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23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21:52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三節 落花如有意,來去逐船流

    一直到夏侯通乘坐的桑塔納2000尾燈消失在黑夜中,沙正陽這才伸展了一下懶腰,慢慢的走回縣政府這邊。

    因為是星期天,政府大院裡空無一人,沙正陽回來誰也沒有通知,只是和夏侯通說了一聲,現在有了這樣一席談話,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了斷。

    看得出來,夏侯通心情也很好。

    沙正陽可以想像得到,雖然自己和對方處得還不錯,在外人看來,自己和對方也配合默契,但是沙正陽卻知道,夏侯通內心深處是不願意和自己搭班子的,只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而已。

    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處在夏侯通這個位置上,面對一個強勢無比且屢屢在省領導心目中都能掛得上號的縣長,只怕心情一樣會壓抑無比。

    現在自己終於要走了,壓下夏侯通心中的一塊石頭被搬走,相信夏侯通心情會愉悅許多。

    這個時候沙正陽相信縣裡領導們都應該知道了,對自己離開一樣暗自歡喜的人怕不少,比如辛禮義,比如葛鐵柱。

    不過沙正陽並不在意這些人的看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對得起這一年半載,問心無愧,足矣。

    慢騰騰的走回到辦公室,在走廊一端,沙正陽就發現了自己的辦公室和相鄰的縣府辦幾間辦公室都亮著燈,微微一驚之後,又有些躊躇起來。

    但也只是稍一猶豫,沙正陽就斷然舉步,走了過去。

    許紅菱和紀美芙的辦公室都開著,但都沒有人,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才看到了紀美芙正彎著腰替自己整理著茶几。

    「美芙。」輕輕嘆了一口氣,沙正陽有些艱難的啟口。

    從那一次之後,他就再沒見到紀美芙。

    春節幾天假期之後,紀美芙就沒來上班,許紅菱說她身體不適,說是女人的毛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沙正陽也不好深問,只能委託許紅菱去看望了,緊接著就是到省委黨校學習來得十分突然,幾乎沒有多少間隙。

    紀美芙身體微微一抖,變得有些僵硬,但是還是站直身體,轉過身來,「你回來了?你要走了?」

    沙正陽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這個問題,想了一想之後才道:「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而且也說不上離開,只是可能要出差一段時間。」

    還以一句他沒敢說下去,短暫的分離是為了長久的相聚,那歧義太深了。

    紀美芙原本圓潤俏麗的臉龐有些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尚未恢復還是其他原因,但目光裡卻有著一股子如絲蘿般縈繞牽纏的複雜情緒,如同一股無形的繩索要把沙正陽困縛住。

    「你要出遠差?」沙正陽有意拋出的話題果然一下子吸引走了紀美芙的注意力,「出國?」

    「嗯,先到燕京一段時間,如果事情順利,可能就要到俄羅斯和中亞呆一段時間,由於來得太急,大家都沒有多少準備,所以省裡邊也就快刀斬亂麻,直接下令調人了。」沙正陽解釋了一句。

    紀美芙已經開始躬身替沙正陽泡茶了,仍然是沙正陽最喜歡的竹葉青,只不過今年的明前茶時候還沒到。

    接過茶杯,感覺到紀美芙的手指尖有些涼意,沙正陽下意識的摸了摸紀美芙的手,皺起眉頭,「你手怎麼這麼涼?病還沒好?」

    紀美芙的手指被對方握住,一急之下,用力掙脫,粉頰掠過一抹紅潮,羞怒的瞪了對方一眼,「沒事兒,早就好了。」

    沙正陽也覺察到自己有些唐突,訕訕的收回手,撓了撓腦袋,雙手握住茶杯,走回到辦公桌背後,「怎麼突然想起星期天來上班了?」

    「你調走的消息全縣傳得滿天飛了,再說了,你的車一進縣委,馬上就有人開始四處打聽了。」紀美芙美眸中神色複雜難言。

    「滿天飛?這麼誇張?」沙正陽笑了笑,「老丁不是已經在主持縣政府工作了麼?我走不走關係不大了吧?」

    「哪有那麼簡單?」紀美芙搖頭,「不少人都知道你可能要走,但是都覺得你可能會在黨校學習結束之後才定,誰曾想到你這麼快就調走,而且各種消息都有,有說你到嘉州的,也有說你到山都去擔任縣高官的,還有說你要到平原省省政府辦公廳工作,……」

    沙正陽在省委常委會上的「表演」內容也僅只侷限於省委常委會內部,外部包括市一級領導,也頂多知道沙正陽在常委會上有匯報工作,內容是關於長河能源集團的,但具體內容,為什麼沙正陽會突兀的匯報長河能源相關工作,都是語焉不詳。

    甚至連葉和泰這些人也都似是而非,只是大略知道沙正陽應該在這方面有一些獨到的見解獲得了省裡主要領導的認可,僅此而已。

    「那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吧?」沙正陽有些不解,無論自己走哪裡,好像都和他們無關了才對,何須如此關注驚擾?

    「具體理由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聽紅菱的意思,大概是你如果留在漢川省裡,大家覺得也許你還可能回宛州,如果出了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紀美芙在聽聞這個說法的時候,也是覺得以自己的思維似乎有些難以理解,不太明白這些人是如何想的。

    可能回宛州?!

    為什麼會有這個傳言說法?

    略微一愣之後,沙正陽卻已經回過味來了。

    難怪這些人這麼關注自己的去向!

    嘉州直轄,平原更是外省,自己如果出省,那麼也就無關緊要了,但如果自己留在漢川,無論自己是走哪裡,以自己的年齡和表現,恐怕未來三五年晉位副廳是實打實的。

    而以自己在真陽這樣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恐怕自己是要一門心思殺個回馬槍的可能性還真不小。

    估摸著很多人都在猜測和揣摩自己的離開了,甚至可能編排出無數個橋段來,但事實就是如此,自己在本來不該離開的時候離開了,甚至還是「含忿而走」,那麼以後的故事就太耐人尋味了。

    一切皆有可能。

    那真的當自己回來的時候,是以什麼身份回來?

    副市長,還是市委常委,甚至副書記乃至市長?!

    對於這些人來說,判斷好風向太重要了,

    以沙正陽前世今生對體制內這些人的瞭解,觀風辨勢是很多人的基本能力,觀察揣摩,研判預測,那本事是槓槓的。

    但你也不能說人家這麼幹錯了。

    誰都知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燒冷灶是回報最大的。

    自己在真陽這幾個月幹得不太順心,不少人都隱約知曉,甚至你就是覺得你自己順心,但其他人都不會這麼認為,他們會覺得你這是在掩飾和強裝。

    現在突兀的要離開,自然要引發無數人的關注,不但是縣裡邊的一幫子幹部,也包括市裡邊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過交道的幹部。

    為什麼會這個時候走?

    走哪裡?

    為什麼會去哪兒?

    安排的什麼位置?

    這裡邊有沒有什麼內幕?

    這些恐怕都是很多人所關心的,甚至很多本來是真實的情況,落在別人眼裡耳裡都要變味,甚至可能衍生出無數你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故事情節來。

    一句話,凡是涉及到調整,往往都是真話無人信,流言卻往往深入人心,當然也還有另外一個說法,那就是風傳往往是最靠近真實的,反正見仁見智。

    見沙正陽愣怔著,半晌沒說話,紀美芙有些忐忑的道:「有人說你到企業上去是因為你在真陽風頭太勁,所以讓你去企業上打磨打磨,磨磨性子,是不是有這個原因?」

    這些人聯想可真夠豐富的,沙正陽也是無語。

    總而言之,只要是非正常調整的,都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說法出來,你辯解也沒有用。

    當然謠言止於智者,真正喜歡聽這些的,都是些心思沒有在工作上的。

    「喲,大縣長回來啦?招呼都不打一個,是不是要當總經理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看不上我們這邊小門小戶的了啊?」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來了。

    「吃香喝辣的還真沒有,我這肚子倒是餓得心慌,夏侯書記把我拉著這一噓寒問暖兩小時,愣是只讓我喝清茶,中午在葉書記家裡本來就吃得清淡,茶都喝了幾場,回到辦公室,美芙又是一杯茶送上來,咋就沒說送碗雜醬麵來呢?」

    沒理睬陰陽怪氣的許紅菱,沙正陽斜晲了對方一眼,沒好氣的道:「晚飯你們兩位大主任看著辦,後天,最遲大後天我就得離開漢川,幾個月都未必能回來,就看你們有沒有心,給弄點兒好吃的了。」

    「真要走?」許紅菱吃了一驚,收起抱在胸前的雙臂,「這麼急?不是說你當總經理助理了麼?怎麼陞官了,還一下子發配了呢?」

    「官沒那麼好升的,你以為省裡邊都是善人?給了你一頂帽子,那不相當於給你上了一個籠頭,架一副轅讓你死命拉車?」看見了這二女,沙正陽心情變得好了許多,尤其是許紅菱,有這個話匣子,飯都能多吃一碗。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21:52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四節 坦然面對(第五卷完)

    晚飯吃的時候有些晚了。

    還是許紅菱這個土著好吃嘴帶路,八點鐘還能找到一個位置不算偏,但味道絕對過得去的火鍋。

    事實上宛州這邊的火鍋已經有些變味,與嘉州火鍋相比自然不能提,就算是與漢都火鍋相比,味道都要偏淡不少,尤其是在辣味上要欠缺不少。

    不過沙正陽相信這一家「老碼頭火鍋」絕對是來自嘉州原汁原味,首先那股子鮮香辣勁兒就直接讓他鼻翼冒汗了。

    「夠味兒!真沒想到你們兩個土生土長宛州人也這麼能吃辣。」沙正陽吃得很過癮。

    他不算很喜歡吃辣,但是從漢川吃辣程度相比,漢南強於漢西,漢西強於漢東,他作為漢西人,一般性的辣他還是能接受的。

    尤其是這家「老碼頭火鍋」的秘製香油濃香襲人,混合上油豆豉和芝麻醬,那味道就真的太誘人了,哪怕沙正陽這個在辣味喜好上一般的都禁不住接受了這份誘惑。

    隨著經濟的發展,漢西漢東漢南三個區域的人財物流動流動也越來越大,漢南的風味飲食一樣在漢東漢西大行其道,同樣漢東的小食也一樣在漢西漢南生根發芽,漢西的各種沿襲了川菜風格的名食也在漢南和漢東風靡一時,這都是經濟發展和人口流動帶來變化。

    「誰說我們宛州人就不能吃辣了?你不現在也是宛州人?你戶口早就落在我們宛州了吧?」許紅菱毫不客氣的反駁。

    「行,行,我說不過你。」沙正陽懶得和對方爭。

    「不過我說的也是事實,宛州這邊吃辣的不及漢西漢南,那老盛豐,我就和葉傳勝說過,可以考慮做辣醬,但他說漢東這邊不喜歡吃辣,沒市場,我就說你怎麼就始終把眼光侷限在漢東這邊呢?就沒考慮過漢西漢南,沒考慮過川、湘、黔這些省份?再說了,辣醬不一定就非得要特別辣,辣也可以分為幾個程度,更應該依託辣味兼顧其他鮮香可口,下飯菜這一類的,發揚老字號的傳統當然沒錯,但是市場這麼廣大,也該考慮創造新品,擴大市場才對。」

