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094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2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當年秘辛


  包飛揚看著戴晉榮的動作,其中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韻律,顯得非常雅緻。他盤算了一下措辭,說道:「這麼講吧,首先這事是台湖聯合化工集團考察團的負責人先提出來的,不管是著眼於這個項目,還是著眼於在對方關係圈中的影響,我覺得這件事都必須要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才不至於會對臨港經濟開發區乃至海州的招商引資工作帶來負面的影響。」

  戴晉榮點了點頭:「嗯,這個理由很充分,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理由,那你是打算讓台商向市裡提出正式的意見?」

  包飛揚搖了搖頭:「那倒是不需要,如果連這點擔當都沒有,我想台商對在海州投資也會失去信心的。」

  戴晉榮不由失笑地搖了搖頭:「包主任,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是,但是這些理由並不足讓台湖、新港甚至東南亞那些投資商們理解。」包飛揚說道。

  「那倒也是。」戴晉榮嘆了口氣:「包主任,說實話,我一直就對你十分好奇。雖然有人說你就是家世好,所以能夠拉來投資,不過我一直覺得你在望海和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成功並不是偶然的。前兩年我還曾經專門去望海住了一段時間,切身感受到望海縣發生的變化,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應該是有高人輔佐,你在望海縣做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夠掌控好的。」

  「可是今天看到你,接觸下來,我覺得你並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雖然包飛揚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戴晉榮宦海沉浮多年,這幾年跳出來以後,又躲在隆園修身養性,一雙眼睛似乎更加能夠看透世情人心。他從包飛揚的話裡,已經看出包飛揚的態度和立場。

  「戴老師謬讚了。」包飛揚笑了笑,繼續說道:「這第二嘛,我也是覺得一百多條生命,我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雖然當年有一些曲折,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我想有些事情也應該放下了,而對那些當事人來說,再不讓他們放下,恐怕也會幾乎快到極限了。作為開發區的幹部,我也不能夠逃避這樣的責任。」

  包飛揚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其中所蘊藏的內容十分豐富,戴晉榮想了想,才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其實那些人差不多也該放下了,不過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喜歡揣摩上意的人。」

  新灘八二一事件之所以遲遲得不到處理,就是因為海州市現在的領導擔心當年的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對八二一事件提出過批判的人會對這種追認感到不滿。畢竟這樣做等於是在說他們當年對事件的定性是錯誤的。

  當年的那些人當中,如今有的已經身居高位,或者雖然已經退下來,但是他們身後的勢力還是十分龐大,貿然與這樣的勢力對上,顯然並不明智,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包飛揚認為,當年的那些領導對這件事應該已經看開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能夠身居高位者也都擁有一定的胸懷,不至於還對三十年前的事情斤斤計較。更何況即使要承擔責任,也是當年在颱風中應對失措的負責人承擔責任,那些在抗擊颱風中犧牲的軍人和老百姓可沒有任何錯誤,恰恰相反,他們還是抗擊颱風的功臣,應該被追認為劣勢啊!

  尤其是當年做過指示的老領導,站在包飛揚的角度來看,依他對這位老領導做事的風格來分析,老領導的本意也不是要抹殺那些軍人和學生的功勞,而是對當時做出決策的人進行批評。客觀地說,老領導的批評很到位,尤其是在那個時代。如果放到現在的話,面對百年一遇的特大風暴,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提前進行人員財產的安全轉移,是面對即將到來的災害的必要做法。

  但是在那個時代,這位老領導的話顯然被誤解和放大,以至於誤會一直延續至今。

  當然,這些都只是包飛揚的分析猜測,事實上那位老領導以後並沒有再就這件事發表意見,他大概都已經忘記了這樣一件事,也沒有人有機會將後來在新灘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對當年烈士的追認看似是一件老領導當初就沒有這個意思,就算有過,現在也未必會計較。

  但是老領導不計較,卻不代表他的下屬、親友也不計較。當年老領導做過指示以後,有很多人也跟著發表了意見,甚至是更加激烈的意見,所以才會導致事情後來的走向,他們如今有的已經身居高位,很多人為了媚上、揣摩上意,也會主動進行打壓,這才是讓很多有關這件事情的上訪屢屢受阻,地方官員視為畏途的原因所在。

  所以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才會顯得特別複雜和敏感,因為觸動的並不是一個或者幾個人,而是一張大網,牽一髮而動全身。

  包飛揚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還是要有交代,這是告慰亡者所必須要做的,總不能讓那些活著的人還要帶著遺憾和不甘離開。」

  戴晉榮盯著包飛揚看了片刻:「你應該知道,這其實並不重要。」

  「當然很重要。」包飛揚搖了搖頭,戴晉榮的意思是說他這樣的想法對於一個官員來說,可能並不重要,官場上最重要的就是厚黑,而不是意氣用事。

  包飛揚說道:「戴老師,你也說了,我不是那種年輕衝動的風格,我既然要插手這件事,那我就肯定會儘量妥善處理,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當然,有些事情,該做的還是要去做,我也不會退縮。」

  戴晉榮笑了笑:「其實,我覺得你有很多事情都很衝動,雖然你最後處理的結果都還不錯,比如對五灘事件的處理。」

  戴晉榮哈哈笑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不再說什麼了,你有什麼想要瞭解的,儘管直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我最後還是要說一句,希望你一定要謹慎考慮。」

  戴晉榮是鳳湖大學中文系的畢業生,一九六八年畢業後來到新灘農場鍛鍊,一九六九年八二一風暴的時候,他也參加了守堤,當時他們守衛的大堤也出現了潰堤,戴晉榮所在的學二連,有十七個名字就此變成不歸的符號。

  事件過去以後,戴晉榮他們這一批大學生要安排工作,戴晉榮選擇留在海州,從一個普通的辦事員做起,一路做到市委副秘書長,兼政研室主任,正處級。那時候的戴晉榮還不到四十歲,可謂風華正茂。不過他不久以後就出了事情,從市委副秘書長變成了市淮戲團的副團長。

  包飛揚從陳華東那裡瞭解到,戴晉榮當年是因為挪用公款,以及給他人提供便利獲取不正當收益而被紀委調查,戴晉榮在事情敗露以後主動提出辭職,上面權衡以後,對他的工作進行了調動,但是沒有給他處分。

  戴晉榮離職是五六年以前的事情,個中內情,陳華東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和當時的權力鬥爭有關係,但是按照陳華東的判斷,戴晉榮身上也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讓人抓住把柄。

  對於當年的八二一事件,以及後來的發展演化,戴晉榮顯然十分清楚:「八二一事件以後,當時的大軍區、省軍區和軍分區都曾經對新灘的事情進行嘉獎,但是上層很快出現對新灘的批評,批評者認為,新灘事件的決策者對形勢估計錯誤,並且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不但造成軍民的巨大傷亡,而且沒有保護好轄區內的國家財產。如果當時及早進行財物轉移的話,很多損失都可以避免,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發話的這位老領導當時在軍中很有權威,他說的這些話其實也有道理。尤其在今天看來,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第一位的。據說在決定堅守大壩的時候,駐軍農墾的白團長也是猶豫了很久,但最後還是做出了堅守的決定。」戴晉榮嘆了口氣,說道:「白團長是一個鐵血漢子,不管面對多大的困難,他都不會退縮,那一次猶豫,也是因為他確實意識到危險性很大,做出堅守的決定很容易,但是他也要為新灘的國家財產,為駐墾的軍隊和學生的生命負責。」

  戴晉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聽說在集體的討論的時候,大家都閃爍其詞,沒有一個人敢於提出撤退轉移的想法,最後還是做出了堅守的決定。」

  戴晉榮的表情有些痛苦,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並不奇怪。在一個極左的環境當中,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在討論的時候,也不會輕易說出撤退這個詞,因為這意味著逃跑和怯懦,一旦有人追究起來,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如果知道最後的結果,相信當時會有人做出不同的選擇,畢竟那一次的颱風強度太大,已經並非人力可以抗衡。

  由於時過境遷,時代久遠,當時的戴晉榮又只是普通學生,對很多內情也並不是很清楚。發話的這位老領導的本意或許也並非是為了批評新灘駐軍的那位白團長,也可能是希望大家以後在做決定的時候,不要再受左的影響,進行科學的決策。

  但也許這位老領導並沒有明確地表達他的這一層,又或者是有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位領導將那些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批判,總之這位領導講話以後,在軍區和軍隊當中就出現了更多批評的聲音,於是對新灘駐墾軍隊與死難人員的表彰嘉獎都不了了之。

  「關於嘉獎的事情,當時並沒有人知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當時確實有過嘉獎,似乎只有團以上幹部才知道,後來就出現批評的聲音……」

  戴晉榮搖了搖頭,說道:「為了這件事,近年來我和幾位當年的同學跑過很多部門。當年駐墾團所在的軍已經整體撤並,番號都沒有了。所以要對那些同志進行追認的話,必須要大軍區一級做出批示才有可能,我們跑了很多次,但是上面要麼是推諉,要麼就說正在查,但是卻沒有一個真正的處理意見告訴我們,私下裡又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在這件事情上面糾纏。」

  「阻力還是很大?」包飛揚問道。

  戴晉榮點了點頭:「當年發話的那位老領導雖然已經不再掌權,但是影響還是很大,他當年提拔的那一批人不少都已經位高權重,想要讓下面的人質疑甚至推翻那位老領導曾經講過的話,在很多人看來,都是一件自尋死路的事情。」

  包飛揚緩緩點了點頭,戴晉榮親身上訪過,所以對這件事有著更加切身的體會。這件事其實已經陷入一個死結,由於牽涉到重要領導,下面的人不敢輕易表態,甚至都不願意將這種事情主動匯報上去,而戴晉榮等人的級別又不夠,沒有辦法向更上面的層級進行匯報,而且作為一九六八年的大學生,這些人往往都擁有體制內的身份,也不能夠像普通上訪戶那樣無所顧忌。

  更令人沮喪的是,他們連哪些人是那位重要領導的支持者都不清楚。

  種種原因,導致八二一事件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

  「戴老師,你們既然為這件事跑了這麼多次,那麼肯定有一些這方面的材料吧,能不能將這些材料給我?我來向上面的領導反映。」包飛揚說道。

  戴晉榮看了看包飛揚:「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摻合這件事?我現在的情況的你也看到了,雖然我覺得自己更適合現在的工作和角色,但是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包飛揚擺了擺手:「戴老師,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麼做。這麼跟你說吧,我會首先向市委薛書記匯報詳細情況,薛書記是軍隊出身,在軍方也有些關係,薛書記對這件事也很關切,我想他有了這些詳細的信息以後,至少可以瞭解到更多我們這個層次可能無法瞭解到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2
第一千零四十章 多方關切

    「另外,我還準備找機會向省委王書記進行匯報,王書記同樣也是軍人出身,我會儘量爭取他的支持,只要王書記支持,我想我們至少可以得到一個向大軍區領導反映情況的機會。」包飛揚說道。

    「你說的是省委王虹鋒書記?」戴晉榮眼睛一亮,充滿希翼地盯著包飛揚。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就是王書記。」

    「那倒是,你跟王書記應該很熟,我記得王書記曾經多次強調望海模式、望海經驗,你肯定是能夠在王書記面前說上話的。」戴晉榮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如果王書記真的答應幫忙,還是讓我們去向大軍區領導反映情況好了,畢竟我們才是當事人嘛!」

    包飛揚知道戴晉榮還是不希望自己冒險,他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沒有問題,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包飛揚從戴晉榮手上拿到滿滿一箱的資料,包括他們這些年蒐集整理的當年犧牲者的資料,他們的親人現在的情況,還有他們這些年屢次上訪的材料,以及他們從檔案室、圖書館等地方查詢到的有關新港八二一事件的材料。

    包飛揚簡單翻了翻,然後重新將資料都整理好,他想了想,又道:「戴老師,這些材料你應該都有備份吧?那我就先帶回去看一看,另外你也要做好準備,說不定薛書記會找你當面詢問這件事的有關情況。」

    戴晉榮猶豫了一下。薛紹華到海州的時候,戴晉榮已經調到淮戲團,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呵呵。包主任,你知道的,我是犯過錯誤的,跟我走得太近,對你沒什麼好處。」戴晉榮說道。

    包飛揚盯著戴晉榮看了兩眼,通過面對面的接觸,包飛揚覺得戴晉榮並不像那種貪得無厭的人。他甚至有些奇怪,不知道戴晉榮當初為什麼會犯錯誤。

    「要是戴老師你真的徇私枉法。我肯定第一個站出來處理你。」包飛揚認真地說道:「不過你現在沒有機會,過去的事情畢竟都已經過去了,這點擔當我還是有的。」

    拿到戴晉榮的資料,包飛揚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進行閱讀整理。這些資料原本就經過了分類整理,雖然很多資料都很枯燥無味,不需要仔細去看,但是包飛揚還是在其中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次日,台湖聯合化工與宏達集團的一行人結束考察,離開了海州。在他們離開前,於海蘭還是沒有能夠弄清楚於莉瓊與新灘八二一事件的關係,不過孟茜答應回去以後會想辦法繼續打聽。

