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天朝之夢 作者:大羅羅 〈全書完〉

 
regn13 2017-12-28 19:05: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56 92648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5
第170章 九龍開埠 十更了
    做到了,羅羅終於做到十更了!大大們,月票還有嗎?訂閱還有嗎?這個月的新書月票榜好激烈啊!

    讓英國人「放過」廣州城?朱濟世心說,左宗棠真當自己是什麼手眼通天的英吉利大人物了?雖然戴維斯爵士在面子很尊重自己,可涉及到根本利益,自己的話根本不管用。

    「廣州開埠是條約上規定的,現在林穆翁攔著不讓洋人進城是不對的。」朱濟世皺著眉頭低聲道。言下之意,這件事情,他也愛莫能助。

    左宗棠笑吟吟道:「如果穆翁能夠推翻條約上規定的事情,自然就有士林領袖的人望,不但那些滿臣動不了他,道光皇帝一樣拿他沒辦法。只要穆翁在粵一日,滿清和英吉利之間的關係就不會緩和。」

    朱濟世想,左宗棠的話倒是不錯,只是……自己該如何說服戴維斯爵士呢?

    「爵士,能不能用九龍替代廣州呢?」一旁的羅德理忽然提出個建議。

    「九龍替代廣州?」朱濟世想了想,羅德理的意思應該是以香港代廣州,把中國對外貿易的市場從廣州搬到九龍香港,這樣香港的市面肯定會很快發展起來。如果能讓林則徐的洋務衙門也搬到九龍,那以後香港的西洋各國使節要見林則徐就方便了,只要過海到九龍一行即可。

    「這倒可以一試,只是林穆翁會答應嗎?」朱濟世回頭看著左宗棠。

    左宗棠拍了拍手,笑道:「怎麼會不答應?用九龍這個不毛之地替換廣州。朝堂之上無論滿漢,都會挑起大拇哥為穆翁叫好。一個頭品頂戴加雙眼花翎是不會少的,多半還會賞個什麼爵位。」

    「會不會讓他兼攝兩廣總督?」朱濟世擔心道。

    「這倒不會。上次中英之戰的教訓,道光皇帝可牢記著呢。」

    朱濟世微微點頭,思索了下,又問:「如果英方提出要允許中外商人在九龍開設銀行、碼頭、船塢還有工廠呢?如絲廠、布廠、自來火廠、洋灰廠、鐵廠等西式工廠,並且僱傭華洋職員……這樣可否行得通?」

    「明公的意思是欲將九龍劃為租界?」左宗棠皺眉追問。

    「當然不是租界,但一應制度應別於內地,九龍一地或可由洋務大臣衙門直轄。」

    「只九龍一地,應該是可行的。」左宗棠斟酌片刻,答道。「以九龍易廣州已經是大功一件,許華洋商人在九龍開設工廠、商號不是問題,現在廣州城外也有洋人所設船廠、船塢,廣州各衙門還不是睜一眼閉一眼。」

    聽左宗棠這麼一說,朱濟世心裡頓覺有了把握,吁了口氣,臉上方始露出笑容。

    「裡卡多,你在香港多待一兩日,等我說服戴維斯爵士再回廣州不遲。」

    此時。左宗棠忽然又提醒一句,「此事體頗大,最好能說服白斯文附議,他是洋務幫辦大臣。又是滿員,據說聖眷正隆,有他說話。朝堂上的滿臣當無異議了。」

    「漢臣清流呢?」

    「穆翁自有辦法讓他們支持的。」

    既然如此,事情就此說定。朱濟世讓左宗棠和羅德理在遠東大飯店等候。然後又讓杜蘭夫人去約了威爾.海明,三個人一同前往港督府。之所以帶著威爾.海明一起上門。主要是因為這位老弟最近不但官運亨通,還交了桃花運,泡上了戴維斯爵士的女兒西爾維亞.戴維斯,眼見就是港督大人的乘龍快婿了。

    當然,朱濟世對戴維斯爵士的說辭又是另外一套了。不是用九龍換廣州,而是「開發九龍,拉動香港」。這九龍和香港只隔一道海峽,往來極為便利,說是港九一體也不為過。如果十三行、粵海關衙門、洋務大臣衙門,都能從廣州遷往九龍,並且准華洋商人在九龍經營各種工商業,那九龍定然可以在短期內替代廣州,成為中外貿易中心。而香港,也能借助九龍大發展的東風,迅速崛起。

    此外,對戴維斯爵士而言,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他能繼續兼領香港總督和英國駐華公使兩個職位。否則,一旦中國方面允許西洋使館進駐廣州,他就沒有辦法再當港督了。港督職位的油水,當然遠遠超過一個公使。而滿清的洋務大臣一旦搬到香港島對岸的九龍辦公,那麼英國駐華公使館就可以繼續設在香港,戴維斯爵士也就不用辭去港督職位了。

    所以戴維斯爵士立即表示支持,反過來卻擔心林則徐不肯從繁華舒適的廣州搬來荒涼偏僻的九龍吃苦。

    不過他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唔,以九龍易廣州……此計倒是可行!既保全了廣東省城不被西夷所擾,又能解決中外交往之難題。羅德理,這趟差事辦得很好!」

    「謝林大人誇獎。」羅德理心里長吁了口氣,隨即又肉痛起來,原來為了促成「九龍易廣州」他還奉命給白斯文塞了三萬塊銀元的支票(當然朱濟世的錢,用匯豐行的名義開具的),說是戴維斯總督的一點意思。早知道這個林則徐會這麼痛快,他就該眯了這筆銀子。

    「嗯銘,你通曉洋務,覺得此事可行否?」林則徐捋著鬍子又向白斯文徵求意見。

    「可行,當然可行了。」白斯文笑著點頭,「穆翁一到廣州,英吉利人就退往九龍,也不再嚷嚷著進廣州城,這都是攝於您的威名啊!」

    「呵呵,他們也不是白白讓步的。」林則徐笑道,「咱們還許他們在九龍開設工廠、銀行、碼頭、船塢了。」

    「這些條約上面本來就有的。」白斯文笑著回道。

    林則徐卻擺擺手,笑道:「條約上有,不等於他們能辦成,不過九龍那裡倒是可以任洋夷去折騰的。另外,咱們的鐵廠、鑄幣廠都放在九龍,就擱在洋務衙門旁邊,也好時刻監管。」

    「那是……」

    白斯文微帶失望地點了點頭,繼而想起另一個話題,卻又興奮起來。

    「穆翁,北京的介翁(指耆英)日前給下官來信,提及皇上有意對鴉片才取以稅代禁之法……如果英夷可以答應逐朱濟世出香港的話。」

    「什麼!?」林則徐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地望著白斯文,「這真是皇上的意思?為什麼沒有明詔下發?」

    發明詔?白斯文心說,您林則徐還不知道鴉片這玩意有多遭人恨?您老名滿天下的清譽還不就從禁菸而來?這朝廷要是公開說要用開禁鴉片換取驅逐英夷驅朱,這天下人會怎麼看?會怎麼說?為人臣者怎麼能讓皇帝背這樣的罵名!

    「穆翁,這事兒……皇上不方便下旨,咱們這些當臣子應該主動為君分憂……」

    「一派胡言!」林則徐猛地一拍桌子,打斷白斯文道:「莫說天子沒有明詔,即便有旨意下達,老夫也當力諫皇上收回成命!欲平朱逆之亂需靠天下民心向附,絕不可行這種禍國殃民之政!如果開禁鴉片,天下凡是對鴉片深惡痛絕之人都會背清向明!到時候這大清江山還能依靠誰?」

    這話說的不是一般重啊!若說這大清天下誰最恨鴉片,大概非林則徐莫屬了!難道朝廷一旦開禁鴉片,林則徐也要去投靠朱濟世嗎?

    不過這樣的質問,白斯文也說不出口。不管怎麼樣,林則徐都是清流領袖,現在又攤上「以九龍易廣州」的好事兒,還不得被天下士林捧在手心裡面?真把他惹毛了,參上白斯文一本,這個洋務幫辦大臣可就說沒有就沒有啦!所以白斯文也只好在心裡面對道光皇帝說聲對不起:奴才還得留著這官身替皇上,替大清辦洋務,為皇上對付朱逆反賊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5
第171 日本來客 上 第一更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對羅羅來說,就是爆更,求月票!求推薦!今天是八更,明天也是八更,三天二十六更啊!各位大大覺得還過癮嗎?

    香港大樹灣,一行穿著中西各色服裝的人站在南洋行專用的客運碼頭上,看著一艘嶄新的廣船緩緩靠上碼頭,碼頭上的工人們熟練地接過從船上拋下來的繩索,栓在碼頭的石柱上面,然後又將長長的跳板搭上了船舷。早就擁擠在船舷邊上的旅客全都迫不及待通過跳板下了船。最後才見幾個僕人打扮的漢子挑著擔子牽著幾少爺小姐模樣的娃娃,還有一人背著個穿著林羅綢緞的婦人,慢慢走過跳板。

    「明公,您看,那就是我家裡人!」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眉飛色舞地指著那一堆最後下船之人道,「從湖南到這裡可不近啊,真是難為他們了,難為他們了。」

    這中年身邊一個西服筆挺的高個子點了點頭,低聲道:「軍師,尊夫人家中都安頓好了吧?不會把你們夫婦在香港的消息透露出去吧?」

    中年人擺擺手道:「不會不會,我那夫人是女中丈夫,才學見識不在左某之下,家中之事定然料理妥帖,沒有人會曉得我夫婦皆在香港的。明公,在下去去就來。」說著便邁開步子向剛剛踏上香港的土地,正東張西望在找尋丈夫身影的那名貴婦走去。

    這一行人正是朱濟世和他的軍師左宗棠還有一些隨從護衛,此時是到中環碼頭迎接左宗棠的家人。那名讓人背下船的貴婦就是大名鼎鼎的左夫人周詒端,是湖南有名的才女詩人。出身湘潭豪門,而且容貌也還過得去。屬於這個時代的三高女性。

    而左宗棠呢,呃。說起來有點淒慘,他們左家雖然也曾是大戶,不過到左宗棠之父左觀瀾一代已經破落,到了左宗棠這一輩更是連個中產也快混不上了。左宗棠雖然才高八斗,但也娶不到好老婆,於是只好倒插門去給周家當上門女婿……雖然仗著周家的財富,左宗棠從此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可是一頂吃軟飯的帽子是怎麼也跑不了的。

    在湘潭民間還有人編了個順口溜嘲諷左宗棠,說:桂在堂(周家豪宅的名字),討個郎。呷掉一倉谷,睡爛一張床。

    這讓自比諸葛的大才子左宗棠情何以堪?而且混到35歲還沒考中進士,連個微末小官都不得。這個左宗棠能不對大清王朝心生忿恨嗎?他現在之所以投到朱濟世旗下,想在大明這裡謀一個開國功臣的地位,大概也同這樣的經歷分不開吧?