    沙正陽的話並沒有贏得許紅菱的認同。

    「不一定,我倒是覺得老盛豐沒必要急於搞新花樣,貪多嚼不爛。現在老盛豐就這兩樣傳統產品,其實市場並不小,關鍵在於要把品牌和營銷做起來,而且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有東方紅在背後作為推手,老盛豐產品的推廣力度很大,現在產量已經有些跟不上了,要知道12月份完成改制之後,老盛豐才進行擴產,產能已經提升到了原來的兩倍,葉傳勝還一直擔心會產能過剩呢,但現在看來,還是太保守了。」

    老盛豐的風味豆瓣醬和風味豆豉是兩大拳頭產品,因為釀製都需要一定時間和相當複雜的傳統工藝程序,所以產能一旦確定之後,要想重新再擴產麻煩不少,甚至也還會影響到原有的產能。

    所以在當初完成改制後,沙正陽給寧月嬋、焦虹她們幾個的建議就是要考慮到足夠的需求,尤其是依託東方紅的渠道和營銷能力,可以說老盛豐這點兒產能,只要營銷和廣告上稍微帶一帶,恐怕都跟不上。

    但是寧月嬋和焦虹給葉傳勝建議之後沒有得到葉傳勝的認可。

    當初在改制入股簽約的時候也有言在先,外部股東不得干涉老盛豐的日常經營,所以寧月嬋和焦虹她們也只是建議,葉傳勝不接受她們也就作罷。

    現在問題已經顯現出來,葉傳勝也有些後悔莫及,眼睜睜的看著訂單如雪片般飛來,但是卻不敢接,有錢掙不到。

    現在要驟然擴產,一來需要時間,二來,從招募學徒工到原材料、輔料供應鏈方面建設都是一件麻煩事,不是一天兩天能搞定的,所以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沙正陽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想當然了,現在老盛豐連擴產都這麼困難,更別用說在開發其他新品了,而老盛豐主打的就是傳統風味,開發新品從長遠來說是必然,但現在還不合適。

    「嗯,紅菱說得也對,現在老盛豐還是走穩一些更好,等到品牌做得夠好,再來考慮也不為遲,但我的意思是葉傳勝也不能一味吃老本,哪怕短期內暫無考慮新品的可能,但是從企業發展角度來考慮,也需要在產品研發上先行一步。」

    沙正陽的這番建議倒是獲得了許紅菱的贊同,「這倒是應有之意,光想著一兩樣產品買遍天下,一旦遭遇消費者喜新厭舊,那就會相當危險。」

    沙正陽和許紅菱探討工作很來勁兒,紀美芙就這樣笑吟吟的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吃著,好一陣後才來了一句:「紅菱,這以後好像也和他沒關係了吧?」

    許紅菱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惘然的道:「是啊,是和你沒關係了,算了,說說你的新工作崗位吧?」

    「說什麼?」沙正陽放下筷子。

    「說你現在的職務啊,工作性質啊,未來打算啊,等等。」許紅菱瞪了對方一眼,「還要保密不成?」

    「對別人保密,不可能對你們保密啊。」沙正陽很隨意的道:「你們都知道了啊,長河能源集團總經理助理,還是正處級,只不過前面多了一個頭銜,集團公司黨委委員。」

    許紅菱在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一怔之後就馬上道:「這個黨委委員是不是就相當於咱們市的宛州市委常委?」

    沙正陽笑了起來,「不能那麼比,企業中分兩塊,黨委主要是研究重大決策和人事問題,但企業畢竟是企業,主要還是要以業務為主,所以黨委委員這個級別我都搞不明白,理論上應該是副廳了,但是國企級別一般是以行政職務來判斷,總經理助理是可上可下的,所以就這麼湊合著吧。」

    「我明白了,主要還是你任職年限不夠,所以用了這個折中方案。」許紅菱有些興奮,「那豈不是意味著你明年就可以正式晉陞副廳級了?」

    「也許吧,不過像你所說的這本來就是可上可下模棱兩可的東西,或許我工作不得力,表現不滿意,那也在擱上三五年冷處理也不定啊。」沙正陽笑著道。

    「你就這麼沒志氣?」許紅菱氣哼哼的道:「說說吧,美芙說你要出遠差,去哪裡?你在長河能源集團裡邊究竟幹什麼?」

    「先去燕京,後邊可能要去中亞和俄羅斯呆一段時間,至於幹什麼,那活兒就雜了,先摸底調查,然後談判,最後涉及協議前的審查,一言難盡,總而言之和現在當縣長的工作完全是兩回事兒了,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期待這種從未接觸過的工作,而且領域也和我原來在搞東方紅集團時截然不同。」

    這是實話。

    在任命文件一下達之後,長河能源集團也迅速出了關於沙正陽工作分工的文件,文件上也寫得很清楚,協助董事長和總經理負責集團公司戰略規劃和特定專項工作。

    戰略規劃不言而喻,那就是未來長河能源集團長期發展的方向和路徑,並要拿出具體的相關戰略步驟。

    而特定專項工作就更簡單了,那就是只要尤萬剛和鐘廣標認為需要沙正陽去負責的,都可以。

    「哦,對了,我上個星期已經和燕京方面的朋友聯繫好了,估計也就是下周或者下下一週,積水潭醫院那邊就能落實,到時候美芙你可能需要請幾天假,把你母親帶上一塊兒去,另外眼科方面,他也幫我聯繫了,協和和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同仁醫院都是國內最好的,既然去了,那就一併看了。」

    紀美芙身體微微一顫,本來想要說點兒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婉拒?為人女,她做不到,能夠為自己母親解決一些痛苦和不便,哪怕只有一絲希望,當女兒的當然都想要試一試。

    原來是因為沒有這個能力和機會,但現在人家熱心的為自己提供了這樣一分條件,自己卻要礙於自己自尊和顏面去拒絕,紀美芙覺得自己做不到。

    「會不會太麻煩你那位朋友了?」紀美芙聲音都有些澀啞,頭也慢慢低垂下來。

    「要說一點兒不麻煩,那肯定是假話,但是你麻煩的是我,我麻煩的是他,所以你無須過於擔心什麼,要知道我麻煩你的時候可不少。或許在我們眼中可能是相當麻煩或者會耗費很大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我們找縣醫院某位小有名氣的醫生幫忙看一看那麼簡單,所以美芙你不必想太多,那樣活得就太累了。」

    沙正陽很平靜的道:「人生活在世界上,要想不麻煩任何人,本身就不可能,我們只需要在麻煩別人的時候,也做到人家麻煩我們的時候我們也一樣坦然相對盡我所能就好了。」

    沙正陽的話讓許紅菱和紀美芙都有所悟,雖然這是一番安慰話,但是卻也蘊含著幾分哲理,坦然面對一切,包括自己本心,盡我所能做好,其實生活無外乎如此麼?

    紀美芙心中更是一抖,這是在暗示自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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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一節 集團來了個沙助理

    沙正陽登機的時候都還有些懵懂。

    尤萬剛的風格堪稱雷厲風行,星期一沙正陽才在真陽縣高官會辭去了縣長職務,而宛州市委也已經於同日免去了他真陽縣委副書記職務,星期二他才回到漢都,只有一天時間調整休息,星期四中午的飛機就飛燕京了。

    拿尤萬剛的話來說,時不我待,阿克糾賓石油公司的項目已經上升到了長河能源集團未來的新戰略第一步能不能走好,第一炮能不能打響,就看這一步了。

    據說中石油方面也已經關注到了這個項目,但是卻還沒有表現出興趣來,這也是讓尤萬剛有些著急的緣故。

    如果說中石油也加入競爭行列,那麼長河能源集團能不能得手,是個懸念,而且估計就算是得手,只怕付出的代價也要大得多。

    星期一上午,沙正陽在真陽縣高官會做了深情回顧和述職,也說明了自己辭職的原因,應該說還是很感人的。

    沙正陽到真陽給真陽帶來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

    這一年多時間裡,縣經開區的發展日新月異,華泰空調項目已經接近建成,幾輪招工和培訓都開始陸續展開,同樣三洋和華眾合資的微型馬達和驅動器製造企業,飛利浦的機芯,利樂的包裝項目,都已經在真陽經開區啟動建設,這讓市經開區那邊也是大為眼紅。

    沙正陽在拜會錢正的時候,錢正都還在提及這事兒,說沙正陽做得不厚道,可勁兒的針對市經開區的強項進行招商引資,弄得市經開區招商引資那幫人夜不能寐。

    雖然錢正是半開玩笑,但是也足以說明真陽縣經開區給最初風光無限的市經開區帶來了多麼大的壓力。

    舊營那邊的蔬菜基地建設如火如荼,而蔬菜批發市場也已經開始奠基動工。

    在藿集,奶源基地建設更是如星火燎原,遍佈藿集和藿集周邊的幾個鄉鎮,力度之大也讓雀巢方面都倍感振奮。

    同樣也是在藿集周圍的武城、火坪,馬鈴薯種植基地也已經打好基礎,正在進行選種育種,辛普勞和百事方面在這上邊要求很高,但這也意味著他們對這一塊的重視,這恰恰是真陽縣委縣政府最希望見到的。

    越重視,意味著他們投入越大,也意味著他們會在真陽紮根發芽,一個長久可持續的產業鏈,才是真陽縣最需要的,因為這意味著每年都會有數百上千的農村勞動力無需外出就能在這塊土地上獲得穩定收入。

    可以說,現在真陽的局面是一片大好,光是現成在建的大項目都有好幾個,一旦建成投產,真陽的整體經濟實力必將迎來一個騰飛。

    也正因為如此,馮士章和杜國建他們才認為,這個時候沙正陽離開也對大局影響不大了,局面已經打開了,換誰來,只要不瞎整,沿著這個路徑走,都能迎來一個大豐收。

    星期一上午縣人大那邊一結束,沙正陽就到市委組織部專門拜會了姚立波,談了一個多小時。

    總體來說談得很愉快,達到了沙正陽的目的和意圖。

    下午,沙正陽又專門分別和丁希慎、方東昇、趙建波三人作了談話。

    丁希慎那裡主要還是工作上的叮囑居多,如此好的局面,哪怕與自己無關了,沙正陽還是不願意見到受到自己離開影響而出什麼狀況,那太可惜了。

    而方東昇和趙建波那裡,沙正陽就是公私兼顧了。

    於公當然是談工作,於私也還有幾分私人情誼在裡邊。

    方東昇算是沙正陽到真陽來擔任縣長之後接觸最多的一個副手。

    可以說農業這一塊工作,沙正陽基本上沒有操具體的心,也就是在規劃上多過問了一下。

    無論是舊營蔬菜基地和蔬菜批發交易市場的打造,還是藿集奶源基地、武城——火坪馬鈴薯基地建設,基本上都甩給了方東昇,他就當了一個甩手掌櫃。

    但就是這樣,幾個基地的建設都推進得很順利,無論是王雲祥來,還是後來的首長來,都交出了一張十分完美的答卷。

    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才覺得自己有些虧欠對方。

    按照沙正陽的設想,如果當初自己能接任縣委i書記,丁希慎接任縣長,那麼夏克儉可以接任縣委副書記分管黨群口,把侯為貴從組織部長位置上挪動到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

