國。揚州城內,若是有帶兵之臣願為內應,還怕沒有一個城主嗎?」

    鄭姓老者只是搖頭,「三郎君,老夫實話和你說,這揚州城可不好打……昔日恩主就是頓兵在揚州堅城下半年有餘,寸尺難進,最後可連性命都賠進去了!如今的揚州城比當日更加堅固,守軍亦多至七萬數千,而且宋軍近日還得到了一種什麼扭力發石機,據說非常厲害!」

    「就是那個什麼?軍的用的發石機麼?」青年笑問道。

    「哦,三郎君已經知道了。」鄭姓老者點點頭,「就是?軍正在打造的發石機,可以配上鐵?在野戰中用的。」

    「如果吾大蒙古也有了這種發石機呢?」青年又問。

    鄭姓老者一驚,看著青年道:「三郎君,你說甚?蒙古……已經有了?」

    青年笑笑,「還沒有,不過很快就要有了!」

    老者已經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青年最後還是展顏一笑,竟顯出了幾分嬌媚:「吾李催只是略施小計,便使人潛入了?軍,這等軍國利器,眼見就要落入吾手了,說不定這陳德興也會被吾說降……這揚州城,還有什麼憑藉可以擋大蒙古十萬鐵騎?」

    這青年,原然就是蒙古益都行省相公李?三女李翠仙假扮,而且她已經安排細作潛入了陳德興的身邊!

    ……

    嘎吱嘎吱嘎吱……

    鋸木頭的聲音,已經在?軍大營中響起,間或還有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陳德興設計的發石機並不是純榫卯拼接的,而是榫卯加鐵釘,關鍵部位還用鑄鐵件加固,為的就是耐用。

    在第一架原型機之後,陳德興又讓人製作了第二架和第三架原型機,其中第二架是固定式的,第三架原型機則是機動型的。不到二十天時間,三架原型機都打造完成,還都通過了各種性能和耐用性的測試。從寶?六年十月初開始,?軍的工匠們便根據陳德興的要求,開始生產發石機了。此時離開賈似道給出的期限,還有足足四十三日。

    瞧著眼前一片繁忙的施工場景,陳德興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宋朝手工業的生產和組織水平顯然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工匠們對於分工合作打造大型器物的生產模式並不陌生,而且他們的模仿能力也相當之強,只要有實物做樣子,很快便能照葫蘆畫瓢打造出成品來。只是看不大懂陳德興畫出的圖樣,需要他親自下場和他們一起打造模型樣品。一來二去之後,陳德興和這些工匠倒是混得挺熟,一邊在工場中巡視,一邊還和幾個熟悉的匠人招呼,看到誰的活兒不仔細,甚至還親自上前去指導演示一番。

    而跟著他一塊兒來巡視工場的,除了?軍右軍權統領劉和尚,右軍鐵工將正將齊塔、右軍木工將正將陳碩、右軍組合將正將陸六等人之外,便是呂師虎和孔玉兩個讀書人了。

    「慶之,你倒真是事必躬親啊,連木工活兒都要親自過問,頗有諸葛武侯之風了。」呂師虎和陳德興本就是世交,在臨安的時候就認識,現在更是混成了莫逆,開起玩笑來也隨便。

    陳德興笑笑,將一把自己親手打造的三角尺遞還給了一名十七八歲的小木匠,笑道:「呂師兄,你覺得諸葛武侯為什麼要事必躬親?」

    「殫精竭慮,以報先主知遇之恩。」

    「孔秀才,你怎麼看?」陳德興又問孔玉。對於這個秀才,陳德興已經有了幾分欣賞。

    「蜀少人才,又處孤絕之地,戰士不滿五萬,若是閉關守險,自可安樂無事。然武侯得先主託付,素有復漢之志,所以嘔心瀝血,事必躬親。」

    陳德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秀才,輕輕嘆了口氣。諸葛亮為什麼會事必躬親他是不知道的,可是他自己為啥要那麼拼,理由卻和秀才說得類似。身邊的可用之才太少,又處於南宋這個末世,手裡面的士卒不過兩千,若是圖個安逸享受,倒也夠了。但如果想要成就一番大業,就不得不殫精竭慮了。只是自己沒有諸葛亮的大權,這番心思還得掩飾起來。否則,將來地位再高些,就該有人說閒話了。

