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天朝之夢 作者:大羅羅 〈全書完〉

 
regn13 2017-12-28 19:05: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56 92659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1
第210章 朱濟世的黑船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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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大樹灣,南洋行下屬的傑森柯拜造船廠的船塢碼頭之外。

    此時正是一片風和日麗的海景,碼頭貨棧內外,人來人往,都是一些打著赤膊的苦力,在南洋行水手的吆喝聲中,朝停靠在碼頭上的一條剛下水的武裝商船在運送物資。

    這艘船身漆成黑色的武裝商船,並不是造價低廉的中國廣船,也非眼下西式商船中最流行的飛剪式快船。而是擁有兩層炮甲板,外觀看上去有點像四級軍艦,擁有四十四門大炮,排水量足有1260英噸的大型武裝商船。船尾上面飄揚的也不是米字旗,而是日月同輝旗這是朱濟世為將來的大明帝國所設計的國旗,也是現在蘭芳大公國的國旗。

    這艘大型武裝商船是傑森柯拜船廠花了一年半的時間用掉一千多顆樹的上好木料才打造而成的「蘭芳」號。包括四十四門大炮在內,總造價高達16.5萬兩白銀!

    花費如此高昂的代價建造出來「蘭芳」號,當然不是單純用來做海外貿易的。沒錯,這是一艘掛著武裝商船名義的軍艦!屬於未來的大明海軍!之所以掛上商船的牌子,是因為眼下的蘭芳大公國並沒有正式的海軍。倒不是朱濟世忽視制海權,而是大英帝國「不支持」朱濟世擁有強大的海上力量!道理自然是明擺著的,朱濟世未來很有可能成為至少小半個中國的君王。甚至可能會統治整個中國雖然大英帝國一定會設法阻擾,但是大英帝國反對的事情並不一定不會實現。不過即使朱濟世統治了中國,如拿破崙所說的一樣帶領中國崛起為世界一等列強,只要中國沒有大海軍,對英國的威脅也不算太大。就算有麻煩,也是俄羅斯帝國的麻煩。

    所以英國對朱濟世發展蘭芳海軍的設想,給予了相當冷淡的回應,不但拒絕出售戰艦給朱濟世。而且還拒絕在濟世大學軍學院設立海軍專業。

    英國人倒沒有阻止朱濟世以「武裝商船」的名義發展海上力量,甚至對於「蘭芳」號巡洋艦的建造,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因為英國人知道,發展海軍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造船,而是培養真正優秀的海軍軍官!如果沒有優秀的海軍軍官,僅靠一些商船水手。即使擁有可裝載200門大炮的巨艦,未來的中國海軍也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不過在朱濟世看來,徒有其表,總比連其表都沒有的好……

    一名光頭的黑皮壯漢,此時正在「蘭芳」號的船尾甲板散步。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小麥膚色的女子,是朱濟世的小妾王雲嬌。正同他低聲交談。這壯漢正是南洋行廣船船隊的總管王德虎,眼下他還是這艘「蘭芳」號的船長,王雲嬌是他的妹妹。他們兄妹二人都將陪同朱濟世出訪日本,而這艘「蘭芳」號,則是朱濟世東行的坐艦。

    遠遠的一行西洋馬車逶迤而來,當先還有一小隊騎士開路,這些騎士都穿著非常花哨的大紅蟒衣飛魚服,腰裡掛著繡春刀,頭戴黑紗帽。這套衣服是左宗棠的老婆周詒端從史書上發掘出來的,據說是明朝錦衣衛穿的也不知道穿著這麼拉風的衣裳怎麼當特務?

    不過這些騎馬的錦衣衛並不是平時護衛在朱濟世左右的親軍。因為他們還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身份香港賽馬會見習騎師,總人數有145人。順便提一下,現在的香港賽馬會主席是濟世大學軍學院院長羅伯特.丘吉爾中校。而朱濟世自然就賽馬會的幕後金主了,我們的朱大爵士對賽馬似乎擁有極高的興趣,個人名下的「賽馬」就超過200匹之多,全都是從印度引進的戰馬!

    朱濟世的馬車便在這一行西洋馬車當中,具體是哪一輛卻沒有人知道。現在朱濟世的膽子是越來越小,每次出行總用五兩西洋馬車同行。而他乘坐哪一輛馬車,則是臨時決定的。

    跟在這五輛馬車之後的,則是一大隊同樣身穿大紅蟒衣飛魚服的錦衣衛,人數足足有二百六十人!不過他們沒有裝備繡春刀。而是扛著嶄新的貝色麥步槍!

    這些錦衣衛,都是朱濟世的扈從,將會隨他一同出訪日本。還有一百三十名錦衣衛會留在香港保護朱濟世的家人。另外還有約二百名的錦衣衛密探構成了濟世軍情報系統的核心力量。經過一年半的發展,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已經在朱濟世手中復活了。

    一行隊伍直抵碼頭,王德虎、王雲嬌兄妹都已經下船在碼頭上面恭候。看到換了一身明黃色團龍窄袖圓領袍,頭戴烏紗翼善冠的朱濟世從馬車裡面鑽出來,忙躬身行禮:「臣(臣妾)王德虎(王雲嬌),恭迎明公!」

    「平身!」朱濟世大步走到王德虎跟前,用力拍拍對方結實的肩膀,喊著對方的綽號道:「老虎,這船能開起來吧?」

    王德虎拍拍胸脯,呵呵笑道:「怎麼開不起來,我又不是沒開過西洋武裝商船,何況船上還有西洋教官呢。別說是開船,就是遇上滿清水師都能一頓大炮都打沉了!」

    上一回大嶼山之戰的時候,他指揮的「水師」就沒撈著大戰的機會當然就算遭遇上賴恩爵的水師督標也不一定打得過!那幫滿清的水老鼠在水上還是有點道行的,要不是賴恩爵把他們帶上岸,憑朱濟世手下不大專業的海軍,未必能對付。不過現在有了這條1260英噸的蘭芳號,王德虎的腰桿也硬起來了。這可是按照英國四級軍艦的標準建造的「巡洋艦」,無論在航速、火力、堅固程度上都要超過滿清水師任何一艘兵船。這也是朱濟世選擇它為坐艦的原因,畢竟前往日本的途中要路過台灣海峽。要是船太小了,搞不好就讓滿清的福建水師給做掉了!

    「嚯!好一艘巨艦啊!明公,想那英吉利的堅船比這艘蘭芳號如何?」

    左宗棠跟著也鑽出了馬車,他也會跟朱濟世一起去日本。望著蘭芳號「雄偉」的體型頓發感慨起來。

    「一艘四級軍艦而已。」朱濟世擺擺手,笑道,「英國皇家海軍擁有的一級、二級和三級戰列艦就有一百多艘,其中三級戰列艦都有74門大炮,比這艘蘭芳號還多30門!」

    現在是1847年,不是1947年!大英帝國還如日中天呢,特別是英國皇家海軍是這個時代海洋絕對的統治者。朱濟世現在根本不敢想像去撼動大英帝國的海上霸權,他頂天就是個醫學家和化學家,金手指最多開到tnt炸藥和苦味酸炸藥,但是卻造不出後膛快炮和鐵甲艦。所以拿遍佈海洋的英國海軍艦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相公,路上千萬小心。」

    「傑森,一定要快去快回。」

    「相公,好大的海船啊!」

    羅香菊、杜蘭夫人和洪宣嬌三個女人也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了。羅香菊和杜蘭夫人留守香港,照看朱濟世的一大堆產業和軍隊,而且羅香菊的肚子又隆了起來,不方便遠行。洪宣嬌卻瞪圓了眼睛興奮地看著大船,身為寵妾自然要伴君左右。她和王雲嬌會沿途照顧朱濟世的起居。

    朱濟世拉著羅香菊和杜蘭夫人的手,低聲囑咐道:「香港這裡就拜託你們倆了,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同韓四和陸先生商量,劉鵬過幾日也會來香港,到時候俗事就有人幫著料理了。我這次去日本也不會太久,兩三個月就能回來的。有蘭芳號在,路上是沒有人能動我一根毫毛的。你們就放心吧。」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1
第211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一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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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澳島位於廣東、福建兩省交界處,控扼著台灣海峽的入口,算是一處海防重鎮。滿清水師在此部署有重兵,福建水師所轄的南澳鎮鎮標和右營就擺在這個小島子上。賬面上的兵力應該有5000餘人,大小戰船近百艘。不過實際上可以拉出去打一場的兵力,不知道有沒有1500人?倒不是南澳鎮的總兵在吃空額子,而是大清綠營就是這規矩,當兵的能拿半分餉已經是上官開恩,不過少拿一半軍餉的綠營兵也沒什麼意見。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們不用每天去軍營當值,盡可以做自己的營生。

    不過在南澳鎮這裡剩下的每天都來當值的綠營兵也不是拿全餉,實際上他們是不拿錢還要倒貼給上官孝敬銀子的。呃,當然不是因為熱愛大清王朝,而是因為水師南澳鎮有緝私剿匪的之職,守著台灣海峽入口這個關鍵位置,還不是每天都有流水一樣的銀子進賬?不管是路過的中國商船還是洋夷鴉片船,都會塞銀子打點南澳鎮的這幫大爺兵。

    當然出海去收銀子的不是大號廣船,那是南澳鎮的主力戰船,成天泡在港口裡面生蛆,上一回出動還是鴉片戰爭那會兒呢!

