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74189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9 18:47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祭司是個好人

  看著風辰,農安邦沉默了一下,轉頭對一旁的青紗道:「你先出去吧。」

  青紗如蒙大赦一般,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關閉的聚靈室門外,農安邦注視著風辰,問道:「你知道她修煉的是……」

  風辰平靜地道:「我知道。」

  農安邦又一次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點點頭道:「反正世俗的事情也和我們沒關係,我只是提醒你,你自己知道就好。」

  說著,他注視著風辰道:「我了解的你,和我此刻見到的你,很不一樣。」

  「人總是有很多面,傳言通常只會傳一面,」風辰微笑著道,「況且,人是會變的。或許您以前聽到的傳言並沒有說錯。」

  農安邦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不知道是受星神的影響,還是喜歡眼前年輕人的從容坦率和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對風辰的好感直線上升。

  正如風辰所說,這個世間,再完美的人,名聲通常也都是毀譽參半。不同立場和性格的人,從不同角度看過去,自然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風辰的過往,或許真的如同傳言那般,不過,在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是神眷者!

  單單是憑這個身份,就已經足夠了。

  農安邦問道:「那麼,你肯定也知道我為什麼而來。」

  「是的,」風辰微笑著道,「事實上,能被星神選中為神眷者,我自己也很驚訝。」

  「但既然星神選中了你,那一定有祂的原因,」農安邦道,「星神從不會犯錯。不要猜測祂的意志,只要接受就好了。」

  說著,他用併攏的五指,分別點了胸口和眉心,劃出一個三角形。

  這是星神殿祭司祈禱時的通用手勢。

  「恭喜你!」

  風辰知道,這是代表公開的承認和接納,當下恭恭敬敬地道:「謝謝大祭司閣下。」

  「那麼,說說你現今的處境吧,」既然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農安邦也就開門見山,「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可以嗎?」風辰驚訝地問道。

  農安邦點點頭道:「雖然星神殿不得干預世俗,不過,你既然受到了星神的眷顧,那麼,針對你個人的一些幫助,星神殿還是可以的。」

  他想了想,乾脆地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以星神殿的名義,要求北神國晴家取消這次賭鬥。」

  其實,這已經是對世俗某種程度的干預了。

  不過在農安邦看來,風辰是風家這場紛爭的起因核心,而星神又在這個時候選他做神眷者,那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對自己的神諭啟示。

  「這不算干預!我只管的是風辰。至於其他事情會不會因為賭鬥的終止而消弭,那就和我無關了。」農安邦在心頭為自己辯解道。

  他算是煞費苦心了。

  然而,讓農安邦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提議,卻被風辰搖頭拒絕了。

  「不用。」風辰道,「大祭司閣下,我不想取消這場賭鬥。」

  農安邦一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剛才說……」

  「我不想取消這場賭鬥。」風辰肯定地道。

  農安邦訝異地道:「為什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風辰,腦中念頭一閃:「外面的評價中,風辰是個從未修煉的廢柴。而如今,我卻親眼見到他突破了人境中階,這意味著他其實並不懼怕那些追獵者……應該是這樣。」

  自覺得明白了風辰的心思,農安邦神情肅然,說道:「……風辰,雖然你的實力讓我也很驚訝,你自己可能也覺得有把握應對那幾個追擊者。但你要知道,現在不光是這場賭鬥的問題。而是……」

  說到這裡,農安邦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再說下去,風家兩個字就出口了。那樣的話,自己還說什麼不干涉世俗,或者什麼只針對風辰個人的幫助?

  而風辰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身上牽扯著什麼,」風辰道:「不過,大祭司閣下,我之所以不願意取消賭鬥,是因為沒必要。」

  「哦?」農安邦眼睛一瞇,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你有把握?」

  風辰點點頭道:「我有把握,並且……我父親也有把握。」

  農安邦皺了皺眉頭。他想不明白,在十七位天境強者的圍攻下,風商雪會有什麼翻盤的手段。不過,風辰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再勉強,當下點點頭,問道:「那麼,你需要我幫你些什麼?」

  「這個……」風辰的笑容一下子變得有些靦腆起來,「要求有點多……」

  看著這小子靦腆的表情,農安邦的眼角忽然莫名地跳了幾下。

  他問道:「什麼要求?」

  幾分鐘之後,青紗看見大祭司面無表情地出了門,然後面無表情地嗖地一聲飛上天空離開了。

  她向隨後走出來的風辰做了個詢問的眼神。

  風辰仰起頭,笑瞇瞇地望著農安邦飛走的方向,由衷地道:「大祭司人真不錯。」

  =====

  博雲院,風商雪負手而立,注視著離去的農安邦,眉頭微皺。

  讓他不解的是,這位大祭司閣下德高望重。之前來的時候,還曾說事後再跟自己解釋。可如今,卻是一言不發地直接離開了。

  究竟出了什麼事?

  風辰那小子,又在搞什麼?大祭司為什麼巴巴地趕來找他?!

  一時之間,風商雪都覺得自己快看不透自己這個兒子了。

  「大伯,季師兄,隋師兄,你們稍待,我去看看。」風商雪轉頭對風元泰等人道。

  風元泰和隋大師點了點頭。

  而季大師原本也是有些關切,不過這畢竟是師弟的家裡,而且看起來似乎沒出什麼大事,也就不便參與了。

  他當下道:「師弟你儘管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多謝師兄。」風商雪拱拱手,身形騰空而起,向風辰的小院掠去。

  眨眼間,風商雪便在小院落了下來。他的目光一落在風辰的身上,心頭就陡然一跳,問道:「突破了?」

  風辰點點頭,笑道:「是的,爹。」

  風商雪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只覺得心情複雜。

  身為父親,再沒有什麼是比看到一個天賦妖孽的兒子更開心更自豪的了。可同樣,身為父親,也再沒有什麼是比看到一個天賦妖孽的兒子更受打擊的了。

  這小子以前打死也不修煉,成天花天酒地,逍遙快活。哪像自己,從小立志天道爭游,無論寒暑皆苦練不綴。

  自己多少次拿自己的過往教訓過他?

  可誰知道,這小混帳不練倒罷了,這一練,短短兩三個月,竟然就從鍛體開始,直入人境中階!

  哪怕這其中有秘境中獲得奇遇的因素,也實在太可怕了。

  自己當年是花了多長時間才晉升到人境中階的?

  想到那個數字,風商雪忽然覺得臉有些發燙。

  對著注視著自己的風辰,他咳了一聲,點了點頭,讓自己的神情保持淡淡的嘉許,點頭道:「不錯。」

  雖然風商雪表情很淡定,不過,一旁觀察著他的青紗,卻偷偷撇了撇嘴。

  她眼珠子一轉,開口道:「剛才大祭司來了。」

  面對青紗,風商雪的神情又自有一種威嚴。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說他為什麼而來了嗎?」

  「少爺是神眷者。」青紗面無表情地道。

  風商雪楞了楞,感覺好像沒聽清。

  「什麼?」

  青紗繼續面無表情:「少爺是神眷者。大祭司察覺到了星神的神蹟氣息,所以親自趕來看看。」

  風商雪已經懵了。

  這一刻,他的儒雅淡定再也維持不住,先是有些困難地咽了口唾沫,然後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是雙眼失神,良久:「啊?」

  青紗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9 19:0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9 18:48
第二百五十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夏日陽光被樹蔭撕扯成破碎的金色斑斕,小院雅靜清幽。

  青紗泡了茶,父子倆坐在樹下,喝茶閒聊。

  風商雪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不時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喜悅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再沒了半點遮掩和矜持。

  「那麼,你向大祭司提了些什麼要求?」風商雪端著茶杯,問道。

  風辰道:「倒也沒什麼特別的,第一個是我希望大祭司閣下能在我們需要的時候,開啟星神之庇佑。」

  「他答應了?」風商雪訝然道。

  「答應了。」風辰道。

  風商雪有些失神,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對於普通人來說,星神殿何等神聖崇高,而神殿大祭司,又是何等尊貴不凡。哪怕身為天境強者,哪怕自己成為事實上的樊陽之主已逾二十年,但自己也從來沒受到農安邦另眼相待過。

  每年的祈恩節,創世日,還有樊陽星神殿的神蹟日,自己去星神殿,所受的待遇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別說大祭司農安邦,就是白衣祭司明揚,沈丞,見了自己也是平平淡淡,絕無多一分的熱情。

  至於提要求讓對方開星神之庇佑,自己更是連想都沒想過——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自討沒趣?

  可誰知道,風辰對大祭司的第一個要求就是這個,對方竟然還答應了。

  風商雪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的好。

  而至於星神之庇佑意味著什麼,再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以說,風辰抓住了最好的機會,給風家上了一道最堅固的保險!

  只要星神之庇佑一開,整個樊陽城都將處於星神之力的保護下。而這也意味著,風家上下老小,只要身在樊陽城中,就絕無風險。同時,這還意味著,自己將沒有後顧之憂,被徹底解放了出來。

  到時候,只需要留大長老在樊陽城中坐鎮,風家就固若金湯!

  而自己則可以縱橫馳騁!

  想著,忽然一個念頭自風商雪腦中閃過,他看向風辰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按照之前的佈置,對於風家護衛這一項是有周密安排的。也就是說,星神之庇佑固然好,但對於風家來說,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這一點,自己清楚,風辰也很清楚。而他向大祭司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這個,仔細想想,卻有些不尋常的味道。

  因為,如果把星神之庇佑反過來用……

  「你這是要向申振康下手?!」風商雪眉毛一挑。

  風辰冷著臉,點點道:「早就想殺他了!」

  看著一臉殺機的兒子,風商雪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道:「年紀輕輕,戾氣不要太重。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申行雲就我去宰了好了。」

  「麻煩爹了。」風辰恭敬地道。

  「麻煩什麼,反正他也要死。」風商雪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一陣風吹來,一旁埋著頭看地上螞蟻的青紗,無聲無息裹緊了衣服,翻了個白眼。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這風家沒一個好人!

  「另外呢?你還提了什麼要求?」風商雪好奇地問道。

  「呃……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諸如要點星力膏,或者逛逛星神殿典藏閣一類的小要求……結果他可能聽得有些煩了,給了我這個……」說著,風辰的手一翻,亮出一塊星神殿的令牌來。

  風商雪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覺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良久,他沉默地站起身來:「明天是族比。」

  風辰點頭道:「我知道。」

  「暮劍已經動手了,」風商雪道,「那我們也開始好了。你想做什麼,就自己去做。」

  「好。」風辰笑著應了。

  風商雪點點頭,轉身出了小院。

  走了幾步,風商雪停下來,回頭看著小院靜悄悄的大門,忽然有些感觸,只覺得人生在不同的時間,看到的,總是不同的風景。

  站在這座山頭,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山頭的景色是什麼。

  就像以前他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看見小兒子站上風家族比的擂臺,哪怕打不贏,只要能跟族中優秀子弟過那麼幾招,也是心滿意足了。

  可如今,族比還是族比。

  明天依舊會有許多族中優秀子弟站上擂臺,為爭奪族比優勝和一個長河門的弟子名額而拼盡全力!

  但自己這個曾經無比期盼的願望,卻已然無足輕重了。

  風商雪笑了起來。

  忽然,他心有所感地扭頭看去,卻見落滿黃葉的小路盡頭,父親風元昊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爹。」風商雪走了過去。

  風元昊點點頭,看了風辰的小院一眼,轉身對風商雪道:「陪我走走。」

  「是。」風商雪伸手扶住他。

  父子倆慢慢走著。

  「聽說大祭司來了?」

  「嗯。」

  「為什麼事兒來的?」

  「這個……爹,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我晉升天境的那一天,聽說您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嗯,有這麼回事兒!」

  「那算了,大祭司的事情我就不告訴你了。」

  「你敢!」

  「……」

  =========

  中午時分,風辰悄無聲息自東側小門走出府邸時,娃娃魚已經在巷口等候了。

  「兩個好消息。」娃娃魚笑瞇瞇地道,「第一個,我和棉花糖抓到了一個引靈。」

  「哦?」風辰有些驚訝,「你出城了?」

  娃娃魚搖了搖頭道:「城外十七位天境強者,我怎麼敢出去?」

  她說著,樂不可支地道,「這傢伙居然就在樊陽城裡,被棉花糖發現了,直接帶了回來。」

  說著,她一拍自己的芥子袋,棉花糖飛了出來,一看見風辰,毫不客氣地就落到了他的頭頂,嘴裡還啾啾地叫著,十分得意的樣子。

  而在棉花糖的身後,跟著一個引靈。它繞著棉花糖飛著,想要靠近,但因為風辰的關係,卻又不敢,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風辰仔細打量著這個引靈,頗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棉花糖是隱靈,別說普通的爭游者看不見,就算是魂師,不佈下法陣,以魂力成網,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可引靈卻不一樣。

  這種秘境生靈難以捕捉,是因為其極為稀少的原因,但其本身,卻並不隱形,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因此,引靈通常都不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更遑論樊陽這樣的繁華城市了。

  一隻引靈大搖大擺地飛進來,簡直跟一塊金子掉到大街上沒什麼區別。

  因此,之前娃娃魚說抓到一個引靈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娃娃魚出城了。可沒想到,竟然是在城裡捕捉的。

  「這小東西被困在一個廢棄的地窖裡,」娃娃魚看出了風辰的困惑,笑著解釋道,「如果不是棉花糖,根本發現不了它。」

  風辰恍然大悟,笑了起來。

  這倒真是好運氣。

  一個引靈,就等於得到一個秘境的鑰匙。而引靈通常都不會距離自己誕生的秘境太遠,只要將其禁錮在引靈盤上,就能循著方向找過去。自己因為有棉花糖的關係,甚至連引靈盤也不用!

