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顧道長生 作者:睡覺會變白(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6:08: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8 722615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3
第202章 功成

     嗡!

    此言一出,堂內再安穩不得,眾人面色齊變,紛紛放下碗筷,出得門去。

    這幫人到了盧元清的院子前,一個全真嶗山派的弟子正守在那裡,施禮道:「見過諸位師兄。」

    「什麼情況?」石雲來問道。

    「今天一早,我跟張師弟結伴去飯堂,路過盧師兄的院落。見他自己站在院中,不明緣由,便上前詢問。盧師兄先是不語,後入室閉門,傳下一句,說心中突有所感,要閉關衝擊先天。我們不敢怠慢,馬上通知了諸位師兄。」

    那人臉上也是急躁,言語倒是緩慢清晰。

    「……」

    眾人聽罷,反應各不相同。全真先是驚訝,而後是狂喜;正一卻個個面如死灰,憂心忡忡。

    時間似乎詭異的停頓片刻,莫老道又言:「當先要務,一是通知官方,二是派人輪守。每二人作一班,可自願參……」

    話音未落,嶗山派的那名弟子便道:「我跟張師弟自是第一班。」

    「我可做第二班!」金輝派弟子道。

    「我可做第三班!」海雲派弟子道。

    全真20名傳人,平日雖有爭鬥,到關鍵時刻卻是爭先恐後,與有榮焉。正一16人戳在旁邊,只能默默觀瞧。

    很快,十班輪守分派完畢,政府那邊也得了消息。這閉關可大可小,小則三兩天,大則三五年,每日送食送水,時刻看照,都得用人。

    「不愧是白雲觀嫡傳,這麼快就要跨入先天了。」

    「話還太早,不知能不能成功?」

    「既然敢閉關,就說明把握不小,我們靜待便是。」

    大家正議論時,忽聽遠處一陣雜亂聲響,又有一幫人撞開山門,急慌慌的跑了過來。約有七八位,為首一位軍裝老者,正是天柱山的總負責人。

    他快步走到跟前,直接就要進院,又硬生生頓住,腳懸在空中幾秒,才緩緩落地。他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木門,強行壓制著內心情緒,抹身問:「現在怎麼樣?」

    石雲來上前回話:「剛閉關不久,看不出什麼。」

    「那要多長時間?」

    「很難說,我們能做的只有等。」

    「……」

    老者盯了他半響,背著手踩了幾步,又問:「石道長,莫道長,你們覺得此次如何?」

    那倆人對視一眼,口徑一致:「盧師弟天人之姿,修的又是上品丹法,再加上靈米的潤養調理,希望還是很大的。」

    說的都是虛辭,沒給出明確答案,但老者似乎鬆了口氣,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們這邊期待萬分,正一卻悄然退下。

    張守陽、晁空圖和鐘靈毓齊聚居室,氣氛格外凝重。晁空圖生性飛揚,此刻也緊皺眉頭,道:「盧元清怕是有八成把握,才敢宣佈閉關,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

    「能有什麼辦法?正一的功法失傳,難不成讓我們轉投全真?」鐘靈毓無奈道。

    他說者無心,張守陽卻是一激靈,沉聲道:「我們重道統,政府不會,他們見全真成效,必會全力支持。盧元清那人我太瞭解了,一定會藉機發難。」

    「他怎麼敢?」

    「千年道統,他說變就變?」

    那二人都是一驚,瞬感陰雲密佈,嘴上雖然強硬,卻像自我安慰。

    「唉,政府首重價值,我們想掙得一線生機,還要從這方面入手。」

    張守陽是天師府嫡傳,瞭解的內情最多,看的也最透徹,只能搖頭哀嘆。

    …………

    靜室內。

    盧元清閉目盤坐,上身中正,頭微勾,拇指相接,左手於內,右手於外,勞宮穴相對,微分十指。

    只見他呼吸勻長,輕不可聞,眉目間自有一股飄逸出塵之意。

    他攪海咽津,引入丹田,丹田內元精出動化氣,順督脈而上,經尾間閭、夾脊、玉枕三關,上、中、下三黃庭和上下陰陽鵲橋,完成一個循環,即是小周天。

    所謂精氣搬運上崑山,不動纖毫到玉關,妙在八門牢閉鎖,陰陽一氣自循環。

    小周天功是現存最完整,品級最高的內丹法,可搬精補腦,進火退符,陰昇陽降,百病消而體健壽延。

    全真丹法,皆是後天返先天。

    到先天才能感受到靈氣,那反過來,有靈氣才能修到先天。你搭通天地之橋,橋都沒了,你通個毛線?

    數千年歷史長河,明朝是最後的修士時代,從明中後期開始,高功大德迅速消失。等到了清代,就只剩些理論知識,再不見修士。

    說的直白些,就是靈氣枯竭之後,世界等級降低。即便把內丹法修到極致,也只能卡在後天巔峰,邁不進一步。

    如今靈氣復甦,世界等級又隨之提升,後天返先天就有了可行的空間。

    盧元清天縱之姿,一身小周天功還要超過師父,差的就是這個機緣。他二十年的積累,加上靈米輔助,終於到了臨界點,所以才有了這次閉關。

    「呼……」

    「呼……」

    盧元清的呼吸越來越輕,面目愈發沉靜。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腎中一熱,丹田內似顯微光。

    他抱守神識,不為所動,繼續按功法運轉。

    再行數週天,當真氣元精聚於頂,平穩運行的內氣突然一跳,似超離軌跡,要脫出體外。剎時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沖刷著意識,渾身毛孔頓開,經絡舒張,竟然體會到了精氣神的首次圓融,似溝通天地,順一自然。

    而緊跟著,這圓融感又迅速消散,像一盆溫水從頭澆下,汩汩的湧進丹田。整個人若飲酒之似醉非醉,體態輕柔,直如飄飄欲仙。

    ……

    兩天後,正午。

    此時值守的是南中長春派和龍門南宮派的弟子,祖師都是丘處機,淵源頗近。二人剛吃過午飯,正坐在院中閒聊,不時往主屋瞄上一眼。

    那門內是正廳,東屋便是靜室。而在靜室門口,擺著一盤食水,換了一批又一批,卻分毫未取。

    「你說盧師兄能成功麼?」南宮派弟子忽問。

    「當然能!」

    長春派弟子似對他極為尊崇,道:「倘若師兄晉陞先天,執掌道院,我第一個支持。如今世事已變,我全真還想延續道統,必須有師兄這樣的人物出來坐鎮。」

    「我倒有些擔心,總覺得看不透他。」

    「你就是多慮,由師兄擔任主持,總比正一要強。」

    「那倒是……咦?」

    倆人正說著,忽覺一股微妙的波動傳來,然後就聽「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3
第203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

     「盧師兄!」

    「盧師兄!」

    二人瞬間起身,齊刷刷的轉頭看去,期待中又夾雜著一絲不確定。

    盧元清一身藍布道袍,梳著道髻,面容清和,似乎沒什麼變化。他見了二人,微一拱手,笑道:「有勞兩位師弟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應該做的。」

    南宮派弟子頓了頓,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問:「師兄,您,您可是……」

    「僥倖而已。」他委婉應道。

    轟!

    短短四個字,聽在二人耳中卻似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長春派弟子更是身子一歪,激動的難以自制,連連道:「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恭賀師兄晉陞先天……哦,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說著,他腳步連踏,轉眼離開。

    盧元清笑了笑,並未阻止,剩下的南宮派弟子有些慌亂,問:「師兄,您可有什麼需要?」

    「我無事,你自己隨意吧。」

    「哦,好好!」

    那弟子本想走的,可念頭一動,又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小心在旁候著。

    盧元清不去管他,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會看看雲,一會看看樹,一會又閉目沉思。到了先天境之後,最大的感覺就是細緻入微,入目所及,就像從低像素變成了高清屏,而且與自身的關聯更加緊密。

    這種美妙感,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噹!」

    「噹!」

    「噹!」

    嶗山派的那位去了沒多久,大殿的方向就驟然響起一陣鐘聲,一下,兩下,三下……足足敲了十二聲,餘音仍在空山迴蕩。

    鐘響過後,先趕過來的是一眾道友。

    「師兄,恭喜恭喜!」

    「盧師弟,你這是先行一步,我等還需努力啊!」

    全真各派自是歡喜,盧元清的成功,為他們開創了一個新局面,以及鼓舞了強大的自信心。眾人在恭賀的同時,亦不免暗自遐想,日後的自己是何等風光。

    張守陽等人站在圈外,神情壓抑。兩派鬥了千年,沒想到在現代,在大機緣來臨之際,還是讓全真走在了前頭。

    晁空圖眯著眼睛看了半響,忽地身形一動,高聲道:「是真是假尚未知曉,諸位高興的有點太早了!」

    「……」

    場面立時一頓,石雲來微微皺眉,他雖然看姓盧的不爽,這會卻得護著。剛要反唇相譏,卻見盧元清上前幾步,笑道:「晁師弟,莫非你還想比試一番?」

    「當然,不比怎麼知道?」

    「好!」

    盧元清右腳一跨,牢牢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語,只是看著對方。意思很明顯,你儘管來!

