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29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三節 好為人師

    沙正陽來之前就一直在考慮貝一河的事情,他也想到了杜大偉委託楚天瀾來的意思。

    裕城是人口大縣,未來也會是宛州的一大發展方向。

    因為裕城地理位置很重要,地處東北角,正是宛州進入中原地區的一個重要通道,規劃中的中宛高速將會成為漢東地區進入中原地區的主要通道,而裕城正好處於這個咽喉孔道上,一旦這條高速公路建成,那麼裕城的投資環境將會得到極大改善。

    裕城歷來和中原地區聯繫較為緊密,與平原省幾個地市緊鄰,受中原文化影響很大。

    貝一河被安排到裕城擔任縣委副書記,也能看得出來宛州市委的一些考慮。

    貝一河在市委政研室工作的表現頗為不錯,之前無論是鐘廣標還是明永昌對貝一河都很看好,認為貝一河為人踏實,作風嚴謹,口碑也很好,到裕城工作可以有力的幫助初到裕城工作不久的杜大偉打開局面,同時也能讓貝一河在經濟工作上的想法意圖為杜大偉作為參考。

    只不過貝一河是作為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下去的,算是第三把手,如何既要體現組織意圖,協助杜大偉開展工作,又要通過這兩年的工作更好的展現自己的能力,這很考驗人。

    所以當費璐向沙正陽提出問題的時候,沙正陽就在考慮貝一河的定位問題。

    毫無疑問,包括貝一河自己大概都是把自己定位為作為市委下派去鍛鍊兩三年,然後再回市委找個合適位置解決正處級,或許市委也的確是這樣考慮的,不過這並不代表事情一定會是這樣發展,人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往往可以改變一切,沙正陽不認為就必須要按照這個路徑來走。

    如楚天瀾所說的那樣,貝一河的成長速度也很快,有句話說得好,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沙正陽覺得如果貝一河始終把自己定位為杜大偉的助手幫手,停留在一個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角色上,那麼他在經濟工作上的強項反而會被掩蓋,如果他能在選好定位同時又不失時機的主動出擊,那麼或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裕城縣長張文昭是土生土長的幹部,從鄉黨委i書記、檔案局長、林業局長、財政局長、副縣長、縣委副書記這麼一步一步幹上來的,已經五十出頭,無論是年齡還是文憑乃至表現都不具備多少優勢,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人熟地熟。

    沙正陽和張文昭也打過兩次交道,此人最大愛好就是喝兩杯然後玩牌,但是玩得很小,不屬於那種嗜賭如命的角色,論工作也過得去,不顯山露水,但也不會落到後邊兒,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安於現狀的。

    宛州市委在對裕城縣委班子進行調整的時候,書記易人,但張文昭繼續在縣長位置上繼續留任,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微妙的安排。

    加上縣委辦主任和也是從外縣安排來,常務副縣長是從香城調來,張文昭大概自己也感覺到了一些什麼,所以怨氣不小,已經有些消極怠工的動作出來,這也才讓杜大偉頗感頭疼。

    現如今如今縣委副書記也從市裡過來,只怕下一步工作中的矛盾會更突出。

    沙正陽認為這恰恰應該是貝一河的機會。

    作為縣委副書記,如果你只是一味的做好自己現有本職工作,那麼恐怕兩三年後回市委也未必能馬上就給你解決正處級職務,而且就算是解決,恐怕也會是冷門偏門諸如保密局、機要局、史志辦這一類的地方,你如果要想不在這類冷門偏門位置上待下去,你就得要在現有職位上有所作為。

    當沙正陽把這個意思闡述出來之後,貝一河費璐兩口子都有些震動和觸動,而常磊姚莉兩口子則是點頭認同。

    「正陽,你的意思是……」貝一河不笨,沙正陽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只是有些下意識的膽怯。

    「沒錯,我的意思就是要堅定的履職到位,維護組織的權威,同時也要審時度勢,發揮主觀能動性,積極主動的融入到全縣的工作中去,不能拘泥於所謂自己的分管工作,必要時候要展示出自己全方位的工作能力。」沙正陽坦然道:「有人消極怠工,有人畏首畏尾,有人當和尚連鐘都撞不響,甚至不想撞,那麼自然就該有人站出來,這個世界離了誰都要轉,那就是你的機會。」

    不需要說透,貝一河既然要去裕城,肯定也是做過一番瞭解的,沙正陽的建議或許他沒想過,但是一旦點透,那麼貝一河的思緒立即就發散開來。

    他領會到了沙正陽隱含的言外之意,不要拘泥於縣委副書記的角色定位,而應當更具有主觀能動性的開展工作,尤其是關鍵時候。

    見貝一河嘴唇微動,但是卻沒有說出聲來,沙正陽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也不多說,再說多了,反而會讓貝一河多幾分壓力了。

    「莉姐,你也打算就一直在政法委裡邊待下去?沒考慮過下區縣?」沙正陽藉著酒意,話語略多,「磊哥就不說了,專業性太強,而且他的性子好像也更適合在公安隊伍裡干,你不一樣,我覺得也許你跳出政法圈子,前景更好。」

    「喲,今天正陽你的話可夠多,也替莉姐都安排了?」姚莉心思微動,「只可惜莉姐擔任正科級的時間太短,還不到兩年,另外冀書記那邊也不好交代吧。」

    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那是假話,從檢察院到政法委,這個坎兒邁出去,姚莉其實就已經在考慮再跳一步,直接走出政法系統了。

    她是學法律的,走黨政體系並不受影響,甚至更受歡迎,加上她有文憑有工作資歷,可以說,各方面都很具優勢。

    「冀書記那裡倒沒啥,你要高昇,他肯定支持,不會擋你的路,不過你說的正科級還不到兩年的確是個問題,但莉姐你也要把視野放寬一些,如果有機會就要及時把握住,我聽說團市委有意要選一名副書記,嗯,暫時不解決職級,而要試用一年,一年後視表現來定,因為這種試用也算是一個新的嘗試,所以很多人都還在觀望。」

    這個消息是年前沙正陽到葉和泰那裡去拜會時無意間談到的,因為這也是一種有點兒近似於之前沙正陽他們在經開區時搞的那種公開競聘模式,所以葉和泰才提到,說這是省委組織部和團省委的一個嘗試。

    沙正陽覺得這對於姚莉來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試用一年,那麼姚莉任正科就接近三年了,如果只是差那麼幾個月時間,可以迴旋的餘地就比較大了,拖上幾個月,到滿三年之後再來正式任命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具體情況如何,那還要看情況而定,但這畢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哦?」姚莉眼睛一亮,「正陽,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試一試?」

    「我覺得應該是可以的,因為據說這個試用人選並沒有特別要求,只是要求是正科級幹部,並未說必須要任職兩年以上的正科級幹部,所以不妨去問一問,如果沒有這個限制的話,這個機會就很難得了。」沙正陽點點頭。

    姚莉下意識的就想給組織部的熟人打電話,但是想到這還是大年初一晚上,實在有些太唐突,最終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常磊也看到自己妻子坐臥不安的模樣,苦笑著搖搖頭:「正陽,你這是來幫忙呢,還是來添亂啊,吃頓飯,你也得把兩家人都折騰得人仰馬翻才高興?你看看老貝和費老師心神不寧的樣子,再看看你莉姐如熱鍋上螞蟻的模樣,你就不能消停點兒?」

    「你們都消停了,就我一個人該忙?那哪兒行呢?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沙正陽藉著酒意吊著嗓子來了這麼一句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這《甲方乙方》可還沒影兒呢,這句經典之語怎麼就從自己嘴巴裡冒了出來,這不得要出事兒麼?

    一陣冷汗冒出來,但沙正陽很快就回過神來,不就是一句話而已,真要有啥毛病,也記不清《甲方乙方》是啥時候拍攝的了,乾脆就找個機會把這個橋段託人帶給這個劇組,沒準兒還能證明自己在這方面也很有天分呢。

    的確沙正陽這句並不怎麼應景的話並沒有引起在座的幾人注意,也就是覺得沙正陽的腔調兒有些古怪,什麼地主家沒有餘糧和大家被他給折騰得心亂如麻並沒啥聯繫,所以話題很快就還是被拉回到了正題上。

    沙正陽發現自己也是自尋苦吃,這給了他們建議,那麼接下來就得應對他們的問題轟炸,對於他們來說這都是天大的事情,如何能實現目標,達到目的,只有沙正陽這個始作俑者心裡最有底兒。

    他也只能耐著性子不厭其煩的幫他們分析問題評估形勢,他這個時候深刻領會到好為人師這事兒真不能隨便做。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7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四節 非比尋常

    起床的時候,沙正陽都還有點兒暈乎乎的。

    洗了一個冷水臉,才讓自己清醒過來。

    縣政府這邊接班的是夏克儉。

    按照慣例,縣委縣府班子兩套人馬,各自按照各自的排班值班,遇有重大事情再行聯合協商處理。

    沙正陽值正月初一,夏侯通就值正月初七,這樣兩位主要領導一個開頭,一個收尾,相得益彰。

    縣委那邊是縣委辦主任許亞軍值班,所以沙正陽也給許亞軍那邊打了一個招呼。

    現在縣委縣府兩辦主任都是姓許,所以大許小許主任就名副其實了,不過沙正陽知道許亞軍恐怕在縣府辦主任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倒不是說夏侯通不滿意對方,應該說許亞軍做事能力還是相當到位的,連楚天瀾都很推崇。

    只不過許亞軍干縣委辦主任也有些年成了,這種位置上干太久對誰都不合適,所以內部調整是難免的。

    丁希慎出任分管黨群副書記也有一段時間了,夏克儉可能會接任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所以夏侯通屬意許亞軍來擔任常務副縣長,對此沙正陽也無可無不可。

    作為縣委i書記,這點兒主動權還是有的,至於說誰來接任縣委辦主任,沙正陽到也沒看出夏侯通有什麼考慮。

    不過對沙正陽來說,他都無所謂,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自己要走了,丁希慎能接任縣長。

    在這一年多時間裡他和丁希慎合作比較愉快,而且二人在很多工作理念上也比較合拍,尤其是在未來全縣產業培育上,兩個人觀點很一致,大力發展縣經開區,同時在沿翠屏的機場公路沿線開闢新的機場產業園區也成為二人一致看法,這將成為未來真陽縣經濟發展的另一極。

    不得不說夏侯通當這個縣高官還是很合格的,起碼從善如流這一點要比袁成功做得更好。

    在沙正陽和丁希慎向夏侯通提出了這個構想之後,很快夏侯通就認可了這一觀點,甚至比沙正陽和丁希慎更主動積極。

    或許是覺得縣經開區是沙正陽和丁希慎一手主導打造起來的,那麼現在機場工業園區他作為新任縣委i書記就理所當然要主導這一關係到未來幾年真陽發展的新增長極規劃了。

    丁希慎和夏侯通的性格都不算特別強勢那種,如果自己離開,二人的磨合期或許要短得多,這有利於真陽的下一步發展。

    這個時候沙正陽發現自己離開真陽也許還真是一件好事了,否則既讓宛州市委和夏侯通都感覺不得勁兒,也耽誤了丁希慎。

    真陽未來幾年的發展規劃沙正陽和丁希慎已經探討過很多次了。

    那個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沙正陽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接任縣高官,那麼丁希慎接任縣長,兩人可以攜手共事三五年,這樣一來把真陽打造成為一個宛州經濟最強增長點,帶動整個宛州城市向西拓展。

    只是沒想到林春鳴的突兀離開帶來了這麼大的變數,好在夏侯通還算接受了這個建議,有丁希慎來執行,那麼自己倒顯得有些多餘了。

    這種混合著諸多因素的心緒一直盤繞著沙正陽,一直到他處理好這一切,駕車離開縣政府辦時,才算是慢慢平靜下來。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恐怕很難再回這裡了,照理說不該如此,也就是春節幾天假而已,自己哪怕要走,似乎也還會在這裡盤桓一兩個月才對,怎麼自己卻生出了這種感覺呢?