    在台灣海峽西南入口處轉悠的都是一種雙蓬船,名曰同安舟古船,其實就是一種沿海運輸船改裝的。雙桅四櫓,排水量不到50噸。另外還有一種名為「快哨船」的雙桅帆船,也是船槳並用。排水量超過100噸,每舷配槳15支。

    這兩種船往往是搭班出海,一艘快哨跟著兩艘雙蓬。主要武器是抬槍和幾百斤的小炮,鳥槍和弓箭……唔,真是很無語的說,都19世紀了居然還給水師配弓箭!不過更讓人感到驚訝的是,滿清的水師居然是很注重肉搏的,每艘船上都配有大批藤牌兵大嶼山之戰中被濟世軍的輕步兵打斷腿的肉搏兵就是這種藤牌兵。真是因為水師戰船上配屬有大量的鳥槍兵、弓箭手和藤牌兵。當日賴恩爵才會領著他們上大嶼山去和濟世軍打陸戰。

    雖然現在廣東綠營水師的情況相當糟糕,但是福建綠營卻仍然悠哉得很,彷彿廣東沿海發生的事情是在地球另一邊似的。

    在碧波無垠的海面上,一艘福建水師的快哨船帶著兩艘雙蓬船,正慢慢轉悠著,也沒有什麼事,只是等著有船路過。上去敲竹槓。一群把辮子盤在頭上的水兵,光了膀子就在髒兮兮的甲板上面賭小錢。

    「你們聽說了嗎?左營的那幫廣東佬現在日子很不好過,成天守在港口裡面,也不敢出來撈,聽說朝廷還派了欽差下來要整頓,也不知道整完了廣東會不會輪到福建?」

    「頂多就是再上一份貢啦,哪會上頭來人不是這樣?什麼梳理整頓都是假的。要銀子才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幫廣東佬吃錯什麼藥,到現在還不湊銀子出來把欽差打發走。」

    「老王哥哥,你這個耳目也太閉塞了吧?這回廣東出的事情可不是銀子能擺平的!這廣東海上出了反賊啦!逆明的海外天子回來了!廣東水師提標被逆明反賊打得全軍覆沒……」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這話還沒完,就看見一個挎著腰刀的千總陰著臉從船艙裡面鑽出來了。

    「都給老子精神點,別賭了!有這個精神還不如睜大眼睛看看哪裡有錢可以收。」

    話音未落,船頭一個負責瞭望的水手就大喊起來:「西邊!西邊!有大船!還不止一艘!」

    「什麼?」頓時所有人都蜂擁到船頭,興奮地看過去。

    一根根黑黝黝的桅杆依次在海角天邊出現,好像一根根從海下面衝出來的巨柱一樣。緊跟著這些巨柱快速映入這些滿清水師官兵眼簾的是,一排排被西南風吹得鼓起來的帆群,好像漂浮的群山一樣。接連不斷出現在海面之上。

    「一二三四……四條西洋大船,發財啦!」一個上了年紀的水手忍不住喊了起來。

    「可是這船上的旗子……這是哪國的船?」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頓時所有人都發現四艘迎面開來的西洋大船上都高高飄揚著藍底金日月旗這是這是濟世明軍的海軍旗,他們的陸軍旗和國旗都是紅底金日月。

    「管他是哪國的船!這兒是大清的地界,咱們是大清的水師,要打咱這兒過,就得交銀子!」

    說話的是這快哨船的管帶,就是那位都司大老爺。大清朝的四品武官,名叫王安順。這位爺的四品都司和快哨船管帶都是買來的,裡外裡花了七八千兩銀子!不賣力點,什麼時候才能撈回本?

    「快!迎上去。放號炮,讓他們停船!」

    三艘勇敢的滿清水師小舢板就這樣展開隊形,並排向遠處正飛速開來的四艘武裝商船撲過去了。

    「這算是……有種嗎?」

    蘭芳號上的朱濟世舉著望遠鏡看著三艘大清朝的小舢板,不由得感慨起來了。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見敵必滅的海軍精神啊!明知道不敵,也要義無反顧地出擊!這是我們大明水師目前還不具備的!他們雖然是敵人,但仍然值得我們敬重!」

    大明未來的水師提督王德虎聽了這話,只能強忍著笑點頭。他是干過海盜的,大清水師什麼德行他還不知道?

    他們根本不是用來打海戰的軍隊,就是拿來勒索商船掩護走私的。要沒他們帶路,每年輸入到中國的鴉片起碼減少一多半。這幫見錢眼開的傢伙一定把自己帶領的四艘武裝商船當成鴉片走私船了……不過這些傢伙的眼神也夠差的,大明山號、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號、杜蘭夫人號三艘武裝商船也就罷了,一看就知道是商船。可是蘭芳號怎麼看都是艘巡洋艦啊!

    「不對啊,王都司,您瞧那艘領頭的船……好像是夷人的軍艦!」

    還別說,福建水師裡面是有人識貨的,這年頭在中國近海轉悠的列強軍艦也有好些,其中還有法**艦在南澳島停靠過呢。

    「是軍艦……它們好像在排戰鬥隊形!」王安順王大管帶倒吸口涼氣,也發現不對頭了。

    「遭了,一定是誤會了,把咱們的號炮當成挑釁啦!」

    所謂戰鬥隊形就是t字戰位,其實對付三艘小舢板根本沒必要這麼幹,不過這是個難得的實戰機會,還是應該牢牢抓緊,以戰代練一把的。

    叮叮噹噹的警報鐘聲已經響了起來,蘭芳號上的水手、炮手都在西洋教官的驅使下手忙腳亂進行戰鬥準備。船舷一側的20幾門大炮全都各就各位,下層炮口舷窗全部打開,黑洞洞的炮口全都指向不遠處的三艘清軍小船。

    「快!快打白旗!打白旗!」王大都司氣急敗壞地給幾個水師下達命令。

    打白旗的意思並不是投降,而是表示自己毫無敵意。

    「轟轟轟……」

    蘭芳號打出了第一輪齊射,彈彈虛發,三條滿清戰船毫髮無損……

    「快!快把桅杆砍斷!」王大都司的喉嚨都快喊破了。白旗顯然不管用,那就只有砍桅杆了!這個時代的海戰中,砍斷桅杆便是真的投降了。聽到命令,船上立馬就有刀牌兵就開始揮刀砍桅杆,咔咔咔的幾下,沒等蘭芳號打出第三輪齊射,便把桅杆給伐倒了。不過另外兩艘雙蓬船卻沒有砍了桅杆,而是調頭就往東跑。一邊跑還一邊把船上的鐵炮、抬槍、弓箭、刀牌都往海裡丟,以減輕重量,最後就差往海裡丟人了。而朱濟世的船隊卻懶得理睬它們,並沒有追趕,只是靠近了那艘砍了桅杆的快哨船。

    「它的桅杆怎麼倒了?我們好像沒打中它們啊?」朱濟世一臉莫名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明公,咱們打勝了,滿清水師投降了!」

    「投……投降了?剛才挺有種的,現在就降了?」朱濟世搖搖頭,「這滿清水師的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2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二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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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爺的話,這清韃的綠營水師總共有近10萬人,沿海、沿江各省都是有水師的。不過水師提督只有三個,分別是長江水師提督、廣東水師提督和福建水師提督。其中又以福建水師提督所轄兵力最為強大,有兩萬八千餘人,分為水師提標五營和金門、海壇、南澳、台灣等水師四鎮,有外海戰船342艘,而且所部配屬鳥槍、抬槍、火炮甚多,為各省綠營之冠。在福建水師四鎮中,又以台灣鎮兵力最為雄厚,多達1萬3千餘人。另外,在福州城附近的三江口還有一支水師旗營,也有千餘兵丁。最近,清韃朝廷又在台灣設立了一個八旗都統,下轄1千5百餘八旗兵,俱是洋槍兵,號稱八旗新軍的。皇爺來日要取台灣須得小心這支兵。」

    剛剛棄清投明的前滿清南澳水師右營都司王安順正一臉蒼白地在蘭芳號的船艙裡面,把他所知道的有關福建水師的情況合盤托出。他在福建水師十幾年,對福建水師的情況可謂瞭如指掌。

    朱濟世也聽得津津有味,他現在對打福建沒有多大興趣,但是朱濟世心目當中的福建省是不包括台灣的。這個島子孤懸海外,須靠海路聯絡內地。而滿清福建水師又是同廣東水師一樣的豆腐渣,根本不堪一擊。只要再有一艘蘭芳號這樣的「武裝商船」,便可奪取台灣海峽的制海權,切斷台灣清軍同大陸的聯繫。至於台灣島上的一萬餘綠營兵。根本不值一提,頂多就是一千五百八旗新軍能打一點。

    「對了,皇爺,眼下的台灣鎮總兵昌伊蘇卻是個將才,他雖然是個旗人,卻是憑真功夫做官的,是武狀元出身,而且善於治軍。他到台灣這幾年。台灣鎮確實振作了不少。這段時日廣東海疆有警,這個昌伊蘇早就帶著鎮標和水師台灣協進駐了澎湖,還時常親自駕船出海巡邏,咱們這一路沒準就能遇上他了。」

    朱濟世擺擺手,打斷了王安順,又讓人領他出了船艙,然後才看看左宗棠和王德虎。

    「旗人。武狀元,還善於治軍……看來咱們這一路沒有想像中那麼太平啊。」

    「武狀元又怎麼樣,不就是力氣大一點,馬術精一點,射箭准一點嘛!」左宗棠哈哈一笑,擺擺手道,「滿清的武舉都是些街頭賣藝的把式。和打仗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治軍嚴一點又如何?福建水師的小舢板還能奈何得了咱們的西洋堅船?」

    「是啊,是啊,一個滿洲人哪裡懂海戰?」王德虎的笑容更是燦爛,原本覺得自己的「水師」怎麼看都是個跑運輸的差事,壓根沒有打仗的機會,現在聽說滿清台灣鎮總兵吃錯了藥在親自駕船出海巡邏,如何不高興?這可是個特大的功勞在海上等著自己啊!