  這意味著,自己在天道大陸的一條掘金之路,就這麼突如其來地開啟了。

  「第二個好消息呢?」風辰拍了拍棉花糖,以示誇獎,然後讓娃娃魚將引靈先收回芥子袋,問道。

  「烏雞和黃鸝都回來了,」娃娃魚道,「任務完成了。和你說的一模一樣。另外,你要的東西,也都帶回來了。」

  「是嗎?」風辰目光一閃,加快了步伐,「走。」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9 22:40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9 18:49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二十九口箱子

  十幾分鐘之後,兩人已經到了斑竹巷小院。一進門,風辰就看到了等候的烏雞,黃鸝,以及小院中的二十九個箱子。

  「辰少,」烏雞和黃鸝起身見禮,拱手道,「幸不辱命,人頭都已經帶回來了。」

  兩人的態度,明顯比上一次見面時恭敬了許多。

  看向風辰的目光中,隱含著一絲感激和敬畏。

  風辰的目光從一個個箱子上掃過,點點頭,招呼眾人坐下來,問道:「怎麼樣,傷亡如何。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烏雞恭謹地道:「傷亡極小,可謂大獲全勝。辰少你給的信息已經是極致細密,這樣還傷亡慘重的話,那我乾脆自己抹了脖子得了。」

  風辰扭頭向黃鸝看去。

  黃鸝道:「我們在目標常常釣魚的湖心島下了軟筋散。此毒無色無味,難以察覺,對靈臺沒有影響卻能讓人在戰鬥中難以運轉源力……」

  風辰點了點頭。這種毒他也知道,據說只有極少數的魔道藥師才能煉製,且材料難尋,極為稀有。沒想到黃鸝居然用這個來對付那風家長老。不愧是專吃這行飯的。

  黃鸝說著,微微一笑道:「本來,軟筋散唯一的缺陷就是作用速度極慢,不過他一釣魚就是幾個小時,連窩都不挪,卻也怪不著別人。後來我們上島圍殺他的時候,基本沒費什麼手腳。」

  風辰放下心來,讚許地點了點頭。其實相較於烏雞那邊,他對黃鸝的任務更為擔心。

  畢竟,她們對付的是木家實力僅次於木凌江的第二高手,擁有地境巔峰的實力。突破天境,也就在未來幾年之間。

  這樣的人,一旦察覺不對發起狂來,破壞力將極為驚人。稍有不慎,黃鸝這一組人恐怕傷亡會遠高於烏雞那一組。

  不過看起來,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

  只要有充分的情報做基礎,烏雞和黃鸝這些風家暗衛的實力,的確可以讓人放心。

  「辛苦了,」風辰笑著道,「這次我只管下任務,至於功勛獎勵,到時候你們讓暮劍去找我爹。」

  眾人都笑了起來。

  娃娃魚看著烏雞和黃鸝,臉上一時竟是掩飾不住地艷羨。

  申家二十八個暗營高手被一鍋全端,而木家的一位地境巔峰長老也被割了腦袋。這樣的功勞,對於烏雞和黃鸝來說,絕對稱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娃娃魚不用想都知道,憑藉這份功勛,他們將獲得怎樣豐厚的獎勵。別的不說,黃鸝想要的一門秘傳功法《玉香功》,以及烏雞為了日後破壁而積攢的一顆三轉【天靈丹】,是穩穩到手了。

  對於普通爭游者來說,這種層次的功法或丹藥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即便是在風家,沒有足夠的功勛,也很難獲得。

  可如今,烏雞和黃鸝只出去轉了一圈,就各自撈了一個大功在手裡。輕輕鬆鬆,連傷亡都沒有。

  而這一切,都是拜風辰所賜。

  毫不誇張地說,當風辰將那份畫著圈,標註了詳細情報的地圖遞到他們手裡的時候,也將這份功勞連同獎勵一起塞給了他們!

  沒人比娃娃魚更明白,這對烏雞和黃鸝意味著什麼。

  在風家暗營,每一個人成為暗衛的原因都各有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大家幹的都是刀頭舔血的勾當,都行走在死亡的邊緣。

  這使得他們小心,謹慎且多疑。

  尤其是身為暗營統領,他們不但要為自己負責,還要為手下的弟兄負責,任何疏忽或輕信,都會帶來難以設想的後果。

  因此,對於暗營的這些暗衛來說,自己追隨的領導者是否慷慨大方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這個人必須是值得信賴,可以讓大家以生命相托付的。

  當然,至於權勢,財富和地位,每一個人都喜歡,暗營的人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時常身處於危險之中的關係,他們的慾望還更強烈。

  這本就是他們拿命換來的!

  由此可見,想要得到這些暗衛的認同,並不容易。想要得到他們的忠心,乃至敬畏,就更難了。

  以前,娃娃魚只在烏雞和黃鸝面對風商雪的時候,見過他們敬畏的眼神。

  而此刻看著烏雞和黃鸝的眼睛,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贏得他們忠誠的不僅是風商雪,還將多一個風辰。至於自己……早在這位少爺拿出棉花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是他的忠實走狗了!

  笑聲中,小院裡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而風辰和烏雞等人之間,也多了一絲親密和融洽。

  風辰道:「那麼,接下來,我還有些任務給你們二位,有問題嗎?」

  烏雞和黃鸝都飛快地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問題,更沒有任何遲疑。

  風辰點點頭,拿出了一張地圖,在茶桌上展開。烏雞和黃鸝湊過頭來,娃娃魚也不甘寂寞地跟上。

  風辰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說道:「這是外面十五個世家的兵力分布圖。算算時間的話,暮叔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

  被調來配合風辰之後,烏雞等人並不了解暮劍那邊的行動。

  此刻聽風辰一說,三人都對視了一眼,神色懍然。

  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暮劍的能力以及他手中掌握的力量了。他一動手,那就意味著這場戰爭,直接就進入了白熱化!

  而仔細察看地圖,三人的瞳孔都是陡然一縮。

  只見地圖上,以樊陽城為中心,用不同的顏色畫了數十個圓圈。每一個圓圈旁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標註。

  「這是?!」烏雞駭然問道。

  「這是城外十五個世家的暗營據點,不包括他們的武堂和衛隊在內,」風辰道,「暮叔和我們的一些朋友,現在正在做一次大掃除。」

  烏雞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雖然知道風商雪早有佈置,不過,很多事情是他們所在的層次無法了解的。

  因此,對於城外的十七名天境強者,對於這些家族手中掌握的力量,他們同樣有擔心,甚至同樣有畏懼。

  他們曾經站在風商雪的立場上想過這一仗怎麼打。可無論他們怎麼算,這都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為此,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然而,之前風辰已經用兩張分別只畫著一個圈的地圖,告訴了他們當對手的秘密被自己掌握時,仗能打成什麼樣。而此刻,他拿出的這張地圖,卻是密密麻麻數十個圈以及極為詳細的標註!

  暮劍正在出手!

  結果如何,那還用說嗎?

  要論殺戮,要論佈局指揮,要論縝密,要論效率,要論心狠手辣,他們三個綁在一起,也比不上暮劍的十分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從風辰的話中,聽到了「朋友」這兩個字!

  他們不知道這些「朋友」究竟是誰,但他們相信,哪怕本來沒朋友,只要把這張地圖拿到城外那些天境強者的面前,他們立刻就會變成風家的朋友!

  一個世家的力量,至少一半是在暗營!

  而暗營的力量,就在於一個暗字!

  這是家族隱藏的力量,是不為人知的。只有身處暗中,暗營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和作用,才能予人最大的震懾。

  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也沒有人能看透它有多深!

  這就是秘密!

  秘密越多的家族,就越強大,越讓人畏懼!

  而一個沒有秘密的家族,就像是牌桌上暴露了底牌的肥羊,所有人都會爭先恐後地撲上來咬一口!

  而如今,這些家族隱藏得最深的秘密,就這麼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誰敢不做風家的朋友?!

  他們不做,有得是人想做。他們可以趕緊轉移據點,但他們同樣明白,自己轉移的速度一定比不上對方下手的速度!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得不考慮,風家是怎麼知道的?!

  單單是能知道這個秘密所代表的能量,就足以讓他們感到恐懼了!

  而這一點,同樣也是烏雞等人此刻所震驚的。

  三人呆呆地看著風辰。

  他們的表情被風辰收入眼底。

  他故意等了片刻,使得自己的微笑在三人眼中愈發高深莫測,這才神情淡淡地開口道:「本來,後天賭鬥開始的時候,這些力量都會被調動起來。不會早也不會晚。畢竟,這是他們的底牌。即便是對燕家,他們也不會不設防地交出來。只有等到確定了賭鬥路線,他們才會根據情況投入。」

  娃娃魚三人都點了點頭。

  這十五個世家的勢力範圍本就不同,而他們明裡暗裡的兵力分佈,自然也分散開來。但從地圖上看去,基本是以樊陽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圓環。

  這意味著在後天的限時追逃中,無論風辰的路線如何選擇,都會碰上他們中的一個或幾個。

  同時,一雙無形的手也會在後面調動他們,對風辰乃至整個風家圍追堵截!

  「不過現在嘛……他們已經沒這個機會了。」風辰微微一笑,將地圖捲了起來,從芥子袋裡拿出另外兩張地圖來,先鋪開第一張。

  他轉頭看著烏雞:「烏雞,這是你的任務。從現在起三天之內,我需要你奔襲三個暗營駐地,同時派人拔除六個聯絡點。完成任務之後,你必須盡快趕到青木城,到時候,暮叔會在那裡等你們……」

  在仔細地講解了之後,風辰問道,「能完成嗎?」

  烏雞毫不猶豫地點頭道:「能!」

  風辰點點頭:「你去吧。小心一點。」

  烏雞拱手,飛快地離開了。

  目送烏雞離去,風辰鋪開第二張地圖,看向黃鸝:「這是你的任務……」

  片刻之後,隨著風辰的講解結束,黃鸝點點頭,慎重地將圖收了起來,拱拱手,也飛掠而去。

  隨著兩人的離開,小院裡,又恢復了寧靜。

  風辰最後將目光投向了娃娃魚:「對了,你也有任務。」

  「我?」娃娃魚興奮地道:「什麼任務?」

  風辰轉頭看著摘星樓的方向,冷冷道:「派人幫我盯住申振康,只要他離開摘星樓就立刻通知我。」

  「明白!」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9 23:1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9 18:50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意思

  入夜。

  樊陽城外。

  詹飛熊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岩石上,手拿著一隻烤得香氣四溢的金黃野豬腿大口撕扯著,不時抬頭看一眼夜色中樊陽雄偉高大的城牆。

  這位詹家家主人如其名,身高足有兩米多,虎背熊腰,壯碩得真如一頭熊一般。他的臉上長著濃密的絡腮鬍,配上一雙銅鈴般的眼睛,使得他哪怕只是一個人坐在這裡吃著東西,也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詹飛熊一口肉一口酒,正吃得酣暢,忽然,他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天空。

  兩道流星般的身影飛掠而來,落在數米之外。

  「申行雲,木凌江?」詹飛熊瞪著眼睛,「你們來幹什麼?」

  來的兩人,一個是申家家主申行雲。

  他六十歲左右,身穿文士長衫,看起來有些儒雅,不過,臉上一雙有些陰冷的三角眼,卻將這氣質破壞得一乾二淨。

  而他身旁的,是木家家主木凌江,年齡看起來小一些,是個中年壯漢。

  申家和木家在洛原州的世家中屬於中游家族。兩家單獨拉出來,或許還算不上什麼,但兩家聯合,卻足以讓任何一個世家為之警惕。

  此刻見申行雲和木凌江攜手而來,詹飛熊人雖然端坐不動,但背後的一把大刀,卻是自動離鞘三寸。

  「詹兄真是好心情,自斟自飲。」申行雲微笑著道,「我二人聞到香味,特地來叨擾。不知道詹兄歡不歡迎。」

  詹飛熊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神情緩和,開口道:「坐。」

  申行雲和木凌江拱拱手,走到烤著野豬的火堆旁盤膝坐下,卻並不伸手取食。詹飛熊對此也不意外,只自顧自吃喝著。

  片刻的沉寂之後,申行雲道:「詹兄,過了明天,就是風家和晴家的賭鬥之期了,不知詹兄有什麼打算?」

  詹飛熊頭也不抬:「我能有什麼打算?自然是大家做什麼,我就跟著做什麼。大家吃肉,我詹飛熊跟著喝口湯就行了。」

  他扯下一大口肉,滿口油光地咧嘴道:「我不貪!」

  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都皺了皺眉頭。

  洛原州的天境強者,就算彼此從不認識,也是非常熟悉。大家都恨不得把對方的情報收集到連他每天吃了幾口飯,喝了幾口水的細緻程度。

  而詹飛熊,他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這傢伙表面粗豪,實則心細如髮,且為人心狠手辣,極為貪婪。

  這傢伙沒機會也就罷了,一旦被他逮著機會咬上一口,那簡直入木三分!