    豐田巡洋艦駛出了縣政府迅速上了國道向西,仍然是在那個路口,接到了卿箬笠。

    似乎一切又和兩年多前的情形有些相似,這丫頭要到漢都同學那裡去,提前聯繫了自己,彷彿找到沙正陽正月初二就會回漢都。

    不得不說,從表面上看來卿箬笠和紀美芙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風格,但卻總能感覺到兩個人有些共通之處。

    一個嬌媚豐腴中卻冷意逼人,但骨子裡卻像是一塊黑暗中燃燒的魔焰,牢牢的吸引著自己;而另一個巧笑嫣然間展露出清麗脫俗的一面,但那骨子裡的清冷感卻總會若隱若現,讓人不忍釋手。

    一句話,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內心的不確定導致了自己總有些心猿意馬,舉棋不定,甚至根本就不想舉旗。

    卿箬笠依然是那種淺笑中不失嫻雅的做派,這讓沙正陽一時間有些失神。

    事實上從去年春節那一頓火鍋之後,卿箬笠和沙正陽的聯繫密切了許多,起碼一個月左右就能有一次。

    但無論是沙正陽還是卿箬笠都沒有捅破那一層關係,似乎就這麼一個月一次或者兩次的吃飯或者喝咖啡就是兩個人追求的境界,每一次的小聚都能給人帶來一種回味悠長的餘味,讓你回去之後慢慢品咂。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藍顏知己關係?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她的男顏知己?這是不是自己也想要的?

    沙正陽不確定,只是他覺得現在的這種感覺很好,但能維繫多久,他自己都沒信心,沒準兒就像昨天和紀美芙那樣,手一欠就越線了,而一旦越線,只怕要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就難了。

    「一學期這麼快就結束了,到了市裡感覺如何?」沙正陽緩緩的把車駛上了國道,側首問道。

    「嗯,有些陌生,一下子學校大了許多,學生也是來各地的,老師和領導也很多都是不熟悉的,還有一個過程,你知道我這個人熟悉速度有些慢。」

    卿箬笠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女孩,雖然也喜歡出門旅遊,但要麼獨自出門,要麼就是和很熟悉的朋友一塊兒,絕不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哪怕是單位上組織活動,她也只喜歡和最熟悉的人在一塊兒,安安靜靜的享受樂趣。

    「你啊你,還是應該學著多交一些朋友,別老是窩在家裡。」沙正陽有些憐惜的看了一眼女孩,女孩的睫毛很長,從側面看上去有一種驚人的美麗,這和顧湄有點兒像,但其他方面卻和顧湄完全不同。

    突然間想到顧湄,這讓沙正陽又有些心虛。

    六缸4.5升帶來的212匹馬力使得這一代的陸巡lc80可以輕而易舉的在國道上飛馳,拿雷霆的話來說,如果不是虎頭奔更符合他的身份定位,更有利於企業形象的塑造,他更喜歡開或者坐陸巡而非虎頭奔。

    對沙正陽來說,偶爾借用一下這輛被雷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陸巡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到後來雷霆索性就直接讓人把這輛車送到了縣政府後院,省得還要經常安排人把車送過來。

    好在這個年代對於借私人老闆也好,借企業也好,甚至借下屬單位的汽車也好都是一種司空見慣的現象,甚至還有很多企業主動把汽車借給職能部門,以求能處好關係,這似乎也成為政企之間一種灰色的潤滑劑。

    「我沒窩在家裡啊。」卿箬笠聽見沙正陽有些親暱的「批評」,臉微微發熱,扭動了一下身體,「我這不是去漢都朋友那裡去玩幾天麼?我還打算去西安玩幾天。」

    相對於其他職業來說,教師這個職業最好的一面就是有寒暑假了,長達三個月的寒暑假,如果沒什麼追求,便可以自由自在的安排這段時間,實在是一種很令人愉悅的感覺,想幹啥就干啥,想走哪裡就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哦?」沙正陽點點頭,「我在漢都要呆到初五,你如果沒事兒就和我聯繫,今明兩天我都比較忙,恐怕沒時間陪你,當然如果你覺得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也能適應的話,我很歡迎。」

    八個小時的路程,當汽車駛入漢都城區的時候,沙正陽都有些疲倦了,卿箬笠也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小聲的表示她也想去學一下駕駛技術,以便於日後也能幫沙正陽分擔一下駕駛疲勞。

    這也把沙正陽給逗笑了,女司機女魔頭這個詞語一下子躍入腦海中,以至於疲倦困頓之意都頓時消退了許多,這不是逼著自己坐車比開車還累麼?

    *******

    「去企業不是壞事!」桑前衛用很肯定的語氣回答了沙正陽的問題。

    沙正陽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對方的分析。

    「我建議你去企業,特別是長河能源集團。」桑前衛毫不掩飾:「那是現在省屬國企的天之驕子,其地位非比尋常!」

    「長河能源集團整合了全省幾大能源企業,除了伊東煤業集團這家最大的煤企外,其他幾家煤炭企業現在規模都不小,效益都很好,省裡把它們與長河石油合併在一塊兒,很顯然就是要衝著世界五百強去的,最不濟短期目標也是全國百強企業。」

    桑前衛顯然對長河能源集團很瞭解,他沒想到鐘廣標居然也看上了沙正陽,要把沙正陽拉到長河能源集團裡去。

    「周書記和王省i長都極其重視這個事情,看看尤萬剛以副省i長身份兼任就明白這一點,可以說今後一段時間裡,長河能源集團的一舉一動都會隨時吸引著省裡領導們的注意,這樣的機會,你當然要抓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7
第五卷 第一百零五節 點醒

    桑前衛已經習慣了沙正陽這樣每年選擇春節期間來拜訪自己,或者吃頓飯,或者在一起喝茶,平時更多的時候是通過電話聯繫,偶爾有機會也在一起小聚。

    他感覺得到,哪怕現在沙正陽已經成長成為可以和自己比肩的角色,但沙正陽內心對自己的敬重卻並未消減,這從沙正陽願意把這種堪稱私密和重要的事情對自己和盤托出就能看出來,這也讓桑前衛暖心之餘也頗為自傲。

    「桑區,我知道長河能源集團肯定很受重視,但這種超大型國企,本身內部就很複雜,而且又是幾個大型企業組合在一起的,我估摸著這光是要把內部梳理順當,都得要一兩年吧?」

    沙正陽自然清楚這裡邊的情況,打造五百強的理念,從中央到地方,深入人心,世界五百強,中國五百強,然後就是全省五百強,這種行動計畫遍地開花,下到市縣一級,那就是全市五十強或者百強,全縣五十強,總而言之緊跟上面的精神,做大做強企業。

    漢川省的動作很猛,長河能源集團就是第一號種子選手,省裡對其傾注了大量精力,甚至也在各方面要給予政策支持,比如銀行那邊,又比如土地資源,再或者就是政策支持,可以說要什麼給什麼,但是這麼厚待的背後也意味著巨大的期望值轉化來的壓力。

    如果說作為掌舵者你不能拿出像樣的成績單來向省委省政府交代,那你的命運可想而知。

    鐘廣標已經無從選擇,上船了,在他那個位置,想要下船,也不容易。

    但自己呢?沙正陽不得不掂量一下,要想把這樣一家能源資源型企業搞起來可不簡單,不比在一個區縣裡招商引資培育產業,它的資產和模式已經定型,你要這樣一艘巨輪加速,而且還不能偏離方向,那這裡邊所需要的東西太多了。

    沙正陽回憶了一下,關鍵在於未來幾年裡煤價油價走勢都不太令人滿意,自己就算調到長河能源集團,恐怕能發揮出作用的餘地也不大,縱然鐘廣標再信任自己,但他上有尤萬剛,下邊還有無數副總,恐怕折衝餘地也不會很大。

    「正陽,你在擔心什麼?」桑前衛見沙正陽只是默默的傾聽,卻一直沒有發表意見,這和他以前表現可不太一樣,「你是擔心在長河能源這樣的巨頭裡難以施展?還是覺得這種國企和東方紅不一樣?」

    「桑區,你應該瞭解,像這種超大型國企的複雜程度,我這樣一個外人進去,而鐘書記也算是外部進去的,要想在裡邊打開局面的難度有多大,我倒不是怕干苦活累活,問題是如果合理的機制,沒有足夠的支持,恐怕這會成為一個爛泥潭。」

    沙正陽不諱言自己的擔心,這是現實。

    國企不是那麼好搞的,其特殊的體系和規制,比起地方上的幹部封閉凝固程度猶有過之,再加上未來幾年的國際國內的特殊大環境大氣候下,只怕更是一個艱難的挑戰。

    「現在全國上下都在圍繞著打造各類五百強而出台政策措施,但不是很看好這種運動式的做法,還是那句話,條件合適,水到渠成,條件不合適,強扭瓜不甜,甚至可能帶來負面效應,一加一小於二,甚至小於一的可能性都有。」

    「正陽啊,我覺得你不像是懼怕挑戰的性格啊。」桑前衛濃眉挑了挑,「你這麼年輕,怕什麼?怕耽誤幾年,還是怕在領導面前落了不好印象?我告訴你一個道理,你在領導面前露面多,哪怕是有爭議,有批評,都勝過你在旮旯裡默默無聞無人知!你不至於到一個地方連一點兒事情都不敢做就等著熬資歷吧?」

    「我知道你在真陽出了彩,但你自己都說馮士章不是很待見你,而且還有一個對你意見很大的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你應該清楚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你好不容易掙出來的光環會慢慢黯淡下去,而且你也應該清楚,宛州始終距離漢川省政治中心遠了一些,平時省領導一年能來你宛州幾次?」

    「再說了,就算是熬資歷,長河能源集團是正廳級單位,也比你在宛州某個區縣強,你現在還是縣長,嗯,好像短時間內還難以到縣委i書記這個位置上,給你算兩年吧,你能拼上書記,書記位置上,你三年總要呆吧?你不可能總指望著每個領導都能欣賞你,看重你,哪怕你真的有天大的能耐,也得要有領導認可才行。」