    ……

    「藍底金日月?這是哪國的船……你們有誰聽說過嗎?」

    台灣鎮總兵昌伊蘇聽了屬下的報告,感到有點納悶。這個四十多歲的滿洲漢子面相樸實,身材魁梧。同等閒的八旗膏粱子弟看著就不大一樣。他是嘉慶二十五年的武狀元!傳說中的武林高手,給嘉慶、道光皇帝當了十年的侍衛,道光十年出任四川夔州協副將,之後一直在內地當副將、總兵、提督之類的武官,不過都是陸路的官兒。也不知道道光皇帝是怎麼想的,這樣一個武林高手出身的陸軍高級將領,居然被安排到福建水師當「海軍將領」了。

    最近廣東的海疆不安,呃。就是給朱濟世鬧騰的,所以吶,臨近廣東的福建水師也就跟著一起不太平。道光皇帝下了嚴旨,要福建水師時刻提防。不能讓朱濟世這個反賊流竄到福建來造反。孤懸海外的台灣島特別要小心,福建水師台灣鎮更要嚴加操練,不得懈怠。

    因而昌伊蘇昌大高手,這會兒正在親自監督澎湖水師協的戰船出海操練呢。

    「總戎大人,屬下在海上跑了十餘年,也沒見過這旗子,會不會是什麼從前沒有的國家……」回話的是個千總,就是之前從蘭芳號的炮口低下逃生的一艘雙蓬船的管帶。滿清水師的這種小舢板雖然壓根不能用來海戰,不過跑得倒不慢,不到半天的功夫就逃到澎湖附近,正好遇上出海操練的台灣鎮的戰船,就被帶到昌伊蘇跟前了。

    澎湖水師協副將施得高聽了這話,忽然臉色大變,失聲道:「日月為明!該不是逆明反賊的船吧?」

    「一定是逆明反賊!他們的旗子不僅是日月同輝旗嗎?廣東水師發來的通告上就是這麼說的。呵呵,這逆明反賊膽子不小,竟然敢闖到咱們福建水師的地盤上來。眾將士聽令,全軍調頭向西,迎戰逆明反賊!」

    昌伊蘇一聲令下,正在海面上大擺梅花陣的百餘條綠營水師戰船就齊刷刷調轉船頭,慢騰騰地逆風向西往去搜索朱濟世的船隊了。

    「降下日月旗,換上米字旗!」

    蘭芳號後甲板上一身大明皇帝打扮的朱濟世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看的老版甲午海戰電影裡,日本人的艦隊就打著美國人的旗子靠近北洋水師的,於是就下令自己的船隊打出英國人的旗子。

    王德虎應了一下,就吩咐手下打旗語給蘭芳號後面的三艘武裝商船。左宗棠卻有些不確定地提醒道:「明公,咱們這樣做不會釀成什麼外交上的糾紛吧?」

    「沒事的,中國沿海的洋人商船向來都是亂掛旗子的。再說,咱們的三艘武裝商船真是南洋行名下的,本來就是英國船嘛。」

    亂掛旗子的事情的確是有的,因為眼下西洋各國同滿清簽訂的條約內容不一,享受的待遇也不一。所以在中國沿海活動的西洋商船要麼掛英國旗,要麼掛法國旗。因為前者同滿清所立條約是最優惠的,而後者同滿清的關係最好,也有一定的優惠可以享受。

    「老虎,咱們的炮手技術好像不怎麼樣,距離太遠估計打不中,須得靠近了猛轟!咱們就冒充英船靠近,交戰前再換日月同輝旗。對了,現在的風向對咱們有利,是吧?」

    「現在咱們是上風,的確比較有利。」王德虎是懂海戰的,他思索了下,又道:「這個上風得始終佔穩了,因為滿清水師的船小,打炮戰是沒有機會的,唯一的勝算就是放火船。所以咱們該用t字橫切戰術,最大限度發揚火力優勢。」

    縱火船戰術老得有點掉牙了,三國演義裡面的赤壁之戰就是用火船破敵,到了鴉片戰爭的時候,更是被不少滿清大臣當成錦囊妙計提出來,以為可以打英國佬一個措手不及。其實縱火船戰術在歐洲一樣是有的,而且一度也很流行,只隨著艦炮威力不斷加大才漸漸退出各國海軍的視線。

    「總戎大人……逆明反賊很可能有一艘四級戰艦,咱們的船雖多,但都太小,火力也弱,怕不是對手,唯一的法子就是火攻!可是這風向……」

    台灣鎮總兵坐船上,澎湖協副將施得高拈鬚蹙眉,正在給治軍頗嚴的昌伊蘇昌大高手分析戰局態勢。這位施得高是靖海候施琅的親族,祖上參加過施琅平台灣的澎湖海戰,祖祖輩輩都在福建水師混差事,他的父親還當過一任福建水師提督,他本人從小耳聞目睹的都是有關海戰水戰的事情。雖然算不上什麼海軍將才,但確實是個懂行的主兒,不會以為靠人多船多就能克敵制勝。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3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三 第四更
    「賊人橫豎不過四條船,兵卒不會超過1500,我等有大小戰船百餘艘,水手兵丁近6000,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昌大高手一手按著腰刀,一手指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水師戰船輕輕一笑,一張長方形的國字臉上都是信心滿滿的笑容。他對麾下水兵丁肉搏近戰的能力還是極有信心的,自從四年前接管水師台灣鎮以來,他可沒有放鬆過操練,特別是自己的鎮標,都已經達到了一旬兩操的密度!這幾年,台灣島上發生的幾次不大不小的民變,也都在台灣鎮官兵的鎮壓下旋起旋滅,週遭的海盜見了台灣鎮的兵船,也是遠遠繞著走的多新鮮啊,水師兵船又不是商船,海盜不繞著走還能上來打劫?

    施得高又舉起望遠鏡瞭望了一下前方的洋面,除了四艘路過的英國船(其實就是朱濟世的船隊),並沒有發現有別的船隻出沒,或許逆明反賊的船是去打南澳島的吧?他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下,又接著對昌伊蘇道:「總戎大人,這西洋戰船商船都極為高大,猶如城垣,登船肉搏只怕不利……如用火攻,可風向又不利我,不如退入澎湖保船以制敵……」

    「保船制敵?」昌大高手橫了施得高一眼,冷冷道,「你就不擔心逆賊襲江南甚至襲擾京畿?到時候你我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滿清的水師主力就是廣東水師、福建水師和長江水師,還有一個登州鎮。其中長江水師是內河水師,出不了海。因此朱濟世的船隊一旦突破福建水師的阻擋,過了台灣海峽,那可就只剩下登州鎮了,要再擋不住,朱濟世的兵就能在天津登陸了。雖然靠朱濟世眼下擁有的陸軍不大可能直接攻打北京城,但是襲擾一下北方沿海還是可能的。到時候一個「縱敵北上,驚擾聖駕」的罪名就能讓昌大高和施得高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話到於此,施得高也不得不一聲長嘆了,保船保命是不要想了。只能琢磨一下怎麼破敵了。

    「總戎大人。這小船破大船也不是不可能的,早年鄭,呃,鄭逆成功就用五點梅花陣加火船戰法破過荷蘭人的大船。不過不能在如此開闊的水面。應該設計將逆賊大船引入水淺的海灣。用火船和水師戰船夾擊……」

    「鎮台大人!協台大人!前方的英吉利船隊好像在擺戰陣!」

    施得高的紙上談兵還沒完。就有親兵吼起來了。

    「戰陣?」施得高抬頭望前方看去。四條英吉利船已經離得很近了,而且正在轉向,似乎想在海面上擺出個一字橫隊……這可是洋夷水師的炮擊陣啊!這點見識。施得高還是有的。

    「不對!它們不是英吉利船,是逆明的水師!咱們上當啦!」施得高已經覺出不對,立馬大喊了起來了。在他看來,用水師的「小舢板」同洋人的大船作戰是在找死,唯一的勝算就是火船戰術。可是縱火船是需要時間準備的,現在就打的話……

    「慌什麼!」昌伊蘇望了眼前方正在擺橫隊的四艘西洋帆船,英吉利的米字旗正在降下,看來是要升日月同輝旗了。可他還是嗤地一笑,無比輕蔑地道,「這逆明的水師都督也不過有點小聰明罷了,區區四艘船,能有幾門炮?擋得住我上百艘快船?傳令全軍,開始衝鋒,讓刀牌手、鳥槍兵都準備跳幫近戰!」

    「好多……真的好多船啊!」

    蘭芳號的後甲板上面,朱濟世望著海面上上百條大小不一的滿清戰船伸展為一個巨大的扇面,朝自己這裡撲過來,饒是已經打了好幾仗的朱濟世都有些臉色發白了。之前雖然也有寡眾懸殊的時候兒,可那是陸戰,朱濟世的陸軍都是英法軍事顧問調教出來的,放在歐洲或許不算什麼,拿來對付亞洲的封建軍隊怎麼可能不勝?

    可是朱濟世的海軍官兵真的有點業餘了,不是西方海軍的軍官嚴格訓練出來的,大多都是海盜和商船水手出身,這會兒竟然顯得慌張起來了。就連王德虎這個「提督」都有點兒緊張,衝著朱濟世急急地道:「明公,看來滿清水師想打跳幫戰,讓錦衣衛都上甲板備戰吧!」

    「雲嬌,命令錦衣衛都上甲板。」朱濟世頓了下,又道:「再請朱簡煜和西鄉隆永也上甲板參戰!」

    朱簡煜這個日本儒生居然也是劍道高手,師出天然理心流,現在真好是表現一下的時候。至於西鄉隆永,這個塊頭擺在那裡,跟個魯智深似的,說不能打都沒有人相信,現在真好拉出來溜溜。

    王雲嬌這個妞看來也幹過女海盜的,在搖搖擺擺的帆船上面飛奔起來如履平地,眨眼功夫就到船艙裡面下達了命令,兩百多個穿著大紅飛魚服戴著烏紗帽扛著洋槍的錦衣衛便呼啦啦上了甲板,在王雲嬌的指揮下列成兩隊,舉著貝色麥洋槍預備參戰了。

    「這些人的衣服……」

    二百多個穿著花裡胡哨的大紅飛魚服的錦衣衛突然出現在蘭芳號的甲板上,的確有些顯眼了,連遠在總兵座船上的昌伊蘇都瞧見了。

    「這個可能是什麼錦衣親軍吧?那朱逆自稱是逆明之後,豢養的親衛也叫錦衣衛的。」施得高思索著道。

    「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昌伊蘇點了點頭,忽然喜上眉梢道,「莫非朱逆本人就在那艘西洋大船之上!」

    施得高聞言一愣,舉著手中的望遠鏡朝著蘭芳號一陣猛看,果然發現一個穿著明黃色衣服,頭戴烏紗帽的高個子站在後甲板上,身邊還有個小美人和一個光頭搖紙扇子的男子。

    「那人是朱逆?朱逆果然在西洋大船上!」昌伊蘇的頭腦頓時火熱起來了。這可是為朝廷除此巨禍的天賜之機啊!