    「劉君,在看什麼呢?」

    此時此刻,在大樹灣內,一艘掛著面古怪的黑底白三星旗幟的破舊廣船上,也有幾人正倚著船舷觀察著大樹灣周圍的風景和建築。其中一個穿著長衫馬褂又黑又瘦的青年忽然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兩眼死死盯著客運碼頭的方向,一動不動。此人,正是劉阿亮!

    身邊同他說話的,是一個和服青年。同樣又黑又瘦,不過眼睛大而有神,一對劍眉顯出了些許英武。手裡還握著一把武士刀。看這身打扮,就知道此人是個日本武士了。不過這個日本武士卻在用中文同劉阿亮交流。

    「小松君。你看那人,高個子穿著灰色大衣的。便是朱濟世了!」

    劉阿亮抬手指著客運碼頭上的朱濟世,咬著牙恨恨地道。

    那位被他稱為「小松君」的青年忙掏出一個單筒望遠鏡,朝劉阿亮手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會兒,居然點頭讚歎道:「果然有人君之相,真世之俊傑啊!又是洪武皇帝子孫……若日本有此等英雄,我小松清猷當捨命相從!」

    「小松君,你什麼意思?我可是和調所家老說好的……」劉阿亮回頭瞪著這個日本青年。

    「呵呵,你們大清不是還沒有答應我薩摩藩提出的條件嗎?再說了,就算你們大清皇帝答應免除琉球國商船的關稅,我小松清猷還是可以欣賞朱濟世之才華的。」

    「你……」劉阿亮哼哼了兩聲,不和這朱濟世的日本粉絲爭辯了。

    他到了日本長崎之後才知道,朱濟世在日本的名聲居然遠遠超過在大清內地了!朱濟世文章和他翻譯的書籍,是日本國內最時髦的讀物!誰要是沒聽過朱濟世的大名,不知道「中學為本,西學為用」的道理,準是個沒見識的鄉下武士……

    而劉阿亮這個曾經見過朱濟世本人的清國官員,更是被長崎奉行所奉為上賓,破例允許他在出島以外地區居住活動。他也是藉著這個機會,同長崎的薩摩藩代表勾當上的,還和薩摩藩家老調所廣鄉搭上了線。

    之所以找到薩摩藩,是因為在眼下的日本,只有薩摩藩是「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也只有薩摩藩的藩士可以輕易離開日本。因為琉球國在240多年前被薩摩藩武力征服,淪為其附庸。而德川幕府的鎖國令對不屬於日本領土的琉球國又是無效的。因而薩摩藩士可以搭乘琉球國的船出來看世界,現在劉阿亮所乘的這艘廣船便是屬於琉球國的。由於琉球還掛著滿清藩屬的名義,所以在廣州一直便有一個琉球商館,也是薩摩藩窺測中國虛實,瞭解西方的一個窗口,而薩摩藩士自然是一早透過琉球瞭解朱濟世其人的。

    而且不僅是薩摩藩,就算是德川宗家,礙於閉關鎖國的祖宗家法,想要派人離開日本出去轉悠一下,一般也是走薩摩藩和琉球國的線路雖然歷史上的倒幕運動中,薩摩藩是倒幕派的中堅,然而眼下薩摩島津家和德川宗家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因而這次小松清猷還受幕府老中阿部正弘所托,捎了幾個德川幕府派出的使者和留學生到香港來見朱濟世求學。

    這事兒說起來真是有點諷刺,奉命來和滿清官府討論「刺朱」的日本薩摩藩藩士小松清猷居然是朱濟世的崇拜者,而和他同船前來香港的,還有被德川幕府派來向朱濟世求學的學生和使臣。

    在香港將德川幕府的人送上岸之後,這艘掛著琉球王旗的廣船便往珠江口而去,轉眼便到了廣州天字號碼頭。小松清猷帶著他的人直接去了琉球商館安頓,劉阿亮則去了白斯文在廣州城外的宅院覆命。

    「什麼?要取消琉球國入口商品的關稅?你答應了?」白斯文皺眉望著又黑了不少還瘦了一圈的劉阿亮。

    「哪兒能啊,小的哪兒敢答應,這都得大人您做主啊。」劉阿亮笑嘻嘻地道。

    「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白斯文按著太陽穴覺得腦仁都有點疼,他是一心一意在保大清,可無奈手裡面的權力總歸有些小只是幫辦洋務事宜,不是大權在握的總管洋務事宜大臣。

    「對了,那些日本刺客可靠得住?都是高手嗎?」白斯文又問。

    「是不是高手不好說,不過定然是死士!」劉阿亮沉著聲道,「這一點小的敢拿腦袋擔保!」

    「這樣啊……」白斯文還是有些將信將疑,「讓那個什麼小松……」

    「小松清猷。」劉阿亮提醒道。

    「對,叫小松清猷的,到我府上來一見吧。」白斯文想了想道,「他是薩摩藩派出的死士?」

    劉阿亮笑著擺擺手道:「不是,他是薩摩藩的貴人,有好幾千石的領地……就是一年能打好幾千石糧食的大地主。」

    「幾千石糧食?也不多啊。」白斯文皺皺眉,「你去和他說,只要他能幫我把姓朱的除了,我給他十萬兩銀子!夠他收二十年租子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5
第172章 日本來客 下 第二更
    第二更奉上,再向各位大大討一張月票,要一個首訂,拜託拜託!

    就在日本島津藩藩士,一年能收幾千石租子的土財主小松清猷在廣州的琉球商館等著同白斯文見面的時候兒。朱濟世這裡,也有日本客人到訪。

    「日本人?被你的香港警察抓了?為什麼找我保釋?」

    日本客人來訪香港的消息,是威爾.海明帶到香港濟世大學的。話說這幾個日本人也算倒霉,大概是從來沒有出過國,所以沒什麼見識,到了香港見到什麼都好奇。特別是對那種胸脯很大,穿著有比較清涼的西洋女子……呃,日本人嘛,在這方面一向是非常松的。結果就同充當護花使者的西洋商人起了爭執,還動了刀子,雖然沒鬧出人命,但還是驚動了香港的警察叔叔。不過香港警務處長威爾.海明倒還算講道理,聽說他們是遠道從日本到香港求學的,便親自領著他們的頭頭水戶簡煜到深水灣的香港濟世大學找朱濟世了。

    朱濟世靜靜聽完了威爾.海明的一番解釋,撓了撓頭道:「好吧,我就保他們出來,那個水戶簡煜在哪兒?請他進來吧。」

    威爾.海明剛一離開,在辦公室門口站崗的錦衣衛就把一個高高瘦瘦,身穿和服腳蹬木屐,腦袋剔了一大半,還梳著根衝天辮子的青年領了進來。

    這青年瞪著挺大一對圓眼睛,看了看朱濟世,用流利的中文問道:「閣下是朱濟世朱先生嗎?」

    「正是。」

    那青年忙躬身一揖,清了清嗓子,郎聲道:「後學日本國德川幕府旗本朱簡煜,見過先生。先生大名,已傳至扶桑,後學等六人萬里求學,萬望先生收納,傳以西洋技巧!」

    「朱……簡煜?」朱濟世皺了下眉。「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學生的先人是東渡日本的明之遺民朱舜水,因而學生是朱氏,苗字水戶,名簡煜。」

    還是個中國人的後裔,怪不得個子挺高的,足有一米六十幾。朱濟世點點頭,又問:「你剛才說你是德川家的旗本?」

    朱簡煜恭謹答道:「我水戶家之祖乃舜水公之子國崎公,授德川光國公之提拔成為將軍大人的直臣,有250石家祿,世世代代都為將軍家的儒學師範役。傳至學生。已經是第八代了。」

    朱濟世是知道德川光國其人的。他在後世看過一部很搞笑的日本歷史劇,名叫《德川葵三代》,裡面就有個很滑稽的德川光國,是德川家康的孫子。水戶藩的繼承人。這等身份提拔一個明朝大儒的兒子當德川直臣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不過儒學師範役的官職就有點奇怪了。不過只有250石家祿實在是有點少了,這個德川將軍家的派頭真有點小。

    「日本也有人學儒學?」朱濟世思索著問道。

    朱簡煜笑道:「日本國內影響力最大的水戶學就是以儒家的朱子學為核心,加以日本化後的學派,比起眼下清國的儒學,恐怕還要更加正宗一些。」

    聽到朱舜水的日本後代對清國儒學的評論,朱濟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道:「水戶君也精通儒學?」

    朱簡煜聽到「水戶君」這個稱呼稍稍一愣,然後恭恭敬敬地說:「學生自幼便在父親教導下學習儒家學說。對孔孟之道早就爛熟於心,這次奉阿部老中之命隨同學生而來的諸人,也個個精通儒學。」

    之所以會這樣,主要是因為這個時代只有精通儒學的武士或是在長崎經營對華貿易的日本人,才能流利的使用中文。而被幕府秘密派遣的只能是前者。

    「原來如此啊。」朱濟世心說,自己手下精通儒學的中國人只有左宗棠一個,雖然軍師的問題解決了,可是濟世大學、濟世書院裡面還是沒有合格的儒學教師,不如就讓這些日本鬼子當一陣子代課老師?另外,這些日本人又想自己這裡學到什麼呢?