    這樣一來,可以讓方東昇進常委擔任常務副縣長是最佳選擇,最不濟也可以讓方東昇進常委擔任組織部長。

    同時可以考慮調整許亞軍,讓趙建波來擔任縣委辦主任。

    只不過這一切都成為了泡影。

    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才希望自己在走之前,為二人爭取一些什麼。

    沙正陽不覺得自己這有什麼不妥,既然人家做出了成績,那麼自己向組織如實反映自己的觀點看法就很正常,即便是這裡邊可能摻雜一些個人關係在裡邊,但畢竟最終都是要從程序上過,葉和泰也好,姚立波也好,自己能發揮的影響力就要發揮到。

    在葉和泰那裡,在姚立波那裡,沙正陽都很坦率的談了自己在真陽工作期間的感受,也談到了自己對幾個幹部的看法意見,當然,重點就是方東昇和趙建波。

    他能做到的也就這一步了,葉和泰和姚立波都不可能表什麼態,頂多也就是一句「知道了」,但沙正陽希望對方的這一句「知道了」是真心知道了,記在了腦海中。

    他甚至也覺得,對方能不能記在腦海中記在心上,一定程度可能也和自己未來仕途上的走勢有很大關係。

    倒不是說這些人勢利,但人心本來就很微妙,你不能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美好或者理所當然,現實中無數因素都可能影響到這些人的心態變化,有時候就是一個不經意的原因就會導致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情,最後你就成為那十中之一。

    當自己節節高昇,或者在省裡頗受省領導看重,那麼他們對自己的意見和建議難免就要高看幾分。

    再說了,這也就是一個副處級平級重用的問題,而且方東昇和趙建波也當得起,一定程度上結個善緣,對他們來說也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更不用說自己和葉和泰、姚立波二人還算是的比較投緣。

    這是一架波音737-300客機,從漢都飛往燕京。

    一個半小時左右基本上就能抵達首都國際機場。

    飛機票是早就訂好了,但一直到上飛機時,徐利平才算是見到這位沙助理的第二面。

    之前沙正陽只是在見面會上和這個工作小組的先遣人員見了一次面,逐一進行了一次談話,但是徐利平沒有太多的感覺,唯一的印象就是年輕,太年輕,說話語氣不輕不重,但語言很有份量,其他就真的說不上什麼了。

    徐利平瞥了一眼坐在左側面靠窗一直瞑目不語的沙正陽。

    直覺告訴徐利平這位新來的沙助理不是等閒之輩,關於這位沙總的各類小道消息也已經在整個長河石油乃至長河能源集團內部傳得沸沸揚揚了。

    28歲的總經理助理已經夠駭人聽聞了,關鍵在於省裡邊還任命了他為集團公司黨委委員,這個任命震驚了全集團下邊各個公司。

    幾乎是緊跟著省裡的下文,關於這位沙助理的工作分工也迅速下發到了集團公司下邊各個公司,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長河石油管理局)、武陽石化有限公司(武陽煉油廠)、秦都石化有限公司(秦都煉油廠)、東神煤業有限公司(東神煤礦)、伏虎煤業有限公司(伏虎煤礦)、長流煤業有限公司(長流煤礦)、長川實業有限公司七家公司,以及這七家公司下邊多達上百家的子公司。

    十幾萬人中,消息靈通者不知凡幾,都在幾天時間裡就對這位新來的沙助理有了一個大略的瞭解。

    其中最耀眼的閱歷無外乎就要兩個,一個是東方紅集團的創始人,一個是真陽縣縣長。

    真陽縣縣長沒什麼好值得討論的,地方上的事情,本來和企業裡邊關係也不大,尤其是還在宛州那邊,但是東方紅集團的創始人就不簡單了。

    一來東方紅集團本身就在漢都,二來東方紅集團發展速度太快了,又主要集中在消費品領域,看看電視報紙裡和街頭巷尾,哪裡看不到東方紅集團的產品身影?實在想不引人矚目都不行。

    東方紅集團現在資產規模雖然不能和長河能源集團相比,但是人家是一家非國有企業,而且歷史不過短短六七年,一樣又有了數十億的資產,這讓無數人都對沙正陽充滿了好奇,這個才28歲的年輕人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諸般猜測在集團內部七家公司和上百家子公司無數人心中發酵,大家都很是想搞明白,這個年輕人橫空出世從一個縣長,跨越領域來到長河能源集團,究竟會給這個有些臃腫的超大型企業帶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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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二節 內部

    徐利平不想像別人那樣想太多,想太多無益,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才是正經。

    而且鐘總在安排自己跟隨這位沙助理的時候就專門叮囑了,一切以沙助理的意見為準,只要不是違背法律和原則的事情,都按照沙助理的意見辦理,哪怕超越了權限,回來他補簽或者追認。

    這個授權力度不可謂不大,大到了甚至無條件的地步,問題是鐘總的這番話是當著尤省i長,也就是尤董事長的面交代的,而尤董事長甚至予以可肯定,這再度顛覆了徐利平的認知。

    這意味著在董事長和總經理兩個人這裡,對沙正陽,最起碼對沙正陽在未來一段時間處理公務過程中的所有行為授權都持一個態度,這太罕見了,也太不可思議了。

    外界一直傳聞,這位沙助理是新來的鐘總的老部下,鐘總對其十分欣賞,所以沙正陽才會橫跨領域調到長河能源集團來,但徐利平根本不相信。

    你要說沙正陽調到長河能源集團來當個辦公室主任,那沒問題,鐘廣標新來,省裡多少也要給予一些支持,這個面子肯定要給。

    當個總經理助理,也說得過去,以鐘廣標的能耐,運作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進集團黨委,那絕對超過了鐘廣標的能耐。

    即便是尤萬剛要推誰進集團公司黨委,那也得費一番力氣,謝福才就是典型。

    集團公司成立,謝福才作為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的黨委副書記、總經理,就不是集團公司的黨委委員,從去年7月份一直拖到12月,才是在尤萬剛的竭力推薦下進了集團公司黨委,排序最後。

    由此可以想像得到,當個總經理助理和進集團公司黨委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沙正陽就這麼以集團公司總經理助理的身份,輕輕鬆鬆進了黨委。

    雖然是排序在整個整個集團公司黨委委員中最後一名,但是看一看整個集團公司黨委委員中的年齡結構,最年輕的當屬魯同浩,那也是四十三了,再次的鐘廣標也是四十四了,而這一位呢?才28,據說也還是剛滿28,這簡直讓無數人要捶胸頓足啊。

    僅從這一點徐利平就可以判斷,沙正陽絕不僅僅是鐘廣標相中了他那麼簡單,他可以肯定,最起碼尤萬剛也是對此人認可的,甚至可能還有更高層領導的首肯。

    這也能從這位沙助理的工作分工能看得出來一些端倪,協助總經理分管戰略規劃和專項工作,同時分管並聯繫長川實業有限公司。

    長川實業有限公司是干什麼的?

    實際上就是以原來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和兩大煉化企業部分與主業無關的三產剝離出來進行了整合,組建了這個長川實業有限公司。

    這家公司成立時間甚至先於長河能源集團成立之前兩年,主要經營的項目包括建築、民用爆破、房地產、運輸、倉儲、汽車貿易、商貿、投資等等,無所不包。

    這其實只是將長河能源集團旗下原來油氣和化工三家企業中與主業無關的三產公司剝離出來組建的一家企業,而在三大煤業旗下仍然還有數十家與煤炭採掘和煤化工無關的,與長川實業類似的三產公司,一樣規模巨大。

    長河能源集團原本也打算將這三家煤業的三產公司剝離出來,要麼整合進長川實業,要麼就重新成立一家新的企業,只不過集團公司成立時間尚短,還來不及實施這一戰略,但基本方針還是定了下來,那就是要把與主業無關的三產都剝離出來進行整合,以便於集中優勢資源來壯大發展。

    徐利平原來就是在長川實業有限公司擔任辦公室主任。

    再早之前他在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擔任總經辦副主任,原本有希望接任總經辦主任,結果總經理張科年齡到點下台,謝福才接任總經理,徐利平也就只能黯然離開,到長川實業去擔任辦公室主任。

    他也以為自己恐怕只能在長川實業吃幾年閒飯,未曾想到長河能源集團成立,鐘廣標出任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而他原來一位老鄉則是漢化集團財務部主任譚應德,也就是沙正陽前女友白菱的頂頭上司。

    譚應德和鐘廣標關係一直不錯,所以很快徐利平就聯繫上了譚應德,通過譚應德把自己介紹給了鐘廣標,從長川實業調到了集團公司擔任總經辦副主任。

    應該說從長川實業有限公司辦公室主任調到集團總經辦擔任副主任,並不算一個陞遷,但是意義卻不一樣。

    總經辦地處中樞,直接和領導們打交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直接為總經理服務,而長川實業雖然公司規模不小,但是畢竟是三產公司,現在也都還沒有理順,問題多多,更像是一個發配的集中營。

    徐利平在長川實業擔任辦公室主任也是成天忙得焦頭爛額不說,還吃力不討好。

    內部七拱八翹的內訌紛爭和勾心鬥角的辦公室政治更是讓他心力憔悴,而且辦公室主任本來就是一個和稀泥的角色,啥好事兒輪不到你,出了問題板子就得要打到你身上,哪個領導都能拿捏你幾分,看你不順眼還能訓斥你一頓,所以也讓他幹了兩年覺得自己白頭髮都多了許多。

    所以一下子到了總經辦,雖然是一個副主任,但是無論從哪方面,都讓徐利平心情舒暢了許多。

    他從長川實業一下子到集團總經辦,從集團各個公司抽調上來組建的集團公司內部一樣是龍蛇混雜,關係複雜,誰是誰的人,誰又是誰的關係,都免不了在內部流傳。

    對這一套已然爛熟的徐利平早就被鐘廣標叮囑過,絕不摻和進入這裡邊,現在集團公司草創,處於整合期間,而且核心企業長河石油狀況不佳,未來肯定還會有一大波梳理整頓,現在要跳進這潭渾水裡那就是自己找死。

    這一次鐘廣標安排徐利平協助沙正陽帶領這個先遣隊趕赴燕京,工作任務職責都交代得很明白了,他徐利平的主要職責就是無條件的配合沙正陽處理好一切日常事務,如何來處理,對接,協調,談判,研究,定板,都要以沙正陽為主。

    在離開漢川頭一天,徐利平就聯繫了集團駐京辦主任王春剛,告知了飛機抵達班次和時間,也希望王春剛做好接待工作。

    王春剛在電話裡也沒有多問,但是徐利平卻知道以王春剛的能耐,恐怕早就獲知了沙正陽的底細來歷。

    這個面帶豬像心中嘹喨的傢伙比誰都更懂這一套,無需他多提醒,他都會把一切準備妥帖,否則他也不配坐鎮燕京擔任集團三大駐外辦之首的一號人物。

    注意到旁邊的沙正陽動了一動,徐利平微微側首:「沙總,睡醒了?」

    「嗯,睡啥,根本就沒睡著。」沙正陽睜開眼睛,搖搖頭:「昨晚沒睡好,本想打個盹兒,結果半天不起飛,折騰半天起飛了,剛要睡著,又湍流了,乾脆不睡了,想點兒事情吧。」

    「沙總從地方上到企業上來是不是還有些不太熟悉?不過不應該才對,您原來可是在東方紅搞出了那麼大陣仗來的。」徐利平微笑著道:「我前兩年見過東方紅集團的寧總兩面,但是卻沒見過您。」

    「哦?你見過寧總?」沙正陽有些詫異,怎麼長河能源集團還和東方紅扯上關係了,但馬上回味過來,兩年前長河能源集團還沒成立呢,那是徐利平以前的事兒了。

    「嗯,在長河石油的時候見過一次,當時是去買東方紅國窖1949,因為需要的數量比較大,外邊兒經銷商都沒貨,所以最後找了一位省領導批了條子去拿了一百件,所以請寧總簽字的時候見了一面。」徐利平回憶著,「那時候我還在長河石油擔任辦公室副主任。」

    一百件?!國企真的牛!