    桑前衛這番話可謂推心置腹了,甚至都有些出格了,但的確是在為沙正陽著想。

    「五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你才談得上瞄準副廳級,這都算是最順利的了,稍微有點兒顛簸,六七年也很正常。可長河能源你一去,直接瞄準副廳,一個副總經理起碼都是副廳,甚至當個總經理助理,沒準兒都能運作一個副廳級,只要你正科級年限夠了,鐘廣標難道就連這點兒主都做不了?」

    不愧是未來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看問題太犀利深刻了。

    企業上和地方上有很大不同,你說你一個廳級企業的老總和一個同樣是廳級的市高官能相比麼?就算是尤萬剛,早就是正廳級的長河石油管理局黨委i書記、局長了,但也得要兼任了武陽市委i書記兩年之後,你才能升任副省i長。

    但對於像沙正陽這一類還沒有達到那種境地的幹部來說又有不同,他的目的就是要盡快解決副廳,可留在宛州,在林春鳴和鐘廣標都紛紛離開的情形下,他要想上副廳不但要熬資歷拼業績,還得要看機遇,即便這樣,也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因素。

    「正陽,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或者是林春鳴希望你到嘉州?」桑前衛很坦率,「我不認為這合適,這對他也不合適,對你也不合適,走到哪跟到哪很容易打上個人印記,這不利於你未來的成長,也容易授人以柄!或者你要到平原?」

    沙正陽趕緊搖頭,「桑區,平原曹秘書長那邊我可從來沒想過,林書記那裡倒是提過,如你所說,林書記和我都覺得現在時機不合適。」

    「嗯,這說明他和你都還是能看到這個問題嘛。」桑前衛點點頭,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你既然來徵求我的意見,我當然要把我自己的觀點說出來,當然決定權在你,總而言之留在宛州都比到嘉州強,但人挪活,樹挪死,你完全可以去新的環境拚搏一番,不要怕遭遇挫折,年輕時候的挫折也許就是以後最大的財富。」

    沙正陽心有觸動,自己似乎還是過於計較得失了,正如桑前衛所說的,自己這麼年輕,而且還有著天賦加成,難道還懼怕去一家企業搏一回?

    沒錯,可能自己是會遇到一些難題、挑戰和阻力,但那又如何?迎接挑戰、克服阻力和解決問題不就是提升自我的目的和意義麼?

    *******

    郭業山給出的答案也是一樣的,理由也差不多。

    年齡上的優勢可以讓沙正陽不像其他人患得患失,他這個年齡遭遇挫折不是壞事。

    但是郭業山和桑前衛不一樣的觀點是在國企發展未必就比地方上差了,尤其是未來幾年國企改革攻堅可能會成為國內政治生態體系中的重頭戲,如果能在國企中幹出一番成績來,只怕其受重視程度不比在地方上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桑前衛則覺得在企業上鍛鍊幾年,在副廳級崗位站穩,就可以像鐘廣標那樣直接跨出企業,既可以到普通地級市去擔任副職,也可以選擇到副省級城市比如漢都這樣的城市中去直接擔任區縣高官,這也可以彌補仕途上的重要一環。

    兩個領導的觀點如出一轍,又各有側重,但一點是一致的,那就是國企去得,也讓沙正陽心中大概有了一個譜。

    郭業山不出所料的離開了華陽。

    應該說在華陽擔任常務副縣長這段經歷成為他履歷中非常重要的一塊,也正是因為他在華陽擔任了常務副縣長這個關鍵位置,他才能回到市委宣傳部擔任副部長,正式晉位正處級,堪堪趕上了他的老下級沙正陽和老對手桑前衛。

    給沙正陽的感覺,郭業山和桑前衛就像是前世中的汪劍鳴和自己一樣,兩個人同時起步,同時競逐,然後互有勝負,哪怕是離開了銀台,仍然在不同崗位上競爭。

    只不過自己和汪劍鳴再怎麼面和心不和,起碼面子上還得要過得去,而這兩位似乎卻再無往來。

    在沙正陽面前,桑前衛從來沒有提到過郭業山,而郭業山也從不提及桑前衛,就像從來沒有過對方,這種很微妙的感覺讓沙正陽也特別覺得有趣。

    沙正陽相信其實兩人都應該清楚自己和二人都一直保持著聯繫,甚至和雙方都還很密切,但是各交各的,互不相擾,似乎兩人從未共事過,或許這就是天生不合。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29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六節 遞話,互聯網浪潮來襲

    林春鳴握著茅向東的手,一臉笑意,「時間太短,要不我們都該再找個機會聚聚。」

    茅向東一臉燦然,拍了拍林春鳴的肩膀,「知道你忙,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就是不邀請我,我也要回嘉州看看的,誰讓我是嘉州女婿呢。」

    茅向東老婆就是地地道道的嘉州人,林春鳴也認識。

    林春鳴哈哈大笑,「是啊,咱們還真是有緣啊,你是宛州出來的,我到宛州去當市委i書記,現在我到了嘉州,你又是嘉州女婿,你說這巧不巧?」

    林春鳴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茅向東。

    春節期間林春鳴本來不打算回漢都的,但是有特殊情況,家中一個長輩上八十,他不得不回來。

    所以專門請了一天假,頭天晚上坐夜車回來,第二天晚上再趕回去。

    他和茅向東的關係一直不錯,尤其是在宛州工作期間,和茅向東接觸頗多,關係就很熟稔了。

    現在嘉州直轄在即,漢川和嘉州仍然是分家之後仍然是血脈相連的兄弟省市,尤其是很多漢川的幹部就是嘉州人,同樣嘉州的幹部不少籍貫就是嘉州那邊的,所以來往交流仍然很密切。

    知道茅向東那邊也有一大桌人,所以林春鳴也只是很禮貌的單獨走到一邊交談,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場面。

    「趙市長到嘉州還好吧?」茅向東就是接趙玉蘇的班擔任組織部長,而趙玉蘇則迎來了一個仕途飛躍,從副部級晉位高官。

    「忙得夠嗆,你也知道這段時間不可能清閒,他是市長自然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裡都離不得。我家裡有點兒事,整個春節就只能請這一天假,還專門向章書記和趙市長書面請了假,今晚就要回去。」林春鳴搖了搖頭,「估計要明年下半年之後才能喘口氣吧。」

    「理解,我們這邊也差不多,你知道首長走了這麼一大圈,漢川和嘉州都是重頭,對工作提了很多要求,組織部門壓力也很大,你也是老組工幹部了,清楚裡邊的份量。」茅向東微笑著道。

    林春鳴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欲言又止,看在茅向東眼裡,「怎麼,春鳴,你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也不是,我也從宛州走了半年了,對宛州還真有些懷念。」林春鳴也在斟酌著措辭,如何來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沙正陽在真陽不太如意,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春鳴相信沙正陽的能耐,只是這非長久之計,下一步沙正陽該如何,他現在也還沒有想好,今天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倒是可以和茅向東說說。

    知道林春鳴肯定還有話,茅向東含笑不語。

    「嗯,我知道首長在宛州視察對宛州的工作比較滿意,尤其是真陽,你也知道真陽縣縣長沙正陽是我從漢都帶過去的幹部,我很看好他,但這個傢伙太年輕,可能在有些時候還是欠缺一些經驗,還需要多方位多角度打磨鍛鍊,……」

    林春鳴這些聽起來沒有多少指向的話,在茅向東這些人耳朵裡卻是自然明白,點點頭。

    「嗯,沙正陽是省委組織部很看好的一個年輕幹部,這一次首長對他的表現很認可,連周書記和王省i長都對他評價很高,不過正如春鳴所說的那樣,他太年輕了,履歷和經驗都還是單薄了一些,的確需要多一些鍛鍊磨礪,多學習,多打磨,這顆苗子好好培養,未來是我們漢川年輕幹部中的一個明星啊。」

    很多話點到即止,茅向東這麼一說,林春鳴也知道自己的意思對方已經領會到了,至於說未來如何,那他也不可能過多的去過問,人家能給這樣一個答覆,就很難得了。

    ******

    對於沙正陽來說,97年的春節反而成為最輕鬆的一個春節。

    因為已經確定了下一步要離開真陽,所以他也無需花太多的心思來考慮琢磨下一步縣裡的工作。

    即便是現在自己確定要去長河能源集團工作,但長河能源那邊的情況他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下一步就算是要去長河能源集團工作,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位,接手一些什麼樣的業務,現在也不好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瞭解長河能源的情形。

    所以他現在反倒可以輕輕鬆鬆的丟開工作上的事情,而來考慮一些屬於私人方面的事宜。

    看著眼前這個躺在自家床上,佔了沙正剛床位的傢伙,沙正陽啼笑皆非,「喂,你爸現在對我心裡怕是一肚子氣,覺得我搶了他的風頭,我和他在春季前這一段時間裡關係都有點兒微妙,你卻跑到我這裡來賴著不走,你爸知道了怎麼想?」

    「我管他怎麼想?我是我,他是他,不過我覺得我爸這人不是那麼難打交道啊,我記得我在電話裡和你說過的,他這個人沒太大理想追求,就想混到副廳級好退休,怎麼你們倆還不對付?」

    夏侯子雙手抱著腦後,躺在沙正剛那張床上,優哉游哉。

    「每個人處在不同位置上都是會發生變化的,或許你爸原來是這麼想的,但是到了真陽,他覺得也許可以做一番事業出來,或許他未來還能掙個正廳級呢?」

    沙正陽倒是很看得開,屁股決定腦袋,屁股所坐的位置變化了,那麼腦袋裡想的東西肯定也要隨之發生變化,這很正常。

    「聽你的意思我爸是跑來真陽摘桃子來了?」夏侯子笑著道:「也不害臊?」

    「也不能那麼說,你爸來了呢,還是想做事情,當然每個人想法都有差異,所以難免有時候會有一些矛盾,估摸著這一次首長來宛州視察,你爸感覺有些受冷落吧,覺得想做點兒事情,我覺得也應當如此。」

    沙正陽覺得把話說開也好,夏侯子要把這些話帶給他爸也好,吞了懶得說也好,都無所謂,起碼不至於讓自己和夏侯子生分。

    「行了,正陽你別說了,我懶得管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我爸歸我爸,和我沒關係,我們交我們的。」夏侯子也很灑脫。

    「那也行,就說說你的情況吧,亞信那邊如何?」沙正陽知道夏侯子一直在燕京,最初說是在亞信,誰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個時代正是互聯網群魔亂舞的時代,今天在這兒,明天就可能跳槽到對手那邊去了。

    「亞信?我早就沒在那兒了,沒勁,我先去了中網幹了幾個月,又到瀛海威去試了試,知道那廣告麼?全燕京人都知道的,白頤路向北1500米,中國人的信息高速公路,瀛海威的科教館,讓你明白inter網是什麼。」

    夏侯子的話讓沙正陽頗為吃驚,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這傢伙終於還是被瀛海威給吸引過去了,不過這個時候的確是瀛海威最牛的時候的,火得不能再火,任何熱衷於互聯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瀛海威。