    「學到些什麼倒是其次,學生等此來香港,首先是探聽西洋列國虛實,聽說先生所著,多有介紹西洋風物地形,希望可以求到幾部,帶回國內。」

    「原來如此。」朱濟世心說,日本人一定是聽說滿清在鴉片戰爭中被英國海扁的事情,也知道害怕,想急於瞭解西方的虛實,以制定應對之策了。呃,既然他們找到自己,那麼出於中日友誼源遠流長之考慮,還是應該指點一二的。

    「西洋列強之虛實,《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記》等書皆有詳盡介紹,都已經譯成中文,想來你們也是能讀懂的。」朱濟世放沉了聲音,露出凝重的表情,「不過知道了西洋虛實,不等於能夠阻擋西洋列強入侵的步伐,縱觀西洋列強東進之史,尚沒有任何一個行分封割據體制的東方國家,免於淪為殖民地的……你們日本現在還是藩國林立吧?」

    「這個……確實如此!」朱簡煜凝眉道。

    朱濟世嘆了口氣,「我還有《印度亡國史》、《奧斯曼帝國及埃及改革史》,你可拿去一觀,到時候就知道東方弱國同西洋強國交往需時刻留神,最好能先固國防,而後開國,方可保國家主權不失。若是防不固,而國門先開,西洋虎狼之國蜂擁而至,各施手段,強攻暗取,國亡只是早晚之事。」

    「有……有這樣的事情?」朱簡煜吸了口氣,《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記》等書在日本其實已經有盜版面市了!朱簡煜並不是德川幕府向清國秘密派遣的頭一批密談。自鴉片戰爭的消息傳到日本,德川幕府就開始緊張了,之前主持幕政的老中水野忠邦就派了好幾撥人跟著荷蘭商人的船隻去過香港和廣州,還帶回了《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記》等書,朱濟世和恩格斯的大名,也因此早早在日本傳播開來了。

    不過《印度亡國史》、《奧斯曼帝國及埃及改革史》還有馬克思的《鴉片貿易史》這三本書卻是剛剛開始由濟世書院印刷廠出版,沒有來得及廣泛傳播,日本人自然也沒有得到。

    ……

    由於中英之間達成了以「九龍易廣州」的協議,這段時間廣州南關原先各國商館林立之處,已經顯得有些蕭條了當然商埠轉移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成,因此在短時期內,廣州和九龍是同時開埠的,不過市面已經大不如前了。

    琉球商館是乾隆年間從寧波遷到廣州的,選址在廣州南關之外,不是在最熱鬧的地段,而是在個僻靜的小巷子裡面。就是一座青磚白頂的館閣,此時已經略顯破舊,看來琉球國的貿易進行的實在不怎麼樣。

    小樓之外,懸掛著琉球國的三星旗和琉球商館的招牌。以往在這裡當家作主的都是琉球國王派出來的官商,多是琉球的貴族。不過今天,在這座小小的商館之外,卻整整齊齊站了十幾個穿著和服的壯漢,人人腰間都插著一把細長的武士刀。忽然看到一頂八人抬的綠呢大轎在一群挎著腰刀的清兵護衛下到來,都感到有些詫異,互相看看,便有一人飛奔進去報信了。

    而乘在這大轎之中的,便是洋務幫辦大臣白斯文,撩起轎簾,他也在打量著這些跟著劉阿亮到來的日本人。

    他們這些人,真的如劉阿亮所言,俱是悍不畏死之徒?若如此,取朱濟世性命倒非難事,只是他們提出的條件稍微有點難辦唉,有這個林則徐在,真沒有什麼事情是不難辦的!真不知道這位林大人什麼時候可以陞官走人?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5
第173章 誰是樊於期? 第三更
    大大們,還有月票嗎?這個月的月票榜追得有點緊啊,有月票的大大還能不能支持羅羅一下?另外,再求個首訂,謝謝

    琉球商館之內的佈局,完全是日式的。在親自出迎的小松清猷的帶領之下,白斯文和劉阿亮經過一條明亮的日式迴廊,便到了一扇日式拉門之外。兩名和服女子跪在地上,伺候三人脫鞋,繼而將拉門向兩側拉開,俯身又拜,請三人入內。

    裡面是個不算寬敞的小廳,地面全以榻榻米鋪就,白斯文光腳站在上面極不習慣。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一名姿色妖嬈之極的女子所吸引,這女子最多不過20歲,身材嬌小,穿一件繡著華美圖案的和服,見到三人進來,便柔順地拜伏在地。這等柔媚,讓白斯文打心眼裡覺得舒坦。除了這女子,屋子裡還有一個極高大的青年,頂多十**歲的樣子,身邊也有一名年輕女子,像只溫順的貓兒一樣,俯伏在那青年的懷裡。看到小松清猷和白斯文走進來,這青年也恭恭敬敬的拜伏行禮。

    「白先生,」小松清猷的中文不錯,不過卻始終不願意稱白斯文為「大人」,他指了指眼前拜伏於地的高大青年和那名姿色極妖嬈的女子。「他們就是你要的人,他叫西鄉善兵衛隆永,是薩摩藩士。這位女子叫阿絕,是山潛眾忍者。」

    白斯文哦了一聲,便大搖大擺盤腿坐下,他並沒有穿著大清三品文官的官服,而是便服而來,所以不必太顧忌形象。而劉阿亮則彎著腰,伺候在白斯文的身後。好一個小奴才伺候大奴才的場面。

    「他們的身手怎麼樣?能殺得了朱濟世?」白斯文看了兩名小松清猷提供的殺手一眼,將信將疑地道。

    那位名叫西鄉善兵衛隆永的漢子瞧著倒有幾分蠻勇,只是朱濟世身邊有上百人的錦衣衛護著,這傢伙能一個打一百個?而且那一百個人還都是用柯爾特左輪手槍的!至於那女子,倒是個做小妾的料。派去殺朱濟世?色誘嗎?好像也不大靠譜,朱濟世喜歡的是豐胸肥臀的西洋女子,這個嬌小柔媚的日本貨人家多半看不上……

    小松清猷呵呵一笑,「身手再好也擋不住火槍,不是嗎?而且你們大清有人口四萬萬,武功高強之士一定是車載斗量,若憑武功高強就能殺朱濟世,劉先生也不用千里迢迢到日本找殺手了。」

    這話也對,如果以武功而論,日本最厲害的劍道高手對上大清朝的武進士頂天就在伯仲之間。而道光皇帝身邊的藍翎侍衛都是武進士充任。好幾十個武林高手呢!他們真要能殺得了朱濟世。道光皇帝也不會想用開禁鴉片來和英國做交易了。

    「那他們兩人有什麼辦法除了朱逆?」

    「他們不怕死!」小松清猷坐在了那名叫阿絕的女子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阿絕是山潛眾訓練的死士,隨時可以為藩主大人去死!善兵衛也一樣,是我們薩摩藩的忠勇之士!白先生。如果你們滿清有這樣的忠勇之士,取朱濟世的性命也沒有多困難。只需遣個進士、舉人去香港濟世書院、濟世大學當學生當老師,就能伺機取朱濟世性命了。」

    白斯文沉默不言。小松清猷此話不假!只要有某個舉人或是進士可以豁出性命,投到朱濟世的學校裡面當個老師,還怕沒有接近朱濟世行刺的機會?可惜這些漢人士大夫都是滿口忠義的懦夫,真到要他們挺身而出保衛大清江山的時候,卻無一人肯犧牲性命。這漢人,果然都是懦弱無用之輩……

    「他們二人準備用什麼辦法近朱濟世的身?」

    「阿絕的美色如何?」小松清猷淡淡地道。「在下看過白先生的《歐遊趣聞錄》知道朱濟世是好色之徒。」

    「可以一試。」白斯文皺著眉,顯然不看好這個名叫阿絕的女子能近朱濟世的身。

    「至於善兵衛嘛……」小松清猷忽然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白斯文身後的劉阿亮。冷冷道:「需一物為見面進身之禮!」

    「什麼東西?」白斯文皺皺眉,想不出朱濟世需要什麼見面禮?他現在可是超級大富豪!在南洋還掌握著一個國家!如果真有什麼東西能入他的法眼,好像只有大清江山了!

    「白先生聽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吧?」小松清猷忽然一把推開了身邊的阿絕,那女子站起身,悄無聲息就走了出去。不過沒有走遠,只是侍立在門口,還從守在門外的武士手中接過一把武士刀。

    荊軻刺秦王?白斯文還是不大明白。《史記.刺客列傳》他是看過的,知道荊軻其人,但就想不起來荊軻刺秦和刺殺朱濟世有什麼關係。

    「荊軻是怎麼見到秦王的呢?」小松清猷笑吟吟地看著白斯文,「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荊軻送了一件秦王最想要的禮物,樊於期的頭顱!」

    樊於期的頭顱?白斯文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這個樊於期原來是秦將,後來背叛,還到處說秦始皇是呂不韋的野種,所以秦始皇最恨就他了,荊軻帶著他的腦袋去咸陽,當然能見著秦始皇了。

    可是朱濟世最恨的人是誰呢?想到這裡白斯文猛地就跳了起來,指著小松清猷大聲嚷道:「你混蛋,朱逆最恨的就是本官啊!你要用本官的頭去做見面禮!你安的什麼心?這裡是廣州,你信不信本官一句話就封了你的琉球商館!」

    這回輪到小松清猷發愣了,他呆呆看著白斯文,好一陣才道:「白……白大人,您說什麼?朱濟世最恨的人是你?這是為什麼啊?」

    白斯文一怔,細細一想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沒錯,朱濟世最恨的人肯定是自己,自己現在的榮華富貴可以說都是從朱濟世這裡來的,可是不但不思回報,還一心想要朱濟世的命!想必朱濟世一定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自己和朱濟世的關係並沒有什麼人知道,朱濟世自己好像也沒有對外宣揚,這個日本人肯定也不曉得。所以自己不是那個「樊於期」,自己應該是「太子丹」,荊軻怎麼也不能取了「太子丹」的首級去討好秦始皇吧?

    可誰是樊於期呢?

    白斯文轉過身,冷冷看著身後的劉阿亮!

