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32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4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三節 熠熠生輝

    洪副總理突如其來的想法打亂了宛州市委的計畫,但是首長既然發了話,對於漢川省委省政府來說自然要遵從。

    再說看哪裡都是在漢川,都是在宛州,自然沒什麼影響,而且誰都知道洪副總理在中央一直抓國企改制工作,那麼對漢川的企業改制評價這麼高,對漢川省委省政府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譽,所以當然支持。

    面對突然蒞臨的中央和省市領導,整個老盛豐都沸騰起來了。

    無論是葉傳勝本人,還是管理層和技術人員,亦或是普通職工,尤其是那些殘疾職工,無不歡欣鼓舞,在他們來來,這其實就是中央對企業的一種關心,對企業職工的關懷,這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兒。

    洪副總理甚至專門邀請了包括葉傳勝和兩名管理層、技術人員,還有五名職工代表,以及「恰逢其會」來研究老盛豐未來發展大計的戰略投資者代表一起座談,傾聽他們對改制前後的看法和想法,對企業未來發展的展望。

    「真是沒想到,戰略投資者竟然是來自東方紅的幾位股東,嗯,小沙縣長,我能理解這也是來自你的邀請麼?」洪副總理很親民,語言詼諧風趣,笑著問坐在一旁的沙正陽。

    「報告總理,其實不完全是,當初企業改制,我們縣裡的想法是要最大限度的激發企業活力,同時要振興民族品牌,夏侯書記就和我商量,如何來實現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品牌做強,但是企業長期囿於一隅,在這方面缺乏資源和經驗,那麼選擇合適的合作夥伴很重要,……」

    沙正陽面對首長的詢問,毫不怯場,侃侃而談。

    「但考慮到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夏侯書記和我還是決定將這部分面向戰略投資者的股權公開競拍,這樣可以最大限度體現我們企業這部分資產的價值,同時也避免暗箱操作,這個方案除了在縣委縣政府進行了研究完善之外,也送到了縣人大和縣政協研究過會,最後報經了市委市政府批准,市委馮書記市政府杜市長對我們的這一創新舉措給予了充分肯定,……」

    「東方紅集團幾位股東都在食品戰線有著豐富的從業經驗和較為豐富的資源,我們也向他們對老盛豐的未來發展前景做了介紹,獲得了他們的認同,所以他們才會……」

    洪副總理若有所思,顯然對真陽縣在操作企業股權出讓給戰略投資者做法上的謹慎嚴密有些感觸。

    縣委縣政府研究制定方案,縣人大和縣政協來討論通過,然後在報經市委市政府審議通過,最後還要在報紙上登報幾日來進行公開競拍,甚至還特意把競拍時間放在了一個月後,以便於讓有意競拍者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和渠道來瞭解分析這筆資產的價值,可以說算是做得相當的完善精細了,把各種風險都考慮了進來,以求規避。

    同時也有針對性的對目標發出了邀請,以避免競拍出現失敗,這也算是一個比較穩妥的做法。

    「嗯,小沙縣長,你們的這種集體企業改製做法在摸索著前行,值得肯定,既要避免集體資產流失,通過你剛才說到的公開公平公正的方式來進行,可以最大限度避免那種情況出現,這也是對我們幹部的一種保護,同時你們這種在報紙媒體上公示宣傳競拍方式也很新穎,很有意義,……」

    洪副總理轉過頭來,向他身後國務院辦公廳的工作人員道:「未來在國企改制中,我們也應當認真摸索和總結各地在企業改制中一些好的做法和經驗,真陽縣的這一些做法很有價值和意義,你們下來可以具體收集瞭解一下。」

    他身後的國務院辦公廳工作人員點頭應承下來。

    洪副總理又把目光投向三位戰略投資者代表,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們三位巾幗女將都是東方紅集團的高管吧?」

    寧月嬋也有些緊張,站起身來回答道:「報告總理,我是東方紅集團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寧月嬋,這一位是我們東方紅集團的董事,兼三洋若斯電器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這一位是東方紅集團董事兼趣味飲品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哦,都是總經理啊,巾幗不讓鬚眉啊。」洪副總理大笑起來,「婦女能頂半邊天,遠望,雲祥,看樣子你能漢川真的出人才啊。唔,你們為什麼會看好這家淨資產不足百萬,名不見經傳的企業呢?」

    「總理,我們東方紅集團當初也是從名不見經傳,甚至瀕臨破產的紅旗酒廠發展起來的,所以我們覺得一家企業的前景要看其自身市場定位和其歷史底蘊,老盛豐的風味豆豉和豆瓣醬都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風味食品,歷來為人民群眾所喜愛,但是老盛豐這家企業面臨的問題是品牌效應沒有做起來,產品營銷方式陳舊,同時在質量品控上仍然沿襲著舊有模式,這已經不太適合現代企業的發展,如何將傳統釀製技術和企業發展壯大發展起來相結合,我覺得我們在東方紅集團的一些經驗可以為老盛豐所借鑑,所以……」

    寧月嬋的表現非常出色,並沒有因為在領導面前就畏手畏腳,相反,在領導鼓勵的目光下,她的語言越來越流暢,很完美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和想法。

    洪副總理對於老盛豐的興趣讓省市縣幾級的領導都頗為吃驚,他足足在老盛豐呆了四十分鐘,不但參觀了老盛豐釀造生產過程,而且還逐一和企業的職工以及寧月嬋他們代表的戰略投資者進行了交談,這也讓沙正陽十分振奮。

    單從企業這個角度來說,首長的考察這個經歷就足以讓這家企業聲名大噪,而和寧月嬋、焦虹、寧月鳳她們的交談留下了相片,也會成為本方公司和東方紅集團未來的一份寶貴資源。

    同時東方紅集團乃至寧月嬋幾人在領導們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這也能為未來寧月嬋和東方紅集團的發展一定程度上「保駕護航」,她們當然會珍惜這份資源,不會去違法亂紀,但是在面對一些地方保護和行政審批、金融和土地支持等等諸多隱形障礙時,這份資源有時候就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雖然在老盛豐的參觀考察耽誤了四十多分鐘,但是洪副總理還是兌現了他的承諾,繼續參觀了高昇電子,甚至還去參觀了華眾電子,對於華眾電子生產的mpeg解碼芯片擊敗了美國斯高柏mpeg解碼芯片獨佔市場鰲頭也十分欣慰,鼓勵企業在研發創新上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在參觀結束後已經是晚上七點過了,這個時候才用晚餐,而吃完飯後,已經是八點半了,工作匯報會這才開始在宛州賓館召開。

    「正陽縣長,你這一次可是把我們宛州的光給沾完了,你沒見錢書記臉色多難看?」趁著還有幾分鐘工作匯報會就要召開,陸健打趣著沙正陽,「在你們真陽足足看了三個多小時啊,你小子可真能折騰,一個老盛豐,淨資產不足百萬的企業,也能把首長弄去看四五十分鐘,你這是在打劫我們的參觀時間啊。」

    「哪有那麼誇張?」沙正陽笑嘻嘻的道:「再說了,老盛豐能和華眾電子比麼?這是螞蟻和大像在比啊,錢書記只怕心裡都樂開了花。」

    「別安慰我們了,你小子這麼能折騰,只怕馮書記和杜市長心裡不是滋味呢。」陸健和沙正陽之間關係不錯,有些話也不避諱,「本來市裡邊是希望多看看經開區的幾個企業的,雀巢、卡夫、頂益、統一、三洋若斯、宛州製藥,結果被你們真陽給獨佔了,都是農業項目,倒是符合首長來的目的,但卻不能顯現出咱們宛州的經濟發展形勢啊。」

    「這可怨不了我,馮書記和杜市長要批評那也該批評袁成功書記才對。」沙正陽淡淡的道:「誰讓那時候他支持弄了這麼多農業項目,又這麼受人矚目呢?板子該打到袁書記身上。」

    陸健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啊你,你這張嘴能把領導氣個半死啊。」

    「我是實話實說,如果說我們多搞了幾個符合中央意圖,能夠給貧困地區帶來致富路徑的農業項目,那也有錯的話,那我真的沒話可說了。」沙正陽攤了攤手,「那可真就成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你小子說話注意一點兒,我們倆之間說說沒關係,可別在外人面前說,再說了,市裡領導們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讓領導們多看看宛州的企業發展和經開區的發展,倒也沒有其他意思,你們真陽佔了便宜就別再賣乖了,好不好?」

    沙正陽其實也能聽得出陸健話語裡的些許酸意。

    像頂益、統一這些都是低技能型的勞動密集型企業,吸納勞動力很多,本身也可以作為脫貧解決農村剩餘勞動力的一個示範,但領導時間有限,而且論鮮活程度總覺得沒有真陽幾個項目那麼接地氣,所以才會放棄,但奈何遇上了真陽,遇上了沙正陽,所以要說陸健他們沒有一點兒心梗肯定也不可能。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4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四節 點評,焦點

    八點半,會議準時召開。

    參加會議的有省級各部門負責人以及宛州市委市府以及市直機關和各區縣負責人。

    周遠望代表漢川省委省政府就近年來漢川省脫貧工作以及經濟發展等幾方面工作作了一次較為系統性的匯報。

    匯報時間不長,半個小時,算得上是言簡意賅,但內容很豐富。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只有周遠望渾厚沉雄的聲音在迴蕩。

    「省委省政府在中央精神的指引下,按照十四大以來中央提出的要求,結合我們漢川本土實際情況,尤其是我們漢川各地條件差異較大,脫貧任務重,基礎設施落後,如何更有效的盡快讓更多落後山區的人民群眾擺脫貧困,我們也在嘗試著多條腿走路,多策並舉,……」

    宛州市委i書記馮士章也做了代表發言。

    「宛州真陽的這一些嘗試是其中一部分,尤其是公司加農戶的這種模式,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本身經濟條件就很困難應對風險能力薄弱的貧困山區農戶找到一個較為合適的路徑,我們地方黨委政府也在積極招商引資,尤其是歡迎那些實力強信譽好的企業進入,……」

    洪副總理聽得很用心,不時的作著記錄,偶爾還要點點頭,以示自己的理解和認同。

    沙正陽也在認真的傾聽著,並做著記錄。

    周遠望和馮士章的發言都是千錘百煉後的文字,精煉犀利,言之有物,沙正陽前世也是市委辦主任出身,聽得出來這些匯報材料的份量。

    匯報材料只能說明一方面,而領導更擅長是從他的親身所見所聞與下邊的匯報材料相結合來得出自己的判斷,這是一個領導的基本水準能力。

    洪副總理的水平毋庸置疑,所以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樣,實打實的乾貨才是明智的。

    「嗯,遠望書記和宛州市委馮書記都做了很好的發言,我聽了,很有感觸,結合著今天我在真陽縣以及宛州市區的一些調研座談,我來談談我的看法和感受,另外也想就中央關於我們中西部內陸地區如何進一步做好經濟發展和脫貧這兩項工作,同時能讓這兩項工作能有機的結合起來,實現雙贏談一談我的一些感受和想法。」

    洪副總理一說話,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低垂下頭,開始記錄,會議室裡只剩下一片刷刷筆尖劃紙聲。