    想到這裡,陳德興一擺手,笑著說:「俺可不學諸葛亮,現在事必躬親是沒有辦法,軍令狀已經立下來了,若是十一月十八拿不出三百架發石機,樞密相公就要斬某的腦袋了!不過看眼下的進展,某的頭顱肯定是能保住了。待應付了差事,某家就要多買些美伎童僕,好好享樂一番啦!」

    「美伎?」呂師虎聞言一笑,黑臉兒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要尋美伎還得去臨安,慶之你這個少年將軍要是去了,不曉得有多少美伎要投懷送抱呢!」

    陳德興連連擺手,苦笑道:「呂師兄莫消遣某家,臨安的行首喜歡的是風流才子,吾這樣的老粗還是在揚州瓦子巷裡尋幾個庸脂俗粉吧。」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0
第五十六章 二十四假子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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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大宋武將,置田產、建豪宅、買美伎、購孌童,是不用擔心被人當老虎打死的,反而像岳武穆那樣不好色不愛財一心要直搗黃龍的主兒才是最危險的。

    所以年輕有為的陳大都統制正在尋覓美伎孌童的消息在揚州城傳開以後,並沒有誰覺得不對,廝殺場上的軍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誰不是抓緊時間享受?陳德興如此作為,只說明他已然成為了大宋王朝高級武夫中的一分子。

    而當陳德興忙完了一日的公務給二十幾個宋朝人上課和監督百十個宋朝木匠做活回到自己位於臥虎坊的宅院當中時,買伎買童的事情竟然已經有了些眉目。原本顯得有些空曠的宅院當中,已經多出了二十幾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郎,正列在院子裡面,由大管家王季在給他們說著陳家的家規。

    見到陳德興帶著幾個隨護進門,王大管家連忙吼了一聲:「官人回來了!」那些少年郎聞言全都迎上來叩頭請安,顯然是王大管家教好的。

    「起來,都起來說話吧。」陳德興很有氣勢的一揮大手,笑了笑,問身邊的王季,「這些娃娃都是哪兒來的?都叫什麼名字?」

    王管家陪著笑臉兒就道:「官人,這些都是大校場的孤兒,爹娘都歿於北虜之手了,是小的奉孺人之命招他們來的,也沒有花什麼錢,就是一人一套衣裳。」

    揚州城內,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孤苦無依的男童了,若是女孩子還能賣到勾欄裡面,養個幾年便可以賣笑接客了,但是男童……雖然也可以當孌童,但是好這一口的貴人終究不多。

    陳德興掃了眼這些孩童,身上的衣裳果然比較乾淨,但不是新的,不知道是哪兒買的舊貨,而且都顯得大……或許是穿著衣裳的孩子太瘦弱了吧?

    大管家王季又道:「官人,這些娃娃都簽了賣身契,是俺們陳家的人了,奉孺人之命都給他們改了陳姓,現在就等官人賜下佳名。」

    「吾一個武夫,會起甚佳名啊!」陳德興蹙眉想了下,又道,「不如這樣吧,就取岳武穆《滿江紅》裡的詞句吧,按照年齡大小排,分別叫做陳怒發、陳衝冠、陳憑欄、陳處、陳瀟瀟、陳雨、陳歇、陳抬、陳望、陳眼、陳仰天、陳長嘯、陳壯、陳懷、陳激烈、陳三十、陳功名、陳塵、陳與土、陳八千、陳裡、陳路雲、陳和、陳月……」

    「官人,差不多了,整好二十四個。」王季留心數著,待到滿了二十四個名字便出聲提醒。「官人,這些娃娃是否要佔個軍額?」

    這是南宋軍中的陋規,中高級軍官們都會讓家人小廝兒在軍中補個缺領一份軍餉,督軍的文臣一般也是如此。通常,軍官們還會讓手下的士卒從事經營和生產來替自家賺錢。

    「當然要佔了!他們就是俺陳家軍的士卒,是俺陳德興的假子親軍嘛!」

    陳德興雙手叉腰,望著這群瘦骨嶙峋的孩子,點點頭道,「兒郎們,俺就是陳德興,權發遣?軍都統制,是專打北虜的!你們想不想打北虜?」

    「想!」聲音有點兒怯怯的,這也正常,畢竟煽動還沒有開始呢。

    「沒聽見,都沒吃飯麼?」陳德興的面孔一板,指著其中一個長相最大的孩子問,「你,你叫甚名字?」

    「回官人的話,俺叫王……是陳怒發。」這孩子一叉手,恭恭敬敬地回答。

    「唔,瞧著似是知書達理,家裡面原是干什麼的?」陳德興的面孔還是板著,一副鐵血男兒的模樣。

    「是……真州的農戶,跟著村秀才讀過些書。」這孩子回答道。郭芙兒領回家的二十四個男孩都是讀過些書的,這是陳德興的要求,他要的是文武雙全的軍人,不是一味蠻勇的莽夫要拼蠻勇,這些漢人少年恐怕很難比得過蒙古人,但是要比聰慧,草原上的人們可就差了一些了。

