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收心
“小羽,這為商之道首在誠信,但為人之道,首在包容,你整理這賬目之中多有問題,我早已知曉!以前那魯財所做之事我也知曉,稍後待他回來,你與他進行交接便是,不必太過深究!從你目前開始,賬目必須清晰,你可明白?”陸紹北在仔細審閱經商羽整理過的采買房賬目後,臉上顯出一絲極為精明地神色說道。
“師傅,您的意思是不讓徒兒去追究這三年來魯財貪墨府中銀兩之事?這又是為何?”商羽極為不解的問道,在他看來,這瀆職貪墨之事簡直便是罪無可恕,若是不向家主魯維軒說明,那簡直從良心上也說不過去。
“小羽,我早便與你說過,你為人太過木衲,不知變通!這便是你最令人擔心之處。那魯財是魯福的親弟,乃是魯府中數代忠仆之後,除去貪點小財之外,並無大錯!而且老爺早便知道他們有些手腳不幹淨,但並未追究,也是因為此種原因。”陸紹北微笑著說道。
商羽還是不大懂陸紹北的意思,不由接著問道:“那貪墨銀兩之事便就這樣算了?難道這種行為居然還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成?”對於陸紹北的話,他很是不理解,也有些負氣之意。
“你這孩子,這便與我爭論起來,你還是聽我與你說來,你這個采買房管事本就是我向老爺要來的,你以為僅憑你救了二小姐便能獲得這個地位?本來是想等表少爺參加過大考後才讓你做這個管事,沒想到二小姐出了事,表少爺也因官學盜他文章之事欲回周莊,老爺這才順勢將你推到這個位置上。”陸紹北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望向商羽說道。
商羽聽後怔了半響後才囁嚅地說道:“原來如此,我在養傷其間,便覺得老爺讓我接手采買房管事有些太過不可理解,我年紀幼小,而且不過入府不久,就算陰錯陽差下救過二小姐,老爺最多也就是賞我些銀兩便可了事,絕無可能升我做管事之理,原來這竟是師傅所做的安排!”
陸紹北點點頭,然後才說道:“小羽,這魯府上下近千人,隻魯氏族人便有近百人,這種環境最利於你進行磨煉,我讓你做這個管事並非隻是想讓你成為經營賬目之人,而是想讓你成為精通經營之道與馭人之道的商人。首先,第一步便是要真正學會包容。”
“經營之道與馭人之道?這經營之道,乃是經管賬目及營造利潤之舉,取其最簡捷優勝之道,以極小代價獲得最佳效果,這您曾經提起過。但那馭人之道又做何解?”商羽越聽越覺得陸紹北所說與放過魯福貪墨銀兩之事毫無關聯,不由更為不解地問道。
“哎!從各種天賦上來看,小羽你都是天才之選,但你唯獨做人不夠圓滑!這方麵小四便比你強出許多倍,有時間你便回客棧向你義兄請教一番,也許讓你受些挫折也是一種必須地過程!”