    東方紅國窖1949剛出來的時候就是兩百多一瓶,價格從未低過茅台,一件六瓶,一百件就是六百瓶。

    這就是十多萬啊,這年頭,一次性買酒就能花十多萬,不能不說石油企業真的就是老大。

    「後來我在長川實業去了,也是批了一次條子去拿酒,還是寧總簽的字,寧總記憶力很好,還記得我,還專門替我泡了一杯茶。」徐利平對這位美女老總記憶猶新,「寧總這人性格很好,對人也很熱情大方。」

    沙正陽無言以對,寧月嬋性格還真不算好,當然對外人看不出來,她性格本來就有點兒,脾氣也不小,越是熟悉的人,越是瞭解,當然越是不熟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給人如沐春風的熱情大方了。

    「嗯,我走了之後就是寧總了,當初創業的時候也是寧總他們幾個和我一道手把手的干的。」沙正陽也勾起了一絲回憶。

    離開企業有好幾年了,現在居然又回企業了,而且是國企,當然領域也截然不同了,也不知道這一次命運會給自己什麼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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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三節 納人,用人

    見成功的勾起了沙正陽的回憶,徐利平也趁勢到:「當初沙總在銀台創業也肯定也很艱難吧,篳路藍縷,鄉鎮企業那個時候要做起來,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沙正陽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當時也就是一個村辦小酒廠,歷史倒是悠久,酒品質也沒說的,但是無論是規模還是營銷,亦或是品牌知名度,那都差得遠,都得要從頭來,所以起步的時候的確吃了一些苦頭。」

    「沙總是土生土長銀台人?」徐利平微笑著道:「不瞞沙總,我有一個老鄉兼同學就在銀台漢化集團工作,和鐘總關係很熟,所以當時我也通過我那位老鄉找到鐘總,就從長川實業調到集團總部來了。」

    徐利平很坦然的把自己的來歷抖落出來,他知道恐怕這些情況遲早沙正陽都會知道,以鐘廣標對沙正陽的信重程度,弄不好這一位都已經知曉了這些情況。

    不出所料,沙正陽臉上並沒有多少異樣神情,只是點了點頭,「不知道徐主任你的同學是哪一位?漢化集團我也比較熟悉。」

    「財務部的譚應德,不知道沙總認識麼?」徐利平問道。

    「哦?」沙正陽略感驚訝,這世界還真是小啊,居然也算半個熟人吧,譚應德是白菱的頂頭上司,自己也見過幾面,雖然沒什麼交道,但起碼認識,「真是巧,譚主任未必認識我,但卻對譚主任有些印象。」

    「真的?」徐利平大為吃驚,本來只想要來作為一個搭話的引子,沒想到對方還真的認識,但見沙正陽的表情,估計也的確沒多熟悉。

    「嗯,在一起吃過一頓飯,嗯,算是半頓吧,因為是串台的。」沙正陽還在回憶著當時的情形,「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當時還在鄉鎮上工作。」

    甩了甩頭,似乎要把往昔很多東西都丟掉,沙正陽把思緒收攏回來,「沒想到徐主任還和譚部長是老鄉和同學,這麼說來咱們也算有些緣分吧。」

    「那是,這一次鐘總叮囑我跟著沙總你去燕京,沙總有什麼吩咐和要求只管說,除了他們情報和技術上那些我不太熟悉的東西,其他我老徐多少都還能做點兒事情。」

    徐利平還是頗為自信的,在長河石油和長川實業,他也算是經歷過不少,接待也好,談判也好,座談也好,對於這一塊的業務他不敢說精通,但是也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當然太過專業的東西徐利平也不敢打包票,那還得專家技術人員來評判,但他估計沙正陽也差不多,在宏觀方向上把把關,其他都還得交給專業人士來判斷處理。

    「少不了要勞煩你,不過我們這幾個是打前站的,主要做一些前期的初評和審核研究,我們這一關過了,才會讓真正懂行的大部隊上來談,最後真的各方面都沒問題了,才是領導們來拍板簽約。」

    沙正陽也知道未來這種事情會很多,現在徐利平很明顯是擺出了向自己靠攏的姿態,這和他是鐘廣標調進來的人有關,當然沙正陽也樂於見到這種情形。

    長河能源集團不比東方紅,龐大的體系和複雜的群體,都讓這個有些臃腫的龐然大物運轉在效率上和執行力上顯得有些低下,這也是為什麼國企要改革的主要原因。

    如果長河能源不是資源型企業,偌大一個體系,十幾萬職工,其局面恐怕根本就不可能維繫到現在,早就出狀況了。

    正因為如此,鐘廣標也好,自己也好,未來要在這家超級國企內玩轉,都需要人,需要一大批能為自己所用,願意為自己所用的人。

    從現在開始,沙正陽也就要開始有意識的挑選、辨識和選拔人才,同時也要通過各種渠道和方式來物色每一個階段自己所需要的人才。

    偌大一個長河能源集團,上上下下十多萬人,並不缺人才,關鍵你要能挑選出來為己所用,而這一次趕赴燕京進行這初期的對接洽談,其實也就為沙正陽提供了一個選拔辨識合用之人的機會。

    「對了,徐主任,你原來在長河石油?」

    「對,94年以前我都一直在長河石油有限公司,94年組建長川實業,我也就去了,擔任辦公室主任,一幹就是兩年多時間,一直到集團成立,我才到集團。」徐利平很雲淡風輕,「在長河石油我也跑了不少單位,我是石油技工學校畢業的,最早在鑽采上,後來到采氣二隊,幹了幾年,又到後勤上管設備那一攤子幹了幾年,最後到長河石油總經辦工作了五年。」

    履歷倒也豐富,沙正陽默默的評估了一下。

    能在總經辦干五年,肯定也還是有些能耐,尤其是還是從一線基層起來的,和那些大學畢業直接分配到機關的幹部不一樣,特別是還在鑽采第一線實打實的幹過那麼久,這類幹部最受沙正陽欣賞,你只有在基層幹過,明白基層苦處,瞭解基層的難處,清楚基層最需要什麼,你位居中樞才能做出明智決策。

    至於說到總經辦之後怎麼又會去了長川實業,而且沒有提拔,那倒是很好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辦公室政治在國企內部恐怕比在地方上更嚴重更激烈,如果缺乏一個強有力的一把手來坐鎮,恐怕免不了有這些紛擾。

    沙正陽回憶一下,兩年前尤萬剛還在長河石油擔任一把手,但是應該是已經馬上要出任副省i長了,而且他還兼著武陽市委i書記,恐怕尤萬剛心思也沒多少在長河石油了,所以內部有些風波也很正常。

    只不過可能尤萬剛也沒想到他出任副省i長之後省委省政府卻有了要打造世界五百強的計畫,出台了整合省內大型能源企業的規劃,推出了長河能源集團這個龐然大物,還得要他來坐鎮掌舵,他仍然丟不開這一塊工作。

    「看不出徐主任也是長河石油的老人啊。」沙正陽不無感慨,「這一次我們去燕京也就是為了長河石油的一個項目,可能會比較複雜,牽扯面也比較廣,所以徐主任到時候要多支持一把啊。」

    「沙總,您這話說哪兒去了,您是領導,您安排的我絕對服從。」徐利平注意到沙正陽的表情還不是太滿意,迅疾又道:「另外只要您信得過我,我也會盡我所能為您提供一些建議,不過……」

    「徐主任,……」沙正陽臉上這才好看了許多。

    「沙總,您就直接叫我老徐或者利平就行,我聽著更得勁兒一些。」徐利平連忙道。

    「嗯,好,我就不客套了,老徐,不瞞你說,對石油這一塊我是外行,之所以省裡和集團公司這一次讓我來帶隊打前站,是因為我雖然對石油具體的技術業務不太瞭解,但是我也知道現在咱們長河石油的前景不樂觀,所以我也一直在考慮如何來破局,加上機緣巧合,也才有了一些想法,至於能不能行,具體如何實施,我們一起來,大方向大政策我來把握,但是你們得幫我在具體細節上和一些技術和財務可行性的環節上幫我出謀劃策,嗯,等兩天計畫部和財務上也會過來幾個人,到時候工作量很大,你要幫我統籌起來,……」

    徐利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是在飛機上,不好提高聲調,只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和聲音,微微壓抑著道:「沙總,我盡我所能。」

    沙正陽看了一眼徐利平,點點頭,不再多言。

    鐘廣標在臨行前就和自己介紹過,徐利平的情況鐘廣標親自專門做過調查瞭解,表現不錯,既非那種清高孤傲的角色,但也不是那種隨波逐流攪風攪雨的人物,算是那種能做事兒,但也還有底線的,這種人遇到合適的領導,那麼就能幹出一番事情來,但遇到不喜他這種性子的人,就只有靠邊站了。

    沙正陽當然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但是他現在急需用人,尤其是要對長河能源集團內部情況瞭解且有一定能力的人。

    無論是長河石油,還是兩大煉化,亦或是三大煤業,他都需要有自己比較信得過的人,未來他要在長河能源集團一展身手,推行自己的一些舉措,就需要能為自己搖旗吶喊和推進執行的人。

    自己本來根基就淺,又不可能紮根長河能源集團裡花上十年八年來經營,那麼最好的策略就是大膽用人,用好用足人。

    徐利平只是一個開始,畢竟鐘廣標這麼專門交代給自己,說明徐利平基本上是過了第一關考察關的,不至於在自己使用時出什麼狀況。

    長河能源集團剛整合不久,內裡問題不少,甚至包括省紀委也有一些線索指向,甚至也在調查。

    這也是鐘廣標透露給沙正陽的,所以沙正陽在用人時也要格外小心,別剛用得順手,紀委卻又來把人帶走了,真的成了大笑話也就罷了,關鍵是耽誤了工作,那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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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四節 駐京辦(1)

