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絕崖
沃爾特剛剛喊完,便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前方十丈之外竟然射來強勁地一支弩箭,瞬息間他立即揮動手中地波斯彎刀,極速地將那支弩箭磕飛,雖然磕飛這支弩箭,但當他感覺手臂連帶肩膀都有些微微發麻時,不禁大為駭然。
“什麽人能射出這種勁箭?便是排弩也不能有如此勁道,在十丈之外射來,居然還能保有如此力道!以我千鈞之力磕飛,卻也臂膀酸麻。”當下,沃爾特小心地向車陣中望去。
隻見弩箭射來的車陣方向,一位少年正蹲在那裏,手中拿著一個小巧地鐵製物品,前端正對著他。
“原來是強弩之類的東西,這麽小巧地弩弓倒也少見!隻是這樣精美地弩弓不可能每人一支,否則這些鏢師也不必隻發飛鏢,而且發射過來後那少年也需重新裝添,以我之力倒也並不懼!若是能將那弩弓搶來,倒也算是一件極好地防身利器!”沃爾特想到這裏,心下才安穩下來,對方這種奇特地弩箭勁力雖強,但一支支射來,他也盡可抵擋。
在他看來,商羽手中弩箭,對於改變戰鬥結局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對這件弩弓有些興趣。
便在這時,隻見十丈之外,再度閃起一道寒光,沃爾特不由微微冷笑一聲,舉刀便劈向射來的弩箭。
商羽見第一箭並沒有射中對方頭部,不由暗叫可惜,不由蹲下身來,仔細瞄準對方頭顱,心道:“方才那一箭居然被此人用刀撥開,這人武力看來不錯!按我估計,這弩箭發射之力足有三十石強弓地力量,難道是師尊留給我的那些學問有誤?不必去想了,這次索性五支連發,看此人又如何阻擋?”
接下來,他索性將其餘五支弩箭一齊射向沃爾特,這次並非是五支並排齊射,而是第二支跟隨第一支,第三支緊隨其後,第四支、第五支也是如此,由於射速極快,在其他人眼中便隻是覺得一道寒光向沃爾特射去。
沃爾特很輕鬆地便將弩箭撥開,手臂又是一陣酸麻,但心下卻是好笑,心道:“這種弩箭若是由我色目人大量仿造,必可於騎兵近戰時,起到震懾敵方地作用!等下我將它取來倒要好好瞧瞧,如此小巧地弩弓以前居然從未見過,若是上交大王,必會獲得封賞。”心下不由對商羽手中武器有些期待。
他的念頭動得很快,但一瞬後,他便呆住了,因為此時他眼前另一隻弩箭恰好到達他眉心之處,那股冰寒氣息已經讓他感覺到死神地來臨,而此刻他手中的彎刀正舉在身前,那是他方才磕飛那支弩箭後的姿勢。
時間對沃爾特來說就此定格,一陣輕微地穿透聲響起,那支弩箭以著極快地速度穿透沃爾特地頭顱後,才勁道稍弱地落向後方地麵。
而接下來的一幕令在場所有人都更為吃驚,隻見後麵還有三隻弩箭依次從沃爾特眉心處摜入,再從他的後腦飛出,帶著血絲與噴灑而出的乳白色腦漿,發出輕嘯聲向遠處飛去。
數息之後,沃爾特的身軀這才在馬上晃了晃,然後掉往地麵,發出嘭地一聲,一時間,沃爾特周圍的十多名隨從頓時大聲喊叫起來。
“不好了!沃爾特大人被漢狗殺了。”
商羽這才有些滿意地點點頭,但心中卻有一種欲嘔地感覺出現,眼前不遠處那些色目人頭顱翻飛、血液四濺,他看後心頭本就有些不適,而現在他居然殺了色目人的頭目,雖然在殺人之前商羽很是坦然,但親手將對方殺死後,他心中立刻便起了一種極不舒服地感覺。
“商管事!你為何不聽我之言,偏要趕回來?”車前正將一位色目兵士頭顱砍下的李鏢師聽到色目人那邊的大喊,也看到那五箭齊發地情景,稍用眼角餘光看到商羽後,他便焦急地大喝起來。
心中卻也有些驚訝,商羽手中地利器居然能將對方頭目射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但即便如此,對方數百人衝上來,鏢師們雖然武力超強,但最終還是會被對方慢慢消耗掉體力,根本無力扭轉戰局,商羽此番回來豈不是如送死一般?
