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寶寶心裡苦
火焰山,葡萄溝。
葡萄溝是山下最大的一個峽谷,狹長平緩,兩側懸崖對峙,溝內溪流環繞,綠意成蔭。此處常住人口約九千人,因盛產葡萄而得名。
這會是淡季,因為葡萄早已成熟採摘,一戶挨著一戶的農家樂也是冷冷清清。
顧玙一大早就趕到此地,從溝口往東兩里路,便是火焰山腳,那裡地勢平緩,是徒步上山的最佳選擇——再次感謝戶外團!
他背著一個包,除了基本工具,就是大量的飲用水。前面說了,足有六七個傢伙對他尾行,不知何方勢力。
他也不在意,隨便挑了一人,提出要求後,四十分鐘就準備齊全,而且沒要回報。用京城權貴圈的流行語講,這叫:結個善緣。
而顧玙出發之前,仔仔細細在溝內轉了一圈,此處受火靈氣侵蝕的跡象更加明顯。遍佈峽谷的葡萄架和四周的白楊林,生命力已然衰弱。
上空的紅色雲氣仍在纏繞,只等它堆聚凝實,積累到一定程度後,分分鐘就會撲下來。到時候,這火焰山下的桃花源,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顧玙就覺得很可惜,除了變態之外,人們對美的消逝,總抱著一種寬容和善念的。
…………
「啪嗒!」
「砰!」
顧玙縱身躍起,在兩側的山壁上連環踩踏,身子在半空中穿行數米,最後再一提氣,直接跳過了這段尖石碎路,穩穩落地。
「呼……」
他吐出一口氣,平衡著體內的水分和能量,免得蒸發過快。
火焰山全長一百公里,他才走了十公里,就難受的不行不行。在外面的感覺還好,一進山中,瞬間不同。太陽的存在感從未如此強烈過,彷彿天地間就只剩那一輪紅日,喪心病狂的散發著熱量。
更嚴重的是,火靈氣越來越濃,攻擊性也愈發敏銳,他只得稍緩靈氣的運轉,免得挑釁遭殃。
張維那幫人找顧玙幫忙,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們找的東西,只有感受到靈氣才能找到。他們手中或許有線路圖,顧玙卻是沒頭蒼蠅亂竄,當然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又走半個多小時,他便進入了一條通道。
這通道曲折蜿蜒,就像一條戰時的壕溝,寬可走馬,兩旁的溝壁斑駁頹圮,直通向大山腹地。
而沒走多久,低矮的山壁忽然變得如斧劈刀削般,筆直相向。通道也越來越窄,最後只容一人通行。
顧玙四處望去,除了頭頂的一線天,周圍全是赭紅的山體,如置身燒透了的磚窯,目光所及,皆是火意。
「呼哧……呼哧……」
以他的體能,也有些粗喘。他稍稍停歇,喝了一大瓶水,估算著來回距離。
再找一個小時,不成馬上返回!
如此繼續前行,道路愈發艱難,山間的縫隙已不許人平身通過。最狹窄處,只能取下背包,側身提氣蹭擠。
又走數里,顧玙忽地一頓,發現腳下多出了一大塊陰影,不再是枯燥的赤褐色砂岩。他抬頭一瞧,卻是兩壁間懸著一塊巨石,陽光從石隙中透進來,將巨石的陰影也投射在谷底,顯得略微詭異。
「咦?」
顧玙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不是因為那塊巨石,而是剛才感覺到了一點點涼意。他瞬間來了精神,這山寸草不生,鳥獸絕跡,乾熱如死地一般,涼意是哪裡來的?
當即,他四下查找,終在左側的山壁下面,被陰影籠罩的地方,摸到了一條半米高的縫隙。
裡面漆黑一片,還帶著某種異味。他猶豫片刻,還是一手提著背包,伏身爬了進去。
「沙沙!」
數不清的碎石在身下嘎吱作響,硌的腹部生疼,顧玙爬了一段,空間似乎高了一點,又改為半跪。然後又變成貓腰,最後可直立起身,卻是到了一處開闊的山洞裡。
洞內陰森寒涼,見不得一絲光亮。他取出手電筒隨意一晃,約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四面封死,皆是山壁。
又往上一照,視線所及,貌似有東西晃動。
顧玙將光線釘在一處,仔細一瞧,噝!丫頓時咧了咧嘴,只見黑黝黝的洞頂,赫然懸掛著一具具木偶樣的重物,上面用鐵索吊垂,還在微微擺動。
那光恰好照在一具木偶的正面,晃出一張紅色瞳孔,血舌大嘴的嬰孩鬼臉。
噫!