“隻是這魯福之事你不必去向老爺說起,記住為師一句話,當今世上,唯利是圖者比比皆是,你要能趨於利之外,對人稍加操控,便可學會馭人之術,小可經營人生,中可經營商道並可遊刃於官場之中,大可安邦定國,掌握千萬人的人生!這便是馭人之道最極致地力量!若不能勘破此點,你也隻能成為一名修習術數之人,成不得大器!”陸紹北歎息一聲,似乎有些憂慮地看了商羽一眼後說道。
商羽聽後,臉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地表情,喃喃說道:“馭人之術?小可經營人生,中可經營商道與官場,大可掌握千萬人的人生。”想到這裏,商羽不由停了下來,臉上顯露出一絲喜色。
“師傅!您所講的最後地經營之道豈不就是那古時百家學說中都曾提及並記載地帝王之術?”商羽地心中立時浮起一段長達數百字的帝王之術內容。
“馭人之術的極致正是帝王之術,若是有空你便可從中思索求知,沒想到你還能想到這些,看來為師是過於擔憂了!隻是帝王之術太過籠統,你有時間多與你義兄小四交談,或可能更實際地有更多領悟!為師這便要去見老爺,不能在此與你多聊!記住,這采買房的銀兩與夥計的月錢我都劃撥給你全權管理,希望你能夠管理好它。”聽到商羽能說出帝王之術這四字,陸紹北不由欣慰地說道,並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徒兒商羽恭送師傅!”商羽立即向陸紹北行了一禮後,將陸紹北送出了采買房所在的小院落。
送走陸紹北後,商羽連一位魯府丫環送來的午飯都沒顧得上吃,直到午後將近未時他才做完賬,這時那魯財便回來,臉色顯得怪怪地,商羽看著他心中著實有氣,因為魯財三年來總共貪了數千兩銀子,而且做賬時還故意將賬目弄得混亂不堪,若不是商羽有著極強的術數能力,常人便算用上數天也無法將賬目整理清楚。
隻是礙於陸紹北先前有話,而且商羽也對陸紹北方才的話感覺一知半解,他也隻得忍著氣在交接簿上簽字畫押,隻是他卻在最後交出交接簿之前,讓魯財在一張文書上與那他整理地賬冊上都簽了字並劃了押。
魯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地回來後,見商羽並未就先前賬目中存在地問題向他發難,心中不由稍安,最後拿著交接薄滿意地走了出去。
將魯財送走之後,商羽這才鬆了口氣,喃喃說道:“總算是將賬目理清!隻是這府內采買的秩序與保存物品的方式有些不妥,這些方麵我應該好好想個妥當辦法才行。”
“每月采買用度大約為兩千兩,若是用新的方式,最低也能多節省下來近兩百兩銀子,這采買房有五名夥計,分別負責五個府內部門的一應物品運送,還要隨我到外麵采買,目前正直月末,應該到市集上去采買大量物品!”
當下便在賬簿上計算出下月所需的一應物品清單,還用一張宣紙抄了一份,並且將那幾名夥計的名字抄在上麵。
做完這些,他這才拿起桌麵上的飯碗,夾起菜來便開始用餐,此時雖然飯菜已涼,但商羽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居然直接便當上管事,自然有些誌得意滿,這心懷舒暢之下,這一餐居然覺得是有生以來最香的一次。
等吃過飯後,商羽喝了杯茶後,但覺心情不錯,於是便拿著手中的物品清單走出管事房,站在院中便喊道:“丁十七、苟重九、木十三、呂一八、單德明,請諸位隨我出府,前去市集進行采買!”
他是衝著管事房一側的夥計居住的房間喊地,隻是喊過這一次後,裏麵居然毫無反應,這令商羽不由有些不解,於是他再度照著這幾人的名字叫了一遍。
“喊什麽喊,我們馬上就出來!”
“是啊!才來第一天就叫我們出去,若是魯管事在的話,必定不會在我們中午睡覺時叫醒我們!真是煩死了!”
“喲,小管事,您今天第一天上任就想出去采買?”數道粗細不一的聲音傳來,令商羽不禁皺起了眉頭。
稍後,這五名夥計才很不情願地慢??椎刈叱齜考洌?此?塹囊路?己芰杪遙?勻皇歉嶄蘸鴕露?裕?簧逃鸞行巡嘔崛緔恕?