“李鏢頭,如果此時我走了,那勢必一生難安!便是死我也不能拋棄這些魯氏家丁與侍女,他們都是與我一樣活生生地人,我如何能拋棄他們?”商羽大聲喊道,卻是從背後迅速又取出來數十支小巧地弩箭,他開始快速地裝添起來,並轉動弩弓上的細小絞盤,再次舉起弩弓,瞄準色目人中看來像是頭目之人。
而正在攻向車陣的數百名色目人聽到後方傳來地那種充滿驚懼地大吼聲時,紛紛轉頭向後麵看去。
“沃爾特大人被殺了?”
“怎麽會?他在大隊後方,如何會被殺?”色目死士營地指揮官立即在死士營兵士當中大聲喊道。
“百戶大人,這是真的!你看,後麵那邊沃爾特大人的親隨們都下馬在檢視呢!”後麵一名色目人大聲喊道。
“百戶大人,這就是射死沃爾特大人的弩箭!”一名色目人士兵急速策馬上前說道,並遞上小巧地一支弩箭。
這名百戶看到這支弩箭後便大吃一驚,不由大喝道:“全軍攻擊!將這些該死地漢狗都給我殺光!”
說到這裏時,這名百戶跳下馬,立即便向後奔去,心道:“這種弩箭居然能射殺十丈外的沃爾特大人,我若是在軍中,勢必也無法逃脫!不如趁此機會遠離前方,這樣才不致令死士營失去指揮!”
李鏢師在聽到商羽地話後,臉上頓時一冷,大聲喝道:“商管事,若是你不能離去!那我們這些人的死將毫無價值,你實在是令人失望!”說話間,一刀劈飛一名色目人的兵刃,隨手一刀將對方砍下馬,翻身飛縱到車頂之上,一把便抓起商羽,向車陣後方縱去。
商羽正瞄準好,想要再次發射弩箭,此時那名百戶卻突然跳下馬消失在色目人兵士之中,這不禁令他有些失望,若是能再度多殺些對方地軍官,勢必會令對方群龍無首,如此一來,沒有指揮地敵人勢必無法統一向車陣攻擊,這樣便可為眾鏢師多爭取一些時間,最好便是對方見為首軍官多有傷亡,那便退去,這是商羽心中所想。
但此時他被李鏢師抓起,速度極快間便再次來到車陣尾部,隻見李鏢師這次用刀在一輛車上砍了數刀,一輛車廂一側的木板被劈下來足有數尺長一塊,並且將這塊木板直直拋飛到河中。
之後他便帶著商羽縱到河邊,李鏢師急聲說道:“商管事,此刻若是再婦人之仁!那商盟便將後繼無人,漢室江山的複興若是沒有強有力的商盟,那便不止是這小小地車隊被外族人劫掠!而必將成為滅族之禍。”
商羽聽後不由急聲說道:“李鏢師!那你們的安危我便不理了麽?”
“商盟遠比您想像中還要強大,希望你能盡快脫離此境!若是能尋得永川縣的官兵,便可來助!否則便直接向楊州進發!切記切記,不可逞匹夫之勇!去吧!”說話間,李鏢師雙手扶住商羽,運力一推,商羽地身軀便騰空而起,向河中心地木板位置飛去,在將要到達時,商羽地身子緩緩降落到水中,猶如有一雙無形地雙手扶著一般。
商羽落入水中後,一股極強的冰冷之意便傳入身體內,他急忙抓住身旁這塊木板,回頭望去,隻見李鏢師已經再度躍起,向車陣前方趕去。
二十名鏢師此時已經被色目人斬殺數人,其餘鏢師也是強弩之末,雖然外表勇武,但麵前永遠是數把波斯彎刀,再度砍倒幾名色目兵士後,便被後麵湧來的兵士們撲倒在地。
李鏢師趕到時,恰逢色目人兵士將最後數名鏢師撲倒在地,並在大力砍著這數名鏢師地門頭部,鮮血紛飛之下,眼見是不能活了。
李鏢師怒吼一聲站在車陣之間,怒聲大吼道:“你們這些色目人,便連一些畜牲也不如!居然如此對魯家地送嫁隊伍趕盡殺絕!有朝一日,我漢家軍隊必會將你們這些侵略者趕出中原!”