    眾人見狀,便不再勸說,呼啦啦的讓開空間。一個是公認的第一,一個是手段無窮的茅山嫡傳,倆人平時多有摩擦,但沒真正比過。還有先天到底什麼威力,自己的差距又有多少……其實都很好奇。

    而晁空圖貌似囂張,實則膽大又細密,此番主動試探,丟了臉不怕,不知對方深淺才可怕。

    「小心了!」

    他輕喝一聲,右手一晃,指間就多了張黃色符籙,再一抖。

    「噗!」

    那符籙無火自燃,泛著黑黝黝的古怪光芒。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血食之兵,敢有紅鱗,去!」

    晁空圖口唸法咒,就見那符籙黑光大作,迅速凝聚,最後竟化成一道如長刀般的奇形兵刃,通體烏光,帶著尖嘯和血腥殺氣,破空而去。

    「黑殺咒!」

    盧元清也是一驚,兩派相爭,忽有熟知。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此等殺招,更沒想到一下就直戳戳的扔過來。

    符分五品,真正的黑殺符威能莫大,這個只是低配版,但在第五品中,堪為殺傷第一!

    他剛剛晉級先天,面對這種壓箱底的功夫,絲毫不敢怠慢。當即雙手揮動,寬大的袍袖在手的帶動下,竟劃成了兩個圓圈。

    小周天功急速運轉,剛生出的一點先天之氣,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

    「砰!」

    那奇兵與氣勁相撞,抵擋了片刻便消散在空中。晁空圖法咒被破,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往後急退。

    盧元清也不好過,身形晃了幾晃,強行穩住。

    「果然是先天境,佩服!」

    晁空圖拱了拱手,退到張守陽身側。在此之前,對方的實力雖比自己高出一籌,但也不是太離譜。

    結果一入先天,完全是質的飛躍,就像孩童面對著一個強壯成人,只有打鬧的份兒。

    「師弟承讓了!」

    盧元清也拱了拱手,同樣心思複雜。晁空圖堪為正一前三,果然非同小可,若非自己升級,還真的不敢硬接。

    「哎呀,盧道長,恭喜恭喜!」

    「來晚了!來晚了!」

    彷彿故意掐著時間,這邊剛比試完,政府那幫人就冒了頭。一窩蜂的湧到跟前,眾星拱月般將其圍在中間。

    盧元清剛剛出關,跟著就是一場打鬥,還得應付這幫傢伙。一大堆無營養的廢話說罷,一人才講明來意,首長有請。

    他自然不能拒絕,跟眾位道友暫別,跟趕場一樣的又匆忙下山。

    ……

    沒辦法,政府急啊,急不可耐的急。

    盧元清被請到山中的科研基地,馬上就迎來了一次測試。跟上次相近,只是多擺了兩張長桌,一共三張桌子,共三十塊靈石。

    仇綸等專家,官方代表,軍方代表全部在場,死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說實在的,盧元清很需要休息,但他更清楚此刻的重要性,妥妥的強撐。只見他不緊不慢的從桌前略過,直到第三張時,才伸手拈起一塊石頭。

    接著,他大步走到仇綸面前,笑道:「只有這一塊。」

    刷!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仇綸,老頭則抿著嘴,緩慢又篤定的點了下頭。

    「哇哦!」

    「我就知道行!一定行的!」

    「哈哈,這下太好了,幹什麼都方便了!」

    剎時間,大家進入了一種極其興奮的狀態,這一年積累的沉重壓力終於有了宣洩口。仇綸也笑得滿臉褶皺,連聲道:「總算有自己的人才了,總算有了!」

    之前受人限制,心裡老是不安穩。他們不在乎啥叫先天,只要證明對方有感知靈氣的能力,那就萬事OK。

    而盧元清通過了測試,終於得到了休息時間。

    這一路過來,那些人毫無來由的,毫無商量的,毫無客氣的,就把他視為政府門下,視為聽命的一員。

    他感受著這種官威與自信,面容淡定,屹然不動。

    轉眼到了晚上,他又被帶到一間屋子,那位軍裝老者已等候多時。

    「我是軍旅出身,你乃修道之人,一切過程我們省略。」

    老者非常直接,道:「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很需要你的幫助,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定將竭盡所能。」

    盧元清微微行禮,垂下眸光,看不清其中意味。

    「好!你師父果然沒有看錯!」

    老者一拍桌子,似褒獎似警告的來了一句,又道:「你放心,國家絕不會虧待你們。你有什麼需求,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我們盡力滿足。」

    「……」

    盧元清沉默片刻,開口道:「立齊雲道院一事,不知還算不算?」

    「當然算!你第一個成功,自然就是主持,道院的建設由你做主,我們絕不干涉。」

    「包括招收弟子?」

    「這個例外,我們已有規劃。」

    老者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我們的意思是,先在各地宮觀開放權限,招收適齡孩童。有了一定基礎後,再選拔進入道院。」

    「就是說,道院以後便是上上院,任何門派宮觀都是下院?」

    「可以這麼理解。」

    「也好。」

    盧元清思索許久,方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二,我想去火洲。」

    「哦?給我個理由。」老者頗為意外。

    「我學成一身本領,總不是窩在山裡自賞的。」

    「哈哈,有志氣!你去可以,但現在還不行,等春季過後,異象爆發,才是你施展的機會。」

    「……」

    盧元清又是沉默,道:「那便無事了。」

    「真的沒了?」

    「沒有。」

    「好,你先回去吧。」

    老者看著他離開,不由敲了敲桌子,此人不簡單啊!

    原本以為,他會藉機提出扶持全真,打壓正一之類的條件,政府也做好了相應準備。結果咧,人家隻字未提。

    要麼是真忠厚,要麼是真深沉。

    …………

    盛天,特異局。

    局長謝躍年得到消息後,簡直彈冠相慶,拍著桌子大樂:「好好!有一個就有兩個,有兩個就有一打。過不了多久,上頭就應該分配了,我們位置重要,一定要搶個厲害的。」

    「就是就是,挨著鳳凰山,成天擔驚受怕啊!」江超凡立馬應和。

    「那個,局長,我不是潑您冷水。我就怕到時候來了人,結果乾不過人家啊?」另一位處長道。

    「嘖!不懂了是吧?」

    謝躍年點了點他,道:「那位顧先生的境界是先天,那位盧道長的境界也是先天。同一境界,就算差能差到哪去?」

    「呃,或許吧。」

    那人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

    ……

    京城,白雲觀。

    靜室內,李清之放下手中信箋,緩緩走到窗前。北方正是寒冬,帝都剛下了一場大雪,街道建築全覆上了一層白色。

    中軸線的紫禁城,四下的胡同,還有那過往的園林、王府、梨行等等,現代化的氣息似在雪中消褪,這座古老又發達的城市,難得顯出一點歷史的滄桑。

    白雲觀更是老建築,青磚飛簷,朱門黑瓦。

    李清之看著皚皚庭院,一時間有種穿梭長河的恍惚感。那張信箋就在案几上,是盧元清的親筆手書,介紹了一下最近情況,頗為簡略。

    別的話也不敢寫,這都是被官方監控的。

    但是,知徒莫若師,全真出了道門的第一個先天,李清之不僅不歡喜,反而憂心忡忡。

    「唉……」

    他嘆了口氣,喃喃道:「希望你沒選錯路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3
第204章 政令

     數日後,道院。

    偌大的廳堂內,三十五人齊聚於此。這不是現代風格的會議室,也沒有長桌子,有點像古代的聚義廳。全真十九,居左側,成兩排;正一十六,居右側,也是兩排。

    正中首位,則是一張大椅。

    今天的會是以政府名義召集的,結果到了一瞧,心中都有猜想:這是某人要立威了!

    張守陽等人的臉色極為難看,指不定會受到什麼刁難,但他們還不能走,一旦走了,就表明退出道院體系,會更加的受排斥。

    約等了幾分鐘,終見一人繞過廳後屏風,施施然的,不容置疑的坐在了主位上——正是盧元清。

    他仍是一身藍布道袍,沒有半分得色,先掃視一圈,開口道:「之前官方表過態,要正式籌立道院,並開出主持條件,大家都聽在耳裡。在下不才,僥倖窺見先天,堪為第一任主持。道院的建設工作全由我們自定,那邊提供支持,但絕不參與。所以今天有兩件事,一是大家商量,怎麼個建法。二是把人事章程,先定一個大概。」

    「哼!怎麼定還不是你說的算,費這個時間幹什麼?」正一寶田派的傳人嗤道。

    「我若是師心自用,就不用開這個會了。」

    盧元清笑了笑,道:「自古叢林,皆是八大執事,及三都五主十八頭。齊雲雖是上上院,但人員太少,不便設那麼多職務。我有份初稿,供大家商議。

    主持之下,設監院一名,此為大眾綱領,須威儀可法,通道明德者乃當大任。監院由諸位公選,我無權指派,但我建議,由天師道張守陽師兄擔任。」

    嗯?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驚訝。尤其是張守陽,皺眉盯著對方,不知他搞什麼鬼。

    盧元清視若未見,繼續道:「張師兄明罪福因果,功行俱備,實為最佳人選,望大家參考。

    監院之下,再設八執事。

    總理一名,主接待迎賓,由蓮花派莫浩峰師兄擔任。

    巡照一名,主糾察事務,抽補陞遷,由嶗山派黃志和師兄擔任。

    司庫一名,主庫房儲備,出入買辦,由高峰道朱蟬師弟擔任。

    典造一名,主廚房派遣,辦理齋饈,由正乙派王元吉師弟擔任。

    掌殿一名,主各殿灑掃,謹慎香燈,虔潔供器,由穹窿山派譚崇岱師兄擔任。

    高功兩名,主誦經講義,由龍門派石雲來師兄、茅山派晁空圖師弟擔任。

    另有財務一名,我們都不是專業人才,還需從宮觀上調。

    以上,為道院的基本構造。從即日起,官方人員全部撤離,各派再出二三弟子,負責日常巡視打掃……」

    他這一通說完,無論全真還是正一,都是暗潮湧動。

    所謂八大執事和三都五主十八頭,貌似細分,實則職能交叉,非常累贅。盧元清抹掉了大半,精簡細化,一共九位管理層。

    總體分四個部分:監察,後勤,外聯以及經堂。

    這便罷了,更為神奇的是人選。因為大家都覺得,盧元清肯定會打壓正一,拉攏全真,甚至培養親信。但結果一出來,呵!還真的是知人善用,毫無派別之分。

    眾人各種懵逼,不過細想之下,又是妥貼穩當,再合適不過。

    比如總理一職,必須熟悉經典,曉明各宗派系,還得性格圓滑,浸染世故。莫老道就是實打實的精明人,就得干外聯的活。

    還有朱蟬,年紀雖小,但為人中正盡責,放在司庫的位置上,大家也很放心。

    「……」

    張守陽是波動最大的一個,太出乎意料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看清過此人,以至於接下來的討論,他全程划水,根本沒在聽。