  這種人居然還敢說自己不貪?!

  恐怕不貪是假,不願意出頭是真!

  「詹兄倒是看得開,」申行雲道,「不過,這本來就狼多肉少,詹兄抱著這種想法,恐怕得不到多少好處。」

  「哦?申兄是在為我操心?」詹飛熊嘿嘿笑道,「怎麼,申兄準備把你那一份讓給我?」

  申行雲臉色一黑。

  看著申行雲那張陰沉的臉,詹飛熊笑瞇瞇地不說話,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眾所周知,城外這些圍攻風家的家族之中,如果說誰跟風家的仇最深,無疑是申行雲的申家了。

  當初,正是申行雲的長子申振康邀請風辰去平仙湖參加所謂的聚會,才發生了後面這一連串的變故。可以說,如果其他家族都是聞著血腥味而來的鯊魚的話,那麼,申家就是咬破風家傷口的罪魁禍首。

  這一口,真是咬得又狠又毒!

  雖然申家一直都矢口否認,但認識申行雲的人都知道,此人陰險狡詐,野心勃勃,這些年來又和燕家走得極近,因此,要說這不是他給風家挖的陷阱,白癡都不信。

  況且這次燕家組織圍獵,申家也是毫不猶豫地加入,其狼子野心和無恥嘴臉,竟是沒有絲毫掩飾。

  因此,風家和申家之間,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早晨風商雪在十五個世家虎視眈眈之下從容入城之後,詹飛熊就算到申行雲一定會來找自己。

  明眼人都能看出,十五個家族各有打算,人心不齊。

  大家都想讓其他人在前面衝鋒陷陣,自己在背後撿現成,更何況,還有自己這樣暗中站在風家一邊的家族。

  這種局面,顯然是申行雲最不願意見到的。

  打蛇不死反挨咬。

  若是這場圍獵出了什麼岔子,別的家族無非就是退回去,還有週旋餘地,可申家,卻一定會被風家死死咬住不放。

  一個騰出手來,瘋狂報復的風家有多麼可怕,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申行雲也不會想嘗試。他必須保證這場圍獵的成功,必須幹掉風家,否則的話,就該申家滅族了。

  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可惜,已經晚了!申行雲還不知道他究竟惹上了什麼人!」詹飛熊埋頭吃肉,頭也不抬。

  「詹兄,開門見山吧。我二人此來,是想拉詹兄入夥。」眼見詹飛熊不上鉤,申行雲乾脆挑明了道。

  「入夥?」詹飛熊問道:「入什麼夥?」

  「今天早晨,風商雪入城的情形,詹兄想來已經見到了,」申行雲面色陰冷,「咱們原本十七家,可燕家不方便動手,尚家又退了出去,剩下咱們十五個世家,似乎也是各有打算,心有戒備……」

  「廢話!」詹飛熊咀嚼著口中的肉,不屑地道:「誰也不是傻的,願意去打這頭陣!」

  「這是自然,」申行雲道,「不過詹兄有沒有想過,若是大家都這樣,等到風家躲過這一劫,回頭反噬,會是怎樣的後果?」

  詹飛熊抬起頭來,臉上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見狀,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喜色,自覺說中了詹飛熊的隱憂。

  木凌江開口道:「詹兄,申大師說得不錯。你想,風家這些年何等囂張。風商雪此人鷹視狼顧,心狠手辣,若是讓他逮著機會逃出生天,恐怕你我後半輩子,連想睡個好覺也不可能。」

  「之前此人身在城外,我們還有些顧忌,可如今,他和整個風家都在樊陽城裡,若是不趁這個機會……」木凌江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惡狠狠地道,「那可是縱虎歸山,反受其害!」

  「你們想怎麼樣?」詹飛熊問道。

  「我們一起幹!」申行雲道:「其他人怎麼想,咱們不管。只要我們抱團。等到滅了風家,這利益怎麼分配,還不是誰貢獻大拳頭大,就聽誰的?到時候,若有人敢從詹兄你手中奪食,我和木兄第一個就不答應!」

  詹飛熊看著二人,目光閃動,有些動心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問道:「我應該不是你們找的第一個人吧?」

  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詹飛熊果然精明。當下,申行雲乾笑一聲道:「我們自然要有些許把握,才會來找詹兄您商議。不錯,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分別跟李家,薛家,秦家和洪家談過了。」

  「李家,薛家,秦家,洪家?」詹飛熊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用力地咀嚼著嘴裡的肉,一聲獰笑,「果然不愧是申大師,聰明!」

  在十五個世家中,這幾個家族加上詹家,申家和木家,數量上就占了接近一半了。而更重要的是,這些家族都是屬於中等家族。

  其中李家實力最強,但也不過是中等偏上而已。木家實力最弱,是中等偏下。

  因為彼此的實力接近,因此,在這個團體中就很難出現誰一家獨大的局面。加之大家都是中等家族,一旦私底下聯合起來,立刻就在十五個家族中,形成了一個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形格局。

  一般的下等家族自然是用不著理會了。而那些實力更強的上等家族,也完全不用懼怕。

  到時候,除非其他八家摸清楚這個秘密團體的底細,並且立刻聯合起來,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就是申行雲打的好算盤!

  只可惜,詹飛熊知道,那四個家族中有三個都和自己一樣,目光正盯著身邊的這些「同伴」的脖子,琢磨著從哪裡下刀才好呢。

  「那談談條件吧,」詹飛熊咧開嘴,「你們最後來找我,不會是把最差的條件留給我吧?我的胃口可不怎麼小……」

  半個小時之後,申行雲和木凌江告辭,身形沖天而起。

  半空中,木凌江臉色有些難看地道:「這個詹飛熊太貪婪了。」

  「早就聽說這傢伙外表粗豪,實則極為精明,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申行雲冷笑一聲道,「不過,他的格局也有限。眼光就放在風家現成的這些東西上面,貪一點就讓他貪一點好了,他若是不貪,我還不放心呢……」

  「……我現在要的,就是風家滅族!只要風家倒了,這洛原州四大城的格局,也就破了。未來,我們兩家攜手,背後還有燕家支持,取代風家的地位指日可待。到時候,他們拿走的,都得一點點乖乖給我還回來!」

  木凌江展顏道:「申兄高明!」

  兩人哈哈大笑,飛掠而去。

  樹下,詹飛熊用一根樹枝撥著篝火,看著噼哩啪啦跳動的火星,從懷裡拿出了一張地圖。地圖上,用兩種顏色,在不同的地方畫了七八個圈子。

  藍色的圈,詹飛熊很熟悉。

  那是詹家的秘密。包括一處秘密培養基地,兩個據點和一條穿越其他家族和兩個盜匪地盤,關係到詹家根基的秘密商道。原本他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也不會被人知道。可如今,卻被別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而且不光是自己的秘密,還包括那位暗中謀反的二長老的秘密!

  就連自己,事前也沒有絲毫察覺!

  即便是現在,即便是知道自己和對方站在同一條船上,詹飛熊看見這些圓圈的時候,也感覺毛骨悚然。

  他很難想像,對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隱約中,他彷彿看見一隻隱藏在暗中,居高臨下注視著自己,有著無盡恐怖力量的猛獸!

  而除了藍圈之外,地圖上還有紅圈。紅圈集中於距離詹家不遠的藍水城,那是洪家的地盤。

  詹飛熊絲毫也沒有懷疑對於洪家的情報是否準確。

  因為這一點,只要看自己就知道了。

  詹飛熊將地圖丟進了火堆裡,看著它化成灰燼,想著之前申行雲的話,嘴角隱隱浮現一絲猙獰。

  「真他媽有意思!」

  ======

  密林中,豪華的馬車無聲無息地停在原地。

  李家家主李文濡看著幽影一般出現在窗邊的心腹李立,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輕輕一點,一道淡白如霧的氣息順著指尖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封閉了方圓數十米的空間。

  「怎麼樣?」李文濡問道。

  「風家已經動手了,是暮劍親自帶隊,第一個目標是木家。」李立恭敬地報告道。

  李文濡半瞇著眼想了想,點點頭道:「目標是木家的話,那便宜的就是景家了……我們呢?」

  李立道:「我們排在三天後。」

  李文濡點了點頭,餘光發現心腹手下欲言又止的模樣,半瞇著眼睛問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們可以自己幹,用不著等風家來安排?」

  李立恭敬地道:「小人之前的確有此想法,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風家這背後的力量和算計,卻是一身冷汗……」

  李文濡讚許地道:「這就對了。別以為我們李家暗中站在風家一邊,就是給人家的人情。事實恰恰相反,這是風商雪給我李文濡的人情……」

  他說著,有些出神地看著馬車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臉上的表情又是感慨,又是慶幸。

  良久,李文濡對李立道:「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不錯。本來我還打算敲打你們一下,免得你們擺錯了自己的位置,給李家招禍。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不過,下面的人得看牢了,誰要是自作主張壞了事,我會親手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是!」李立肅然道。

  「總而言之,別的心思都收起來。風家說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他們說什麼時候動手,咱們就等到什麼時候!」李文濡說完,擺了擺手,「去吧。」

  李立行禮,飛掠而去。

  看著李立消失的背影,李文濡放下了窗簾,從懷裡摸出一張地圖展開看了看,無聲無息地一搓手,地圖已然化作齏粉。

  相同的一幕,在這一天的夜晚,也同時出現在慕尼城外的其他幾個地方。

  秦家家主秦正朗,薛家大長老薛烈,景家家主景無色,鄭家家主鄭先鋒,宿家太上長老宿天鵬……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有一張地圖。每一張地圖上都有著屬於他們自己以及另外一個家族的秘密。

  而最後,這一張張地圖,都以不同的方式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在十五個圍攻樊陽的世家中,有七個家族暗中都站在風家一邊。更沒有人知道,當以燕家為核心的一張大網罩向風家的時候,另一張暗網,早已經靜靜地張開,等待已久。

  人們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越來越多的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裡。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9 23:2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9 18:51
第二百五十三章  那個身影

  清晨,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樊陽城甦醒過來。

  今天是風家族比的日子,一大早,風家各支各部的族人,就已經聚集到了主宅中院練功場。同時,一輛輛載著城中有頭有臉人物的馬車,也絡繹不絕地停在風府門前,一派車水馬龍地熱鬧景象。

  自從入主樊陽以來,風家族比一直都是樊陽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往年每到這個時候,風家都會事先發出請柬,邀請城中有名望的宿老以及與風家有合作的頭面人物來風家做客觀戰。

  一張風家的請柬對於樊陽人來說,不但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也代表著風家的認可。絕對是一份可供吹噓的光彩體面。因此,哪怕手頭有再要緊的事情,大家都會推掉,趕來參加這場盛會。

  而對於沒有請柬的普通民眾來說,這一天也是熱鬧的。

  賭坊會為參與族比的風家子弟開出盤口,吸引賭客。每到這時候,大家都紛紛下注。就算一些平日裡從不賭博的人,這時候也會在自己看好的風家子弟的身上押上些小錢,圖個樂子。

  而風家附近的茶坊酒肆,更是人滿為患。大夥兒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為各自看好的人爭論不休。等到結果出來,輸了的唉聲嘆氣,贏了的自然是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常有得意忘形的,惹得人惱羞成怒,於是大打出手。

  再加上有風家旁支子弟一朝出名,城中大小家族托的媒人就如同過江之鯽般,踏破門檻。更有見到商機的商人以及從各地專程趕來爭游者,兜售各種各樣平常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那熱鬧,比神恩日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今年的氣氛卻顯然有些不一樣。

  同樣是風家族比,同樣是車來人往賓客盈門,但氣氛卻沒了熱鬧,只有雜亂。沒了輕鬆,只有凝重。風家沒有下請柬,外面的賭場也沒開盤口。甚至就連風家周圍的那些茶坊酒肆也是冷冷清清。

  至於走南闖北的商人和雲遊的爭游者……白癡才會在這個時候來樊陽城!