“諸位兄弟,我商羽年齡雖小,但既然做了這裏的管事,那便得為府中做事,此時已是未時,正是市集人流不多的時刻,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說,若是能做好份內的事,我商羽必不會虧待諸位,若是不能服從,那除去月錢減半,我並不介意在府中家丁中選出人來這采買房替換掉你們!”商羽幾位高矮胖瘦年齡不一的幾名夥計居然如此無理,不由帶著一絲怒意說道。
“喲!商管事,怎麽著,您這是在威脅我們嘍?我們可是魯管事精挑細選出來的采買夥計,隻說我們對城裏的商家便熟悉無比這一項,你便無法可施!若是找人替換我們,那就替換吧!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場。”發出尖細聲音,臉色有些發白的一位體態瘦弱地家丁,有些不滿地向商羽說道。
他的名字叫丁十七,進入魯府已經有十六年,今年已經三十有三,在采買房已經做了五年夥計,是魯福最為得力的手下之一,平日裏與魯福在一起還能沾到些油水。
此時魯福調離,而來的新管事卻是名乳臭未幹地小孩子,自認為可以接替魯福成為管事的他自然是心有不服,再加上商羽吵了他們的午睡,並且對他們呼來喝去,他自然是有些不滿,是以才出言譏諷商羽,而且也確如他所說,這五名夥計對於泉州府各市集店鋪掌握地極為熟悉,若是臨時找人替換,商羽必定會手忙腳亂。
其它幾名夥計都以丁十七馬首是瞻,都用著一副好笑地表情望著商羽,他們也覺得由商羽這個小孩子來當管事太過匪夷所思,都等著看商羽的笑話。
商羽聽後不由心中升起一絲怒火,但心中隨即想到一個好主意,不由說道:“如果你真的願意,那我就將你辭去好了,而且我也不需要找人來替換,隻有四位我也好將多出來的那份工錢分給其他幾位兄弟,我相信另外幾位兄弟一定會同意這個主意!”
“嘿嘿!先分化你們,幾個家丁而已,居然也想欺辱我麽?”這是商羽在碼頭附近的倉庫中,從那名老管事口中得來的一個法子,那名老管事在年輕時,剛剛做了管事,便有許多人不服他,當時用地法子便是辭去了幾個人,然後將銀兩分給其他人,最後雖然少了一些人,但同樣將所有的工作完成,從那以後那名老管事才確立了領導地位.
聽到商羽地話,丁十七的臉騰地一下便紅了起來,沒想到商羽真的要將他從采買房中請出去,而且還不用人替換,那種意思便是要將他趕出魯府,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怎可如此?沒了我,那數百種府內備品你根本無法在月末前完成采買,如此一來你這個管事可必定做不長!”丁十七不由漲紅著臉說道,他仍是不肯相信商羽會辭退他。
“這樣好了,我在回來前也不辭退你,我隻帶一人出門,便可完成今日采買的預定項目,木十三,你去馬房叫輛馬車到府門前等候,我們這便出去!”商羽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讓人大吃一驚。
商羽所叫地正是那名年齡與他相近的少年家丁,看起來他站在最後麵,仿佛在這五人中地位最為低下。
“什麽?隻用一個人去采買?”本來覺得要辭退他便已是很惱怒地丁十七,頓時忘記了憤怒,轉而顯出不可置信地表情來。
其餘三人也很是驚奇,隻有那名叫木十三的少年家丁卻是答應一聲便向院門外走去,他自是去馬房叫車,采買房擁有一輛用於采購地馬車,而且車廂龐大,那是魯府專門訂做地車廂,便於采購之用。
商羽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丁十七,我對你並無成見,但你對我這樣無禮,而且鼓動大家消極怠工,等我回來後,我要讓你心服口服,而且將來采買房也隻會有四名家丁,你的工錢我會平均分給他們四人的,請你放心!”
商羽說完話便轉身拿著手中的采買清單向外走去,竟然是再也不理身後以丁十七為首的四人。
“這簡直是豈有些理!不成,我們馬上去找魯管家與魯管事,哪裏有人這麽當管事的?他這麽小,懂個屁!這全府上下近千人的采買用度,若是讓他胡來,那豈不是亂了套?”丁十七想要身邊的三名家丁隨他前去找魯財兄弟訴苦,可是他忽然發現平素對他很恭敬地三名家丁,均不由自主的退後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而且都在用一種奇怪眼光看著他,並且還不發一言。
“你們這是做什麽?難道你們居然相信那小混蛋的話,能夠帶著木十三便能將采買之事辦完?那簡直是笑話!”丁十七見三名家丁的表情似有不對,不由有些惱火地說道。
“對不起,丁大哥,若是你不在采買房,那我們的月錢就會漲上近四錢銀子,我想還是應該去幫那小管事!”