    不知不覺,大家商議了半日,總算得出一個大框,包括律令章程,設施佈局,各殿安排,人手多少等等。

    「諸位師兄師弟,既入道院,再無派別之分。日後遇到險阻,自當戮力同心,切記切記!」

    盧元清最後來了一句,便宣佈散會。

    待眾人一一離開,張守陽卻留在廳堂,緊上前兩步,低聲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師兄不是都看到了?我在籌立道院。」

    「你設高功兩名,說為誦經,實為傳功。石雲來和晁師弟都是道院翹首,你不設限制,是想打破千年道統,讓全真去學符咒,讓正一去學內丹?」

    張守陽眼睛圓睜,又往前逼近一步。

    「你誤會了,我是說誦經講義,傳功可是隻字未提。當然,如果有耐不住的師兄師弟,私下向他們請教,我也阻攔不了。」

    盧元清慢悠悠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

    張守陽挪動腳步,剛想追上去,又見他頓足抹身,反而直戳戳的盯著自己,聲調陡然拔高:「如今靈氣復甦,機緣已至,師兄以為,我道門該如何自處?」

    張守陽一怔,澀聲道:「上有官面壓制,下有師門牽絆,我們又能如何?」

    噝!

    剎時間,他回過味來,看向對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凜然和震動:「你是想……」

    「呵,我什麼都沒想。」

    盧元清一揮袍袖,從其身邊擦過,大步出門。

    「……」

    張守陽站立原地,背影枯倦,久久不語。

    …………

    盧元清晉陞先天,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今年春節剛過,政府就悄然頒布了一項新規定,哦不,應該說是修正版。由權力機構和道協總會共同起草,一紙公文,發遍了各地宮觀。

    《道教管理辦法(新版)》,第六條規定,宮觀選收弟子,須符合以下條件:

    本人自願;

    無傳染性疾病;

    若是出家,除本人自願外,還須經父母同意;

    無刑事犯罪記錄;

    無吸毒、賭博、酗酒等不良嗜好;

    有正確的宗教信仰;

    ……

    原本呢,這個有十項條件,第二項是「年滿十八週歲」,但新版中,就把這項抹掉了。不僅如此,後面幾條也有變化:

    「經考察三年,經宮觀管理組織同意,決定是否正式收徒。合格者,給以冠巾、傳度,允許常住。考察期間違反戒律,屢教不改者一律逐出。」

    「考察期間,由當地道協發放補貼,補貼標準不低於當地的最低工資水平。一旦合格,享受道教人士各項優待和福利津貼,並尊重各派教義傳統。」

    明眼人一瞧,就曉得什麼算盤。

    不限定年齡,說明幾歲都可以拜師。實習期發放工資,強調優待,可以吸引更多的心思活絡的少年人。尊重各派傳統,明確正一可以吃肉娶妻,又降低了心理防線。

    通篇都赤果果的透著一個意思:快特麼來吧!

    而同樣的,第九條也是新規:

    「宮觀要加強對道眾,特別對年輕道眾的培養教育。道眾要遵守廟規,勤於職守,堅持早晚功課修持和傳統儀範,純正道風,道俗有別。」

    「各宮觀要嚴格遵守國家戶籍管理規定,不得收留不明身份的道士及其他人員,其他宮觀道士來本觀參學,必須持有符合規定的證明信件。」

    「不得在宮觀內設置商業和服務網點、舉辦陳列和展覽,各旅遊景區不得擅設宮觀,企業不得承包。叢林主持及管理人員,須要有深厚的道學底蘊方可擔任。協會將不定期檢查,違反者將查封宮觀,依法處置。」

    這就厲害了,尤其是最後一條。

    全國有多少座道觀,觀裡又有多少個真道士,多少個假道士?這觀的所屬權,是歸企業,還是景區,還是什麼別的人?

    其實都門兒清。

    企業承包一座山,修了座道觀,隨便找個人短期培訓,合同一簽。你在裡面住,我按月給你發工資,香火錢歸我們。

    這種情況多了去了。

    現此令一出,明裡暗地的參與者都意識到,道門大清洗要開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3
第205章 肅清行動

     江州,穹窿山。

    春節過後,江南的氣候半濕半暖,極不舒服。今兒難得是個好天,江州城的人趁著陽光和煦,時有一家老小外出踏青。

    山挨著城,就有這點好處,遊客群非常固定。

    此時黃昏,在山腰的上真觀內,兩個道士正無聊閒談。他們春節也放假,剛上班不久,還沒什麼生意。

    「啪啪啪!」

    馬臉道士拍了拍殿內的功德箱,又瞄了眼箱上的大鎖,鄙視道:「一天都沒有幾個錢,還搞把鎖頭,真是塞屁(防和諧)眼淌油,嗇摳豆子!」

    「待會人就來了吧,天都快黑了。」一個年輕道士道。

    「人家多準時,必須得來啊!」

    他們說的是會計,會計隸屬企業,每天晚上過來,打開功德箱,當場數錢。影響力大的宮觀,企業還能給點分成,像這種小地方,連口湯也喝不著。

    馬臉圍著箱子繞了一圈,又道:「哎,我年中就到期了,老子肯定走人。」

    「有下家麼?」年輕人問。

    「當然有,嶺南那邊的一個大廟,關係可硬,就給土豪做法事。隨便下去跑個穴,一場就十幾萬。」

    「哥,那帶我一個唄?」年輕人也是眼熱。

    「你不行,你才入行幾年,連經都不會念,露餡了咋辦?」

    倆人說說聊聊,又等了一會。

    馬臉有點奇怪,都這個時間了,那會計怎麼還沒露面?他正想打電話問問,忽聽外面傳來一聲喊:

    「快點快點,你們到裡面去,你們到那邊,千萬別漏地方!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誰特麼大呼小叫的?知道啥地方麼?」

    年輕人不爽,就要出去瞅瞅,結果剛走到門前,就聽「砰!」

    大門撞開,幾個人闖了進來,不理摔在地上的那個傢伙,直接道:「經部門查實,你們冒充道教人士,非法經營宗教場所。按照相關規定,先行給予查封和拘留,這是查封令!」

    刷!

    紅頭文件一亮,馬臉頓時懵逼,隨即撐著膽子大叫:「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山頭麼?我要打電話,我要給秦會長打電話!」

    「秦會長?」

    隊長一聽,就曉得是江州道協的秦雲峰,不由冷笑:「他都自身難保了,帶走!」

    兩個坑蒙拐騙的傢伙,哪是人家的對手,分分鐘就被制服。而與此同時,還有一幫人進去搜索,什麼三茅殿,財神殿,文昌殿等等,裡面的假道士通通被趕了出來。

    只有一處例外,就是那座天師殿。這幫人細心細致的巡看一圈,還專門留下一位,負責日後的灑掃清理。

    「咣!」

    「咣!」

    隨著三清閣的大門一關,白底黑字的封條貼上,這棟剛建不久的三層建築,轉眼撲街。

    「唔唔……我要打電話!」

    馬臉道士出了山門,還在拚命掙扎,喊道:「我要跟王總通話,我要跟王總通話!」

    「哼!」

    隊長冷哼一聲,用力推了一把,直接塞進車裡。

    他們不是警察,不是法院,而是特異局成員。新的《道教管理辦法》一出,各地立即行動,組團打假,搞的那幫人是哭爹喊娘。

    都是勾連的,假道士靠著假宮觀,再靠著當地官員和大老闆。

    光憑這個管理辦法,不能定人家的罪,但可以從別處查。這幫官員和土豪一查一個准,誰的屁股也不乾淨,審辦了之後,財產自然沒收。

    財產沒收,就順理成章的過渡到道門,這叫數罪並罰。而這些宮觀暫且閒置,以後看齊雲道院的動靜,再來具體分配。

    卻說特異局壓著他們下山,不少遊玩過後準備回家的市民都看在眼裡,紛紛表示驚奇。

    「怎麼了這是?」

    「犯事了唄,可能靠山倒了,這幫小兵也保不住了。」

    「哈,早就該抓了,一幫坑蒙拐騙的東西!」

    …………

    南中,長春觀。

    長春觀是本省最大的宮觀,看名字就曉得,繼承的又是全真道統。主體建築為五進:分靈官殿、二神殿、太清殿等。右側為十方堂、經堂、大客堂、功德祠等;左側為齋堂、寮堂、邱祖殿、方丈堂、世譜堂等。

    此刻,在經堂的一間靜室內,福星觀觀主吳大春正襟盤坐,汗流浹背。

    福星觀在下轄的一個縣城裡,屬於支脈又支脈,根本稱不上門派,就是小門小戶混口飯吃。

    他腦筋靈活,日子還算不錯,可前兩天忽然被叫到這裡,又神奇的跟另一幫觀主進行考試。

    先是筆試,都是道經典籍的一些理論知識。

    吳大春是個真道士,年輕時也學過道,但當了觀主後,就把那點東西忘光光,成天琢磨撈錢。

    筆試成績一出來,他自然奇差,於是被叫到經堂,進行又一輪考試。考官便是眼前這位,長春觀的高功。

    這老道耷拉著眼皮,面無表情,開口問:「丹經謂,龍情纏綿,虎性猙獰。此話何解?」

    「呃,龍為心,虎為意。意思是,情緒燥動不寧。」

    他想了想,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

    老道又問:「虎無情,龍有意,又是何解?」

    「這個,這個是說,心意想通,自成妙法。」

    媽了個蛋!他上哪兒記著去?只能憑著模糊印象,企圖矇混過關。

    「《周易參同契》中,對耳目口三寶有句歌訣,你可知道?」

    得!