    「阿亮,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朱濟世出一個伯爵加一座金礦換你的腦袋,有這回事嗎?」

    劉阿亮聞言臉色大變,扭頭就想往外跑,可是只看見眼前寒光一閃,脖子就是一涼,然後就有一種被高高拋起的感覺,接著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好快的刀!」白斯文望著剛剛動手殺人的女子阿絕,還有她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武士刀,倒吸口氣,如果剛才那刀斬的是自己……

    小松清猷輕輕拍了拍手,笑道:「阿絕,你的刀又快了不少!」他看著白斯文,「白先生,現在禮物已經有了!我的條件你能答應嗎?」

    白斯文皺皺眉,「小松先生,我只是洋務幫辦大臣!」他看看地上橫臥著的屍體,「你的人下手也太快了吧?萬一林穆翁不答應豁免琉球國的關稅,我這家人不是白死了?」

    「怎麼會白死呢?」小松清猷一本正經地對白斯文道,「劉阿亮的腦袋可是一件不錯的見面禮,可以讓吉之介得到朱濟世的信任,不是嗎?」

    什麼意思?合著劉阿亮一條性命就成了這個日本大塊頭討好朱濟世的禮物了?

    小松清猷聳了聳肩,笑道:「白先生,朱濟世並不是我們薩摩藩的仇敵,他是你們大清朝的死敵!如果為了這個死敵,你們連區區十幾萬兩一年的關稅都舍不得免,我們薩摩藩為什麼不能去和朱濟世交個朋友呢?」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5
第174章 這是欺君啊! 第四更!
    月票投的太給力啦!一天就破了百!羅羅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月票!哈哈哈笑完以後繼續爆更求月票,求訂閱,求推薦!謝謝大家

    廣州,洋務大臣衙門。

    「穆翁還記得下官跟您提過的蘭芳劉家的劉阿亮嗎?」

    「劉阿亮……就是那個讓朱濟世奪了家業的莠民頭頭?」

    「對,正是此人,他剛剛從長崎回到廣州。」

    「長……崎?在哪個省?」林則徐自問對大清山川地形瞭如指掌,卻怎麼想不出長崎在什麼地方?

    「長崎在日本。」白斯文低聲答道。

    「嗨,這個傢伙怎麼還不好好在國內呆著,又去日本作甚?」說實話,林則徐對蘭芳劉家沒有一毛錢的好印象。當了莠民,還在外洋霸佔了塊地盤,想來不是什麼好人,最可恨的是居然矯詔起兵,冒稱大清官員,結果還被朱濟世的兵打得全軍覆沒!要不是白斯文一定要保他,林則徐都想下命令捕拿問罪了。

    「他是去日本僱傭刺客的……」

    「雇到刺客了?」林則徐臉上的厭惡之色更濃了幾分,倒不是因為他是當世大儒,而是行刺之事根本就靠不住,朱濟世身邊豈能沒有高手護衛?一旦失敗,對方很有可能報復,也派刺客來殺滿清官僚,到時候大家都得提心吊膽過日子。

    「已經有些眉目了。」白斯文微微皺了下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啦?有話就說吧!」

    白斯文吸了口氣兒,壓低聲音道:「穆翁,您也曉得這朱逆身份貴重,不是尋常高手可以刺殺的,須得是專諸、荊軻之士方可成功。而這等死士在日本也非比尋常,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僱傭到的……」

    「什麼意思?到底有沒有雇來刺客啊?」林則徐心說,殺朱濟世需要專諸、荊軻之士,殺自己只要個尋常江湖高手就行了!

    白斯文搖了搖頭,低聲道:「對方開出些條件。只要穆翁答應下來……」

    「條件?什麼條件?」

    林則徐的臉拉的老長,一看就是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白斯文笑了笑道:「穆翁,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日本人只是要求咱們給琉球國的商船一點兒優惠,允許琉球商人在通商五口購置土地開始商館,從琉球輸入的貨物也豁免關稅……」

    「等等!這個劉阿亮是到哪裡去雇殺手的?」林則徐一下就聽出不對味兒來了,目光灼灼地看著白斯文,沉聲問道,「雇日本殺手,為何要給琉球利益?恩銘。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老夫吧?」

    「這個……」白斯文一臉莫名地看著林則徐。「穆翁。這個琉球國是日本薩摩藩的附庸啊……」

    「一派胡言!」林則徐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白斯文,「你個洋務幫辦大臣是怎麼當的?琉球國是我大清藩屬!怎麼會是日本國什麼什麼藩的附庸?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夫上摺子參你!」

    白斯文聞言是哭笑不得。合著這位林大人對外洋的事情真是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穆翁,這琉球國在前朝萬曆37年就被日本薩摩藩藩主島津家久派兵佔領,琉球國王、王子和百官都被俘虜回了日本。此後薩摩藩就向琉球國派出官員,駐紮軍隊,琉球國王就是薩摩藩的傀儡,而琉球國同咱們進行貿易的收入也大多歸薩摩藩所有……」

    「有這事兒?」林則徐真是頭一回聽說!朱濟世的那些介紹世界的書裡面沒有說過日本、琉球,都是西方的情況。所以他老人家真不曉得大清藩屬琉球國居然在明朝的時候就被日本控制了!

    「不對啊,順治年間的時候琉球國王還遣使請求冊封,朝廷也是答應了的。這事兒又怎麼說?」

    「這事兒其實就是薩摩藩為了獲得和咱們大清貿易的利益搞出來的鬼把戲……」

    「竟有此事!」林則徐重重哼了一聲,「這日本的薩摩藩真是可惡!居然欺瞞我朝兩百餘年!嗯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為何不上奏朝廷?」

    「這……」白斯文愣了一下,突然想到,琉球國這事兒吧……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便是番邦小國奸詐無信,往大了說就是欺君!而且一欺就是二百年!把大清朝的列祖列宗當傻瓜在騙!這個日本人你說有多可恨?

    「老夫要上奏朝廷,絕了同琉球國的貿易!嗯銘,你要不要同老夫一起將琉球之事奏明聖上?」

    斷絕同琉球的貿易!!!

    白斯文真有哭死的心了,這大清朝的事情怎麼就這麼難辦呢?

    給琉球國貿易優惠是劉阿亮同薩摩藩家老調所廣鄉談出來的條件這日本國現在也在搞改革,而且已經開始十好幾年了,改革的重點就是整理財政。薩摩藩雖是日本的強藩,但是攤上一個「蘭癖「藩主叫島津重豪的,在薩摩藩裡面開了許多學校,除了傳授砍人的「國學」之外,還教授「蘭學」,也就是西方自然科學,結果花了太多的錢,欠了一屁股債,只好進行藩政改革,就是想辦法多撈錢。而這個調所廣鄉又是個為了撈錢什麼事情都肯幹的主兒,連鑄造假鈔的事情都幹過!自然不在乎派個把死士出去殺個明朝後裔了。所以才派了小松清猷帶著殺手乘坐琉球國的商船秘密到了廣州。

    可是現在,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洋務大臣林則徐也不肯答應!非但不答應,還要上奏朝廷絕了同琉球國的貿易!這麼一來,不僅僱傭日本殺手的事情沒有指望,就連劉阿亮的那顆腦袋也讓人白白摘了去,萬一薩摩藩和朱濟世借此勾搭上……那自己的腦袋恐怕就危險了!

    「穆翁,同琉球的貿易事關咱們大清和日本國的關係,須得謹慎……如今西夷東侵,日本國同樣感到威脅,也在琢磨著要和咱們一樣辦洋務。」白斯文吞吞吐吐地道。「所以這回和劉阿亮一塊兒回來廣州的,還有幾個日本薩摩藩的密使……穆翁,您要不要見一見他們?」

    「那個……那個劉阿亮把日本人領來廣州作甚?」

    聽到白斯文的這話兒,林則徐只覺得一陣腦仁疼。日本國不是朝鮮、越南、暹羅,同大清素無正式的外交往來,雙方屬於「互不承認」。而且就算自己要見也得是日本皇上派出的使者,哪兒能見什麼薩摩藩的使者?這個於禮不合啊!日本的什麼藩頂天就是大清國一個縣的大小,自己一正二品大臣怎麼可以同一個縣令派出的代表談判?這也太掉價了吧!

    「那些來訪的日本人裡面,有一個是薩摩藩的重臣,名叫小松清猷的……聽劉阿亮說,如果咱們不同意和薩摩藩交好,他就會去香港見朱逆……」

    林則徐一愣,「見朱逆!?這算什麼?威脅本官?本官不怕!」

    白斯文都快哭出來了,心說,您當然不怕啦!您是漢人,又是名滿天下的大清官,朱濟世只會想要拉攏您,不會想要殺您老人家。可我怕啊!要是讓朱濟世知道自己想要雇日本殺手殺他,自己往後可真沒安生日子過了……

    想到這裡,白斯文咬了咬牙,又往下說:「穆翁,其實這朱逆在日本也是極有名望,他的書在日本傳播甚廣,日本還有人稱他為朱聖,這小松清猷也是極為仰慕朱逆的,說不定朱逆和薩摩藩會就此勾結起來……」

    「甭說那些廢話!」林則徐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嗯銘,你叫本官如何處置這位小松清猷?扣留還是斬殺?

    他又不是中華之民,在外國看幾本朱濟世的書又不犯大清律法,而且他還是日本使臣。你認為這事兒報到皇上那裡又能怎樣?我大清禮儀之邦,能做誘捕外國使臣的事情?」

    白斯文心說,您老怎麼就不怕日本同逆明勾結起來反對大清呢?您也是譽滿天下的名臣,怎麼這點擔待都沒有?

    「穆翁,他們日本也和咱們一樣閉關鎖國了兩百年,眼下正日夜擔憂西夷入寇,或許可以與之結盟……」白斯文試探著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同那個小松清猷說一說,如果日本真有心交好中華,就讓他們的皇上派大臣來廣州同老夫見面。」林則徐面無表情地說,「還有那個劉阿亮也早一些打發了,這種人根本不懂規矩,你要保他做官,來日必守連累。」

    「穆翁,那……那同琉球國的貿易怎麼辦?還要不要維持?」白斯文有些不確定地試探道。

    「這個啊……」林則徐捋著鬍子想了想,道:「先照老規矩維持著吧。恩銘啊,老夫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朝廷在辦事的,不過為朝廷辦事也是要守規矩的,不能一味急進而不擇手段,知道了嗎?」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6
第175章 日本人民的老朋友 第五更!
    更新,又更新了!今天的第五更!下午和晚上還有三更!另外,滿地打滾賣萌求月票,求訂閱,求推薦!哈哈,羅羅要求真多,臉皮厚厚的,不過還是要求滴!