那名百戶在二十丈外卻也聽得清楚,不由大笑道:“可笑!中原目前漢人不足半數,盡為異族人分割殆盡!我們波斯後裔也不過是順應天意而已,況且當兵吃糧,哪有那麽多仁義可講,都說漢狗愚蠢,果不其然!”
“眾兵士聽令!殺死這名鏢師,大家馬上便可獲得那車中的財物,將那些家丁盡數殺了,女的大家隨意!最漂亮地女子不許動分毫,我要送給大王做見麵禮!”
李鏢師此刻知道大勢已去,回頭便喊道:“大家聽著,會水地盡數跳水逃吧!我們已經盡力。”說話間,他便縱躍而起,向已經逼近車陣地色目人騎兵們舉刀殺去。
雖然知道絕無幸免之理,但便是想要逃跑,在對方數百騎追蹤之下也很難逃脫,隻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好令商羽能早些在河上飄遠。
前方不遠處,便是小河進入大河的入口,順著大河而下,商羽便可到達永川縣,那條河寬有數十米,這些色目人很難找到船隻,勢必無法對商羽造成威脅,到時接近永川後,這些色目人也無法再前進,否則便會驚動永川縣地元軍出動,這小股色目人絕不敢與大批元廷官軍對抗。
數十名家丁與侍女們聽後便迅速向車陣尾部跑去,而木十三則背著昏迷地小瑩從車底鑽出來,一個躍身便跳進了水中。
丁十七等人也快速地從車陣間隙中穿出,準備跳水逃亡,但便在這時,那些騎於馬上的色目人已經馳到河邊,並大聲喊道:“若是你們敢跳水,立即發箭射死!若是肯投降,還有望成為奴隸!你們的鏢師也隻剩下一位,馬上也將被斬殺!何去何從,你們可要想好。”
丁十七及另外四名采買房地夥計聽後,立即便跳入水中,向遠方遊去,他們不像商羽生長在山村之中不懂水性,而是個個都是海邊長大之人,水性極好,若是肯相信色目人地話才怪。
其餘家丁侍女們見丁十三等人都跳水而逃,紛紛都躍入冰冷地河水中,奮力向對岸遊去。
色目兵士們見此立即大怒哇哇喊叫起來,此次死士營近百名兵士死在眾鏢師手中,這是死士營多年來最慘重地損失,李鏢師此時已經陷入重圍,稍後必將被斬殺,除去可以獲得地金錢銀兩外,這送嫁隊伍中地侍女便算是這些兵士們眼中最喜愛地另類財富,見所有家丁與侍女居然紛紛跳水,即將煮熟地鴨子居然要飛,立時便取出手中的弓箭向河中射去。
隻聽慘叫聲不斷傳來,河麵上浮起十多具屍體來,家丁與侍女都死傷許多,成片地血霧也在水中不斷向外四散,但色目士兵地箭支還在不斷地向河中射去。
李鏢師在生命地最後一刻,手中鋼刀飛出射在一名十戶臉上,腳下則踩著一名兵士地咽喉,這名兵士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李鏢師用腳踩死,而李鏢師的雙手則各掐在兩名兵士地咽喉處,但這兩名兵士地波斯彎刀卻砍在他的腰肋處,而他的胸口也露出一個刀尖,他的背後被那鋒利地波斯彎刀砍入,穿透後刀尖便在前胸露出來。
“商管事,隻要你能順利接近永川一帶,能夠安全,我李守仁便死也瞑目了!”李鏢師抬頭看向天空喃喃說道。
卻在這時,隻聽一道聲音說道:“派人追那跳水逃生的,尤其是那先前跑掉地一男一女,那兩人一個是魯氏的二小姐,一個是魯氏的管事,絕不可讓他們跑了!隻是不要追到永川縣周邊,他們若是跑到那邊,我們便不用管了,自有元兵抓他們。”
聽到這句話,李鏢師立時向天吐出最後一口鮮血,眼睛閉合之前,心中絕望地想道:“元兵也要抓他們,這卻是為何?一路上也未曾聽到這個消息啊?難道......”最終一片黑暗完全籠罩下來,他的生命就此終結!”