  而今天趕來風家的這些人,目的其實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求見風商雪!

  身為風家的附庸,無論是大小家族的家主,還是商會老板,大家都很清楚,自己跟風家是綁在一條船上的。

  同樣,他們也都明白,一旦風家垮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可如今,眼看著這把火都快燒到眉毛了,大家也沒見風家拿出一個對策來。

  連日來,大家都在找平常熟悉的風家族人打探消息。可每次提到這個,風家人都只是搖頭,一個個一臉茫然。

  聽他們說,直到現在,家主風商雪也沒發話!

  是打,是降,是拼命還是認命,誰也不知道。這位風家家主連同族中幾位長老,看起來竟是如同沒這回事一般。

  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大家的意見,也因此出現了分化。

  「風天尊一定是有應對的手段!他不像個會束手待斃的人!」

  「手段?這麼不聲不響地等著,算什麼手段?」

  「是啊!如今樊陽城外,拋開燕家不算,那也是十五個已經露出了獠牙的世家。人家已經擺明了要動你風家了,到這個時候,再怎麼也得有點聲音,有個姿態吧?這麼等著算怎麼回事?」

  「我看這次是完了!」

  「閉嘴!你就不能盼點好?風家完了,咱們也完了!」

  「你以為我不盼著風家好?可你們看看,人家可是十五個天境強者啊,背後還有燕家跟南靜館撐腰!風家拿什麼跟人家鬥?!」

  「唉,之前聽說四長老跟南靜館還有些交情……誰知道,風家別的主意沒有,拿他倒拿得快。這一下,連後路也沒了。」

  所有人都是憂心忡忡。

  大家一方面覺得風商雪鎮定得有些過分,說不定是有什麼手段,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昨天聽說風商雪回來了,大夥兒本來就想著找機會來一趟。

  但之前發生了四長老那件事,城中這些家族商會,其實多少在裡面說了些話,起了些推波助瀾的作用,因此,大家估摸著風商雪回來必定整肅一番,為了不觸霉頭,也就忍著性子耐心觀望。

  但昨夜傳來的消息,卻是風平浪靜。

  風商雪回來之後,不是在書房裡看書,就是陪著長河門兩位長老喝茶聊天,無論是對族中的那場「叛亂」還是對這場迫在眉睫的風暴,連一個字都沒有。

  眼看明天就是賭鬥之日了,今天的族比,竟然也是照常進行。

  如此,大家一橫心,也不管有沒有請柬,乾脆就憑著一張老臉湊了過來。

  無論如何,今天也要問個究竟!

  馬車抵達風府門前的時候,大夥兒還多少有些忐忑,畢竟是不請自來,又是風家危難時刻,被人擋著進不了門也是正常。

  不過,讓大家意外的是,幾位風家執事似乎是接到了上層的指令,對大夥兒竟沒有絲毫阻攔。只要是確認身份的,都會領著前往中院練功場。因此,還不到八點,風府練功場上就已經是人山人海。

  場上已經搭建起了一大四小五個擂臺。參與族比的數十個風家子弟,就在擂臺邊等候。其他族人站在距離稍遠一些的外圍。至於沒有請柬的這些人,則被安排在更遠一點的臨時搭建的看臺上。

  八點整,家主風商雪,幾位長老和長河門的兩位大師出現在了正面的武堂高臺上。

  隨著負責主持的七長老風元逸一聲令下,族比正式開始。

  在幾名風家武堂教官的叫名聲中,一個又一個風家子弟躍上擂臺,捉對廝殺。雙方拳來腿往,打得異常激烈。

  不得不說,風家子弟的確與眾不同。

  雖然大家都各懷心思,但情知現在不是打擾風商雪的時候,都只能耐著性子看比賽。這看著看著,就入了迷,一開始還只是零星幾聲叫好,待到後面,幾個風家內堂優秀子弟上場後,喝彩聲便山呼海嘯一般。

  內堂東北角的一處屋頂上,風瑞、風勇等幾個風家子弟神情鬱鬱地遠遠看著擂臺。

  被剝奪了族比的資格後,他們就只能做個觀眾。可他們又不願意站在族人中間,被人用異樣的目光注視,於是就來了這裡。

  他們身為風家子弟,打小爬樹上房,對於這些宅院每一個角落都熟悉無比。知道這裡的屋頂上有一小塊平地,不但視線好,便於立足,而且前面還有屋簷阻擋,可以隱藏身形,不被人注意。

  幾個人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

  原本這時候,他們也應該是其中一員的。甚至擂臺上,好幾個獲勝的傢伙,平常還是他們的手下敗將。

  而如今,別人在擂臺上意氣風發,自己卻只能偷偷地躲在這裡艷羨,心裡自然難受。

  風煙是女孩子,年齡又小,委屈之下,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風綺摟著她不住安慰。

  「本來我今年可以得到一把風字靈劍的,只要比賽贏一場就行,」風煙嗚嗚地抹著眼淚,「可誰知道……」

  「煙兒你那麼厲害,下次一定能贏兩場,不,三場!連同這次的都一起贏回來!」風綺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風煙搖頭道:「可是我娘說,現在風家危在旦夕,如果這次挺不過去,風家就完了。就算家裡的老弱婦孺能保一條命,也要被趕回下游……」

  她抽泣著道:「劍我可以不要,可我擔心我爹……前天他把我罵得好慘,我從來沒見他發那麼大的火,對我那麼失望……這兩天他都不跟我說話。他是武堂成員,要是打起來,那……」

  風煙又是內疚,又心疼父親,一時間泣不成聲。

  見她哭得厲害,想及自己和自己的父母,其他人也都是淚珠兒在眼眶裡打滾。

  風綺咬著牙,扭頭衝風瑞,風勇怒目而視:「都怪你們!什麼都搞不清楚,就拉著我們一起去。這下好了!」

  風瑞和風勇都低著頭,一臉難堪。

  當時跟著風子平和風賢兩人去找風辰的晦氣時,他們並不知道背後還有四長老六長老這一齣,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槍給使了。

  直到那場鬧劇落幕,直到四長老和六長老被關進祖堂,直到自己被取消族比資格,直到回家之後各自挨了一陣好打,他們才終於明白,自己傻乎乎地在這場鬧劇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白癡!」

  這是這兩天來,他們從其他風家子弟的眼神中看到的最多的一個詞。

  風瑞和風勇又是委屈,又是憤怒。他們不怕挨打,但他們怕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而更讓他們難受的,是風煙和風綺也因為自己受到牽連。當時,是他們不由分說拉著兩個女孩子一起去的。

  這一刻,女孩在哭泣著。遠處擂臺上,風家子弟正你來我往激烈交手,四周人群不時爆發出一陣喝彩。一群棲息在鐘鼓樓上的鴿子被驚動,飛上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愈發地熾烈起來。

  而兩個被埋怨的少年,卻只覺得孤獨而寒冷。

  ======

  小院練功房裡,風辰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槍法。

  青紗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自從突破到人境中階之後,除了昨天下午去了一趟斑竹巷之外,風辰就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武技的修煉中。

  因為境界提升的關係,因此,這一輪修煉帶來的,完全是無障礙地飛速提升,如同水到渠成。

  如今,大覺槍法中,第一招大夢初覺已經筆直地入了大成境界,甚至因為百分之三十五的天衍棋加成,其威力已經無限逼近超凡境界了。按照風辰的估計,憑藉這一招,就算是面對地境強者也能拼上一個回合!

  這是風辰如今的殺手鐧!

  至於大覺槍法的其他四招,也分別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其中,登高望遠和晨鐘暮鼓入了小成。而福至心靈和茅塞頓開這兩招,則達到了精通,也是初具威力。

  至於風雪槍法,更是提升迅速。

  幾乎是在風辰靈臺升級的那一刻,這套槍法的威力就已經相當於大成境界了。

  而當這一夜過去,隨著對招式的反覆修煉和領悟,當槍法真正突破到大成時,其威力已經相當於超凡境界!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一位同樣是人境中階的對手,使用大成境界的風雪槍法和風辰戰鬥的話,其結果將是被完全碾壓。

  而相比其他武技,風雪槍法雖然稱不上什麼絕學,但也絕對不弱。

  至少在人境階段,憑藉這套槍法,再配合壓箱底的大覺槍法,風辰自信在武技方面已經足夠應付絕大多數對手了。

  練功房裡,隨著風雪槍法的最後一招【風雪夜歸】的結束,風辰的身影停了下來。

  源力鼓蕩間,渾身大汗淋漓。

  呼,風辰剛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青紗,忽然,他和青紗的神情同時一動。

  青紗伸手拉開了房門。

  一隻信隼飛了進來,落在風辰的手臂上。

  風辰解開信隼腳上的竹筒,掏出一張小紙條一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什麼事?」青紗慵懶地靠在門邊,問道。

  「找到申振康了……」風辰說完,大步出了房間。

  「渾身都是汗,」青紗皺著眉頭道:「不洗個澡嗎?」

  「不洗了,又不是去見什麼漂亮姑娘,」風辰笑瞇瞇地衝青紗一挑眉毛,說完,在青紗的白眼中回過頭,已然容色如鐵:「身上髒,正好殺人!」

  =========

  風家族比,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六十多個族中子弟,經過兩輪比拼,只剩下了最後十六人。

  這十六人比起前面的選手,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都高了不止一籌。這就使得第三輪比賽一開始,就顯得異常激烈,也更為賞心悅目。

  「那是風荷?好厲害!應該有人境下階三層的實力了吧?」

  「是她!風家女孩子裡面,她算翹楚。」

  「這個小個子是誰?貌不出眾,卻很有靈性啊。」

  「他叫風揚,是個旁支子弟,天生反應速度極快,主修快劍和步伐,很難對付。」

  「果然,風家是人才輩出。每一年送走最優秀的子弟,第二年來看,後面小的又成長起來!嘖嘖!」

  「那也不看人家投入的是何等資源!」

  「那倒也是!」

  人們七嘴八舌,正看得熱鬧,忽然就聽二號擂臺那邊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喝彩聲。

  原來,一名身材修長的風家子弟,正施展出一招劍法,引發擂臺上竟浮現一片湧動的雲氣。

  這雲氣中,如有真龍一般,滾滾翻騰。

  鋪天蓋地的劍光,在雲中若隱若現,逼得對手無從招架,只能退下臺去。

  「風堅勝!」

  隨著主持的教官一聲宣告,觀眾的喝彩聲愈發響亮。

  「好!漂亮!這就是風家今年公認最強的風堅了吧?果然厲害。去年看他,才不過人境下階二層,如今,應該是有人境下階四層的實力了!」

  「是啊,難得的是他這手捲雲劍法,大部分都已臻小成,憑藉這樣的實力,今年估計族比第一就是他了。」

  「人境下階四層啊,這等實力,去上游宗門恐怕也夠格了。風家真是人才輩出!」

  遠處屋頂上,還紅著眼眶的風煙,以及風綺,風瑞,風勇等人,沉默地看著,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艷羨。

  「堅哥真厲害!」風綺喃喃道。

  風瑞和風勇都大點其頭。

  「我以後,也要像堅哥這樣強!」風瑞咬著牙,胖胖的臉上,滿是認真。

  「你?」風綺鄙視地瞟了他一眼,扭過頭去,正要揶揄幾句,忽然,她的目光看到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一冷,哼了一聲。

  風瑞等人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也都是一變。

  只見中院邊上的抄手遊廊裡,風辰正快步走過。陽光在走廊立柱和雕花格柵之間,投下了大小不一的金色斑塊,他的身影,就在陰影和陽光間切換,無聲無息,與人頭湧動喧囂熱鬧的練功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身為風家子弟,風瑞他們對他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他們很小的時候,躲在這裡偷看族兄族姐們修煉,就常常看見他這麼悄無聲息地走過。過幾年大了一些,自己開始修煉,也看他這麼躲躲閃閃地走過。

  他永遠都和其他風家子弟們格格不入。

  以前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

  大家默默地看著他。

  忽然,風瑞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他一轉身,順著旁邊的圍牆和一棵榕樹的枝椏下到了地面。

  「你幹什麼去?」風綺驚訝地問道。

  風瑞咬著牙,什麼話也沒說,拔腿就往外跑。見此情形,風綺,風勇和風煙都擔心地對視一眼,齊齊追了上去。

  ……



  再也不奶自己了,之前一口毒奶差點沒閉過氣去。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不,沒出來。就這樣!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9 23:3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10 19:29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片雪花

  風辰出了風府大門,穿過半條寧靜街,左轉出了鳳凰街牌坊,然後順著梧桐街向南,走到一條小巷位置的時候,拐了進去。

  出門的時候,他抓了一件雲遊長衣,此刻戴著兜帽,低著頭快步疾行。

  風瑞等人遠遠地跟在後面。

  「他的速度好快!」風綺首先發現不對勁了。

  如果說,風辰從出門到梧桐街這一路上,腳步雖快,但還是普通人的速度的話,那麼,隨著他進入小巷,速度就明顯超出了這一範疇。這樣的疾行,只有修煉過源力的人,才可能達到。

  而風綺話音未落,眾人就赫然發現,風辰已經走到了一條小巷的盡頭。

  對一堵潮濕低矮的土牆,他身形一縱,便躍了過去。還沒等大家的驚愕浮現在臉上,就看見他的身形上了屋頂,順著幾棟相鄰的房屋走了一段後,躍進了另一條小巷。

  他的這一整套動作,是如此地輕鬆流暢,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煙火氣。可同時,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地震撼,就如同一隻飛奔的獵豹,忽然輕靈地躍上半空,然後在滑翔中化作一隻展翅的飛鳥一般。

  「這怎麼可能……」

  風瑞等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驚。

  誰也沒想到,風辰竟然是一名武者!