    至於孟茜的話有幾分可信,也很難說。雖然於海蘭已經代表開發區管委會向他們做出保證,一定會努力為這件事爭取一個理想的結果,並且告訴他們開發區已經在開始行動。但是這件事依然可能會給別人留下一些負面影響。而他們也不能夠解釋太多,解釋越多,越有可能會暴露出一些不好的東西。

    隨後,包飛揚又找機會向市委書記薛紹華進行了匯報:「我認為,這件事的癥結還在於事情沒有引起重視,至少我們現在都沒有看到當年領導要求追究八二一事件的責任。而且就算八二一事件確實存在決策失誤,也不應該影響對這一百多戰士與學生的追認。」

    薛紹華點了點頭:「這樣看來。這件事的癥結還是在上面,如果上面不表態的話,下面也很難做。」

    「對,所以我想問問,薛書記覺得應該找哪一位出來說話會比較合適?或者說誰能夠在那位老領導面前說上話?」包飛揚問道。

    薛紹華看了看包飛揚:「你是想找一位那位重要領導當年的下屬出來表個態?」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雖然說直接向上面反映也可以,但是這樣做等於是將難題交給了別人。另外老領導年紀也大了,最近身體的狀況也不是太好,總不好直接去麻煩他。」

    薛紹華沉吟了片刻:「你說的也對,只是這事不好辦啊,當年那位老領導位高權重,也留下過不少爭議,他的那些故舊現在也都有不同立場,但有一點是一致的,就是對那位老領導十分尊重,你要他們站出來,恐怕也並不容易。」

    包飛揚也不由皺了皺眉頭,如果情況的真的如同薛紹華所言,那還真的會有些麻煩。

    接著,薛紹華開始向包飛揚介紹具體的情況,最後他給出的建議就是最好的人選應該是現在大軍區的劉遠川將軍,劉遠川的職銜雖然不高,又是那位老領導的嫡子,人脈比較廣,尤其是在那位重要領導留下來的幾個圈子裡面,大家都會給他面子,如果他願意站出來打破這個僵局,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

    但是薛紹華也有些擔心,雖然說包飛揚有趙家的背景,但是他和孟爽畢竟還沒有結婚,趙家的家教也比較嚴格,從不允許趙家的子弟在外面打趙家的旗號辦事,尤其是在趙根正將要扶正的關鍵時刻。

    此外,劉遠川將軍所在的圈子與趙家那個圈子並不和睦,甚至還有一些競爭,趙家的旗號也未必會好用。

    薛紹華搖了搖頭:「傅老今年的身體不太好,否則的話,倒是可以想想辦法讓傅老出面轉圜一下。」

    說到傅老,包飛揚也想起那位一身正氣的老人,不禁也有些黯然,但也同時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件事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飛揚啊,聯合化工集團那個於部長為什麼關心這件事,原因你們查出來了嗎?」薛紹華問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我托宏達集團那邊打聽了一下。於莉瓊的母親是一九七零年到新港投親的,但是他們原本在大陸的身份並不清楚,於莉瓊到新港以後。應該改過名字,所以我們很難查下去,但是現在綜合各方面的情況,可以確定於莉瓊應該有跟她關係比較密切的人與新灘八二一事件有關。」

    薛紹華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飛揚啊,這件事對聯合化工集團的投資事宜會有多大的影響?」

    包飛揚看了薛紹華一眼,想了想才緩緩說道:「影響還是會有。即便於莉瓊不會將她的個人感情帶入到工作當中,但是這件事也會給人留下很不好的影響。說得嚴重一點,可能會在整個台湖商人群體當中產生不好得負面影響。當然,類似的歷史遺留問題在各地並不鮮見,所以到底會有多大的影響。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還是希望最後會有更積極的影響。」

    包飛揚也向王虹鋒,甚至向趙根正匯報了這件事的情況,趙老這兩年的身體也大不如前,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大家也不會再去打擾他。

    對於包飛揚的態度,趙根正還是支持的,他也覺得包飛揚的處理方式比較好,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就不方便出面了,不過趙根正還是給他留了大軍區一位將軍的聯繫方式,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請這位將軍幫忙說話。

    江北省軍區屬於江城大軍區,大軍區司令部駐江南省省會江城。

    軍隊系統相對獨立,不要說江北省,就算是江南省委一把手,對大軍區的事情也沒有任何插手的可能。

    所以王虹鋒也只能夠叮囑包飛揚,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聯繫江南省委的邱書記,並讓他去江城前。先到鳳湖去一下。

    就在包飛揚準備啟程的前一天,市長陳玉清突然打電話將他叫到辦公室:「聽說你最近在調查新灘八二一事件?」

    包飛揚只能點了點頭:「是啊,事情的起因是聯合化工集團的於部長對此有些不好的看法。」

    「我知道。」陳玉清冷冷地說道:「那你為什麼沒有向我匯報相關的情況?」

    包飛揚說道:「這個……涉及到軍方,所以我直接向薛書記進行了匯報。」

    「當然,這件事要向薛書記匯報。不過作為海州市政府一把手,既然關係到海州的招商引資,那我還是應該知道。」陳玉清淡淡地看了包飛揚一眼:「聽說你準備去江城?」

    包飛揚準備去江城這件事,除了薛紹華,海州市還沒有其他人知道,不過他作為開發區一把手,要離開幾天,必須要到市委進行登記備案,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陳玉清才會將他叫過來。

    包飛揚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想就這件事向軍區的劉遠川將軍匯報一下。」

    陳玉清微微皺了皺眉頭,突然說道:「我去吧,你留下來,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工作很重要。」

    包飛揚聽了,也不禁有些感動。陳玉清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說臨港經濟開發區現在的工作很忙,不讓他離開。其實是想說臨港經濟開發區現在發展離不開包飛揚,她願意代替包飛揚去江城,並承擔可能要面臨的風險。

    「謝謝您的關心!「不過包飛揚還是搖了搖頭,誠懇地說道:「市長,還是我去吧,您去的話,不一定能夠見到劉將軍。」

    「那你就能夠見到劉將軍?」陳玉清盯著包飛揚,問道。

    「當然,我已經聯繫好了。」包飛揚點了點頭:「市長,你放心,這一次去江城,無論結果如何,對我在開發區的工作都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包飛揚是想告訴陳玉清,他可以保護自己。陳玉清顯然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把握?」

    包飛揚點了點頭:「當然。」

    「那好吧!」陳玉清說道:「我們一起去,你帶我去見這位劉將軍。」

    「那就不用了吧?」包飛揚沒有想到陳玉清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堅持:「市長,這一次畢竟是私下溝通,我覺得還是我一個人去比較好,這樣更容易讓問題得到解決。」

    陳玉清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但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的風格一直都是這樣幹淨利落。

    她大概也是想到,以她的性格,到時候恐怕確實起不了多大的幫助。

    「也好!」陳玉清說道:「不過經濟開發區那邊有什麼事情你要及時向市裡匯報,雖然,我的時間有限,能夠做的事情也不多,但也要為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發展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這番顯得有些多餘的話顯然並不符合陳玉清的作風,但是包飛揚卻從中聽出了她想表達的意思。陳玉清應該也是知道她將要調走的消息,上一次她就向包飛揚說過類似的意思,這一次她想要代替包飛揚去寧城,也是想要替包飛揚分擔壓力,為海州做出最後的貢獻。

    包飛揚這幾天也捋了捋,當即開始向陳玉清匯報,陳玉清當即精神一振,認真地開始聽包飛揚提出的要求。

    「你想要走上層路線,是比較穩妥的。」第二天,包飛揚趕到鳳湖以後,王虹鋒專門抽出時間跟他見了一面。

    對於新灘八二一問題的處理,包飛揚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他現在選擇的這種辦法,走上層路線,希望能夠說服重要人物出面說話,消除當年的一些事情留下來的負面影響,從而可以讓這件事得到順利解決。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讓戴晉榮等當年的倖存者,或者犧牲者的家屬親人,甚至是像於莉瓊這樣的,由他們出面,將事情捅上去,再由海州市委,或者江北省委將情況匯報上去,通過相關方面來推動事情的解決。

    採用後面這種方法,包飛揚不需要出面,即便真的有人因此而產生不滿,也不會將矛頭對準包飛揚。但是海州和江北省委就要承擔一定的壓力和風險,而且這種方法也會讓劉遠川等人不滿。

    採用第一種辦法,也就是包飛揚現在的選擇,可以避免這種直接的衝突,但是出面推動的人則需要冒比較大的風險。

    但是王虹鋒相信包飛揚能夠處理好這件事,就算劉遠川將軍不願意出面,甚至因此而產生不滿,只要包飛揚處理妥當,也能夠避免雙方發生激烈的衝突。

    當然,前提是在說和失敗的情況下,包飛揚不會繼續推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2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領導意見

    王虹鋒接著說道:「當然,風險也還是有的,所以你也要小心應對。」

    王虹鋒看了看包飛揚:「劉遠川這個人,一直在軍隊政工系統工作,人面非常廣,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個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你想要見到劉遠川應該不會很難,而劉遠川就算不同意你的看法,也不會立即就跟你一個年輕後輩撕破臉皮。」

    「不過——」王虹鋒話鋒一轉,又接著叮囑道:「你必須要明確一點的就是,既然你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來推動,那麼就算這一次失敗了,你也必須要繼續用這種方式去爭取,如果屆時你再想從下往上推動的話,難度會更大,而你和劉遠川之間,那就算是結仇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現在劉遠川等人並沒有表明態度,一旦他們表明態度,而且還是反對態度的話,恐怕到那個時候,即便是王虹鋒也不能貿然再將這件事提出來。

    「我會將我知道的情況全面詳實地向劉將軍匯報,並著重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與緊迫性。」包飛揚說道,實際上就是將戴晉榮等人的上訪、於莉瓊等人的意見,以及事件對地方的影響等等,都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劉遠川知道,向他施加壓力。由於採用的是非正式的方式,既不會讓對方感到受冒犯,卻也能夠向對方傳遞壓力。

    王虹鋒點了點頭:「你做事,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王虹鋒又特意交代了包飛揚幾點要注意的地方。最後又看了看他說道:「你跟我說實話,這件事對台湖聯合化工集團的項目究竟有多大的影響?」

    王虹鋒、薛紹華,甚至趙根正等人之所以支持包飛揚出面處理這件事。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這件事將會影響到聯合化工集團在海州的投資。

    如果沒有這個因素,王虹鋒肯定不會同意包飛揚這麼做,在他看來,這件事可以慢慢推動,除了讓戴晉榮等人繼續上訪,讓於莉瓊等人通過其他渠道反映他們的意見,還可以推動學術界、媒體對當年的事情進行報導。逐漸讓這件事浮上水面,讓大家沒有辦法再迴避。等到瓜熟蒂落,處理起來會更加從容。

    如果劉老的身體狀態允許,也可以直接向劉老匯報。

    但是現在事情關係到聯合化工集團在海州的巨額投資,意味著他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才不得不讓包飛揚冒這個風險。

    包飛揚笑了笑:「薛書記也問過同樣的問題,要知道於莉瓊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台湖聯合化工集團掌門人王家誠未來的孫媳兒,所以具體的影響我也不能預料,但即便是排除於莉瓊個人的態度,這件事也肯定會影響海州在台湖商人中的形象,而我們正在以及計畫與台湖企業談的投資項目還有好幾個,只要有一個項目的結果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也是我不願意看到。」

    王虹鋒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你說得也有道理。所以大家才會同意讓你來處理這件事,省裡也希望海州的發展不要受到不利的影響。」

    包飛揚笑了笑,突然說道:「王叔叔。既然是這樣的話,省裡是不是應該考慮海州領導班子的穩定性?我聽說省裡有意將玉清市長調走?」

    王虹鋒看了包飛揚一眼:「呵呵,這倒是奇怪了,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在我這裡關心海州的人事任命?」

    包飛揚笑了笑:「是啊,玉清市長是海州的定海神針,有她在。我們做起事情來,都特別安心。」

    王虹鋒沉吟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省委已經差不多達成了一致的意見。玉清市長有能力,工作風格也頗受好評,對於這樣的幹部,組織上一定會考慮人盡其用。」

    「海州最近的工作做得很不錯,現在可以說是海州發展的最關鍵的時刻,省裡也在考慮給予海州更多的支持。」王虹鋒說道。

    包飛揚知道,王虹鋒這兩句話看似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卻已經將最重要的消息透露了出來,看來這一次省裡是已經將陳玉清的工作都安排好了。陳玉清即將離開海州,已經無法挽回,他也必須要面對新任的海州市政府一把手,以及由此帶來的新局面。