    「父母家人呢?」陳德興接著問,雖然他知道答案是什麼。

    「都叫北虜殺害了!」少年咬著牙,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家園田舍呢?」陳德興加大了嗓門。

    「都叫北虜一把火燒了!」少年吼道。

    「那你還有什麼?」陳德興目光炯炯地看著那孩子。

    「俺俺……俺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有了……」孩子說完,嗚哇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病相憐,院子裡面的孩子都在哭。

    「不許哭!」陳德興大喝,「哭管甚用?哭能叫你們的爹娘復生?哭能讓你們的家園再興?哭能哭死揚州城外的北虜?」

    被他這麼一喝,這些孩子果真不敢哭了,只是抿著嘴在那裡暗自流淚……

    「爾等不是什麼都沒有!」陳德興的目光冷冷的,緩緩地從這些孩子們身上掃過,「爾等還有命,還有手,還有腳,還有兄弟,還有俺……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兄弟,是俺陳德興的假子,俺陳德興就是你們的爹爹!俺會教你們武藝,教你們殺韃子的武藝!還會帶你們上戰場,殺韃子的戰場!你們敢不敢去殺韃子?」

    「敢!」眾少年跟著吼起來了,聲音已經洪亮了不少,院子裡面的氣氛已經起來了。

    「好!」陳德興笑著點點頭,「敢上戰場殺韃子的,才配當某家的假子!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某家這個爹可是很凶的,你們跟著某家練武習兵是要吃苦的,你們怕苦麼?」

    「俺們死都不怕,還怕什麼苦?」那個叫陳怒發的小子大吼起來,真有些怒髮衝冠的樣子。

    「對,俺們不怕!」

    「只要能替爹娘報仇,俺們不怕苦,不怕死!」

    其餘的孩子也跟著喊起來了。少年的心性總是淳樸的,總是容易被鼓動的。而前世曾經是中國GCD八千萬眾之一,又當著遠洋輪船二副的陳德興,當然也是善作思想工作,也知道思想工作重要性的……若不是眼下軍中能說會道的人物太少,他一準會將「政工幹部」提出來當成治軍法寶的。

    「好!一不怕死,二不怕苦……記著今天的話,從現在起,這就是你們的命了,不怕苦、不怕死,現在跟著俺練武習兵,將來跟著俺上陣殺敵!」陳德興說到這裡,又大手一揮,「且到這裡,王季,安排他們飽餐一頓,今天早點歇息,明日送他們去?軍軍營!」

    「好嘞,小的們,跟俺來,今天晚上可開葷,有魚有肉,米飯管飽!」王季三言兩語招呼完了這些小的,又湊到了陳德興的耳邊,低聲道,「官人,小的給您先道個喜……瓦子巷的楊婆已經到了,正在和孺人喝茶呢。」

    「楊婆?什麼人啊?」陳德興才裝完熱血,面孔還繃著,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將這些孩子調教成13世紀最優秀的軍人,一下子沒想起來自己除了孌童之外還愛美伎……真是太腐敗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1
第五十七章 哥是西門慶?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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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宋朝的各種「婆」,後世的小說電視裡面,鮮有正面形象,而且總也離不開一個色字兒。今兒上門拜訪孺人郭芙兒的楊婆兒也不例外,她乃是揚州城風月場上的知名人物,提起瓦子巷楊婆兒的大名,揚州城中貪花好色之徒,當是無人不曉。

    這楊婆兒本命楊明霞,年輕的時候,便是瓦子巷的行首花魁,當年不曉得有多少達官貴人想要把她收入府中,可她卻橫挑豎撿花了眼,最後耽誤了年月,現在成了瓦子巷中出了名的**兒。因為要替勾欄裡的姐兒們買虎狼藥(計畫生育用品),和開生藥鋪的郭芙兒混成了好姐妹。郭芙兒要替兒子買些美伎,自然就找上了這位。