  雖然同樣的動作,他們都能輕鬆地做到,一點也不足為奇。但這是風辰做到的,就讓人驚詫莫名了。

  要知道,在大家的印象中,風辰可一直都是個從來沒修煉過的廢物啊!

  這種感覺,跟看見一頭豬在天上飛有什麼兩樣?

  四人不敢怠慢,飛快地追了上去。

  十幾分鐘之後,他們發現,風辰東拐西繞,已然到了樊陽城西南方向的荷花池。

  荷花池名雖為池,實則一座湖泊,裡面種滿了荷花。而湖邊堤岸上,繞湖一圈的各種小樓宅院,全都是青樓酒肆和賭坊。

  因此,這裡是樊陽最著名的煙柳之地。

  距離還有一兩條街的時候,風瑞等人就已經大致猜測風辰是到這裡來。

  這種浪蕩紈絝,平常不出門,一旦出門,必然不會去什麼正經地方。只是此刻答案確鑿無疑,大家還是覺得難以想像。

  要知道,如今風家已然是如此情形,身為罪魁禍首的他,竟然還有閒心來這種地方花天酒地?

  風綺和風煙兩個女孩子都一臉鐵青,眼中滿是羞惱和厭惡。

  「風瑞,你到底想幹什麼?」風綺沒好氣地問道,「跟著這種人來這種地方!」

  「是啊,」風煙怯生生地拉著風綺的衣角,「我們回去吧。」

  風瑞咬著牙道:「我又沒讓你們跟著一起來!你們趕緊回去,別礙著我的事兒。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什麼意思?!」風勇和他打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對他最是了解,開口道:「你不會是想找他把責任都攬下來,為我們幾個求情吧?」

  「對!」被風勇猜中心思,風瑞也不隱瞞,坦率地道:「是我上了當,憑什麼你們一起受拖累?這不公平!」

  「他能聽你的?」風綺有些感動,卻對此並不看好,「他不幹怎麼辦?」

  「那我就揍他!」風瑞乾脆道:「你們看這些日子,咱們風家被他禍害成什麼樣子了!上次我是上了風子平他們的當,可這不代表揍他就是錯的!」

  他咬著牙道:「你們都知道,族裡有多少人想揍他!今天,我就來替大家出這口氣!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也用不著誰來懲罰,等到跟那些家族打起來,我就第一個去拼命,拼一個夠本,拼兩個就賺了!」

  風瑞說著,眼眶都紅了:「反正我拿這條命賠他,總算夠了吧!」

  風綺三人都靜靜地看著風瑞。

  在大家的心目中,風瑞性格開朗,最愛開玩笑。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從這張總是滿帶笑容的胖臉上,看到如此悲憤的神情。

  其實捫心自問,大家又何嘗不是跟他一樣?

  對於大人來說,風家有風家的規矩。風辰是家主風商雪的兒子,犯了什麼錯自然有人家父親管教,自己這些人越俎代庖算怎麼回事兒?因此,風辰在外面再荒唐,大家也裝作看不見,只等家主和雨夫人吵去。

  可對於風家的小一輩來說,風辰的所作所為卻是難以接受。

  平日裡,大家都刻苦修煉,為了風家變得更強大而努力,說話做事,也是規規矩矩,生怕為家裡惹上什麼禍,生怕父母親人失望或因此受責。

  可一顆耗子屎壞一鍋湯。

  這些年來,風家就這麼一個風辰肆無忌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外面幹些讓人不齒的浪蕩勾當,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風家子弟各自在外面多少都有些朋友。每每人家說起風辰,大家就面紅耳赤,無地自容,難堪到了極點。

  這種人,平常大家也就忍了。

  可到現在,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要因為他去跟外人拼命,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兄弟姐妹,乃至家裡早已與世無爭的老人都要受到牽連,捲入一場生死未卜的災禍之中,心頭的憤怒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再加上之前受騙積累的委屈,現在還得低聲下氣去看他的臉色……

  真如風瑞所說,如果這傢伙不答應,那就揍他——不揍這傢伙一頓,實在難解心頭之憤!

  當然,大家不會讓風瑞一個人去!

  風煙一咬玉牙,對風瑞道:「瑞哥,我跟你一起去!」

  她攥著小拳頭:「我也想揍他!」

  風瑞皺著眉頭道:「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沒得回家再被你爹……」

  「我爹也討厭他!」風煙小臉漲紅,「我那天聽到我爹私下裡跟我娘罵他,說要是這次我奶奶受牽連出什麼事兒,他就去打死這個禍害!」

  風瑞還待拒絕,風勇和風綺也下了決心,紛紛道:「對,要去我們一起去!」

  風勇補充道:「咱們小時候,誰沒挨過族兄族姐的揍?別說犯了錯,就算沒錯,惹上了也是一通好揍!這次我們先跟他道歉。風瑞,責任我和你一起擔!讓風綺和風煙去參加族比。他要不答應,憑什麼就不能揍他?!」

  說著,他瞟了一眼遠處,不由分說地道:「快,那傢伙要出巷子了。」

  幾人來不及再做爭論,都跑了起來,跑了幾步,風綺眼珠子一轉,一拉風瑞,指著不遠處的一棟塔樓:「走,我們去那上面。」

  風瑞眼睛一亮,點頭道:「走!」

  四人橫著穿過一條小巷,先翻過一堵圍牆,旋即幾個縱身,從旁邊的屋頂躍上了塔樓的屋簷,攀了上去。

  等到站穩腳跟,四人藉著塔樓隱藏身形,探頭一看,忽然一楞。

  剛才上塔樓的時候,風辰暫時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而此刻居高臨下,大家雖然很快就重新找到了他的身影,但卻發現,他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幾名武者。

  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從旁邊的樹上,陰影中,房屋裡走出來,跟隨他一同前行。隊伍越來越大。

  「他這是幹什麼?」

  風家四小相顧愕然,他們的目光越過風辰,忽然發現,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青年正在兩名侍從的護衛下,向這邊跑來。

  在他們身後追著七八個人,雙方且戰且走。旁邊的房屋頂上,還有一個圓臉小男孩正背著手,一邊低頭看著他們,一邊慢慢跟著。

  小男孩的步伐雖然緩慢,但無論下面的青年和他的護衛跑多快,都甩不掉他。

  「是他!」

  一看見這個圓臉男孩,風瑞等人的瞳孔就是猛然一縮。風子平被這小男孩一耳光抽飛的一幕,如在眼前。

  而這個時候,他們赫然看到風辰的腳步開始加快。

  一群人奔跑起來。

  從空中看下去,以風辰為首的十幾個人,組成了一個向前疾射的箭頭!他們健步如飛,一些人跟隨在風辰的身後,一些人在旁邊的屋頂上,牆壁上飛奔縱躍,宛若一群從天空中撲向獵物的鷹!

  站在塔樓上,風家四小莫名地就感到心臟被猛地攥了一把,後背汗毛倒豎。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風辰已經到了那青年的面前。

  ……

  申振康看見了風辰。

  一直以來,申振康都是個精力很旺盛的人。

  精力旺盛,自然就需要地方發洩。

  申振康有兩種發洩的方式,一種是殺人,一種是女人。第一種,他是在七歲那年虐殺了一個觸怒自己的下人。從此愛上了這種看著人求饒的感覺。

  至於第二種,則是在他十四歲那年從一個青樓頭牌身上嘗到了滋味。

  自此,申振康就成了青樓的常客。

  雖然身邊也有相貌俊俏,體態風流的侍女,不過,侍女哪如同受過訓練的青樓女子那般滋味曼妙?

  因此,雖然名聲截然不同,但申振康在這方面其實並不比風辰差多少。

  只不過,風辰蠢,做什麼都大張旗鼓。逛窯子是如此,看見漂亮的良家大姑娘小媳婦,調戲起來也是如此。不像自己,無論私底下有什麼愛好,幹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至少表面是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

  在申振康看來,還有一件事證明風辰的蠢,那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認識。

  當時,自己裝作第一次進青樓,一副靦腆臉紅的侷促模樣,騙得風辰哈哈大笑,一副看到土包子的模樣。後來,風辰就一直以為自己是被他給帶壞的。

  這讓申振康一直都很得意。

  至於騙風辰去平仙湖那次,對申振康來說,簡直太簡單了。一個這麼蠢的人,那都不叫騙,直接指著一個坑讓他跳下去就行了。

  因此,申振康面對風辰,一直有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心理優勢。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當幾天前,風辰當眾一口唾沫啐在他臉上的時候,他也感覺份外羞辱。

  一個你平常需要仰望的人,啐你一臉,你會憤怒,會感到屈辱,但至少在得罪不起對方的情況下,你還能咬著牙忍下去。

  可一個平常你壓根兒就看不起的人,一個蠢貨,卻當眾啐你一臉,而且你毫不猶豫地反擊還被自己人給攔了下來,這種羞辱感簡直讓人發狂!

  申振康這幾天,無時無刻不想把風辰抽筋扒皮!

  正是因為無處發洩的旺盛精力和這股子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心火,使得申振康在今天來了荷花池。

  對於這個地方,申振康很熟悉。

  來這裡的時候,他也沒考慮過什麼後果。

  畢竟,摘星樓並不是一個監獄。來樊陽城的這兩天,各大世家的子弟,沒事的時候都會四處轉轉。

  尤其是在各大世家的天境強者抵達樊陽城外之後,大家就更肆無忌憚了。

  說實話,現在申行雲巴不得再像之前那樣遇見風辰呢。

  他不是想藉機把水攪渾,把風家都拉下水嗎?

  現在他敢再玩那一套,自己就敢一耳光抽在他的臉上。一旦混戰爆發,風家膽敢攻擊摘星樓這些人,那就是自己壞了規矩,正中各大家族的下懷。到時候,自己父親和城外強者就能肆無忌憚地衝進來!

  風家敢嗎?

  申振康篤定風商雪不敢!

  因此,風家能對付的,就只是風辰。哪怕城外已經虎視眈眈磨刀霍霍,擺明了要衝風家下手,他們也只能把這個已經被當作棄子的蠢貨死死捆住,不讓他亂來,以維持最後一絲轉圜的希望。

  如若不然,風家就真的完了。

  可讓申振康沒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愉快發洩了一番,剛出青樓院門沒走多遠,就發現被人綴上了。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敢衝自己下手的,竟然真的是風辰。

  而且,這傢伙還筆直衝到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說,之前在遭遇那些武者的時候,申振康都少有些驚慌的話,那麼,當他此刻看見風辰衝過來,反倒是喜出望外!

  這個廢物,難道他還想親手對付我?!

  申振康手中長劍一擺,腳下非但沒有絲毫停頓,反倒用力一點地,身形如同飛射的流星一般,主動迎了上去!

  ……

  風家族比,已經進行到最後的決戰。

  風堅和風荷闖過一輪輪關卡,走到了最後的主擂臺上。他們將角逐今年風家族比的第一名,直接獲取一個進入長河門內門的資格!

  擂臺上,風荷輕靈的身影,如同柳絮一般飄了起來,長劍在空中畫出宛若天女彩帶一般的劍光;風堅長身而立,手中長劍灑向天空,劍意鋒利。

  「破!」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申振康的長劍,也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罩向風辰。

  他眼中閃著嗜血的紅光、

  「死!」

  高高的塔樓上,風瑞,風綺四人都死死捂住了嘴,心臟跳得如同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般。

  他們不明白風辰想幹什麼。但他們知道,如果換做自己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下申振康這一劍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見,一桿宛若青龍一般的長槍,陡然浮現在風辰的手上。

  風辰在奔跑著。

  沒變過方向,沒停過腳步,就這麼筆直地向著申振康衝過去。

  而隨著距離的接近,他身旁的天空中,開始出現萬千飄落的雪花,他邁出的每一步,腳下都有一條雪線往前延伸,鋪出一條積雪的道路。

  雪中,一步,一個腳印!

  越跑,他的腳步看起來就越沉重,彷彿深深地陷入雪中一般。

  可他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風雪槍法第六招!