“百戶大人!這些財物至少價值數十萬兩,我已經命手下開始在河中取水滅火。”一名十戶催馬來到百戶身邊報告說道。
“好!迅速將這些財物送往泉州,我帶隊繼續追蹤魯氏那逃跑地兩人。”這名百戶滿意地點點頭,十分之一的獎賞,這麽說將會有數萬兩銀子留在死士營中,如此一來,憑借分得地銀兩他將很快便可招募到新的死士營兵士,不用擔心人員損失地問題。
商羽在進入河水中後,隻能無奈地奮力爬到木板之上,順流而下之間,看到車陣那邊傳來的火光,商羽不由悲傷不已,心中充滿對色目人的仇恨。
及至看到眾家丁與侍女在千米外的上遊也跳入水中時,心中稍覺安慰,能逃得一人便是一人,對方兵士眾多,以那二十幾名鏢師來說,根本便無法抵擋多久。
雖然如此,商羽還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前方,而此時他隻覺身體寒冷異常,冬天地水雖然未結冰,但寒冷刺骨之下漸漸覺得身體有些麻癢之意。
便在這時,他看到上百名色目人繞過車隊,衝到河邊突然向河中放起箭來,不由失聲叫道:“不好!李鏢師他們必定已經被殺!”
想及此處,無奈地看著色目人放箭,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不由俯在木板上重重地擊打一拳,發出嘭地一聲。
接下來水流甚急,他隻能抱著木板順流而下,約莫過了一刻鍾之後,他但覺身體越來越冷,心中想道:看來,我便是不被色目人殺掉,也會在這冰冷地水中凍死。”
“木魚!我好冷。”正在他如此想著時,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轉頭看去,卻見魯宛正在麵前不遠處抱著肩膀坐在河中突出地一塊大石上發著抖,眼睛中充滿一種絕望地表情。
商羽頓時又驚又喜,原來以為魯宛已經順流而下,想來便是再見麵,也要經過一段時間,但她卻就在飄出不遠後,便爬到了這座水中石上,不由揮動手臂,有些費力地將木板劃向大石,在接近大石之際,終於一把抓住魯宛的手,將她拉到木板之上。
“小宛!抓緊我,我們順流而下,一個時辰後便可以靠近永川縣,到時自會無事!”商羽奮力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隻手摟緊魯宛,一隻手則緊緊的抓住木板,兩人均不識水性,若無這片木板,自然會溺水而死,是以他才如此小心。
魯宛緊緊地抱著商羽,打著哆嗦說道:“那水袋在我漂出不遠後就開始漏氣!幸好我遇到了這座大石,否則我早就溺水而死了!木魚,我們還能活下去麽?那些色目人好凶啊!”說話間便抽泣起來。
而一陣沉重地馬蹄聲再度響起來,聽聲音便在河岸不遠處。
還有人在大聲喊道:“看!那魯氏二小姐與那名管事就在河心處!”
“百戶大人讓我們活捉他們,可是河水這麽急,如何下水捉他們?”
“無妨!前方十裏外有座橋,那裏是座小村子,隻要在橋附近設網並用船堵截,他們絕無可能逃走!”