    「傳令,所有戰船向西洋大船一起衝去!靠近了打跳幫!」

    「傳我的軍令,第一個沖上西洋大船者,賞銀100,不,賞300兩!斬殺一個反賊也賞300兩!斬殺朱逆者,賞30000兩,官升三級!」

    「敢有後退者,立斬不饒!」

    一連串的命令隨著昌伊蘇座船上的令旗很快傳達了下去,海面上的全部清軍戰船同時調轉船頭,就往蘭芳號衝過去。

    不過這一沖,清軍的什麼五點梅花陣可就立時亂了套。其實這種兩百多年前明朝水師使用的陣型早就老掉牙了,根本對付不了眼下的西洋大船。而且在海面上使用這種複雜陣形的,必須是訓練極為有素的水師,眼下的滿清水師根本沒那能耐,還是一擁而上打混戰比較實在。

    「這算怎麼回事?一擁而上打群架嗎?老虎,還能打嗎?」

    蘭芳號上,看到上百艘清軍兵船都往蘭芳號而來,朱濟世的心又虛了不少,低聲向王德虎請教。

    「當然能打!堂堂四級軍艦被一群舢板嚇跑了,傳出去咱們大明海軍還有臉見人嗎?」

    王德虎挽著袖子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咚咚咚的炮聲已經響起了,在海面上剛擺好橫陣的四艘西洋大船幾乎同時開炮。沖在清軍船隊最前面的一艘福船就是一陣晃動,衝天水柱在福船的前後左右同時騰起,可是這條老爺福船卻完好無損。

    「這麼近都沒有打中!看來海軍還是缺練啊!」

    蘭芳號後甲板上,朱濟世看到首輪齊射打空,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心裡面已經在琢磨是不是要從西洋聘請專業的海軍軍官來操練自己的海軍了。

    「明公,您別著急,這艘廣船跑不了的,最多三輪,一定能打中的。」王德虎的心裡面其實比朱濟世還著急,可面子還得沉住氣。還好,第二輪齊射沒有太偏,總算有一發鏈彈就擊中了那艘清軍福船的主桅杆,頓時就將其斷成了兩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4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四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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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被打斷桅杆了呢!」

    在自己的座船上督戰的昌伊蘇一臉惋惜的表情。這艘一船當先的福船上載的都是他的台灣水師鎮標中營的官兵,屬於昌伊蘇最嫡系的屬下,要不然怎麼會那麼不知死活地往前衝呢?

    這個時代的戰船主要是靠風帆為動力的,一旦主桅被擊斷,戰船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動力。因為海戰當中,戰船是在不斷運動的,所以海戰的戰場其實也在不斷運動,失去動力的帆船隻能在原地打轉,很快便會脫落戰鬥,只能幹等著交戰結束。如果自己一方取勝還好,要是對方勝了,這一船的官兵就只能等死或投降了。因而在通常的海戰中,被打斷主桅的戰船,暫時都會被敵人丟在一旁不加以攻擊的畢竟一艘戰船的價格動輒就是好幾萬英鎊,能俘獲誰不要啊?

    當然了,朱濟世這個海戰菜鳥加闊佬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只知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完全用打陸戰的思維在指揮海戰,連聲下達了「擊沉」的命令!

    結果四艘西洋帆船上的五六十門大炮咚咚地又轟來一陣炮火,這條倒霉的福船又挨了兩炮,還都是24磅的實心彈,全砸在高高翹起的船尾上面。這艘福船的屁股頓時就是一沉,把船上的清兵嚇了一跳,以為這船將要傾覆了呢!

    參將銜的官帶李相榮回頭看看被打爛的船尾。渾身就是一陣哆嗦。他剛才可就站在那兒指揮呢!要不是來查看被打折的桅杆。這會兒只怕已經為大清朝盡忠了。

    「轉舵!轉舵朝東!」

    這艘福船的主桅杆雖然被打斷,但並沒有完全失去動力,如果轉舵向東,藉著西南風還是可以跑回澎湖的。

    「快!快!快裝彈!」

    蘭芳號的炮甲板裡,西洋教官的呼喝聲都快趕上大炮轟鳴了,炮手們瘋狂地忙碌著,擦拭大炮內膛,頂入藥炮。塞入炮彈,再將沉重的大炮退上炮位,黑洞洞的炮口伸出炮窗。點火手從炮尾火門處伸入鐵鉤,刺破藥包,然後等待點火的命令。

    「依次開炮!」

    炮隊領隊大聲命令,一側炮位上的炮長們立即連聲下呼喝。

    「右一開炮!」

    轟……

    「右二開炮!」

    轟……

    「右三開炮……」

    又是一陣炮彈傾瀉而下,目標仍然是那艘正在轉向的福船,由於這艘福船失去了大部分動力,且又在轉向,幾乎等於停在原地挨打。所以命中它的炮彈就比上一輪齊射翻了個,四枚實心彈砸中船舯。其中兩枚24磅炮彈還砸穿了船底,海水呼呼地就湧進來了。

    「右滿舵!向右轉!」

    王德虎這時向舵手下達了轉向的命令,前面說了,海戰中的艦船是在不斷運動的。朱濟世的船隊現在是以蘭芳號為首,依次為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號、杜蘭夫人號、大明山號,排出個一列縱隊,都是右舷對敵,同時能打響五十幾門大炮。聽上去好像不少,可是現在的大炮可不是鐵甲艦時代填裝了苦味酸炸藥的炮彈,殺傷力是非常悲劇的。能重創一艘福船的戰果也算不錯了,可是今天參戰的清軍戰船有上百艘。這數量上的優勢,的確是大了些。

    看到朱濟世的船隊調轉船頭,密佈海上的清軍戰船也紛紛轉向。他們原本是個什麼五點梅花陣,現在早就成了亂哄哄一團,只是跟著昌伊蘇座艦的令旗行動,始終往蘭芳號的方向衝鋒。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船小好調頭」的狀況。清軍的一百多艘戰船裡面,大號的廣船、福船隻戰一小部分,快哨船、雙蓬船、遼東沙船、喇嘛唬船等奇形怪狀的小船佔了多數。而這些小船往往帆漿並用,在海面上行動頗為靈活迅捷。而朱濟世的四條大船則都降了半帆,放慢航速,又儘可能接近敵船,好讓炮手可以儘可能準確地開火射擊。這樣一來,便給清軍的中小戰船的接近創造了可能。

    不過在它們同朱濟世的西洋帆船展開接舷戰前,清軍水師還得繼續付出慘痛代價。

    海面上炮聲隆隆,不時響起炮彈砸上船體的沉悶破響,人體和木屑橫飛,還有不少驚慌失措的水兵噗通噗通往海裡下餃子。清軍的火炮和抬槍很快也加入了炮火大合唱,噼裡啪啦打個不停,只是並沒有給朱濟世的西洋帆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雖然有幾發三四斤的實心彈打中蘭芳號的船板,但卻被輕輕彈開,頂多擦掉點黑漆。

    「咱們的炮怎麼就打不動西洋艦船呢?」

    昌伊蘇望著前方蘭芳號船身上的幾個白點眼睛都快往外冒火了,憑什麼對方的炮能輕易把自己這邊的船打爛,自己的炮打在對方的船上就像撓癢癢呢?

    「總戎大人,這西洋到底是船堅炮利!」

    施得高在旁邊嘆口氣解釋道。其實不是西洋船堅炮利,而是福建水師的船和炮都偷工減料!道光皇帝撥下來造船築炮的銀子有三分之一落到實處,那就是遇上大大的清官了!所以福建水師的船都很不禁打,他們的大炮則更加糟糕,由於工藝不合格,工料又太省,所以這大炮極容易炸膛,要是拿個炮手敢按照標準轉十成的火藥,保管要炮毀人亡的!順便提一下,這「十成」的火藥當然不是傑森丘吉爾公司或蘭芳行出品的高性能黑火藥,而是福建水師偷工減料造出來的火藥……幾方合力之下,福建水師自然就是船不堅,炮不利了。而昌伊蘇總兵雖然「善於治軍」,但是對艦船大炮都是一竅不通的,武舉又不考這些。他的本事不過是能開一石的弓,能舞幾十斤的刀,能一拳把朱濟世打趴下,不過前提是他能近得了朱濟世的身。

    「怎麼打來打去滿清的船還那麼多呢?」

    蘭芳號上的朱濟世也在鬱悶,戰局固然是一邊倒的,但是自己的「海軍官兵」們的手藝實在不咋地,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打了半天,海面上還是密佈著滿清的兵船,沒有幾艘被打沉。照這個打法,什麼時候才能把福建水師台灣鎮的艦隊打垮?

    「老虎,這樣下去不行啊!」

    「可以兩船一隊,衝入陣打近戰!」王德虎提出個辦法,也是他之前當海盜時候的長用辦法。

    「不怕清軍打接舷戰嗎?」

    王德虎呵呵笑道:「接舷有啥好怕的?之前不敢靠近是怕他們放火船,現在看起來滿清水師沒有準備火船,所以可以近戰了,咱們的船舷高大堅固,好像城牆一樣,想攀上來可不容易。而且咱們船上的水手和錦衣衛都有洋槍,居高臨下開火可以大量殺傷滿清水師的兵丁。」

    「也好,打近戰就打近戰,咱們什麼時候怕和滿清水師近戰?」朱濟世想起大嶼山上滿清廣東水師的表現,便下了近戰的決心。

    「二二編隊!轉舵!衝進去!」

    「總戎大人,快看,朱逆的船向我們衝過來啦!咱們打近戰的機會來啦!」蘭芳號剛一調頭,一直在密切觀察戰局的施得高就興奮地嚷起來了。

    這光挨揍不還手的仗,換誰打都受不了啊!雖然打接舷對清軍水師未必有利,但總好過一邊倒的挨揍吧?

    「好嘞,這可是朱逆自己找死!」昌伊蘇就更高興了,他是武狀元啊!自認武功天下第一,只要能近朱濟世一百五十步之內,他有把握一箭為大清除了這禍害!即使不用弓箭,只要能讓他上了朱濟世的座船,他也有信心用一副刀牌取了我們朱大皇爺的性命!(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5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五 第二更求月票
    唉,新書月票榜前十的位置還是失守了,雖然有那麼多兄弟支持羅羅,但還是沒有守住,但是畢竟守了九天,讓更多愛好歷史類小說的讀者通過新書月票榜知道了有《天朝之夢》這本書。在此羅羅拜謝諸位了!最後羅羅還要說一句:《天朝之夢》才剛剛開始,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羅羅一定會讓這本書越來越精彩的!