  雪中獨行!

  ……

  「風堅勝!」

  風家訓練場上,人群轟然爆發。

  「漂亮!」

  「精彩,太精彩了!」

  如雷般的喝彩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塔樓上的風瑞,風綺,風勇和風煙,隱隱約約,彷彿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可是,他們已經來不及去傾聽,去分辨,去想了。

  他們只是睜大眼睛,用這輩子前所未有的驚駭目光,看著那道風馳電掣的身影,看著那漫天翻滾的雪花,看著那宛若雪中青龍一般的長槍!

  轟!

  一聲巨響,劍光粉碎。

  申振康的身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在飛灑的鮮血中倒飛了出去。

  沒有歡呼和喝彩。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在風瑞等人的視野中,變得無比緩慢。

  鴉雀無聲。

  ……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10 23:3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11 22:30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她親手造成的!

  「砰!」

  申振康的身體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他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劇烈地疼痛讓他整個人都蜷曲了起來,完全喪失了抵抗之力。

  幾乎與此同時,兩聲慘叫接連響起。申振康的兩名護衛,在娃娃魚手下的圍攻下,相繼喪命。

  兩名侍衛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睜著,鮮血從他們的身體中飛快地湧出來,在地面上擴展成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攻擊者沒有半分留手。

  他們在每一個侍衛的身上都至少留下了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而這些傷口中,有三分之二都是絕對致命的。而另外三分之一,則斷掉了他們的腳筋,手筋,擊碎了他們的琵琶骨和髖骨,膝蓋……

  這是專屬於暗殺者的最殘忍的圍攻方式,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下手乾脆俐落,配合默契而精準,沒給他們留下一丁點機會。

  而在這一刻,風辰突進的身形才停了下來,剛好停在申振康面前,手中長槍一擺,槍鋒抵在他的脖子上。

  原本還在哀嚎的申振康,就如同被攥緊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你……」

  申振康難以置信地看著風辰。

  他做夢也不相信,這個在一個照面就將自己擊敗的人,就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除了尋花問柳之外,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剛才……那是何等可怕的一槍!

  申振康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青色長槍中蘊藏的恐怖力量。在這種力量的面前,自己的劍招,劍勢,連同手中的長劍,都如同一塊砸在石頭上的雞蛋!

  那是徹頭徹尾的碾壓!

  可是……在自己的想像中,碾壓對手的,難道不應該是自己嗎?

  自己是武龍山劍派的內門弟子,有著人境中階一層的實力!自己修煉的是剛猛無匹的狂龍訣,用的是武龍山絕學玄龍劍法。

  對於一個廢物來說,自己是如此的強大。一個照面被擊飛的,應該是風辰才對!

  可如今……

  若非喉嚨能真切地感受到槍鋒的冰冷和鋒利,若非身上劇烈地疼痛,以及近乎潰散的源力在提醒自己,申振康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震驚的他才開口說了一個「你」字,風辰就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臉上。

  申振康被啐得緊緊閉上眼睛和嘴巴。一張臉因為痛苦和羞辱變得一陣青一陣紅,猙獰得可怕。

  這是來樊陽城的第二次!

  第一次,他恨了很多天,認為如果不是被溫旭騫拉著,自己當場就能把風辰打個半死!

  可這第二次……

  「咱們做了這麼多年朋友,你應該知道,我最喜歡就是呸人一臉,」風辰用槍頭側面拍著申振康的臉,「你以前見過不少次。」

  申振康死死咬著牙。

  風辰耐心地等待著,等他睜開眼睛,才悠悠地道:「可我最近發現,原來讓侍衛制服對手之後吐他一臉口水,比不上自己親手把那傻逼打倒吐他一臉口水來得過癮……」

  申振康目眥欲裂地瞪著風辰,眼中滿是血絲。

  「瞧,我就知道你會很生氣。」風辰淡淡地道,「我猜,本來我在你的眼睛裡,就是個可以隨便哄著玩的蠢貨。論腦子,我不如你,論實力,我更不如你。所以我這種人活該就被你出賣和戲弄……」

  四周武者聽著,都彼此互視一眼,神情複雜。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風辰動手。論心頭的震動驚訝,他們不比躺在地上的申振康少半點。

  只有娃娃魚把注意力集中在申振康的臉上。她發現,隨著風辰的話,這個長著一張豪爽的國字臉的青年,這一刻表情已然是極度扭曲。

  很顯然,風辰說到他的內心深處了。

  「可你沒想到,我的實力居然還在你之上……」風辰忽然一腳狠狠踹在申振康的臉上,將他的鼻子嘴巴,踹得血肉模糊。

  申振康一聲慘叫。

  風辰道:「……我不喜歡誰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落在我的手裡,居然還一副恨不得生吃了我的肉的嘴臉,你覺得究竟誰才是蠢貨?」

  申振康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他的脖子,已經離開了風辰的槍鋒,而他的靈臺,也終於從失控的混亂源力中積蓄了一絲力量。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翻滾的身體忽然僵硬地停了下來,就如同冰封的雕塑一般。

  風辰出手如電,直接封住了他的靈臺。

  「跟我玩小聰明,」風辰笑瞇瞇地道,「你不是覺得我是蠢貨嗎?現在來猜猜,我的實力為什麼會比你強?」

  「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我是天才。只用了兩三個月,就從一個廢物追上並超過你了。從天賦來說,你跟我比起來,才是真正的垃圾廢物。」

  「第二個選擇,我以前都是在騙你。當你以為我是蠢貨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發現,你自己才是蠢貨!」

  風辰俯下身,看著申振康:「你選哪一個?」

  申振康放下捂住臉的手,滿眼血絲地看著風辰。封印靈臺這種技巧並不出奇,凡是踏入人境下階,擁有源力並開闢靈臺的人都能做到。

  手法也很簡單。只需要趁著對方靈臺虛弱,或者憑藉自己超強的靈臺源力,瞬間點中對手胸口的五個固定穴位,就能以自己的源力形成一把鎖,斷開對方神府和氣海的聯繫,同時也截斷靈臺的源力通道。

  之前被風辰一招擊敗的時候,風辰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更為可怕。但申振康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是一種近乎夢遊般的感覺。

  而這一刻,風辰雖然只是封住了他的靈臺,他卻忽然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尤其是看見風辰那張風輕雲淡的臉,聽著他給自己的兩個選擇,他忽然有一種從內心深處透出來的,從後背上陰惻惻地往上爬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不知道怎麼選。

  他只知道,無論怎麼選,自己的內心都如同被毒蛇啃噬一般,而眼前的風辰,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風辰!

  「你想幹什麼?」申振康明顯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你不敢殺我。我爹就在城外,一旦我有閃失,他立刻就會殺進來!還有燕家,還有其他家族!他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風家……」

  他飛快地說著,聲音越來越顫抖,臉色卻越來越猙獰:「風家上下老小數百口人,都會死,全都會死……也包括你們!」

  最後一句,他指著在場的這些武者。

  「哦?」風辰有些詫異地道,「難道你之前引我去平仙湖,給我下藥,讓我惹上北神國皇室,不是打的這個主意?」

  說著,他手中的長槍連捅,洞穿了申振康的雙腿膝蓋。

  在申振康驟然爆發的慘叫聲中,他接著道:「難道,你爹跟燕家沆瀣一氣,堵在樊陽城外,打的也不是這個主意?」

  長槍,擊碎了申振康的左右雙肩的琵琶骨。

  風辰的臉色,越來越冷,槍尖最後停在申振康已經被痛苦的汗水和淚水糊住的眼皮上:「或者說,你們最後殺累了,會留那麼一個兩個?以示你們的仁慈?」

  說著,他笑了起來,輕輕地問道:「現在你覺得我敢不敢殺你?!」

  申振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但哪怕再痛苦,他也不敢稍動。

  風辰的行動,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知道,自己只要膽敢有任何的動作,這個瘋子的長槍就會毫不猶豫刺破自己的眼珠,然後順著眼窩捅進自己的大腦!

  因此,哪怕心裡再怨毒,他現在也只能忍著。

  「現在,告訴我……」風辰道,「誰指使你的。」

  幾分鐘之後,風辰,娃娃魚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從申振康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坦白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答案和之前所有人大體推測到的一樣。

  無非是晴時雨來南神國遊玩,燕家趁機指使申家,給風辰設下了這個陷阱,從而將風家扯進漩渦。然後藉著晴家這塊盾牌,在老王爺投鼠忌器的情況下,拿風家開刀,殺雞駭猴給其他家族看。

  不過,在申振康的供述中,多了一些細節。

  首先,這件事是燕家二皇子燕弘操作的。無論是前後算計,選上風家,還是後面糾集這些家族,全都是燕弘的手筆。

  其次……

  風辰和娃娃魚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匪夷所思。

  第二個細節,是關於晴時雨的。

  原來,這個女人並非大家想像的那樣是被人捲進來的,而是……在事先就知道這個陰謀的情況下,主動參與進來的!

  她想幹什麼?!

  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一個不滿二十的女孩子,一個被北神皇晴執蒼視若珍寶的掌上明珠……居然……

  風辰的眼睛瞇了起來。

  現在,他總算明白之前晴時雨為什麼會忽視那些明擺著的問題,並且絲毫不給自己辯解的機會了。

  這本就是她親手造成的!

  「很好,」風辰收回了大覺槍,看著爛泥一般的申振康,對娃娃魚道:「去佈置吧,既然她想玩,那就讓她先好好看看!」

  「是!」娃娃魚領命,命人收拾了兩個護衛的屍體,自己提起申振康,飛掠而去。

  風辰也隨後離開。

  只剩下地上那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塔樓上,風家四小蜷縮著身體,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等到附近聽到動靜的人,畏畏縮縮,猶猶豫豫,探頭探腦地湊過來查探,他們才滿頭大汗地長噓了一口氣,在屋簷上坐下來。

  「我們剛才竟然想揍他!」

  這個念頭,讓四個少男少女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良久,風勇開口道:「我覺得,他走的時候,好像往我們這邊瞟了一眼。」

  一聽到這話,風綺也如同想起了什麼,後怕地道:「那個男孩,好像也瞟了我們這邊一眼!」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如同火燒屁股一般跳了起來,向著風家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



  又沒想到吧?!HOHO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11 23:18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12 21:20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靈堂

  摘星樓上,詹歌和諸多世家子弟一樣,一邊高談闊論,一邊不時掃一眼南北兩大皇室的幾位天潢貴胄。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會多在晴時雨的臉上多停留一下。

  能被譽為北神國第一美女,晴時雨的魅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是男性,目光落在她絕美的臉蛋和那優美的身段上,就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再怎麼醒覺,也會有片刻抑制不住的失神。

  這也是為什麼聽說晴時雨差點被風辰侮辱之後,無數北神國青年俊彥自發地趕來南神國為她報仇出氣的原因。

  據說,當時消息傳開,整個北神國都爆了。

  大家單單只是想像風辰那雙髒手摸到晴時雨的身體上,就抑制不住憤怒……以及一絲內心深處不可言喻的嫉妒。

  而今,終於快到賭鬥之日了!