商羽聽到這裏,不由嚇得倒抽了口涼氣,若真是如此,兩人便將會落入色目人手中。
“小宛!我們同時用手使力,劃到對岸去,遠處有些山林,如果進入山林,這些色目人便無法追蹤我們!”商羽不由對懷中的魯宛說道。
魯宛本來聽了岸上色目人的話嚇得臉刷白,聽到商羽地話後立即點點頭說道:“木魚!我聽你的,我們到對岸去!我自己可以抓住木板,這樣我們便可以分別騰出一隻手來劃動。”
兩人分別用一隻手抓牢木板,另一隻手開始奮力向河對岸劃去。
天空之中漸漸變得灰暗,遮天蔽日地烏雲滾滾壓下。
“百戶大人,那兩名魯氏逃犯已經在水中向對岸劃去!我已經派了十名懂得水性地兵士泅水過去,必定不會讓他們逃掉!”一名十戶半跪於地說道。
“絕不能讓他們跑掉!多派十人遊過去,所有人隨我去前麵村莊,從河上趕過去,一定要在他們逃往山上前抓住他們。”色目人百戶臉色鐵青地說道。
這名先前指揮追蹤商羽兩人地十戶立即應命起身上馬,撥轉馬頭向岸邊兵士們馳去,並大喊道:“三伍,六伍,迅速泅到對岸,追捕逃犯!”
數息後,十名色目人再度泅水向對岸而去。
色目人百戶此時臉色十分不好地策馬喊道:“快隨我前往前麵不遠處廢棄地村莊,絕不可讓那殺了沃爾特大人的那小漢狗跑掉!”
身後跟隨地百名色目人兵士哄然答應一聲,帶領他們一路追來的沃爾特雖然在賽甫丁身前並不得寵,皆因他的血統並非是純正地波斯人之故,但沃爾特此人長期潛伏在泉州城中,又是賽甫丁的侄子,身負為波斯色目人收買城中有用人才,並搜集各種訊息地重要任務,在波斯色目人中地身份還是很敏感地。
沃爾特死在那種奇特地弩箭下,那數支弩箭已經被這名百戶搜集到手中,經過仔細觀察,這名百戶對這種弩箭很感興趣,而且從沃爾特親隨口中得知,發射弩箭地正是商羽這位逃入水中的魯家小管事。
若是讓殺死沃爾特地人逃脫,雖然賽甫丁不會在此次戰鬥結束後責罰他,但死士營地位勢必會被其他同樣從事暗殺劫掠行動地幾營人馬所取代,這對於他這名積功數年即將有望升為千戶的百戶來說,那將是升遷道路上難以想像地打擊。
百多名色目騎兵立即帶起一片塵煙,順著河岸向下遊疾馳而去。
丁十七等人膽戰心驚地立於山腳下,活下來的十數名家丁與侍女們麵對著數名手持鋼刀地色目人兵士,他們到岸邊後,便紛紛爬上岸,並且在丁十三的組織下開始向河對岸地樹林間奔逃。
但這些家丁與侍女體力均不甚強,且冬天入水,身體不適之下,根本便逃不快,一刻鍾後便被泅水而來的二十餘名色目士兵追上,留下數名兵士看守他們外,其餘則在一刻前順著河岸向下遊奔去,明顯是追蹤商羽與魯宛兩人。
“漢狗們都不許亂動,若是亂動便殺了你們!”一名色目士兵用漢話大聲喊道,此時他與數名兵士均看到渾身地侍女們身體凹凸畢現,心中欲念大盛,便大聲叫罵著,借此壓下心頭之火,此時非是他們不想縱欲,而是主官還未前來享用,若是先行動了這些女人,勢必會在事後遭到責罵。
丁十七聽後便不由大怒,本來想安分些的他立即大聲用著波斯語回罵道:“混蛋!若不是我們中原人當年收留你們這些化外番奴,並讓你們在閩中一帶休養生息,你們這些番狗也無法生存至今天。”