    「在座的大家都是我們黨和政府的一級領導幹部了,身上都肩負著各自的職責和任務,十三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這一理念,如何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和落後的社會生產成為我們國家的主要矛盾,雖然經歷了改革開放十多年了,國家發展速度很快,老百姓生活水平也得到長足的提高,但是就目前來說,我們和歐美發達國家的水準還有相當差距,這個矛盾仍然會是現在乃至將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主要矛盾。」

    洪副總理聲音很有特點,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極富感染力,讓人下意識的跟隨著他的話語思路而動。

    「我們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那麼為人民服務的核心任務是什麼?那就是讓廣大人民群眾過上更美好幸福的生活,所以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提升人民群眾生活水平,就是我們當前最根本的任務,發展經濟的目的就是提升廣大人民生活水平,或者再說得直白一些,那就是讓我們老百姓的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幸福感增強,……」

    「那麼我們如何來做到這一切呢?發展經濟要遵循科學規律,要因地制宜,要發揮我們幹部的主觀能動性,……,我在漢都,在宛州看了一些點,應該說近年來我們漢川省委省政府在發展經濟上還是很有些大舉措的,漢都市的經濟發展速度很快,尤其是一些具有競爭力的產業和項目的建成,使得漢都成為中西部內陸地區極具競爭力的中心城市,但給我印象更深刻的還是宛州!」

    洪副總理最後的一句話讓周遠望和王雲祥都若有所思,而馮士章、杜國建以及夏侯通和沙正陽則是精神一振。

    「宛州的情況我還是有所瞭解的,漢川東部最大的地區,人口超過千萬,這樣的人口大市在我們國內也不多,當然不能和直轄市比,嗯,有天下之中的說法,它的情況也比較典型,就是我們中西部內陸地區的一個縮影,平原、丘區和山區皆有,發展不平衡,產業基礎差,貧困人口多,……」

    洪副總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放下後繼續道:「其實我在來漢川的路上也就在思考,發展經濟怎麼才能和脫貧工作最完美的結合起來,我一直想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典型,我覺得宛州的真陽算是其中之一吧,我真心希望接下來我也能在嘉州和滇黔等省看到類似的情形。」

    這個評價就相當高了,這也意味著在洪副總理心目中,真陽的表現已經堪稱翹楚典範了,這起碼是在他看了漢都和宛州兩座城市之後給予的最好的評價,要知道他在漢都可是看了四個區縣,而宛州只看了真陽一個縣,卻能獲得最好的評價,這無疑是對宛州幹部的一個高度評價。

    同時洪副總理還提到希望在嘉州和滇黔兩省也能看到類似的情形,這就更說明洪副總理對真陽的欣賞,這幾乎就是認定了真陽會是他這一趟中最看好的一個典型了。

    大家都對洪副總理這個人瞭解很深,那是很少表揚人的,但批評的時候卻不少,在他手底下工作過的同志都知道,能在洪副總理那裡不挨批,那就是非常滿意了,而如果能得到表揚,那簡直就是相當高的肯定了。

    「我對真陽為什麼比較看好?原因有幾個,第一,縣委縣政府在選擇立項上很切合實際,說明這個縣委縣政府在如何做好經濟發展與脫貧工作相結合上是花了心思的,下了功夫的,沒有盲目單純的只想引入工業項目,這說明縣委縣府主要領導的頭腦是清醒的,沒有發熱,怎樣才能把增加農民收入,又能讓農民不至於背負太大的風險,這是要花心思琢磨的,不是一拍腦袋就能冒出來的,……」

    洪副總理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我並不是說搞工業項目不好,實際上像高昇電子和華眾電子這樣的項目好不好?當然好,吸納大量農村剩餘勞動力,為一大批農村家庭找到了一個薪資收入的機會,問題是我們都知道這類項目投資大,門檻高,在一般縣份上尤其是貧困山區的縣份上未必就都有這樣的條件和機會,所以作為縣一級黨委政府更應該考慮的是最能在我們縣乃至鄉鎮上落地生根的項目,這樣更切合實際,……」

    洪副總理的點評很精準犀利,直接針對的是區縣乃至鄉鎮,而非城市。

    城市當然是發展經濟的橋頭堡,先行軍,但是區縣乃至鄉鎮才是脫貧的主力陣地。

    「真陽縣委縣政府在這一點上的工作上做得很到家,其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第二,選好了項目,但是未必就能真正把這些項目做好,農民也未必能真的從這些項目中獲益,這是最重要的,我也知道我們一些地方上的黨委政府原來也曾經為農民爭取過許多項目,比如經濟作物的栽培,水果種植,多種經營等等,但是有些地方黨委政府都是一時興起,或者就是生搬硬套,更重要的是我們從黨政領導到普通幹部官僚主義嚴重,安排下去了,分派下去了,開幾個會,寫幾篇文章,吆喝幾聲,覺得就算萬事大吉了,至於說下邊的效果如何,那就不關我事了。」

    洪副總理的話音提高了幾度,「這種情況並不鮮見,其結果就是也許爛攤子擺了一大堆,結果卻是勞民傷財,老百姓怨聲載道,黨委政府形象威信嚴重受損,以後再要想推動什麼工作,就會遭到老百姓的不信任,甚至是抵制。」

    「所以,開展一項工作,關鍵在於我們的領導幹部能不能沉下去,能不能深入基層發現問題解決問題,能不能因時而變,及時調整思路,靈活決策,這些就要求我們的幹部要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隨時掌握瞭解社情民情,……」

    「我在真陽縣的藿集鎮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我們的幹部和基層群眾很熟悉,從縣高官i縣長,到鄉鎮黨委i書記鎮長,都和老百姓關係十分密切,嗯,干群魚水情,我覺得這一點在這個鄉鎮算是做到了,嗯,小沙縣長的介紹如數家珍,起碼說明你到這個地方去過很多次,小沙縣長,你能告訴我,你到藿集鎮二溝村去過多少次麼?」

    洪副總理的突然發問一下子讓所有人注意力落到了坐在角落裡的沙正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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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五節 告別表演,無比精彩!

    沙正陽也沒想到洪副總理會突然把話題甩到自己頭上來,而且是直接問一個只能是自己回答的問題。

    他趕緊站起身來,沉聲道:「報告總理,因為藿集鎮的雀巢奶源基地建設是市委市府當初承諾給雀巢公司的重點工程,所以縣委縣府一直高度重視,加上建設工作量也不小,所以我到真陽工作之後,先後與縣委前任袁書記和現在的夏侯書記陪同市委市府領導一起去藿集鎮七八次,我與分管副縣長帶著縣裡相關部門到藿集鎮大概有十來次。」

    雖然洪副總理只是問他自己去了幾次,但是他卻巧妙的把市委市府領導和前後兩任縣高官也都拉了進來,既表明了這項工作市裡邊和縣裡邊都很重視,並非只是自己經常下基層,而是宛州市和真陽縣兩級黨委政府的工作作風都是如此。

    「而且我也可以負責任的說,我原來在市裡工作,現在到了真陽縣,我的感覺,從市到縣,我們的幹部這幾年的作風正在日漸轉變,以前和老百姓原來有些緊張的干群關係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這一點不僅僅是我們真陽,在其他縣也一樣如此。」

    洪副總理對於沙正陽這種有些圓滑的回答並不在意。

    他只是想要借這樣一個機會表明態度,一個基層領導幹部應當具備的基本素質就是要密切聯繫群眾,要和群眾打成一片,這樣才能最直觀最真實的瞭解到基層的社情民意,才能最準確高效的解決出現的問題,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裡聽匯報等報告。

    「嗯,十多次,不錯,雖然說藿集鎮是重要工作項目的所在地,去十多趟是應有之意,但我希望你,以及我們的宛州幹部,漢川幹部,都能有這樣一股精神,深入群眾,紮根群眾,切實解決工作中面臨的問題,急人民群眾所急,想人民群眾所想。」

    洪副總理點點頭,「真陽縣能取得眼下的成績,不是等靠看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幹出來的,雀巢奶源基地的養殖戶們的培訓,火坪武城兩個鄉的馬鈴薯種植地,我仔細瞭解了,從主導規劃到具體細節,都做得很細緻,工作能推進得如此快,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除了這幾個農業項目與農產品深加工項目上的契合表現出來的紮實作風外,我更對真陽縣委縣府表現出來的銳意進取和創新突破的勇氣感到欣慰,改革開放本身就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舉措,很多問題都是我們以前工作中所沒有遇到過的,……」

    「面對這些問題,有的人選擇迴避,有些人選擇觀望,有的人則乾脆倒退,但真陽縣委縣政府卻敢於迎難而上,不等不靠,攻堅破局,而宛州市委市政府也敢於勇擔責任,這讓我很是高興,這說明我們的幹部還是敢於擔當勇於任事的,這也體現了我們漢川幹部的基本素質,……」

    會議終於散了,開了一小時十分鐘,這對於洪副總理來說,已經是相當長了。

    總的來說,對漢川工作的評價是比較正面的,雖然也提出了一些問題,但這是每個地方都不可避免的,對於洪副總理來說,這樣的態度已經相當難得了。

    對周遠望和王雲祥來說,洪副總理在會議上的點評已經讓他們有一些喜出望外的感覺了,因為在之前對漢都的參觀考察中,洪副總理雖然也對漢川的發展表示滿意,但是卻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嘉譽之詞,感覺更像是差強人意。

    但在考察了真陽之後,語言就不一樣了。

    提高了起碼兩個層次,這太難得了。

    當然周遠望和王雲祥覺得真陽當得起,尤其是王雲祥,一年前他是親自來看過的,幾個項目都還剛剛進入起步初期階段,甚至更多的還是一些虛架子,但是一年下來,這些項目都已經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

    雖然這一次沒看華泰空調項目,但是王雲祥也知道華泰空調項目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要力爭在1997年就形成一定產能,而當初沙正陽和自己提到的還只是意向性的想法飛利浦機芯項目,已經正式落地進入建設階段,一樣要在1997年形成產能,這種效率,這種速度,當得起總理的讚譽。

    會議結束,照理就是要談話了。

    作為核心決策層的領導,每到一地,絕不僅僅止於單一性的某項工作,或許會有所側重,但實質上都擔負著全方位的一個督導評估,這也是民主與集中體制的體現。

    趁著會議結束洪副總理要稍作休息,周遠望和王雲祥也都要喘口氣。

    從漢都到宛州,都要全程作陪,對他們兩位主要領導來說,這同樣是一次全方位的考察、了結、評估和督促。

    漢都市委和宛州市委的工作都要在這一輪陪同首長的考察過程中得以展現,他們心中一樣要有一桿秤。

    「遠望書記,宛州的工作的確有些出乎我的意外,士章同志,嗯,以及春鳴同志這幾年的工作的確非常出色,我一直認為他們做得很不錯了,但是今天陪著副總理看了,還是覺得小看了宛州幹部的魄力和執行力。」

    王雲祥的感觸很深,「我一直想去看看華泰空調項目,因為上一次我來看時,真陽的幹部就拍了胸脯,說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形成產能,佔領市場,現在一年過去了,我很想知道他們的這個豪言,什麼時候能夠兌現,不過從今天看的幾個農業項目來看,我相信他們能夠做到。」