“是啊!丁大哥,我們方才在房間聽那小管事送陸先生走時,稱呼他為師傅,陸先生與老爺的關係你也知道,這小管事必定很得陸先生歡心,我們幫了他,還能漲些月錢!這也還值得地。”
“丁兄,很抱歉!我也覺得那位小管事做得對!”最後一位與丁十七年齡相近地家丁正了下頭上的帽子,臉上帶著歉意地向丁十七搖搖頭,轉過身便向前麵正向院門而去地兩位稍微年紀稍小些的家丁追去。
“你們這幾個混蛋東西!等我去找魯管家和魯管家,若是將那小混蛋換走,我必定調你們天天去刷府裏的那百來個馬桶!”丁十七見這平日裏素來對他言聽計從地數名家丁如此對他,不由怒極的在他們身後厲聲吼道。
第二日未時一刻,魯氏商號。
“......事情地經過便是這樣,陸先生!您對於本宮有恩,所以這次來是特意通知您早些離開此城,不久後泉州府便要大亂,您應當早些定下行止。本宮在大都的郡主府,也缺少一名賬房先生,您若是不嫌棄職位低微,本宮願帶您一同回到大都,您看可否?”襄蘭兒坐在屋子中的正位上說道,此時她身後還站立著兩名貼身侍女。
“郡主!您以千金之軀,屈駕來到草民的蝸居,能告知此事,草民對此非常感謝!但我多年為魯氏商號經營,若是此時離開,那便有負魯氏家主對我多年來地知遇之恩,恕草民不能從命,望您原諒!”陸紹北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心中卻暗驚於襄蘭兒所說之事。
“先生!既是如此,本宮也不便勉強,隻是不知你今後有何打算?”襄蘭兒心中歎息一聲,果然如師傅所說,這位商盟現任地盟主根本便不肯離開此城。
她本是念在陸紹北曾經對她有恩才想帶他離開此城,以商盟盟主這樣的身份,雖然現在的商盟實力上比之百年前的一成都不如,但那仍然是一股強大的經濟實力,襄蘭兒自然是想保護陸紹北的安全,並想在未來對陸紹北暗中控製地商盟加以利用。
但此時襄蘭兒卻絕不能向陸紹北告知她的真實意圖,也絕不能說出他師傅的秘密,她還記得臨出門時那中年儒生所說的話:“商盟在百年來,將巨大的財源都使用在光複漢室江山的用途中,這也是各地起義軍能不斷出現地原因。”
“而我鐵衫門則是在元廷內不斷利用權謀製造紛爭,令元廷無法能擰成一團,你隻需通知那陸紹北此事既可,相信商盟必會將經營重心遷移出泉州一帶,達到這個目的便可!”
陸紹北聽到襄蘭兒的話後,不由微微歎息一聲,然後才說道:“郡主所言必定是實情,稍後我便會與家主商議,將商號的主要經營重心遷往南方,等那兩位萬戶撤離泉州後我們才能回來,那兩大家族向以凶悍、霸道著稱,若是他們入城,少不得像他們波斯人當年在福浙一帶要造反稱王,而且必將經營秩序完全擾亂,我們這些漢民南人,也必然會成為他們波斯色目人一族欺淩地目標,離開此城可能也是唯一地選擇!”
襄蘭兒點點頭,便不在多問,正想站起身來告辭時,便聽得門外響起刀出鞘的“嗆啷”聲響,隨即便聽到守在門外的數名兵士喝叫聲。
“郡主正在房中,你們怎敢亂闖?再上前來,必當殺無赦!”