    這下連蒙都蒙不了,吳大春愈發惴惴,低聲道:「不知。」

    老道皺了皺眉,再問:「要知產藥川源處,只在西南是本鄉。此句出自何處?」

    「不,不知。」

    吳大春的腦袋都快埋到襠裡了。

    「唉……」

    老道嘆了口氣,道:「龍為心,虎為息,並不是意。虎無情,龍有意,是說要用有意的心,主動去與息妙合,方為合法。

    《參同契》有歌訣,耳目口三寶,固塞勿發通。真人沉深淵,浮游守規中。

    至於最後一句,出自張伯端真人的《悟真篇》。這些都是道經中的淺顯文句,但凡苦修數年,勤勉一二,都會知曉。你答不上來,可見早晚功課懈怠,疏於誦經明義,不合格。」

    「老修行,再給次機會吧,我一定好好考!」吳大春急了。

    「你要在本觀學習,什麼時候合格,什麼時候再回去,出去吧!」老道懶得理他。

    「老修行,老修行……」

    他還想叫喚,卻被兩個道士強拽出門。

    「……」

    老道揉了揉太陽穴,也是心累,無力道:「下一位。」

    …………

    道門在春季的這番肅清,可謂意義深遠。

    先是宮觀的屬性,一定要純粹,官員和企業都滾遠點。再是道士自身的素質,必須要提高,不合格的培訓,培訓再不行就剝奪觀主資質,只能打雜掃地。

    以至於,有大批量的道士紛紛還俗。原本五萬多的註冊人員,第一波清洗下來,就跑掉了數千人。

    各地的小宮觀接連封門,當地百姓莫名其妙的就發現:哎呀我艹,這廟怎麼沒人了?他們也不會去探究,對生活更是沒有一點影響。

    肅清,是為收徒做準備。收徒,是為了幹掉糟粕,注入新血。

    現在時間尚短,還看不出整頓風氣的效果。不過框架已經搭好,以齊雲道院為核心,以各省道協為基礎,以齊雲三十六友的門派為據點,真正形成了一張精英網絡。

    這消息也傳到了道院之中,盧元清不理不睬,不予表態。張守陽自從那次對話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同樣略過。

    其他人倒覺得很棒,齊雲齊雲,彷彿真的屹立在雲天之上。

    總體來說,整頓過程有效且迅捷,還順便清理了一票貪官和髒企。當然,有一家比較特殊,還沒商量好怎麼處理——鳳凰山上的紫陽觀。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3
第206章 留守兒童

     「唔……」

    留守兒童龍秋站起身,抖了抖小鏟子上的泥土,很不開心的支吾一聲。

    她剛種下一株首烏,塊根呈紅褐色,皮質堅實,份量足,堪為上品。現在首烏普遍造假,動不動就人形首烏,千年首烏,都是扯淡。

    這株才幾十年,已屬難得。

    她出了藥園,跑到河邊把鏟子洗淨,又用棉布細細擦乾,然後抬眼四望。

    冬去春來,經過幾個月的生長,之前播撒的藥材種子已經生根發芽,遍佈滿山。那些桃樹也竄的老高,枝葉繁茂,還長了很多花苞,搖搖點點的綴在枝頭。

    南岸的樹叢清了一大片,又空出幾畝平地,其中一塊播了稻種,正等待出苗。有的已經冒頭,青青嫩嫩,彰顯著無限生機。

    一切一切都很好,就是有點冷清……

    「春播都要開始了,哥哥姐姐還不回來。」

    龍秋咕噥著,把鏟子收進庫房,又坐在草廬的石階上發呆。

    她在苗寨就是獨自生活,所以也沒覺得不適。當然有點小埋怨,頭一次迫切的希望山裡收人,這樣就能把自己解放。

    沒辦法,單說春播,就得經過出芽、育苗、插秧等一系列工作。即便有金蟬幫忙,她也非常難做。

    「哥哥說留給我一塊玉石,煉製什麼法器好呢?」

    她左手托著下巴,右手一伸,就憑空出現一隻小蛇,在掌心搖頭擺尾。過了幾秒鐘,又變成了一隻青蛙,鼓著腮幫子卻叫不出聲。

    最後,金蠶才變成了胖娃娃,縱身一跳,跟主人排排坐吃果果,小短腿晃來晃去,像極了兩根白蘿蔔。

    「你可以飛著攻擊,針蠱也是,血蚊蠱也是……」

    小秋摸了摸它的頭,自言自語道,「那,那我就煉製近戰的法器好了。咦,我煉一把劍怎麼樣?剛好姐姐教了我劍法……」

    金蠶或許能懂,可它說不了話,只是蹭了蹭主人的手背,一副乖狗狗的樣子。

    話說去年年底的時候,金蠶沒再犯病,小秋憑藉自身實力,已能徹底壓制。草鬼婆的壽命都很短暫,很大原因,就是被蠱蟲吸取精血,甚至反噬而亡。

    小秋算幸運的,碰上了哥哥姐姐,平日以靈氣喂食、馴養,反倒把金蠶蠱養成了靈蠱。更通人性,殺傷力更強,潛力也大幅提升。

    「唉,算了,還是出去轉轉。」

    龍秋又坐了半響,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向谷外走去。

    她順著剛鋪好的石階路下山,一直到了山腳下的那座建築群。袁培基的行動很快,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建增大,現有屋舍數十間,佔地近千平,妥妥的一座莊園。

    不僅如此,連路也修的平平整整,很有點開發區的意思。

    她此番過來,是盛天特異局約請,說有事相商。其實特沒節操,兩位家長都不在,找個留守兒童商量,明擺著欺負人。

    妹子首次主導,倒是不慌不亂,大大方方的進了莊園。

    江超凡等候多時,笑著招呼道:「龍小姐,我是分局調查處處長,姓江,初次見面。」

    「你好,我聽說過你。」

    龍秋點點頭,就那麼戳著,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那個,你先坐,喝茶……」

    江超凡汗了汗,親手給泡了杯好茶,方道:「我們最近配合道門,在開展一項整頓行動,紫陽觀是其中之一。」

    「然後呢?」小秋眨了眨眼。

    「呃,程序是這樣的,觀主陳秋林要經過兩輪考試,合格了,可以繼續擔任。不合格,則要留在盛天學習。」

    「哦……」

    小秋想了想,問:「還有什麼?」

    得!

    鳳凰山上多奇葩!跟他們對話,就不能用正常人的習慣。

    江超凡心裡吐槽,又道:「如果不合格,紫陽觀會暫時封查,等陳道長學成歸來,才能重新開放。我這次來就是跟你商量,紫陽觀……」

    「不行。」

    「什麼?」

    「不行。」

    小秋搖搖頭,道:「這山是我們的,你不能封。」

    「龍小姐,我們按章辦事,也是沒辦法。」

    「不,這山就是我們的,你們不能封。」

    她不說什麼「我考慮考慮,等哥哥回來,再跟你談」,也不講什麼詭辯道理,就強調這一句:山是咱們家的,你特麼沒權利!

    小秋沒有談判技巧,但她不傻。

    第一,紫陽觀香火不錯,是景區收入的重要組成。別忘了,這收入是他們跟政府分成。鳳凰山每年遊客幾十萬,門票六十,年收入千萬以上。

    如果把道觀查封,利益必然受損。

    第二,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至於江超凡,表面上重視,心態上輕視。盧元清成了先天之後,就搞得很多人心思活絡,對兩位主兒的敬畏感也大大降低。

    分局研究了好久,還是決定試探一番。

    江超凡故意磨嘰,掰扯來掰扯去就是不松口。小秋只覺得對方討厭,乾脆道:「人,你們隨便帶走,觀得留下。我不想跟你說了,我走了。」

    一句話撂在這,妹子抹身就閃。

    「哎,龍小姐!」

    江超凡還想追上去,剛跑了兩步,就覺一陣腥風颳起。

    「噝噝!」

    從妹子的腦後猛然現出一隻碩大的蛇頭,血紅的長信子吐出,豎瞳陰冷而凶殘。那蛇頭像飛的一般,呼的就撲了過來。

    「啊!」

    江超凡噔噔噔急退,撲通坐倒在地,不由眼睛一閉,狀若等死。

    「……」

    但隔了兩秒鐘,毫無動靜。他壯著膽子睜眼,只見大門敞開,外面淡天一片,人去無蹤。

    「呼哧……呼哧……」

    丫嚇得半天沒緩過神,媽的,以後這活可不能接,太危險了!