    「雲祥,你對宛州的表現很認可啊。」周遠望微笑著道:「副總理的評點很客觀到位,漢都的工作雖然看起來不錯,但是有些華而不實,副總理其實是有些不太滿意的。宛州這邊的發展肯定無法和漢都比,但副總理卻覺得工作是做到了實處,老百姓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尤其是在農民增收問題上,你注意到沒有,副總理很關注,我估計待會兒副總理和我們倆談話都要談到這個問題。」

    「我們漢川是人口大省,農業人口基數很大,同樣貧困人口相對比例較高,絕對數量大,副總理這次來的視察重心就是這一塊,而解決貧困人口脫貧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農村中那些貧困和半貧困人口找到一條脫貧的路徑,副總理在會上也說了,多策並舉,宜工則工,宜農則農,第三產業也能吸納消化大量剩餘勞動力,要著重培養具有本土特色的內生性產業,我感覺他好像就是針對著真陽的表現在說。」

    王雲祥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副總理可很少這樣啊。」

    周遠望其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意味著副總理對真陽現有的發展模式很感興趣。

    工業和農業的雙輪並驅戰略在經濟發達區域並不適合,但是對於一些基礎條件差,基礎設施落後,缺乏資本支持,二三產業薄弱的農業區域來說,卻是一個比較合適的過渡。

    資本都是逐利的,當你的條件不具備吸引外來資本進入時,你只能根據實情來謀發展,而非好高騖遠去追逐那些短期內不可能獲得的東西。

    這也就要求你只能因地制宜而不能單純的只看到工業帶來的gdp增長,這一點上也和從上至下的考核導向有很大關係。

    「嗯,總的來說,真陽的確在這方面把握得比較好,這和縣委班子的判斷力執行力有很大關係,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宛州市委在區縣一級的班子建設很有見地。」周遠望也給出了一個很正面的評價。

    *******

    沙正陽覺察到自己從會場離開時就收穫了很多複雜的眼光。

    包括一直都還處得不錯的夏侯通的情緒似乎都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有點兒木秀於林了,尤其是在今天這個匯報會上,洪副總理點了自己的名,還讓自己回答了問題,哪怕自己竭力讓答案變得更圓潤融通,但很多人不這樣想。

    起碼東峽、宛陽和經開區這些區縣怕是嫉妒得眼珠子發紅了,你真陽,特別是你沙正陽何德何能,獨享如此榮耀光環?

    副總理的親自點名,省委省政府無數領導的矚目,你特麼這是要上天麼?

    沙正陽相信副總理點自己名的那一瞬間,估計很多人心都要憋得喘不過氣來了吧?

    那一刻沙正陽甚至都不敢看別人的目光和表情。

    他竭力想要避免這類情形,但是有些時候躲不過,甚至也不能躲。

    換了是誰,都一樣要去爭取這個機會。

    當然招人嫉恨是免不了的,不招人嫉是庸才,這句話很適合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次也是自己在「自絕於」宛州,自己這種情形已經不太適合繼續在宛州呆下去了。

    副總理那裡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就罷了,省裡兩位主要領導腦海中只怕都對自己的表現回味良久了,這事實上也是在變相的作告別表演。

    這一個告別表演,無比精彩!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5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六節 我也想低調,可實力不允許啊

    深吸了一口氣,沙正陽慢慢走到汽車旁,但卻沒有上車。

    1月的宛州室外氣溫很冷了,但他此時的心境卻是如滾沸翻騰的開水,澎湃湧動。

    是該走了,但那該是春節後的事情了,還有幾天就是春節,這一班崗他會站好。

    今年收官也該是一個豹尾,真陽的財政收入也迎來了一個很完美的增長,當然,真正要見到效果,還要看97年和98年,當幾大項目都全數投產,並且產能也都能全部釋放時,帶來的稅收增長才會呈現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曲線。

    不過即便是這樣,今年也該給全縣幹部職工們一個美好的回報了,年終獎金毫無疑問真陽會在全市拿到第一檔,並不輸給經開區和東峽,甚至猶有過之。

    對於全縣普通幹部們來說,最直接關乎利益的還是年終獎金的發放。

    宛州全市十縣二區情況大相逕庭,由於發展不平衡,各區縣幹部在工資上差距不大,但在各種地方性的津補貼和各種獎金上差距卻比較大,尤其是獎金。

    經濟發達的區縣,工作成績就突出,那麼獲得省市的各類表彰獎勵自然就多,那麼各種單項獎就多,一個單項獎,經濟類的可以達到四五百,而非經濟類的則根據情況一百到兩百之間,那麼有時候幾個單項獎累積下來,或許就能上千元。

    同樣各類單項表彰獎勵多了,那麼積累到了年終考核時,這個區縣的綜合得分自然就高,那麼年終的綜合獎,統稱年終獎肯定就是第一檔,而第一檔和第二檔,第二檔和第三檔的差距就更大了。

    所以這種各類單項獎和年終獎合計起來,像東峽這類區縣在前兩年於諸如丹鎮、臨河、桐山這類窮縣相比,差距甚至有三倍之多,像東峽縣94年年終獎和單項獎加起來就已經有三四千了,而桐山、臨河這些縣份年終獎和單項獎甚至連一千塊都不到。

    像今年,真陽縣各類經濟指標和數據都超越了東峽,只有在gdp總量和財政收入總量上不及東峽,但其增速都大大超越了東峽,所以真陽縣的綜合獎當之無愧排在第一。

    按照市裡邊評比打分下來,真陽縣幹部年終獎一次就可以拿到接近五千元,而如果把整年度拿到的各類單項獎加起來,一個真陽幹部全年獎金能拿到超過九千元。

    這在96年已經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目了。

    而諸如桐山、丹鎮這類縣份,恐怕一般幹部全年連三千塊錢獎金都夠嗆。

    沙正陽出來有些晚,夏侯通和他打了招呼先走了。

    估計他也要好好平復一下情緒,任務已經完成,沙正陽演了一場無比精彩的大戲,但他這個縣委i書記出彩度卻有限,下一步他要考慮如何來挽回這一局。

    哪怕他和沙正陽的關係因為各種因素一直處得不錯,但是在這種情形下,估計短時間內都很難恢復到最初的那種默契狀態下了。

    如何重新定位二人之間的關係,重建平衡和默契,這是擺在夏侯通和沙正陽面前的一道題。

    是一道題,但不是一道難題。

    沙正陽自己的心態擺得很端正,既然沒打算呆多久,既然該表演的已經表演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已經做了,只等合適的時機就離開,那又何必再去計較太多?

    停車場的車都在陸陸續續離開,沒剩下幾輛了。

    旁邊一輛進口本田雅閣開了出來,不同於桑塔納2000的引擎聲,沙正陽瞥了一眼,應該是東峽的車。

    不出所料,後窗玻璃滑下,鄭國忠的圓臉和梳理得很光生的分頭露了出來,「正陽,還沒走?」

    「嗯,正準備走。」見是鄭國忠,沙正陽笑了起來,「你也剛出來?」

    「嗯,葉書記找我說了點兒事兒,耽擱了一會兒。」鄭國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示意司機停車,自己跳下車來,「要不咱們走一圈?」

    沙正陽有些訝異,但沒有猶豫,點點頭,「好啊,早就想和國忠書記好好聊聊了,正好今天天氣不錯,走走。」

    天氣並非不錯,寒風凜冽,但時機卻不錯。

    此時的沙正陽心境很好,不僅僅是因為獲得了高層領導的肯定,而是因為完成了最後一場表演,已經問心無愧,剩下的一些細枝末節工作,已經無足掛齒了,他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從宛州賓館大門出來就是忠義路,這是一條老街改造之後拓寬的街道,也算得上是靠近市中心最繁華區域的一處鬧中取靜的所在。

    所以處於這裡的宛州賓館雖然越來越有跟不上時代的架勢,但是起碼在現在,仍然是宛州的頭號門臉,首長和省裡來的領導們今天都下榻這裡。

    「國忠書記,東峽出幹部,你到東峽,按照慣例,下一步東峽很快又會出一個副廳級幹部了。」沙正陽笑著祝賀。

    「慣例都是被拿來打破的,照你這樣可勁兒的折騰,我估計我這個東峽縣委i書記就懸了,沒準兒就要成為那個被打破慣例的悲劇人物了。」鄭國忠也開著玩笑。

    「呵呵呵,」沙正陽忍俊不禁,別看鄭國忠胖乎乎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涵養卻很好,說話也很風趣,「國忠書記,你就這麼沒信心,難怪葉書記要找你談話,據我所知,東峽正在實施的大醫藥戰略規劃成績斐然,去年下半年都要好幾家頗有發展潛力的醫藥企業落戶吧?漢川醫科大學的一個聯合實驗室也設在了漢東製藥集團,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推漢東製藥集團上市?」

    鄭國忠陡然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沙正陽一眼,咬牙切齒道:「是曲曉偉向你通風報信了?這個『吃裡扒外』的『叛徒』,我再三告訴她不要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就咋咋呼呼,女人就是天生的八卦嘴,愛顯擺!我還在向葉書記推薦她呢,她就這麼回報我的信任?」

    沙正陽嗤之以鼻,「得了,國忠書記,別在那裡齜牙咧嘴了,你那臉上的笑意遮掩都遮掩不住,還通風報信呢,市裡邊知道這個事兒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我都有小半年沒和她聯繫了。」

    「真的都知道了?」鄭國忠臉上的得意遮掩不住,但還是有些不忿,「我就知道市裡邊這些人嘴巴不把穩,我再三和他們交待,請他們嘴下留情,別咋呼,就差發封口費了,看樣子浪費口水了。」

    「上市是好事,也是凸顯你們東峽實力的標竿之作,用得著藏著掖著麼?」沙正陽對對方的謹慎不以為然,「對了,曲曉偉表現不錯吧,準備讓她進常委?當常務副縣長,還是組織部長?」

    曲曉偉在東峽已經站穩了腳跟,幾個大項目的引進她都功不可沒,加上她提出來的大醫藥戰略也深得鄭國忠的認可,所以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人家表現優秀,能力突出,業績赫然,作為縣高官的鄭國忠當然要想辦法把對方用在刀刃上去。

    「看吧。」鄭國忠也只是在沙正陽面前才放得開一些,一般人他很難說這類話題,「看市委的意見。」

    「你總得有個方向吧?」沙正陽看了對方一眼,知道對方口風很緊,「不過我個人建議,曲曉偉既然剛在這方面上手,一步到副書記肯定有些難度,但擔任常務副縣長很合適,如果是當個宣傳部長或者縣委辦主任這一類的就有些浪費了。」

    鄭國忠似笑非笑的斜晲了沙正陽一眼,「正陽,你可真的是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夠大啊,什麼叫當個宣傳部長或者縣委辦主任就可惜了?她才擔任副縣長一年多時間好不好?推薦她進常委也已經是很破格了,你以為都像你?」

    沙正陽無言以對,自己好像還真有點兒過於自以為是了,似乎覺得從副縣長轉任縣委常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不想想很多人一輩子也就蹲在了副縣長位置上難以挪動,像楚天瀾那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國忠書記,我也是從工作出發,曲曉偉的強項是什麼,你比我清楚,真要擱在宣傳部長這類位置上,真的有些可惜了。」沙正陽只能強調這一點,他覺得鄭國忠應該考慮到這一點了才對。