    走出王虹鋒的辦公室,陳雨城去通城以後,新任的王虹鋒專職秘書郭暉連忙迎了過來:「飛揚,事情都談好了?」

    到王虹鋒這個級別,選擇秘書也不能夠隨便,包飛揚可以找一個剛剛從大學畢業,或者並沒有什麼經驗的年輕人擔任自己的秘書,但是作為省委一把手的秘書,各方面的要求都比較高,郭暉也已經三十出頭,有比較豐富的工作經驗。他與包飛揚並不熟,但顯然並沒有將他當成普通幹部那樣對待,因為他知道王虹鋒是將好幾件重要工作往後延,抽出了上午這段時間,就是為了跟包飛揚談事情。而且他們足足談了一個小時,這是很多廳級高官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包飛揚點了點,笑著對郭暉說道:「暉哥辛苦了,中午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吃個飯?」

    郭暉抬頭看了一下時間,微微苦笑道:「我有時間,不過飛揚你恐怕沒有時間,剛剛洪省長的秘書鄭處長打電話過來,說是洪省長想要見你。」

    郭暉看向包飛揚的目光有些複雜,包飛揚不但得到王虹鋒的信任,省長洪錫銘對他也很重視,也難怪陳雨城將包飛揚列入了最特殊的那個名單,讓他碰到有關包飛揚的事情,一定要盡心處理好,看來陳雨城對他並沒有什麼保留。

    當初郭暉看到包飛揚的名字和職務的時候。還以為陳雨城隨便給他一個名字湊數,進而懷疑陳雨城是故意敷衍他。不過在瞭解到包飛揚的一些事蹟以後,他就不敢那麼想了。因為他發現包飛揚確實非常特殊,應該是江北省最特殊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如此特殊的一個人,當然應該特殊對待。

    當時他並沒有意識到包飛揚的特殊性在哪裡,只是覺得一個能夠創造望海奇蹟,並且打開海州經濟開發區發展局面的年輕幹部,自然會有他的特殊性。

    直到這次王虹鋒吩咐他更改日程,專門在今天上午留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只是為了見包飛揚,才讓他意識到包飛揚有多特殊。

    不但如此。剛剛省長那邊也打電話過來,說省長也要見包飛揚,看來包飛揚不但是王虹鋒面前的紅人,在省長洪錫銘那裡也頗得看重。

    「現在就去?」聽到郭暉的話。包飛揚也有些意外,他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發現上面確實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其中一個號碼就是鄭毅打過來的。應該是洪錫銘那邊知道他來了省委,讓鄭毅打電話通知他,那時候包飛揚正在和王虹鋒匯報工作,手機調成了靜音,鄭毅打電話沒有人接,就直接將電話打到郭暉那裡。

    郭暉點了點頭:「是的。鄭處的原話是,你和書記的談話結束以後,如果有空的話。就馬上去洪省長那裡一趟。」

    「好的,我這就去。」包飛揚說道。

    「省長,您好。」包飛揚走進洪錫銘的辦公室,意外地發現辦公室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對方看上去大概四十歲左右,膚色白淨。目光炯炯有神,盯著包飛揚上下打量。

    「飛揚來啦。坐吧!」洪錫銘招了招手,示意包飛揚在那個人的對面坐下來:「國生啊,這位就是你想要見的包飛揚,是不是非常年輕?可是你不要看他年輕,飛揚同志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強的。」

    男子這才站起來,向包飛揚伸出手掌:「飛揚同志,我是沈國生,你確實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不過這更加說明你的能力,希望我們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好好合作。」

    包飛揚目光一閃,心想這個沈國生大概就是要到海州接替陳玉清位置的人,他倒是知道沈國生這個人,是不久前剛從團中央下來的幹部,當時是接替程化言擔任省政府辦公廳秘書長,沒想到他這個秘書長的位置還沒有捂熱,就將前往海州擔任海州市政府一把手。

    沈國生來江北的時間還不長,包飛揚也是第一次見到,程化言去通城,沈國生去海州,洪錫銘短短時間內派出兩個秘書長,對地方的控制**之強可見一斑。相比之下,王虹鋒的作風就要柔和很多,雖然在直接控制力上不如洪錫銘這種方式,但徐城、海州、靖城、淮城等地方諸侯大多還是對王虹鋒十分支持。

    「秘書長,您好,請恕我眼拙,剛剛竟然沒有認出來。」包飛揚連忙說道。

    這時候還沒有嚴格的幹部任用公示,雖然當時下發了任命通知,但是並沒有照片,作為新任秘書長,沈國生也很少在電視上露面,包飛揚也沒有看電視研究人臉的習慣,剛剛確實沒有認出來。

    沈國生爽朗地笑了笑:「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認不出來也是正常,不過這件事也說明我應該到海州走一走,免得海州的人都不認識我這張臉。」

    不等包飛揚說什麼,省長洪錫銘已經擺了擺手說道:「工作做好了,有人認識你那才是掙臉,工作做不好,別人記住你這張臉,那就是丟臉。」

    「省長說得是,我一定牢牢記住省長的這句話,用來自勉。」沈國生連忙說道。

    洪錫銘又對包飛揚說道:「國生同志以前在團中央工作,在青年幹部的培養方面很有心得,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多向國生同志匯報,遇到什麼問題,也可以找他。」

    「好的。」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沈國生現在是省政府秘書長,正常情況下,包飛揚是沒有必要向沈國生匯報工作的。洪錫銘這樣說,顯然也是在為沈國生到海州任職鋪路。雖然說臨港經濟開發區在海州的地位非常重要,包飛揚也在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發展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但是洪錫銘作為省政府一把手,親自召見包飛揚,顯然並非是專門拉攏包飛揚,一來包飛揚與王虹鋒走得比較近,關係已經逐漸明朗,洪錫銘就算再強勢,也不至於明著要從王虹鋒那邊挖人。

    二來王虹鋒地位尊崇,沈國生畢竟也是正廳級幹部,還不需要省長為他站台。他們這樣做,恰恰是因為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除了要瞭解一些情況,也宣示了沈國生到海州任職以後,很可能會強勢介入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姿態。

    這也是包飛揚最擔心的。

    「秘書長,既然省長這樣說了,那我以後麻煩您,您可不能夠推托啊!」包飛揚笑著說道。

    沈國生笑著打了個哈哈:「好啊,說起來我在團中央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飛揚這麼一個傑出的青年人才,也是失職。」

    洪錫銘也笑了笑,氣氛看起來非常融洽。

    「飛揚啊,海州船舶工業園的建設進度如何?」寒暄了幾句,洪錫銘突然開口問道。

    包飛揚連忙簡單地將船舶工業園的建設情況介紹了一下:「目前,大唐合資造船項目、海州船舶第二造船廠項目的建設都很順利,另外跟省船舶工業集團方面的談判也已經接近達成最終的一致。」

    「不錯。」洪錫銘點了點頭,說道:「最近的招商引資工作有什麼進展?聽說這段時間台湖的宏達集團、聯合化工集團都在海州進行考察,有沒有什麼好的消息?」

    「是的,宏達集團與聯合化工集團的考察剛剛結束,考察團成員已經返回台湖。」包飛揚說道,新灘八二一事件的調查和討論都沒有公開,包飛揚也沒有準備向洪錫銘匯報,但是洪錫銘提到聯合化工集團的事情,他也不能不有所交代。

    如果他不提,以後讓洪錫銘知道,這件事就會成為雙方之間的隔閡,真要發生什麼事情,洪錫銘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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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另有去處

    包飛揚將這件事提出來,不管洪錫銘是不是支持,他都要承擔一部分責任,以後有什麼事情,他也不能夠責怪包飛揚。

    包飛揚決定還是要將事情說出來:「宏達集團已經基本上敲定會在海州上一個計算機外設生產廠,一期投資大概在一千萬左右,同時他們會進行二期工程的項目考察。至於聯合化工集團那邊,技術上他們給予了海州規劃的化工產業園以不錯的評價,但是考察團負責人特別關注了海州新灘農場在一九六九年發生的風暴災害以及後續處理,因此產生了一些負面評價,通過各方面瞭解的情況,我們大致可以確認聯合化工方面帶隊考察的領隊於莉瓊部長很可能與三十年前的那件抗擊颱風災害事件中犧牲的某個同志有關,如果這件事不能夠得到很好處理的話,恐怕會給這個項目,乃至後續面向台湖的招商引資工作帶來不利的影響。」

    洪錫銘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沈國生看了洪錫銘一眼,然後問包飛揚道:「新灘農場一九六九年的風暴?那件事為什麼會對現在的招商引資工作產生影響?」

    說著沈國生笑著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半是自嘲半是解釋,對包飛揚說道:「我剛來,對地方上的情況還是不太瞭解啊!」

    洪錫銘顯然也並不清楚包飛揚口中的新灘農場一九六九年的風暴災害是怎麼回事。畢竟時過境遷,洪錫銘又是外地來的幹部,自然不會事無鉅細都去瞭解。

    不過洪錫銘作為省長。當然不會親自開口詢問,由沈國生問出來,才不會顯得尷尬。

    包飛揚簡單介紹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原委,重點點了一下於莉瓊的王家未來孫媳的身份,說道:「聯合化工集團的於部長認為我們對烈士不夠尊重,因此擔心我們地方政府的信用,而如果讓這種負面評價在台湖商界傳播的話。對於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乃至對於全省的招商引資工作都會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

    洪錫銘與沈國生相互看了一眼。包飛揚這樣說倒也不是危言聳聽,雖然類似的歷史遺留問題以及行政弊端在國內並不鮮見,也並不見得就沒有外商來國內投資。事實上外商對國內政府的工作方式和效率存在很多非議,但是國內這些年招商引資的成績還是十分顯著的。

    這是因為華夏的人口、資源和市場方面的優勢。吸引了外資。而海州乃至江北省本身的條件與國內其他地方相比,尤其是與沿海其他省份和城市相比並沒有多少優勢,即便是在正常情況下,成績也頗有不如,如果再多一個嚴重的負面評價,那情況顯然會更加糟糕,這是省裡面也不願意看到的。

    新灘事件看起來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而且和招商引資也沒有關係。但是國內引進的外資有一個很鮮明的特點,那就是來自華人華商的投資佔了很大的比重。其中來自新港、台湖的資金也特別多。

    而華人華商大多與內地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特別在意內地在過去的一些事情上會如何處理。一來他們很多人在內地都有牽絆,有的是解放前出的國。有的是那個特殊年代自己或者家人被戴過帽子的,如果內地不能夠表現出與過去割裂,並堅定走新的道路,他們就會心存疑慮。而新灘事件看起來是一種對烈士的漠然,但之所以遲遲無法妥善處理,還是因為當年的路線之爭。

    二來。內地推行改革開發的政策還不到二十年,雖然有一些人追逐商機。陸續來內地投資。但是他們也同樣十分關心內地的政策會不會發生變化,一個對歷史遺留問題依然不肯妥善處理的政府,顯然是沒有辦法讓大家放心的。

    「這件事確實很重要,海州市委市政府有沒有什麼計畫?」還是沈國生開口問道。在他們看來,這件事要妥善處理,起碼也要海州市委市政府出面推動才可以。

    包飛揚也將他們的計畫簡單說了一下:「目前,我們一方面是蒐集相關的資料,聯繫當年的相關人員,做好清理、安撫以及意見收集等方面的工作。另外我們打算向大軍區的相關領導進行匯報,請求他們給予指導。」

    「這兩天我打算去一趟江城,找軍區的劉遠川將軍進行匯報。」包飛揚說道。

    江城大軍區下轄江北、江南、之江、閩越、滬城等幾個省軍區和警備區,對於大軍區這位身居要職的劉遠川將軍,洪錫銘與沈國生都有所瞭解,索然他們對事件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沒有弄清楚,有些敏感的問題包飛揚不會說,他們也不能問,但是他們也大概能夠推斷出事情的脈絡,並從劉遠川身上想到那位重要領導。

    沈國生看了看洪錫銘,雖然此前一直是他在問話,但是面對這樣重要的一個問題,已經不適合他出面進行表態。

    沈國生甚至已經有些後悔,這件事非常敏感,過早捲進去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但是包飛揚已經當面將事情說出來,洪錫銘也不能夠不有所表示。他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嗯,這樣做比較穩妥,這件事涉及到軍方,一定要充分尊重軍隊方面的意見。」

    「國生啊,新灘這件事你怎麼看?」包飛揚離開以後,洪錫銘抬頭看了一眼沈國生,緩緩問道。

    沈國生在去團中央工作前,曾經在滬城工作過,是洪錫銘的得力助手。團中央這幾年,彌補了沈國生出身一般、視野比較狹窄的短板,現在的沈國生不但擁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而且政策理論水平也得到一些高層領導的肯定,並且在燕京名利場中,練就了更加練達的人情世故。

    「劉遠川那個圈子。似乎與趙家並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還有些競爭。趙根正明年想要轉正,現在是關鍵時刻,包飛揚這時候去翻當年的舊賬,恐怕也是有什麼想法吧!」沈國生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聞言很快說道。