    想當初在天山腳下,那軟妹子差點滅了一個小隊!鳳凰山三位爺,誰特麼是善茬?

    他勉強爬起身,灰溜溜的上車走人,回去還得向局長報告。

    態度很明顯了,觀主陳秋林已然成了一顆棄子。道門完全放棄,政府也放棄,之所以留著,只是三方要維持現有的局面。

    其實也挺好的。陳觀主稀里糊塗,啥都不知道,正樂顛顛的籌備新春祈福法會。

    真是蠢人命大。

    ……

    白城,一處新建小區。

    何禾放了學,正陪著爺爺看電視。他們已經從紅梅街搬出來,住進了安置樓,雖然很簡陋,看著也不太結實,但總比幾百人擠在簡易房強的多。

    老頭住了新房,脾氣也好了些,他沒有收入,全靠政府救濟。對這些移民,官方還是挺包容的,只要別鬧得太過,一般的條件都能滿足。

    他們看的是盛天台,正在播送本市新聞。先是市領導開會,政策一片利好,再是鄉鎮民情,又是普遍看漲,然後是家長裡短,老漢有一兒一女,都已結婚,結果女婿跟兒媳婦私奔巴拉巴拉……

    這些內容播完,通常就該結束了,今天卻不太一樣。

    「為打造關外重點宗教文化示範基地,發揚和繼承傳統道教精髓,盛天市政府、市道協共同決定,以太清宮為核心,開展一系列的推廣宣傳活動。從明日起,先行舉辦為期兩週的道教文化展覽,全程免費,歡迎大家參與。地點:三經街8號太清宮西殿,諮詢電話,135xxxxxx。」

    嗯?

    老頭一看,就覺得特二百五,新聞聯播咋還整這出?

    小姑娘也在旁邊瞧著,好奇道:「爺爺,什麼叫示範基地啊?」

    「屁的基地!就是缺錢花了,忽悠人過去燒香拜佛,收點有錢人家的徒弟就更好了。」

    「那,那他們收男徒弟還是女徒弟啊?」小姑娘不理解。

    「管他是什麼,你問這個幹嘛?」

    老頭敲了下孫女的腦袋,笑道:「除非我死了,你無依無靠的,找個收留的地方也好。」

    「呸呸!不許胡說,爺爺長命百歲!」何禾立馬就不開心。

    「哈哈,好好,不說不說!」

    老頭抱過孫女,臉上笑呵呵的,表情卻是莫名心酸。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4
第207章 火洲爆發

     三月末,火洲。

    七十多萬人已經全部撤離,大批的科研人員和軍方人員進駐。他們主要是觀測數據和護衛工作,對異象變化起不到什麼實質作用。

    其實挺奇妙的,一座城市即將消亡,原本的人們天南海北,一去不回。反倒一幫外鄉人,見證和陪伴了最後一程。

    此時正午,在火焰山景區內,原本就不大的廣場顯得更加淒涼,那根金箍棒狀的大溫度計孤零零的戳在八卦爐裡,筆直衝天。

    而後面的赤褐色山體,小道荒廢,再無遊客蹤跡……哦不,還有一位。

    小齋就大大方方的坐在山岩上,週遭火雲升騰,如一條條赤蛇在山頂游竄。此處的火靈氣威勢最盛,常人會覺得非常難受,對她來說,卻是修習雷法的好地方。

    有個詞叫,天雷地火。

    通常指自然界的恐怖力量,也指男女間的情慾萌動。這兩種元素習慣性的被聯繫在一起,天雷為乾,地火為坤,一拍即合,然後快樂的搞事情……咦,好像有哪裡不對?

    總之呢,小齋忽然發現,在山上修煉,只要金雷之氣一動,週遭數十米的火靈氣就跟抽風了一樣,拼了命的想與其交合。

    她不得不運起十二分的力氣抵禦,金雷很快就消耗一空。然後她打坐調息,再去撩,再掏空,再撩,再掏空,如此反覆,耐操度竟然強了不少。

    於是乎,她便天天來此,一坐就是大半天。

    木辦法,雷法修習緩慢,如果顧玙五年到人仙,她起碼得八年。就像金雷之氣,已經修了一年時間,才堪堪接近無漏境。

    「呼……」

    待日頭偏斜,小齋吐出一口長氣,終於收功。

    她沒走台階,幾個大步飛縱下山,經過溫度計時照例瞥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氣溫為:27.3℃。

    媽賣批!昨天還是23℃,今天又特麼漲。自春季以來,火洲的異象變化一天一個樣,遠超預估。

    小齋搖了搖頭,上了一輛破車,往葡萄溝的方向開去。這破車不曉得誰扔的,倆人偶然發現,就很不客氣的佔用。

    一路荒涼,她開回了農家院,院中無人,樓上傳來一股熟悉的氣息波動——那是男朋友在煉製法器。

    她沒有打擾,自去廚房準備飯菜。

    食物是官方提供的,不精緻,營養倒足夠。土豆芹菜,黃瓜西紅柿,外加雞蛋花,幾道素菜搞定之後,她才喊了一聲:「老顧,吃飯了!」

    「知道了!」

    上面回了話,不一會,顧玙顛顛下樓。

    其實小齋的廚藝很棒,只是倆人在一塊,她掌勺的機會很少。而在葡萄溝的這幾個月,她算下廚次數最多的了。

    「我回來的時候在周邊轉了轉,情況不太妙啊。」

    小齋喝了口湯,道:「看來等不到立夏了,估計就在這幾天。」

    「嗯,我的火雲針也差不多了,剛好十五根。」

    顧玙想了想,道:「我們還是呆一段吧,看看什麼進展,等平緩一些再走。」

    「那當然!千載難逢的事情,怎麼能錯過?」

    …………

    深夜,萬籟俱寂。

    一隻三角頭的四腳小蛇忽然鑽出了洞穴,約15公分長,表皮上帶著黑色紋路。這是火洲特有的一種蜥蜴,名沙虎,極為耐旱,以小蟲和植物塊莖為食。

    它是夜間性動物,這正是捕食的好時候。

    「噝噝!」

    它慢吞吞的爬著,腦袋左右擺動,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蟻穴。

    螞蟻可是好東西,沙虎明顯有些興奮,連忙俯身過去,先堵住洞口,再用兩隻爪子扒沙刨土。

    它的肚皮都貼在了地面上,眼瞅著就要飽餐一頓,卻猛然一頓。

    古怪的三角頭嗖地挺起,直愣愣的往不遠處觀瞧,暗黃色的瞳孔中,居然多了一絲不該有的莫大恐懼。

    「噝噝!」

    沙虎突然掉轉方向,沒了命的往前狂奔,四腳快速的交替行進,似有比天敵恐怖十萬倍的東西在後面追趕。

    而那蟻穴一陣亂響,數不清的螞蟻一併湧出,亦是瘋狂逃竄。緊跟著,越來越多的小動物加入其中,有沙鼠,沙蛇,以及各種不知名的蟲子。

    它們很快形成了一股洪流,而在它們背後,在無盡的黑夜中,彷彿有一條赤紅色的吞天巨蛇,巨大的身軀蓋住了整個夜空,似要將一切毀滅。

    「吱吱!」

    有一隻沙鼠倒霉的落在了最後,渾身的毛刺豎起,面部完全扭曲,詭異又猙獰可怖。它拼了命的想逃脫,結果跑著跑著,身體驟然一僵。

    就像被巨蛇一口吞進了肚子,這小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抽乾精華,生命枯萎,幾乎轉眼間,就成了一具硬梆梆的乾屍。

    轟!

    巨蛇吞得血食,變得愈加亢奮。原本普通人不可見,如今已實質化的紅色霧氣鋪天蓋地,肆無忌憚的向四周殺去。

    ……

    「滴滴!」

    「滴滴!」

    火焰山2號觀測站內,張浩猛地睜開眼睛。

    他是被警報驚醒的,站裡有自動觀測系統,一旦氣溫大幅度升高,超過了安全值,這個裝置就會劇烈響動。

    「唔……」

    張浩從睡夢中醒來,腦袋還有點昏沉,可幾秒鐘後,就連滾帶爬的撲到儀器前。偌大的顯示屏上,一串串鮮紅的數據,只讓他頭皮發炸!

    「報告報告!這裡是2號站,2號站!」

    他抄起電話就打了過去,喊道:「觀測數據超過警戒值……不是哪一項,是全部!全部!」

    啪!

    張浩扔了電話,隨便披了件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出臥室。

    「快點快點!」

    「我艹他媽的,什麼情況?」

    幾名同事也聽到了警報,在大廳集合完畢。站長的面色無比凝重,只衝他們揮了下手,一聲不吭。

    眾人出了門,站在外面的空地上,齊刷刷的向北方望去。每個人的表情瞬間凝固,在紅與黑的交雜輝映下,如同澆鑄成了一具具雕像。

    北方,就是火焰山!

    那邊的天空已經變成了赤紅色,熱浪滾滾,紅雲升騰。而在這天空之下,是一座蒼涼野蠻,散發著狂躁與熾熱的巨大山體。

    這山體再沒有以往的平靜,如同一隻甦醒的魔鬼,在遠方震地咆哮,口吐火焰,要將世界燒成灰燼。

    更可怕的是,那片由於純粹的高溫使得空氣扭曲變形,而形成的翻滾熱浪,以及那片恐怖的紅雲,竟在往這邊緩緩移動。

    「站,站長!」

    呆立了半響,張浩才嚥了口吐沫,試圖聽聽對方的意見。

    站長是個經驗豐富的科研人員,帶過不少考察隊,經過最初的慌亂,已然鎮定道:「我們離那邊還有段距離,不要擔心,先過去瞧瞧!」

    「哦,好好!」

    張浩顫顫巍巍的去準備車,一共四個人,帶著監測儀器直奔北面。小車在夜色中行駛,就像待宰的羔羊,主動送入那魔鬼的口中。

    約莫二十公里的路程,開了一小段,就是一個字,熱!三伏天,在大太陽底下暴曬,還喝不到一口水的那種熱!