  摘星樓一共有七層,四周是草坪,竹林,池塘,假山,遊廊和一棟棟四方小院組成的庭院。雖然位於寸土寸金的樊陽核心地段,但占地面積並不小。

  前兩天,大家還各自分散在庭院的其他地方,南神國的世家子弟和北神國的青年俊彥,還並不怎麼熟稔,不過,隨著賭鬥之日的臨近,以及城外十七位天境強者營造的緊張氣氛,大家也越來越多地聚集在一起。

  這是一種不自覺的緊張和興奮。在這種狀態下的年輕人們,最喜歡的就是紮堆議論,比平常更有表達慾。

  因此,今天的摘星樓六樓大廳裡,足足有近百人。大家聚集一堂,氣氛格外熱烈。

  而相較起來,詹歌卻有些沉默。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試圖從在場的世家子弟中,找出和自己一樣有著不同立場和陣營的潛伏者。

  但不知道是對方偽裝得太好,還是自己偽裝得太好,總之,這幾天來,潛伏者沒找到,詹歌倒是覺得,大家對風辰越來越痛恨,心也越來越齊。

  詹歌已經排除了很多人了。

  例如秦家的秦風。

  在洛原州的世家中,秦家的實力算是中等偏上。而秦風身為秦家家主秦正朗的長子,秦家未來的繼承人,不光人長得帥,天賦出眾,而且談吐風雅,善於交際,是世家子弟中相對出彩的人物之一。

  這短短幾天時間,他的身旁不但自然圍繞了好些世家子弟,就連北神國來的那些青年俊彥,對他也頗有好感。

  只可惜……

  在對風家極端敵視的世家子弟當中,除了申振康之外,就數秦風了。

  根據詹歌的觀察,除了秦家這次也參與了對風家的圍攻,將風家視為獵物之外,恐怕秦風自己對晴時雨是有些心思的。

  雖然相較於恭維和愛慕表達來,更不著痕跡,不過,痛斥風家那個畜生,也是另一種獻殷勤的方式。

  詹歌的目光,從被人圍著的秦風身上移開,落到了旁邊的李子涵身上。

  李家這位小姐,身材雖然嬌小玲瓏,卻是凹凸有致,性感迷人,是李家家主李文濡的寶貝女兒。

  據說李家兄妹六個,李子涵是唯一的女兒。

  上面五個哥哥,把這個寶貝妹妹寵得無法無天。無論誰招惹上李子涵,李家五兄弟都會在第一時間找上門去,道理不講,先痛揍一頓再說。

  詹歌第一時間就把她給排除在外。

  在他看來,李子涵這種世家小姐,根本就是衝著九皇子燕然來的。

  她性子潑辣,敢愛敢恨,這幾天,看到燕然的眼神就發亮,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情,平常選位置都選在燕然身邊。無論燕然說什麼,都是一副崇拜傾慕的眼神,時不時臉還紅一下。

  詹歌的目光繼續移動,薛家的薛柏青,任家的任之於,黃家的黃鐵山,洪家的洪海嬌,宿家的宿臻峰……

  看來看去,詹歌看得頭疼,也沒看出半點端倪。

  「我不會是這裡面唯一的一個潛伏者吧?」詹歌有些心虛地想著,正心不在焉,卻聽忽然間,大廳如同炸了鍋一般。

  兩國青年,都爆發出一陣驚呼,旋即就是一片嘩然。

  出什麼事了?詹歌霍然起身,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眼神頓時就凝固了。

  摘星樓原本位於樊陽中心,四周街口,分別是望月樓、遇仙樓,靜香閣和如是院。這四棟樓原本都是樊陽最有名的銷金窟,分別占了吃喝嫖賭四個字,其富麗堂皇奢華雅緻,放眼整個洛原州都難有敵手。

  不過這次大家一來就聽說,這四座著名樓閣都被風辰給租下來了。

  賭場關門,青樓放假,就連望月樓做菜的大師傅和遇仙樓的茶師都被趕走了。

  原本在包括詹歌在內的眾人看來,風辰這一舉,無非是給大家添個堵,噁心噁心大家罷了。免得大家在這繁華中心輕鬆寫意地吃喝玩樂,也免得這四大銷金窟車水馬龍往來不絕的熱鬧,給摘星樓平添幾分聲勢。

  可誰知道……

  此刻眾人呆呆地看著四棟樓。

  噁心也好,添堵也罷,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了。可誰也沒想到,這一刻,這四棟樓竟然被掛上了長長的白布經幡,佈置成了靈堂!

  雖然還正是上午,陽光最熾烈的時候,可被四個巨大的靈堂這麼圍在中央,眾人一時只覺得遍體生寒,心頭也堵得發慌!

  「王八蛋!」

  「太缺德了!」

  「風家怎麼出了這麼個東西!」

  眾人紛紛怒罵。

  其中,以秦風,薛柏青最為憤怒,就連李子涵,也不顧燕然在場,一臉鐵青地道:「要是被本小姐抓住,我非剝了他的皮!」

  這種時候,詹歌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他恨恨地道:「我看這個混蛋是瘋了!明天就是賭鬥之日,他根本是喪失理智。」

  說著,他冷笑一聲道:「大家何必理會他。靈堂誰沒見過?到時候,給誰用還不知道呢!就當他自己給自己辦後事了!」

  一聽到這話,就連晴文彥,晴時雨和燕然的臉色,也微微變得好看了一些。

  燕然點頭道:「詹兄說得對!」

  秦風也笑道:「果然還是詹兄大氣。」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都覺得被詹歌這麼一說,這靈堂倒成了風辰自己的笑話。不少人都衝詹歌比了個大拇指。

  「我真不是想出風頭,可是,你們一個個把風辰罵個狗血淋頭,我擠在裡面,總不好一言不發吧?我就隨便說幾句,這讚賞的眼神究竟是怎麼回事?」

  詹歌微笑著,笑容有些僵硬。

  一想到家主詹飛熊就在城外,一想到一打起來,自家就會暴露站在風家的立場,他就從內心裡感到孤獨和絕望。

  到時候,自己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離開這裡?

  而此刻用讚賞親切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這些人,到時候又會是怎樣的目光?

  正想著,忽然,詹歌的目光定住了。整個人就如同被點了穴一般。與此同時,整棟摘星樓上,也迅疾安靜下來。

  之前的喧囂聲一掃而空,化作一片死寂。

  ……

  風辰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靜香閣。

  打量四周,風辰發現,娃娃魚佈置得很好。

  長長的白布從靜香閣的房頂屋簷一直拖到地面,每一幅都足有數十米。一幅幅連在一起,將整棟樓都包裹起來。

  自然,佈置靈堂通常需要的經幡,引魂旗,香案,燭臺,以及靈位臺也都是一應俱全。

  另外還有武者從樓上灑著紙錢。

  一陣風吹來,無數紙錢在空中翻飛著,越飄越遠。從樓上看下去,整片街道都被籠罩在這雪花般的紙錢中。

  上到三樓,風辰看見,靈位臺上,已經擺好了二十九口箱子。

  其中左邊的臺上擺了一個,右邊擺了二十八個。

  蠟燭和火盆都已經點上了。

  火光忽明忽暗。

  「把人帶過來吧。」風辰環顧四周,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娃娃魚道。

  娃娃魚轉身離開,片刻之後,已然提著渾身是血,綁得如同粽子一般的申振康走了過來,將他往中央一放。

  因為已經被擊碎了肩胛骨和膝蓋,因此,在捆綁的時候用了幾根木棍做支撐,使得申振康整個人呈現一種跪姿。

  申振康的嘴被堵上了,眼睛因為痛苦而滿布血絲。

  「還記得這裡嗎?我第一次帶你進青樓,就來的靜香閣。那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傻子。」風辰看著申振康。

  申振康嗚嗚叫著,似乎想知道風辰到底準備把自己怎麼樣。

  「我並不是一個殘忍的人,」風辰看著申振康,「我仔細地想過,無論是現在的這個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都不是。」

  「不過,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人家惹了我,我一定會報復回去。我性子比較倔,不喜歡妥協,更不喜歡委曲求全,被人打落牙齒還和血吞。」

  「況且,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

  「你可以拿我當傻子,但你不應該把整個風家都推下懸崖!」

  「這是風家上下數百口的命,是從你們動這個心思開始,就化解不了的死仇!結果只能是你死我活!」說著,風辰衝娃娃魚招了招手。

  娃娃魚手一抬,將一把刀擲了過來。

  申振康的瞳孔陡然收縮,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並掙扎起來。看向風辰的眼神,充滿了恐懼,難以置信和哀求。

  「我不會心存僥倖……」風辰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乞求告饒的機會。

  「你也不應該!」

  幾乎是在接過刀的那一瞬間,風辰已經橫著猛地一刀,割斷了申振康的喉嚨。

  鮮血先是順著脖子的傷口湧出。

  因為申振康的嘴被堵住,因此,他的整張臉都嗆得漲紅,下一秒,血就衝開喉嚨破口,噴濺而出。

  申振康圓睜著眼睛。

  眼角,鼻子,耳朵,全都是血,神情猙獰恐怖!

  火盆和蠟燭的火光搖曳著。風辰丟下刀,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摘星樓。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12 21:2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14 00:56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點燃的火藥桶

  摘星樓上,迎接風辰的,是無數道驚駭的目光。

  風辰一眼就看到了晴時雨。

  這個印象中神情冷漠淡然的晴家公主,此刻鳳眼圓睜,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風辰很難用一個詞形容這種眼神。是憤怒,是震驚,是難以置信,還是陌生……但可以確定的時候,這一刻的晴時雨,再沒有了之前那種高高在上,沒有了那種俯視一切的淡然和平靜。

  就像她外面有一層冰殼被陡然砸碎了一般,飛走的裂縫直接破開了她的臉,讓她的完美變得支離破碎!

  而在晴時雨的身旁是臉色鐵青的晴文彥和燕然。

  這兩位天潢貴胄,這一刻同晴時雨一樣,全然沒有了他們那慣常的,高高在上,俯覽一切的驕傲和從容。

  他們的臉色很難看。

  那種鐵青不光是憤怒和震驚產生的,而是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在臉上,鐵青中透著間隔的紅白之色。

  而除此之外,就是黑壓壓的人頭和無數張目瞪口呆,魂不守舍的臉。

  風辰靜靜地和他們對視著。

  片刻之後,身後的申振康抽搐著倒在血泊中。

  摘星樓上,幾個世家小姐和侍女陡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其中就包括申振康留下的一名侍女。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根都立了起來!

  「他竟然殺了申振康!」

  人群頓時就炸了,一片嘩然。

  作為世家子弟中的活躍者,申振康在這摘星樓中受人矚目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秦風。

  在大家的印象中,身材高大,長著一張健康紅潤的國字臉的申振康,是一個很陽光的青年。他嗓門大,說話做事風風火火,坦率得讓人感覺一眼就能把他看穿。

  他喜歡交朋友。無論你是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性格內向,喜歡縮在角落裡的人,他都會熱情地跟你打招呼,同你認識。

  而且,下一次見面,他絕對不會叫錯你的名字。

  他也總是知情識趣。

  當你們在談論什麼的時候,他會恰如其分地保持安靜,或者在適當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加入你們的話題,說出讓人耳目一新的見解,或開個活躍氣氛的玩笑。只要有他在的圈子,總會是所有大大小小的圈子裡最熱鬧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很多人都淡忘了之前他被風辰啐了一臉唾沫的事情,也不相信他把風辰騙去平仙湖的傳言。

  至於他對風家表現出來的憤怒和仇恨,在大家看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甚至在等著,看他怎麼在塵埃落定的時候報復風辰。

  陽光不代表沒脾氣。

  那風辰敢一口唾沫吐在別人臉上,那就要做好被敲掉滿口牙的準備。

  而如今……

  站在摘星樓上,他們能夠俯視靜香閣。

  而透過高達五米的樓層敞開的窗口,他們能清晰地看到申振康高大的身體在血泊中抽搐著,漸無聲息。

  那個活生生的,健康紅潤的青年,申家的長子,繼承人,武龍山劍派的內門弟子……就這麼在自己的眼前如同一隻當成祭品的雞一般,被割開喉嚨殺掉了?

  他非但沒有報復,而且永遠也不會再有報復的機會了。

  而他的那位天尊父親,此刻就在城外!同時,還有燕家的兩名天尊強者,以及另外十四個世家的天尊!

  如果說樊陽城是個只需要一顆火星就能引爆的火藥桶的話,那麼,風辰丟下的,就是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而回過神來之後,大家再看風辰的目光,就又不一樣了。

  不光是震驚,還多了一絲畏懼!

  「這個瘋子!」晴時雨喃喃在心頭念了一句。

  雖然她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嘴唇有些發涼,臉上皮膚也有些發麻,那是血色不足的原因。

  她看著風辰,很難把眼前這個青年跟那夜試圖非禮自己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當時,他的眼中閃著淫邪的目光,看起來,和那些面目可憎的紈絝沒有任何的區別。而在自己踢斷他一條腿之後,他那痛苦的哀嚎聲和涕淚橫流,滿地打滾的模樣,還讓人至今記憶猶新。

  這種人,無論是從資料還是本人的表現來看,都只是一個廢物而已!

  可為什麼,我會覺得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且不說他這麼做愚蠢不愚蠢,單就這份狠厲,這種殺伐果決,就跟以前的那個他完全聯繫不起來!

  我選中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人?!

  這一刻,看著風辰的目光,晴時雨忽然想起,他在百臨城的時候,曾經說要在事後找自己要一個交代。

  那時候的自己,只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晴時雨隱約感受到一股寒意。還沒等她確認這種寒意從何而起,她就聽到耳畔傳來了溫旭騫的聲音。

  「此人不能留!」

  晴時雨扭頭看去,只見一向鎮定平靜的溫先生,此刻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凝重,目光甚至有些可怕。

  到這一刻,溫旭騫終於肯定,燕家和晴家選錯對手了!

  原本這只是一次殺雞駭猴的遊戲,是皇權式微已久的燕家,與對手較量的一次小小嘗試。是改變南神國世家格局的棋盤上落下的第一個子。

  從這個層面來說的話,原本選任何對手都無所謂對錯。

  不過,溫旭騫在來到樊陽城和風辰接觸過之後,他發現,晴家捲入的這場漩渦,似乎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隨後,在城牆上目睹風家家主風商雪從容入城的一幕之後,他更多了幾分小心。

  而當此刻看到這四個靈堂,看到一刀割斷申振康的脖子,平靜注視著這邊的風辰,他忽然可以肯定,這個對手選錯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拿來開刀的對手。不是那種可以憑藉絕對實力,就能夠碾壓,可以任意宰割的對手。

  那種對手,是一隻貓!