    對洪錫銘而言,包飛揚與趙家的關係已經不能算是秘密。沈國生在燕京也有自己的圈子和消息來源。

    洪錫銘看了沈國生一眼:「包飛揚就算再天才,他也沒有能量能夠影響到那個層級的事情。同樣。他這個層級的事情,趙家也不會直接插手。」

    「我明白了。」沈國生點了點頭,洪錫銘這是在告誡他,不要試圖利用這件事去給趙家添堵。他還沒有這個資格。同樣也告訴沈國生,在平常的工作中,不需要太過在意包飛揚的身份背景,只要按照官場規矩來,趙家也不能隨意干涉。

    「只是趙家不插手的話,劉遠川似乎還不至於接見這樣一個年輕後輩吧?」沈國生想了想,問道。

    洪錫銘笑了笑:「包飛揚這個時候要去江城,應該是有人打過招呼,不過劉遠川最後會不會見他。我看也不一定。」

    *******************************

    劉遠川作為大軍區的重要領導之一,並沒有那麼容易見到,哪怕包飛揚有趙家的背景。並且通過人引薦,劉遠川也沒有親自接見一個二十多歲的正處級幹部,而是讓他的一個外甥何偉軍接待了包飛揚。

    「呵呵,飛揚老弟,歡迎光臨江城,我來給你介紹。這幾位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們。」江城火車站,何偉軍非常囂張地將車直接開上了站台。在他的身後站著另外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燙著大波浪捲發,挽著何偉軍胳膊的時尚女孩幾乎半個身子都掛在他的身上。

    「軍哥好,各位兄弟,大家好。」包飛揚笑著向大家拱了拱手,劉遠川只讓何偉軍來見他,顯然是並沒有將包飛揚看在眼裡,當然,劉遠川也有這個資格。不過何偉軍在大家第一次見面,並且知道他有重要事情的情況下還找這麼多人過來,恐怕也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的意思。

    「好了,飛揚老弟你在地方上工作,應該很少來江城,今天我們哥幾個就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先放鬆放鬆。」何偉軍熱絡地說道。

    「軍哥,你知道的,我來江城,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劉將軍匯報,而且我這芝麻官雖然小,可是身在體制內,不比軍哥你自由,還是先把事情辦了,否則我這心裡惦記著,哪還能放鬆啊!」包飛揚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何偉軍身旁的幾個人頓時臉色微微一變,一個叫劉超的不滿地說道:「兄弟,軍哥專門請你,這點面子總要給的吧?」

    另外一個叫陳然的也笑著說道:「是啊,為了這事,軍哥可是用了不少心思,而且還跟那邊打過招呼了,你知道的,那種地方可是要提前十天半個月預約的。要不是軍哥面子大,這種臨時插進來的業務那邊可是不會接的。」

    「好了好了!」何偉軍擺了擺手:「飛揚啊,你也知道,我舅舅他事情很多,時間都安排滿了,所以一時半會兒肯定抽不出時間來見你。他讓我好好招待你,他會儘量安排好時間,盡快跟你見面,你看這樣行不行?」

    劉遠川就算再忙,也不至於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他讓何偉軍出面,就是不想跟自己見面,一來劉遠川跟趙家並沒有什麼關係,趙家一個目前還沒有名分的小輩還沒有資格讓他專門接見;二來他也知道包飛揚的來意,對新灘那件事他也並不想摻合。畢竟老領導在那件事情上發表過看法,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老領導也未必希望看到現在的結果,但是讓他來做出相反的表態,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劉遠川讓何偉軍出面,就是想要讓包飛揚知難而退,從而避免對這件事情明確表態。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何偉軍身上的紈袴氣息重了點,卻將姿態放得很低,讓包飛揚也挑不出毛病。要是他不接受,倒好像他不給何偉軍面子一樣,那樣的話何偉軍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讓包飛揚見到劉遠川了。

    「軍哥,你的盛情,我心領了,不過你也知道,我是身在官場,已經身不由己,我要是現在跟你去出入那種場合,回頭老頭子知道了,一定會扒了我這身皮。」包飛揚笑了笑說道:「這樣吧,既然劉將軍暫時不能夠接見,我到軍區司令部還有點事情,我先去辦事,等事情辦完了,我再請軍哥和各位吃頓便飯,軍哥你看怎麼樣?」

    「兄弟,你這也太不給軍哥面子了吧?」聽到包飛揚還要推托,劉超頓時非常不滿地說道。

    何偉軍卻連忙伸手攔住劉超,他看了看包飛揚,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飛揚老弟你去軍區還有別的事情?」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這次主要是來向劉將軍匯報工作,誰知道司令部那邊知道了,也讓我過去一趟,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本來想見劉將軍要緊,但是劉將軍現在沒有時間見我,我要是再不及時去司令部報到的話,恐怕會有麻煩,所以只好先對不住各位了。」

    劉超等人頓時面面相覷,何偉軍更加疑惑:「飛揚老弟,你去司令部有什麼事情?」

    包飛揚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這個、哈哈,軍哥你應該知道,這個軍方的事情,是不能夠隨便亂說的。」

    劉超有些惱火地皺了皺眉頭:「你蒙誰呢,你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地方幹部,跟軍方有什麼關係?」

    何偉軍知道包飛揚的情況,但是他並沒有全部告訴劉超等人,劉超等人只知道包飛揚在海州那個地方工作,是個地方上的官員,雖然有些來頭,但是在他們看來也不算什麼。何偉軍對待包飛揚敷衍推托的態度他們也看得很清楚,有何偉軍撐腰,他們更不會將包飛揚放在眼裡。

    包飛揚淡淡地看了劉超一眼:「是啊,我就是一個芝麻大的地方幹部,軍哥帶各位來迎接,還真是高看我了。」

    「你小子別亂說話。」何偉軍連忙瞪了劉超一眼,然後笑著對包飛揚打招呼:「飛揚啊,這小子不會說話,你不要在意。軍隊的規矩我知道,其實我感到好奇的是,你是地方幹部,應該和軍方沒有什麼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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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高檔場所

    包飛揚略顯神秘地笑了笑:「軍哥啊,你既然知道軍隊的規矩,就不要讓我為難了,等我辦好事情,咱們再一起坐一坐,好不好?」

    「好好好,那我就不問了!」何偉軍連忙笑了起來:「不過飛揚你對江城還不熟悉吧?要不這樣,你去哪裡,我送你過去?」

    「好,那我就先謝謝軍哥了!」包飛揚沒有再推辭,雖然他知道何偉軍要送他的目的並不單純,其實還是想要打探他的虛實。小說 章節更新最快

    何偉軍並不相信包飛揚真的有什麼事情,就算趙家能量很大,但是軍方有軍方的規矩,要是趙家貿然插手軍方的事情,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

    何偉軍打發走他的那幾個朋友,包括那個一直掛在他身上的女人,然後親自開著一輛悍馬,開車出了火車站。

    「飛揚啊,你去軍區哪裡?」何偉軍問道。

    包飛揚道:「就是軍區司令部吧!」

    「司令部?」何偉軍再次強調了一遍,他實在想不出包飛揚去軍區司令部有什麼事情:「嘿嘿,說實話,那邊我還真沒怎麼去過,那可是軍事禁地啊,閒雜人等一旦靠近,都有可能被當成間諜給抓起來。」

    「呵呵,軍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去那邊會遭到盤問,然後被當成間諜?」包飛揚笑了笑,反問說道,「好歹我也是有著國家幹部身份正處級領導啊!」

    何偉軍被包飛揚看穿了小心思,不禁有些尷尬,乾笑了兩聲道:「嘿嘿,沒有沒有,我只是說、只是說我平常也不敢隨便過去。」

    包飛揚笑了笑,也沒有去揭穿何偉軍的話。一路上何偉軍也沒有再說什麼,很快開車到達演武路上的軍區司令部。這裡從外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圍牆高一點、舊一點,樹木比較茂盛,從外面幾乎看不到裡面的建築,然後門口站著站崗的士兵,顯得特別莊嚴肅穆。

    當然,作為華夏東部沿海五省一市駐防力量的指揮中樞,這個軍區大院顯然不會像他外表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現在他們看到的只是外圍,真正要進入到內部,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這裡,何偉軍也確實顯得比較謹慎,他將車停在馬路對面,然後看著包飛揚走向對面,與站崗的士兵交涉,直到看見包飛揚走進軍區大院,他才發了會愣,然後驅車離開。

    「你說包飛揚去了軍區大院?」聽到何偉軍的匯報,劉遠川也不禁有些意外:「他去那裡幹什麼?」

    「不知道,他不肯說。」何偉軍搖了搖頭:「舅舅,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為你不肯見他,所以他到軍區求援去了?」

    劉遠川把眼睛一瞪:「求援?他能到哪裡求援,老爺子現在雖然不掌權了,但現在掌權的都是老爺子他的後輩,即使包飛揚算是趙家的後背,他們誰敢攙和進老爺子的事情?」

    「那倒也是。」何偉軍討好地笑了笑:「那咱們就不用管他了?」

    「那不行!」劉遠川皺了皺眉頭:「軍子,包飛揚那邊,你還是要想辦法接觸一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有他到軍區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這個年輕人可不一般啊,二十幾歲,就在地方擔任正處級一把手。你不要覺得二十幾歲的正處級幹部在部委機關很常見,就對這個年輕人有所輕視,機關裡的正處級幹部和地方上的正處級一把手那可不是一回事。」

    劉遠川語重心長地對何偉軍說道:「地方上的正處級一把手就相當於縣委書記、縣長,一個縣至少也要有幾十萬人口、上千平方公里,你想想看,這麼多人、這麼大一塊地方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都要他來管,這可不是那些坐機關裡的小傢伙們能夠幹好的。」

    何偉軍也只有二十幾歲,何家雖然沒有劉家的家世顯赫,但也是官宦人家,不過何偉軍並沒有從政,但是他對官場上的事情並不缺乏瞭解。他嘿嘿笑了笑:「這些事情我不是很懂,不過這樣的事情我肯定做不來,所以我同意舅舅你的說法,這小子確實不簡單。」

    「你知道他不簡單就好了。」劉遠川說道:「記得我交待給你的事情,將情況打探清楚了。」

    「好的,沒問題。」何偉軍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既然這個包飛揚這麼厲害,那你是不是要見見他?」

    「不見。」劉遠川擺了擺手:「我見了他又能怎麼辦?讓我揭老爺子當年的短?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

    軍方紀律嚴明,哪怕劉遠川作為軍區的重要領導,他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有能夠打聽到包飛揚到軍區究竟幹什麼去了,甚至連包飛揚最終見了什麼人,這樣的消息也打聽不到。不過劉遠川還是打聽到軍區辦公廳副主任方得軍出面接待和安排的包飛揚,這說明包飛揚最後見到的很可能是軍區司令員、副司令員。

    「不會吧?」聽到劉遠川的判斷,何偉軍頓時瞪大了眼睛:「難道是趙老親自跟軍區打了招呼?」

    「趙老打電話,那不可能!」劉遠川搖了搖頭,也想不明白軍區的領導為什麼會接見包飛揚,趙老的威望是很高,但如果不計算政界的力量,只算在軍中的影響,趙老的影響力也就和自家的老爺子差不多,而且趙老的影響力主要集中在東北、東南,江城軍區屬於華東,就算趙老親自發話,江城軍區的幾位大佬也未必就會無緣無故地接見包飛揚這樣一個年輕人。

    更何況以劉遠川對趙老和自己老爺子這一輩人的瞭解,趙老是不可能輕易出面為包飛揚打招呼的。如果他要插手這件事,只會直接跟自家老爺子溝通,或者直接給軍區一把手打電話,哪裡會讓包飛揚過來?