    「我知道,但是也得服眾啊。」鄭國忠嘆了一口氣,「若真是有你今天這樣的本事,別說立即提拔成為常務副縣長,我就直接推薦她當副書記,那馮書記、杜市長和葉書記他們也得要點頭。」

    「別,別,別往我頭上栽帽子,我知道我今天犯了眾怒了,我認錯還不行麼?」沙正陽也開著玩笑,攤了攤手,「我也想低調,但實力它不允許啊。」

    鄭國忠臉上的表情一時間非常精彩,瞪著沙正陽,手指也指著沙正陽,咳了起來,「你小子,還真的是蹬鼻子上臉啊,你知不知道這是踩著咱們的頭往上,你吃了肉,甚至連湯水都沒給我們留一滴啊,你沒見著陰書記的臉都黑出水來了,那麼欣賞你的錢書記臉上也都灰撲撲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5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七節 高度評價


    「陰書記?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我可沒那麼多心思去顧全他的想法,更何況下邊人幹出了成績,他這個當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卻如喪考妣,國忠書記,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是因為他沒能從中分到一勺羹麼?」沙正陽似笑非笑,雙肘環抱在胸前,「至於錢書記那裡,我會去請罪的。」

    對陰朝鳳,沙正陽從未假以顏色,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去討好對方,也不可能獲得什麼好結果,沒有必要。

    至於說陰朝鳳真要想找自己茬兒,一來要看馮士章和杜國建的臉色,二來還要先越過夏侯通這一關,三來好歹還有葉和泰和明永昌這兩位素來與自己的親善的領導能幫自己分辨一下,不至於讓局面惡劣得不可收拾。

    鄭國忠臉色鄭重起來,他聽出了沙正陽話語中的決絕。

    無論如何,和一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交惡,都不是明智之舉,尤其是沙正陽還只是縣長而非縣委i書記,只能說明沙正陽另有打算了。

    鄭國忠沉吟了一陣,放慢腳步,到最後停住腳步,這一段路已經靠近了丹河,風更大,幾乎沒有人。

    「正陽,你是不是打算要走了?」

    沙正陽一怔,回視對方,鄭國忠的表情很嚴肅,眉頭緊鎖,半晌,沙正陽才低下頭,淡淡的道:「也許吧。」

    對鄭國忠來說,沙正陽無疑是一個值得一交之人,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

    於公,沙正陽才28歲不到卻已經走到了現在這個高度,或許下一步輝煌之後可能會有一些暗淡,但是這個格局已經擺在那裡了,假以時日,熬過這個坎兒,那就會是另外一番天地。

    以沙正陽的能耐本事,跳出宛州這個窠臼,或許會更有一番大造化在等著他。

    於私,二人是在沙正陽初來宛州之後去南粵時結下的交情,這三年來一直都維繫得很好。

    沙正陽這個人雖然骨子裡有些桀驁倨傲,但是對看得對眼的朋友卻很耿直,拿有的人話來說,那就是一個性情中人。

    這樣的人一旦認定為友,那便是能幫得上忙的都會儘量相幫,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毫無疑問,現在沙正陽看似榮耀一時,但高處不勝寒,這種出盡風頭固然給他帶來了不少光環。

    省裡甚至是中央的領導固然很欣賞,但是功高震主的心態也會在有些人心中滋生,更不用說無數人眼紅嫉妒,其中免不了就有人就要起壞心,使絆子,恨不能把你拉下馬來為榮。

    就連鄭國忠自己心中都不可避免的有些不是滋味,好在他也清楚他自己剛到東峽不久,又沒有上一任王士渠那樣的機緣和背景,所以他估摸著自己好歹還要拚搏三年,拿出點兒襄陽的成績來,有可能晉位。

    所以沙正陽雖然風光一時,但對自己沒太大影響,相反把風頭帶走,自己則可以在東峽好好生生謀劃點兒實事。

    「如果說你真的要走,那就不存在了,如果說你走不了,那麼你下一步可能就要好好琢磨一下該如何來幹了。」鄭國忠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你現在這樣的態勢,無論是誰和你搭檔都覺得難受,我估計夏侯通今晚連覺都睡不好,你說攤上個你這樣的縣長,讓人家當縣委i書記的該如何是好?」

    見沙正陽欲待說話,鄭國忠揮手制止沙正陽的話頭道:「甭給我說什麼宰相肚裡能撐船,心有多寬路有多遠,這個搭檔比你強太多,誰受得了?換了是我,一樣要頭疼,怎麼處理好這層關係,就決定著你們真陽下一步的發展,但真的很難。」

    「所以我必須走?」沙正陽反問:「是不是大家都覺得我可能在真陽待不下去了?」

    「待不待得下去,你自己應該清楚,我相信你可以待得下去,但是可能會耽擱你一些時間,而且你可能會工作得很憋屈,你會感受到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甚至會覺得很多事情都是針對你,……」鄭國忠很坦率的道。

    沙正陽點頭,他知道鄭國忠所說的都很有可能變成現實,一個鋒芒畢露的縣長,除非自己能韜光養晦打熬幾年,但對自己來說,值得麼?

    「國忠書記,你說的我都清楚,我們所處的環境就是如此,誰也無法免俗。」沙正陽很淡然的聳聳肩,「我們只能邊走邊看,也許能找到一條屬於我們自己的路。」

    鄭國忠站定,拍了拍沙正陽的肩頭,然後握住沙正陽的手:「正陽,無論你走或不走,你走哪裡,我老鄭都是你的朋友,有什麼事情和老鄭說一聲,只要老鄭幫得上,沒說的。」

    沙正陽也握住對方的手,誠摯的道:「那就多謝國忠書記的支持了。」

    ********

    「遠望,漢川這幾年發展勢頭不錯,中央對中西部地區的發展一直很關注,但是歷史欠債太多,尤其是中西部地區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的貸章太多,短時間要想實現大的投入和變化,不太現實。」宏亮的聲音中多了幾分鼓勵,首長的目光明澈,「但我想這不是我們共產黨人因此懈怠的理由,漢川省委是一個能打硬仗的班子,近年來的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中央很期待漢川省委在未來幾年裡,能夠以引領中西部地區發展潮頭的姿態來領跑經濟發展,有沒有信心?」

    「感謝中央和首長對我們漢川省委的信賴和支持,我們漢川省委會以十四大以來的政策精神為指引,……」

    周遠望的回答也很樸實,既要表明省委的態度和決心,同時也要坦率的介紹現在漢川面臨的具體困難,首長是抓經濟的,那麼該提的一些請求也得要提,一些政策扶持該爭取的要爭取,這個時候不能礙口識羞,臉皮厚才吃得夠。

    「我來之前,正好和正泉部長交流過,重點也談到了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我們發展經濟也好,脫貧致富也好,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因素,就是我們的幹部培養和選拔使用問題。」首長目光裡有幾分回味。

    「我們發現一個地方經濟發展不起來,老百姓的脫貧工作流於形式,難以見到實效,其實很多還是和我們地方上,尤其是區縣這一級的黨政班子成員,包括黨政主要領導有很大關係,他們這幫人的思維意識、眼光眼界以及和他們的工作激情基本上就決定了這個地方的經濟發展前景和脫貧致富的期望值有多高。」

    周遠望默默點頭。

    一切工作歸根到底都是干部問題,幹部的素質如何,就決定了一個地方的工作思路,一項工作的推進力度,所以有句話說得好,班子強不強,關鍵看頭羊,班子強則工作強,而頭羊強,則班子強。

    「我來漢川,看了漢都和宛州,應該說發展都不錯,看得出來漢都市委和宛州市委都是花了心血對的,對了前任宛州市高官已經調任嘉州了吧?漢都市作為省會城市,也是西部的中心城市,應該還是找準了定位的,確立了優勢主導產業,著重培育,當然看它的脫貧工作不具有代表意義,所以我沒有多評價啊,宛州較為典型,也很具有代表意義。」

    周遠望聽得很仔細,不時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宛州算得上是我們中西部地區發展的一個典型,它遭遇的困境和難題,面臨的矛盾和機遇,都應該是我們中西部地區,尤其是內陸農村人口眾多,農民缺乏增收致富途徑的一個典型。」首長靠在沙發裡,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都說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但具體落實到下邊,大家都會有意識的選擇無工不富,的確沒有工業其他一切都無從談起,沒有稅收,沒有就業,尤其是在農業消納剩餘勞動力日益艱難的情況下,這就要求工業必須要承擔起責任來。」

    「但是不是都一概而論呢?是不是非此即彼呢?我覺得不是。」首長聲音略微提高了一個調門,「關鍵在於我們的領導幹部要沉下心去搞研究,搞清楚自己的家底,摸清楚自己的情況,大力發展工業是不是就必須要把農業放在一邊或者冷眼相對?重視農業或者發展工業的條件不好,就乾脆自暴自棄?這其實代表著一個班子一個領導幹部的能力和作風問題。」

    「宛州這個點,真陽,做得不錯,我很欣賞那位小沙縣長的提法,宜農則農,宜工則工,雙輪驅動,各有側重,關鍵在於真陽縣委縣政府並沒有只是把這個提法落在口頭上,而是實實在在的付諸實施了,我記得雲祥和那位杜市長都和我介紹了真陽這兩年間的經濟增長情況,工業增勢很猛,招商引資效果很好,這說明什麼,說明班子是用了心的,執行力很強,定下的規劃得到了很好的執行,所以才能取得如此成績。」

    首長總結了一句,「我們很多崗位上不缺聰明人,也不缺能人,缺的就是既能沉下心研究工作思考問題,又能制定了方略就堅決執行的一套班子人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5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八節 後路


    首長走了,去了嘉州。

    很快,正在忙於簽字財政撥款發放各單位部門獎金的沙正陽接到了林春鳴的電話,聽得出來,老領導心情極佳。

    「正陽,要不春節到嘉州來過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初一就是初七值班,中間這期間來嘉州吧。」林春鳴電話裡聲音很是宏亮清晰,「首長已經走了,對,剛走,去了黔省。」

    「林書記,看樣子首長在你們嘉州的視察很滿意啊。」沙正陽一邊簽著字,一邊笑著道。

    「嘉州還處於一個整合階段,首長主要是看通河和夔塘,尤其是夔塘地區涉及到未來的移民和脫貧問題,你也知道這是一道大題,要做好,需要方方面面的綜合研究考慮,中央高度重視,未來嘉州的兩大任務,一是發展經濟,二是脫貧和移民,後者這兩塊是連為一體的,息息相關,同時經濟發展才能帶動脫貧,所以任務相當繁重。」

    林春鳴在電話裡充滿了感慨,但是卻是一種夾雜著振奮揚鞭和壓力巨大的混合感受。

    「那不正好麼?林書記您正值壯年,正該是策馬揚鞭奮進前行幹大事的時候,越是艱苦越是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對你來說才更有意義啊。」

    沙正陽很能理解現在林春鳴的心態,嘉州一直轄,林春鳴這個副省級幹部便名副其實,而且他現在繼續擔任市委常委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將成為嘉州市的常務副市長,意義非比尋常,簡直有點兒一步登天的感覺。