    王春剛看了看手上的英納格,目光望向候機廳外。

    明媚的陽光預示著這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但願這份好天氣能帶來一份好運氣。

    「主任,還有十五分鐘飛機就要降落了。」站在他旁邊三十來歲的精幹男子一身鐵灰色的西裝,頭髮梳理得分外整齊,左手提著一個包,右手拿著一部小巧的愛立信788手機。

    「嗯,我知道了。」頭髮同樣梳理得很乾淨的中年男子足足有一米八五,典型的彪形大漢,濃眉大眼,皮膚微黑,顴骨也略高,看上去氣勢十足,一隻手握持著一部最流行的摩托羅拉掌中寶電話,一件挺括的美式休閒西裝穿在他身上卻格外有味道。

    這個年代休閒西裝在國內還不流行,但此人卻能把這一身休閒西裝穿得很有范兒。

    瞥了一眼距離二人還有些距離的其他幾個人,鐵灰色西裝男子往前靠近半步,「主任,聽說這一位新來的沙助理來頭挺大,很不一般啊,連尤老闆和鐘總據說都對他很看重?這可能麼?」

    凌厲的目光在對方臉上一掠,中年男子輕輕哼了一聲,對方身體似乎都收縮了一下,但是仍然滿臉笑意,「主任,不就只有咱們倆麼,我就問問,您知道我這個人心裡藏不住事兒。」

    「哼,藏不住也得藏著,現在是啥時候?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集團公司成立半年,狀況怎麼樣,你難道不清楚?」臉色微冷,中年男子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咱們這邊擠著這一大堆人,哼,大家都可著勁兒在這裡蹦跶呢,亂說話,沒準兒人家明天就在背後給你一刀,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也只有對自己的心腹,王春剛才會這麼直白,換了其他人,他懶得多說,我管你去死?!

    王春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點兒想要吸菸的感覺,但他戒菸已經三年了,但有些習慣始終沒丟掉,手下意識的在包裡摸著,旁邊鐵灰色西裝男子已經把一支綠箭口香糖遞了過來。

    王春剛點點頭撕掉外邊的包裝紙和錫箔紙,把口香糖塞進嘴裡,這樣可以抵擋菸癮的侵襲,同時也能清新一下頭腦。

    集團駐京辦太大了,據說集團有意要對駐京辦進行調整精簡,這也是應有之意。

    連王春剛都覺得的確集團駐京辦規模太大,人太多了,六十七個人,比省政府駐京辦還要多一倍,這還是在集團成立之後已經收縮過一次之後的結果了,要知道剛成立時將幾大駐京辦合併在一起時,多達一百零九人,簡直讓人難以想像,難怪集團內部意見頗大。

    當然這個精簡不僅僅是針對集團駐京辦,集團駐滬辦和集團駐穗辦都一樣這個風聲,這讓幾大駐外辦都是風聲鶴唳。

    裁撤精簡,不僅僅是裁掉一些普通人員,也意味著現在多達十三人的駐京辦主任班子要縮水,那麼現在掛著主任職銜的六人,掛著副主任名銜的五人,恐怕就要所減掉一半以上,甚至三分之二都有可能。

    這麼大的規模也是有其歷史原因的,長河石油,兩大煉化,三大煤業,還有一個長川實業,七個單位,除了長川實業的駐京辦規模稍微小一點兒只有五六個人,哪一個駐京辦沒有十來個人,長河石油駐京辦更是多達二十餘人。

    想想也是,沒合併之前,每個企業,就算是長川實業也是幾千號人,而其他幾個企業,哪一個不是上萬甚至幾萬職工?

    這麼大一個單位,每年每月來燕京出差辦事的有多少?不只是普通職員,就算是機關幹部那也不少,所以這麼大規模真不算什麼。

    但是合併之後那就是兩回事兒了,一個企業駐京辦合併起來,多達一百多號人,估計放在哪裡都說不過去,裁併精簡是必須的,但如何裁併精簡?

    是按比例縮減,還是論本事能耐來?若是論本事能耐來,如何來判斷大家各自的能力人脈關係?

    駐京辦的職責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除了最基本的迎來送往搞好接待服務外,另外一個核心職責就是要和企業相關的各方面職能部門把關係維繫好,同時要具備強有力的資源儲備。

    也就是說,一旦要用上某些政府職能部門方面的資源,你得要馬上給我拿得出來。

    舉個簡單例子,某個項目要找國家計委某個司局,又或者經委某司局,你得要馬上聯繫上相關司局的領導和負責這方面事務的工作人員,不能領導已經到京了,那邊卻還說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那就說明你這個駐京辦主任不合格。

    這還不僅僅是純粹的公事。

    同樣某位領導的孩子要在燕京讀大學了,考研了,要出國留學了,需要聯繫銜接一下校領導院系領導甚至導師,你一樣也得要腳底抹油一般跑的飛快,迅速把這些事務給梳理處理順當,安排妥帖,甚至不需要領導提醒,你就得要眼明手快的做到前面。

    駐京辦駐京辦,關鍵在於兩個字。

    一個字是「京」,京意味著什麼?那就是首都,那是全國的政治權力中心。

    所有國家部委和帶國字和央字的企事業單位基本上都駐紮在這裡,政治資源是最豐富的,經濟資源,金融資源,都是最豐富的。

    你得要七門八路個個都的要熟悉起來,不說你要直通最高端,起碼你要能有一條迅速聯絡溝通的路徑,能在最短時間裡以最高效率連上線。

    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是不合格的,最起碼你不算優秀。

    第二個字是「辦」,何謂辦?辦就是辦事,什麼叫辦事?那就是完成任務,做成事情,這就是你的工作。

    在京這個地方,你的工作職責就是要協助來京開展工作得領導和肩負其他任務的同僚,完成任務辦成事情,如果他們任務完成得好,完成的順利,而且認為你的工作在其中發揮了作用,那麼自然你的工作就是合格的,甚至就是優秀的。

    這也就是說,要達到優秀,你不能只停留在一般性的幫忙牽線搭橋那麼簡單,有些事情你要能發揮主觀能動性,幫助辦好,幫助完成,甚至一些次要的工作任務,你自己就能單獨完成,那麼這才能贏得領導對你能力的認可。

    就像剛才舉的例子,國家計委某司局你能迅速幫領導聯繫上,那麼可能你算合格,但如果在對接處理過程中進展不順利,但你能以自己的人脈關係來促成事情向好的方面轉化,那麼你就是優秀,如果這項工作很重要很關鍵,你能做到這一步,你就是卓越了。

    同樣,像領導孩子的事情,你能輕鬆直接幫他協調處理搞定,你一樣可能是優秀甚至卓越。

    當然這裡邊說起來很簡單,但是你要把這些人脈資源經營培育起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蛇有蛇道,狐有狐蹤,沒誰會把自己的資源無償給你,你都的要自己去培育建立,當然也可以通過交換來實現互通共贏。

    就像現在的集團駐京辦一樣,是集團公司各個駐京辦合併而來的,原來長河石油駐京辦規模最大,實力似乎也最強,但是三大煤業和兩大煉化的駐京辦也不弱,各有各的強項優勢,現在擠在一起,面臨著裁撤精簡,誰都不願意自己的人,甚至是自己被裁撤精簡,那麼那就得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除了集團高層的關係外,那麼每一次集團高層來京開展工作處理事務就是大家各自展露自己實力和能力的最好舞台,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你行不行,多溜兩趟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當然這裡邊還是有差別,像長河石油是長河能源集團的核心支柱,那麼涉及到長河石油的業務肯定就是最多的,也是最重要的,對於集團駐京辦中原來長河石油駐京辦這一撥人來說,那肯定機會就更多,但同樣,挑戰也更大,一旦給你機會,你卻沒把握住,事情沒辦好,領導不滿意,那也就意味著你滾蛋走人的可能性更大。

    一句話,機會多,機會大,同樣也就意味著挑戰大,風險大,就看你自己的能耐和表現了。

    王春剛想得出神,卻聽到旁邊鐵灰色西裝男子有些急促的聲音:「主任,傅蕾他們來了,啊,還有岳一鳴也來了。」

    王春剛迅速扭頭,看到了候機廳一側,一個三十來歲的嬌巧少婦邁著輕快的步伐,直奔自己這邊而來,她背後還跟著三四個人,而另一邊還有一個黑瘦的提包男子,身後也跟著兩個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王春剛心中一陣惱火,這幫傢伙真是陰魂不散,自己很小心的隱藏了這個消息,而且時間這麼緊,原本以為能夠瞞得住這幫傢伙,可沒想到還是被這幫人給發現了。

    沒錯,這兩撥人都是他的同僚,一個是原東神煤業駐京辦主任傅蕾,一個是長川實業駐京辦副主任岳一鳴。

    長川實業駐京辦主任空缺,實際上是岳一鳴在主持日常事務。

    這是要來搶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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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五節 駐京辦(2)

    雖然心中一種惱怒,但是王春剛還是保持了自己的風度,只是站著看著對方向自己這邊而來,卻沒有說話。

    「喲,王主任都先到了啊,我們都遲到了啊。」

    身材嬌小梳著一個丸子頭的女人很有點兒江南女子的韻味,很難想像這女人竟然是土生土長的秦都人,一身很合體的小西服套裝,棕紅色的半高跟皮鞋,走起路來腳步略急,望向王春剛的目光裡卻是格外坦率。

    「沒遲到,還有十分鐘飛機才降落呢。」既然對方來了,也不可能攆走對方,再說了這種地方失了風度反為不美,王春剛還是很有禮貌的回應道:「是咱們長河石油的事兒,我們自然要來得早一些。」

    似乎是聽不出王春剛話語裡的暗示,嬌小女人笑靨如花,「王主任這話不對,沙總可是集團公司的沙總,不是長河石油的沙總,論理,都該來,岳主任,你說是不是?」

    似笑非笑的瞥了對方一眼,王春剛也沒多爭辯,口舌之爭,沒有多大意義,未來各顯身手見真章才是硬道理。

    黑瘦夾克男就是岳一鳴,看見傅蕾把話題丟到自己這邊來,也只是笑了笑:「我看了集團公司文件傳真,沙總代管聯繫我們長川實業,我們來接才該是本份兒啊。」

    王春剛一陣氣悶,這個岳一鳴也來湊熱鬧。

    傅蕾的消息靈通神通廣大他是知道的,這個女人也是自己未來集團公司駐京辦主任這個位置上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

    東神煤業本來就是省裡僅次於伊泰煤業的第二大煤企,加上這兩年煤價一路高攀,東神煤業腰包鼓氣勢足,所以連帶這個女人現在也水漲船高,大有要搶班奪位拿下整個集團駐京辦主任的架勢,王春剛一直對這個女人很警惕。

    而岳一鳴現在還只是一個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根本沒有資格來競爭。

    雖然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但是王春剛知道這傢伙不是自己的對手,沒有必要和對方針鋒相對,未來說不定還要通力合作,所以對對方也一直保持著友善態度。