    幾人汗流浹背,呼吸有些短促,強忍著又走一段,一哥們突然大叫:「你們看地面!」

    眾人紛紛扭頭,只見地上黑壓壓密麻麻一片,全是標本樣的小動物屍體。被抽乾了生命精華,悄無聲息的堆集在四周,形成了一座露天墳場。

    「嘔!」

    那哥們忽然摀住嘴,不知是噁心,還是身體難受,作勢欲吐。張浩連忙把他放躺,擰開水灌了幾口,又用濕毛巾狠敷。

    站長開著車,看對方略微好轉,才問道:「多少度了?」

    「38℃!」另一人答道。

    「不是很高啊,怎麼這麼大反應?」

    他皺著眉頭,鼓勵道:「堅持一下,我們再往前一點。」

    說著,他踩動油門,又竄了幾百米。那哥們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輕顫,意識也漸漸不清。張浩忙著照顧對方,也給自己不斷補水。

    終於,離火焰山十公里左右,四人都感受到了強烈不適。

    「撤!」

    勉強將數據記錄完畢,站長特果斷的掉頭,逃命似的返程。

    結果走了三分之二,又聽汽車的發動機開始劇顫,各種不正常的噪音,然後砰的一聲。車前蓋噴出一股白煙,四輪停住,卻是發動機徹底報廢。

    「艹!」

    站長錘了下方向盤,道:「我攙著他,咱們走回去!快快!」

    當即,四人下車,踉踉蹌蹌的走完最後一段,衣服全部濕透,連呼吸中都帶著烤灼的熱氣。

    「撲通!」

    「撲通!」

    當觀測站出現在視野中,渾身的壓力也隨之一輕,彷彿逃出了魔鬼領地,熱度頓減。四人再支撐不住,接連倒地。

    「咕嘟咕嘟!」

    張浩又狠灌了一瓶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而他再回頭一望,更是觸目驚心。

    原本還有些生命氣息的荒原,一夜間變成了死地。那些野草、灌木、高樹,就在自己眼前,從活生生的綠色,成了冰冷冷的灰暗。

    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震撼,以及帶來的劇烈恐懼,讓張浩瞬間崩潰。

    他神情恍惚,目光迷離,只喃喃重複著:「怎麼辦?怎麼辦?」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4
第208章 大災禍(1)

     三月三十日,這注定是要被永遠銘記的一天。

    清晨時分,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裹帶著萬丈光芒。這光芒映照,竟然穿不透濃郁的紅雲,只能在邊緣游弋。

    這也使得火焰山地區,同時出現了三種奇觀天象:金色的陽光,赤紅的霧氣,以及半紅半藍的天空,仿若人間浩劫。

    「轟轟!」

    一輛輛越野車和卡車發出憤怒的轟鳴聲,在火洲這座早已無人的城市中進進出出,車上滿載著物資和士兵,在區域間不斷調動。

    市政府大樓裡,已經成了臨時指揮部,那位黑框眼鏡的老者作為督導小組的副組長,親自坐鎮前線。

    而台上,一位教授正在講解情況:「異象大概在凌晨一點鐘爆發,經幾個觀測站的同事冒死查探之後,我們採集了不少數據。

    先說這個東西的性質。據現代實驗證明,如果空氣乾燥,人可以在120℃室溫下停留15分鐘;但在潮濕的空氣中,只需要48℃~50℃,人的耐受力就大大降低,因為汗液不能蒸發。

    不過要注意,這是外界溫度,人對體內溫度的承受力就遠遠不及。一旦體溫超過42℃,中樞神經系統的功能會發生嚴重紊亂,危機生命。所以對於人體來說,40℃的體溫便是警戒線。」

    教授語調低沉,道:「然而很不幸,它恰好不是外界溫度。它可以直接侵入體內,就像侵入那些動植物一樣,直接破壞人體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我們就會流失水分,然後像抽水泵一樣,血肉都會被抽乾。

    它現在的核心區域,大概在12.5公里,在這個範圍內,我們身體素質最好的士兵,也堅持不過十分鐘!

    而它的移動速度,平均每小時2.5公里,每秒鐘就往前推進0.7米。所以應該在今天晚上9點鐘,抵達火洲城下!」

    教授緩了口氣,繼續道:「火焰山三面有城鎮,一面是庫木塔格沙漠,沙漠過去便是烏木市。這個沙漠面積2500平方公里,東西長800里,它直線通過要160個小時。而火洲南北寬240公里,東西長300公里,總面積七萬多平方公里。如果全部佔領,也是短短幾天的事情!

    而我們無能為力,只能被動接受。我們找不出任何一種物質,能與其發生反應,唯一有作用的就是靈氣。但以我們現在的力量,不可能面對這個龐然大物……」

    他說著說著,竟也進行不下去,一臉黯然的下了講台。

    「……」

    老者環顧四周,列位同仁皆是如此,臉上帶著不甘,憤怒,無奈和一絲茫然。

    沒辦法,太打擊士氣了!從辨證唯物的科學觀豎立,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好了!大家不要氣餒,我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災害損失降到最低。」

    老者聲音一凜,開始下令:「從即刻起,各科研組不要分散,主抓東、南、北三個方向集中觀測,部隊回縮力量,一定保護好安全。

    通知伊吾,仰吉,巴音,烏木,還有隴西的沙州,唐古特的阿里,馬上做好撤離準備!」

    他一連說了幾個名字,都是與火洲緊鄰,或與西陲省挨著的城市,隨後頓了頓,又問:「齊雲的人到了沒有?」

    「兩個小時後抵達。」

    「好,到時提醒我一聲,我親自去接。」

    …………

    盧元清在飛機上。

    這邊一出事,天柱山就收到了消息,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他上了飛機。

    火洲有一個小機場,由於地理環境和自然環境特殊,主要承擔烏木市航班的備降任務,並無定期航班。直到去年,才開通了第一條固定航線,火州—伊吾—京城。

    這次起飛之前,對氣象做了嚴格監測,所幸伊吾的方向尚未受到波及,可以通行。

    身為一個隱秘修行的道士,乘飛機的機會不多,何況還是小型專機。盧元清坐在寬軟的沙發上,案几上擺著些飲料水果,自己卻是閉目凝神,一動不動。

    說實在的,以這種毀城滅地的異象級別,任何人都微不足道。把他找過來,一是幫忙預測,二是……好容易培養出來了,怎麼著也得溜溜。

    「嗡!」

    「轟!」

    不知不覺,隨著飛機下降帶來的強勁氣流聲,以及滑輪著地時的顫動,這趟專屬航班終於降落。

    「盧道長,火洲到了。」

    「好。」

    盧元清睜開眼,寬袍大袖,輕輕然的下了飛機。停機坪上已經等著幾輛專車,那位老者一見,就上前握手,直接道:「總算來了!現在情勢嚴峻,還需要你的幫助。」

    「聽從吩咐。」

    他行了個道家禮,態度順合,並無一絲抗拒之情。

    「好好,果然是道門才俊!」

    老者很滿意他的姿態,招呼對方上車,飛速往城區駛去。

    一路上,那位教授將大概情況介紹了一遍,盧元清有些疑惑,問:「恕我直言,我個人能力有限,我能做什麼?」

    「一個是測試,普通人我們已經試過了,根本進不到核心區域,但你或許不同,我們需要一些數據。還有,我們很希望你能上到火焰山,看看到底什麼情況,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

    教授遞過一摞資料,道:「我們正在建立異象數據庫,按照對普通人和修士的危害程度,災禍屬性,波及範圍等等,將異象分級。這個只有你能做到,以後我們會經常聯繫的。」

    「哦,我盡力而為。」

    盧元清對這種上級對下級的語氣毫不在意,蠻認真的看了看資料,抓緊時間瞭解。

    很快,車子開進市府大樓。老者一進大廳,就急聲詢問:「怎麼樣了?」

    「又往前推進了五公里,其他的沒有變化!」

    「繼續觀測!」

    老者不敢鬆氣,簡單介紹了盧元清的身份,又道:「盧道長會深入核心區,探查那裡的情況,我們在兩個小時後……」

    「我可以立即進山。」盧元清忽道。

    「……」

    老者一怔,隨即有些欣慰,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當即,他連休息都沒休息一分鐘,又跟著幾名士兵下樓。戰士開著車,將他送到了最前線的觀測站。

    那裡距核心區只剩下幾公里,隨時都會撤離。

    三輛卡車停在門口,裝載著珍貴的儀器,以及現在最重要的物資,包括水、藥品、冷卻液,以及快速補充流失養分的各種能量劑。

    沒功夫多言,戰士取了一些物資,又開著車往前。只走了一小段,就看前面地上劃著一道深深的警戒線,還插著桿旗幟。

    那邊紅蛇飛騰,吞天噬地;這邊戰戰兢兢,僅存清朗。

    一線之隔,一是天堂,一是地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4
第209章 大災禍(2)