    陳德興隱約也聽郭芙兒提起過這麼個人,不過卻未曾見過面。吩咐了王季好生照看一眾「假子」之後,陳德興便往後宅的小書房而去。小書房雖然有個書房的名號,卻是在花廳裡面,是外間的一個小套間。一般大戶人家的內宅都有這樣的建築佈局,飲宴之中可以讓人用以暫時歇息,或者興致大發,在此與客人吟詩作賦,也可以用於女眷會客之所,因此書房中除了書桌和文房四寶,旁邊還有一張軟榻,幾把椅子。

    陳德興進來的時候,一身青衣的郭芙兒正在軟榻上坐著和人聊天,聽到聲音就從榻上起來,快步迎了出來。

    「是二哥兒麼?來得正好,快來拜見楊娘子吧。」

    「哪裡敢讓二郎君拜見,該是奴家拜郎君。」

    陳德興剛想給這俏娘親行禮,就聽見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緊接著就是幽香撲鼻,伴著裙裾搖動,環珮叮咚,走來一個明麗動人的妖嬈婦人,這婦人也就是三十出頭,一件水紅的寬袖褙子,裡面一領玉色抹胸,手執團扇,身姿娉婷,走到陳德興跟前,便是盈盈一福。

    「奴家明霞,拜見二郎君。」

    原來楊婆兒不是婆婆,而是和自己的俏娘親一樣的熟婦……

    陳德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便叉手施禮,「德興見過楊娘子。」

    「呀,果然是英武少年啊!這下明玉閣的崔姐兒有福了……連楊婆兒我看著都心動,若不如把婆兒我也收了吧?」說著話兒,這楊婆兒望向陳德興的眼睛,便是眼波欲流,媚眼丟丟了……

    看著眼前這個風姿綽約的熟婦,已經當了快一個月和尚的陳德興的心裡頓時就是一陣癢癢:「這是什麼狀況?難道哥這一生是西門慶的命,命犯熟婦?」

    ……

    楊婆兒這歡場老手自然是在用言語挑逗陳德興了,雖然這等體壯如牛的漢子是她打心眼裡喜歡的,但陳德興畢竟是有身份的,一夜風流是沒有什麼,真要入了門,可就沒有現在的自在日子了……

    所以楊婆兒此來,並不是送貨上門,而是給命犯熟婦的陳大官人拉皮條,哦,應該是來拉媒保纖的。

    說起這南宋末世的歡場女子,無論官妓私娼,都是些苦命女子,哪怕是做了行首花魁,得以一時風光,最終還是要找個依靠的。而她們依靠的對象,首選自然是有權有勢的官人。和後世的明清二朝差不多,大宋王朝的官人也是高高在上,若是在天下承平之時,還有些規矩約束,到了如今這末世,還有什麼綱紀可言?若是沒個官身護體,有多少家底都是別人案板上的肥肉。那些在勾欄瓦肆中脫穎而出的行首花魁,誰不是小有身家?若是沒有個靠山,豈能安心從良?

    而這靠山,卻是很不好找的!

    且不說別的,單是那些官人家中的大婦,便沒有幾個是好相與的!一個勾欄瓦肆出妾室能有什麼地位?還不是任打任欺?沒準還會被淨身出戶雖然大宋律法上規定妾室的私產是受保護的,但是揚州城裡的武夫可沒有人吃這套!若是當了地位再低些的家伎,就是直接打殺了都沒有人會過問的……

    所以,這驟然崛起,家無大婦,年紀又輕,似乎沒有見識過多少豔色的陳德興,在楊婆兒這等風月老手看來便是個香餑餑了。只消使些手段,將他的心勾住了,將來在陳家的地位可就有保障了。

    用言語戲了一下陳德興後,楊婆兒又換上一副嫻嫻靜靜的樣子站在那兒,一臉端莊淑雅的表情,哪兒還有半點歡場女子的風情?