  當它對你張牙舞爪的時候,你可以輕鬆地抓住它脖子上的皮毛,可以剪掉它鋒利的指甲,可以輕鬆地以任何一種方式傷害它,乃至虐殺它。

  因為你知道自己比它強大,知道它就算拿出最強的底牌,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傷害。

  可風家,卻是一隻老虎!

  就算不是,那也可能是一隻瘋狗!

  你不小心,你就要付出代價!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溫旭騫的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好幾種接下來的後果和反應。

  之前把風家當一隻貓,那麼,待在這摘星樓上,就是安全的。

  因為你知道對方不敢拼命。知道哪怕風家武者都在這場圍獵中被獵殺,他們也要為家中的老弱婦孺留一條退路。他們可以失去樊陽城,可以失去所有成年男性,可以退回下游去,從此一蹶不振。

  但他們不敢連一條血脈都不給自己留下!

  那是天道大陸的規則。他們只能選擇遵守服從。

  但現在,溫旭騫不確定這個規則是否對一隻瘋狗有效了。看看這個風辰,再想想至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風家,想想馬車裡那個平靜的聲音,他就憑直覺感受到事情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控。

  萬一……想到那種後果,溫旭騫就覺得自己冷汗直冒。

  這時候,不能有半分猶豫!

  「九皇子,即刻通知城外的人!」溫旭騫對燕然道,「遲則生變!」

  燕然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一刻的他,處於極度的憤怒和難堪之中。

  燕然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申振康既然被抓住,風辰就有足夠的時間在任何一個地方悄無聲息地幹掉他。

  可風辰沒有。

  他把摘星樓四周佈置成了靈堂,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殺掉了申振康!

  燕家為什麼組織這場狩獵?自己為什麼和晴家,和這些世家子弟來到樊陽城摘星樓?答案白癡都知道!

  燕家需要的是立威!是讓風家如同溫水裡的青蛙一樣,哪怕明知道是什麼結果,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終的結局降臨!

  到時候,每一個試圖和燕家為敵的家族,都會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並且以風家為戒,做出取捨!

  可自己這邊還沒動手,對方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當著自己的面,殺了自己的人,而且,還是當著自己傾慕的晴時雨的面!

  怒火,在這一刻席捲了燕然。

  「我要殺了他!」燕然死死咬著牙,霍然扭頭下令:「發信號,放信隼!」

  早在風辰割斷申振康喉嚨的時候,燕家的侍衛們就已經高度戒備,此刻一聽到指令,幾隻信隼頓時騰空而起,同時,三發響箭筆直地衝上高空炸響。

  在信隼飛出和響箭發射的時候,溫旭騫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如果一個瘋狂的風辰背後,真的是一個瘋狂的天境強者和一個瘋狂的家族的話,那麼,信隼飛不起來,而響箭也不會騰空。

  在城外強者察覺不對之前,一個天境強者能夠將這裡大部分人殺掉!就算是自己,憑藉秘器,也最多保住晴文彥兄妹兩人而已。

  然而,溫旭騫愕然發現,自己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信隼飛出了城,響箭也炸響了。

  城外兩名燕家客卿,在第一時間就展露了天境強者的氣息,騰上了天空。而片刻之後,城外十幾道天尊氣息幾乎同時爆發。

  可在這一過程中,風辰卻是全無反應,他甚至怡然自得地在手下安好的一張躺椅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嗑著瓜子。

  「噗……噗……」

  眾人臉色難看地看著這個混蛋一邊吃,一邊衝著這邊吐。

  瓜子殼翻飛!

  終於,隨著一聲淒厲而狂怒的嘯聲沖天而起。天空中,申家家主申行雲如同流星一般,向樊陽城呼嘯而來。

  「風辰,我要你死!」

  ……


  家裡停電,狀態也不好。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14 01:30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1-17 00:40
第二百五十八章  風辰,我要你死!

  風家,中院練功場。

  一場盛大而精彩紛呈的族比已然在人們的驚嘆聲中落下了帷幕。獲得第一名的風堅,得到了唯一一個直接進入長河門內門弟子的名額。

  不過,在季大師和隋大師兩位長河門長老的共同認可之下,獲得第二名的風荷,也被選入了內門。

  而後,兩位長老又在前十名的其他子弟中,挑選了六個外門子弟。

  這使得今年風家進入長河門的子弟,達到了八個!

  消息公布之後,風家族人自然激動不已,而樊陽城的其他家族的人,更是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對於他們這些小家族來說,別說八個,就算只有一個族中子弟能進比長河門低兩個檔次的宗門外門,他們就該燒香拜佛了!

  一個家族的興盛,從來都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只有一代接一代的人才,只有如同大樹的根系一般擴展到各大宗門的子弟,才是一個家族越來越強大的保證。

  風家當年,就是靠著出身於長河門的風商雪,以及諸多在下游宗門中成長起來的族中高手,才殺出重圍,進軍中游的。

  而如今,以風商雪長子風驚河為首的風家下一代子弟,又陸續進入中游門派,並且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和成長預期。

  大家完全可以想見,當未來風家子弟在各大宗門中實力越來越強,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對於風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例如季大師。

  如果他是風家的人呢?

  例如隋大師,如果他也是風家的人呢?

  那樣的風家,該何等可怕。若是再出現一個道境強者,那麼,風家就該重覆他們二十年前的歷程,進軍上游了吧?!

  不過……

  熱鬧和讚嘆過後,現實又回到了大家的腦海中。

  族比結束了,進入長河門的風家子弟也選出來了,可是,風家的危機,卻是越來越近。

  在很多人看來,風商雪之所以在這個時候依然堅持族比,可能也是想以此為風家多保留一點種子。

  作為中游排名中等偏上的宗門,長河門實力不算頂尖,但也不是誰都願意招惹的。為了幾個風家子弟而去跟長河門死磕,別說這些中游世家,就算是燕家,也要仔細掂量掂量後果才行。

  因此,有長河門的照拂,這幾個風家子弟很可能免於這場災禍。

  可是,就算保留下這麼點種子又怎麼樣?

  如果解決不了風家的問題,就算這些子弟暫時沒有危險,等到風家滅亡之後,他們同樣可能在未來的數年或十幾年時間裡,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陸續消失。

  斬草除根有很多種方式,並不一定要直接和宗門為敵的。

  尤其是那些在小宗門的風家子弟,是最危險的。

  他們或許會死於一次門內的衝突或比武,或許會被某位長老指派任務,從此一去不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甚至無緣無故,也可能失足摔下懸崖。

  要知道,宗門從來都不屬於一家一姓。

  有風家的子弟,就自然有張家,王家,李家,或申家,木家的子弟。

  在這種環境下,死一個人太容易也太正常了。

  就算是長河門這種和風家牽扯最深的中游大門派,願意力保他們,也難免遇見一個更強大的門派,遇見一些他們得罪不起而又想要風家子弟的命的人。

  例如南靜館!

  那時候,讓長河門怎麼辦?

  為風家陪葬嗎?!

  這也是為什麼,季大師和隋大師雖然來了樊陽城,卻沒有公開露面的原因。

  不是他們自己不想幫助風家,而是長河門還沒有扛下雙方所有仇恨和因果的實力和資格!

  在一場針對風家的圍獵開始之前,招這些風家子弟入門,已經是他們能為風家提供的最大幫助了。

  而此刻,族比已經結束。

  在領獎並接受了讚賞和鼓勵的優勝子弟走下武堂前臺之後,大家已經看見,風商雪走到了高臺的前端。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身軀頎長挺拔,玉樹臨風。

  按照慣例,這是家主講話的時候。

  往年大家不會覺得有什麼特殊,而今年,練功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

  風商雪環顧四周,開口道:「今天,是我風家族比之日。這個場合,我本應該跟族中子弟們說些祝賀和勉勵的話。不過,我知道你們想聽什麼。也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那我就不妨跟大家開門見山了。」

  風商雪的聲音不大,語氣平緩,侃侃而談,但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日子以來,關於風家有很多傳言。說是某些人想要將我風家當成獵物……」風商雪點頭道:「這是真的。大家聽到的沒錯,看到的也沒錯。不過……」

  他微微頓了頓,神情淡淡地道:「他們錯了!」

  人群頓時就騷動起來。

  大家互相對視,都看到彼此的眼睛在發亮。

  這是風商雪就這件事情公開做出的第一次表態,而在此之前,他的沉默,讓大家一度以為這位風家家主不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是已經徹底放棄了。

  雖然後者的可能性很小,而前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事關身家性命,大家都難免會更忐忑一些,更悲觀一些。

  而此刻,風商雪一開口。單單只是承認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家就發現自己的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變得安定了許多。

  這證明他是清楚情況的。

  而當聽到風商雪說出「他們錯了」這四個字的時候,所有人都只覺得一股血液直衝頭頂。

  「他們錯了?!」

  「這是家主說的?我沒聽錯吧?!」

  「沒有!我也聽見了!」

  眾人激動地議論紛紛,場面一時顯得有些雜亂。

  不過,在靠近武堂高臺的地方,站著的近兩百名身穿藍黑兩色勁裝的風家武者,卻是一片寂靜。

  穿著藍衣的是風家衛隊成員,人數有一百二十人,大多都是人境實力的年輕人。之前去百臨城通知風辰的風江和風竹,就是其中一員。

  而另外有五六十個身穿黑衣,年齡看起來更大一些的,則是風家武堂成員。

  武堂是風家武力的中堅,全由風家最強的武者組成。堂主是大長老風元泰,兩位副堂主,分別是風山和風博。

  這兩人和風商雪是一個輩分,擁有地境實力。

  其中風博為地境中階,而風山則已經達到了地境巔峰。雖然風山的天賦比不上小一輩的風驚河,但卻多了十年的積累,從修煉進境來看,很可能成為風家下一個天境。

  身為武堂的副堂主,風山和風博各率領一個戰營。每個戰營擁有武者二十八人。總數五十六人。

  如今,他們正一個也不少地聚集在武堂高臺的正下方,注視著風商雪。

  目光炯炯!

  風商雪是二十多年前接掌風家的,是他將風家帶入了中游,也是他創造了如今的風家,這其中,包括武堂。

  多年來,武堂南征北戰,為風家立下了赫赫功勛。

  身為風商雪手中的尖刀,只有他們才知道,如今風家的一切是怎麼得來的,也只有他們才知道,家主對風家來說意味著什麼,為風家付出了多少。

  更只有他們才知道,家主遠望的目光落在哪裡!

  之前四長老和六長老跳出來的時候,風家武堂沒有一個成員參與。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別說大長老不可能跟四長老他們攪和在一起,就算攪和在一起,武堂也不可能聽他們的。

  真正掌握武堂的,真正能夠得到所有人一致效忠的,只有風商雪!

  紀律,讓他們保持著沉默和安靜。

  但相較於其他人,他們同樣激動和興奮。

  他們從不質疑風商雪的決定。

  他們相信,無論發生了什麼,自己只需要站在這裡,等待他的命令就行了。

  無論前路有多麼艱險,也無論局面有多麼惡劣,只要風商雪還在,武堂就還在。武堂還在,風家就不會垮!

  因此,當風商雪說出「他們錯了」這四個字的時候。在別的族人聽來,這是對對手的藐視,而在他們聽來,這就是擂響的戰鼓!

  他們已經在等待風商雪的命令了!

  他們相信,這一次,風家武堂兩大戰營,會和以前一樣,追隨風商雪闖出一條血路來。

  眾人激動地目光中,風商雪道:「很多人或許會想,他們錯在哪裡,我風商雪又有什麼把握大言不慚?這個答案,我現在也不想回答。我只想告訴大家……」

  風商雪的目光,落在了臺下武堂眾人的身上。

  迎著他們的目光,風商雪微微一笑道:「……這一次,我們風家連武堂也不用動!」

  人們面面相覷,一陣愕然。武堂眾人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用武堂?!

  外面十幾個天境強者,就意味著十幾個家族武堂,衛隊和暗營,單從力量對比來看,風家就算傾盡全力也是螳臂擋車。就算是對風商雪最有信心的武堂成員,也只是抱著拼命的心思罷了。

  可如今,風商雪竟然說不動武堂?

  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時候,忽然,天空中傳來三聲炸響。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城中摘星樓方向的天空中,升起了三支響箭。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旋即,城外的天境強者們,陡然爆開的氣息,就如同一道風暴,席捲了整座樊陽城。

  一個接一個天境強者,飛上了天空,居高臨下。

  「出什麼事了?」

  「他們想幹什麼?要殺進來了嗎?!」

  族人們駭然失色,賓客們亂作一團,而族中武者盡皆抽刀拔劍。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個暴怒至極的聲音,如同閃電般,由遠及近。

  「風辰,我要你死!」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1-17 01:09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