“若沒有我們中原漢人,你們這些番狗還在用著泥製地鍋碗在那沙漠之地生活,是我們中原人給了你們一切,如今居然敢罵我們做漢狗?你們這些忘恩負義地畜牲!”波斯話是丁十七在城中與波斯商人間采買購物時所學,這番話說下來倒也流利。
“你這漢狗居然顛倒黑白?閩中原本是閩越國之地,許多年前我們波斯人便生活在這裏,漢人算什麽?隻不過是失去國土地中原奴隸而已,我一定要殺了你這敢頂嘴地漢狗!”這名色目人聽到丁十三的話後便大聲喊道,並且揮舞著手中彎刀向丁十七逼去。
其餘家丁與侍女見此情景不由將身子縮了縮,對於色目人手中的鋼刀皆是了畏懼不已。
隻有木十三挺身而出,站到丁十七身前,他身高雖然隻及色目兵士肩部,但卻怒聲說道:“閩越人也是中原人,隻有你這種番奴才會將你們波斯人看得如此高貴!當年若不是閩越人收留你們這支逃亡地波斯商隊,你們在北宋年間便會被倭國消滅,那是泉州人皆知地曆史,你居然說我們顛倒黑白?真是可笑。”
他年齡雖小,但初生牛犢不怕虎,落在色目人手中,自知很難逃命之下,便怒聲責斥色目兵士。
“你這該死地小漢狗!”這名兵士立即大怒著舉起彎刀向木十三頭部劈去。
木十三此時立即嚇得閉上了眼睛,自知必死之下,便聽得背後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叫聲,那是小瑩地尖叫聲。
“不要!”
但想像中刀刃加身地痛楚卻在數息後也未感覺到,木十三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幅奇景。
一位身穿白衣的蒙麵女子正用著兩根手指夾著色目兵士劈向他的彎刀,仿佛便像夾著根小木棍一般,他心中不由泛起一種奇怪地想法:“莫不是觀音菩薩現身來救我們?”
“你這賊婆娘是從哪來的?”色目人兵士見到眼前突然一花,便出現這位白衣蒙麵女人,居然用兩根手指便能將自己地彎刀夾住,猶如在半空中生了根般無法**,不由呆怔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與方才那些劫掠車隊的人是一起的?”這名白衣女子並未回答,也未動氣,隻是發出一道冰冷地聲音問道。
她的手指還夾著彎刀,用著冰冷地目光望向這名兵士,問得話顯得很輕鬆隨意,但那種冰寒刺骨地語音卻令這名兵士心內起了顫栗地感覺。
“你是誰?你不是魯氏之人?你是從對岸趕過來的?”這名兵士這才意識道對方問話地含意,不由問道。
“說,如果你不想像那些劫掠車隊之兵士們死得那般難看,便快些將魯氏二小姐的下落說出來!”白衣女子依舊不回答,反而繼續冰冷地問道。
“你說什麽?劫掠車隊的死士營兵士們都死了?這如何可能?難道有大隊元兵得到消息來抓人並殺了他們?”這名色目士兵瞳孔立即緊縮,大驚失色地問道,並且鬆開握在波斯彎刀上的雙手。
“沒有元兵,殺死那些人也費不了許多力氣,既然你不願意說,那便算了!”白衣女子兩指一抖,精鐵打製地波斯彎刀便化為碎片,化成地碎片閃著寒光盡數疾聲飛射入色目兵士的頭部及胸腹之間。
這名色目人連聲音都未發出便被殺死在當場,白衣女子身形一閃,再度出現在另一位色目人兵士身前,冷聲問道:“告訴我魯氏二小姐的下落,留你全屍!”