    就在白斯文不知道該怎麼和小松清猷交代的時候,鴨脷洲軍校的大操場上,整齊的腳步激起漫天塵土。一隊隊的士兵在軍官的口令聲中,一會兒組成橫隊,一會兒又變成縱隊,一會以便步前進,一會兒又迅速跑動起來,顯出了一種同這個時代的東方軍隊完全不同的紀律和氣質。

    這些士兵,並不都是鴨脷洲軍校的士官生。1846年7月底,蘇玉娘和韓四各帶著約600名精兵,乘坐海船秘密上了鴨脷洲島,又陸續有600名身強力壯的「豬仔」被運來鴨脷洲。三撥人上島以後,被重新編組了一番,組成了18個連,每個連都配了西洋教官(都是原先那個洋兵營裡面的西洋老兵),現在正在進行強化訓練,就等著出征大嶼山了。

    朱簡煜似乎也得到了朱濟世信任,今天和左宗棠一起,陪著朱濟世上了鴨脷洲,正一塊兒在觀摩濟世軍的日常訓練。消瘦的身板挺得筆直,微微深陷的眼窩裡散發出驚詫的目光,看著軍隊一隊隊地從面前經過。朱濟世已經告訴他,濟世軍是仿造西洋陸軍組織訓練出來的軍隊,不過比之英法普奧俄等國的軍隊,還相差甚遠,甚至比英國人的印度僱傭軍都不如。

    可朱簡煜卻覺得,眼前的這支軍隊,看上去要比自己所知的任何一支日本軍隊都要嚴整,同自己在廣州所見的滿清兵丁相比,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整齊的踏步聲中,朱濟世突然回頭,笑道:「水戶君,感想如何?現在如果有數萬這樣的兵士。乘坐西洋大帆船到了江戶灣內,德川幕府有應對之法嗎?」

    朱簡煜沉默著搖搖頭。一旁的左宗棠卻接過話題道:「這西法練兵,其實也沒多大難度,無非就是一個嚴字,訓練嚴、號令嚴、紀律嚴,再配以西洋利器和西洋戰陣,精兵便訓練出來了。」

    朱濟世笑著點點頭,指著前方正在訓練的士兵道:「西洋兵法是不注重個人勇武的,若比較武藝,水戶君的劍道絕對能夠一個打他們三四個。可是上了戰場。1000個如水戶君這樣武士。絕對打不過一個營的西式精兵。」

    對於這番評論。朱簡煜似乎不大服氣。不待他反駁,朱濟世卻笑著往下道:「其實滿清、日本、印度、奧斯曼帝國的軍隊,都是講究武藝精熟的,他們西洋列強早先也是如此。但現在已經不是靠弓箭刀矛打仗的時代。洋槍洋炮才是戰場上的主宰,因而個人勇武也就起不到多大作用了。而以武藝為基礎的戰士,在紀律上往往不如這些按照西式兵法組建起來的新軍。

    這道理也很簡單,武藝不是幾個月可以練成的,非得數年甚至十數年之功。這樣的人不可能只服役兩三年就退伍,常常要在軍中服務數十年,當然不可能要求他們如西式新軍士兵一樣,每天住在軍營裡面,日日嚴加操練了。要不然就沒有時間照顧家庭,繁衍後代了。因而,東方的傳統軍隊,即使吸取一些西式新軍的訓練方法,也很難真正具備西方軍隊的嚴格紀律和嚴整戰陣。所以在戰場上的表現常常令人失望。」

    「先生的意思是,即使將西洋槍炮和戰法引入日本,也沒有辦法用武士練成精兵以抗列強?」朱簡煜將信將疑地問。

    現在的德川幕府當然不會認為大日本帝國如何牛逼,要稱霸亞洲建立什麼大東亞共榮圈的,他們只想保住德川家的一畝三分地,舒舒服服過過小日子而已。這個日本後來之所以為中國所害,一半原因就是西方的入侵打醒了日本這匹「睡狼」;另一半的原因則是大清朝過於衰弱,不斷以血肉滋養日本,使其步步崛起的。

    而朱濟世對於未來的中日關係,也有自己的一番謀劃。現在滿清未滅,列強虎視,自己的實力也有限,哪有功夫去折騰日本啊?而且日本人的腦子比滿清清楚,很容易被打醒,到時候開國圖強,自己豈不是哭都哭不出來?所以朱濟世現在就想讓日本人把國門鎖的牢牢的,別讓帝國主義進去,自己也別出來。

    想到這裡,朱濟世淡淡一笑,回答道:「以西法操練武士,當然可以使之為精兵,雖不足以爭雄與世界,但足以保全日本列島安泰。因為日本地處遠東,離歐陸何止萬里,有數萬新軍,就可自保。只是西人並非只善於武力,還長於計謀,由善使落後之國內亂,自相殘殺,昔日印度之亡,奧斯曼之衰,皆由於此。如今,英人支持我反清復明,目的也是讓中華分裂,可以方便他們的侵略。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在日本發生的!而中華國大,日本國小,大國即使分裂,只要有一隅可以振作自強,還是足以抵禦西洋。而小國一旦分裂內戰,就只有為西洋列強所滅了!」

    朱濟世悠悠地說著,朱簡煜已經收起了質疑的表情,肅容的仔細聽著。

    「……東方之國,尚存主權者,只有中華、日本、暹羅、越南、朝鮮等寥寥數國。而中華將亂,暹羅、越南國小兵弱,亡國之期不遠。日本、朝鮮想來就是西洋列強的下一個目標,估計中華戰亂一起,西洋兵艦就要扣關日本,現在留給德川幕府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水戶君,雖然大明和日本在二百多年前曾有一戰,不過那一戰同德川幕府無關。自德川家當國以來,中日關係一向良好,清韃禍亂中國之時,日本也是站在大明一邊。因而來日大明得復,中日兩國,朱家和德川兩家,也應該互為盟友,共同為東方民族保留一片淨土的。所以,現在德川幕府同我合作,不必有任何困擾,完全可以將我和濟世行視為朋友。你們需要警惕的,只有西方列強!」

    這個話,倒是合情合理!朱簡煜之先祖,不正是在明亡之時,流亡日本的嗎?雖然沒有借到精兵,但還是受到德川幕府之禮遇。現在朱濟世的目標也只是恢復大明,同日本,同德川家族沒有任何利害衝突,肯定也不希望日本淪為西洋的殖民地吧?

    朱濟世話音落後,朱簡煜便躬身一揖,「先生果是日本之友,學生不日將啟程回國,可替先生傳遞書信,先生若要遣使赴日,可同學生一同返回。」

    「我也正有此意。」朱濟世笑對朱簡煜道:「我的濟世行在蘭芳建有槍炮廠、鋼鐵廠,在香港有火藥廠,都可以為日本國打造槍炮的。不過濟世行在日本卻沒有分號,沒有辦法同幕府做生意。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在江戶城外開設一個濟世行商館。」

    朱簡煜聞言蹙眉道:「先生,日本目前還實行鎖國,是不允許外國人在長崎出島之外的日本土地上居住的……」

    朱濟世笑了笑擺手道:「國家大政,如何能死板如此?鎖國之策實為防敵,不為拒友,我與日本實為朋友,為何要拒之千里?」

    朱簡煜嘆了口氣,想解釋兩句,朱濟世卻道:「近日我又做一書,名《先軍開國論》,詳細闡述了東方之國在鎖國、強兵、安內、攘夷等事宜上的先後順序和可行之法,水戶君可帶回日本,獻於幕府。我再遣使者攜帶禮品同你一起回國,等你們的德川將軍看過《先軍開國論》後,定然會接見我的使者,同意我濟世行在江戶開設商館的。」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6
第176章 朱聖人和先軍開國 第六更!
    一百一十四票,新書月票榜第九,歷史分類月票榜第六,對羅羅來說這個成績已經是好到難以想像了!感謝大家的支持,謝謝!然後再弱弱的問一下,各位大大,還有沒投保底月票的嗎?這個月就投給羅羅,好嗎?

    「……西人自工業革命以來,歐陸雄傑並起,強國鼎立。英吉利、法蘭西、普魯士、奧地利、俄羅斯,以及新大陸美利堅等國,皆為一等列強。政治以國家為本,強兵富民,對外擴張,不遺餘力。凡科學、經濟、工業、軍事無不遠勝東方傳統之國。西人本性悍狠,歐陸千年爭戰,弱肉強食,所存至今仍雄踞一方者,無不長於用兵取勝之道,又工於不戰屈人之謀,絕非我東方溫文爾雅之君子國可比。

    拿破崙戰爭之後,歐陸稍安,西洋列強轉而虎視東方,中英之戰,實為西人圖謀東亞之第一戰。清國既敗,東亞如日本、越南、朝鮮者,領土人民遠遜於清國,安能不奮起而得自保乎?