“原來郡主來了,那我們還是先退到一旁吧!”外麵居然傳來魯財的聲音。
“魯管事,那我的事應該怎麽辦啊?”隻聽另一人說道。
“胡鬧!沒看到軍爺的手中的刀麽?你難道不要命了?”魯財在外麵說道,好似在勸著什麽人。
陸紹北聽後便不由一愣,那魯福昨日下午已經從賬房中支取了禮賓房下月的銀兩,此刻帶來一人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郡主!是我們家主府中的一位管事,我可否去問問出了何事?”陸紹北立即站起向來,帶著些歉意地向襄蘭兒施了一禮後說道。
“無妨!先生您請便。”襄蘭兒本想離開,但聽到外麵的聲音卻臨時起了好奇心,反倒不想立刻走了。
外麵的人正是魯福與那一臉哭相的丁十七,魯財一見兵士們手中帶著寒光地鋼刀便嚇得急忙拉著丁十七後退,而丁十七則臉上帶著淚痕根本無視於那明晃晃地兵刃,顯然是心喪若死。
便在這時,賬房門被推開,陸紹北帶著嚴肅地表情走了出來。
“魯管事,你帶人來此又是為了何事?”陸紹北看到魯財並不意外,但看到那丁十七時,則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魯財見到陸紹北後,臉色有些難看地正要說話,他身邊的丁十七卻突然間撲通一聲便跪在了院子中央,並且發出了哀嚎聲。
“嗚...嗚...嗚!先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您那小徒弟實在胡鬧,第一天就擅自更改采買合同,結果平日裏一向守在府內的幾名采買房夥計,都被他派出去四處遊蕩,而且今天還將我無故辭退!請您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丁十七是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訴道,那聲音尖細刺耳,難聽已極。
襄蘭兒在房間中不由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透過琉璃窗向外望去,心中道:“平民百姓府中也有許多故事,隻是不知這名家丁出了何事?”
“你說什麽?小羽隻做了一天管事,便將你辭退?怎會如此?魯財,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且對我仔細道來。”隻聽得陸紹北在外麵帶著疑惑地語氣問道,他一見丁十七的模樣便知在這種激動地情緒下,還不如向魯財問起經過。
“先生!是這樣地,那商管事昨日裏與我交接後,我便離開了采買房,然後昨日下午丁十七便跑去找我,說商管事有意要辭退他,我並沒在意!”
“今日上午,沒想到商管事就真的將丁十七給辭退了,丁十七跑來找我,我有些不解便帶他去找商管事想詢問下經過,他卻不在,而采買房倉庫中卻沒有任何備品入庫地跡象,而且那四名家丁也不在采買院內,管事房還上了鎖,這簡直是太奇怪了!”
“現在是月末,每天都應該有物品收入庫中,像商管事這樣做,我真不知他是為了什麽?那四名夥計據說從昨日下午開始便在城內四處遊蕩,除了吃飯睡覺地時間,根本不在府內。”
“而且丁十七還說,那商羽將他辭退,是為了將他的月錢平均分給那留下來的四位家丁,我很難理解這位商管事的行為。先生,我可不想府內因為采買之事而出現混亂!府中所有用度可都需要采買房來供給,若是任由他胡鬧下去,我很難想像會出什麽事情啊!”