    嘉州成為直轄市,其地位直線上升,甚至已經比很多普通的省份更具戰略意義,那麼在嘉州擔任常務副市長,未來的仕途光明可想而知。

    所以這個時候的林春鳴是渴望迎接挑戰的,再難再苦,他都樂於去拚搏迎戰。

    果然,林春鳴在電話笑罵起來:「你小子,嘴巴還挺會說啊,說的我都有點兒飄飄然了,不過首長來考察視察,的確提了很多要求,市委市府都感覺壓力很大,但同樣也很振奮,未來嘉州將成為長江上游的核心城市,要起到襟帶湘鄂漢,輻射大西南的戰略作用,我們這一代人正好趕上了這個戰略機遇。」

    聽得出來林春鳴此時的好心情,那份躍躍欲試的激動心境,趕上了這樣一個大挑戰的時代,而且林春鳴在宛州的表現已經獲得了漢川省委的好評,也才使得他能納入中央的視野,獲得了這樣一個機遇,現在他當然希望能在未來的工作中更好的展示自我。

    沙正陽當然清楚嘉州未來的發展,前世中嘉州成都漢都,形成了一個城市三角,而同樣漢都西安宛州本來也是可以形成一個城市三角的,甚至漢都宛州嘉州也可以形成也給城市三角,當然前世中不太可能。

    宛州雖然人口眾多,但其政治經濟各方面資源底蘊遠遠不夠,今世沙正陽本來是很想在宛州大干一番,促成漢都西安宛州和漢都宛州嘉州這兩個城市三角的形成。

    宛州的其他底蘊不夠,但是如果能夠打造成為像蘇州那樣政治底蘊不夠,但是經濟實力卻力壓一頭的城市,未嘗不能彌補得上。

    只可惜設想雖好,林春鳴在宛州這三年裡,宛州的底子也算是鋪墊起來了,可林春鳴一走,這下一步馮士章還有沒有這個遠見和魄力來繼續推動,沙正陽不太看好。

    九十年代最後這幾年可以說是最關鍵的幾年,如果能夠抓住這個契機,埋頭苦幹,以電子電器產業作為主導優勢產業來全力打造培育,未嘗不能複製出一個類似於蘇州那樣的經濟型城市。

    尤其是宛州位於天下之中的地理區位極為優越,未來高速公路、機場乃至高鐵,勢必為宛州更增添一分助力,再有豐足的土地、水和勞動力資源最為後盾,這個目標真的是有可能實現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林春鳴走了,馮士章接任,這個人選上沙正陽估計省委也是希望馮士章能蕭規曹隨,按照林春鳴之前的規划來推進宛州的發展,但是他們還是小覷了馮士章那顆一門心思想要擺脫林春鳴印痕的心態。

    馮士章顯然不甘於就這樣籠罩在林春鳴的光環下,而是要力圖展示自己的不同。

    他想要另闢蹊徑來創造出一個馮氏奇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問題是你如何來實現?

    如果只有想做大事之心,卻沒有幹大事的胸懷和能力,這恐怕就真的變成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宛州,可惜了,沙正陽心中有些感慨,哪怕他是重生者,在這類問題上也無力改變些什麼。

    惟願馮士章在這個位置上不要呆太久,下一任能有一個像林春鳴那樣既有雄心抱負,又有手腕能力的市委i書記來,或許看有無機會繼續林春鳴留下的這筆遺產。

    「林書記,我是正月初一值班,初二得回一趟漢都家裡,還得處理一些事情,爭取初五到嘉州吧,我也有些時間沒去嘉州,也想看看嘉州的變化,能在嘉州呆幾天。」

    沙正陽對林春鳴的邀請當然不能拒絕,但他也還有他的安排,像和曹清泰、桑前衛、郭業山、尤哲等人的小聚,都已經約好了,所以還要抓緊時間。

    「林書記,我打算把鐘書記也拉到一塊兒,您覺得怎麼樣?」

    「廣標現在怕是比我還忙吧?他能脫得了身?」林春鳴問道:「他現在剛接手長河能源,那是漢川省裡邊一門心思要為世界五百強打造的第一號種子選手,尤萬剛上一次和我在京裡開會遇到,就和我說起了長河能源的定位和未來的發展方向,他也感覺省裡給他的壓力很大,擔心欲速則不達,還專門找我瞭解廣標在宛州的表現呢。」

    「我和他說說,他前段時間的確很忙,但再忙也得要過年不是?難道當個總經理出門兩天都不行?」沙正陽笑呵呵的道:「再說了,嘉州國有大型企業很多,央企都不少,他來找你牽線搭橋,日後好來學習借鑑一下經驗,公私兩便嘛。」

    「嗯,他能來當然好。」電話另一端的林春鳴似乎停頓了一下,才道:「正陽,是不是在宛州工作感覺到壓力了?有些施展不開,想要換個環境了?」

    「林書記,您聽到什麼了?」沙正陽知道這也瞞不過對方,好歹也在宛州當了幾年市高官的人,豈能沒有一點兒消息來源?「不至於,我這個人,您還不瞭解?把我壓在石頭下邊,我也能翻個個兒啊,再說了,我想我的表現有目共睹,就算是要拾掇我,總得要花點兒心思來找找茬兒吧?」

    「你少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是不是想跟著廣標走?」林春鳴沉聲問道:「我知道你不是很願意去企業,或者是曹清泰要招攬你了,想去平原?」

    「林書記,莫非您打算讓我去嘉州?」沙正陽含笑反問,但他知道恐怕現在還不是去嘉州的好時機。

    嘉州直轄還要半年左右,而且直轄事情千頭萬緒,林春鳴也是剛去,還在適應,更關鍵的是自己跟了林春鳴走了兩個地方了,再跟著去嘉州,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都不合適。

    「正陽,我實話實說,我是希望你能來嘉州幫我的,我甚至也和趙市長說了。」林春鳴毫不諱言,「但趙市長的意見是稍微等一等,現在漢川到嘉州的幹部不多,來多了,很容易引起嘉州這邊幹部的牴觸情緒,所以他的意思是等到直轄一段時間以後,再來調動,到時候他來統一考慮。」

    沙正陽也明白現在嘉州直轄,市委i書記章鶴山雖然只是漢川省委常委,但實際上卻是掛了括弧的高官幹部,所以繼續擔任書記順理成章,也有利於保持嘉州的穩定。

    市長是漢川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趙玉蘇過去擔任,趙玉蘇年富力強,算是中央重點培養的幹部,下一步直轄之後,他算是提拔一級,加上林春鳴過去擔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不可避免的會讓嘉州那邊的幹部感覺到一些不太舒服。

    如果在大肆的從漢川調幹部過來,恐怕聯想和非議都會更多了,趙玉蘇這份擔心也是正常的。

    「林書記,我明白,您不用解釋,其實你剛才說的,我不太願意去企業,尤其是國企干,我琢磨過,或許這恰恰是我的短板,一般說來,內心不願意去幹的,多半都是自己所不擅長的,所以才會牴觸反感。」沙正陽回答道:「所以我覺得我也許還真的該去長河能源試一試,這種十幾二十萬職工的大企業,想想都還是有些誘人,我還真沒接觸過這類超大型國企,熟悉一下未必是壞事。」

    林春鳴在電話裡沉默了一陣,最後才道:「曹清泰那邊沒有給你任何音訊?你和他提過沒有?算了,這件事情電話上說不清,這樣,你到時候把廣標拉到一塊兒來嘉州之後再來商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5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九十九節 小插曲,都在成長

    伴隨著大街小巷的鞭炮硝煙開始濃郁起來,1997年的春節終於慢慢逼近了。

    沙正陽推開窗戶,感受著混合了硝煙和清冷的空氣,忍不住把夾克的拉鏈拉開一些,讓胸中的憋悶和熾熱與窗外的寒意碰撞一番,以便讓自己的心境可以變得平靜一些。

    想起幹部職工們眉開眼笑的面容,沙正陽覺得還是值了。

    或許在宛州,在真陽,自己還有很多遺憾留下,但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求無愧於心。

    再一想,自己離開真陽,離開宛州,並不代表自己不可以殺個回馬槍,現在的離開,也許是為日後更風光榮耀的回歸,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清理盤算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沙正陽覺得還是大有所獲的。

    無論現在有多少人看自己心裡都是百味陳雜,但那都是在宛州,對於自己來說,那都不重要了。

    首長和省裡的主要領導的這一趟視察,已經為自己利於不敗之地打下了基礎。

    當然不敗,並不代表就可以成功,所以沙正陽還是要走。

    轉過頭來,環視了一眼辦公室,竟然感覺有些陌生。

    這一年多里,自己在辦公室裡呆的時間真心不多,估計一週時間不超過兩天,要麼下各部門和企事業單位以及鄉鎮,要麼就是忙於在實力縣裡開會。

    能安安心心在辦公室裡坐半天的時候幾乎沒有。

    譚文森進來,「縣長,楚主任來了。」

    沙正陽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楚天瀾,這傢伙這個時候回來了?

    心中一暖,站起身來,沙正陽道:「快請進來。」

    沒等話音落定,楚天瀾已經進來了,「縣長,還請什麼?我還用得著請麼?」

    沙正陽從案桌背後繞出來,狠狠的拍了拍楚天瀾的肩膀,「天瀾,氣色不錯嘛,看樣子在裕城幹得不錯啊。」

    「托您的福,還算順手,跟著您在這邊學了不少東西,過去之後也才能不至於被人所輕看。」楚天瀾半真半假的道。

    「哦?」沙正陽聽出來一點兒什麼,示意楚天瀾坐下說,譚文森已經把茶泡了上來,正準備出去,卻被沙正陽招呼道:「文森,你也坐下來聽聽。」

    譚文森吃了一驚,而楚天瀾卻略感意外,但隨即也反應了過來,「文森,坐吧。」

    譚文森雖然吃驚,但是很懂事兒的坐在了一邊。

    他知道這位領導讓自己留下,肯定也是有意圖的,這段時間關於沙正陽的傳言很多,但這一位都是穩坐釣魚台,古井不波。

    「老杜在裕城遭『圍攻』了?」沙正陽話語裡的意思譚文森不太明白,但楚天瀾卻知曉,沉吟了一下,「也不算吧,但肯定有人不太服氣,或者說有些人不安分罷了,但總體來說,杜書記還是能控制住局面。」

    「市裡知曉麼?」沙正陽進一步問道。

    「可能葉書記知曉了,馮書記和杜市長知道不知道就不清楚了,他們現在也沒多少心思在我們裕城那邊兒,都在你們真陽、經開區和東峽呢,還有宛陽和香城。」

    裕城是宛州最排外的一個區縣,因為地處東北角,很多語言和風俗習慣乃至飲食都和豫省那邊更接近,或者說已經就是豫省那邊的味道了,所以和宛州其他區縣有差別比較大,無論是來自市裡的還是其他區縣的幹部,他們本地干部都有些牴觸,要融入到裕城中去,比其他區縣更難。

    「葉書記知道就行了,他威信高,手段也多,裕城那幫人翻不起什麼風浪來,弄不好他們還要偷雞不成蝕把米呢。」沙正陽對葉和泰很有信心,見識過葉和泰幾番手腕,他是很有見地的。

    「縣長,杜書記現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他不願意在這些上邊浪費太多精力,哪怕是贏了,也沒有多少意義,這也是杜書記最感到煩惱的。」楚天瀾嘆了一口氣,「只是有些事情卻由不得他,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他寧肯快刀斬亂麻。」

    沙正陽猛然回過味來,「貝一河?」

    楚天瀾無聲的點點頭。

    貝一河即將下縣,前幾天沙正陽和他碰面,他也談到了他可能要到縣裡去擔任副書記,但還不清楚到哪個縣,而楚天瀾之前的話已經流露出來了一些很耐人尋味的意思。

    沙正陽還在琢磨楚天瀾和自己說這些的意圖,突然間腦海裡冒出貝一河的身影以及費璐那張風韻猶存略顯市儈但又精明機敏的臉,馬上就明白了。

    貝一河怕是要到裕城擔任副書記了。

    杜大偉在裕城恐怕局面不太好,並不像楚天瀾所說的局勢可控,恐怕是舉步維艱才對,但他畢竟是縣委i書記,佔據著主動性,只要捨得花時間慢慢梳理打磨,局面應該是可以慢慢扳回來的。

    只不過你把過多精力放在這上邊去了,那發展大計還怎麼搞?時間過去了,工作拿不起來,局面還一片混沌,甚至還可能引來一些「鬧不團結」或者「剛愎自用」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市裡邊會怎麼看?