    考慮到趙老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這幾年基本上沒有再幹涉具體的國事,後面這種情況其實也基本上不會出現。

    「軍區那邊有保密條例,說明這個包飛揚與軍務有關,具體是什麼事情,我也不好打聽,包飛揚那邊你再接觸看看。」劉遠川沉吟了一下,他原本對包飛揚的到來並沒有十分在意,可是現在看來,好像這個包飛揚還是挺有一套的,他不由更加重視了幾分。

    何偉軍又急匆匆趕到軍區大院的外面,他趕到的時間剛剛好,趕到沒多久,就看到包飛揚從大院門口走了出來。

    「軍哥,你不會一直在這邊等到現在吧?」看到何偉軍,包飛揚也不禁有些意外。

    何偉軍笑了笑:「沒有,你也沒有說什麼時候出來,我就出去辦了點事,就又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剛好看到你出來。」

    「那倒是巧。」包飛揚笑著上了車:「軍哥,劉將軍是不是還沒有空?」

    何偉軍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包飛揚說道:「舅舅他今天沒空,等晚上我再問問,看看他能不能夠抽出時間來。不過飛揚你也是當幹部的,應該知道有時候是實在沒有辦法。」

    包飛揚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也罷,反正我也要在江城辦點事,還能夠等兩天,希望這兩天時間裡,劉將軍能夠有空接見我。」

    「行,我再跟我舅舅說一說,讓他盡快抽時間跟你見個面。」何偉軍說道:「你在裡面有沒有吃飯,我們先去吃個飯?」

    「我吃過了,軍哥你那些朋友呢,我請幾位哥哥去喝點東西,算是向幾位哥哥賠罪……」包飛揚說道。

    何偉軍連忙擺了擺手:「不提他們,就咱哥倆去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放心,不是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行,我聽軍哥你的安排。」包飛揚說道。

    何偉軍帶包飛揚去了一個近兩年國內才開始出現的高級私人會所,這種會所剛開始引進國內的時候,主要是面向來華投資的外商,隨著國內經濟的發展高級的私人會所的成份也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

    何偉軍果然沒有再叫他的那些朋友,進入會所以後,他也表現得很低調,徑直帶包飛揚走進三樓一個包廂,從這裡可以看到波濤滾滾的大江。

    何偉軍讓侍者拿了酒過來,給包飛揚倒了半杯,走到窗戶前遞給正在眺望大江的包飛揚:「怎麼樣,不錯吧,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出去放鬆放鬆,這個地方環境好,很有格調,沒有那些閒雜人和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你還能見到很多來自新港、台湖的頂尖商人。」

    包飛揚點了點頭,江城的經濟發展程度要比鳳湖好很多,更不要說海州了,有很多地方都值得海州學習。就比如眼前這個會所,海州應該還沒有,黃金海岸就可以搞一個,不過這種會所顯然不應該讓政府投資或者運營,一般人不懂這個,也沒有辦法弄好。

    閒聊了幾句,何偉軍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包飛揚此前去軍區司令部幹什麼去了,可是讓他鬱悶的是,包飛揚以軍事機密為由,話風很緊、滴水不漏,讓他非常無奈:軍方的事情,確實不能夠亂說。

    何偉軍看從包飛揚身上暫時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只好帶包飛揚走出包廂,去其他地方轉轉。剛剛走出包廂,就迎上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軍少來啦,怎麼也不招呼一聲,我好早點過來接待貴賓啊!」

    「好啦,銘哥你那麼忙,我就是帶個朋友過來隨便坐坐,哪用得著勞駕你啊!」何偉軍笑著說道:「飛揚,這位就是這家會所的少東,李令銘,他在江城這塊地面上的人面很熟,你有什麼事情找他肯定沒有錯。」

    「銘哥,這位是我的兄弟包飛揚,在江北那邊工作。」何偉軍說道。

    「原來是包少,你好你好。」李令銘非常熱情地伸出手掌,雖然何偉軍並沒有提及包飛揚的真正身份和背景,不過能夠讓何偉軍稱為「兄弟」的,其背景也肯定不一般。

    而且李令銘經營會所,最擅長的就是通過一個人的穿著儀表等外在表現,去判斷對方的身份背景。包飛揚穿得很普通,但就衣著來說,甚至有些不入流、老土,但是能何偉軍接待,本身家世應該不差,那麼包飛揚這身穿著說明他應該是在體制內工作。

    而包飛揚舉止沉穩、神態從容,似乎什麼事情都在掌握中一樣,又說明他是見過世面的。所以從各方面情況來看,這個包飛揚都不簡單。

    「銘哥你好,叫我飛揚就可以了。」包飛揚也很客氣地回應道。

    李令銘爽朗地笑道:「包少是第一次過來吧,你想玩什麼,今天我請?」

    包飛揚連忙擺了擺手:「這個就不用了,其實我也就是想看一看,學習學習,我們海州就缺少這樣一個頂級的私人俱樂部。」

    「包少你不用客氣,這也是我們的慣例,新朋友過來,第一次消費全部免費。」李令銘說道:「包少在海州工作?」

    「是啊,包少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擔任一把手,是江北省最年輕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具體的情況我不是太瞭解,不過就算是在江南省,包少在地方正處級一把手裡面也算是最年輕的一個。」何偉軍搶在包飛揚的前面說道。

    「是嗎?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最近的風頭很勁啊,原來都是包少的大手筆。」李令銘不由驚訝地看了看包飛揚。

    「軍哥,你快別給我吹捧了,那些枷鎖套在身上,你越是提他,我越是不能夠自由,哪像你和銘哥,自由自在的多好?」

    包飛揚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麼,銘哥也聽說過我們海州那個地方?」

    李令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一邊走一邊說道:「當然,我們這個私人會所有不少台湖、新港和東南亞的華商,他們最近談論的一個焦點就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似乎很多人都有意去那邊投資,至少也想去看一看投資的環境和條件。」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2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見縫插針

    聽到李令銘這麼說,何偉軍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包飛揚,他平常利用在軍區的關係,做些規定範圍內的買賣,本身也不是很上心,並不像李令銘那樣消息靈通,他原來也沒覺得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有什麼了不起。在他看來,江北省遠不如江南,海州在江北又屬於比較偏遠的地方,所以並沒有很在意。

    但是現在聽李令銘的意思,好像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這個地方很不一般,竟然讓會所裡這些華商都在議論,要知道這個會所的入會標準可是很高的,普通的華商根本沒有資格進來,能夠進來的都是有一定實力和影響力的華商,簡單一點來說,這些華商幾乎都是省長副省長的座上賓,他們都看好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包飛揚也有些意外:「是嗎,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銘哥你看能不能介紹一兩位這樣的華商給我認識?如果他們確實有這方面的興趣,說不定還要借銘哥這個地方辦個酒會。」

    「這個好說。」李令銘笑了笑說道:「這樣吧,新港的鮑先生這幾天正在江城,他今天不在,但是晚上會來會所,回頭我幫你們引薦一下,鮑先生上次還說,對你這個人很感興趣呢!」

    李令銘消息的靈通程度遠比包飛揚與何偉軍想像的更加厲害,因為會所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各行人聚集的地方。華商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尤其是頂尖華商之間大多有合作。有什麼事情都會相互通氣。

    來華投資的華商都在尋找機會,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雖然不起眼,而且基礎條件也比較差,潛力與空間都比較有限,但是作為一個新興的熱點,本身也具有一些獨有的優勢,不能不引起一些華商的關注。尤其是先期去海州投資的馬來西亞鼎峰集團、印度尼西亞金光集團都是著名的華商財團。包括其他一些投資的中小華商,都對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產業規劃與服務評價很高。因此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引起大家的興趣也就不奇怪了。

    李令銘也因此關注過海州和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畢竟作為一家頂級會所,本身就有向會員提供信息服務的內容,而作為一個商人。李令銘最感興趣的還是包飛揚的年齡,以及他身後的背景。

    雖然李令銘的身份和工作令他接觸到不少高官和權貴,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包飛揚是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年紀輕輕,就做到正處級幹部的並不少見,但是像包飛揚這樣,一路從基層做起來的則非常少,所以就連何偉軍也會強調包飛揚是正處級的地方一把手,這個代表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而更讓李令銘感興趣的則是包飛揚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幹出非常耀眼的成績。尤其是他在望海與海州,做的都非常出色。很多人會覺得包飛揚成功的地方就在於有關係,可以拉到投資。但是李令銘沒有這麼看。因為包飛揚在望海縣拉到的投資主要集中在造紙行業,如果要做政績的話,他有很多種選擇,但是他的目標和路線都很明確,就是將望海縣打造成為以造紙產業為核心的特色工業城市,這個定位非常準確。

    另外他還推動瞭望海縣縣屬企業的改革。改革的效果非常明顯,也非常成功。他還在縣裡推動了一系列新的措施,與那種依靠招商引資打造耀眼政績以後就離開的官員不一樣,包飛揚雖然離開了,但是望海縣卻步入了良性發展的軌道,這是最難得的。

    到了海州以後,包飛揚的做法與在望海縣有所不同,但是基本原則還是一樣的。就是招商引資決不盲目,依然有著非常明確的目標與清晰的規劃,用一個詞來描述,那就是非常具有大將之風。

    「那我就先謝謝銘哥了。」包飛揚向李令銘拱了拱手:「銘哥有空的話,一定要來海州坐一坐,雖然我們那裡沒有江城繁華,但是依山傍海,有些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好,有時間我一定去,沒時間我也要安排出時間。」李令銘爽朗地說道:「對了,剛剛包少你說海州也要建這樣一個會所?」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我在國外的時候去過這樣的會所,沒想到國內也都已經有了。來海州投資的華商越來越多,但是海州卻沒有什麼精品消費休閒的地方,我們準備在黃金海岸打造一個休閒娛樂消費的精品社區,類似這樣的會所也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項目。」

    「聽包少這樣說,我倒是來了點興趣。」李令銘一邊說,一邊將包飛揚和何偉軍領到電梯間:「軍少、包少,你們是繼續喝點什麼,還是去活動一下身體?去泡個澡也可以。」

    包飛揚看到電梯口的示意圖,整個會所是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不但擁有中式、西式宴會廳,日式、東南亞美食餐廳,會員酒吧和貴賓廳,還有室內網球場、乒乓球室、壁球場和保齡球場,還有舞廳、泳池和浴池,甚至兒童活動中心、電影放映廳、會議室等等,無論是休閒娛樂、商務研討、文化交流、社交活動等等,在這裡都很方便。

    包飛揚提議去玩保齡球,何偉軍沒有意見,李令銘於是按下電梯,三個人一起走進電梯。會所的保齡球館在地下一層,走出電梯以後,李令銘與何偉軍偶爾與迎面碰到的熟人打招呼,並一路向包飛揚介紹會所的大概情況。

    江城的信誠會所由總部在新港的亞洲信誠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管理,公司旗下擁有三十多家尊貴豪華的私人會所,分佈在亞洲、澳洲、英美等國家和地區的中心城市。會所目前有三百多正式會員,會員分為一、三、五年期的短期會員,以及終身會員,終身會員需要繳納一次性十萬元人民幣的會費,並且每個月還要繳納一千美元的年費。另外會所還吸納以公司名義註冊的社團和企業團體會員,團體會員可以提名一名或幾名代表,每名代表的年費也是一千美元,這在當下算是一筆高昂的開銷。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單純依靠會費的話,會所是沒有辦法維持下去的,實際上從會員消費以及活動消費中所得到的收入才是大頭。

    按照何偉軍的說法,李令銘是會所的少東,但實際上這個會所既不屬於新港的信誠國際,也不屬於李令銘家族,李令銘家族也不過是大股東之一,會所擁有好幾名股東,管理房信誠國際的股份並不多,他們只是接受委託對會所進行管理,李令銘也只是管理人員之一。

    李令銘看起來是真的對海州的會所項目感興趣,他為包飛揚與何偉軍挑選了一處周圍沒有其他人的球道,並且自己也留下來陪同他們一起玩球。

    在玩保齡球的同時,包飛揚也向李令銘簡單介紹了一下海州和黃金海岸的情況:「黃金海岸的天然條件非常好,不但擁有大江以北非常罕見的岩石岸線,而且也擁有非常漂亮的海水和沙灘,海州的海濱浴場在整個華東都是最好的之一,而且附近還有雲山等景點。」

    「按照海州市的規劃,整個海東區都將重點打造旅遊業,其中黃金海岸就是重點。我們計畫在這裡建設集高端社區、商業中心、休閒娛樂街區、星級酒店、旅遊度假區為一體的綜合社區,我個人覺得,像信誠這樣的會所,未來在海州也是有市場的。當然具體的經營模式還可以創新,完全可以使其成為江北省乃至華東地區高端人士休假旅遊與社交聯誼、商務來往的一個選擇。」包飛揚說道。

    李令銘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包少,不得不說你這一番話徹底打動了我,不過我有個疑問,這個海東區應該並不包含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轄範圍裡面吧,你這麼賣力地宣傳,豈不是要為他人做嫁衣?」

    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海東區和黃金海岸確實不屬於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但是臨港經濟開發區是海州市的臨港經濟開發區,如果沒有海州市的支持,臨港經濟開發區是發展不起來的。」

    包飛揚說道:「新城會所在江城的高端人士中間一定很受歡迎,因為他們有這個需要。同樣,那些在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的投資商、高級管理人員也有高端的購物、休閒、娛樂的消費要求,現在的海州還沒有這樣的條件。用一個簡單的話來說,那就是條件比較差。一方面,這會給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帶來負面的影響;二來我們也要儘可能為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投資商、高級人才提供更優越和便利的生活條件,綜合這些考慮,我想建一個高端社區是很有必要的。」

    「海東區緊靠臨港經濟開發區,黃金海岸又是海州乃至江北省沿海自然風光條件最好的地方,雖然在那裡投資開發的成績不會算在臨港經濟開發區頭上,但是海東區的開發建設,同樣可以彌補臨港經濟開發區存在的短板,為我們創造更加優越的招商引資環境。我覺得這是雙贏和多贏,說得直白點,我也是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工作出發,利人利己,何樂而不為?」

    李令銘向包飛揚豎了豎大拇指:「包少謙虛,不得不說,你的胸懷讓我十分佩服。」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3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上門拜訪

    「你是說,李令銘主動跟包飛揚結交,甚至發話說要到海州去辦高端會所?」聽到何偉軍傳回來的消息,劉遠川不由再一次感到非常吃驚。

    李令銘的家族雖然沒有趙家、劉家的底蘊深厚,但是他們在經濟領域非常活躍,屬於新興力量。李令銘主動跟包飛揚交好,這在劉遠川看來實屬正常,但是結交與交好是有區別的,交好可以理解為示好,像李令銘這種做生意的人,對誰都是這個樣子,只要讓他們看到一點點價值,他們就有可能主動示好。但結交的意義就不一樣了,這個要比示好更進一步,說明李令銘已經想要與包飛揚建立更加密切和長久的關係。

    而且李令銘還想要到海州置辦產業,這就更加進了一步,意味著李家有意在包飛揚身上進行投資?