說到這裏,魯財才長出了一口悶氣,眼睛望向陸紹北,他可是抱著看笑話地角度來找陸紹北的,商羽地行為根本讓他無法理解,而且還無故辭退了丁十七,僅憑這幾條便可以令商羽這個管事無法做下去。
襄蘭兒在房間內越聽越奇,心道:“商羽,那豈不就是我在那座山村中帶入城中那對母子中的少年麽?他應該比我還小上兩歲吧!僅僅十四歲便能當上管事?還惹了了亂子,這魯府中發生的事情也太過不可思議。”
她此時不由想起商羽當時在商梅氏護翼下的模樣,不由微笑起來,商羽與商梅氏在知府唐勉那邊為襄蘭兒作證,為劄柯差的死罪落上最重的一筆,她還是記得地。
隻是她卻不知那劄柯差卻是被他師傅以替身換過,並且送回大都,而且還令得脫脫自斷一臂,將最得力的禁軍統領之一左都衛托默朵爾差貶到泰郡,等到未來的明朝成立後,那泰郡在後世居然成為托默朵爾差那年幼兒子成立地一個獨立國家,這是任何人不可能預料到的。
“聽那下人的口氣,商羽這名少年進入城中後頗受這位陸先生的器重,居然派到魯府中任了管事,隻是這也太過輕率,一名小小少年如何能服眾?”襄蘭兒有些好奇地繼續觀望著。
襄蘭兒思索地時間也不過是一瞬而已,而陸紹北聽完魯財所說後不由麵色大變,聽魯財之言,似乎商羽並未盡到管事之責,反而帶著幾名家丁在城中四處遊走,這簡直便讓他難以接受。
“怎會如此?”陸紹北臉上不禁顯出一絲怒意來,昨日裏他曾經囑咐過商羽,要做好本份之事,還要學會馭人之術,沒想到第二天便露出少年本性,居然憑著一時好惡辭退資深的采買房家丁,而且還不事本職,四處遊玩,他當然會發怒。
他轉頭便向院門走去,走至院門口後,便大聲喊道:“三驢子,快去前麵通知管事小四,派出人手去到城中將商羽帶到我房間來!”
“好勒!先生,我馬上便去。”正在修理貨棧內部車具的三驢子在不遠處的小型倉房裏回應道,並且走出倉房向前麵一路小跑而去。
陸紹北這才轉過身來,對著仍然跪在地上並抹著眼淚的丁十七說道:“你且起來,與魯管事先到隔壁空房稍坐一會,等商羽來後我自會問個清楚!若真是他的不是,我立即撤去他的管事之職!郡主還在我房中,你們不可驚了駕!立即給我離開此處!”說完話,他立即便轉身向房間走去。
魯財心中暗喜,沒想到陸紹北如此生氣,心道:“那小崽子空有盤賬地本事,卻不會攏絡人心,這一下子便辭退丁十七,還四處浪蕩遊玩,陸先生即便是他的老師,若是不將他從管事位置上踢開那才怪!”
想到這裏,他立即彎下腰拉起丁十七,然後向院內另一側的空房而去,並且在丁十七耳邊輕聲說道:“這下好了,隻等那小兔崽子一來對質!這采買房的管事他也不用做了,等回去後,我再讓大哥與老爺說項一番,你倒有機會做管事了!到時可別忘記哥哥我啊!”魯財說話間便想起管事房的油水來,不覺又有些肉疼起來。
丁十七此時臉上地表情卻是古怪得緊,明明淚水還未幹,臉上卻帶出了一絲笑容,他輕聲對著魯財說道:“放心吧!魯管事,采買房的那一份,將來還是您占大頭,管事的月錢對我來說就已經很豐厚了,我怎麽能忘本呢!”說話間兩人推開空房的門便走了進去,自是等商羽來後,等待陸紹北訓斥並將他撤換掉。
“郡主,讓您見笑了!我那劣徒第一天當了管事,便弄得一團糟,使得兩名下人來此吵到您,還請恕罪!”陸紹北進入房間後便向襄蘭兒行禮說道,此時的襄蘭兒自是早已回到正位上坐下。
“無妨,我也聽到了你們之間的對話,那商羽並非像是那種胡鬧地少年,那少年談吐間很是中規中矩,怎麽可能會那般胡鬧。陸先生,我想這裏麵必定有著隱情!”
“午後我反正無事,倒也想見見先生這位徒兒,他可是我從李家村親自帶入城中的,我不相信他會像方才那兩名下人所說的那般胡鬧。”襄蘭兒在元廷之中可謂閱人多矣,那官場中的勾心鬥角她可是看過太多,看一個人的人品與行止她自認還是不會看錯的,直覺中商羽不會是那種喜歡胡鬧地人,因此她才如此說道。
陸紹北本來心中怒極,聽到襄蘭兒的話後也不由回想起商羽一向的表現,不由也是有些納罕地說道:“是啊!那孩子本不應如此行事的,等他來後,我必定要仔細詢問與他。”隻是他雖然如此說,但心中想起魯福所說的經過,總覺得商羽此番行事仍是讓他無法原諒。
而就在這時,穿著管事長袍地小四正帶著一臉笑意地商羽從外麵走進院子中來。
“大哥!稍後我想向你請教一下如何與人交談地方式,看你在前廳接待客人,簡直便感覺如沐春風,而且還不溫不火地,我若是能學得你三成便滿足了!”商羽由衷地向小四說道。
小四臉上一紅,不由說道:“小羽,你太過誇獎我了,為兄也隻是照實說而已,相同地話出口前想一想,若是能讓人聽得更舒服些,而且還能讓人明白,每次都想下是否還能加以改進,這便是與人交談地第一階段!”