    這才是杜大偉的投鼠忌器,所以楚天瀾那一句「寧肯快刀斬亂麻」提醒,才讓沙正陽想到了貝一河。

    「天瀾,老貝這個人,怕是干工作沒問題,其他……」沙正陽有些遲疑。

    「縣長,您也太小看貝主任了,既然市委要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肯定也和他談過,真正坐在這個位置上,誰也不比誰差多少。」楚天瀾笑了起來,「您不要老用老眼光看人嘛,不信您春節和貝主任再接觸一下。」

    沙正陽啞然失笑。

    也是,貝一河並非迂腐之輩,只不過原來在處在那個環境下,不得不如此,而且他背後還有一個「不輸鬚眉」的費璐,只怕是這半年來沒少好好「調教」老貝了。

    楚天瀾說得沒錯,人都是要隨著環境變化而變化的,沒見楚天瀾到裕城這才多久,不也「進化」了許多麼?更不用說貝一河好歹也是當過漢宏廠廠辦副主任的,還經歷了這麼久的低沉期打磨沉澱,多少也該有點兒經驗了,更不用說還有一個費璐在旁邊「虎視眈眈」。

    「行,春節期間或者春節後,正月十五之前,我找個機會把老貝和大偉書記叫在一塊兒,一起喝頓酒。」

    沙正陽也爽快的應承了下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自己能起的就是一個牽線搭橋作用,沒有自己,最終杜大偉也會通過其他渠道來實現意圖,至於說貝一河如何考慮,相信他也會看清形勢,選擇政治正確符合組織意圖的一方。

    這個話題結束,楚天瀾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話題也更隨意起來。

    免不了要談到這一次中央首長和省裡兩位主要領導來宛州視察考察卻被真陽獨攬榮耀的事兒,楚天瀾也很含蓄的表達了擔心,他也隱約知曉沙正陽未必會在真陽繼續呆多久,不過他也還是表露了自己的關心。

    沙正陽也表示了感謝,其他沒說太多。

    對自己的去向連他自己現在也還沒有一個底兒,具體去何處關係到未來幾年自己的發展,不得不慎重,林春鳴、曹清泰,桑前衛、郭業山,當然還有鐘廣標,這幾位自己仕途上都起到了重要作用的領導意見,他都要徵求,當然,最終還得要自己來做出決斷。

    楚天瀾離開了,譚文森卻留了下來。

    「坐吧。」沙正陽很坦然,是該讓譚文森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一旦自己離開,他該何去何從,沙正陽都覺得很糾結。

    譚文森總體來說素質還是不錯的,但是進入狀態略慢,張佳音給自己推薦她這個表兄,應該說基本上滿足了沙正陽的需求,但沒有太特別的驚喜。

    不過沙正陽時一個念舊的人,既然跟了自己一年半的時間,自己要走,也需要給對方安排好,這既是體制內一種約定俗成但心照不宣的義務,但卻影響甚大。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會影響到自己未來在很多人心目中的定位。

    「是不是感覺到一些什麼?」沙正陽微笑道。

    「嗯。」譚文森是一個話不多的人,這也是他一個優點,雄辯如銀,沉默是金,但也要分時候。

    「那我就不廢話了,我可能會在年後某個時候離開真陽,當然也不會在宛州,具體到哪兒,我自己現在也不確定,所以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換在封建時代,這就是君臣一回,主君也需要徵求臣僚的想法了,是拿一筆散碎銀子或者給個安排走人,還是繼續追隨,需要有個決定了。

    譚文森有些糾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跟隨沙正陽的時日尚短,他感覺著一年多自己真心有些跟不上這位領導的節奏和思維,這讓他很痛苦。

    他內心也知曉,跟隨這位領導可能會有很光明的前景,但是也有可能跟不上而被淘汰,那種每日焦慮成天回味該如何作才能跟得上對方步伐的滋味更讓他恐懼。

    所以譚文森很惆悵而迷惘。

    「縣長,我想考慮一下,嗯,也要徵求家裡的意見。」譚文森終於艱難的回答。

    「好。」沙正陽爽快的答應。

    對方已經做了決定,沙正陽也頓時輕鬆了許多,這樣也好,好聚好散,留個美好印象。

    事實上剛才和楚天瀾談話讓譚文森留下來,也就是想讓他真實感受一下所處不同位置時所要面對的種種變化。

    他能感受到譚文森的艱難,事實上他也清楚,估計換一個人,跟隨著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如同狂奔一般企圖跟上自己的步伐節奏,都會很艱難,那種滋味不好受。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可以承受一切,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或許也就是某一方面或者某些方面略微強一些,他們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當感覺跟不上時,其實真沒比有必要強求。

    沙正陽覺得譚文森的選擇是明智的。

    他也相信跟隨自己這一年多時間,會讓對方獲益良多,對他未來的成長大有裨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節 資源的力量

    正月初一照例是要走一趟的,車站、公安交警執勤點、城關派出所,電力、自來水、天然氣值班,這些都要一一走到,另外還要去武裝部和幾個鄉鎮去檢查一下值班,順帶慰問值班人員。

    好在這些活兒都輕車熟路,許紅菱雖然也是剛當主任但是以前也跟著見識過多次了,所以一樣遊刃有餘。

    這一趟子跑下來基本上就快十一點半了。

    到了停車場,看見一干值班人員都伸長著脖子等待自己發話,沙正陽也知道大家都歸心似箭,只有自己這個孤家寡人還冷鍋冷灶的,連中午飯都沒處去解決。

    倒是辦公室早早就準備好了一箱康師傅、一箱統一、一箱東方紅日清的方便麵,康師傅是經典紅燒牛肉,統一是清湯燉雞,而東方紅日清則是日式豚骨面,這三家現在都以宛州生產基地,也成為了宛州的支柱產業食品行業中的一部分。

    「大家散了吧,各自回家,下午各單位該安排值班的還得有,規矩咱們還得要講,帶班領導真要有啥事兒,要把留守人員安排好,也要給縣府辦報一聲,免得市裡邊下來督查的時候被查到了不好交代。」

    沙正陽也不多言,大家都懂,歡呼聲中,各自作鳥獸散,正月初一,閤家團聚,昨晚的團年飯剩下的飯菜肯定不少,都得要幫忙回去消減。

    沙正陽回到辦公室,也還在琢磨,這一頓是怎麼對付,康師傅還是東方紅日清?

    門口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是紀美芙。

    「美芙?怎麼還沒有回去,今天你值班?不是紅菱麼?」沙正陽轉過身來,看見一身鐵灰色的呢子大衣遮掩住了優美的身材曲線,紀美芙到了政府辦工作之後衣著顯得更加保守了,今天這穿一件呢子大衣都算是比較時髦了,一頭秀髮就那麼隨意的用髮帶一捆一勒,簡潔明了。

    「紅菱家裡有點兒事兒,和我換了班。」紀美芙遲疑了一下,「你中午沒地方吃飯?」

    「伙食團的老秦他們也得要休息幾天啊,沒事兒,我就有方便麵對付一頓就行了。」沙正陽很爽快的道:「晚上我到市裡去吃頓飯,中午正好騰騰肚子,晚上吃好的吃個夠。」

    沙正陽的話把紀美芙逗樂了,芙蓉玉面上泛起一抹笑意,「你也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自己愛惜自己身體?這樣飢一頓飽一頓的,胃遲早出問題,要不,到我家去吃吧。」

    話語出口,紀美芙只覺得臉就禁不住發燙,下意識的把目光偏向一邊兒,心也忍不住砰砰猛跳。

    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不就是幫他解決一頓飯麼?有什麼大不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哦?」沙正陽倒是不太在意,笑著問道:「好啊,求之不得呢。吃啥好吃的?還沒見識過美芙的手藝,今天可以好好見識見識,這會兒就走?」

    聽得沙正陽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紀美芙鬆了一口氣,抿嘴微笑:「差不多,從這裡走過去也就是幾分鐘時間」

    「行,那我們就走,太陽這麼好,正好可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沙正陽起身抓起棉夾克穿在身上,「走!」

    沒想到沙正陽說走就走,紀美芙又有些臊了。

    這才十一點半,出去慰問也剛結束,大部分人雖然走了,可總還有個別的沒來得及走,這樣看著自己和沙正陽這樣肩並肩的出門,會怎麼想?