    聽何偉軍的意思,李令銘當時應該還不知道包飛揚與趙家的關係。劉遠川倒是不會認為李家想要認真調查的話,一定就查不出包飛揚的背景,只是包飛揚身在海州,與李家並沒有什麼干係,李家應該不至於去專門瞭解這樣一個人。如果李令銘在不知道包飛揚背景的情況下,卻做出到望海投資的決定,那就更讓人感到奇怪了。

    劉遠川搖了搖頭:「經濟上的事情我不懂,還是沒有打聽到他去軍區幹什麼的嗎?」

    何偉軍道:「打聽不到,他很謹慎。」

    「那就算了。我們靜觀其變吧,不管他有什麼計畫,最後總是要露出來的。」劉遠川想了想說道:「他明天有什麼安排?」

    何偉軍道:「他說等舅舅你的接見。如果你還是沒有時間的話,好像他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做,好像是去、去哪個船舶研究所找個人。」

    「船舶研究所?大江船舶研究所?」劉遠川問道。

    何偉軍連忙點了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大江船舶研究所。」

    江城的船舶工業雖然名聲不是很響,整體實力也不如滬城,但是江城的大江船舶研究員在國內還是很有名氣的,擁有非常深厚的底蘊與實力。劉遠川瞭解過海州的情況。知道包飛揚工作的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正在發展造船工業,對此倒是沒有感到奇怪。

    「呵呵。這小子倒是一點時間都不肯浪費。」劉遠川笑了笑:「那就等著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會不會著急。」劉遠川說道。

    得知劉遠川還是沒有時間,包飛揚也沒有感到意外,他今天確實要去大江船舶研究院。江北省船舶公司的陳文斌向他推薦了一個人才叫張儀銘,包飛揚打算找聯繫到張儀銘本人看一看,如果真的像陳文斌描述的那樣,他就要儘量將人挖到海州去。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工作越來越多,他也要逐漸將工作重心從船舶工業轉移到別的方面。

    大江船舶研究院是國內四大研究員之一,隸屬華夏船舶總公司旗下,建院已經有將近五十年的歷史,是國內最早的船舶研究與設計單位。主要從事各類民用船舶、軍輔船舶以及港口起重運輸機械、船舶通用機械、環保工程與設備的研究與設計工作,並從事水運工程大型設備製造安裝的簡歷工作、計算機應用技術的開發與研究。以及自動化控制設備的開發與生產。

    大江船舶研究院擁有國內內核船舶和港口起重運輸機械等科研設計技術檔案資料中心,藏有建國以來各類船舶、港口起重運輸機械等科研技術資料檔案、科技圖書、各類標準文本。

    包飛揚讓江北省船舶總公司給他開了一份到資料中心查閱資料的介紹信,很順利來到研究院的資料中心。

    「你們找張儀銘?他在裡面看資料。我去將他叫出來吧,你們這個介紹信只能看外面的資料,不能進到裡面去。」資料室的工作人員檢查了包飛揚的介紹信和身份文件以後,抬頭對包飛揚他們說道。

    何偉軍今天還是像保鏢一樣跟著包飛揚,寸步不離,包飛揚要來船舶研究院。他也要跟著過來。

    「好的,那就麻煩你們了。」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

    時間不長。包飛揚就看到剛才那名工作人員與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很整齊,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

    「喏,就是他們要找你。」

    工作人員對包飛揚等人說道:「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了。」

    「張先生,你好。」包飛揚連忙向張儀銘伸出手掌:「我是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包飛揚,是江北船舶總公司的陳總介紹我們過來。」

    張儀銘跟包飛揚握了握手:「哦,包先生你好,沒想到陳總還記得我這樣一個閒人。」

    「在陳總口中,你可是經天緯地的大才。」包飛揚說道。

    「哪有什麼大才,不過是一個連資料整理都做不好的閒雜人罷了。」張儀銘擺了擺手:「兩位有什麼事,我們到那邊說吧?」

    張儀銘伸手指了指旁邊資料室專門開闢出來的一塊供大家閱讀資料的地方,資料中心平時也沒有什麼人過來,那裡並沒有人。

    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又對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道:「不會打擾吧?」

    「不會,這裡反正沒有什麼人。」工作人員說道。

    張儀銘走過去,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來,還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和椅子:「呵呵,這裡平常也沒有哦什麼來,都落了一層灰。」

    坐下來以後,包飛揚看了看張儀銘,張儀銘也看了看包飛揚,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包飛揚說道:「張先生跟我想的不一樣。」

    「包先生跟我想像中的也不一樣。」張儀銘笑了笑:「包先生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很落魄,然後蓬頭垢面,就等著你來拯救?」

    「哈哈!」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是我想差了,不過我原本也沒敢想張先生你要我來拯救,我知道張先生這樣的人,心中有追求,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會放棄,我只是沒有想到,張先生似乎有些安於淡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怡然自得了。」

    張儀銘笑了笑:「包先生也比我想像中的年輕多了,船舶專業的研究生差不多就是包先生這樣的年紀。」

    陳文斌已經事先跟張儀銘打過招呼,所以張儀銘對包飛揚的到來早有準備。陳文斌在電話中也幫助包飛揚說了很多好話,尤其強調了包飛揚的年輕和有為。但是見到包飛揚本人,包飛揚的年輕還是讓張儀銘大吃一驚,這樣一個年輕人,真的能夠領導好一個現代化的大型造船廠。

    「我聽陳總說,張先生當年參加高橋船廠建設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七八歲?」包飛揚說道:「陳總還說,當時張先生雖然年輕,但是很快脫穎而出,成為整個技術團隊當中的頂樑柱,甚至連外國專家都要豎起大拇指,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

    張儀銘打了個哈哈:「陳總是謬讚了,那時候太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如果再有一次那樣的機會,張先生覺得自己會做得更好?而且會改變自己為人做事的方式?」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何偉軍坐在旁邊沒有說話,往常遇到這種情況,他肯定坐不住,可是今天他要注意觀察包飛揚,還真讓他看出一些東西,他發現包飛揚和張儀銘說話都很有內容,張儀銘說包飛揚年輕,包飛揚就說張儀銘年輕的時候就很出色,在重要項目中獨領;張儀銘就說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懂事,也就暗指包飛揚現在還是太年輕;包飛揚就假設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張儀銘是不是會有另外的選擇,也是暗指他這一次來,可能會給張儀銘另外一次機會。

    張儀銘頓時不再像剛剛那樣從容不迫了,他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突然笑了笑說道:「不會,有時候那樣做雖然並不一定最穩妥,但就算是現在的話,我也並不認為我有錯。當然,換成現在的我,肯定會處理得更妥當,年輕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衝動。」

    張儀銘顯然不會因為包飛揚略顯機智的幾句話就打消心中的疑慮,在表明自己並不後悔的同時,依然指出年輕的時候確實很容易衝動。

    包飛揚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包先生你的意思是?」張儀銘問道,何偉軍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包飛揚對什麼事情感到放心。

    包飛揚說道:「剛剛張先生說的這些話,依然保留著當年的初心,並沒有因為多年的冷落而放棄自己的原則,這很好;同時張先生也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衝動,更有人生的智慧,我想這樣的張先生應該更符合一個大型現代化造船廠對於掌舵人的要求,所以我當然會感到更加放心。」

    張儀銘看了看包飛揚:「包先生說笑了,我就是一個閒人,離開一線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年了,現在這個世界啊,日新月異,變化非常快,我看我現在連一個普通的技術人員都不如啦!」

    包飛揚搖了搖頭:「張先生,難道你真的打算一直窩在這裡看資料?如果不能學以致用的話,你就算看再多的資料,那又有什麼用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3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看不上

    包飛揚在決定上門拜訪前,已經通過多方面的渠道對張儀銘進行了瞭解,知道張儀銘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複合型人才。在滬城高橋船廠建設期間,他獨創的一套管理辦法,極大地提高了高橋船廠的建設效率,如果他後來不是得罪了權貴,並且自己也犯了一些錯誤,前途可謂不可限量。

    因此,包飛揚對張儀銘的能力並沒有懷疑,他這次來,主要是看看張儀銘的精神狀態,一個再有能力的人,遭受那麼大的挫折,也有可能一蹶不振,更何況張儀銘已經蟄伏了三四年的時間,如果他一直頹廢到現在,那麼包飛揚也要考慮考慮他到底還有多少能力,還有他的情商和意志能不能夠帶領海州船舶工業走下去。

    畢竟他要找的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技術人員或者管理人員,而是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要管理海州船舶這一大攤的事情,由不得半點馬虎。

    但是看到張儀銘以後,他就發現張儀銘與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從張儀銘的身上很難看出他因為被閒置而可能出現的那種頹廢和自暴自棄,又或者是怨天尤人,這些負面的東西在張儀銘的身上統統都找不到。

    面對張儀銘,會讓人覺得面對的是一位非常有修養的大學教授,他並沒有因為被閒置而感到沮喪,也沒有憤世嫉俗,或者顯得很清高,而是時時刻刻展現出他的從容與智慧。

    包飛揚原本就準備了幾份備案。如果張儀銘確實像陳文斌說的那樣才華出眾,但是性格也像以前一樣執拗,甚至因為被閒置而自暴自棄的話。他會聘請張儀銘進入海船擔任高級技術人員,薪酬待遇可以按照他的貢獻開得比較高,但只能是技術專才。

    如果張儀銘的性格依然執拗,但是並沒有自暴自棄,那麼包飛揚就希望聘請他擔任技術方面的負責人,一個生產企業,在技術上有時候確實也需要類似的執拗與堅持。

    而現在張儀銘的狀態比他想像的還要好。經過幾年的沉澱,他已經洗去了當年的浮躁。卻依然不缺乏棱角,這種狀態是包飛揚最欣賞的。他覺得自己兩世為人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包飛揚希望能夠聘請張儀銘擔任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總經理,將整個海州船舶工業都交給他來掌舵。

    聽到包飛揚的話。張儀銘淡淡地笑了笑:「學以致用,是個很好的想法,不過還有句話叫作術業有專攻,這人啊,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沒有人會在各個方面都很傑出的。」

    何偉軍終於忍不住問道:「張先生,飛揚他要請你出山,並且聘請你擔任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負責人,你怎麼還不願意呢?」

    在何偉軍看來。就算張儀銘真的很有水平,可是他在大江船舶研究院閒置了這麼久,包飛揚跑上門將這麼優厚的一份工作捧送到他的面前。他應該馬上答應才對,可是現在看起來,張儀銘好像還是在推托,這讓他有些想不明白。

    包飛揚笑了笑道:「張先生大概是覺得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這個廟太小,就算是去了,也沒有辦法發揮所長。真正實現學以致用吧?」

    張儀銘笑了笑:「包先生太抬舉我了。」

    這下子就連何偉軍也聽出來了,張儀銘還真是覺得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舞台太小。所以才不肯接受包飛揚的邀請。

    「嗨,張先生,我想你大概還不瞭解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吧?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雖然是新成立的,但是擁有省裡和市裡的支持,未來發展前景還是很看好的,這正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啊,你可不要錯過了大好的機會。」何偉軍忍不住為包飛揚插話道。他昨天晚上也惡補了一番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情況,總算對包飛揚、對包飛揚在海州市的所作所為有所瞭解。

    張儀銘確實對海州船舶工業集團沒有什麼瞭解,他跟陳文斌也不是很熟,陳文斌在跟他聯繫的時候,也是主要介紹包飛揚的情況,想要說服張儀銘跟包飛揚見面。陳文斌也提到了海州的船舶工業,但是相比幾家小型船廠整合起來得海州船舶工業田栓,合資的大宙唐盛造船廠無疑更讓他感興趣。

    當然最讓張儀銘心存疑慮的地方還在於包飛揚太年輕了,雖然陳文斌在介紹中對包飛揚推崇有加,不過張儀銘也曾經年輕過,並有深刻的教訓。像包飛揚這樣的年輕人,本人有些才華,加上資源比較多,確實很容易做出成績,但這個時候也是最危險的,很容易變得心高氣傲,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將年輕的種種缺點都暴露出來。張儀銘他自己當年就是這樣,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都很出色,然後就會犯錯誤,包飛揚也不見得就會例外。

    正是基於這樣兩點的考慮,張儀銘並沒有馬上接受包飛揚的邀請,甚至表現得比較抗拒。

    包飛揚擺了擺手,示意何偉軍不要再說:「張先生不瞭解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情況,心裡有疑慮也是很正常的。」