    「岳主任,你這話還是有點兒分家的味道啊,領導來了聽了肯定不高興。」嬌小女人笑得很嫵媚,花枝亂顫。

    「傅主任,咱們還是別逗嘴皮子了,馬上沙總就要到了,別讓領導覺得咱們駐京辦內部都是一盤散沙,一地雞毛,不合適。」鐵灰色西裝男見王春剛不搭話,忍不住插言。

    嬌小女人瞅了一眼對方,淡淡一笑:「那倒也是,不過一盤散沙一地雞毛可是劉主任你說的,我覺得我們駐京辦還是很團結自覺的,沒見大家都自覺自願都來了麼?」

    話音未落,旁邊候機廳裡已經又多了幾路人,看得王春剛也是一陣頭大如斗,都來了。

    **********

    沙正陽一行人下機之後拿到了行李,事實上也沒啥特別的東西,當然由於不知道要在燕京呆多久,而且一行人裡邊有一個女性,所以行李多了點兒。

    「老徐,你安排了駐京辦來人了吧?」沙正陽隨口問道。

    「早就安排了,我給駐京辦打了電話,又和王主任也專門通了電話,他會親自來接您。」徐利平一邊拉著拉桿箱,一邊走著道。

    沙正陽自己拉著行李箱,徐利平要幫他拉,但被他拒絕了,倒是技術工程部的蘇燕來幫先遣隊唯一一名女性莫小琴拉著行李箱。

    沙正陽不想太招搖,所以當徐利平要為他定商務艙時他都斷然拒絕了。

    國企裡邊也是講標準的,按照長河能源集團的內部規定,夠坐商務艙的就他和徐利平、莫小琴三人,莫小琴是工程技術部主任助理,徐利平是總經辦副主任,而其他兩人則是普通幹部,所以不夠格。

    一出通道口,沙正陽就被嚇了一大跳。

    看著黑壓壓一大群人迎上來,足足夠十多二十人,沙正陽不認為是自己認錯了,很顯然這幫人就是衝著自己這撥人來的,尤其是當先兩人更是面帶笑容,疾步而來。

    徐利平也同樣嚇了一大跳,就算是以前他陪著另外兩位副總來也沒這麼大陣仗吧?

    以前他陪著魯同浩來過,陪著袁增橋來過,都沒見這麼大的架勢,頂多就是來那麼兩位主任副主任,再加三四個工作人員,可今天這番陣勢就有點兒駭人了,怕是尤萬剛來也不可能這麼霸氣才對。

    當然尤萬剛現在很注意影響,來京里根本就不會通知集團駐京辦,也不允許集團駐京辦來接機,而是直接通知省政府駐京辦。

    一晃眼,徐利平已經回過味來,幾乎所有的駐京辦中層幹部都到了,幾位主任副主任,幾乎就成了新聞聯播裡邊國家領導人出訪歸來,一幫人在飛機下邊接機的感覺,太「感人」了。

    徐利平當然明白其中的原委。

    集團三大駐外辦雖然進行了兼併整合,但是卻並沒有實質性的整合完畢。

    畢竟集團自身內部還在一個整合磨合期,這小半年裡正是集團班子成員陸續補充到位的一個動盪期,而旗下七大公司的班子成員也在開始陸續調整,而對於像駐外辦這類應該算是邊角余料的地方,自然還輪不上。

    所以雖然幾大駐外辦都名義上完成了整合,但是幾大駐外辦的班子卻沒有進行正式調整,這樣一來,原來各個公司的駐京辦主任副主任們依然維持原狀,但是名義上已經沒有各公司的駐京辦了,而統一歸於集團駐京辦。

    而集團駐京辦主任則沒有明確,只是說臨時由王春剛主持日常事務,但是在那一紙文件中後面又綴了一句,原來日常業務繼續按照原來模式進行,在集團公司下文正式釐清職責之前,暫不作調整,這也成為其他人繼續維持原狀的依據。

    隨著集團班子調整補充完畢,而旗下幾大公司的班子成員調整也步入後期,像駐外辦這類「邊角余料」也要納入集團調整視線,這突然要來一個據說人脈通天的新任黨委委員兼總經理助理來負責一項重大業務,自然就成了這幫人大獻慇勤的最佳機會。

    來不來接機,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態度問題。

    換一句話,你來了,或許領導不一定記得到,但是你不來,領導是絕對記得到的,尤其是這第一印象。

    沙正陽只能有些懵懂的隨著徐利平的介紹來和對方一一握手,當然按照慣例,握手的僅限於中層幹部們,而還有十多二十號幹部本來都是靠邊站在後邊的,但沙正陽還是專門走到後邊和大家一一握手。

    他覺得這是最起碼的尊重,人家專門來這裡接你,不管是不是因為工作,人家也是對你的尊重,那麼你也要學會尊重別人。

    這一折騰就是十多分鐘過去了,大家這才一股腦兒的往外走,走到了停車場,沙正陽這才又一次見識了國企的壕。

    一共來了十多輛車,都陸續放在了這一片兒,放眼望去,豪車一片,看得人眼花繚亂。

    三台奔馳S,一台美洲豹XJ8,一台沃爾沃,嗯,現在還該叫富豪960,兩台凌志LS400,還有雜七雜八的幾台豐田陸地巡洋艦和經典的三菱帕傑羅在這裡都顯得格外的寒磣了,另外還有兩台豐田大霸王子彈頭和一台雪佛蘭魯米娜商務車。

    沙正陽都不知道這集團駐京辦究竟有多少台車了。

    這一眼看過去,起碼都是十多台車,沒有一輛價格低於三十萬,估摸著光是這十多台車如果按照購入新車時的價格,估計都得要接近千萬吧?這也未免太牛了。

    當然,你說這接近千萬的車,要和現在集團一百多接近兩百億的總資產比起來又算不上啥了。

    誰讓這駐京辦是集團的臉面呢,這裡可是首都,迎來送往,領導在這裡來辦事,沒幾台好車,能行麼?像話麼?這還叫國企麼?

    來了這麼多台車,上誰的車也是個頭疼的問題,沙正陽也覺得煩惱,最後還是徐利平幫他出了個主意,上了長川實業有限公司駐京辦的那台凌志LS400,這樣也免得王春剛、傅蕾以及武陽石化的郭志敏幾個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徐利平把莫小琴幾人安排好,這才上了沙正陽坐的凌志LS400,而岳一鳴也很懂事,早不早就已經坐在了副駕位置上。

    十多輛車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出了停車場直奔機場高速而去,沙正陽坐在車上也沒有多言,只是隨口問了一下岳一鳴駐京辦這邊的情況。

    岳一鳴話並不多,言簡意賅,只是介紹了駐京辦的基本情況和現狀,重點還是說了自己所在的長川實業駐京辦的情形,倒也沒有其他多餘言語。

    駐京辦在東三環上,這是一幢不算太舊的五層樓建築物,應該是重新裝修了不久,從外表就能看得出來,外邊是一個相當大的停車場,林林總總停著不少車輛。

    與來接機的車相比,這些車就普通許多,以皇冠、公爵、佳美、藍鳥、思域這一類日產車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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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六節 推不了

    集團駐京辦是原來的長河石油管理局駐京辦原址。

    這塊土地面積不小,是1987年長河石油管理局買下來之後建起來的,後來成為了長河石油駐京辦和武陽市駐京辦、秦都市駐京辦三地駐京辦所在。

    92年秦都市駐京辦搬離,95年尤萬剛卸任武陽市委I書記之後,武陽市駐京辦也搬離了這裡。

    而去年集團統一將其他駐京辦搬入這裡,這樣一來,這幢原本顯得十分空曠的五層樓大大樓一下子就被塞得滿滿實實了。

    除了這幢五層樓大樓外,後面隔著一道三丈寬的綠化帶,還有兩棟遙遙相對的三層樓小樓,這裡本來是租給了外邊人的,但是隨著其他駐京辦都搬了進來,這兩棟樓也收了回來,成為了主要供駐京辦工作人員居住的所在,另外也有幾間專門的套間作為來往燕京的領導作為宿處。

    沙正陽估量了一下,單單是這片足足有近百畝的土地,二十年後估計就能價值超過百億。

    想到這裡,沙正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停在樓下停車場裡那輛凌志LS400的業主單位——長川實業。

    長川實業實際上是一個包羅萬象的大雜燴企業集團,集合了長河石油、武陽石化和秦都石化三家剝離出來的與主業無關的三產,其中相當重要的一個版塊就是建築和房地產,只不過這年頭建築或許還說得過去,房地產就真的是不景氣了。

    長川實業有限公司下邊就有三家房地產公司,除了長河地產外,還有秦川地產和光陽房地產三家房地產開發企業,秦川地產是秦都石化旗下的房地產公司,主要在秦都市和漢都市開發建設了一些項目,而光陽房地產公司則主要在武陽和漢都。

    倒是長河地產有限公司相比之下規模要大一些,在武陽、秦都、漢都、嘉州、海口、三亞、北海和成都等地都有項目建設,但是在目前房地產行業並不景氣的情形下,這三家房地產企業現在基本上都處於業務停滯狀態,尤其是長河地產在92年的海南房地產泡沫中被套牢,損失慘重,至今在海口、三亞和北海都還有爛尾樓和閒置土地。

    像長川實業有限公司這樣的非主業企業在長河能源集團中不太受重視,更像是一些領導心血來潮搞起來的自留地。

    比如長河地產就是當年開發海南熱潮時尤萬剛的熱血衝動,又比如旗下的長河汽貿公司就是另外一個已經退下去的總經理張科興之所至搞起來的企業,甚至還搞成了省內數一數二的汽貿企業。

    只不過這個投入不小但是見效甚少的企業更像是一個外表光鮮的花架子,投入幾千萬上億,卻沒有能為企業創造多少盈利,更多的時候成為了為長河石油代購車輛的一個中間商二傳手。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多元化是政治正確的,做大做強,做大甚至還排在做強之前,怎麼做大?單靠主業,做大的速度太慢了,那麼怎麼辦?那自然就是多元化發展了。

    甚至沙正陽在東方紅集團也是這麼搞的,東方紅酒業創造了巨大的現金流和豐厚的利潤,那麼拿著這些資金怎麼辦?當然要發展了,但酒業這一塊發展也要遵循規律,不可能一下子學著秦池那樣一味貪大,結果崩盤,那麼就可以從其他方向突破。

    沙正陽選擇的是從礦泉水來突破,在他走後,又開闢出了茶飲料這一拳頭產品,但基本上都是圍繞著食品這個主渠道來發展。

    像華峰電器和三洋若斯電器,東方紅雖然出資了,但是都不參與管理,三洋若斯雖然有焦虹當總經理,但實際上也更多的是她個人能力體現,現在也已經主動退了出來。

    即便這樣,華峰和三洋若斯也給東方紅集團增添了不少光彩和利潤,所以多元化這個方向正確與否,並不在於多元化本身,而在於其選擇的時機和是否能做到以專業化的精神來作多元化。

    就像通用電氣一樣,韋爾奇時代的多元化做得如火如荼,強大無匹,可到了二十年後,曾經市值全球第一的GE已經在一門心思想要謀求專業化的時候,甚至被道瓊斯毫不留情的給踢出門外,在全球投資者面前演繹了多麼悲情的一幕。