    「要不再等等吧?還沒到下班時間呢。」紀美芙抬起手腕假模假樣的看了看,故作平靜的道:「十一點五十走也合適,幾分鐘就能走過去了。」

    沙正陽也沒想對方會這麼較真兒,居然還非得要下班時間,愣了一愣之後才道:「好吧,那我們就在坐半個小時。」

    沙正陽的辦公室裡有空調,早早譚文森就替他打開了,溫度還有點兒高,沙正陽又把棉夾克脫掉,扔在椅子靠背上,見紀美芙臉色紅潤,便道:「美芙,有點兒熱吧?把外衣脫了吧,否則一會兒出去就要感冒了。」

    紀美芙猶豫了一下,她很清楚自己的身材,大衣一脫,只怕太過於勾人眼球,但是這麼忸忸怩怩的不願意,倒是顯得對方心有雜念,自己不夠灑脫了。

    看見紀美芙把大衣脫下,放在沙發旁,沙正陽心頓時一震,覺得自己有點兒唐突了。

    這身材,太惑人了。

    合體的高領羊毛衫質料應該是加了其他絲麻類的纖維,看上去有一種漸變式的桃紅色,堪堪遮掩住半邊豐臀,下身是一件緊身羊絨褲,加上半高跟的長筒靴,讓整個女性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無比健美的韻律感。

    沙正陽只是一瞥就收回了目光,他怕自己出醜,那樣也不禮貌,早知道就該關空調好了。

    「美芙家裡人還好吧?」沙正陽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迅速找到話題岔開眼下有些尷尬的場面,儘量讓自己語氣隨意一些:「你母親的腿應該是可以治療好的,紅菱和我說過大概情況,我也通過熟人問過,燕京積水潭醫院和協和醫院都應該是很不錯,但他們說最好把病人帶到醫院做一次全面檢查,畢竟老年人的這種病症需要綜合性的治療。」

    他其實是知道紀美芙的家庭情況的,雖然紀美芙從未提過,但是許紅菱卻早就把紀美芙的情況如數家珍般的說過多次了。

    沙正陽這番話也不是信口胡謅,紀美芙的弟弟那種情況恐怕很難了,他問過,康復效果也不好,但像紀美芙母親那種情況,倒是可以,當然也需要具體檢查之後才能有定論,所以他在上次和王澍在一起的時候,也委託王澍幫忙問問。

    王澍現在常駐燕京,尤其是隨著東方紅集團的擴張,外聯事宜越發多起來,他現在也很享受這種生活,拿他自己的話來說,燕京這邊的資源的確值得好生經營,未來無論集團進軍那個行業,都難以避免的需要這些方面的資源支持。

    背靠著著東方紅集團這棵大樹,王澍倒是的確在燕京經營起一張大網來,尤其是在廣告媒體和文娛資源方面,打下了相當厚實的基礎。

    至於說沙正陽委託的這件事情實在算不上什麼,中國本來也就是人情社會,人託人,很快就能找到鑰匙。

    當然要到積水潭醫院或者協和醫院找到合適的醫生來診療,那又另當別論,不過這也難不倒王澍,無外乎都是多動用一點兒資源罷了。

    「啊?」紀美芙沒想到自己的家庭情況早已經被沙正陽打聽清楚,甚至連自己弟弟和母親的病情都瞭如指掌,有些不敢置信,是不是這個男人想要刻意討好自己才用這種虛言來哄騙自己?或者就是故意大言炎炎炫耀他人脈寬泛門路廣?

    但轉念一想,紀美芙又覺得不可能,用得著這麼煞費苦心來討好哄騙自己麼?而且根據她的觀察,沙正陽也不像那種人。

    「不用,他們的病都是陳年疾病了,我帶他們到市醫院也去找過專家看過,都說效果恐怕不會很好,……」紀美芙搖了搖頭。

    「不一樣的,效果好不好,你也要試過才知道,何況你母親年齡也不算太大吧?不到六十吧?」沙正陽正色道:「我找的人去問過,如果方便的話,開了年那邊就能幫你聯繫好,積水潭那邊應該是名氣最大,你到時候可以帶你母親去試一試,順帶也可以把你弟弟的情況整理一下,拿去找專家看看,說句難聽一點兒的話,死馬當活馬醫,萬一真的有效果,你這不去,不是耽擱了?」

    這恐怕是最能打動病人家屬的話了,哪怕有一絲希望,作為至親家屬只怕也不願意放棄,紀美芙也不例外。

    以前她從未想過到燕京替母親和弟弟治病,那實在太渺茫了,時間、金錢都不允許,更不用說你就是有時間有錢,到燕京那地盤上,你恐怕都只能望而興嘆。

    哪怕是到漢都,如果你想要真的全方位檢查治療,都能折騰得你夠嗆。

    見紀美芙的臉上表情,沙正陽就知道對方意動了,趁熱打鐵道:「美芙,不用客氣,我那位朋友也就是成天呆在燕京沒事兒,辦點兒這種事情他還是很熱心的,那就這麼說定了,本來我早就想和你說這事兒的,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正好。」

    「那就太謝謝你了。」紀美芙心情有些複雜。

    她也是一個不願意欠人情的人,所以連許紅菱都說她的就是矯情,人活在世界上哪有這麼累的?啥都自己扛,弄得人家幫你你都得要防著,總覺得人家在打什麼主意,這也未免太累了。

    「美芙,說這些就見外了,你到縣府辦來也幫了我不少忙不是?嗯,今兒個還得要到你家蹭頓飯吃,要不中午多做兩個菜,就當謝我了?」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被沙正陽輕鬆的語氣給消融了不少,紀美芙故作鎮靜的拂弄了一下額際的發絲,「只要你喜歡,當然沒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一節 濫好人OR濫情的好人

    從辦公室出來,已經是12點了。

    雖然天上太陽豔陽高照,但是風卻不小,吹得人寒意頓生,特別是從空調房間出來,更是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噤。

    沙正陽乾脆把棉夾克後邊的帽子戴起,遮住大半個腦袋,而紀美芙則把呢子大衣的衣領豎起,外邊再用鮮紅色的圍巾一裹,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的走出了縣政府大門。

    從縣政府大門出來拐左,不到一百米就拐入一條僻靜小徑燕園巷。

    這條小巷很僻靜曲折,比起走外邊大街也近不了多少,唯一的好處就是人少。

    平素紀美芙都不怎麼走這條路,尤其是晚上更是不敢走。

    整條巷子都是高聳的紅磚牆,兩邊一邊是縣政府老宿舍,一邊是真陽一中的教師宿舍樓。

    據說八十年代嚴打之前這裡曾經有女教師夜裡在這條巷子裡被人強暴過,後來嚴打,公安機關破了案抓獲了兩名犯罪分子,其中一名還是縣領導的子弟,兩人都被抓獲後就判處死刑槍斃了。

    而真陽一中也覺得這條巷子太過幽深僻靜,不太安全,所以乾脆就把原來在這條巷子開的一道門給封死,改在另一邊的龍門路上去了。

    走進這條幽深的長巷,沙正陽感覺似乎紀美芙一下子就放鬆了許多,巷子裡幾乎沒有人,蜿蜒曲折的小巷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頭,偶爾有一兩個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一晃而過。

    先前紀美芙甚至都用圍巾吧整個面部都包裹了起來,現在卻扯下了圍巾,把半邊臉露了出來。

    沙正陽覺得挺有意思。

    這女人年齡貌似比自己還大三四歲,三十一二歲的人了,但這個時候感覺她的心理年齡似乎還只有二十出頭才出社會的學生一般。

    「美芙,平時在家都是你自己做飯菜?」沙正陽沒話找話,「估計手藝不賴吧?」

    「平時要上班,我有一個遠房表姐來幫忙照顧我媽和和我弟弟,也幸虧有她來幫忙。」紀美芙嘆了一口氣,眉宇間多了幾分愁意,「春節我也得讓人家休息幾天才行,家裡也就只剩下我們三人了,我媽的病也是時好時壞,離不得人,我也沒多少時間出去買菜。你要想吃點兒什麼好吃的可別太指望,也就是家常的香腸臘肉,外帶水餃湯圓了。」

    沙正陽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也能勾來對方這麼些愁思,有些尷尬,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破解這種話題,只能訕訕的笑了笑:「美芙,車到山前自有路,你也不必太憂心,我相信你母親的病應該可以治好,到時候你的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沙正陽也聽許紅菱介紹過,雖然有親戚照料,但是也得要給付工資,無外乎也就是人家盡心盡責一些罷了,但對於許紅菱一家來說這筆額外開銷還是有些壓力了。

    許紅菱母親是縣供銷社退休職工,現在縣供銷社的情況也可以想像得到,只能說聊作餬口,如果說有什麼病痛花費,而且比較巨大的話,那就夠嗆了。

    正因為如此,可能紀美芙才沒有考慮太多到省裡甚至燕京治療的事情,因為條件也不允許。

    沙正陽的寬慰讓紀美芙心情好了不少。

    她從許紅菱那裡一樣知曉了沙正陽的不少情況,或許別人大言到燕京積水潭或者協和這種頂級醫院安排診療紀美芙肯定不會相信,但沙正陽的能耐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憑人家三十歲不到就能走到這個位置上,就知道他肯定有非比尋常之處。

    她不清楚沙正陽怎麼就能和燕京那邊扯上關係,但是她相信沙正陽不會在這些問題上騙自己。

    「嗯,但願如此,那也要多謝你了。」

    紀美芙低垂下頭,又抬起來目光看了一眼沙正陽,沙正陽目光清冽,直視前方,步伐越發矯健。

    十分鐘後,沙正陽已經坐在了供銷社的老宿舍樓裡了。

    這是一幢老式住宅樓了,一看就知道是七十年代末期的蘇式風格,紅磚樓,房屋結構很不科學,也不符合現在的潮流,不過這都不重要,單單一條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就讓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尤其是女性。

    「美芙,回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問道:「有客人來了?」

    沙正陽有些訝然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瘦弱老人,完全看不出只有六十歲不到的年齡,更像是一個年近七十歲的老嫗,坐在一輛輪椅上,從對方那雙眼裡就能看出來對方視力幾乎沒有了,他有些吃驚。

    許紅菱和他說過紀美芙的母親腿有病,眼睛有點兒問題,他就以為是腿是大問題,至於眼睛麼?上了年齡的人麼,眼睛多少都有點兒問題,白內障,青光眼,都很正常,沒想到竟然是失明,但又不像是完全失明。

    注意到了沙正陽的驚訝目光,紀美芙淡淡的笑了笑,「我媽腿不好,眼睛也有毛病,有好幾年了。」

    「姐,你回來了?咦,你朋友?」另外一個輪椅滑了出來,一個身材高大但是明顯不良於行的男孩子用挑剔警惕但又混合著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沙正陽。

    從對方的寬皮大臉模樣就能看得出來應該和紀美芙是嫡親兩姐弟,只是可能因為長期臥床的原因,對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眉宇間仍然有些英武之氣。

    「伯母,小兄弟,你們好,我是美芙的同事沙正陽。」沙正陽大方的打著招呼,微笑著向那個仍然有些警覺的大男孩伸出手。

    略微有些冷淡的和沙正陽握了握手,紀遠行深吸了一口氣:「你是我姐的同事?」

    「小弟,不准這麼沒禮貌,叫沙哥。」紀美芙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讓小弟叫沙哥好一些,「這是我小弟,紀遠行。」

    她也不想把沙正陽身份介紹給母親和小弟知曉,免得引來無謂的猜疑,本身就沒有什麼,何必自尋煩惱。

    「沒事兒,我叫你遠行吧,你可以叫我沙哥,也可以叫我正陽哥,估計我應該比你大幾歲才對。」沙正陽估計紀遠行應該比自己小上三四歲,比紀美芙應該要小七八歲。

    聽說是女兒的同事,老嫗有些黯然,大概是覺得既然是同事,只怕早就和女兒認識,這麼多年都沒有和女兒發展出什麼來,多半也就是沒戲,但能來自己家,似乎又並非全無希望,所以也又有些期盼。

    「是美芙的朋友啊,歡迎來做客,美芙,招呼客人啊,遠行,你去拿水果。」老嫗很熱情。

    「不用了,伯母,我自己來。」沙正陽怎麼可能讓兩個不良於行的人來招待自己,趕緊在紀美芙的目光下,自顧自的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我自己來。」

    見沙正陽連洗都沒洗,皮也不削就啃了起來,紀美芙也有些忍俊不禁,抿著嘴笑了起來,「媽,小弟,行了,你們別忙乎了,我要去做飯了,這一位是過年找不到飯吃,來咱們家蹭飯來著。」