    這時候,有人走過來找張儀銘,向他詢問一些材料的情況。張儀銘向包飛揚和何偉軍打了個招呼,然後離開去幫那個人找材料。

    何偉軍轉頭看了看包飛揚:「飛揚啊,這個人好像挺難搞的,你打算怎麼辦?」

    包飛揚笑了笑:「早有預料,畢竟我們海州的造船工業剛剛開始起步,對張儀銘這種見過世面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值得一提啊!」

    「話也不能夠這樣說。」何偉軍搖了搖頭道:「就算張儀銘見過世面,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他現在就是個資料員,有什麼好得意的?」

    何偉軍說道:「海州以前的船舶工業是不怎麼樣,現在也才剛剛起步,可是就連我也知道要有長遠的目光,我看海州船舶以後一定會發展得很好,現在加入,正是發揮才華的最好機會,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為他還沒有軍哥你瞭解我,所以對我沒有信心。」包飛揚說道。

    何偉軍湊過來說道:「怎麼,飛揚你看起來好像並沒有感到沮喪嘛?也是,他連這點眼光都沒有,能有什麼水平,不來就不來吧,咱還用擔心找不到人?」

    「要不,咱現在就離開?」何偉軍說道:「哥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放鬆放鬆?」

    包飛揚搖了搖頭:「不急,做事情總不能夠半途而廢,等張先生回來,我們再說說看。」

    何偉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他看來張儀銘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包飛揚就是再解釋也沒有什麼用。

    張儀銘離開了十幾分鐘,他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拿著一疊資料:「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

    看到包飛揚與何偉軍還在,張儀銘不禁有些意外,連忙笑著打了個招呼。

    包飛揚看了看張儀銘放到桌上的材料,突然問道:「張先生在研究船用特種複合材料?」

    張儀銘看了看手邊的材料,點頭說道:「是啊,包先生既然從事這個行業,應該也知道材料在船舶製造中的重要性,其實我們很多船舶設計都沒有問題,關鍵是材料和加工不過關,尤其是推進系統這一塊。」

    包飛揚點了點頭:「不錯,材料非常重要,沒有材料,就好像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我們海州船舶的優勢,恰恰就在材料方面。」

    張儀銘不由眨了眨眼睛,他剛剛也就是隨便一說,他並不認為包飛揚這樣的政工幹部對船舶產業尤其是船舶的製造能有多少認識。包飛揚的附和在他看來只是裝模作樣。

    包飛揚繼續說道:「張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花了很大的功夫,並且擁有不少的獨到之處。」

    張儀銘差點笑起來,國內的船舶工業整體上還比較落後,而其中材料又是最大的短板。包飛揚竟然說還海州船舶在這方面有獨到之處,這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外行。

    「怎麼,張先生不相信?」包飛揚將張儀銘的表情看在眼裡,不由笑著問道。

    張儀銘看了包飛揚一眼:「確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材料問題已經成為國內包括船舶製造在內的工業領域最大的短板,材料的研究和開發,需要巨額的投資和非常系統的研究,恕我直言,海州船舶似乎還沒有這方面的實力,國內擁有這種實力的企業也沒有幾個。」

    包飛揚突然笑了笑:「張先生,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我告訴你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確實有獨到的地方——這個我說了不算,全由張先生你來判斷——如果你認為我說的東西確實可以說明海州船舶在材料方面的實力,那麼張先生你就跟我去海州一趟,如果張先生你覺得我說的東西根本沒有價值,也就是說並非有什麼獨到之處,那麼我們就不再麻煩你了,馬上就走,怎麼樣?」

    「聽起來我似乎沒有什麼好處?」張儀銘笑著說道:「不過我答應了,包先生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在材料研究方面到底取得了哪些成果。」

    包飛揚早就知道張儀銘不會拒絕,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目前,我國船舶工業在船體製造方面的主要問題是工藝與管理,相對而言,主機的落後程度要更大,而要生產主機,材料就是關鍵,而我們海州船舶恰恰是在主機材料方面,擁有別人無法比擬的獨到之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3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難以相信

    張儀銘不由啞然失笑,目前國內在材料科學方面與國際先進水平相比差距還是比較大的,比如使用量最大看似也最簡單的船用鋼板,國內還是要大量進口。

    普通船用鋼板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是造船工業有其特殊性,船用鋼板使用的都是中厚鋼板,目前我們中厚鋼板的軋機數量還比較少,而且大部分還是2800以下的軋機,真正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中厚鋼板軋機也就只有滬城鋼鐵、三江鋼鐵等幾家。

    另外,由於船體都是分段建造的,也就是先用鋼板拼焊成分段,再將分段焊成總段,焊成該長度的一截船體再合攏焊環縫。通常來說,焊縫越少自然也就越好,所以對船用鋼板的需求出現兩種趨勢,一是單塊鋼板的尺寸越來越大,越來越長和越來越寬,二是尺寸定製化要求越來越高,定製標準高,意味著鋼板利用率比較高。

    目前國內鋼鐵廠能夠提供定製鋼板的也非常少,大多還停留在生產8m、10m和12m的標準上,而現在分段製造已經開始採用24m,分段重量就高達六七百噸。

    船體材料的差距主要在加工方面,通過添置大型中厚板軋機,增加在線測寬、測厚、測長、探傷等自動化檢測以及冷熱矯直、自動標印等技術,未來國產船板的質量將會得到大幅度提高。

    但是一些特種材料。不但差距更大,追趕也很不容易。因為和普通船用鋼板只是在工藝、製造技術方面落後不一樣,特種材料的配方、熱處理、生產工藝都是全新的。一個細微的區別,都可能影響材料的性能,這是需要依靠大量實驗才能夠摸索出來的,而大量的實驗也就意味著大量的人力、資源和時間的投入。

    至少據張儀銘所知,國內這方面的研究力度並不大,取得的進展也非常有限。目前國內的造船工業確實已經在世界造船市場上佔據了一席之地,但是很多材料和重要配件都需要進口。譬如說主機。

    簡單來說,現在國內的船廠在出口的船隻上。很多都只能夠造船殼,與國際先進水平還有很大差距。

    如果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真的能夠解決船用主機的材料問題,雖然說這並不代表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就能夠造出先進的主機,但起碼最基本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現在國內的情況就是很多東西理論上都能夠做出來。甚至實驗室裡面也能夠做出來,但是因為材料問題,很多好的設計都沒有辦法用到產品上,或者說設計出來的產品沒有辦法實現量產。

    而且這種現象並不僅僅在造船產業中存在,在其他領域也廣泛存在,而且成為制約我們工業升級的主要瓶頸,比如在航空領域,這樣的問題也非常突出。

    現在包飛揚竟然說他們在主機材料方面取得了重要突破,這在張儀銘看來。簡直就是開玩笑的事情。全國那麼多材料研究所、船舶研究院都沒有解決的問題,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這個剛剛成立,過去又只能製造內河小船的公司竟然能解決。根本就沒有可能。

    張儀銘雖然沒有答應包飛揚的邀請,但原本他對包飛揚還是有些好感的,現在這點好感也差不多一下子煙消雲散,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喜歡說空話假話套話的人,現在看來,包飛揚與其他官員也一樣。而且更加年輕、不知輕重。

    張儀銘甚至連質疑的話都懶得說,只是冷淡地笑了笑。

    包飛揚將張儀銘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他不相信,便繼續說道:「當然,這個技術要說是我們海州船舶工業集團自己搞出來的,張先生你肯定不相信。其實這是我們的合作單位,確切地來說,就是方夏特種陶瓷有限公司搞出來的,他們開發出來的一種復合陶瓷材料,強度和耐磨性卓越,可以用來製造主軸承,大大提高主機軸承的強度、耐磨性,方夏特種陶瓷已經計畫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建一個工廠,專門生產這種陶瓷複合材料,並為我們解決主機軸的材料問題。」

    「方夏陶瓷集團?」張儀銘霍地轉頭看向包飛揚,方夏陶瓷成立的時間並不長,剛開始是以陶瓷添加劑和高檔民用陶瓷起家,逐漸實現了規模化經營,目前方夏陶瓷集團在國內外多個地方都有分廠,在幫助當地實現產業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當然,張儀銘知道方夏陶瓷集團並不是因為方夏陶瓷集團在民用陶瓷領域的地位和知名度,而是因為方夏陶瓷集團在特種陶瓷材料方面所取得的成績,目前他們已經推出多種結構陶瓷、功能陶瓷與工具陶瓷。

    陶瓷這種材料,普通人印象中就是碗碟瓷器,雖然好看,但是易碎,並不實用。但是實際上陶瓷材料在工業中的應用十分廣泛,比如陶瓷具有硬度大、耐腐蝕、耐磨等方面的優點,因此用途非常廣泛。

    而特種陶瓷材料的優點更加突出,並且克服了陶瓷材料本身脆性比較大的缺點,被廣泛用在刀具、模具、耐火耐高溫、密封等領域。

    方夏陶瓷集團推出的特種陶瓷種類並不多,但是他們推出的幾種產品,其性能在行業內都是靠前的,比如他們推出的一種納米陶瓷塗料,其耐高溫性能非常好,可以用於多種基材的表面噴塗,提高材質的耐高溫性能,其高端產品可以用在發動機內部,大大超出現有產品的性能。

    除了幾個國家級的研究所,要說國內還有誰能夠在新材料,尤其是陶瓷材料方面取得建樹的話,也只有方夏陶瓷集團能夠讓張儀銘相信。而且張儀銘也瞭解到。方夏陶瓷集團似乎還生產一種特種陶瓷塗料,可以大幅度提高國產飛機發動機的性能。

    聽說方夏特種陶瓷要在海州建廠,張儀銘不由感到非常震驚:「你是說方夏特種陶瓷在高強度耐磨陶瓷材料方面又取得了新的突破。並且要在海州投資,與你們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合作,設計生產高效的船用發動機?」

    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第一個建成的車間就將是這個新型船用發動機的生產車間,我們要將這個作為核心競爭力進行打造,設計製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船用主機。」

    「不對啊,就算你們擁有這種性能優越的材料。但是你們也沒有能力設計製造高性能的船用主機啊!」張儀銘激動之餘,又提出新的疑問。船用主機的設計、製造也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目前國內船用中低速柴油機基本上是進口或者引進國外機型柴油機的許可證技術,在我國建造的遠洋船舶配套使用的中速柴油機超過百分之七十為進口原裝機,其餘百分之三十又幾乎全部都是引進國外許可證技術製造的產品,即便如此。這部分的國產化率也只能達到百分之七十和八十,關鍵零配件依然需要進口。

    張儀銘不是專門搞船用主機研究的,他是搞船舶製造綜合工程的,但是他對主機這一塊同樣比較關注,目前國內在船用主機的設計上也很薄弱,對大型遠洋船舶配套的主機幾乎沒有設計能力,現有的設計能力主要集中在近海與內河船舶用主機上。

    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將船用主機作為重點進行發展,這一點讓張儀銘十分欣賞,但是他並不認為海州船舶工業集團有能力獨力完成船用主機的設計與製造。就算包飛揚引以為傲的材料上的優勢。也是通過聯合方夏陶瓷得到的。

    其實張儀銘也非常奇怪,不知道方夏陶瓷集團為什麼會選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作為合作對象,國內更有實力的船舶製造廠和主機廠很多。海州船舶工業集團應該怎麼也排不上。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張先生,這個項目其實還沒有公開,不過基本上已經定下來,華夏船舶總公司、一七七所、方夏特種材料、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工業集團,將共同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投資興建船用主機項目。」

    「一七七所?」張儀銘頓時再一次愣在那裡,一七七研究所在造船界是黃埔軍校一樣的存在。是國家隊,而且一七七所具有軍方背景。就算張儀銘這樣的狂人,對一七七所也是充滿仰慕。

    「包先生,你是說一七七所也會參與這個項目?是有這個意向,還是說已經確定下來了?」張儀銘追問道,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甚至覺得包飛揚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很可能只是剛剛開始接觸,甚至是海州方面一廂情願,結果包飛揚就大肆宣揚出來。

    如果說方夏陶瓷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進行合作,到海州進行投資,張儀銘還會有些相信。因為方夏陶瓷是民營企業,就算他們在技術上有獨到之處,與國有大型企業合作還是會很吃虧,但是和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合作的話,他們應該能夠爭取到更多優惠條件。

    但是包飛揚聲稱船舶總公司、一七七所也會參與這個項目,張儀銘就覺得太荒唐了,因為船舶總公司和一七七所都是國家隊,是行業的領頭羊,相比之下,海州就沒有任何優勢。能夠讓船舶總公司與一七七所參與的項目,那應該是國家戰略級的項目,絕對不應該像這樣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地方幹部從口中說出來。

    這時候,包飛揚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連忙向張儀銘做了一個手勢:「抱歉,我接個電話。」