    郭芙兒淺淺笑道:「楊娘子莫要戲我家二哥兒了,憑著楊娘子的姿容身家,便是樞密相公府上都進得去。」說著話,她又招呼陳德興和楊婆兒落座。

    楊婆兒又向陳德興盈盈一瞥,似笑非笑地道:「二郎君,奴家先給您道喜了,這揚州城內的諸軍都統,可就屬您最年輕,躥升的也最快了。瓦子巷的姐兒們聽了,可沒有人不歡喜的。」

    「呃……」陳德興努力回憶了一下,被自己的靈魂附體前的陳德興,好像真個兒是瓦子巷的常客……

    看到陳德興臉色有些尷尬,楊婆兒吃吃一笑,甜膩膩地道:「那些個庸脂俗粉自是配不上二郎君了,不過明玉閣的崔月兒可總該能入您法眼了吧?想當初您可沒少往明玉閣去啊!」

    崔月兒!陳德興腦海中的確有這麼個美豔嬌娘,十八九歲,嬌豔欲滴,不可方物,乃是揚州城最當紅的行首!而且賣藝不賣身,之前的陳德興想要親近,別說是門,連窗戶都沒有!只能遠遠觀上一眼解個饞。沒想到如今卻送上門來……

    「不知崔娘子的身價幾許?」陳德興的聲音卻出奇的平靜。他的魂換了,對女人的興趣似乎也有些變化,比起在後世勉強可以算是蘿莉的崔月兒,這俏娘親郭芙兒,才更讓他眼饞……

    糟糕了!郭芙兒卻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打她的歪主意,見陳德興表情淡淡的,更懷疑他的子孫根兒出了狀況!

    「身價……」楊婆兒也是一怔,崔月兒肯下嫁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陳德興居然還在問價錢。

    「這卻是不好說的。」楊婆兒輕輕一笑,「俗話說,鴇兒愛錢,姐兒愛俏。若是崔娘子看上了二郎君,區區身價又算甚麼?不是我自誇,我等這種在瓦子裡紅過的姐兒,誰的荷包裡面沒有上萬貫銅錢的私房?」

    「原來如此。」陳德興心說,原來還是個富婆,看來自己真是西門慶的命,多納幾個富婆進門,這輩子都有了!若不是眼下的亂世,這樣的一生倒也不賴。

    「那麼德興什麼時候可以和崔娘子見面?」陳德興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聽得郭芙兒的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明晚吧,」楊婆兒微微一笑,「明晚就在月玉閣中會佳人,若是郎有情、妾有意,這好事兒可就成了。」

    好事真的能成麼?

    ……

    此時此刻,瓦子巷,明玉閣中,嬌豔欲滴的崔娘子正將一幅畫得有些潦草的扭力發石機樣圖,攤開在了女扮男裝的李翠仙面前。

    「三郡主,這便是扭力發石機的樣圖了。」

    「哦……畫得有些潦草。」李翠仙輕輕一笑,擺手道,「拿走吧,等明日過後,讓陳德興親自畫給吾便是了。」

    崔月兒蹙起黛眉,「三郡主,此事未必就有把握……」

    李翠仙一笑,「有把握的!吾說有把握,便一定是有把握的!」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1
第五十八章 明玉閣,李翠仙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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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揚州城的銷金窟,莫過於位於城東的瓦子巷。這裡靠近運河,不管是天下承平的北宋,還是偏安一隅的南宋,這裡都是整個揚州城市面最繁華的地段。往來揚州的官商富豪,都會在此消遣,絲竹繞耳,舞樂蹁?,妖姬美色令人心醉神迷。一擲千金的豪客,更是比比皆是。

    對於陳德興這等隨時會在戰場上丟了性命的廝殺漢來說,這裡更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去處。哪怕是沒有足夠的會子銅錢去摟上個美豔妖嬈的行首銷魂上一晚,也有些花不了幾個銅錢就能吃喝玩樂上整晚的去處。

    這個瓦子巷,並不是完全的紅燈區,而是一個供人玩耍娛樂的地方,各處勾欄(因四面圍著欄杆而得名,並非單指青樓)裡通宵達旦演出著相撲、雜劇、影戲、戲法、琴曲,更有酒水飲食、看相算卦、賭博耍錢……等等去處,活脫脫就是一個紙醉金迷的**。

    現在雖然是戰時,賈似道又下了全城宵禁的命令,但是瓦子巷的生意卻照舊興隆,只是熱鬧的市口移到白天滿城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軍漢,難道還能不讓他們快活一把?