    「那感覺怎麼樣?」沙正陽想要考一考夏侯子的嗅覺和判斷分析能力。

    「怎麼說呢?現在看起來的確瀛海威是最熱火的,中網我也去幹了一段時間,但覺得老萬缺點兒激情,瀛海威張總很有激情,而且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怎麼商業化,不過……」夏侯子思索著。

    「不過什麼?」沙正陽追問道。

    「總感覺公司太龐雜了,什麼都要做,但是又有點兒頭緒過多,這麼幹,好像一樣都沒幹好,我也說不出來。」夏侯子仰起頭想著些什麼。

    「其實很簡單,一個問題,瀛海威找到了盈利方式了麼?」沙正陽直入核心,在國內風險資本市場根本還沒有形成氣候之前,沒有正確的商業模式,那就一個字,死。

    「瀛海威之前應該還是盈利的,他們主要靠收入入網費,還有買配套的電腦和moden(調制解調器)掙錢,小打小鬧應該還是玩得轉的,但你都說這個市場擴張速度很快,你跟不上形勢也只有死,找不到商業模式還是死,所以我也不知道瀛海威能堅持多久,不過它倒是找到了一個央企作為大靠山,興發集團,不過還是那句話,找不到盈利模式,那就遲早玩完。」

    沙正陽知道夏侯子看到了問題,但是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互聯網初期本身就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沙正陽對於那個草莽時代的種種生死故事並不是很清楚。

    沙正陽只知道瀛海威是先驅,更是先烈,馬雲,丁磊,張朝陽、馬化騰幾個未來的互聯網大佬應該都是在這個時代開始逐漸起步的,但人家具體怎麼起步的,他卻知之不多了。

    他所知道的都是人家後來發達了如何當首富,如何西湖論劍,如何玩大佬飯局和心靈雞湯的故事了,早知道前世中就該還好去瞭解一下他們的發跡史就好了。

    沙正陽其實也並不是沒想過去提前投資這些未來的牛人,但萬一蝴蝶效應自己的介入給把歷史給煽乎變了呢?好不容易輪到中國在互聯網行業上領先了一回,萬一被自己費力不討好的給耽誤了,那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等這些大佬牛人先冒出頭來,看看情況再說,或許這個世界的歷史早已經改變了,又或者部分改變了也不一定。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29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七節 我要的是產業影響力

    對於互聯網產業,沙正陽一直是躍躍欲試的,因為未來的市場實在太大了,其在未來經濟的戰略地位也是其他產業難以比擬的,作為一個重生者,不介入這個行業,那簡直就是對自己的犯罪。

    當然介入的方式和時機還需要考慮,一方面未必非要自己下場,夏侯子就是最好的代言人,二來還要考慮時機。

    如果長河能源集團不是一個純粹的能源企業,沙正陽甚至都考慮讓長河能源集團介入,未來的回報可想而知。

    但沙正陽同樣清楚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哪怕是真的促成了,從國企規避風險的原則,以國企的效率,都根本無法適應互聯網產業上千變萬化轉瞬即逝的機遇窗口期。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沙正陽問道。

    「還沒想好。」夏侯子目光望著天花板,一隻手摩挲著下頜,鬍鬚茬兒有些深了,但更顯得這個人有些深邃的氣質,「海南出版社翻譯出版的一本《數字化生存》你看過沒有,是麻省的尼葛洛龐帝寫的,很有意思,這個作者28號要訪問燕京,是國務院信息辦聯繫的,瀛海威出錢邀請,我打算去聽聽。」

    就像是一枚鞭炮在沙正陽腦海中炸響,一下子使得封閉的記憶門窗出現了許多裂痕,而無數記憶在這一刻隨著裂痕擁擠入腦海。

    《數字化生存》?尼葛洛龐帝?還有一個未來的大佬級名人,張朝陽也該登場了。

    門戶網站的時代即將來臨了。

    「《數字化生存》這本書我看過,的確寫得很具前瞻性,但是它解決不了我們中國國內的intert網發展問題,還得要咱們國內自己人,不過美國的風險資本產業相當發達了,未來可以為國內互聯網產業發展帶來源源不斷的資本支持,夏侯,你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創業?」

    沙正陽不得不幫助夏侯子啟發一下了。

    在他看來,夏侯子是因為見識經歷太多,反而有些迷惘了,這也是一種選擇困難症的表現。

    「自己創業?你以前也就暗示過我了。」夏侯子笑了起來,「我當然想過,但我可不想把你幫忙籌集來的錢隨便拿來打水漂,我是一個有商業道德的人,如你所說,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商業模式,或者說盈利模式,我不會冒然入坑,像亞信、中網和瀛海威那樣做,我們沒這個資源,我估計就算是你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源源不斷的支持我和他們燒錢吧?」

    沙正陽笑了起來,他也是最欣賞夏侯子這一點。

    這是一個有自律底線的人,而且職業道德也堪稱楷模,這樣的人哪怕他可能會失敗幾回,但也值得投入支持。

    「嗯,那我們算是一個探討吧,我覺得未來一段時間,互聯網產業可能會有三個發展方向,第一是做門戶內容,嗯,簡單一點兒,就是做網絡上的報紙媒體,這一塊會隨著電腦和互聯網普及而不斷增長,成長會很持久;第二是做搜索,我不懂技術,但我知道可以通過這種搜索引擎技術來實現在網絡上的知識共享;第三是做社交娛樂,社交娛樂的內容豐富,比如現在已經開始出現bbs論壇,給大家提供一個空間自由探討徜徉,當然如何引導需要考慮,又比如結成網絡朋友,通過電子郵箱,甚至一些更具時效性的聯絡交際方式,……」

    沙正陽一口氣給夏侯子灌輸了一大堆自己原來曾經考慮過的許多問題和想法。

    他不是神,也不是專業從事這一行的,前世中只是一個隨波逐流的小官僚,對互聯網產業的理解也只侷限於表面上,能歸納總結出這麼多,他覺得自己已經是殫精竭慮了。

    如果換到二十年後,這番總結無疑是最粗淺直白和不值一提的了,任誰那個在互聯網行業裡浸泡過的人都能如數家珍的加以闡述,比起這幾點詳細和深刻許多,但是在此時,這番言論卻足以振聾發聵,至少對夏侯子來是如此。

    一個翻身坐起來,夏侯子臉上浮動著奇異的神色,打量著沙正陽,又混合著震驚和觸動的表情,苦苦思索良久,夏侯子才吐出一口濁氣:「正陽,我真是不明白,你好像平時也沒多少機會接觸互聯網行業啊,感覺怎麼比我這個天天都浸潤在這個行業裡的人都瞭解分析更深刻呢?」

    「這大概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再說了,有些人天生就和一般人不一樣啊。」沙正陽堂堂正正的大言不慚。

    面對沙正陽的厚顏,夏侯子只能無語,好一陣後才又問道:「你只說了這幾個發展方向,但是你也說了沒有合理的商業模式,在國內無法支撐下去,那如果我下一步有意要在這些方面去創業,又該如何?嗯,我的意思是,如何來實現盈利?」

    「就目前來說,我覺得恐怕比較靠譜就是依靠廣告了,無論你是做門戶,還是做搜索,或者做社交娛樂,誰來為此付錢?」沙正陽反問道:「國內能上互聯網的人還少之又少,而且範圍很狹窄,但是這個群體會日漸擴大,膨脹速度會很快,而且任何人都能看得到這個群體未來會是最具影響力和消費能力的群體,所以未來為他們服務並收取費用,是必經之路,但就目前來說,恐怕還沒有是能為他們提供能夠讓他們願意為此花錢的服務,廣告商除外,他們需要的就是讓這些人接受他們網下的產品。」

    夏侯子深以為然。

    現在的上網人群更多的還是通過網絡這個渠道來獲取快捷的新聞資訊後者內容知識,又或者把網絡當成了一種新興的社交方式,他們為此已經付出了相當昂貴的上網費。

    現在如果貿然就想要推出收費***,很容易被競爭對手所奪走用戶。

    所以只有在互聯網用戶上升到一個級數,或者說上網費用下降和上網便捷程度達到一定階段時,而這為網民們提供的服務也更具有不可替代的吸引力時,這種收費才會成為可能。

    「所以,要想做好一個互聯網的產品,首先要考慮好如何博得廣告商的認可?而要讓廣告商點頭,又必須要有強大的人氣支持,廣告商才會花錢投放廣告?」夏侯子問道。

    「差不多就是你這個意思吧。」沙正陽其實也拿不準,他能說到這一步已經挖空心思琢磨出來的了,在要往深裡說,他知道自己恐怕就要露餡了,他真沒那能耐。

    夏侯子默默的點頭,好一陣後才道:「我有一些想法,也能找到一些懂技術或者說懂互聯網的人,但資金問題,只能你來負責,我的人脈關係還只能侷限於在找人這一塊上,和資本還掛不上鉤。」

    聽到夏侯子這一句話,沙正陽心裡算是落下了石頭。

    總算是忽悠住了一個可以往未來互聯網產業裡摻和的代言人了,雖然知曉未來互聯網產業會湧現出無數牛人大佬,但是沙正陽從不相信揮舞著支票就能讓別人俯首帖耳。

    你懂技術麼?你懂市場麼?你懂未來的發展方向麼?就以為自己有點兒錢,就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為你所用?你想多了。

    尤其是隨著日後國外風投資本的進入,在這個領域,資本,或者說錢會越來越不值錢。

    沒錯你現在可以充當點金手投資,但是人家一樣會不斷b輪、c輪的融資,逐漸把你攤薄弱化甚至邊緣化,頂多你也就是當一個富家翁罷了,者卻不是沙正陽想要的。

    沙正陽想要的是話語權和影響力,想要的是未來能在這個產業裡起到撬動作用的一個巨大槓桿,讓日後自己可以撬動這個行業的發展。

    「這樣吧,你盡快做一個方案出來,然後開始物設人,找合適的人,怎麼幹,如何幹,要多少人,需要多少投資,你自己看著辦。」沙正陽點點頭,「錢的問題,我來解決。」

    夏侯子並沒有因為沙正陽的答應而興奮,反而有些憂心忡忡,「我怎麼覺得就是被你給忽悠著上船了呢?你比我對這個行業還瞭解,自己卻不上船,卻一門心思的鼓動我,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所以我能當縣長,我能找到資本,我還能忽悠住你,這就是理由。」沙正陽打斷對方的話語,「趕緊干吧,我建議你趕緊回宛州和你們家齊瑞芬恩愛兩天,我估摸著你真要投身進入這個行業,就沒啥機會清閒了。」

    「嗯,我自己事情我自己知道,對了,你覺得我搞這個在哪裡更合適?燕京,還是上海?或者就在漢都?」夏侯子沉吟著道:「漢都已經開通了,宛州電信今年上半年就能開通,下半年還有涪崗和昭陽。」

    「從成本出發,肯定選漢都更合適,但從人才的吸引,我估計只能是燕京和滬上二選一,而且燕京最合適。」沙正陽毫不客氣的道:「這個時候別節省錢,干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3 11:3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八節 一言難盡,偏向虎山行