“至於第二種,那便要學會揣測人們心中所想......喲!忘記和你說了,郡主駕臨商號來見先生,此刻還在房間中我們不便打擾,還是在房門外稍候片刻吧!”小四抬起眼便看到那數名兵士還在,不由低下聲來對商羽說道。
商羽抬起頭來便看到那數名兵士,不由微微一愣,想起襄蘭兒進城後便為李家村人報了仇除掉了劄柯差,不由微笑起來,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此刻又想起沈富考卷之事,這襄蘭兒當時派人直接將沈富從府中摔到街上,這件事讓商羽對襄蘭兒這位郡主的印像又變得極差。
正在這時,陸紹北再度推開房門,臉色陰沉地說道:“小羽,你速速進到房中來,你做得好事!居然不事本職,無故辭退家丁,而且還四處浪蕩,難道你當上了管事便學會如此胡鬧?”
商羽本來為他所進行的一切都順利而顯得非常高興,但卻見到陸紹北如此嚴厲地對他說話,不由有些不解的問道:“師傅?我今日已將采買之事盡數辦妥!您怎麽如此生氣?我哪裏有無故辭退家丁,還四處浪蕩?”
說到這裏,商羽聲音不由微微一頓,說道:“師傅!您不是聽那名被辭退的無賴丁十七說了什麽吧?他先是對我不敬,然後還鼓動其餘家丁消極怠工,而且還口出狂冷言,說采買房離了他便根本無法將采買諸事做好!這樣的人我不將他趕走,難道還留著他不成?”
陸紹北聽後臉色稍稍好轉一些,但還是有些生氣地說道:“你且進到房間中來,我要聽你是如何做這個管事地,正巧郡主也在此,若是你不能解釋清楚,那便隻能回到客棧中來做小學徒!”
便在這時,院外麵傳來叫喊聲。
“商管事,七大集市,數百家店鋪的貨物都已經按照清單送到府中去了,他們說,您隨時去付賬都可以,說咱們魯府隻要有所需,在月末時報上數目便可送來。”說話間,一位與商羽年齡相近的小夥計跑了進來,正是那木十三。
“知道了,我與我師傅有話要說,你快些回到府中,將那些貨品按照我的要求盡數分門別類送入倉庫!等下我回去還要進行檢視!”商羽轉臉見是木十三,立即便帶著笑容說道。
“是!商管事!十三向陸先生問好,小的還有事!先行告退”木十三聽後向陸紹北與商羽分別施了一禮,然後立即便帶著喜悅之色向外再度跑去。
聽到那名夥計地話,陸紹北的臉上頓時變了模樣,由方才地陰沉之氣改做了驚奇之色。他一把便將商羽拉進了房門,他想仔細問下商羽是如何在兩天內完成一周才能完成的采買工作,而且還是在缺少一名家丁的情況下完成,這更是令他覺得有些不解。
襄蘭兒在屋內也是看著商羽甚為好奇,這商羽十四歲當了管事也就罷了,但上任便辭去一名手下,然後還一反常態地四處遊玩,還能完成本職的工作,他憑借地是什麽?
商羽被陸紹北拉進門後,便向襄蘭兒行了一禮道:“郡主千歲,小民商羽向您見禮了!”雖然他此時內心中對襄蘭兒有些反感,但這種禮數還是不能缺少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