    而奮起圖強,必須法效西洋,師西洋之長技,守國族之根本,以國本夷用之道,漸漸而行,切忌急躁冒進,全盤西化。之所以如此,蓋因西洋之國奸詐多謀,尤善以土治土之法,師其之長,猶如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使之侵入內地,勾結不臣,挑起禍亂,則印度亡國之禍不遠矣。

    因而師法西洋,須有輕重緩急,不可一蹴而就。奮起之道。當以強軍為先,西洋列強之國。皆以軍國之事為首,無不擁精銳之兵。日夜操練,強中求悍,精中求銳,東方之國,若無精兵以保國基,驟然開國,使西人探知虛實,則亡國之日不遠。

    強軍之後,當為安內。西洋強國,皆為政令統一,絕無國中之國,豪雄割據。而奧斯曼帝國之衰,印度帝國之亡,皆禍起諸侯軍閥勾結西洋以作亂。東方之國,當以為戒,先安內然後開國,方可無虞。

    開國鎖國。實為攘夷,絕非自閉門戶,絕交世界。鎖國之法,是為使夷狄不知虛實。使不臣難通外敵,以此保國家之安寧。然東方諸國,行鎖國之法者。多忘及本意,只知一味封鎖國境。閉關自守,無視世界之劇變。實為坐等滅亡之道也,絕不可行。因而開國實為必然,但開國之道,不可一蹴,必須漸行漸進。執一國政者,當率先而行,睜眼以觀世界,遣使考察列國,探其長技,知其虛實,擇其優而習之。先強軍事,後安國內,再及經濟、教育、工業、科學,循序而進,國恆強……」

    羅香梅用柔聲細語念出的,就是朱濟世所作的《先軍開國論》。

    來到東方已經年餘,朱濟世的文言文水平,總算有了不少進步,寫出的文章在左宗棠、朱簡煜這等「大儒」看來,已經不是毫無文采了。不過除去文采稍遜,文章的觀點卻是極為精闢,可以說讓每一個讀到的東方政治家,都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篇《先軍開國論》,雖然文字不多,但卻足以成為東方落後國家「改革開放」的指導性文件!因而在後來的許多年裡,此文在東方各國流傳極廣,特別在日本國內,幾乎到了人人都可倒背如流的地步。而朱濟世之名,也隨之更為響亮,還被人觀以「聖人」之名,幾乎堪比孔孟了。

    「嗯,相公,你現在的所為似乎同《先軍開國論》上所言的,完全不一樣啊?」羅香梅有些不解地看著丈夫。

    朱濟世的懷裡正抱著個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逗弄,是羅香梅為他生下的次子,取名朱國雄,是朱家正經的嫡長子。小傢伙剛出生沒多久,閉著眼睛正在呼呼大睡,壓根就不理睬自己那位聖人老爹。

    而這個「國」字輩,是朱濟世新續出來的,根據他給自己編造的族譜,他老爹朱先聖是朱棣一系的「先」字輩。按照朱元璋給他的子孫所指定的輩份,屬於第十九輩,而朱濟世是第二十輩的「猷」字輩。為了讓自己更像是朱明子孫,朱濟世聲稱「濟世」是字號,而他的大名則是「猷勇」。當然這樣的名字並不合朱明王朝取名的規則,不過朱濟世的祖先流落南洋,不知道那套規矩也不奇怪。而這個「猷」字輩已經是朱元璋為朱棣的子孫所制定的輩份的最後一代,雖有流落各方的朱明之後,新續了輩份,不過朱濟世儼然是大明中興之主,自然要繼往開來,不會用這些落魄王孫所定的輩份了。

    這裡順便提一下,這段時間,倒有不少自稱是朱明之後的人前來香港投靠,朱濟世也不辯真假,將他們一一收納到旗下。反正現在還是造反的時候,人當然越多越好。

    「少言,你怎麼看?」朱濟世回頭看了眼屋內一個著青衣,頭上梳了個髮髻,一副明朝文士打扮,皮膚卻黑得好像奧巴馬一樣,顴骨高聳的年輕人,笑著問道。

    此人名曰朱默,字少言,原先是南洋一帶的海商,出生在巴達維亞,自稱是祖上為永曆帝朱由榔長子朱慈爝,於1646年從廣東逃往日本,隨後流落南洋,1662年死於西班牙發動的南洋華人大屠殺,全家唯其一幼子獨活也就是說,和朱濟世一樣,沒有多少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朱明之後。

    不過這位「朱明之後」倒有些才幹,不僅能之乎者也說一堆儒家的道理,還通曉英語、荷蘭語和日語,時常往來於琉球南洋的航線,所以被朱濟世派遣去出使日本。

    「《先軍開國論》實為穩妥漸進之策,不過明公早就通曉西洋之情,自不必如此實行了。」朱默斟酌著用詞說道。

    「嗯,這說法也不錯,其實我這個朱明之後,本來就是從西洋而來,也算是西洋東進的一部分吧?」朱濟世望著他說,「這話不妨和德川家之人明言,我和西人雖有共同利益,但也有分歧,並不希望東方之國全數淪陷。未來復明之後,還指望同日本結為兄弟之邦,共禦西夷呢。」

    「屬下明白了。」朱默躬身道。

    「可是相公,你這大作早晚流傳於世,若為西人和滿清所知,恐怕……」羅香梅秀眉微蹙,似有擔心。

    「有何懼哉?」朱濟世擺擺手笑道,「所謂小鬼難過,閻王好見。我所交厚的都是西洋的閻王,不是他們放在東方的小鬼。如阿爾伯特,維多利亞者對遠東之事不大清楚,也不急於要把中國、日本、朝鮮等國一一變成英國殖民地的。倒是西人在遠東的那些小鬼,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發動侵略戰爭。好在這些小鬼,都奈何不了我這個同閻王深交之人的。

    至於滿清,沒有這篇文章,他們也必然強軍為先,只是他們強的肯定是八旗軍。而八旗愈強,漢人士子必然愈加離心,這對我是有利的,因為滿清的天下所倚仗的根本不是八旗,而是漢人士子啊!」

    「原來如此。」羅香梅思索一下,覺得丈夫所言句句在理,便綻出笑容,「只是那道光昏君糊塗,不知道自己正走在自絕天下的路子上。」

    朱濟世微微一笑,又回頭對朱默道:「少言,你以為倭人如何?」

    「本性凶殘,詭詐多智,雖僻處島隅,卻藐視中華,若其國強,必西進大陸,為中國之患。」

    朱濟世點點頭,笑問:「你準備如何待日人呢?」

    朱默笑一笑,說道:「屬下預備以誠欺之,使日人沿著明公設計好的路子走下去。」

    羅香梅插話道:「是《先軍開國論》的路線嗎?我看這路子似乎不錯,莫非有什麼陷阱嗎?」

    「沒有陷阱。」朱濟世道,「以誠欺人,陽謀而已。若日人依《先軍開國論》徐徐而行,對他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日本的有識之士會看到這一點的。」(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6
第177章 西鄉來投 第七更!
    一百一十九張月票啦!這個數字對羅羅來說幾乎是奇蹟了,看來羅羅的書又能在新書月票榜上守幾天了。謝謝各位大大們給羅羅的支持!羅羅在此拜謝了。最後還是要厚著臉皮求月票,求訂閱!

    「這個是劉阿亮的腦袋?怎麼那麼瘦?我記得劉阿亮是個胖子啊。」

    香港深水灣大宅,朱濟世指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子發問。木匣子裡面正是一顆據說曾經屬於蘭芳劉家二公子劉阿亮的頭顱。今天早上,有一個自稱是日本國武士西鄉隆永的壯漢,帶著這顆人頭到深水灣大宅求見。現在壯漢就在候見室裡面,由朱默和朱簡煜兩人配著在喝茶聊天。裝了腦袋的木匣子就由當值的錦衣衛送到朱濟世跟前了。可朱濟世卻一時沒有認出這顆又乾又癟的腦袋是劉阿亮的,因為他和劉阿亮只見過幾面,印象當中這貨就是個小黑胖子,不是個小黑瘦子。好在羅香梅、羅香菊兩姐妹同劉阿亮非常熟悉,到了減肥成功都認得出的地步。

    「沒錯,這個就是劉阿亮的腦袋!沒想到竟然瘦成了這樣……看來這些日子他也吃夠了苦頭,不如好好安葬了吧。」

    羅香梅和劉阿亮相熟,不說青梅竹馬,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如果不是朱濟世的橫空出現,這劉阿亮沒準還會成為自己的丈夫,現在見他就這樣讓人砍了腦袋,心裡面並沒有多少喜悅。

    「那位西鄉先生說他是在什麼地方砍了劉阿亮的腦袋嗎?」

    在確定了這個腦袋的確是從劉阿亮的脖子上取來的之後,朱濟世的興趣便轉移到那位日本國武士西鄉隆永身上了。朱濟世遠遠見過此人一眼。這個日本鬼子的塊頭真是不小!身高起碼有1米78,體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瞧著跟個鐵塔似的。這號壯漢真的是日本人嗎?還有,在日本幕末時代是不是有西鄉隆永這號英雄?光是看這塊頭在日本就是罕有的……

    「請朱默進來。我有話要問他。」

    對於日本人,朱濟世是有一種本能的不信任感,特別是西鄉隆永這號一看就英雄了得的日本人。

    「明公,您找我?」朱默恭敬地給朱濟世行了一禮。

    「那西鄉隆永是什麼來路?問清楚了嗎?」

    「那西鄉隆永是日本薩摩藩的武士,出身在薩摩藩的鹿兒島城附近鄉間。父親是薩摩藩的小吏,他自己也有個書記官的差事。這次是隨薩摩藩負責琉球貿易的奉行小松清猷一塊來廣州做買賣的,路過琉球的時候遇到了自稱是清國商人的劉阿亮。那劉阿亮見其壯勇,便以厚禮結交,同他和小松清猷同路到了廣州。在廣州才告訴他欲以重金募起為刺客來殺害明公。結果西鄉隆永仰慕明公為人。便出手將之斬殺,砍了腦袋獻給明公。」

    薩摩藩……好像是倒幕四強藩之一!西鄉隆永……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知道有個西鄉隆盛是什麼維新三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西鄉隆永的兄弟?

    「明公,屬下以為這西鄉隆永所言屬實。」朱默思索一下,分析道,「琉球國名為滿清藩屬,實際上是由日本薩摩藩控制,薩摩藩的藩士也時常冒用琉球商人的名義進行海貿。而且朱簡煜也認得西鄉。他們是同船從琉球而來的,那劉阿亮當時確實也在船上。」

    「劉阿亮去廣州幹什麼?」朱濟世忽然蹙起了眉頭。白斯文那匹白眼狼現在是洋務幫辦大臣兼粵海關監督,人就在廣州!劉家同自己的衝突就是白斯文煽動起來的,這劉阿亮逃離蘭芳後肯定投靠了白斯文……

    「廣州方面有什麼動靜嗎?」

    大明山、小刀會、廣義堂等朱濟世所控制的秘密組織送來的報告。都是由羅香梅過目的。她思索了下,搖搖頭道:「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洋務衙門和粵海監督忙著搬家。十三行和各家洋行也都準備從廣州遷往九龍……」

    「也就是說風平浪靜,這劉阿亮之死便沒有引起一點兒波瀾嗎?」

    「一個莠民死就死了。還能有多大波瀾?」羅香梅思索了下,又道:「相公。您是在擔心白斯文?」

    「劉阿亮很有可能是白斯文派去琉球僱傭殺手的,而廣州又是白斯文的地頭,一個日本武士在廣州斬了白斯文的狗,居然還能大搖大擺到香港,難道沒有一點可疑之處嗎?」

    這也可疑?羅香梅心說,自己的相公現在越來越多疑了!這白斯文又不是廣州將軍,不過是個沒有兵權的洋務幫辦大臣兼粵海關監督罷了。他的人不見了,只能讓粵海關關監的差役和十三行的夥計去找。要動用廣州府的力量,銀子還不花海了去誰不知道海關監督有錢啊?為了一個莠民,白斯文犯得著嗎?