顧玙神念一動,只聽「嗤」的一聲。一道青光在洞頂閃過,嘩啷啷的割斷了鐵索。他接住掉落的木偶,小心放在地上。
這東西的份量頗輕,完全照普通嬰兒的身體大小所制,不知什麼材料,歷經千百年,竟然較為完好。
表面刻著很多古怪的紋路,與那女人胸前的印記相似,側面還有條縫隙,似乎可以打開。
「呃……」
顧玙特糾結,倒不是害怕,就是有點噁心,鬼知道里面有什麼!
「沙沙!」
「吱吱!」
正此時,從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好像在一處,又好像從四面八方。
顧玙細聽了一下,猛地抬頭,只見從斷裂的鐵索上,源源不斷的爬下一隻隻怪蟲。每隻有半個拳頭大小,披著黝黑的甲殼,八條鋸齒長足,口器呈蓮花狀,還分泌著絲絲粘液。
這些蟲子就像來自幽冥深淵,噼裡啪啦的掉落在地,轉眼堆成一片,奔向顧玙。
「轟!」
顧玙腳踏地面,靈氣狂轉,猛地往外一放。
「吱!」
最前的幾隻甲蟲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奔湧而來,驟然一頓。可隨即,對血食的飢渴和本性,瞬間衝破壓制,反而愈加瘋狂。
好傢伙!
顧玙倍兒都沒打,扔下那木偶,掉頭就跑。
那蟲群越來越多,在後面猛追,還有怪蟲爬到木偶身上,一頓啃食,轉眼就啃個稀巴爛。
撲通!
一具詭異的嬰兒屍體滾落出來,還帶著濃稠如墨的黑色汁液。
這嬰孩約有兩歲的年紀,手腳全被折斷,渾身有明顯的灼燒痕跡。不像腐屍,不像乾屍,不知保存了多少年,血肉跟一種古怪的油脂混合,似凝固著臨死時的表情,清晰可見,卻又猙獰至極。
顧玙當然看不到,只是奔向入口,心中暗罵:
該死的洞!
沒辦法,先是貓腰,然後半跪,最後是俯著身子爬。他也不再保留,兩道青光殿後,將追趕的甲蟲接連穿透。
「噗噗!」
「吱吱!」
而緊跟著,又被密集的咀嚼和爬行聲淹沒,似在啃食同類血肉。
顧玙的脊樑骨發寒,噌噌噌的往前爬行,好容易見眼前一道光亮,頓時加快速度,用手撐著往前一躍,再就地一滾。
「砰!」
他剛出了洞口,耳邊就傳來一陣「嗞拉拉」的怪響。
起身回頭,卻是跟出的幾隻蟲子被烈日一照,立時化為膿水,惡臭熏天。而後面的甲蟲悉悉索索的用觸角試探,似知前進不能。
折騰了半天,終於不甘心的緩緩退後,又是一片黑暗寂靜。
邪門啊!
顧玙各種後怕,這特麼到底是啥地方?那些甲蟲又是什麼鬼?
話說從他修行以來,幾乎沒有敵手,可在火洲幾日,竟然連番遭懟,雖然都是被群毆的。一時間,還有點寶寶委屈,寶寶難過,寶寶心裡苦的敢腳。
此番逃生,連帶著確定的是:張維跟洞中的神秘所在必有關聯,指不定就是後代傳承,他們要尋找的,也是祖先遺蹟。
「……」
顧玙看了看前方,仍是茫茫紅山,一眼望不到頭。他有種直覺,此處不是最終的目的地,只是中途的一個地點,真正的秘密還在大山深處。
只不過,他倒不敢輕舉妄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