    「哦?小沙不是我們真陽人?」老嫗很關心沙正陽的個人問題,聽聞沒飯吃,心裡更覺踏實,這說明對方是單身啊,單身好啊。

    「呃,伯母,我老家是漢都的。」沙正陽回答道:「在這邊兒上班。」

    「行了,媽,我們要做飯菜去了,他要幫忙。」知道沙正陽如果留在外邊,肯定要被自己母親問個不休,所以索性把沙正陽叫上替自己打下手。

    沙正陽倒不在意,不過既然紀美芙相招,他也自然跟隨。

    這種老式住宅的廚房很狹窄,幾乎容納兩個人就是極限了,而且兩人要錯身而過都得要側著身體,即便這樣都要肌體緊挨。

    蘇日安沙正陽廚藝上佳,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自己顯擺的時候,他只是規規矩矩的幫著紀美芙清洗著胡蘿蔔,看樣子是要做涼拌三絲。

    看得出來紀美芙也應該是經常下廚,早已經煮好的香腸臘肉在她的手下很快就變成了整齊有序的一疊疊菜餚,放入盤中,然後涼拌三絲也迅速在她的手上成型,連沙正陽都覺得這女人的確有點兒進得廚房上得廳堂的模樣。

    吃飯倒是沒有太多值得一說的,有著紀美芙母親和弟弟在,兩個人甚至連工作上的事兒都沒有多說,一直到紀美芙陪著沙正陽從家裡出來重新踏上到縣政府的路途時,這種輕鬆愉悅的氛圍才重新縈繞在二人之間。

    「我看伯母的眼睛應該也是有可能治療的,起碼應該可以恢復一部分。」沙正陽用很肯定的語氣鼓勵著紀美芙,「我感覺伯母的眼睛有些像我一個熟人的長輩所患疾病黃斑前膜,這種疾病既可以用手術治療,也可以用中醫治療,應該都可以取得比較好的療效。」

    紀美芙心中暖意融融,無論這個男人打的什麼主意,但能這麼認真的觀察瞭解自己母親所患疾病,僅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生好感了,當然這並不代表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且越是如此,紀美芙就越是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17:4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一百零二節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謝謝了。」紀美芙的聲音變得小聲起來,目光也扭向了另一邊。

    沙正陽覺得自己也有點兒好像在刻意討好對方的感覺,雖然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但總覺得容易引起一些誤會。

    這樣有些微妙而充滿了某種異樣因子縈繞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二人走到了縣政府,沙正陽和紀美芙這才懵懵懂懂的從這種氛圍中走出來。

    不過沙正陽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比如紀美芙沒什麼顧忌的就重新在自己辦公室裡脫下了大衣,把自己曲線優美的身材暴露在沙正陽的面前,然後替沙正陽燒水泡茶,甚至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資料和雜誌。

    而在以前,沙正陽卻從未享受到過紀美芙的這種待遇,更多的都是譚文森或者許紅菱來做這件事情。

    政府辦和縣長辦公室時緊鄰著的,許紅菱和紀美芙以及謝文磊以及另外一個政府辦副主任兼接待辦主任王可都各自有單獨的辦公室,紀美芙的辦公室就用的是原來許紅菱的辦公室,和沙正陽辦公室只隔了一間主任辦公室。

    原本沙正陽屬意紀美芙來兼接待辦主任,但紀美芙卻拒絕了,最後交由從縣財政局調過來的王可來擔任。

    當紀美芙婀娜娉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辦公室門外之後,沙正陽才下意識的喝一口還有些燙的茶水,以掩蓋自己有些干渴躁動的心。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身材太有魅力了,一舉一動都能吸引著男人的目光,比起前世抖音中那些個在跑步機上盡情釋放自己的網紅妹子更為浮凸畢現,更為活力四射韻味十足,比起十七八歲的女性多了幾分豐潤的氣息,但比起三十多歲的女人卻更顯健康的韻律。

    所以紀美芙不得不隨時小心的搭配著自己的衣飾,以免過於招人眼球,但當她在一個男人面前不再顧忌這一點時,那真的是一種奪人心魄的魅惑。

    起碼沙正陽的感覺是如此,當他的目光落在女人背後腰下優美的弧線上時,竟然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凝實感。

    自己的情緒和心態似乎有點兒問題了。

    沙正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對美好的東西想要擁有和佔有,這是一種很正常但又需要克制的情緒,尤其是作為自己。

    自己不該去招惹任何女人,除非自己打定主意要和對方結婚,但自己似乎卻很難做到,總是不經意的像雄孔雀一樣面向雌孔雀展示自己鮮豔的羽毛,這有點兒習慣成自然的感覺。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紀美芙一樣心緒難以平靜,她知道自己今天有點兒心亂了。

    沙正陽的表現很正常,沒有多少出格,或許只是一種作為領導對下屬,朋友對朋友之間的關心和幫助,但自己心境卻總是難以自抑的被攪亂了。

    或許是自己內心深處總是存著一份不切實際的奢望?明知道不切實際,但總還是有那麼一絲幻想,也許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吧。

    從包裡拿出化妝鏡,紀美芙看著鏡中那張已然姣美光滑的臉龐,用手捧了捧,微微發燙,嘆了一口氣,把目光投向窗外,她不知道隔著一間辦公室的沙正陽是否也如自己一樣心念紛雜遐思無限,還是心如止水毫無感覺?

    六點鐘,沙正陽仍然注意到紀美芙的辦公室虛掩,燈已經亮了起來,人還沒有離開,他從走廊回到辦公室,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月初一晚上吃飯,除了常磊姚莉以及貝一河、費璐兩口子外,沒有其他人了,都知道沙正陽正月初二一大早就要回漢都,所以才會約到正月初一這個晚上吃飯。

    蘇子晗回來不了,專門打了電話回來。

    最後沙正陽還是出門到紀美芙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這才推開門:「美芙,晚上一道吃飯,就我幾個朋友。」

    站在窗前的紀美芙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就在等待這一刻,某種擔心和壓抑的情緒瞬間得到了釋放,笑容是那麼的絕美無儔,讓沙正陽一時間神為之奪。

    「不了,我要回家,家裡沒有人,再說了,今天是正月初一,我可不像你這麼自由自在,可以隨意安排。」紀美芙也收拾這桌上的東西,眉目間的喜悅綻放,讓沙正陽不敢直視。

    「那行,我送你回去。」沙正陽道,紀美芙欲待拒絕,但見沙正陽表情堅持,微微頷首。

    豐田巡洋艦把紀美芙送到了門口,汽車沒有熄火,沙正陽輕聲道:「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紀美芙咬著嘴唇點點頭,轉過身來,準備和沙正陽道別,雙目對視,幽暗中,目光碰撞綻放出一抹火星,在密閉的空間裡引發了爆炸。

    沙正陽突然難以自抑的一把攬住了對方的頸項,驚駭中,紀美芙仰起頭,看見那張多次在夢中若隱若現的那張面孔突然出現在面前,撲面而來的熱氣一下子讓她頓時天旋地轉,迷失在黑暗中。

    粗重的喘息,有力的懷抱,一直到兩張面孔碰撞在一起,從未品嚐過這一切的女人幾乎難以抵擋這樣的侵襲,徹底迷醉在其中,一直到胸前蓓蕾突然一涼,她才駭然的發現自己的羊毛衫竟然已經被捲起,而文胸杯罩滑落,……

    「啪!」撫摸著略略有些發燙的臉頰,看到那個奪門而出的女人消失在樓道門洞中,沙正陽這才不無懊惱的自己給自己了一下,「啪!」

    自己怎麼就這麼管不住自己呢?

    此時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音響突然打開,音樂想起,「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地愛上你,……,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會讓無盡的夜陪我度過,……」

    張洪量的歌聲在這一刻是如此深邃而動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沙正陽猛地一踩油門,六缸引擎發出低沉的怒吼,兇猛的力量讓汽車猛然鑽入越來越暗的夜幕中。

    ******

    雖然只有三家人,但是氣氛卻格外活躍,或許是貝一河的即將下派任職,又或者是多了幾分節日的喜慶,再或者就是沙正陽的神思恍惚,總而言之沙正陽沒有拒絕喝酒。

    雖然酒意上湧讓沙正陽覺得心情格外放鬆,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思維卻越發清晰,言語中半點聽不出異樣。

    「裕城其實是很有底蘊的,老貝其實比我更清楚,在市委政研室裡對裕城經濟的調研沒少花心思,但裕城班子乃至更基層的幹部和宛州其他區縣幹部有著一樣的弊病,那就是故步自封,得過且過,小富即安。」

    沙正陽用勺子舀了一勺雞湯,喝了一大口,很鮮美。

    費璐的手藝似乎也得到了長足的進展,或許是看到了丈夫在仕途上的光明,費璐對自己本職工作的上心程度立即下降了許多,她現在更關心丈夫未來的仕途能走多高。

    「現在大家都看得出來,東峽和真陽加上經開區已經成為帶動全市經濟發展的新三駕馬車,而香城、宛陽、北溪則成為了第二梯隊,也隱隱露出了蓄勢待發的態勢,反倒是龍陵、裕城、山都這三個原來本該具備搶班奪權的實力區縣現在卻黯淡無光,我估計這種局面再繼續下去,龍陵、裕城、山都三個區縣局面今年還沒有大的改變,只怕市委還要對這三個區縣班子動手術。」

    三家人的關係日趨穩定。

    無論是對於常磊姚莉,還是貝一河和費璐這兩家人來說,沙正陽的出現都像是一個天降福星,一下子給兩家人的生活都帶來了巨大的變化。

    對於這一點,兩家人都心知肚明,人生本來也就是充滿了這種不確定性,以前他們也曾遭遇許多不如意,但是現在卻又一帆風順,或許今後的某一段時間他們還會遇上一些好或者不好的情形,他們都需要理性坦然面對。

    在經歷過這種風雨之後,他們可以更從容,而非喋喋不休的抱怨或者自暴自棄,或許這才是他們最大的收穫。

    「正陽,我馬上就要下區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貝一河內心還是有些不太踏實的。

    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可能就留在市裡邊工作會更合適一些,區縣的工作方式和風格對他來說還有些陌生,而他的年齡沒有太大優勢了,一旦工作沒做好,恐怕就會耽擱下一步的發展了。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在基層工作的經歷始終是一個短板,在基層工作哪怕只是兩三年都不一樣,未來在提拔晉位正處級的時候,都能讓自己更有底氣。

    「是啊,正陽,老貝這一次下去既是一個機會,也是個坎兒啊,他以前從未在區縣裡工作過,我都替他擔心,能不能處理好那下邊的各種關係,別工作沒做起來,人得罪了一大堆,那可就真的不如不去了。」

    費璐也是患得患失。

    既盼望丈夫能在區縣下邊有所展示,又擔心下邊複雜的人事關系會讓本來對這方面就不太敏感的丈夫舉步維艱,甚至陷入泥潭。

    可周邊的人基本上沒有誰能幫得上出出主意,說來說去似乎也就只有沙正陽這個傢伙顯得遊刃有餘,不但在經開區如魚得水,現在在真陽縣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費璐也是真心希望沙正陽給自己丈夫傳授一些經驗之談,以便於丈夫能迅速適應下邊的工作。

    對這桌上的這幾個熟人,還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知根知底,能幫得上的肯定都會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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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