    「老曹的意思也是覺得可以去廣標那裡?」距離飯局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靠在沙發上的林春鳴有些疲倦的按了按太陽穴,仰起頭來看了一眼鐘廣標,「看來大家都覺得長河能源是個好平台啊,廣標,你自己覺得呢?」

    僅靠著包間的休息室不算大,但很雅緻,寬大的真皮沙發,一盆很漂亮的金彈子盆景擺放在面前的大茶几上,點點橘紅讓嘉州的冬日也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鐘廣標也是斜靠在沙發裡,幾個小時的車程讓他也有些疲倦,再加上這幾個月裡接手長河能源集團之後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他也是搞國企出身的,但是漢化集團相較於長河能源這種由多個大型國企組合起來的企業集團要複雜得多,內部的山頭派系更是盤根錯節,加上上邊還頂著一個尤萬剛,所以當這個總經理可以說是他這麼多年最耗神累心的半年。

    可以說他感覺自己在宛州的兩年多時間還不及在在長河能源干三個月辛苦,硬生生讓他兩鬢多了不少白頭髮。

    「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當然希望正陽過來可以幫幫我。」鐘廣標也知道這其實是要為沙正陽的未來定板了。

    林春鳴和茅向東關係一直不錯,現在茅向東是漢川省委組織部長,如果說大家說到一條路上,都認同沙正陽到長河能源去,那麼林春鳴就可以想辦法和茅向東打招呼。

    自己這邊和尤萬剛說通,那麼要調沙正陽這樣一個處級幹部也就是很簡單一件事情了。

    「不過,我覺得我自己都有些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長河能源集團內部的複雜程度,說內心話,我這半年太累了,關鍵是累了還有點兒不討好,各方面七拱八翹,尤省i長那邊好像也有點兒顧不過來的感覺,……」

    鐘廣標抿了一下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省裡的意圖很明確,就是要集合幾家企業,發揮規模優勢,將長河能源建成省內乃至國內第一流的能源企業,省裡應該是感覺到了一些什麼,未來可能國內能源行業會有一些變化,現在基本格局是一體化的,中石油負責勘探採掘,中石化負責深加工和銷售,但這種近乎於各自壟斷上下游的模式不太利於競爭,加之目前國內進口原油數量越來越大,這對於中石油和中石化來說,都形成了一定衝擊,……」

    「嗯,這一點大家都知道,雖然像能源這樣的行業肯定是必須掌握在國家手中,但是並不意味著就必須要形成這種行業壟斷,適當的競爭可以提升企業生產效率,而低效率本身就是國企的最大問題,估計十六大之後,中央要在國企改革上做一篇大文章,估計省委也是看到了這一點,周書記和王省i長在這方面都極具戰略眼光,所以想搶先一步把長河能源做大做強。」

    林春鳴沉吟了一下道:「另外可能也就是五百強的問題,從中央到地方都在鼓勵培育大型龍頭骨幹企業,做大做強,爭取要在未來五年內出現一批在行業內具有重要地位,甚至能在國際上叫得響名號的大型企業,這也算是為明年改革開放二十週年的獻禮吧。」

    「嘉州這方面也會有動作?」鐘廣標好奇的問道。

    「嗯,中央的政策精神,市裡邊肯定要執行,當然也需要結合嘉州實際。」林春鳴點點頭。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下來,似乎三人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國企難搞,而這種幾大國企組合在一起的國有企業集團就更難搞。

    複雜的人事關系,盤根錯節的利益群體,龐大的冗員,沉重的社會包袱,還有缺乏遠見的發展導向,都活生生的擺在鐘廣標面前,壓得鐘廣標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沙正陽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自己過去就能力挽狂瀾?

    自己的那些遠見卓識在這樣一個大型能源企業集團裡究竟能起多大作用?恐怕未必比得上在一些新領域更能發揮作用吧?

    看見沙正陽陷入了深思,鐘廣標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話給對方帶來了壓力,但他必須要說實話,否則如果沙正陽興沖沖的來,而沒有做好思想準備,日後可能就真的要進退兩難了。

    「林書記,鐘書記,我還是打算去試試。」沙正陽抬起目光時,已經做出了決定。

    正如桑前衛所說,自己又有什麼好怕的?破壇爛罐捨不得,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話了,自己這麼年輕,搏一把,哪怕遭遇點兒挫折,那也值得。

    「哦?正陽,你決定了?」林春鳴並不覺得意外。

    他瞭解自己這個一直很信任欣賞的年輕人從來就不是一個畏難之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大概也是對方能夠成功的一個特質。

    「決定了,我知道鐘書記剛才的提醒也是在為我好,但我覺得我如果拈輕怕重,因為面臨困難就退縮,那就真的還別在這一行裡幹了,而且說實話,哪樣工作都一樣有苦處和難處,否則組織憑什麼讓你來扛擔子?省裡也不就是覺得鐘書記既有在漢化集團工作的豐富經驗,又在宛州工作期間成績突出,才會讓您來挑這副擔子麼?您的擔子總要比我重得多吧?我在前面衝鋒,也有您在背後給我後盾,怕什麼?」

    沙正陽語氣很肯定,「我也感覺到未來幾年恐怕也會是國有企業一個艱難的爬坡期,可能會遭遇很多前所未有的困難和問題,但我覺得這對於我來說,可能就是一個難得的挑戰和磨練,正好可以打磨一下自己。」

    鐘廣標神色微動,心中也是觸動不少。

    說實話,到長河能源集團工作半年,他內心都有些挫折感。

    尤萬剛看似很放權,對自己也很信任,但有些時候卻並不想表面上那樣。

    他很清楚自己那位從長河石油有限公司(長河石油管理局)過來的副手就經常繞過自己直接向尤萬剛匯報,有些事情也經常不和自己商量就提到總經理辦公會上來,加之自己還處於一個熟悉適應期,很多時候就不得不隱忍。

    同樣不僅僅是那一位長河石油過來的副手如此,另外一位從省經委過來的副手也是心思頗多。

    自己和對方接觸幾次,但對方始終是不冷不熱,顧左右而言他,他也知道對方是在觀察自己,要看自己能不能現在長河能源集團中站穩腳跟,才會做出選擇。

    諸般種種,都讓鐘廣標頗為頭疼心煩,加上熟悉情況又花費了他大量精力,而省裡邊卻又對企業下一步的發展期望甚高,拿出下一步的宏觀戰略規划來就是擺在鐘廣標面前的首要問題。

    這個規劃既要結合長河能源集團的實際,又要符合省委省政府提出的打造五百強戰略目標,同時又要讓這規劃具有現實可操作性,尤其是要有一些能迅速見到成效的東西,以便於鼓舞企業士氣,這也讓鐘廣標這段時間心神憔悴。

    鐘廣標對沙正陽還是很看好的,因為他見識過沙正陽超乎尋常的戰略洞察力,而且也堅信沙正陽並非對能源行業一無所知,他總能給自己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見沙正陽的第一面,沙正陽就一副內行的口氣和自己探討海德魯流化床的大顆粒技術,還有孟山都公司的uti法工藝,甚至還對尿素二氧化碳轉化率和熱利用率提出了質疑,弄得自己都有些吃不準是不是遇到同行了。

    沙正陽這個傢伙腦瓜子裡有太多讓人猜不到的東西,所以鐘廣標很希望沙正陽來幫自己,但他同時也知道長河能源集團內部複雜的暗鬥糾葛會消耗人很多本該做正事的精力。

    沙正陽再是聰明能幹,但在這方面卻不是靠聰明能幹就能勝任的,如果耽擱了沙正陽,甚至讓沙正陽陷入這個拔不出來的泥潭裡,他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看見林春鳴的目光望過來,鐘廣標略作沉吟就表明了態度:「林書記,正陽要來我當然歡迎,說實話,我內心深處還真的有些竊喜,但我也得說清楚,正陽你過來或許會覺得這邊待遇好,條件優越,各方面看起來都要比地方上強,但唯獨一點,那就是恐怕再無可能有在地方上那麼輕鬆了。」

    見林春鳴和沙正陽聽得很認真,鐘廣標這才繼續往下說。

    「我所說的輕鬆是指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單純和輕鬆,地方上你要說有沒有肚皮官司,陽奉陰違之類的勾當,肯定也有,但是要和這種大型國企比,恐怕又是另外一種滋味了,一言難盡啊。」

    林春鳴笑了起來,但笑容中也有一些擔憂,「廣標,感觸頗深啊,你也是國企出來的,難道還不明白其中門道?還是因為在地方上幹了幾年,就不適應了?」

    「嘿嘿,林書記,適應也要有個過程啊,只是省裡邊催得太急,急於求成,三五兩下就想要讓企業拿出光鮮耀眼的成績,我這就有點兒坐蠟了。」鐘廣標苦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3 11:3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九節 定了


    「周書記和王省i長對你們長河能源有什麼特別要求?」對這一塊工作林春鳴並不熟悉,所以瞭解不多。

    「其實大家都知道,長河能源集團其核心還是長河石油有限公司,這一家的資產相當於其他所有幾家企業資產合起來的三倍還有餘,但是我們漢川人都知道長河石油有限公司最大的軟肋,那就是地盤問題。」鐘廣標苦笑著道。

    「我們長河能源集團的發展從一成立開始就受到中石油的擠壓,雙方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現在不少區塊重複登記,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說是你的,我說是我的,大家各幹各的,出了問題就對峙,甚至火拚,死傷都有,……」

    鐘廣標的話挑開了長河石油有限公司一個最大的傷疤。

    雖然大家都知道長河石油有限公司(長河石油管理局)是省裡最大省屬國企,也時最賺錢的省屬國企,每年上繳的利稅一直是保持全省第一,從未有人超越,但是如果要和中石油這樣的巨無霸相比,那就無法相提並論了。

    不僅僅是資產實力問題,更重要的是中石油是屬於中央的,而長河石油是屬於漢川省的,天生就矮了一頭,一旦有了衝突,地方服從中央這個帽子就能壓得你喘不過氣來。

    雖然省裡邊也會通過各種渠道據理力爭,但是這十場嘴仗打下來,你能贏兩三場就算是不錯了。

    隨著國內石油開採日久,許多原有老開採區域石油已經日益枯竭,而尋找勘探新的區域地塊鑽探開採就成了必然,而兩家企業都在這一塊地盤上作業,那發生衝突就是必然之事,而且這種衝突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激烈。

    正因為如此長河石油有限公司的發展也受到了很大影響,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在和鐘廣標談話時也談到了之所以組件長河能源集團的幾個目的,第一就是要推進國企改制,提升國企效益,做大做強國企;第二就是衝擊世界五百強,當然這是一個長遠規劃的目標;第三就是讓面臨困境的企業,尤其是長河能源集團突出重圍。

    前兩點都不用說,第三點,無論是周書記還是王省i長都專門談到了要處理好和中石油的關係,儘可能的攜手發展,實現共贏,但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利益決定了兩者之間幾乎是不可調和的矛盾,除非哪一家主動退出,但這意味著對企業,企業職工的不負責任,除非你能找到另外的發展路徑。