    「擂鼓!衝鋒!取本官的弓箭來!」

    隨著自己的座船和蘭芳號的距離越來越近,昌伊蘇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成為大清朝平定朱濟世之亂的頭一號大功臣,大喊大叫地讓戈什哈親兵把他的那張八斗步弓給取來了。其實他心裡面更想要一匹馬和一桿長槍的,這個海上如果能跑馬,昌大高手有把握單槍匹馬挑了朱濟世。

    一旁的施得高卻是無語,這個滿洲武狀元怎麼看都像是從兩百年前大清弓馬取天下的時候來的,打海戰都不忘他那張弓……這玩意兒撐死也就射一百二三十步,朱濟世船上的24磅長炮可能打好幾里地呢!

    「開火!開火!把清狗統統打死!」

    朱濟世現在也和昌伊蘇一樣的興奮,站在蘭芳號後甲板上大呼酣戰。蘭芳號就像虎入羊群一樣,衝進來清軍船陣當中,一路上光是撞就撞沉了好幾艘快哨船或雙蓬船!而且距離一拉進,蘭芳號的44門大炮也可以充分發威,左右開弓,打得清軍人仰船翻。雖然有幾艘快哨船冒死接近了蘭芳號。還拋出了繩索鐵鉤,可是蘭芳號上面錦衣衛手中的貝色麥步槍也不是吃素的,這些能入錦衣衛的濟世軍軍人,個個都是參加過新當之戰和大嶼山之戰的老兵,又勤練過槍法,現在自然是彈無虛發了。凡是靠近蘭芳號的清軍船隻上,都是屍橫遍地!

    「沖上去!沖上去!不許後退!違令者斬!」

    同一時間,昌伊蘇也像發瘋一樣驅使著麾下的戰船好像飛蛾撲火一樣衝向蘭芳號。

    「弟兄們。跟我一起喊,朱逆就在那艘西洋大船上!朱逆就在上面!取朱逆首級者,官升三級,賞銀三萬兩!」

    看到前面的清軍戰船有些停頓不前,昌伊蘇又吩咐全船的官兵跟著他吶喊。又讓四下傳令的小船將朱濟世在蘭芳號的消息傳了出去。聽到這個消息,海面上清軍的士氣一下子就高漲起來了。

    「弟兄們!用力劃!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啊!」

    從指揮一艘快哨船的烏國忠烏大千總的眼睛裡望出去,體型巨大的蘭芳號再也不是時刻吞噬著清軍生命的妖魔。而是活脫脫一個特大金元寶啊!且不說斬殺朱濟世這等潑天之功,那是昌伊蘇昌提督的,自己只要能分一杯羹,斬殺個逆明的將軍大臣,也就夠吃一輩子的啦!

    像他這樣眼熱的清軍還有不少,施得隆施大都司也存著同樣的想法,他也是平潭施家的子弟。族裡面出過施琅這樣的大清忠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便是像施琅一樣,為大清皇上平定逆賊,立個大功,好光宗耀祖!現在天字第一號逆賊就在前面的西洋大船上,只要爬上去,憑著自己一身的武藝,何愁搏不來一個侯爺呢?

    蓬的一聲悶響,施得隆指揮的福船終於同巨大的蘭芳號靠在了一起,十幾個早就準備好的繩索鐵鉤的清兵熟練地將帶著鐵鉤的繩索拋上蘭芳號的左舷。可還沒有來得及冒死攀登,蘭芳號上便是一陣排槍打過來。這十幾人頓時就成了一個個出氣多進氣少的血葫蘆了。

    「鳥槍兵!弓箭手!給我上!」施得隆揮著腰刀躲在船艙裡面,迫著十來個鳥槍兵和弓箭手出去送死。

    「手榴彈!投!」

    蘭芳號上一排錦衣衛在軍官的指揮下摸出銨油手榴彈開始往靠上來的清軍戰船上丟。下面的清軍都是第一回見到手榴彈,一個帶木柄的小鐵塊似的東西,屁股上還在冒煙,誰也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還有好奇心強的清兵撿起幾個仔細打量,結果轟的一下就把腦袋給炸沒了。躲在船艙裡的施得隆看到這一幕,頓時想起什麼叫害怕了,那點立功封侯的心思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縮在船艙裡面不敢再露頭了。

    不過還有更多頭腦發熱的滿清水師官兵架著幾百噸甚至是幾十噸的小木船往蘭芳號撲來。很快,又有幾艘廣船、福船或是靠或是撞,總之都和蘭芳號粘在了一塊兒。這兩種中國帆船的體積都不小,特別是廣船。較大者能有八、九百噸。即便是一千多噸排水量的蘭芳號被它們粘上以後也跑不起來,在海面上打起了轉。好在這些中國帆船撞擊時的速度不快,沒有給蘭芳號的艦體造成太大損傷。

    「葡萄彈!裝葡萄彈!」

    蘭芳號的炮甲板裡,在炮隊隊長的吼叫聲中,一團團被包裹成橢圓形狀的葡萄彈被裝填進了炮膛,然後對準靠近的清軍木船轟擊出去。所謂的「葡萄彈」就是陸軍使用的霰彈,不過威力卻大了許多。因為海軍的24磅長炮可比陸軍的12磅炮、9磅炮厲害多了!轟出去的葡萄彈向暴雨一樣掃過清軍廣船、福船的甲板,頓時就帶起了一片片血雨。

    拿著張八斗步弓正準備射箭的昌伊蘇看到船甲板上血肉橫飛的場景,總算知道不能靠弓箭去和大炮對射了。急忙換了刀牌,大聲呼喊道:「不怕死的跟我去取朱逆的首級!」說著便一馬,呃,應該是一人當先,攀著繩索就往蘭芳號的甲板上爬去。這艘廣船上的官兵都是昌伊蘇鎮標中軍的親兵,平素沒少受昌伊蘇的關照,現在看見總兵大人都親自衝鋒,也都豁了性命跟著一起往蘭芳號的甲板上爬。

    「好好好!來得好!」在蘭芳號後甲板上坐鎮的朱濟世看到四面八方湧來的清軍艦船,非但不慌,反而大笑起來了。這些清兵的腦子可真夠秀逗的,以為人多就能靠打接舷戰取勝,他們當這兒是陸地啊!人多你有地方擺開來嗎?蘭芳號就這麼點地方,又比清軍的廣船、福船高許多,他們只能分批攀登而上,典型的添油戰術。而且蘭芳號上的人也不算少,這到底是艘戰船!船上的水手就有三百多,還有二百多個錦衣衛,總兵力在六百人以上。清軍一次能上來多少?不是送死是什麼?

    「滿洲第一勇士昌伊蘇在此,誰敢上前一戰!」

    昌伊蘇大概是第一個跳上蘭芳號甲板的!一上來就砍翻了兩個水手。然後也不管後面還在攀登的清兵,便一手舉著藤牌,一手舞著大刀就往朱濟世所在的後甲板衝過來了!

    看來朱濟世的戰場經驗還是不足,漏算了世上還有武林高手這種怪物!如果現在是陸軍的大陣仗,兩邊擺開陣勢交鋒,高手什麼的沒有啥用,武功再高也抵不過洋槍洋炮。

    但是現在的蘭芳號上亂著呢!錦衣衛們打槍的打槍,丟手榴彈的丟手榴彈,忙得不亦樂乎,沒有人注意到有個高手上了甲板。而拿著刀子和沖上甲板的清軍打肉搏的,都是蘭芳號上的水手,他們怎麼是人家武狀元的敵手?眨眼功夫就被砍翻了幾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可有人敢同滿洲第一勇士昌伊蘇一戰嗎!」

    昌伊蘇都快興奮死了,大清朝天字第一號大反賊朱濟世現在離他不過幾十步了!身邊除了個搖紙扇子的光頭就是個漂亮妞,似乎都不是高手……只要自己再往前一點,可就是道光朝的頭號功臣啦!

    不過這位昌大勇士也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如果他趁著混亂悄悄靠近,說不定真有機會殺了朱濟世。可他偏偏卻喜歡一邊嚷嚷一邊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高手似的,結果就引來了個穿著黑色和服拎著武士刀的大塊頭。

    「薩州西鄉善兵衛隆永在此!」

    如果白斯文現在也在這條船上,瞧見這一幕大概連跳海的心思都有了,這個西鄉隆永可是他讓劉阿亮從日本請來殺朱濟世的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6章 有種的大清水師 六 第三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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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著眼前這個日本大塊頭,昌伊蘇也在後悔自己嘴賤,悄悄地溜過去把姓朱的一刀剁了不就結了?為什麼要咋呼呢?現在又不是考武狀元的時候,咋呼的聲兒再大也引不起考官的興趣。

    昌伊蘇正後悔的時候。西鄉隆永已經暴喝一聲,揮著武士刀就劈下來了。雖然氣勢十足,不過唬不住昌伊蘇這個武狀元,他是有真功夫的,要不然怎麼當了十年御前侍衛?通俗一點的說法,他就是大內高手!