    明玉閣便是在這瓦子巷的一角,地段在整個瓦子巷中算是偏僻的,週遭都是些建築精美的小樓,門前都有些清冷至少不能和瓦子巷中的其他地段相比。不過一幢幢小樓之前,都停著輕車便轎,看看那些衣著鮮亮的車伕轎伕,也知道這些車轎的主人都是什麼樣的身份了。

    這揚州城內的貴人,大多已經將家眷送去了江南,頂多就是在身邊帶一二姬妾,總有膩味的時候,便要來瓦子巷消遣一番了。

    陳德興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自己在臨安的狐朋狗友黃智深和任宜江,還朱四九和兩個上了些年紀的老軍隨扈,雖然都是便裝,卻是個個劍不離身這些日子,揚州城裡面已經發現有北虜細作活動,這防備之心是無論如何不能減少的。

    眾人一進門,便有小廝兒迎了上來,見到陳德興高大的體魄,便知道來人是誰了,忙行了個禮,滿臉堆笑著道:「貴客定是?軍都統陳官人吧?」

    「正是。」

    「裡邊兒請,楊娘子和崔娘子已經等候多時了。」小廝兒客氣地將眾人領了進去。

    明玉閣內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客人。

    「今日生意怎麼如此清淡?」陳德興皺眉。這明玉閣在揚州算是最高檔的青樓,裡面的姑娘怎麼都有好幾十,都是才藝頗佳,不可能一個客人都拉不到吧?

    「回官人的話,今兒有貴客包場。」

    既然當著陳德興這個都統說貴客,那麼此人的身份必在陳德興之上!

    「貴客?」陳德興又一皺眉,「崔娘子她……」

    「崔娘子今日的貴客自是只有二郎君一人了。」樓梯上,一個妖媚如春花絢爛、成熟似水蜜桃兒的美人兒已經在向陳德興招手,不是別人,正是楊婆兒。「呦,二郎君還帶了這麼些隨扈……小夏,可要好生招待。」

    陳德興回頭對一對狐朋狗友道:「百萬,道士,要不也給你們叫兩個姑娘樂和一下?」

    黃智深笑道:「這就用不著慶之你操心了,吾黃百萬有錢,還怕沒有小娘子?」

    任宜江也哈哈笑著,「百萬的錢就是貧道的錢,貧道也不怕沒有小娘子的。」

    「四九,要不要給你也找個小娘子?」陳德興又笑盈盈看著自己的保鏢頭子朱四九。

    朱四九卻紅著臉只搖頭:「官人,我不要……」他一舉手裡的寶劍,「我還要保護官人。」

    「甚好!」

    陳德興讚了一句,便丟給那小廝兒兩個銅板,然後便大步流星上了樓,走到楊婆兒面前,微微欠了下身子,「楊娘子,某家可是要多謝你了,事成之後,必有厚禮奉上。」

    楊婆兒掩口輕笑著,「二郎君忒地客氣,你且跟我來吧,莫讓崔娘子等急了。」

    陳德興跟著楊婆兒上得樓去,穿過一個走廊,又過了兩個門檻,才到了一處精舍。

    走進房中,只見幾、案、櫥、櫃、台架、屏風、椅子,用材莫不考究,造型莫不精緻典雅,顯得華而不俗。一看便知是價值不菲的高檔貨,靠陳德興軍營中的那些木匠是無論如何打造不了的。

    便是陳德興在揚州宅邸中的佈置,也無法和這裡相比,大概唯有賈似道撫司的內宅,才有這許多華麗精緻的擺設吧?

    斜斜一張屏風,擺在屋子中間,將整個房間一隔為二,屏風後面想來就是豔滿揚州的崔月兒下榻就寢之處。這個地方,滿揚州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想來,卻偏偏給自己搶先了!想到這裡,陳德興自是有些得意,但卻又隱隱覺得有些蹊蹺。一個帶兵不過2000的小都統(可不是那種帶兵六七千的大都統)在揚州城內也不算大,而且還得罪了不少人,真的就能入了這位崔月兒的青眼?

    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輕輕笑道:「陳官人,您來了。」

    聲音是從那張屏風後面傳來的,陳德興瞧不見屏風後面的人,只是猜想必是崔月兒無疑。

    「崔娘子,德興來了。」陳德興低聲回答。

    「明霞,退下!」那聲音又道。

    崔月兒在命令楊婆兒!可楊婆兒是這裡的**啊!這崔月兒再紅,也不至於囂張到這個地步吧?陳德興暗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卻發現楊婆兒已經悄然退下。