    不得不說王春剛還是準備得十分妥帖的,駐京辦不但為沙正陽準備好住宿休息的房間,而且也專門騰挪出了幾間辦公室來作為工作先遣組的工作用房,並給沙正陽留了一間面積不大但是裝修很不錯的辦公室。

    看看桌上的IBM筆記本電腦,已經可以上網的網線,空調,飲水機,舒適的沙發,隔壁還有一間小會客室,簡直就是一處世外桃源。

    「沙總,您看您也第一次來,我們辦事處這麼多號人,說句不客氣的話,群龍無首,就像一群沒娘的孩子,大家心裡都人心惶惶的,是不是請您給大家開個會,說幾句話?」坐在沙正陽對面沙發裡,王春剛姿態擺得很低。

    沙正陽很滿意這一次王春剛的安排,起碼很符合他的需要。

    幾間辦公室可以供跟隨自己來的幾個人使用,用車也已經專門安排出來了,一輛奔馳S350,一台美洲豹XJ8,一台豐田大霸王,一台皇冠3.0。

    「老王,你覺得合適麼?」沙正陽似笑非笑。

    他是很不喜歡踏足這類內部扯不清理還亂的內部紛爭的,毫無疑問,眼前駐京辦這攤子事兒也是一個近乎於泥潭的所在,在集團公司那邊沒有明確指示之前,這個泥潭還得繼續維繫下去,沙正陽不認為自己可以去摻和。

    這個王春剛想把自己拉下水,或者說拉上他的戰車替他搖旗吶喊,這也未免太一廂情願了,自己來有自己的工作,怎麼可能去摻和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

    「沙總,我覺得很合適。」王春剛一臉正色,目光平視,看著沙正陽,「您知道集團也成立了小半年了,咱們這駐京辦名義上整合也有幾個月了,但實際上情況大家都知道,各行其道,當然這也沒什麼,集團公司暫時還顧不過來這邊兒,但我覺得大家有些工作還是懈怠了,很多事情都敷衍著過,都覺得要盼著集團公司有一個明確說法時候再來振作,我覺得這可能不妥。」

    沙正陽有些小吃驚。

    他打量了對方一眼,沒想到這傢伙氣定神閒,還能說出這樣一番小有份量的話來,態度端正,情通理順,很有味道啊。

    看來自己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啊,這集團公司裡邊還真是藏龍臥虎的所在啊,連這一個小小的駐京辦都頗有聚英廳的感覺呢。

    「老王,可是也知道我剛到集團公司工作,而且從工作範圍和性質來,也是協助總經理負責一些戰略規劃和專項工作,嗯,還順帶聯繫長川實業,你說我給原來長川實業駐京辦開個會說一說,也許沒啥,但對整個集團駐京辦,恐怕我就不合適了吧?這一塊是誰在聯繫?」

    沙正陽走得匆忙,對集團公司內部的分工都還有些不太熟悉。

    集團公司領導班子目前一共是八人,除了尤萬剛外,鐘廣標是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同時兼任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長河石油管理局)黨委I書記、董事長(局長),負責集團全面工作。

    排名第一的副總朱漢生有點兒常務的意思,但未明確,主要聯繫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武陽石化、秦都石化。

    排名第二的袁增橋負責聯繫三大煤業和正在規劃籌建的煤化工項目。

    排名第三的魯同浩則主要負責整個集團的財務和銷售工作,對銷售網絡體系的進行梳理整合,主要是考慮到嘉州可能要直轄,嘉州那邊的業務不能丟,也要抓起來,還要壯大。

    排名第四的是集團黨委委員、紀委I書記房德奎,負責整個集團的紀檢工作。

    排名第五的是集團黨委委員、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黨委副書記、總經理。

    排名第六的就是集團黨委委員、總經理助理沙正陽了,他除了戰略規劃和專項工作外,還聯繫長川實業(集團)有限公司。

    沙正陽的話讓王春剛也是苦笑,「沙總,不瞞您說,這一塊照理說是應該有一個領導來分管聯繫的,但是集團沒有明確,沒有明確理論上就該是鐘總直接負責,可您也知道鐘總現在有多忙,大事兒都忙不過來,哪裡還能顧得到我們駐京辦這點兒芝麻事兒?所以我才說我們駐京辦成了一群沒娘的孩子,放敞羊了,我擔心繼續這樣下去,大家心耍懶了耍野了,心氣也沒了,日後再要重新抓起來就得費老大工夫了。」

    「你沒和鐘總匯報過?」沙正陽沉吟了一下。

    他覺得這也的確是一個問題,好歹這裡也這麼大一攤子,百八十號人呢,論資產,真要放在二十年後,這也是百億級別的,想想沙正陽都覺得滑稽。

    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說得也有理有據,自己若是一推了之,也有些不合適。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21:54
第六卷 第七節 人精

    「怎麼會沒匯報過?」王春剛見沙正陽沒有峻拒,稍微鬆了一口氣,但依然苦著臉道:「春節前我回集團公司了一趟,找到鐘總匯報了半個小時情況,鐘總也覺得這種局面不能繼續下去,同意會在翻年後合適時候來對三大駐外辦工作進行專題研究,可這一晃……」

    王春剛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言外之意卻很清楚,集團公司還是沒有在意駐京辦這點兒事兒。

    沙正陽也覺得頭疼。

    這類事情,自己要管,名不正言不順。

    可如果不管,他估摸著自己在燕京這一呆得有一段時間,就算是要去哈薩克斯坦,估計也還會回燕京,在燕京呆的時間不會少。

    因為既然確定了jp摩根公司作為協調夥伴,那麼和jp摩根這邊打交道的時候就多了,jp摩根現在只在燕京有辦事處,而在漢川那邊沒有聯繫點,短期內估計jp摩根也不可能在漢都設點。

    所以阿克糾賓石油公司這個項目,自己未來更多的時候還得在燕京開展工作。

    一來駐京辦的工作效率會直接影響到自己這一塊工作,沙正陽可不想為了這後方的雞毛蒜皮事兒影響到正事兒,二來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邊兒,如果駐京辦一幫人成天扯皮推諉,他也一樣難以忍受。

    「老王,你想讓我講什麼?」沙正陽呲著牙皺起眉頭道。

    「沙總,我知道您覺得不太合適,我覺得,您是集團黨委委員,作為集團領導,對任何工作提出批評和建議都是合適的,尤其是您現在受集團委託來燕京開展重要工作,昨天徐主任也和我說過,這項工作集團高度重視,關係集團未來發展,那麼誰要是工作不在狀態,影響到這項工作的開展,那麼他就是集團的罪人,您完全可以就著這一點敲打一下大家,包括我在內。」

    王春剛這番話說得相當有水平,也很講藝術。

    他只提到了以黨委委員和集團領導的身份來強調這一次工作的重要性,強調駐京辦工作對該項工作保障的重要性。

    敲打二字也用得好,警醒一下所有人不能懈怠,不輕不重,你自己去體會。

    這讓沙正陽越發覺得這駐京辦還是真是一個人才匯聚之地了。

    「如果您還是覺得不合適,那不妨向鐘總電話請示一下,……」王春剛話一出口,沙正陽就擺擺手,「不必了,我就談談我這次來的工作重要性就行了,至於你們駐京辦這幫人,我相信都是聰明人,響鼓不用重錘,我點到即止,若是還是有人如你所說的不在狀態,我相信下一輪調整到來的時候,恐怕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見沙正陽很果斷拒絕了向鐘廣標請示匯報就同意了自己的意見,王春剛心中也是一凜。

    看樣子這一位人雖年輕,但是卻很有殺伐勁兒,而且估摸著鐘總恐怕是真的對這一位很信任,只不過不知道這一位和尤老闆的關係如何?

    尤萬剛和鐘廣標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在整個集團公司內部一直是一個謎,兩位大佬平素間的言語交道肯定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來的,要說也只能說是親密無間,但這話也只能聽聽而已。

    省委省政府沒有接受尤萬剛的推薦讓張科出任集團公司總經理,而以張科年齡過大而直接退休就引起了很大的懷疑和爭議。

    要知道當時張科的年齡正處於一個可上可下的節點上,如果表現優秀,那麼到集團公司擔任總經理幹上三五年也說得過去,如果表現不佳,直接讓你退下去也一樣理由充足,尤其是這本來就是新組建的國企,新班子需要新頭羊,怎麼說都說得過去。

    風傳尤萬剛是向省委省政府力薦了張科,但經過考察之後被否決。

    組織部門給出的理由是長河石油雖然這幾年裡表現看起來成績尚可,但是其實隱藏著很多隱憂,作為長河石油的總經理,張科在公司的宏觀規劃和長遠戰略上沒有遠見,缺乏帶領一家大型企業持續發展的魄力和能力。

    後來尤萬剛又向省委省政府推薦了朱漢生,但是更是直接被否決,甚至連考察階段都未進入。

    隨後省委省政府很快決定讓鐘廣標這個外人來接掌長河能源集團這艘超級航母,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人事調整。

    整個集團在進入緊鑼密鼓的組建期的同時,也給旗下七家公司帶來一系列的巨大震盪,有人退休,有人陞遷,有人易崗,有人被查,有人外逃,至今仍在持續,總而言之,風大雨大。

    王春剛剛離開,沙正陽就又迎來了第二個拜訪者。

    不出所料,是傅蕾。

    這個個子嬌小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四五歲,應該正是女性魅力最足的時候,不過身畔這個階段女性太多的緣故,沙正陽已經有些免疫了。

    雖然免疫,但是沙正陽還是認可這個女人的打扮很富有吸引力,起碼在正常男性眼中,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有魅力的女性。

    作為一個駐京辦主任,這種形象很有必要。

    「傅主任,請坐。」沙正陽笑著招呼對方:「要謝謝傅主任來接我們了,弄得這麼大動干戈的,我都一些汗顏了。」

    「沙總您太客氣了,接待本來就是我們駐京辦的基本職責,何況您來燕京也是為了工作。」傅蕾淺淺一笑,「我是在和袁總通電話的時候得知您要來燕京的,他說您來京裡是有重要工作,關係到集團公司未來發展戰略走向,作為駐京辦的一員,我們當然要最大限度的保障您的工作能以最好的狀態開展。」

    這也是一個很老練精幹的角色,沙正陽不得不承認,國企裡邊上升到這個層面的人物,都不是省油的燈,人人都有兩把刷子,尤其是在待人接物方面更是比地方幹部更為老到嫻熟。

    「袁總說得太過了,我來就是來打前站,開展前期工作,如果順利的話,鐘總和尤省i長他們才會過來。」沙正陽擺擺手。

    「您是說尤省l長和鐘總都要過來?」傅蕾心中微動,這卻是一個新情況,如果說尤鐘二位大佬都要親臨,那麼這項工作肯定是至關重要了,袁總這方面的消息倒是很準確。

    「看情況,要看我們前期的進展,隨後我們這個工作組還會陸續有一些成員要過來,到時候還要請傅主任和王主任你們做好保障工作才是,另外可能也還有一些具體的聯絡和協調,也要請你們駐京辦的同志協助,我們這邊人手還是少了點兒。」