    西鄉隆永這貨雖然也練過兩下子,但是在薩摩藩裡面也不算一流,連護衛藩主的差事都輪不到,當然打不過昌伊蘇了。

    只見昌伊蘇不慌不忙舉起盾牌迎著西鄉的武士刀一架。噗的一聲悶響,刀子劈中藤牌,只砍斷了幾根籐條便難進寸尺了。

    西鄉隆永並不甘心就此放棄,用渾身力氣加在武士刀上,想要以力欺人西鄉的劍術雖然平平,但是力氣在整個薩摩藩裡面算是數一數二的。可是昌伊蘇的力氣比他還大,一手舉盾便抵住了西鄉渾身的蠻力。另一隻手上的腰刀便趁機往西鄉的小腹扎去。

    「鐺……!」

    一聲巨響,昌伊蘇扎過來的刀子沒能結果了西鄉。原來這個日本鬼子還有兩下子,及時騰出一手拔出肋差,搶在昌伊蘇的腰刀刺進自己的肚皮之前擋了一下。不過也沒能完全擋開。昌伊蘇的腰刀在西鄉的左腹部劃了一下。鮮血頓時滋滋冒出,霎間就染紅了西鄉的衣袍。

    還好這傷勢並不致命,西鄉肚皮上的肉多,所以沒有被割破。

    「不是對手!」才走了一個回合,西鄉隆永已經知道打不過了,他的劍術其實是很平常的,在同人比較武藝的時候全靠力大欺人。但是今天遇上一個力氣比他大,武功比他高的昌伊蘇。想不吃癟也難了。

    但是西鄉隆永也不會那麼輕易讓人給宰了,因為他同那種死要面子的蠢笨武士是不一樣的,所以立即就用日語大吼起來了:「水戶君!快來幫忙!快幫幫我……」

    水戶君就是朱濟世的那個日本學生朱簡煜,天然理心流的高手!武功和蘇玉娘不相上下,但是肯定打不過武狀元昌伊蘇的,就算和西鄉隆永聯手也不一定是昌伊蘇的對手。

    看見他拔出武士刀衝上來幫忙,已經被昌伊蘇逼得手忙腳亂的西鄉隆永又大叫起來:「水戶。你個大笨蛋,有拳銃為什麼不用!你的六連發拳銃呢!」

    拳銃就是手槍的意思,朱濟世曾經送給朱簡煜一把柯爾特手槍,這手槍才是真正的近戰利器啊!聽到西鄉隆永的提醒,朱簡煜連忙收好武士刀,掏出手槍對著昌伊蘇就是砰的一槍!

    不過昌伊蘇這個武狀元的武功還真是夠高的!一邊同西鄉隆永在打架,一邊還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朱簡煜掏出手槍的動作也被他看在眼裡,及時往邊上一閃,居然躲過了一槍,百忙之中還順帶踹了負傷的西鄉隆永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揮刀又要取西鄉的性命。

    可就在西鄉隆永眼看就要被結果性命的當口,朱簡煜的手槍又打響了!這次昌伊蘇沒有躲開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六連發的火槍!於是屁股上面開了花兒,可能傷是到骨頭了,這個滿洲武狀元立時就站不穩倒在甲板上了。

    但是昌伊蘇手裡面的盾牌和刀子並沒有丟了,仍奮力遮護著身子想要頑抗。逃過一死的西鄉隆永翻身躍起。舉著武士刀和昌伊蘇對峙,卻不敢上去再打了。

    「無恥小人!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昌大高手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妙,卻高聲喝罵不止,還真不負了滿洲第一勇士之名!

    「水戶君,你在等什麼啊!快用拳銃打他!」

    聽到西鄉隆永的吼叫,朱簡煜心說,你個西鄉也太慫了吧。都已經用拳銃把人家放倒了還打不過?你的劍道是怎麼練的?回日本以後你乾脆改練「銃道」吧!

    想是這樣想,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開槍瞄準,沒有忍心打頭,而是對著昌蘇伊的胳膊就是一槍。昌大高手的胳膊頓時就斷了。手裡的刀子總算拿不住掉在甲板上了,只是嗷嗷叫著罵娘。周圍的水手看到兩個日本劍道高手終於用洋槍把一個滿洲勇士放倒了,都大鬆口氣,蜂擁而上把昌伊蘇捆了送到朱濟世跟前了。

    「逆賊!逆賊!你爺爺我是滿洲第一勇士昌伊蘇!你爺爺我就在這裡,你有種的就來和你爺爺單挑,你爺爺饒你一手一腳……」

    「昌伊蘇?你真是台灣鎮總兵昌伊蘇?」朱濟世望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還大罵不止的清朝武官愣了又愣。堂堂的一鎮總兵,海面之上清軍艦隊的總指揮,居然親自帶隊打肉搏……這傢伙知道自己在打海戰嗎?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你爺爺那木都魯.昌伊蘇!」

    「蠢貨!」朱濟世罵了一句扭頭看看左宗棠。

    左宗棠笑道:「還是拖下去斬了,把腦袋掛到桅杆上面吧……這滿清是需要幾個忠良的!」

    朱濟世有勸降神藥h洛因,只要給這昌伊蘇扎幾針,不怕這滿洲漢子不投降。可是招降昌伊蘇卻不合「香江對」的大戰略,因為昌伊蘇是滿人!他如果投降,便會給滿清朝廷上的漢臣喘息的機會,道光皇帝也有可能一改重滿輕漢的總路線。

    反之,如果昌伊蘇壯烈殉國,而台灣水師當中被俘的漢員再悉數投降,那麼滿清朝廷上的漢臣可就更沒臉說話了……

    「斬了!」朱濟世揮揮手,幾個水手便將這個武狀元出身的滿洲勇士拖到一旁就要割頭。這滿洲漢子倒是真的勇武,臨死還大罵不止,可惜這種勇武只是蠻勇,身為一名統帥,他是不合格的。

    而朱濟世自己,其實也不算一個合格的將領,不過運氣真的不錯,遇到的都是比他還水的敵人,所以有了不斷歷練提高的機會。

    ……

    「日本武者西鄉隆永、朱簡煜陣斬滿清總兵昌伊蘇!」

    「滿清水師台灣鎮總兵昌伊蘇授首!」

    「大明萬勝!萬勝……!!」

    滿清台灣鎮總兵昌伊蘇被斬殺一事,頓時成了清軍士氣的轉折點,剛才還士氣高昂,前赴後繼往蘭芳號撲來的清軍,頓時陷入了慌亂。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施得高忙舉起望遠鏡朝蘭芳號看去,果然瞧見昌伊蘇的腦袋被掛在桅杆了。

    「昌伊蘇這傢伙……」施得高苦笑著搖搖頭。

    這個昌伊蘇就是個莽夫,道光皇帝竟然讓他當台灣鎮總兵也真是老眼昏花了。今天這一仗本來不是完全無望,朱濟世讓水師的小船靠上自己的西洋大船就是個昏招!

    只要再多幾條船靠上朱濟世所在的西洋大船,朱濟世的船就動不了了。最後哪怕攻不下來,只要能拖下去,拖到廈門、南澳、福州的援兵趕來,總是有五六成勝算的。可是現在昌伊蘇這個莽夫一死施得高都不敢往下想了……

    清軍的士氣是被朱濟世的出現和昌伊蘇的莽撞鼓舞起來的,現在又因為昌伊蘇這個「滿洲第一勇士」的死亡而霎時崩潰。跟著昌伊蘇沖上蘭芳號的清軍兵卒再也沒有肉搏的勇氣,紛紛跳海逃生。那些還在觀望的清軍戰船則紛紛調頭想要逃離,不過幾艘和蘭芳號靠在一起的清軍戰船,卻因為有繩索相連,一時沒有辦法逃走。被蘭芳號上士氣高漲到幾乎爆棚的錦衣衛和水手反攻了上去,而首先被濟世軍攻佔的便是昌伊蘇原先的座船,包括施得高在內的數十名清軍武官士卒,全都成了濟世軍的俘虜。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8 19:42
第217章 詐取澎湖 第四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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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已經捕到清軍澎湖協副將施得高以下三百一十八人,其中官佐六十一人,有二十二名旗人,現在都拘在清軍台灣鎮總兵座船之上,等候明公發落!」

    發生在澎湖西北約三十五公里海域之上,史稱「澎湖水戰」的海戰還沒有完全結束,不過最後的結果已經毫無懸念了。清軍水師的大編隊完全崩潰,上百艘艦船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起火燃燒,或者正在進水下沉。濟世軍的四艘大帆船也散開編隊,其中三艘武裝商船都去追擊逃亡的清軍船隻,蘭芳號則停留不動在打掃戰場一面搶奪被拋棄的清軍艦船,一面派出小船打撈落水的清軍官兵。

    「有一十二個旗人?怎麼會這麼多?」朱濟世大馬金刀地坐在蘭芳號後甲板上,自我感覺非常之良好。他可是剛剛取得了一場大海戰的勝利!

    「大多是昌伊蘇的戈什哈。」王德虎拱手回報道。

    戈什哈是滿語,就是侍從護衛的意思,只要是將兵的清朝高官,無論文武都會有戈什哈跟從。這些人是有半私兵的性質,多由該官員的同鄉同族出任。昌伊蘇出身北京旗營,他的戈什哈自然都是京旗子弟。八旗入關二百多年,人口繁衍到了一百多萬,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有差事。所以便有不少沒門路沒後台的八旗子弟給有差事在身的八旗高官當戈什哈了。

    「都砍了!」朱濟世輕描淡寫地道。西婆羅洲起兵以來,朱濟世的心腸已經越來越硬了,一句話就要了一十二條漢子的性命。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還有二十九名漢官,要如何處置?」王德虎接著又問。

    「招降吧。」朱濟世淡淡地道,「老虎,你先去問問他們是否願降,願意投降的就帶過來見我,不肯投降的讓軍醫給他們用『勸降藥』。」

    所謂「h洛因下無忠臣」,這二十九個漢官,自然都是可以招降的。然後再讓他們去給同僚親族寫勸降信。雖然肯定無用,但是道光老兒對漢臣的猜忌必然又盛幾分。而離間滿漢,正是朱濟世目前的戰略重心。

    「對了,明公,在二十九個漢官裡面還有澎湖協副將施得高!」

    「知道了,一併招降便是。」朱濟世揮揮手讓王德虎下去辦事。

    「明公,澎湖可以到手了!」左宗棠忽然面露驚喜地對朱濟世道。

    「唔。是利用施得高嗎?」

    左宗棠笑著點了點頭。施得高是澎湖協的副將,而且還俘獲了好幾條廣船、福船。如果在招降施得高後,讓他帶著錦衣衛坐上台灣鎮兵船去澎湖,自然很容易矇混過關的。

    另外,海戰和陸戰不同的是,風向的作用極大。打敗的一方肯定是順風逃走,有多快跑多快。沒有人會逆風逃命的。而現在海面上的風向已經轉向正南,所以敗逃的清兵船隻必然是往大陸而去,不可往南面的澎湖撤退。因而澎湖島上留守的清軍,極有可能不知道澎湖海戰的具體情況。即使有個別清軍船隻逃回澎湖,他們也未必知道施得高被俘。更不會想到在靖海侯施家一族的施得高會在幾天之內就向朱濟世投降,還帶著濟世軍來打澎湖!