     「我們只能送到這了。」

    那士兵停車,一臉嚴肅道:「它每秒鐘會前進0.7米,我們會跟著後退。你放心,我們雖然後撤,但絕不會離開,直到你出來!」

    「……」

    盧元清看著那張黝黑剛毅的面孔,忽然湧出一股很特別的感覺。修道之人,很難有軍人那種捨身為國與子同袍的熱血豪情,但不妨礙自己能理解,對方的堅定與決心。

    「謝謝!」

    他也很鄭重的道了聲,推門下車。剛邁了兩步,就聽身後聲響,卻是紅雲逼近,車輛後退。

    盧元清頓了頓,沒有回頭,大步跨過了警戒線。這一下,就覺得一股烤灼熾熱的火靈氣,喪心病狂的襲來。

    他頓時運氣調息,壓迫感才為之一鬆。再放眼瞧去,只見赤濛濛一片天地,混亂瘋狂,辨不清過去未來,仿若亙古之荒野。

    看著這片景象,心中莫名跳動。

    以前在觀中隱修,為的是得道成仙。而如今,又發現這世界是如此的精彩變幻,自有一股踏遍河山,領略天地的嚮往。

    修自身,識萬物,本就是修士的觀念,到了先天,才終於有了機會。

    「呼……」

    盧元清控制著呼吸,均勻且有節奏的吞吐,最低消耗的節省著能量。

    甭看他踏入先天不久,由於後天返先天的緣故,自幼就在修習內氣,一點點的積累上來,基礎打的極牢。尤其運氣調轉之靈活純熟,更是遠超旁人。

    他不敢耽擱,快步往前奔走,一頭紮進了紅霧中。

    火焰山臨近的四面地區,早就成了死地。一路走來,滿是干癟的動物屍體,如同一具具完整又殘忍的標本。

    花草樹木更是直挺挺的立著,表皮黑灰,不見生機。他好奇心起,走到一棵楊樹旁,伸手一碰。

    「嘩啦!」

    沒有樹心,沒有任何物質,只有一層薄薄的脆皮裹在外面。就像殘留在香菸上的那截菸灰,輕輕一彈,便化作了無數碎片,塵埃落地。

    「……」

    盧元清呆立片刻,終是嘆了口氣,將一些碎片和小動物的屍體收起,裝進一個布囊中,又抹身向前。

    赤雲升騰,紅霧瀰漫。

    在這方世界,仿若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不知走了多久,步子漸漸緩慢,終於有些不適,他也有準備,立即摸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含在嘴裡。

    這是秘製丹丸,一顆就能補充大量的身體能量,來路也有點神奇——張守陽主動給的。

    天師道首重符籙,其實外丹術也很強大。《龍虎山志》就有記載,張道陵居鹿堂山,煉九轉神丹。

    一轉之丹,服之三年得仙;二轉之丹,服之二年得仙;三轉之丹,服之一年得仙;四轉之丹,服之半年得仙;五轉之丹,服之百日得仙……而九轉之丹,服之三日得仙!

    當然,現在別說九轉,連一轉都沒了,只剩下一種類似保命的藥丸。張守陽一共才八顆,直接給了一半,看來那日對談之後,這位天師道的嫡傳也有了些想法。

    盧元清得借丹藥之力,支撐著繼續行進。

    「呼哧……呼哧……」

    又艱難的行了一段,他停下步子,已感不支。沒辦法,還要保存回去的體力,不能再走了。

    他抬起頭,透過層層紅霧,一座龐大暴躁的山體側面出現在視野裡。

    山頂濃重的火靈氣,竟形成了一個漩渦狀的氣團,在空中翻滾沸騰。而那些紅雲和濃霧,就像火山噴發一樣,連綿不斷的從山頂升起。

    他目測了一下距離,還有好長一段。雖然不甘心,但也無能為力。

    「……」

    盧元清抿了抿嘴,剛要回身,忽地腳步一頓,似瞥到一個黑點在遠處移動。

    噝!

    他睜大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赫然是一個,哦不,是兩個人影!

    有人!在這裡?

    他瞳孔驟然收縮,牢牢的釘住那個方向。

    只見突峭凌絕的岩石上面,有兩道細小的人影,彷彿兩隻戲鬧的飛鳥一般,在漫天火雲之下你追我趕。

    山頂那磅礴的壓力,對他們而言,似乎都不存在。

    「……」

    盧元清呆立原地,就見二人飛縱了一段,又起身幾個跳躍,瞬間消失在山背面,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顧玙!」

    「江小齋!」

    他腦中第一時間就浮現出兩個名字,在這一刻,如同兩尊神祇般從天而降,砰的一聲,將所有的念想都壓在了下面!

    什麼道門,什麼隱忍,什麼謀劃,通通煙消雲散。

    盧元清站了好久,直到週遭的火靈氣灼烤著皮膚,面上的迷茫和惶恐才一掃而空,反倒愈發堅定。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

    他一揮長袖,快步回程。

    …………

    「我剛才好像看著個人。」

    顧玙腳下不停,忽然嘀咕了一句。

    「哪裡有人?」

    「離挺遠的,就一個黑點戳在那邊,一動不動……」

    他這麼一說,自己也不太確定,道:「算了,愛誰誰吧。你還撐得住麼?」

    「還能挺一會。」

    小齋擦了擦汗,狀態比他差了不少。

    食氣法的優勢,就是修習速度快,並且積累深厚。雷法屬於精英型,重質不重量,她在山頂一頓狂奔,難免有些吃不消。

    顧玙一見,便拉過女朋友的小手,以便隨時度氣。

    話說爆發伊始,他們就感覺到了。葡萄溝已經徹底完蛋,那條河就在眼皮底下慢慢乾涸,還有數百畝的葡萄架和楊樹林,全成了灰禿禿的脆皮卷,一碰就碎。

    那些房屋相對完好,但也是時間問題。

    他們先在山腳查看一番,然後上了山,打算往裡面走走。沒啥目的,就是親眼見證了一次大災禍,莫名的有種歷史參與感。

    「這裡應該最濃厚了。」

    倆人在山裡跑了一陣,便停了下來,各自取出青皮葫蘆,收了幾道火靈氣。

    顧玙又蹲下身,敲了塊山岩在手裡掂了掂,皺眉道:「跟之前的感覺很不一樣,可能會變成真正的火礦石,就是不知道要多久。」

    「果然啊,對普通人是現世浩劫,對修士卻是日後樂土。」

    小齋也看著四周,嘆道:「先出去吧,然後去那個山洞瞧瞧,我總覺得他們把地點設在火焰山裡有古怪。」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5
第210章 大災禍(3)

     小齋一直對那個山洞唸唸不忘,她似乎對薩滿教的印象很不好,總帶著一種敵意和挑釁。顧玙察覺到這點,但她沒說,他也就沒問。

    隨著異象範圍的不斷擴大,每進去一次,就要多費些力氣。所以他們儘可能的調息充足,準備妥當,爭取一次性搞定。

    他們沒從葡萄溝出發,選取了一條最近的直線距離,在山岩石壁上各種飛縱。那些升騰的赤蛇紅霧就在身邊狂舞,猶如地獄一般。

    跑了好一段,終見前方斷崖突起,斷口中間還夾著一塊碩大的石頭,正是那塊懸空石。

    「砰!」

    倆人特乾脆,直接從崖上跳了下去,剛好落在了山洞附近。此處彷彿沒什麼變化,被火雲針削過的洞口,仍然粗劣劣的張著大嘴。

    不過他們一瞧,頓時驚訝:那洞穴裡面,竟然還是黑漆漆一片,感覺深不可測。顧玙彎腰探了探,沒錯,洞中還帶著些涼意,完全不受外面干擾。

    「……」

    倆人對視一眼,這就太神奇了!

    小齋皺著眉,道:「洞裡肯定有什麼佈置,或者它本身就是個風水局。不然在這種威能之下,不可能還保持陰涼。」

    「薩滿教有風水一說麼?」顧玙問。

    「風水就是傳自上古巫教,但我不確定那幫人有沒有傳承。又或許,這裡還有道門的影子?」

    小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道:「我最初的猜測可能是錯的,他們不僅在養蟲,而是借養蟲,去實現另一個更重要的目標。」

    「不錯,他們跟我談的時候,確實說要尋找一樣東西。可惜我們不懂風水,得不出什麼線索。」

    「唉,真想進去瞧瞧。」小齋也嘆道。

    現在情況特殊,他們不會貿然進入。因為進去就得驚動蟲子,一驚動就得懟,一懟就會調動靈力,然後就會被鋪天蓋地的火靈氣輪(防和諧)暴。

    倆人研究了一下,還是把此處的山勢記下,以便找人相看。

    「我們認識的人裡,好像就那個王胖子精通風水。」小齋道。

    「他應該被招安了吧,跟那個小殭屍一起……」

    顧玙搖搖頭,愁道:「唉,我是真不愛跟他們打交道。」

    …………

    「退後!」

    「退後!」

    「轟!」

    隨著幾聲大喊和發動機的轟鳴,車隊載著人員和物資,拚命的向後逃去。

    離開不過幾分鐘,那座小小的觀測站就被吞沒,房屋在火靈氣的肆虐下,發出咯吱咯吱的擠壓聲,彷彿下一秒就要倒塌。

    紅霧平均每24分鐘走一公里,他們等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盧元清出來。從警戒線那裡開始後撤,一直撤到了觀測站,現在連據點也沒了。

    車隊開了一段,科研人員就跳了下來,又劃了一條警戒線,並插上旗杆。旗杆的間隔距離,大概是紅霧一個小時行進的路程。

    負責安全工作的六名士兵憂心忡忡,他們也曾進去試過,五分鐘就撐不住了,拚死拚活才撿了一條命。

    可如今,那盧元清一個人活生生的扎進去,音訊全無,真的沒啥信心。不過就像之前說的:我們雖然後撤,但絕不會離開!