    沙正陽的話讓傅蕾大為振奮。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樣一項重大工作卻把自己這一撥人排除在外,尤其是王春剛那副架勢,顯然就是要讓長河石油那幫人把這事兒給獨攬了,這是傅蕾不能接受的。

    「沙總放心,您有什麼要求和安排儘管說,駐京辦裡還是很有一些人才和資源的。」傅蕾一挺胸膛,「我算起來在京裡也呆了七八年了,不管是哪方面,只要沙總信得過,只管交代一聲就行。」

    傅蕾這麼一說,沙正陽還真想起了一樁事兒來,紀美芙的母親看病一事自己也是大包大攬了,那邊也的確讓王澍聯繫好了,也就是下個星期可能就要來,王澍那邊也有人和車,可人手卻不夠,而且沒有合適的女性來陪著,不太方便,倒是這邊駐京辦人手充足,只不過這就有點兒公權私用的感覺了。

    沙正陽的略一遲疑立即就被傅蕾捕捉到了,她立即道:「沙總,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沙正陽略一沉吟,最終還是搖搖頭,自己對駐京辦這一攤子情況還不清楚,這種事情最好還是穩妥一些,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傅主任,下午我會召集駐京辦的同志開一個會,嗯,主要講一講近期我們的工作,駐京辦近期除了日常工作的處理接待外,可能主要就是要圍繞著這項工作來開戰,這也是我來之前尤省i長和鐘總的專門交代,我也感覺可能因為集團公司剛成立不久,很多工作還在磨合期,我們駐京辦的工作也顯得有些凌亂,人心也有些散,我擔心影響到下一步工作,所以打算說一說。」

    傅蕾相信剛才沙正陽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個,只是沙正陽不願意說,她也不能勉強,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得到對方的信任,這還需要一個過程,不過傅蕾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沙總,您說得對,駐京辦因為是幾個部門單位組合起來的,因為種種原因,至今尚未完成實質性的整合,很多工作大家雖然都在做,但是卻都有些漫無頭緒,各行其道,如果是平常也就罷了,但如果有重大事項時,的確有些問題。」傅蕾接上話,「沙總放心,我們這邊的人我可以打包票,堅決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做大令行禁止,不折不扣完成任務。」

    沙正陽心中也是感慨,這幫人都是人精,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行事處事,亦或是談話對話,都稱得上是一流,也難怪要在這裡坐穩辦事處主任有多麼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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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談笑凱歌還 第八節 龍盤虎臥

    打發走了傅蕾,沙正陽靠在沙發裡思考著。

    這邊正兒八經的工作尚未展開,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卻已經纏繞上來了。

    駐京辦的亂象還只是隱隱綽綽,如果不早一些決斷處理,日後這邊弄不好還真要成為一個黑洞。

    原來旗下七家公司個個都在這邊投入了不少,經營起了不少人脈關係,甚至還在這邊有不少資產,如果不認真梳理摸清楚,一一統合捏起來,很難說會不會有有心人在裡邊起點兒別樣心思。

    他把話放出去了,下午五點半開一個駐京辦全體幹部職工會,要講一講當前的工作,也要敲打一下一些不安分的人,但他沒有權力對人事做決定,也就是說,從根源上他沒法解決。

    就像王春剛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個臨時主持工作的,既沒有人事調配權,也沒有財權,因為集團公司文件要求暫時沿用原來工作模式,那麼他也就只有一個工作的臨時調度權。

    這樣一來他又能調動得了誰?除了他自己的人。

    那麼涉及到諸如比如三大煤業和煉化這一塊的業務對接,他也只能依葫蘆畫瓢,原封不動的推送給原來那些人,所以這個駐京辦雖然名義上統合起來了,但實質上沒變。

    這種情形人人都不滿意,誰都知道未來不可能繼續這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要為自己未來打算,所以都一門心思想要折騰出一點兒什麼來,這裡邊免不了就要出幺蛾子。

    沙正陽不清楚集團公司當初是怎麼考量這一塊的,或許是真的顧不過來,又或者是尤萬剛和鐘廣標在這一塊上還沒有考慮成熟,甚至也有可能這是下邊幾家公司對抗集團公司收權的一個隱晦抵制。

    總而言之,這種情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解決這種亂象宜早不宜遲。

    沙正陽相信隨著尤萬剛和鐘廣標這半年的磨合,一些大政方針上已經漸趨一致,雙方在一些問題上的逐步妥協,恐怕像駐外辦這一類的事情也要逐漸提上議事日程了。

    尤萬剛已經意識到他自己不適合長期兼任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和黨高官,甚至他本人也不是很願意再在集團公司連牽扯太多精力,那會影響到他在省政府那邊的工作,而那邊才是他未來所在,所以他也有意識的在放權,或者說再把權力移交給鐘廣標。

    這樣一來鐘廣標也在主動的配合尤萬剛在一些方面進行動作,這才應該是一個比較合理的漸進交班過程。

    這一次阿克糾賓石油公司項目收購應該就是尤萬剛的離場表演,也算是尤萬剛為未來長河石油的發展盡最後一份心,好歹他也是長河石油成長起來的人,對長河石油還有這很深的感情。

    尤萬剛也覺察到了長河石油未來潛在的危機,他也不希望自己離開之後到了省政府再來被那些老部下老職工罵娘,所以他才會如此積極主動的促成長河石油的出海破冰之舉。

    不過要解決駐京辦這些破事兒也不是沙正陽的工作職責範圍,他只能在自己在燕京工作期間,督促著這些人別懈怠以至於影響大事兒。

    思考到最後,沙正陽還是決定給鐘廣標說一聲,談談駐京辦現狀,以及自己現在的打算。

    電話打通之後沙正陽開門見山就把自己的想法意圖說了,鐘廣標也格外果斷,還是一句話,全權授權給沙正陽,只要沙正陽認為有必要,哪怕臨時性的用人權和財權,均可當機決斷,他一律予以認可。

    鐘廣標的無條件信任也讓沙正陽很感動。

    對於鐘廣標來說,這也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這要出了亂子,肯定要遭到別人攻訐詬病。

    自己雖說將在外,但是這君命有所不受卻是要付出代價,更不用說自己連將都還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兵頭吧?

    當然有這個專項工作在身,沙正陽還是有這份底氣的,誰要來挑戰,那麼他也不會客氣。

    「沙總,需要不需要為您準備一下講稿提綱?」徐利平總是最合適的時候出現。

    沙正陽笑著搖搖頭。

    開玩笑,自己還需要別人來為自己準備講稿?好像從來都是自己為別人準備吧?

    從這也能看得出來,看樣子徐利平在文筆上也不差,也難怪,幹過辦公室主任的人,這方面都不會太差。

    不過這種會議,對於沙正陽來說,也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的事兒。

    抿了抿嘴,徐利平知道眼前這一位是很有主見的人,但他還是想要提醒一下對方,要盡到自己的責任。

    「沙總,駐京辦這一塊比較複雜,因為涉及到原來幾家企業的駐京辦合併過來,但是合併過來之後集團又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就這麼拖著,這裡邊也有很多原因,包括下邊公司和集團公司的矛盾,鐘總來的時間太短,另外也還和張總、謝總之間的矛盾,以及三大煤業和長河石油這邊的矛盾都有關係,這幾位駐京辦主任都是有些門路來頭的,所以……」

    徐利平的好意提醒沙正陽自然領會,他點點頭:「王春剛是什麼情況?」

    「老王要論工作能力沒的說,他在駐京辦幾年裡,各方面關係都處理得很好,原來張總也比較欣賞他,不過謝總可能對他不是太看重,原來傳言說要把他換到駐滬辦去,也是因為集團公司成立,這些事情才被擱了下來,……」

    「傅蕾和袁總關係不錯?」沙正陽突然問道。

    一怔之後,徐利平想了一想之後才道:「袁總雖然是從伊泰煤業過來的,但他之前曾經長期在長流煤業工作,後來在長流煤礦當過副礦長,在東神煤業擔任過副總,後來才到伊泰煤業工作,實際上他在伊泰煤業工作時間很短,大概也只有兩三年時間吧,據說基本上不怎麼管事,反倒是在長流和東神工作時間很長。」

    徐利平又想了一想,「傅蕾是東神煤業出來的,她原來在東神煤業辦公室工作,後來掉到駐滬辦工作,88年過來到駐京辦當副主任,93年才擔任的主任,應該和袁總有過共事吧。」

    「那郭志敏呢?」沙正陽已經基本上大略觀察出整個駐京辦的格局了,王春剛、傅蕾和郭志敏應該是三個比較有影響的角色,能在駐京辦裡有點兒格局,那麼肯定也不是庸人。

    「郭志敏是武陽石化黨辦出來的,據說原來在武陽市委宣傳部幹過,後來居然從政府裡邊調到了武陽石化黨辦,93年到的駐京辦擔任副主任,前年開始擔任武陽石化駐京辦主任,嗯,聽說他家裡有些背景,但應該是地方上的關係,好像他一個親戚應該是省裡領導。」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徐利平有些不確定。

    無論是現在的長河能源集團,還是長河石油,兩大煉化,以及三大煤業,都下意識的喜歡把自己和地方上的幹部區分開來。

    而這幾大企業基本上都集中在武陽和秦都兩市,長河石油主要作業區在武陽,部分在秦都,而兩大煉化則是一個城市一家,三大煤業則是長流煤業在武陽,東神煤業和伏虎煤業都在秦都,而全省最大的煤炭企業伊泰煤業也在秦都。

    企業和地方上之間壁壘分明,但是並不意味著兩邊就沒有關係往來,事實上尤萬剛在擔任長河石油管理局局長、黨委I書記期間,也就曾兼任了武陽市委I書記兩年多接近三年時間,長河石油管理局與武陽市的幹部就交流很多。

    但是在長河石油牛氣衝天的時候,地方上的幹部都更願意往長河石油調,因為長河石油和地方上待遇差距太大了,當然如果說是打算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那又另當別論,現在的武陽市市長就是原來長河石油管理局的副局長過去的,從常務副市長到市委副書記,再到現在的市長。

    同樣的情況在秦都也出現過,現在的秦都市委副書記原來就是伊泰煤業黨委常委、組織部長平調到了秦都市擔任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然後再升任秦都市委副書記的。

    可以說,在武陽和秦都這兩座偏處漢西北一隅的兩座城市,始終和長河石油、兩大煉化以及四大煤業這七家企業緊密聯繫在一起的,這也是當初省委省政府為什麼要把除開伊泰煤業在外的其他幾家企業捏合在一起來打造一家超級國企的原因。

    伊泰煤業之所以沒有納入進來,一方面也是因為伊泰煤業規模太大,另一方面也考慮到伊泰煤業作業區橫跨了秦都和漢都兩市,一旦納入不便於管理的緣故。

    聽得徐利平這麼一說,沙正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樣子這駐京辦還真是藏龍臥虎啊,我怎麼感覺走到這裡邊,個個都是源出名門的武林高手呢?」

    沙正陽自我調侃的話語也把徐利平逗笑了,「沙總,也不至於,您來了才是真的大佛,在您面前,甭管是誰,是條龍,那就得盤著,是頭虎,那就得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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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