    ……

    「明公!明公!您就饒了我平潭施家滿門吧!」

    澎湖大海戰後的第三天,蘭芳號的船艙之內,曾經的大清水師澎湖協副將施得高,正跪在朱濟世跟前,老淚縱橫。磕頭似搗蒜。

    他當然已經被h洛因擊倒了,而且比之前的賴恩爵更早拜倒在毒品之王腳下,因為他是有大菸癮的!這個時代,滿清的八旗、綠營當中抽大營的軍官兵丁是極多的。而一直和大煙販子打交道的廣東、福建水師裡面的癮君子就更多了。而那位已經被砍了腦袋的昌伊蘇那手下一堆鴉片兵也毫無辦法,這台灣鎮又不是他的私兵,不是想開革誰就開革誰的。而且滿清向來實行以文馭武的政策,昌伊蘇的正二品總兵卻受一個正四品的台灣兵備道管轄,實際上的權力是非常有限的。

    「施得高。你何處此言啊?」朱濟世淡淡一笑,望著施得高道,「你們平潭施家是靖海侯一族,想那施琅是清韃的大功臣。替賊酋玄燁攻取台灣,想要絕我漢家恢復的希望,如此的功臣之家,怎麼會因為你施得高而滅族?」

    「這……」

    朱濟世的話說來是風輕雲淡,可聽在施得高的耳朵裡卻猶如雷霆陣陣。平滅鄭明在滿清自然是不世之功,但在朱濟世這裡,卻是罪大惡極!雖然鄭明到後來也有了自立之心,但是朱濟世現在卻冊封了一個「延平侯」叫鄭洪的,在朱濟世集團當中,是爵位僅次於朱濟世本人的大人物!當然,在滿清的海捕公文上,也是天字第二號大反賊。這鄭洪的地位,怕已經說明了朱濟世對靖海侯一族的看法了!

    「道光不會盡滅靖海侯一族的,你們施家的勢力在福建綠營裡面盤根錯節,如果要把和施家沾親帶故的綠營將官都砍了腦殼,這福建怕是要立馬易幟復明了,所以道光老兒不會幹這等蠢事的!」

    搖紙扇子的左宗棠臉色冷冷地說著:「倒是我大明饒不饒靖海侯一族就不好說了……」

    施得高瞳孔一縮,驚恐地望著朱濟世。朱濟世的臉也冷了下來,淡淡地道:「施得高,施琅在我大明就是千古罪人!你如果真心想要保全施氏一族,現在就該為大明建功,如果還想著腳踏兩條船,那麼來日不是道光要滅施家,而是我們大明要滅施家了!」

    施得高心中一凜,朱濟世的話他完全相信!而且濟世軍的槍炮犀利,他已經見識過了。來日能不能反了滿清盡復大明江山他不知道,但是兩廣福建,怕早晚是朱家天下了。

    「有取澎湖一功,皇爺可以饒了施家滿門?」

    朱濟世笑著點點頭,道:「施家在福建的田產自然要沒收,當然,你施得高的田例外。至於施家的男丁,只要不頑抗大明天兵,我可以饒了他們。」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放沉,「施得高,你的澎湖有多少人馬,真以為我不知道?沒有你帶路,我要取澎湖一樣易如翻掌!現在不過是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果你真不想幹。這勸降藥的癮犯起來,可不好受啊。」

    聽到「勸降藥」三個字兒,施得高的臉就垮下來了。這個癮來的滋味,真的是比下地獄還可怕!而用「勸降藥」滋味,卻如神仙般的快活……

    「只要你能助我取澎湖,這勸降藥,以後你要多少有多少!」

    「真……真的嗎?」

    朱濟世的這個承諾便是壓垮施得高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沒有嘗過h洛因滋味的人,是無法想像一個癮君子為了無限量供應的h洛因會幹出多瘋狂的事情。

    所以,守在澎湖東嶼炮台、西台堡、東台堡和赤馬炮台等四處的一營清兵在1847年6月6日這天下午,終於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來了出海數日不見歸來的船隊。雖然只有兩艘廣船、一艘福船,但好歹打著澎湖協副將的軍旗。而這些守島的清軍,雖然已經通過在遠處目睹海戰的漁船,知道了澎湖大海戰這麼回事兒,也猜到了清軍一方的戰敗,不過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協台大人已經被俘投降。因而留守的清軍武官們,都依著慣例,在碼頭上列隊迎候,直到大隊穿著大紅飛魚服的錦衣衛官兵舉著貝色麥步槍,出現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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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旗人皆好漢? 第一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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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伊蘇,那木都魯氏,滿洲正黃旗人。嘉慶二十五年庚辰科一甲第一名武進士。授頭等侍衛。道光二十三年秋,擢福建水師台灣鎮總兵,二十七年統台灣鎮鎮標、台灣協、澎湖協巡視澎湖,遇朱逆於澎湖外海。賊軍勢眾,有西夷堅船不下三十艘,最大著由如城垣,可載火炮八十餘門。賊船列陣海上,發炮拒擊,昌伊蘇督眾猛攻朱逆座船,再三不得,遂親冒矢石率眾登船死戰,斬殺賊眾數十。朱逆大怖親督錦衣衛武士百人圍攻昌伊蘇。鏖戰良久,昌伊蘇被創十餘,猶力鬥不止,殺賊數十,力竭,右臂斷,伏地向北呼曰:『不能斬逆賊仰報君矣!』,遂大罵而卒。」

    這是滿清朝廷對台灣鎮總兵昌伊蘇的蓋棺定論,世界各國都有死者為大的傳統,滿清自不例外,何況這昌伊蘇不僅是苗正根紅的滿洲正黃旗,還是第一個為保衛大清江山殉職的總兵級高官,說是道光朝第一烈士也不過分。

    而且在這一回的澎湖大海戰中,跟隨昌伊蘇殉職的還有他的十七個戈什哈侍衛親兵,都是鐵骨錚錚的滿洲好漢子。根據福建水師提督、福州將軍、福建巡撫、閩浙總督等官員給道光的奏報,這十七個八旗子弟加上昌伊蘇,攏共十八條好漢,在朱逆的巨艦上來來回回殺了個七進七出,大砍大殺兩三百人之多,幾乎衝到朱逆跟前。但是對方卻擲出一種威力巨大的炸彈。十八好漢猝不及防,被炸死炸傷多人,昌伊蘇的右臂也被炸斷。但昌大英雄仍然死戰不退,帶領餘下的部屬大呼酣戰,又殺傷數十賊人,最後才因為流血過多而壯烈犧牲,臨死還大呼殺賊!至於追隨他的十七名戈什哈,也都悉數死戰而亡。無一人跳海逃生!

    如此壯勇之士,連賊酋朱逆本人也大為感慨,驚呼:「果是八旗天兵不可敵!」隨即囑咐部下,用棺槨裝殮好十八勇士的屍首,讓路過的洋人商船載回福州,交予官府。

    如此奏報,看的道光皇帝老淚縱橫。就在養心殿上連聲說道:「這保大清江山的還是我八旗男兒啊!若漢人的綠營兵有我八旗子弟一半的勇猛,這朱逆早就授首多日了!」

    說著話,語氣就已經放沉:「徐廣縉,你來說說,這澎湖到底是怎麼回事?施得高是不是真的附逆了?」

    福建方面傳來的消息,除了給陣亡的昌伊蘇等十八八旗壯士大唱讚歌之外,便是水師台灣鎮重創的噩耗。還有原澎湖協副將施得高以下數十漢員附逆,引朱逆水師奇襲澎湖的消息!

    對現在的滿清朝廷來說,綠營漢員附逆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廣東水師一口氣降了117個,福建水師出了幾十個降將真不算什麼。可是投降的漢員立馬調轉槍口,帶著朱逆的人偷襲澎湖卻是讓人感到難以接受,而且這個帶著逆賊奪取澎湖的叛將還是靖海侯一族的施得高!

    這施家雖然是從鄭明叛降而來,但是自康熙年施琅攻取台灣以來,施家在滿清的地位絲毫不比正經的八旗貴胄差。不僅在福建(包括台灣)圈佔了大片良田,還世世代代都有不少子弟在朝為官。而且都受到歷代滿清皇帝的照顧,說是皇恩浩蕩,也不為過。

    可是這施家又是怎麼回報皇恩的呢?

    「徐廣縉,你說,我大清哪一點對不住施家了?哪一點對不住施得高了?他一個行伍出身的老卒,短短二十餘年就當到了台灣協的副將,總兵、提督不過時間問題!就是八旗貴胄出身,也不過如此!他們靖海侯施家還想要朕怎樣厚待?難道要把朕的龍椅也給他們嗎?」

    徐廣縉面無表情地奏道:「皇上。靖海侯施德霖是漢軍鑲黃旗人,對大清素來忠心,同施得高是不一樣的。」

    道光聞言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施琅是投了旗的。漢軍鑲黃旗的奴才,所以他的直系後代都是堂堂的八旗子弟,同尋常的綠營漢官是不一樣的。不過施得高並不是旗人,他的祖先和施琅同族,雖然也同時投了旗,但卻在乾隆年間出旗為民,變成漢人了。

    「靖海侯施德霖是好樣的,朕錯怪他了。」道光皇帝連忙改口,現在滿漢離心已經是大勢所趨了,可不能在讓漢軍旗人離心了,這八旗是由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組成的。雖然漢軍八旗人數不多,地位不高,但畢竟是八旗的一分子,如果朝廷連漢軍八旗都不信,那蒙古八旗會怎麼想?這皇上畢竟是滿洲人在做……

    「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都是好樣的!滿洲八旗有昌伊蘇,蒙古八旗有僧格林沁、賽尚阿,漢軍八旗有白斯文(現在已經是滿洲八旗了),都是我大清棟樑!」道光皇帝又加強語氣強調了一下八旗團結的問題,然後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廣東、福建的戰局之上。