    那個聲音又笑道:「陳官人,可前來一見嗎?」

    陳德興已經知道有些不對,猶豫了一下,便捏著寶劍走過去,就看見娉娉婷婷一個少女,正斜臥於榻上,做睡美人模樣,身上只披著一件柔軟的寬袖褙子,裡面則是大紅色的抹胸。在看她的容貌……倒是俏麗嬌豔,柳眉飛揚,肌膚賽雪,雙眸明麗,紅唇動人,很美,但不是崔月兒!而且,這女子看著還有幾分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偏偏記不清是誰了。

    「下官陳德興,見過小娘子,不知小娘子何故戲弄某家?」

    這女子撲哧一笑,露出幾分奸計得逞的狡猾的笑來,柔聲道:「官人此來不是為了崔月兒麼?吾是崔月兒的主人,也是這間明玉閣的主人,你要崔月兒,就該和吾見面?怎是戲弄呢?」

    什麼?她是妓院老闆?這……這也忒誇張了吧?一個十七八的少女,竟然做起了開妓院、拉皮條的生意,這大宋朝真恁般開放?

    「小娘子如何稱呼?」陳德興皺著眉頭髮問,目光卻四下打量,屋子並不寬敞,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吾姓李,名翠仙。」這女子正是李翠仙,益都行省相公李?三女。

    「李娘子……」陳德興注視著眼前的女子,「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李翠仙從榻上坐起,抬手指著一個繡墩,笑道:「陳官人請坐吧。」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11
第五十九章 誰是漢奸?求收藏,求推薦
    陳德興一撩袍擺,便再那繡墩之上坐了下來,沉聲道:「李娘子還沒有回答某家的問題。」

    李翠仙呵呵一笑,說道:「我們是見過的……不過只是遠遠的見了一面,沒想到陳官人你會對翠仙唸唸不忘,真是不勝榮幸。」

    她一邊說,一邊從榻上的枕頭下面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宣州紙,笑吟吟遞給了陳德興。「陳官人,看看這是什麼吧。」

    陳德興伸手接過這張宣州紙,展開一看,頓時就是臉色驟變,猛地站了起來,雙眸當中露出了凶光,「這是從哪兒來的?是從哪兒來的?」

    這宣州紙上,畫得不是別的,正是扭力發石機的草圖!雖然潦草,但是陳德興還是認得出,這是照著自己繪製的圖紙抄錄而來的!

    「你到底是誰?」陳德興丟下宣州紙,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李翠仙見他面露殺氣,眉頭微微一蹙,「陳官人何必如此凌迫吾一個弱女子?吾今日既然給你看這圖,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陳德興四下看看,靜悄悄的,只有孤男寡女二人。這才將手緩緩離了劍柄,又坐了下來。「那就請李娘子如實相告。」

    李翠仙呵呵一笑,道:「陳官人,你可還記得當日揚州城外,保障河邊的紅襖甲士嗎?」

    陳德興聽了這句話,臉上已經露出驚愕的表情,連忙又仔細看了李翠仙一眼,倒吸了口涼氣,道:「你……是那人妖漢奸!」

    李翠仙眼中倏地閃過一絲不悅,隨機卻又微笑了起來:「呵呵,吾好端端一個女兒家,如何就是人妖了?陳官人,說起來那日在保障河邊,還是吾放了你一馬,還記得麼?」

    「放我一馬?該是我少斬了些賊寇的頭顱!」陳德興沉聲道。

    李翠仙微微一笑,道:「陳官人,那你現在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這女人當日自稱是李?的兒子,又將著幾千紅襖軍,現在瞅這樣子也不像兒子,多半就是女兒了!

    「你是益都李?的女兒?」陳德興還是有點不大確定,李?是誰他知道的……蒙古帝國中勢力最大的漢軍世侯,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天下第一大漢奸!雖然是漢奸,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就讓女兒拋頭露面,還跑到這種煙花柳巷來了?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李翠仙輕輕一笑,點頭道:「益都相公正是家尊。」

    陳德興冷冷盯著李翠仙,突然道:「你不是李?的女兒!益都李?雖是漢奸,但也是一方諸侯,豈能如此不尊禮法,讓女兒家拋頭露面?」

    「哈哈哈,」李翠仙仰天長嘯,「趙宋的禮法如何能約束吾隴西李家的女兒?」

    隴西李家?陳德興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在他的記憶中,李全是山東人啊,咋和李世民他們家攀上親戚了?不過看這李翠仙的豪放作風,到真有幾分李唐公主的風采,只可惜落水當了漢奸。

    李翠仙道:「陳官人,你可知吾冒險入揚州是做什麼嗎?又是從哪裡得到這份樣圖的嗎?」

    陳德興臉色鐵青,「某家不知!」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腦子裡面卻已經想到了兩個嫌疑人,一個是那個在十里長街上撿的孔繡才,一個則是呂文德的侄子呂師虎!前者來歷畢竟不明,而後者……歷史上的安豐呂家可是降了蒙古的,焉知呂家和蒙古沒有早早勾搭上呢?