    「西鄉隆永提出什麼要求沒有?」朱濟世也覺得自己有些多疑了,便問朱默道。

    「一開始只是想要些賞賜,」朱默笑道,「可後來從朱簡煜那裡聽說濟世大學軍學院和鴨脷洲軍校的事情,便改為提出要在咱們這兒求學了。明公,屬下見那西鄉頗有英雄氣概,或可延攬為將。」

    「延攬為將?一個日本人?」朱濟世皺皺眉,怎麼都覺著不大靠譜。

    「一個幾十石家祿的小吏罷了。」朱默呵呵笑了笑,「那些日本下級武士都是窮光蛋,應該可以用厚利延攬。屬下還曉得日本國有許多窮得連飯都吃不飽的武士,如果明公有意,屬下可為主公招募一些,這些人可都是悍不畏死的。」

    招募日本僱傭軍?越聽越不靠譜!這些日本僱傭軍要是在外面見了市面,打老了仗,回國之後還不正好倒幕開國?

    「日本僱傭軍就免了,不過這個西鄉可以去濟世大學軍學院當個學生。」朱濟世斟酌了一下,又道,「下了他的刀,帶他到客廳一見吧。」

    雖然覺得可疑,不過見還是要見一下的。現在朱濟世身邊護衛眾多,個個都是火槍在手。武功再高也能打成篩子!所以不擔心一個赤手空拳的日本武士取自己的性命。

    另外,現在的日本畢竟不是明治維新以後那個野心勃勃的國家。他們只是閉關鎖國過自己的小日子罷了,同朱濟世的事業並沒有什麼厲害衝突。

    「果然是條好漢!」見到鐵塔般的西鄉隆永站在自己跟前,朱濟世也不由得讚了一句。這樣的漢子,在朱濟世的麾下都是沒有的廣東人長成朱濟世這樣就不容易了,西鄉隆永這號又高又壯的得去山東找找看,也不知道這個西鄉的祖上是不是從山東跑去日本九州的?

    「晚生後學,西鄉隆永拜見明公,願明公傳晚生濟世救國之道。」

    正感慨的時候,西鄉隆永便是長揖到地,口中說的是生硬的中文。

    「西鄉隆永,」朱濟世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劉阿亮是你斬殺的?」

    「正是區區在下!」

    「很好!我曾以一座金礦和伯爵封號懸賞劉阿亮父子,現在你斬了劉阿亮的頭送來,可以在金礦和伯爵之間選一個。」

    「晚生想要拜明公為師!」

    朱濟世擺擺手道:「拜師歸拜師,獎賞歸獎賞。」

    「學生想要錢!」西鄉隆永也不做作,大大方方地道,「學生不會開金礦,只想要一萬兩銀子。」

    「可以。」朱濟世笑著點點頭,既然自己給劉阿亮的腦袋開出了懸賞,那就要兌現,要不然還有什麼公信力?

    「隆永,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不過我沒有什麼時間親自教授你學識,你可先跟隨幾位通曉中日語言的學生學習中文,然後再入濟世大學的軍學院學習軍事,待有所成就,為師會親自寫信向家慶將軍推薦你。」

    朱濟世的這一大段話說得比較快,西鄉隆永沒有聽明白,朱默又翻譯一遍,他才皺著濃眉道:「老師,學生是薩州武士,不是將軍家的直臣……」

    「那又如何?」朱濟世吩咐羅香梅取來一本《先軍開國論》和《印度亡國史》交給西鄉,才道:「隆永,這兩本書你拿去看,看明白了就知道該為將軍家效力還是該為島津家效力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6
第178章 九龍大開發 第八更!
    這是今天最後一更了,明天還是八更,慶祝《天朝之夢》拿到120張月票!當然月票越多越好,訂閱也越多越好,羅羅真是貪心,不過還是要求一求,再求一求!

    在同香港島隔海相望的九龍半島上,有一名曰筆架山的小山丘,山丘之上,一座灰撲撲的寨城俯瞰著南面的海灣和港島,還有一道壕溝護在外面,兩三丈高的圍牆上,正有一群頂戴花翎的滿清官吏登高遙望著荒無人煙的四周。

    這是剛剛從繁華熱鬧的廣州城移駐到新建成的九龍寨城的林則徐、白斯文、魏源等滿清洋務大員還有廣東水師的幾位提督、總兵。

    「穆翁,您請看那裡洋樓雲集之處就是香港的維多利亞城,所英人在香港島北岸的據點,共分四環,既西環、上環、中環和下環。英人在那裡駐兵約4000,其中大部分是印度僱傭兵,他們的總兵叫德已立,官拜少將,還封了爵士。」

    說話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大清從一品武官,名叫賴恩爵,是眼下的廣東水師提督,是在關天培以身殉國之後擔當此任的,在鴉片戰爭中是主戰派,現在仍不忘收復港島,還上疏朝廷,提出將九龍汛擴充為九龍寨城,把大鵬左營移駐到此,用來防禦香港之敵。

    清朝實行以文御武,綠營的漢人武官地位極低,縱然如賴恩爵這樣的一品大員,見到白斯文這個從三品的洋務幫辦大臣,也要以下官自居,在從一品(剛剛加了尚書銜)的林則徐跟前,更是態度謙恭了。

    「朱濟世在維多利亞城內嗎?」林則徐舉起單筒望遠鏡遙望著日漸繁華的香港島,淡淡地問了一句。

    「回穆翁的話,那朱逆並不常居在維多利亞城中,他在香港島的南邊另有據點,名叫濟世大學、濟世書院,還開設有工廠、碼頭、船塢和醫院。市面很大。不過卻無多少英軍駐紮保護,如果遣一隊精銳攻其不備,或許能為國朝除此巨患!」

    賴大提督顯然是大清忠良,所提出的辦法倒不是不可行。不過林則徐卻不置可否,而是轉換話題道:「皇上已經准了以九龍易廣州之策,還誇獎我等辦事妥帖,並督促早日移埠九龍。簡廷啊,九龍這裡,可有地方適合建立港口?如果許夷人自建碼頭、船塢,會不會對九龍的防禦構成威脅?」

    聽林則徐這話。賴恩爵已知其不同意自己的冒險之策。心中輕嘆了口氣。走了一遭新疆,林穆翁的棱角已經磨掉了七八成,再也不是往日那位勇於任事的林大欽差了。

    「九龍這裡就有天然良港。」賴恩爵指著維多利亞灣道,「那裡英人稱為維多利亞灣。便是天然良港。如果許夷人修碼頭、船塢,當然不利於九龍防守。不過九龍無甚要緊,即便失去,英人也難從此處進攻廣州,因而以九龍易廣州,還是值得的。」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九龍根本守不住!不過即便丟了九龍,也比丟省城廣州好吧?眼下每天停泊在廣州城外珠江水面上的夷船就有兩三百艘,在廣州城外活動的夷人更有數萬!真要有什麼變故。廣州立馬就不保,還是將這些人移到九龍妥帖。

    一旁的白斯文也笑道:「穆翁,他們英夷來咱們這兒是求財的,只要有生意好做,有銀子好賺。是不會橫生枝節的。這九龍將來就是中西貿易的中心,英人若出兵佔了,中西貿易立時就斷絕,他們何苦來哉?」

    他見林則徐頻頻點頭,又壓低嗓音道:「如果咱們能許之厚利,那朱逆的項上人頭,也不是買不到的!」

    「厚利?是什麼啊?」林則徐不動聲色。

    白斯文道:「開禁鴉片!」

    僱傭日本刺客去殺朱濟世的事情已經徹底黃了,林則徐死活不答應減免琉球國的關稅,而白斯文也不敢把這事兒往道光皇帝那裡捅畢竟琉球國已經為日本薩摩藩所控制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朝堂上的,這等欺君二百年的事情道光皇帝怎麼能無動於衷?既然免稅的事情談不成,這劉阿亮也只好白死了!不過白斯文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小松清猷臨回日本的時候把女忍者阿絕送給白斯文做了妾,說是給劉阿亮之死賠罪……估計還是想通過這女人保持同白斯文的聯絡。不過刺殺朱濟世的事情,暫時是不可行了。因而白斯文又開始打開禁鴉片的主意。

    林則徐還沒怎麼樣,一旁的賴恩爵卻已經冷哼一聲,投過來的目光滿是敵意。白斯文卻只當沒聽見沒瞧見,接著侃侃而談道:「這鴉片之禁,其實早就如同虛設,駛來廣州的洋船至少一半是滿載鴉片的,每年輸入的價值不下一千餘萬兩,如果能抽二成半的稅,三四百萬兩的巨款唾手可得,都用來振興旗軍,又可多練數萬精銳啊!」

    他說得激動,朝林則徐躬身一禮,提著嗓門道:「穆翁,我等為人臣的,所謀所議當為君為國,下官請穆翁率我等聯名上奏,請開煙禁!」

    林則徐當著眾人之面不好大發雷霆,只是冷冷道:「移埠九龍之事還是要抓緊一點,獅子山、筆架山以南之地,皆可許華洋商人購入用於商業,不過要預留出幾條道路以供車馬通行,恩銘,這些你多費些心思。」說著又回頭對魏源道:「墨生,錢廠、鐵廠的總辦,贊由你來兼任,過幾日同羅德理一起跑一趟香港,最後再考察一下各家洋行的報價,所謂貨比三家嘛。知道了嗎?」

    「下官知道了。」

    林則徐點點頭道:「今日乏了,到此為止吧。」說著也不理白斯文,逕自往城牆下走去了,賴恩爵和魏源也緊跟而走。

    望著林則徐等人的背影,白斯文在心裡面也是一陣冷笑。這漢臣,果然是靠不住!滿腦子就是那點清譽,以為名滿天下,皇上就不捨得動你們嗎?這林則徐的洋務大臣,怕是做不久了。

    ……

    而在同一時刻,朱濟世也帶著濟世行和大明山兩撥人馬,在濟世行香港分行的頂樓平台上,用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九龍。