    「何先生在哪裡高就?」看到包飛揚走到旁邊,張儀銘看了看何偉軍,問道。

    何偉軍對造船產業界的瞭解並不多,可是看到張儀銘前後反應的變化,也知道包飛揚拋出來的籌碼份量不小,只是現在看起來張儀銘似乎有些不願意相信。

    何偉軍伸手摸了摸頭:「嘿嘿,說起來讓張先生見笑,我不過是個無業閒人,平常做點小本生意。」

    張儀銘向包飛揚那邊努了努嘴:「包先生的氣魄那麼大,跟包先生在一起的人,做的能是小生意?反正我是不信的。」

    「哈哈!」何偉軍笑了笑:「飛揚說張先生很有能力,有能力的人往往都非常有自信,不過自信的人往往會在常識性的事情上判斷錯誤。」

    張儀銘道:「何先生指的是什麼?」

    「張先生應該明白。」何偉軍看著張儀銘:「你是不是不相信包飛揚剛剛說的那些話?雖然我也感到很震驚,但既然是他說出來的話,我覺得十之八九是不會錯的。」

    張儀銘目光一閃:「何先生對包先生很瞭解?」

    何偉軍搖了搖頭:「談不上很瞭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很多在你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對他而言可能只是舉手之勞。」

    何偉軍這句話有些誇大,不過通過這些天的瞭解,以及這兩天的接觸,何偉軍確實已經意識到包飛揚確實有些不同,他既然說出來,顯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張儀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裡面其實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甚至覺得何偉軍也不是那麼靠譜。

    包飛揚很快接完電話走了過來,他看了看何偉軍,又看了看張儀銘:「張先生,我現在要去見一七七所的領導,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張儀銘愣了愣,想不到包飛揚這個會提出讓他一起去見一七七所的領導,他本能地覺得其中有陰謀,不過想到包飛揚是江北省船舶總公司的陳文斌介紹,又覺得不太可能。

    「一七七所的領導?」張儀銘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張先生去不去?」

    張儀銘猶豫了一下:「我也可以去嗎?」

    「當然,今天要談的是民用項目,保密要求並不高。」包飛揚說道:「只要張先生你答應臨時客串一下我們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技術顧問,那就行了。當然,如果張先生願意加盟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那就更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53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態度轉變

    張儀銘還是有些猶豫,他在想包飛揚會不會是想要借他的名頭與一七七所進行談判。不過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他在業內確實有些名氣,但也屬於後起之秀,他這樣的人放在一七七所這樣的地方,別人未必會拿正眼看他。

    「好,我去。」張儀銘突然開口答應下來。他有些不服氣,也有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衝動。另外他也很想看一看,到底一七七所到海州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包飛揚又是怎麼做到的。

    包飛揚又跟何偉軍打了個招呼:「軍哥,科工委的領導找我,我要過去一趟,下午可能也沒有空,請你跟劉將軍解釋一下,今天我可能沒有辦法去拜訪他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再去拜訪。」

    「行,你放心去辦事吧,舅舅那邊我會說的。」何偉軍說道,心裡感覺非常彆扭,雖然包飛揚說得很客氣,但實際上是劉遠川一直不肯見包飛揚。本來劉遠川是想將包飛揚晾一晾,最好讓他碰壁以後自己離開。可是現在這樣還是不是晾都很成問題,包飛揚見不到劉遠川,卻一直有事情。先是去軍區司令部,現在又是科工委……

    「飛揚,你不是說去跟那什麼一七七研究所的人談事情嗎,怎麼呢又是科工委的領導?」何偉軍問道。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一七七所雖然是搞船舶設計與研究的。不過他們並不隸屬華夏船舶總公司,而是科工委下面的,所以這次科工委的領導也有過來。」

    何偉軍只能點了點頭。科工委是軍委直屬,幾乎與三總部平級,雖然何偉軍不知道科工委下來的是哪一位領導,但是科工委的人到地方上來,那就是領導身份,就算劉遠川在這裡,也不能夠說什麼。更何況是劉遠川先拒絕接見包飛揚。

    「包飛揚去跟科工委的人見面?」聽到何偉軍的匯報,劉遠川再一次感到十分驚訝:「這個包飛揚怎麼回事。不但能夠去軍區司令部,現在連科工委都要找他談事情,他不就是一個正處級的臨港經濟開發區主任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偉軍苦笑著搖了搖頭:「舅舅,你問我。我問誰去,說實話,這兩天我一直在包飛揚的身邊,我是沒有發現他有半點焦慮,我看他對現在這種情況早就有所預料了,就算你再晾他兩天,他恐怕也有別的事情做。」

    劉遠川點了點頭:「如果包飛揚沒有亂說,他們真的在和華夏船舶總公司與一七七研究所談合作的話,僅僅是談這個項目。他就能在江城停留半個月,而且每天都很忙。」

    劉遠川沉吟了一下,現在這個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想晾一晾包飛揚,可是現在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包飛揚反正會有事情做。但是在不明情況的外人眼裡,就成了包飛揚在江城呆了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就為了跟他劉遠川見一面。要是劉遠川一直不肯見面,這事情傳出去。肯定會引起各種非議。

    要是包飛揚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包飛揚不但是地方幹部,還是趙家的子弟,他這麼做,也是在落趙家的面子,將來趙家真的因此而有什麼舉動的話,別人也會覺得趙家師出有名。

    劉遠川倒是並不擔心趙家的反應,只是莫名其妙地陷入這樣一種狀況,他也會覺得很不甘心。

    另外包飛揚能夠見到大軍區領導,現在又見到科工委領導,也讓他感到十分好奇和一定的壓力,這表明包飛揚有很多種方式可以將新灘八二一事件的真相給捅開。

    劉遠川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打了幾個號碼。

    「算了,你去跟包飛揚說,就說明天我有空,讓他來見我。」劉遠川終於做出了決定,決定還是跟包飛揚當面將事情說清楚,不要再繼續僵持下去。

    何偉軍愣了愣:「舅舅,你說什麼?這就要跟包飛揚見面?」

    劉遠川點了點頭:「見見吧,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倒是想要看一看他會怎麼說。」

    何偉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劉遠川略微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剛剛打了幾個電話,你知道今天科工委哪位領導來江城了嗎?」

    何偉軍搖了搖頭,科工委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們掌握了涉及到國防工業和科學技術領域的管理。簡單來說,所有的國防工業、涉及國防的教育與科學研究,全部都由科工委管,權力非常大,尤其是在當前強調科技強軍的大背景下,科工委的地位已經一再凸顯。

    劉遠川說道:「是藍正雲親自來了。」

    「藍正雲?他來做什麼?」何偉軍不由嚇了一跳,藍正雲原先還是科工委副主任,不過去年他就已經轉正了,這可是和大軍區司令員一個級別的存在,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總不能為了包飛揚專門跑這一趟。

    想到這裡,何偉軍也就能夠理解為什麼劉遠川放棄繼續將包飛揚晾著的打算了。不管藍正雲是不是專門為了包飛揚來江城的,如果是的話,說明包飛揚在趙家的地位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又說明包飛揚身上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能夠讓藍正雲跑一趟,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劉遠川繼續將包飛揚晾著都不合適。

    劉遠川搖了搖頭說道:「藍正雲這一次來江城,是臨時決定過來的,雖然我還沒有打聽到他來江城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不過我直覺應該與包飛揚有關。我看啊,這個包飛揚確實不簡單,既然這樣,那我就見一見吧,有些事情總還是要面對的。」

    何偉軍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這就跟包飛揚聯繫。」

    劉遠川擺了擺手,示意何偉軍現在就可以去和包飛揚聯繫。

    何偉軍並沒有能夠馬上聯繫到包飛揚。包飛揚這時候已經與一七七研究所的人見了面,一七七所來了一個副主任,還有幾位技術負責人,這些人在業內無不是大名鼎鼎,看到這些人,張儀銘立刻就明白包飛揚並沒有騙他,一七七所真的要在海州上項目。

    在包飛揚將張儀銘作為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技術主管介紹的時候。張儀銘並沒有反對和解釋,看似已經接受這樣的工作安排。

    不過讓張儀銘驚訝的是。一七七所只派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工程技術人員與他進行對接,討論項目的問題,其他人則和包飛揚在另外一間會議室商量事情。

    「張工,我們談我們的。所裡的態度很明確,海州項目還是以你們地方為主,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想辦法解決。」一七七所的人笑著說道。

    一七七所的態度讓張儀銘感到十分驚訝,他忍不住問道:「許工,請恕我直言,貴所作為業內的頂尖研究所,為什麼會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這樣的新公司合作呢?要知道國內在技術實力、技術工人水平、生產製造經驗等方面比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強大的可謂比比皆是。」

    許工有些驚訝地看了張儀銘一眼:「怎麼。你不知道?」

    隨即他又點了點頭:「哦,你應該不知道,我倒是忘記了。你是地方上的,原來在大江設計院,當然不瞭解這些情況。」

    「還有什麼我不瞭解的情況?」張儀銘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然!」許工點了點頭:「不過這些情況確實也不是你能夠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們的頭很厲害就行了,以後跟著他,好好幹。」

    許工伸手拍了拍張儀銘的肩膀:「這可是你的機會啊!」

    張儀銘這一下更加疑惑了:「你說我們的投。是不是的是包先生?」

    「對啊!」許工點頭說道:「說起來我們還要羨慕你呢,上面一直想讓包主任到我們那裡工作。可惜包主任不肯……」

    「好了好了,這些話我都是不應該說的,你心裡有數就行了。」許工連忙搖了搖頭,止口不言。

    張儀銘更加驚訝:「包先生去你們科工委工作?」

    他感覺這太荒唐了,包飛揚是一個行政幹部,去研究所能夠發揮多少作用?可是聽對方話裡的意思,好像包飛揚的技術也很厲害一樣。

    張儀銘想不明白,許工卻再也不肯多說,只是說這是軍事秘密,他剛剛已經說了很多不應該說的,只是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要珍惜機會,好自為之。

    張儀銘非常鬱悶,但是一七七所的表現也告訴他,包飛揚並沒有說謊,一七七所確實會參與海州的項目,既然一七七所都會參與,那麼包飛揚提到的華夏船舶總公司與方夏陶瓷集團也應該都沒有問題。

    只是張儀銘心裡的疑惑並沒有變少,對包飛揚的態度也變得更加好奇……

    *********************************************************

    包飛揚與一七七所談的並不是海州項目,海州項目面向的是民用產品,由方夏陶瓷特種材料研究所開發的新型陶瓷複合材料有望解決國內在船用中低速柴油機的研發製造在材料方面的瓶頸,方夏陶瓷在民用陶瓷領域站穩腳跟以後,花大力氣開發特種陶瓷材料,如今已經取得非常不錯的成績。

    包飛揚前世的商業成就主要集中在民用陶瓷領域,因為他當時急於做出成績,但是對你特種陶瓷領域也有所涉獵。特種陶瓷屬於新型材料,其研發投入往往很大,國內在這方面與世界先進的水平的差異還是非常明顯。

    包飛揚擁有幾十年先知先覺的優勢,加上不惜成本的投入,取得突破性進展並不是一件難以預料的事情。此前方夏陶瓷研發出的耐高溫陶瓷塗料已經與軍方合作,用在秦嶺發動機上,克服了我國戰機發動機研發中的材料瓶頸,目前這個項目已經開花結果,其產品已經用在國產戰機上;另外由方夏陶瓷研發的復合陶瓷裝甲材料也同樣被軍方稱頌,這一次他們研發出的高強度陶瓷複合材料又能夠解決中低速船用柴油機的材料瓶頸,除了民用,更大的用途還是在軍艦上,所以一七七研究所才會派出高規格的代表團來與包飛揚進行接觸。

    科工委的藍正雲這一次過來並非專門為了包飛揚,但是他在一七七所與包飛揚的談判結束以後,也確實接見了包飛揚。

    在接見的過程中,藍正雲頗為感慨地說道:「當年趙老說,你是個特殊人才,將你放在外面,要比收攏到裡面來作用更大,那時候我是不信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趙老看人的目光更準。」

    藍正雲五十出頭,大概是因為在軍隊系統浸淫日久的緣故,他看起來跟一般的科研工作者不一樣,不但身形高大,而且聲音洪亮,看起來十分威嚴。

    包飛揚也不由坐直了身體:「藍主任,其實我是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比較散漫,恐怕接受不了嚴格的紀律約束。而且我的水平也有限,我在外面工作,有時候還能有些奇思妙想,真要讓我天天做研究,用不了幾天,藍主任你就要說我是不學無術,半瓶子醋還到處亂晃了。」

    「飛揚同志,謙虛過頭那也是要不得的。」藍正雲看了看包飛揚,非常嚴肅地說道:「有句話叫作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我國的國防工業情況你是清楚的,在很多方面,我們與世界先進水平的差距還很大,很多人會問,我們連衛星都能夠送到天上,為什麼就造不出自己的戰鬥機發動機呢?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工業底子比較薄弱,在高精尖方面可以做得很高,因為我們專注、用心,可以克服一些客觀的困難。但是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是沒有辦法彌合技術上的差距的。所以我們可以用打造精品的方式將衛星送上天,但是卻沒有辦法實現戰鬥機發動機的工業化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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