    當然對於長河能源集團來說,比起現在只有上游採掘的單一產業的中石油來說,長河能源集團具備了勘探採掘、煉化和銷售上下游一體的能力,只不過囿於產能和實力緣故,長河能源的煉化能力有富餘,採掘產能因為條件所限而無法增長,在銷售這一塊上僅限於漢川和極少數的周邊區域,相當薄弱,亟待加強。

    可以說現在的長河能源更像是一個微縮版的未來的中石油或者中石化,上中下游全套皆有,但是卻樣樣都不算強大,尤其是上游資源日益枯竭,並且已經沒有太多出路的情況下,那麼就只能另尋出路。

    這道難題也是省委省政府交給鐘廣標的最大考驗。

    「嗯,這道題基本上是無解的。」林春鳴也清楚這一點,嘆了一口氣,「現在省委省政府把這道難題交給你,附帶還提出了更高的其他要求,廣標,這是在考驗你啊。」

    鐘廣標臉上浮起一抹苦澀,抬手揉了揉額頭,「考驗?考驗不過關,我也最多就是下課走人,可這麼大一個企業如何走?這麼多萬職工靠什麼吃飯?」

    沙正陽一直沒怎麼說話,他也在精心思考長河能源集團遭遇的困境。

    現在的中石油中石化還是原來的分割上下游,要到98年後才會從中央層面來操刀進行分割,形成大致以長城為界的南北格局,中海油這個小字輩則盤踞海上。

    當然隨後中石油中石化就展開了全面競爭,各自向各自地盤上挺進,一時間加油站大戰更成為了這兩大巨頭的第一場過招。

    論實力長河能源集團無論和中石化還是中石油都不能比,要和它們競爭,一要搶佔先手,二要廣結盟友,三要另闢蹊徑。

    見沙正陽似乎想得出神,林春鳴忍不住問道:「正陽,你在想什麼?既然要去,那麼你考慮過你打算怎麼做了麼?」

    「林書記,鐘書記,我在思考剛才鐘書記提到了的省委省政府的目標,可以說省裡也感覺到了壓力,有點兒居安思危的感覺,他們看到了未來長河石油可能面臨的巨大困境,我估計這應該是他們的一致觀點,把幾大煤炭企業交給長河能源,實際上也有點兒要為長河能源充實力量,以便於為未來突圍做準備。」

    「嗯,我也有此種感覺。」鐘廣標點點頭,「否則三大煤企沒有必要合併進來,頂多就是把兩大煉化企業與長河石油管理局合併就可以了。」

    「那你有什麼考慮?」林春鳴見沙正陽面露深思之色,也頗為好奇,這個傢伙每每有出奇制勝之舉,他真有些期盼。

    「林書記,我是有一些考慮,但是現在還很不完善,因為我對長河能源瞭解還不多,下一步可能要好好瞭解一下企業情況,以及省裡邊的要求才行。」

    沙正陽覺得現在的確沒法說太多,對於能源行業這一塊來說,前世中他更多的是知曉一些大走向,但在具體如何來經營管理,他自認為沒那個能耐,到企業做宏觀規劃構想還行,要想搞具體的企業管理,既不合適,也不現實。

    林春鳴也知道自己有點兒強人所難了,這還沒去呢,能有什麼想法?

    搞企業不像在地方上,各地情況雖然千差萬別,但是起碼發展思路方向是一致的,而搞企業,各行各業都不一樣,別看沙正陽把東方紅集團搞起來了,但是長河能源可不簡單,鐘廣標現在都覺得棘手。

    林春鳴也不認為沙正陽一下子就能有什麼錦囊妙計,到長河能源去幫鐘廣標一把,也算是一個鍛鍊了。

    「正陽,你在好好考慮一下,既然打定主意了,我也不勸了。」林春鳴果斷的打住了話題:「這兩天你也可以和廣標多聊聊,我知道你腦瓜子靈,很多事情比我和廣標都更能從一些不同角度來觀察,我和廣標思維都有些定型了,沒準兒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就能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改變。」

    這頓飯大家都有些心事,所以也吃得不像以往那樣開懷,無論是鐘廣標還是沙正陽,都不得不考慮下一步。

    對於林春鳴來說,他也在替沙正陽考慮,既然沙正陽已經下了決心要去趟長河能源這塘渾水,他也只能同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直一帆風順的沙正陽受些挫折,打磨砥礪一下,未必就是壞事。

    他給沙正陽設定的年限是兩到三年,最多不超過四年。

    在副廳級崗位上站穩腳跟,積累一下資歷,下一步可以重返地方,屆時完全可以像鐘廣標那樣到地方上去任職,多一個企業的經歷,多幾分勝算。

    ********

    看見撲面飛奔而來的顧湄,沙正陽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鼓蕩起來。

    毫無顧忌的撲入沙正陽的懷中,顧湄眉目間滿是嬌媚甜蜜,嬌小豐滿的身體撞入自己懷中,讓沙正陽一時間也有些恍惚,猛然間也有點兒衝動。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

    無論是對著卿箬笠還是紀美芙,他都會下意識的壓抑控制自己,而寧月嬋在經歷了那一次的唐突衝動之外,一切激情又被死死的壓了下去,只有在顧湄這裡,似乎自己才可以沒有太多的顧忌和忍耐。

    鐘廣標和沙正陽都住在水都賓館,原來的市政府第五招待所。

    這裡地理位置極佳,環境優雅,而且歷來也是嘉州市政府的對外接待定點所在,當然很多外來客人也喜歡這裡,方便舒適,當然價格也不菲。

    來嘉州之前,沙正陽沒有提前和顧湄說,只是在春節前和顧湄通了電話說可能要來嘉州,一直到和林春鳴鐘廣標吃了飯之後,鐘廣標要去見一個老朋友,沙正陽才算是騰出時間來給顧湄打電話。

    沒想到半個小時不到,顧湄就已經在自己懷中了。

    看見女孩興奮中混雜著驚喜的神情,沙正陽忍不住想要把這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嘉州女孩特有的熱情火辣氣息的身體死死嵌入自己的身體中。

    已經有小半年沒見面了吧?沙正陽有些恍惚。

    好像去年這一年裡,兩個人更多的就是通過電話聯繫,他甚至在林春鳴到嘉州之後都沒來過嘉州,而顧湄倒是暑假期間來過一回,但是那時候正巧趕上了自己最忙的時候,自己陪了她兩天,她也就和齊瑞芬他們北上去洛陽、開封去玩去了。

    顧湄一直想要去看看少林寺,所以齊瑞芬也就陪著她去了一趟,後來顧湄就直接從中州那邊直接坐火車回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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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一十節 總有意外

    鐘廣標就住在旁邊房間,雖然他出去了但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見完朋友回來。

    好在沙正陽已經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了外邊,希望鐘廣標不至於那麼不曉風月。

    沙正陽強忍住內心的熾熱火焰,才沒有讓自己把對方就地正法,而且他也感覺出來了,顧湄這丫頭就是存著某種心思來的。

    白色的短羽絨夾克脫掉了,純黑色的高領羊絨衫和同色的連褲羊絨襪,外加一條紅色的小皮褲,讓顧湄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動感。

    嘉州的氣溫要比宛州和漢都都要高好幾度,起碼從漢都過來時,沙正陽覺得都還有些冷意逼人,但一到嘉州,氣溫立馬高了好幾度。

    一件單薄的羽絨夾克都能在外邊自由自在的活動,一方面固然是嘉州女孩的美麗凍人,另一方面也說明這邊冬天的氣候的確要比漢東漢西都要溫暖不少。

    就這樣斜躺在沙發裡,聽憑女孩坐在自己的懷裡,這一刻沙正陽竟然有一種就這樣一直沉醉下去永不醒來的衝動。

    女孩悄然無聲的就把自己臉貼在沙正陽的胸膛上,一隻手從沙正陽頸項後穿過繞在肩頭,一隻手就這麼按在沙正陽的臉上,讓沙正陽雙眼閉上,彷彿這樣可以讓時間停滯。

    「正陽哥,今晚我不走了。」細微而堅定的聲音讓沙正陽從如夢如幻的迷思境界中醒來,他看了一眼臉頰緋紅的女孩,不是道是因為空調溫度比較高,還是略感羞澀,但女孩的目光澄澈清明,就這麼看著自己。

    點了點頭,這種情形下,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哪怕沙正陽明知道不太合適,鐘廣標晚間回來隨時可能來敲門找自己長談,但此情此景,他只能點頭,然後奉上熱吻。

    一切都在這一吻中被徹底引燃,一切話語都顯得多餘。

    伴隨著黑色的文胸,同色的小褲丟棄在一邊,被翻紅浪,賬擺流蘇。

    婉轉嬌吟,層巒疊嶂處,起起落落。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其實我也知道我這個人沒有啥定性,幹啥都幾分鐘熱情,……」依偎在錦被中,顧湄扭動了一下身體,似乎還有些不太適應身體的變化。

    「所以你就辭職了?」沙正陽第一次聽到顧湄說自己的工作,就給了他迎頭一棒,顧湄居然辭職了。

    港務局這樣輕鬆的工作,待遇也不差,這丫頭居然說辭職就辭職了,原因竟然是因為她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嗯,我準備再回學校去讀書,考研。」顧湄似乎也覺察到了沙正陽的不悅,抱著對方的脖子扭動身體,蹭的沙正陽又有火氣上竄的感覺,趕緊制止住對方的挑逗,真要再來,這丫頭怕是要爬不起床了。

    「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沙正陽是真心不明白這丫頭是怎麼想的,難道回到大學裡哪所象牙塔裡去,就可以避開現實工作生活中的種種煩擾和不順?人生一輩子哪裡不遇到這些事情?

    「我也說不出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種生活,成天就是那些事情,枯燥乏味,按部就班,一點兒意思都沒有。」顧湄小心的觀察了一眼沙正陽的面部神情變化,「我已經和大學裡的老師聯繫過了,她說可以幫我,我打算沉下心來考研,然後再回學校去讀幾年。」

    都畢業三年了,你現在突然想要去考研,先不說你有沒有這個定性,能不能沉下心來學習,問題是你就沒考慮過萬一沒考上,你怎麼辦?

    老大不小一個女孩子了,好像完全沒有一點兒生活常識,沙正陽估計這可能還是和顧湄的家庭有關係。

    對於顧湄的家庭情況,沙正陽沒有刻意去瞭解,但是也零零碎碎的從顧湄自己和齊瑞芬夏侯子兩口子那裡知道一些。

    顧湄父母是離了婚的,都已經再婚,據說母親又離婚了,但不在國內了。

    父親應該是嘉州最先做生意富起來那一批人,母親原來是嘉州話語團的台柱子,離了婚之後,母親移民加拿大了。

    顧湄基本上是跟著父親生活,父親很寵她,所以基本上是要什麼給什麼,但這一切都在顧湄大三的時候有了一些變化。

    她父親再婚了,娶了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女人,據說是前幾年嘉州搞了一個什麼嘉州小姐大賽的並列季軍。

    她父親徹底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現在已經結婚了,據說那女人還生了一個兒子。

    這些情況都是夏侯子從齊瑞芬那裡獲知的,沙正陽不知道顧湄突然要去讀書是不是和這個原因有關係。

    顧湄不太喜歡說她家裡的事情,對這方面也很敏感,所以沙正陽也從不在她面前提這些事情,但這種情形之下,他卻不能多問兩句。

    既然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關係,沙正陽就不得不考慮婚姻的問題了。

    對於現在的沙正陽來說,他無意要找一個政治上所謂的背景靠山來謀求什麼,那太累不說,免不了日後還會有人在背後指指戳戳,那都無所謂,像蘇倫康那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是他這個人天生就是顏控,前世中就是如此,今世他更不想委屈自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要為節省幾年或者尋個機會而去違心,他寧肯自己更努力一些。

    顧湄也很合適,沙正陽發現自己這一世恐怕很難找到一個真正投入的心態來投入一場戀愛了。

    就像有些人所說,已經歷經感情的滄桑,還指望一場純粹的戀愛?