    「濟世行的牌子是不方便打的,不過九龍半島的佈局,無論如何要及時跟進。碼頭一定要拿下,由匯豐行和塞古爾行出面成立個專營碼頭的洋行,就叫九龍倉吧。」

    「知道了。」一旁的濟世行大班瓊斯和塞古爾行大班卡斯特爾同時答應道。

    九龍的發展前景毋庸置疑,無論於商於政都應該早點插手佈局。

    「匯豐行、塞古爾行、遠東大飯店都要在九龍買地建樓,三處最好能連成一片,面積儘可能大一些,離開九龍碼頭也不要太遠。」

    那裡將來就是濟世軍取九龍的大據點,這個新興的商業城市,在朱濟世眼中,已然是囊中物了。

    「還有九龍地面上的幫會也要完全掌握,大明山也要在九龍設置秘密據點。另外,九龍寨城的那個大鵬左營有辦法滲透嗎?」

    鄭洪拱手道:「早就著小刀會和廣義堂的兄弟去辦了,已經有不少大鵬營的兵丁被咱們的人收買了,九龍的清兵若有舉動是絕對瞞不過咱們的。」

    鄭洪控制的小刀會和蘇三娘領導的天地會廣義堂,現在成了大明山的外圍組織。通過這兩個外圍組織,大明山正在加快向廣東的綠營滲透,不少為生活所迫或是心懷異志的綠營官兵,都被已優厚的報酬,拉進了小刀會和廣義堂,成了朱濟世的眼線。

    所以,廣東綠營的一舉一動,幾乎逃不出朱濟世的耳目。那位賴恩爵還有白斯文在九龍寨城上向林則徐提出的建議,不出兩日便由鄭洪報告給了朱濟世。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36
第179章 得動手了 第一更!
    新的一天,新的拜求!新書月票榜爭得太凶了,大羅羅急需支援,還有沒投保低票的書友嗎?能支持羅羅一下嗎?

    「這白斯文可恨,賴恩爵也一樣可惡!」

    鴨脷洲軍校的校長辦公室內,左宗棠沉聲說著。他還是一副文士打扮,腦袋還是光溜溜的,沒有如朱濟世一樣留短髮。朱濟世和左宗棠剛剛送別朱默、朱簡煜兩人,才回到鴨脷洲,羅香菊就親自送來了廣義堂的急報。對於白斯文提出的用鴉片開禁換朱濟世人頭的建議,左宗棠根本不當回事林則徐又不傻,怎麼會去用自己的一世清譽去當白斯文陞官發財的階梯?道光皇帝如果想賣國,可以自己提出來,這萬世罵名自己去背吧。不過對賴恩爵的建議,左宗棠卻不敢掉以輕心。

    「賴恩爵此人曾經當過關天培的副手,指揮廣東水師同英軍多次大戰……當然都是慘敗的。不過卻敗成了名將,是著名的主戰派,為人比較衝動,沒準真幹出夜襲深水灣的事情。這堂堂之陣咱們不怕,可是奇兵突襲的事情真不好講,還是盡快把這個名將從廣東水師提督的位子上攆走吧!」

    「軍師啊,你這話說得輕巧,可這事兒卻不好辦。」鄭洪搖搖頭道。

    他的本職是蘭芳大公國海軍大臣,不過一直不在蘭芳,而是在香港指揮南洋行的廣船船隊做苦力貿易,大明山同兩廣福建洪門山堂的聯絡,也一併歸他負責。實際上有點特務頭子的意思。不過卻是對外不對內的。朱濟世另有一個錦衣衛負責內衛,是由羅香菊、王雲嬌兩位侍妾共同控制的。此外。遠東大飯店也在杜蘭夫人的經營下,成了專門對西人開展情報工作的部門。這三者相加。就構成了朱濟世的特務組織。

    「有什麼不好辦的?打上幾仗不就能把賴恩爵轟走了?」左宗棠捻著鬍子道,「他的廣東水師在大嶼山有一營兵,約莫數百人,咱們發兵打下大嶼山,滅了他的兵馬。他是廣東水師提督,有守土之責,必然會發兵反攻,多打幾次敗仗自然官位不保。」

    攻打大嶼山早就在朱濟世的計畫當中,為此還秘密在鴨脷洲屯了10個連的兵。還把韓四從蘭芳招了來。

    「海軍沒有問題吧?」朱濟世不擔心陸軍,1200名經過西法訓練的步兵,再加上鴨脷洲軍校的炮隊,要打不下大嶼山真是見鬼了。不過海上的事情卻不好辦,不能動用西式的武裝商船。這些船上都有西洋船長、水手,用他們去和滿清水師開戰……這個無異於中英交戰,各方面都不好交代,所以只能用廣船船隊出擊。

    鄭洪呵呵笑道:「能有什麼問題?咱們的眼線早就遍佈廣東水師上下了,他賴恩爵就是武穆再世也打不過咱!」

    「既然海軍沒問題。這大嶼山就是咱們的了!」朱濟世肅聲說了這麼一句,便敲定了攻打大嶼山的事情,同時也拉開了反清復明戰爭的序幕。

    ……

    「攻大嶼山?那個島子可比香港島還大啊!至少得帶9個步兵連,1個輕步兵連。1個炮連,1個工兵連,彈藥得備足!還要準備幾船糧食!」

    說話的是蘇玉娘。她現在是鴨脷洲軍校的旁聽生,聽了三個月的課。進步很快,已經基本上掌握了營連一級的西式作戰了。這就是在戰場上摔打多年的軍官同普通士官生的區別。說起來最好的軍校還是戰場!

    「唔……一個小小的廣東水師大鵬右營而已,用得著投入那麼多兵力?」

    鄭洪壓根沒有把大嶼山上的那一營清兵放在眼裡。事實上,這一營綠營兵名義上雖有數百人,不過真正在兵營裡面保衛大清江山的不知道有沒有五十個人?其餘的不是打漁就是種地,還有一些還跑到香港打工了。

    「這是難得的練兵機會,該讓軍校的士官生參加一些實戰。而且攻大嶼山易,守大嶼山難,賴恩爵怎麼說都是久經戰陣的宿將,咱們不能掉以輕心,要有大打的準備。」

    蘇玉娘頓了一下,蹙著秀眉,侃侃而道:「大嶼山靠近香港,如果丟失,賴恩爵一定會想到是咱們濟世軍所為。所以他不反攻則以,一旦反攻必是傾巢而出。廣東水師賬面上的員額有兩萬餘人,有戰船300餘艘,還有數艘安置舷側炮的大型廣船以及一艘西式武裝商船。如果南洋公司的西式武裝商船不參戰,我們的海軍恐怕不是對手。大嶼山很可能會面臨圍攻,所以必須有同廣東水師主力在大嶼山決戰的準備!這一戰,必須得把廣東水師打殘打垮!」

    她到底是和清兵打老了仗的匪首,知道大清王朝的綠營裡面也不儘是酒囊飯袋,要不然這江山早就丟了。

    而就在此刻,香港中環碼頭,一艘飄著米字旗的大型廣船剛剛靠岸,接著是兩個土豪模樣的男子和一位長得有些妖豔的少女,在一群少年的簇擁下走過棧橋,上了寬闊平整的碼頭,看著周圍高大氣派的洋樓,一個低低的驚詫聲忽然響起。

    「好氣派的房子!」

    感嘆之人就是那位妖豔少女,雖然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經出落得要身段有身段,要臉蛋有臉蛋,最讓人稱奇的還是那雙眼波迷離的媚眼,無論打扮的如何端莊,都給人一種豔絕一世的感覺。

    「不知朱大爵爺的房子,可有這麼大氣派?」

    少女笑吟吟地問身邊一位土豪打扮的小胖子。小胖子笑呵呵指著不遠處一棟氣派非凡的洋行大樓道:「宣嬌妹子,瞧見沒有,那棟房子就是濟世洋行商館,就是朱爵爺的產業。這樣的商館還不止一處,在新加坡和坤甸也各有一座,在歐羅巴洲更是不下十處,在新大陸的美利堅國也有一處。聽說這世界上的豪富,朱爵爺當屬第一了。」

    和這小胖子同行的是一個中年漢子,一身的綢緞,腰帶上面還掛著些粗糙的金玉,標準的鄉下土財主的打扮。

    「瞧著朱濟世身上的油水還挺足的,咱們的宣嬌妹子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嫁過去,得叫他多出些聘禮,怎麼都得一萬兩銀子!」

    那少女咯咯笑道:「仁發大哥,不該說聘禮,該說買妾之資才對,小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那中年土豪趕緊陪笑道。

    「憑著宣嬌妹子的姿色,還怕不能得寵?扶正只是早晚之事。」

    「扶正小妹是不想的,人家朱家什麼門第?咱們洪家又是什麼身份?能給那等貴人為妾,小妹已經知足了。只是……」妖豔少女的黛眉微蹙起來,看著小胖子道:「仁玕哥哥,你和仁坤哥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公侯之位,還不知足嗎?」

    這小胖子原來就是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那中年土豪是洪仁發,洪秀全的嫡親大哥。這豔麗少女便是大名鼎鼎的洪宣嬌,是洪秀全的族妹,不過父母早亡,便由洪秀全的父親養大,因為生得貌美,便成了洪秀全用來結好朱濟世的棋子。

    洪仁玕聽了這妹子的話,嘿嘿笑著搖手道:「仁坤哥哥是有大志的,我這個當兄弟的不過是替他奔走,不曉得那麼許多,宣嬌妹子,你若進了朱爵爺的房帷,也需記得自己是洪家人。」

    一旁的洪仁發卻嗨了一聲,擺擺手道:「什麼大志,純是腦子燒壞掉了,宣嬌妹子,你若在朱爵爺身邊得了寵,就替你仁發哥美言幾句,給我在濟世行謀個買辦的優差,日後我有了錢,也在香港置個大宅子,把咱們爹媽也接來享福,省得整日提心吊膽過日子。」

    洪宣嬌嗯了一聲,笑道:「我聽仁發大哥的,若是爵爺寵我,定不會忘了阿爹阿媽的好。」

    不過這位對自己的姿色頗有信心的洪小美人卻很快聽到一個讓人失望的消息,朱濟世竟然不在香港島上。(未完待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