這位色目兵士聽了白衣女子地話後,一言不發便揮刀向她砍去,眼睛中卻充滿震駭之色。
“真是固執地番奴!”白衣女子歎息一聲,伸手便輕點一指,劈來的彎刀瞬間碎裂成無數片,並且疾速射入這名兵士身上,與先前那位色目兵士地死法倒是一模一樣。
見到這位白衣女子地身手,以丁十七與木十三為首地眾家丁與侍女們都看得呆了。
其餘數名色目兵士見到白衣女子猶如鬼魅的身手立即便拋下手中彎刀,跪在地上不住向她叩拜,其中一人說道:“您必定是真主派來的使者,否則怎會有如此神跡!請不要殺我們,那魯氏二小姐應該是往西北方向地山上而去,我們有十多位兵士正前去捉拿。”說罷,便指了一個方向,那正是十多名色目兵士所去的方向。
白衣女子聽後這才點點頭,隻是口中卻說道:“可憐地番奴後裔,我並不是你們真主的使者!希望你們下一世能生在你們地故國。”說話間,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一陣風聲過後,白衣女子地聲音在半空中遙遙傳來。
“你們這些家丁與侍女都到前麵地樹林中暫避一時,我稍後便會將你們的二小姐帶回來!”聲音最後傳來時,白衣女子應該已經離開很遠。
此時跪在地麵上的數名色目兵士才歪倒在地,臉上的表情凝固在前一刻那種虔誠地狀態之中,卻已然盡數死去,隻是如何被殺卻無法看出。
“天呐!她一定是觀音菩薩降世,必定是看到我們魯氏車隊被劫掠,才下凡來幫助我們!”丁十七喃喃地望著那死去地數名色目兵士說道。
木十三此時卻說道:“觀音菩薩是主救苦救難地,這位女神依我看必定是主殺戮惡魔廣救眾生的九天玄女!”
丁十七點點頭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趕緊帶大家先跑到樹林中去吧!這位女神既然讓我們等,她必定會帶著二小姐回來。”
所有家丁與侍女便在木十三與丁十七的帶領下,渾身顫抖著相攜步向數百步外地樹林中。
白衣女子展現給他們地實在太令人震驚,用手指便能令鋼刀粉碎,那在他們心目中是隻有神仙才有的本事,既然對方讓他們在樹林中等,那他們自然是萬分相信地。
商羽背著魯宛在樹林中吃力地向山上跑去,如果是平時,他即便是背著魯宛走上一天,也不會覺得如何累,但此刻他的身體經過河水一泡,已是著了涼,而且最近數天休息也不是很好,體力逐漸下降之下,但覺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而身後不遠處傳來地色目兵士呼喊聲卻令他不敢停下腳步,一邊跑他一邊想道:“也許跑上岸也並不是最佳選擇!在我記憶中的商道地圖中,這段路上以及河流兩旁直到永川並無任何有人的村莊,往西北越過這座山才有兩座村莊,何來漁村之說?”
想到這裏,商羽心中不由大呼上當,接著想道:“這些色目人明顯是怕我順流到永川縣附近,這才喚人在岸邊呼喊,令我誤會之下並上了岸,他們這才派人泅水過來追捕我,隻希望到山上能找到一外藏身之處,希望能躲過他們的追蹤!”
“木魚!我們這是到哪裏了?”魯宛在商羽背上有些迷糊地問道,她身上已經開始發燒,身上地衣物也已滿是汙濁,冰冷地寒意包圍著兩人。
“小宛!我們很快便會進入山中密林處,到時那些色目人便再也不能找到我們,到時隻要燃起一堆火,我們便不會感到寒冷了。”商羽將背後地魯宛身體向上移動一下,令魯宛的姿勢舒服些後回答道。
天空中這時忽然閃過一道電閃,一聲驚雷在天空中隨後響起,烏雲密布地天空終於開始向大地喧瀉冬雨。
密集地雨水落下之際,商羽不由大喜,心道:“這場雨來得好!若是如此,我留在路上的痕跡便再也無法讓色目人找到!趁此機會我不如翻過山去,這樣便可以逃脫了。”
正想到這裏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小漢狗!不要跑了,再跑我便放箭射你。”
商羽回頭望去,不由嚇得立即轉身背著魯宛便再度向山上奔逃,原來已經有兩名色目兵士追到距離他隻有數十步之近,並且有一人正將刀收起,正取出背後弓箭準備彎弓向他射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這一急之下,商羽便忘卻腿腳地酸麻脹痛,身形猶如箭一般向前奔去,此時他奮力向山上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