    拉倒吧,你的心已經不在純淨,充滿了各種慾望,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對於顧湄的想法,沙正陽無法置喙。

    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他不能因為自己和對方有了這層關係就干預,或許他可以給一些建議,但是真正做決定還是顧湄自己。

    所以他在確定了顧湄的確決心已下時,便不再多言,只是鼓勵她如果真的想要考研,那麼一要選好學校,二要排除干擾靜下心來。

    對於沙正陽的鼓勵顧湄也是如釋重負。

    她一直擔心沙正陽會對自己辭職有看法,所以一直遲遲沒有敢向沙正陽提起。

    事實上在暑期來宛州時她就已經辭職了,但卻沒敢告訴沙正陽,齊瑞芬那裡也是千叮囑萬囑咐的讓齊瑞芬不能說,連夏侯子都不能告訴,免得洩露了。

    ********

    姚立波接到電話時都還沒有從春節的節日氣氛裡完全醒過來。

    春節的幾天假期對於他們這些從漢都到宛州工作的幹部來說,無疑是一個難得的放鬆,所以馮士章沒有安排他春節值班,這讓他也終於可以放一個大假了。

    而杜國建事實上也只是在正月初一上午象徵性的走訪慰問了幾家軍屬烈屬,甚至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就回漢都了。

    電話是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秦守禮來的,通知他最遲第二天上午就要上報為期三個月的省委黨校縣處級幹部幹部能力提升班,要求參加能力提升的幹部為正處級幹部,晉陞正處級幹部滿一年且未曾參加過相關培訓的,以區縣正職為主,適當兼顧市直機關一把手。

    省委組織部給宛州的名額是四人,要求區縣書記縣長不低於二人。

    傳真隨後就到了。

    姚立波也不敢怠慢,立即拿著這份傳真去找了葉和泰匯報。

    「為期三個月?」葉和泰拿到傳真皺起眉頭看了看,「咱們市裡邊區縣的書記區縣長們還有沒有沒參加過省委組織部的相關培訓的?」

    姚立波早就讓部裡邊逐一核對過了,立即回答道:「書記們基本上都是參加過培訓了,要麼是在擔任縣長期間,要麼就是在其他正處級職位上就培訓過了,縣長裡邊也大多都培訓過,倒是局部委裡邊還有一些沒有培訓過,不過秦部長也在電話裡說了,這一期主要是以區縣黨政主官為主,儘量安排區縣的,下一期則考慮以局部委為主。」

    「嗯,區縣裡邊還有哪幾位沒有參加過培訓?」葉和泰問道。

    「只有沙正陽和韓青鬆了。」姚立波道。

    「那就初步定下來安排他們倆吧,一會兒我們去向馮書記匯報一下。」葉和泰點點頭,「另外兩個你也安排一下,看看大家的工作安排,儘量不要影響到工作,我看部裡邊這一批的時間卡得很緊,三天後就要開班,所以定下來之後馬上通知道各單位和本人,讓他們盡快做好準備。」

    「葉書記,東峽和真陽兩個縣的縣長都要去學習三個月,這一年之計在於春,會不會對咱們市裡邊工作有有影響啊?東峽和真陽今年都是要當拉車的頭馬呢。」姚立波提醒了一句。

    葉和泰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摩挲了一下下頜,好一陣後才道:「等我們去向馮書記匯報之後再說吧。」

    半個小時後,葉和泰和姚立波二人從馮士章辦公室出來,葉和泰臉色淡然,徑直道:「通知真陽縣委和沙正陽本人吧,其他三人就在局部委裡邊安排,這邊你再和秦部長銜接一下,說一說我們這邊的具體情形,請他理解,韓青松安排到下一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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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一十一節 諸般心思

    姚立波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轉身離去。

    葉和泰臉色平靜,邁著平穩的步伐步入自己辦公室,走到辦公桌邊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沙正陽是該走了,馮士章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

    離了張屠戶,就只能吃帶毛豬?這就是一個市委i書記的格局?

    葉和泰冷冷的笑了笑,馮士章不算是庸人,但心胸未免也太小了點兒。

    沒錯,夏侯通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和沙正陽關係維繫的也挺好,但這並不代表真陽縣就不需要沙正陽了。

    葉和泰甚至也承認丁希慎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幹部,但是優秀幹部哪裡會嫌多?

    看看宛州各區縣的表現,就知道真陽這兩年的快速猛增勢頭有多麼不容易。

    年前沙正陽專門來自己這裡匯報工作,這一匯報足足一個多小時,葉和泰也專門騰出了時間,甚至推了一個會議來聽沙正陽的匯報。

    他覺得沙正陽的思路想法以及一些見解的確很精闢準確,甚至很多問題自己都想不到的,對方都能觸及到,這很不容易。

    葉和泰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大能耐本事,他覺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在什麼位置上起碼就要做好自己本職工作,然後再來考慮其他。

    而作為市委副書記,他能建議的已經給了馮士章,但馮士章沒有接受。

    他的義務已經盡到了,再說下去,那就只能讓自己和馮士章關係變僵,反為不美,那不是一個成熟的副手該做的。

    事實上在那次匯報中,沙正陽已經隱隱有了一些準備,這是葉和泰的感覺,對方在力陳丁希慎的表現,作為一個老組工幹部,葉和泰不會聽不出來。

    沙正陽對夏侯通的評價也很中肯,認為夏侯通很適合執掌大局,但是在一個地方的發展需要提速加速時,需要一個更富激情或者說略微激進一些的搭檔來合作。

    丁希慎很優秀,可是不是最合適的,但在目前來說,似乎並沒有更好的選擇,葉和泰感覺沙正陽是這個意思。

    沙正陽並不是那種藉以顯擺自己的人,葉和泰看得出來,對方是真心希望能為真陽下一步的工作有一個更完美的安排,所以才會那樣有些不避嫌疑的向自己建議。

    只不過自己不是市委i書記,很多問題上只能有建議權而沒有決定權,當然作為市委副書記,他也會在自己權責範圍內儘可能的體現出自己觀點意見。

    原來葉和泰對姚立波的觀感很一般,但是隨著接觸多起來,葉和泰覺得姚立波這個人雖然略顯稚嫩了一點,但是對工作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起碼秉著一顆公心,否則也不會在馮士章尚未明確態度的時候就發表自己的觀點,這不是一個成熟的組織部長的做法,但是卻在葉和泰心中獲得了肯定。

    沙正陽在匯報中也還重點提到了副縣長方東昇和趙建波,認為這兩位同志的表現都相當優秀,一個踏實肯幹,任勞任怨,一個年輕有為,富有激情,思維靈活,敢打敢沖。

    難道這個時候沙正陽就有點兒「託孤」的感覺了?

    葉和泰眉頭慢慢皺起來,細細思考著。

    省委組織部每年都要安排多輪不同級別不同內容各具針對性的培訓,在省委黨校是最多的,乍一看這一輪也很正常,只是今年這一輪來得略早,而且在人員安排的範圍上未免有些太具體了一些。

    當然,這只是葉和泰的一個個人猜測,或許沙正陽早就有思想準備,或者就是有人已經在考慮沙正陽的去處了?

    慢慢地,葉和泰皺起的眉頭又鬆開來,臉上甚至浮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坐回椅中。

    *******

    沙正陽接到電話時,正在和許紅菱交代下一步的工作。

    雖然許紅菱已經是縣府辦主任了,但鄉鎮企業改制的工作仍然壓在她肩上,按照沙正陽的說法,這項工作就要一鼓作氣幹完,現在再來換人反為不美,甚至會影響到效果和效率,大不了讓紀美芙幫襯一把。

    「餘下的七家企業,你要安排人具體再梳理一邊,尤其是對有效資產要摸清楚,以便於在下一步處理的時候有的放矢,另外,其中涉及到合金會貸款的,要先剔出來,確保合金會的貸款儘可能的先收回來,好歹也是咱們自家的家當,要照顧。」

    沙正陽的話把許紅菱還給逗笑了,「縣長,你這話被上邊兒聽到恐怕就得要說你不講原則了,銀行貸款也是國家的,你就準備糊弄他們?」

    「在其位謀其政,我又不是總理,我管他那麼多?我只管好我這一畝三分地的事情就行了。」沙正陽撇了撇嘴,目光睃了一眼門外,「怎麼這兩天沒見美芙?」

    許紅菱眼珠一轉,「美芙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請了假。」

    「哦?哪裡不舒服?嚴重麼?」沙正陽訝然問道。

    「女人的病,你們男人不懂。」許紅菱擺擺手,「你要真關心就自己上門去問候。」

    「算了,你都說是女人的病,我就不登門了,你到時候去看望的時候代表我去慰問一下就行了,嗯,要不讓明珠縣長去也行,買點兒營養品,……」

    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兒的沙正陽,許紅菱也沒發現到底哪裡不對勁兒,所以最終還是點點頭。

    電話響了起來,化解了沙正陽的尷尬。

    「您好,姚部長,對,在辦公室,嗯,您說,……」

    許紅菱注意到沙正陽的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似乎是有些驚訝,還有點兒困惑,當然似乎還有點兒若有所悟的感覺。

    「哦,是這樣啊,夏侯書記知道了?那好,行,省委和市委的決定我個人當然堅決服從了,學習是為了更好的工作,我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說實話我還沒有去過省委黨校學習過,能有幸參加,求之不得啊,……,謝謝姚部長的關心,到時候我再來您那兒匯報工作,……」

    「……,哦,要到馮書記、杜市長和葉書記那裡去,集體談話?就我一個人?哦,我們這一批四個人,那好,什麼時候,明天上午十點,我記下了,……」

    放下電話,沙正陽表情似乎還有點兒怔忡,許紅菱悄悄的看了一眼,這才小聲的問道:「你要去省委黨校學習,什麼時候去,多久?」

    「三個月,星期天下午報到,星期一正式開班。」沙正陽的語氣裡好像沒多少情緒,他還在思考這件事情帶來的種種。

    在從嘉州回來的時候,林春鳴輕描淡寫的和他提了一下,說他和茅向東有過溝通,但結果如何,他也無法斷言,直說漢川省委那邊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應該說這樣一個安排是非常合理且合適的,既然自己要走,那麼太過突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聯想,而有三個月的緩衝,無論是自己這邊,還是宛州市委那邊,都可以從容的安排了。