    「看來這福建綠營也需嚴加梳理!否則不足以保境拒匪。可令靖海侯施得霖同福州將軍穆特恩同為欽差大臣,整理福建綠營,以旗將督軍備戰,務必保全台灣島。」道光皇帝思索著道,「福建的奏報上說,逆賊有西洋大船三十艘,最大著可載炮八十門!此等巨艦是我朝所無,這海疆萬里,光靠處處設防,總歸不是個法子,我朝也許建造此等巨艦以配備水師旗營。可著令洋務大臣林則徐在上海開辦造船局招募西洋船匠,督造可載一百門火炮的戰船。」

    ……

    澎湖,東台堡。

    就在道光皇帝琢磨著要林則徐在上海造巨艦裝備八旗水師的時候兒,朱濟世正在為怎麼守住澎湖而犯愁。

    這個澎湖當然是很要緊的,只要澎湖在手,滿清的福建水師就不敢南下增援廣東,而且台灣就等於在自己的刀子下面,想什麼時候切都行!連滿清的江南地區,都可以用以澎湖為據點的艦隊威懾一下。

    因而這個被自己奇襲下來的澎湖是必守的。但是需要多少軍隊才能守住澎湖,朱濟世卻是心中無底。

    「明公,澎湖就交給屬下吧,給屬下留下一艘武裝商船和60名錦衣衛即可。」王德虎拍著胸脯保證道。

    「60人能守住澎湖?」朱濟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可以守住東台堡城。」王德虎道,「這東台堡城是澎湖水師協副將衙門所在,清英戰爭前曾花費巨資加固過,還有購自澳門的12磅、18磅大炮12門,可謂固若金湯。」

    「那60人也不夠啊?」

    「60人夠了。」左宗棠搖著扇子支持了王德虎的意見,「明公,這滿清的反應是非常遲緩的,福建水師在十日前的大戰中已經被咱們打怕了,又加上施得高等幾十員漢員附明,估計沒有半年的梳理根本不敢出海,所以咱們只需在澎湖虛張聲勢即可。」

    「也對,咱們還可以從大嶼山調些兵力過來。」朱濟世點點頭,又道:「老虎,你留在澎湖,誰來指揮船隊?」

    「可以讓薛老貓來指揮,論起海戰的本事,他可一點不比我差。」

    薛老貓原名薛定粵,海盜世家出身,也是小刀會的門人,被鄭洪、王德虎延攬到朱濟世麾下。因為喜歡在船上養貓這個時代的海船上都有貓,不過薛老貓的船上養得貓總比別人的船多,因而得了這麼個不雅的綽號。

    「也好,我也是時候啟程去日本了。」朱濟世心說,其實你們倆都是半斤八兩,這未來的大明水師,還是要想辦法雇些西洋專業海軍軍官來當教官的,海軍軍校的的事情也要抓緊一點,等拿下兩廣福建就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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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做局日本 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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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1847年6月16日,在澎湖呆了10天也沒等到大清福建水師反攻艦隊的朱濟世,決定繼續他的日本之行。

    其實這次澎湖海戰和之後的偷襲澎湖之戰,都在朱濟世的計畫之外。如果那個昌蘇伊聽了施得高的話保船避戰的話,朱濟世也就路過澎湖直接往日本去了,這會兒早就到了江戶和德川家慶把酒言歡了。

    現在能摟草打兔子,把個澎湖拿到手也不錯。多了這個據點,福建的太平盛世也算到頭了,甚至整個東南海疆,幾乎都在朱濟世的威脅之下!不過和日本之行能夠得到的收穫相比,澎湖實在不算什麼。因為日本在朱濟世的計畫當中,不僅是未來被大明王朝壓在身下的小妹妹,而且在眼下還是太平洋貿易航線的重要一環。

    呃,不經過日本也可以直接航行到夏威夷甚至到美洲的,不是嗎?這話也不錯,不過這個時代的帆船載重量有限,而且所需的船員又多。為了維持船員所需,就得裝載大量的淡水和補給,而船隻的載重又有限,裝載的補給品越多,裝載的貨物自然就越少了。如果朱濟世的船隻從上海出發直航夏威夷大概有8200公里的航程,若能在日本停留,那就只有6200公里的航程了。而且還可以從上海載貨到江戶販賣,然後再將騰出來的空間搭載補給。同樣,從夏威夷返航的帆船也能運輸蔗糖在日本出售。然後再購買日本的特產在上海出售。這樣,一條重要的貿易航線就盤活了。

    至於朱濟世想將什麼運到夏威夷,毋庸置疑,當然是人口了!夏威夷人少,美洲西海岸的人更少,而中國東南的人口又過多。而朱濟世在仔細研究了這個時代經常在變化的世界地圖之後,還發現一個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俄羅斯帝國居然在北美大陸上有一塊鄰土!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島,現在都是沙俄神聖不可侵犯的一部分!而中俄之間。將來貌似是難免有一戰的,以俄國佬的脾氣秉性,大概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擴張領土的機會吧?將來明清決戰的時候,俄國人一定會橫插一腳。而未來的大明,能不能趁機把俄國遠東和阿拉斯加一起拿到手呢?

    反正朱濟世是很想要遠東和阿拉斯加的。正所謂是虎有傷人意,人有害虎心。所以為了將來的明俄之戰,現在就應該早早把德川幕府忽悠成堅定盟友。順便在日本搞幾個後勤基地和據點。將來真要和毛子打架可就方便多了,現在西伯利亞鐵路還沒有開通,毛子在遠東和阿拉斯加維持不了太多兵力。所以同毛子的這一戰,關鍵就在後勤,誰能解決後勤,誰就能取得勝利。

    而毛子很有可能得到滿清的支持,所以大明必須要拉上日本。

    當然。阻止日本的國門被多事的美國佬敲開也是極重要的。朱濟世知道歷史上有個黑船來訪事件,不過具體是哪一年卻記不清了,估計就在不久的將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要讓德川幕府認識到海防和訓練新式陸軍的重要性!就算要鎖國,也得有鎖國的實力吧?

    ……

    日本江戶港外。

    這座日本最大的城市,位於肥沃的關東平原之上,緊靠著江戶灣,自德川家康轉封關東之後,便是德川家族的大據點。德川家族花了46年時間,對江戶的城堡進行擴建。使其成為全日本最大的城堡。而在德川家康開創德川幕府之後,江戶則一直是日本全國政治的中心。

    到了1847年,德川幕府的威權雖然江河日下,可是江戶城卻空前繁榮,已經超過京都、大阪,成為日本最大最繁榮的城市了。而江戶港同樣也是一個繁忙的港口,不過進進出出的船隻,卻都是一丁點兒大的近海運輸船。同它們相比。一千二百多英噸的蘭芳號,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海上城池。駛進江戶灣的時候,甚至把負責海防的幕府水軍嚇出了一身冷汗,以為又是哪家列強跑來騷擾日本國的安寧呢。

    後來知道是受幕府邀請到訪的朱濟世朱大聖人。才大鬆口氣,客客氣氣將蘭芳號、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號、大明山號三船放進了江戶灣,讓它們在江戶港等候幕府重臣前來迎接。

    趁著這個機會,朱濟世仔細觀察著這個時代的江戶港。港口是建在一條內河入海口的兩邊,朱簡煜告訴朱濟世,這條內河名叫隅田川,也是一條異常繁忙的水道。關東平原的物資多是從這條河流轉運到江戶灣,然後再運往日本各地。江戶港旁邊就是所謂的城下町,大概就是商業區和貧民區的意思。江戶的城下町規模極大,幾乎有小半個倫敦那麼大!比起香港不知道要繁榮多少倍。不過卻沒有多少高大建築物,只有密密麻麻的低矮木結構房屋,看著有點像後世印度阿三的貧民窟,給人一種幾乎空氣幾乎凝固的壓抑感。

    這不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朱濟世在心裡面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江戶是一座暮氣沉沉的大都市,而德川幕府同樣沒有多少活力了。

    在來日本的途中,朱簡煜和西鄉隆永大致向朱濟世介紹了日本國內的情況。朱濟世發現,現在的日本是一個階級固化的國家!當一個日本人,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投胎呃,好像在別的國家也差不多!不過日本的情況卻絕對化了。農民的兒子去種地,商人的兒子去做買賣,公卿的兒子生下來就有官做,而和尚的兒子當然去唸經了日本和尚是可以結婚的,要不然和尚這個職業豈不是要後繼無人了?

    至於武士的兒子,自然也是武士。而且各級武士等級分明,極難踰越。如朱簡煜和西鄉隆永之流,即便再有才華,也就是個中級官吏的命。依著眼下日本的體制,想要當上幕府老中是絕無可能的,甚至當上藩主的家老也毫無希望。因為他們倆都是幾十石到二三百石的家祿,要當上藩主的家老,一般都需要有千石以上的家祿,而幕府老中,則多有藩主或隱居藩主出任!想當藩主,自然還需要個老爸爸。

    相比之下,滿清的體制雖然腐朽,但並沒有完全堵死中下層精英上升的道路。如林則徐這樣官居一品的高官大吏,不過是中級地主出身,同朱簡煜和西鄉隆永的家世類似。在滿清可以當上封疆大吏,在日本頂天是個書記官一類的中小官吏。

    而且在日本,還有數以十萬計出身還不如朱簡煜和西鄉隆永的底層武士。許多人空有一個武士名分而無分毫家祿,想要出仕做官,真是難如登天!這樣的底層武士在薩摩、長州、土佐等西南諸藩當中是非常多的。因為這幾個藩在日本戰國時期,一度都是稱霸一方的豪強,所擁有的武士數量自然就多了。後來因為被豐臣、德川所敗,失去了大部分領地,可是卻不能把麾下過剩的武士都貶成平民,因而便有了許多沒有家祿或者家祿很少的底層武士。經過200年的繁衍,這樣窮得只剩一把刀一條命的武士,在薩摩、長州等藩已經快氾濫成災了。而在全日本境內,這種窮困潦倒的武士恐怕不下數十萬!恐怕人人都在盼望一個戰國亂世吧?

    德川幕府最核心的力量,身為將軍直臣的旗本眾,總共不過5000上下!以5000旗本壓制數十萬窮光蛋武士,這德川幕府的處境還真是和大清朝有同工之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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