    李翠仙道:「吾親入揚州是來見吾家的一個故交,這圖也是他給吾的。」

    故交?呂家和李家是故交?李?的老爹李全也在南宋這邊幹過,或許認識呂文德,可是這娘們為什麼要把這等機密之事告訴自己?陳德興滿臉疑惑地看著李翠仙。

    李翠仙笑道:「吾家的這故交,你也是認識的,今日他的門人會來明玉閣與吾相見。」

    陳德興冷冷道:「你為甚要和我說這些?」

    李翠仙微笑道:「自然是點醒你這個夢中人啊!吾知你是難得的智勇雙全之將,在南宋這裡是明珠暗投,不若早日棄暗投明,歸順吾益都李家。」

    陳德興當然不知道,他的大名在揚州城外比在揚州城內還要響亮!以千餘殘卒,先迫退了益都李家的紅襖軍,又擊敗了整整一個蒙古千人隊,斬殺蒙古勇士四百多人……現在連遠在金蓮川幕府的蒙古帝國四大王忽必烈都已經知道南朝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陳德興冷哼一聲:「吾乃堂堂漢人,豈可與韃虜為奴僕?」

    「堂堂漢人?」李翠仙眨了眨一雙極為靈動的眸子,「難道不是宋人嗎?」

    漢人和宋人是不一樣的!前者不僅包括南北中國的所有漢人,甚至還包括了生活在中原的女真、契丹、黨項等等。而宋人,現在僅僅是指大宋王朝的臣民。

    「我是漢人,也是宋人。」陳德興冷冷道。

    李翠仙柳眉緊皺,眸中閃過幾分恨意,一字一頓地道:「吾是漢人,但不是宋人,北地千萬漢人,皆非宋人,因為……宋主早就將吾等北地漢人送與女真!送與蒙古!是趙宋昏君棄吾北地漢人在先,而吾北地漢人棄趙宋朝廷於後!」

    陳德興一時無語,李翠仙所言,俱是事實!李翠仙看著陳德興,咬著銀牙繼續道:「若說漢人有奸,也不是吾等被趙家所棄的北地漢人,而是棄我大好河山,棄我北地漢人的趙家皇帝!」

    「……」

    李翠仙說著,眼中的恨意已經漸漸收起,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嘲諷的笑顏,「陳官人可還記得殺飛言和?可還記得函首退敵?」

    殺飛言和指的是岳飛,關於岳飛之死,在此時的南北民間是不同說法的,南方的版本是歸罪與奸臣,是奸臣陷害忠良的老段子。而在北地,殺岳飛則是金兀朮(完顏宗弼)提出的和平條件只有先殺掉岳飛,金國才可恩賜和平與南宋!

    至於函首退敵,則是指主持開禧北伐的宋朝權奸韓佗胄在開禧北伐失敗後,金宋之間再次進入相持階段,金人也再次祭出金兀朮的老辦法,要韓佗胄的首級作為和談的先決條件,結果便有了函首退敵的千古奇聞。而且韓佗胄丟掉的還不止是腦袋,還要加上他的身後之名。一頂權奸的帽子足足帶了幾百年,直到21世紀還沒有完全摘去……

    李翠仙看見陳德興默然無語,便吟吟一笑,柔聲道:「有岳武穆和韓佗胄的教訓在前,陳官人想來也不會去步他們的後塵……在趙家漢奸這裡,是沒有你這樣的英雄一展所長的地方。以陳官人的智勇,如果一直留在趙家漢奸這邊,定然是蹉跎歲月,真是明珠暗投了,還不如歸順吾父,同吾李家共謀一番事業。反正這揚州,這兩淮,過不了多久便是吾家的地盤,陳官人若肯早日歸順,吾可保你一州之主!不知陳官人意下如何?」

    一州之主?這女人還真敢信口開河!陳德興自是不屑一顧,不僅是不屑而且也不相信。此時他的右手又一次悄然搭上了劍柄,眼前這個女人,不一定真是李?的女兒,但肯定是北虜的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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