    看來鐘廣標那邊可能也和省委組織部那邊接觸了,或者是通過尤萬剛,或者是另外渠道,總而言之,正在按照一條常規的路徑推動著。

    既然確定了,沙正陽反而不糾結了,心情似乎也一下子暢快了許多,甚至體現在了臉上。

    「這麼說你這一去恐怕就不會回來了?」許紅菱冷冷的看著沙正陽,「你好像很期盼著這一天,好逃離這裡?」

    沙正陽被許紅菱的話給逗笑起來,「紅菱,我記得你早就問過這個問題,我也很坦率的回答了你啊,回不回來,我不知道,但我個人覺得可能性比較小了,我這個人很實誠的,不說假話,要麼不回答,要麼就是真話。」

    許紅菱無言以對,的確,沙正陽早就說了,當然他的話語裡充滿了不確定性,本身這些問題就有太多變數,就像他剛才說的,還不是都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去哪兒?」許紅菱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換了一個縣長來,還能這麼愉快自在的相處了麼?許紅菱覺得很難了。

    「放心吧,不會走太遠,不出省。」沙正陽回應了一句,「或許去省裡,或許到企業,皆有可能。」

    「你這一走,把我們幾個扔下怎麼辦?」許紅菱的語氣更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怨婦,充滿了自怨自艾。

    沙正陽撲哧一聲,嘴裡的水差點兒噴出來,桌上那本《數字化生存》是他才買回來細細回味的。

    「紅菱,你這話歧義太大了,別人聽了可真要出事兒呢。」

    「哼,那不是咋地,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這一走,我和美芙還不得打折鋪蓋捲兒走人?」許紅菱振振有詞,「你要不給我和美芙一個交代,那我們就要……」

    「就要怎樣?污人清白,或者向紀委舉報我?」沙正陽似笑非笑,「我好像在哪方面都敢拍胸脯,不怕人告吧。」

    許紅菱當然是開玩笑,但是流露出來的擔心卻也並非毫無來由。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3 11:37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一十二節 選擇,挑戰

    到市委的集體談話顯得波瀾不驚。

    除了沙正陽外,還有另外三人,都認識。

    市林業局局長周素林,熟人;市地稅局局長齊鵬飛,原來是財政局副局長,夏侯通到真陽後,齊鵬飛接任。

    還有一個是市公安局局長薛向峰,更是熟人。

    談話結束,沙正陽便直接去了姚立波那裡。

    沙正陽能夠感受到一些姚立波表現出來的善意,無論對方是處於何種理由,他都不可能對姚立波的姿態沒有反應。

    「姚部。」省略一個「長」字,距離就能拉近好幾分,沙正陽臉上的笑容格外陽光,看得姚立波也是頗為感慨。

    「來坐,正陽,談完了?」姚立波親自給沙正陽泡了一杯茶,讓沙正陽趕緊起身道謝。

    「談完了,做好準備,當三個月的學生,結業了還得要好好寫一篇結業論文呢。」沙正陽笑得很開心,「早就想回到學校裡去感受回味一下了,沒法回大學教室,到黨校去也能感受感受差不多的氣氛啊。」

    「嗯,有這種心態,那就好,作為領導幹部,這一輩子起碼也會有好幾次去培訓的,說句不避嫌的話,怕是好多人都盼望著能多去黨校學習培訓呢。」姚立波笑著道。

    他沒有回到辦公桌後,而是到了沙正陽所坐的沙發旁邊的沙發坐下,這樣二人可以更輕鬆自在的談話。

    其實感覺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更注重互動。

    當沙正陽感受到姚立波表現出來的善意之後,立即加以回應,那麼姚立波也迅速接收到了這種回應互動,同樣也予以回應,那麼這種會在今後日子裡不知不覺間加深提升乃至鞏固的關係就會慢慢沉澱下來,進而形成一種超越了普通同僚的特定關係,或者這就可以歸結為人脈關係中的一種。

    而姚立波為什麼會對沙正陽表現出善意,那也是因為沙正陽的所作所為符合他的觀點和想法。

    或者再說一句直白的話,那就是沙正陽所做的也就是他想要做的,他在沙正陽那個位置上也會那麼做,而現在沙正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所以有某種特定的代入感,甚至滿足感。

    很多時候這種工作中的情誼就是這麼建立起來的。

    「那是,學習也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工作中的所得所悟正好可以通過學習來加以總結提煉來實現昇華,另外在學校中也能相互交流,取長補短,為我所用。」沙正陽附和道。

    「好了,正陽,我們倆也就別在這裡說這些了,你走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縣裡工作有什麼想法和安排,和夏侯書記溝通過了麼?」姚立波問道。

    「嗯,考慮到很多工作的延續性,特別是一些重點項目,所以老丁更為適合來暫時主持縣政府這邊的工作,夏侯書記也是這個意思,可能他也和馮書記、杜市長匯報過了。」沙正陽回答道:「我這邊也和老夏交代了,他也很贊同。」

    縣長不在,誰來主持縣政府工作也是一個經常要遇到的問題。

    如果時間短,常務副縣長主持工作也是可以的,時間稍長,甚至還可能有變動,那麼誰來主持工作其實就有著某種特定的含義,雖然這種特定指向未必就會變成現實,一樣存在很多變數,但畢竟也是一種可能。

    「那就好。」姚立波點頭,「真陽今年的工作任務很重,市裡邊寄予厚望,帶動全市經濟增長三駕馬車,真陽潛力最大,可不能有耽誤,你這一走,還真讓人擔心呢。」

    「姚部,沒那麼誇張,地球離了誰都要轉,再說了,真陽的產業規劃已經基本成型,下一步關鍵在於執行,如何來更好體現效率,確保我們的產業規劃和對投資商的承諾一一兌現,這才是關鍵。」

    沙正陽的淡然襯托出有些人的狹隘,姚立波心中微微感慨,但是卻面色不變,「也不能那麼說,眾人拾柴火焰高,每個人在特定位置特定時段都能更好的發揮出作用,而集體力量也是無數特定個體集合而成的。」

    「是啊,所以缺一兩人影響不大,我相信真陽今年的發展不會有什麼影響,姚部您就放心吧。」沙正陽沉吟著道:「尤其是我們真陽班子裡邊很有一些出類拔萃苦幹加巧幹的幹部,如果沒有他們的努力,真陽去年也不可能取得這麼突出的成績。」

    覺察到了沙正陽想要表達的意思,姚立波笑了起來,「嗯,我知道,真陽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肯定是和一批優秀幹部的努力分不開,正陽你來也就是想要表達這個意思吧?」

    被姚立波點穿,沙正陽也不尷尬,大大方方的道:「人家殫精竭慮,不辭辛勞,幹出了成績,我當然要向組織如實反映,不說有功當賞,起碼也要讓組織知曉吧?不是提倡要在幹部提拔晉陞的時候要優先考慮德能勤績各方面都表現突出者麼?」

    姚立波嘴角帶笑,手指輕點:「你啊你,正陽,你可真是不遺餘力啊,嗯,說說吧,又要介紹哪位幹部的優秀事蹟?」

    沙正陽也沒有客氣,把方東昇和趙建波的工作表現做了一個匯報,這也是年前他在葉和泰那裡匯報工作時所說的,說得更加詳細,具體到了一些工作細節上和成績的取得上。

    姚立波聽得也很認真,甚至還專門拿了筆記本來做了一些簡要記載,以示重視。

    這個姿態很難得了,推薦幹部歷來都是縣委i書記的權責,但並不是說縣長就沒有這個權力了,對於在工作中表現突出的,一樣可以就事論事,對組織談自己的看法,這是沙正陽一直堅持的。

    至於說夏侯通怎麼來看待這些,沙正陽也相信對方不至於這麼淺薄狹隘,尤其是在自己都要離開的情形下,那就更沒有必要了。

    當然,沙正陽也從未指望自己在葉和泰和姚立波這裡推薦一番,方東昇和趙建波就能馬上獲得提拔重用,但是從他的角度來說,於公於私,他都要把工作做到,這是做領導幹部,也是做人的本分。

    *******

    從姚立波那裡出來,沙正陽就陷入了一種有些飄忽的狀態中。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去何處。

    縣裡邊的工作他已經很快就安排完了,事實上在春節期間他已經考慮過很多,而縣裡邊的各種事務對接也早就有安排。

    夏侯通的表現倒是很平靜,既表示了意外,但是也覺得時間不算長,影響不大,沙正陽也看不出來對方是否已經知曉自己這一去可能不會回來了,但起碼人家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的。

    丁希慎那邊倒是覺得壓力有點兒大,但沙正陽應該從去年年末開始就有意識的和對方一一交代對接,所以總體來說還算順利。

    當時丁希慎還很有點兒納悶兒,沙正陽的理由就是原來丁希慎一直在分管經濟工作,經驗豐富情況熟悉,所以要和他多商量,對方也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現在丁希慎應該是明悟過來了。

    「怎麼突然想起走我這裡來了?」焦虹是從工廠裡趕回辦公室的,看見有些意態蕭索的沙正陽,頗感吃驚,「怎麼了,正陽?」

    「嗯,也沒怎麼,就是要到省委黨校去學習三個月,後天報導,星期一正式上課。」沙正陽靠在沙發裡,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玩弄著,隨口道。

    焦虹心一震,手也微微一抖,端著的茶杯險些蕩出水來燙著自己,轉過頭來,看這著沙正陽:「這一去你就不會回宛州了?」

    「嗯,基本上不會回來了。」在焦虹面前沙正陽當然不隱瞞什麼。

    「那去哪兒?」焦虹目光流動。

    「應該是去長河能源,我覺得我可以去嘗試一下挑戰極限,我知道你們都不是很贊同,覺得那是個爛泥潭,嬋姐也是這個意思,說不如乾脆就辭職,來擔任東方紅集團的董事長,指揮東方紅再來一次巨輪出海。」

    說實話,沙正陽內心也並非沒有心動過,以東方紅現在的體量,他有信心有把握在十年內把東方紅集團打造成為中國的雀巢和百事,創造出更多經典食品品牌。

    寧月嬋之所以希望沙正陽回來繼續掌舵,是因為沙正陽在去年十月份就提出了東方紅集團要考慮進軍奶業,並將其作為未來五年裡東方紅集團最重要的重頭戲,甚至超過礦泉水和茶飲料,這一點也在東方紅集團內部形成了共識。

    這一塊原本寧月嬋希望高柏山來接手負責,但是沙正陽否決了高柏山,認為高柏山更適合在穩紮穩打,而奶業這一塊在開創局面時不適合高柏山的風格。

    沙正陽更看好寧月鳳,但寧月鳳卻在茶飲料這一塊上無暇分身,所以寧月嬋就只能考慮自己親自上陣來負責奶業這一塊的開局。

    現在她已經把東方紅酒業這一塊最重要的板塊全權交給了毛國榮來負責,自己開始在奶業上佈局,加之還要統攬全局,她就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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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