    他們就一直等待著,不時跟上頭匯報情況。

    「咕咚咕咚!」

    一名士兵猛灌著一瓶水,問:「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了。」

    「我看凶多吉少啊。」

    「別特麼烏鴉嘴!」班長喝道。

    「怎麼烏鴉嘴了?盧道長就算本事再高,都這麼長時間了,我看也捱不了。」

    那人倒不是幸災樂禍,嘴上在吐槽,表情卻十分黯淡。他拿著瓶子,又喝了幾口,忽然被旁邊的戰友一陣猛拍。

    「噗!」

    他胳膊一顫,嗆了一大口,怒道:「幹什麼?」

    「快看,是不是有個人?」

    「哪呢?」

    「哪兒!哪兒!」

    吵吵嚷嚷中,眾人齊刷刷的向前看去,只見濃厚的紅霧裡面,隱隱綽綽有個黑影在移動,顯得矮小而緩慢。

    「回來了!」

    班長頓時大喊,隨即又道,「看樣子情況不妙,我們要去接應!」

    「我去!」

    「我去!」

    三名士兵立即回應,急慌慌的跳上車,油門瞬間踩到最大,一頭撞進了紅霧中。他們堅持的時間有限,瘋了似的開到跟前,一眼就看到了盧元清。

    就一個字,慘!

    全然沒有之前的清和淡定,面色枯白,步伐踉蹌,傴僂著身子,意識還有些模糊。

    「快!快!」

    開車的士兵聽到發動機在嗡嗡鼓噪,連忙催促。兩個戰士跳下來,直接把他抬了上去,來不及坐好,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擠在後座。

    「走!」

    越野車轟然掉頭,在地上拐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轉眼衝出霧氣。

    「砰!」

    剛脫離範圍,車前蓋又是一股白煙,好端端的車輛徹底報廢。沒那個功夫心疼,三名士兵都是氣喘吁吁,跟水洗了一樣。

    當即,一撥人留下繼續堅守,一撥人護送盧元清回城。

    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只是勉力支撐,好在功底深厚,歇了一會,喝了大量的水,就慢慢恢復過來。

    回到市府大樓,一干人急切等待著,見他這副慘狀,皆是大驚失色。那老者上前慰問:「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負所托。」

    盧元清嘴唇輕顫,帶著歉意道:「我只走了大半程,遠遠看見那火焰山,就覺得撐不住了。」

    「沒關係,人沒事就好,裡面到底什麼情況?」老者問。

    「……」

    他沉默了片刻,方道:「混亂,死地,什麼生命都沒有。它就像火山噴發一樣,山頂有漩渦氣團,紅色的霧綿綿不斷,短時間內不會衰竭。」

    「……」

    老者也沉默,看他的樣子亦是心有觸動,道:「你好好休息,辛苦了!」

    「我只是盡力而為。」

    盧元清躺在床上,目送對方離開,忽然古怪的笑了笑。他現在最需要的印象分,就是聽話,成不成另說,對官方的姿態才是首位。

    再說那邊,從休息室出來之後,那位教授就很不滿意,不停的嘟囔道:「白去了一趟,帶回來的信息太少,還以為他能上山看看……」

    可惜沒人理他,因為都是一籌莫展。

    如果火焰山肆虐不斷,政府肯定不會讓其越過火洲,更別說蔓延全國。到時候,拼著傷筋動骨自滅一地,也要投放某種武器,直接把這一百多公里的山炸掉。

    他們不能保證有效,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更嚴重的後果。但畢竟是一種方法,逼到走投無路的方法。

    所以說,一定要有人深入其中,瞭解情況。萬一異象衰竭,停止爆發了呢?

    「那個,首長……」

    助手張了張嘴,忽然小聲提醒:「咱們不是還有兩位麼?」

    「他們?」

    老者扶了扶鏡框,懷疑道:「盧道長不行,他們就能行?」

    這話貌似很無腦,其實就是個思維問題。自道院出了先天之後,政府的態度就很微妙,他們不在乎先天的實力,只把對方看作一個輔助人員。

    先天再牛逼,能擋得住子彈麼?能擋得住火箭彈和導彈麼?

    在修士的個人能力沒達到超脫層次的時候,政府不會理睬你是什麼級別,修的什麼功法,強橫到什麼程度。在官方眼中,再牛逼的先天,也是一頓突突突的事兒。

    那個助手還是挺溜的,道:「首長,如今火焰山方圓二十公里都被籠罩,而據我們的情報,他們並未出現在監控地帶,那他們肯定在裡面。」

    「……」

    老者沉吟片刻,猛地提高音量:「快去聯絡,不,快去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0:45
第211章 大災禍(4)

     那二位一直在葡萄溝,在官方的監控區域之內,不過異象爆發之後,就沒那個心思顧及。這會想起來,連忙派人去找,可哪兒特麼找去?

    火焰山方圓二十公里,裡面的光線和空氣亂成一團,屏蔽了任何探視儀器。就連衛星雲圖上,此地也是濛濛一片。

    他們只能守在外圍,撒網撈魚,等著對方出現。

    異像在凌晨一點鐘爆發,六點鐘開會,八點多盧元清抵達,然後進山,出山……好像經過了很多事情,而事實上,第一天還沒有結束。

    火洲,市府大樓。

    這裡的氣氛已經繃到了極致,雖然有人在走動,有人在低語,有人在做事情,但你身在其中,只會有一種感覺,

    靜默,窒息般的靜默。

    彷彿連空氣中都凝結著一股黏稠的,透明的,沉甸甸的東西,壓在每個人的心口,讓大家喘不過氣來。

    最前方的顯示屏附近,圍坐著一圈大人物,都是督導小組成員。他們的臉色更加沉重,因為從前方不斷傳回一個個令人絕望的消息:

    「北側1號據點,後退五公里,據點已被摧毀!」

    「東側3號據點,後退五公里,據點已被摧毀!」

    「南側木裡村和水溝村已被摧毀,人員正準備撤離!」

    「……」

    這一聲聲如同催命符般,擾得大家心煩意亂。過了半響,一人終於坐不穩了,勸道:「首長,我們先行撤離吧!」

    「是啊,這裡太危險了,還有幾個小時就堅持不住了。」

    「撤離?」

    老者乾澀著嗓子,問道:「能撤到哪去?」

    「我們到雅沙縣,那裡距離較遠,相對安全。縣內設施也很完善,可以作為臨時據點。」

    「然後呢?等它兵臨城下,我們接著撤,一直撤到內陸?」老者道。

    「這個……」

    對方無話可說,只能閉嘴退下。不是他不能勸,而是他明白,此刻說什麼也沒有用。

    「我們不能守土衛疆,已是莫大的恥辱。但我們更不能像個戰敗者一樣,像個懦弱的逃兵一樣,敵人還沒來,就先抱頭鼠竄。」

    老者掃視一週,道:「火洲是我們自己的城市,就算它亡了,也要親眼看著,看它的最後一刻。」

    刷!

    此言一出,眾人皆自起身,神情肅穆:「是!」

    …………

    「報告,沒有發現目標,沒有發現目標!」

    「收到,繼續觀察!」

    在外圍的一座土丘上,一個士兵按掉對講機,拿起望遠鏡掃向四周。這裡地勢頗高,一眼過去,可以看清全局。

    他的主要工作是找人,可惜視野中一片荒蕪,半個人影都不見。

    而離此不遠的兩個據點,又各有兩名戰友,做著同樣的工作。每三人一組,共用一輛車,精簡實效到了最大化。

    不知等了多久,他短暫休息了一會,再次觀察時,突然心裡一顫。透過鏡筒,能清晰的看到紅霧中多出了兩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往外飛奔。

    出現了!

    他眼睛睜大,心臟砰砰跳動,瞧著那倆人衝出霧氣,又直奔西面。

    「咻!」

    他連忙拿起一個小東西,用力一吹,發出尖銳嘹喨的哨音,傳出老遠。其中一人往這邊瞥了一眼,跟著掉轉方向,飛速到了跟前。

    「你在這兒做什麼?」女人問。

    「我找,找你……」士兵有點緊張。

    「你在找我們?」

    男人接上他的話,笑道:「那正好,我也在找你們。」

    ……

    「滴滴!」

    隨著喇叭狂叫,一輛越野車在一眾卡車間穿行,七拐八拐的進了市府大院。車門一開,呼啦啦跳下幾個人。

    「顧先生!江小姐!」

    守在院裡的助手趕緊迎過來,以無與倫比的熱情招呼著:「我一直在等你們,快請快請,首長就在四樓!」

    話落,他就引著倆人上樓,一路不停的介紹情況。

    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行著注目禮,感覺非常新奇,鳳凰山的兩位老怪物大名鼎鼎,今天算見著真人了。

    不過也有點疑惑,不是剛從禁地出來麼,怎麼還整整齊齊,精神十足的樣子?要知道,盧元清被送回基地時,那可是慘不忍睹。

    很快到了樓上,老者也快步上前,主動伸出手:「二位,初次見面!事態緊急,我就不寒暄了,我找你們來,主要是……」

    「您等會兒。」

    顧玙伸手握了一下,打斷道:「您找我們有事,我找你們也有事,這個先說清楚。」

    「……」

    老者一怔,沒因對方的態度而不滿,笑道:「是我唐突了,來,請坐。」

    說著,他們就在各種表情包環繞中,施施然的坐在當間。大家目瞪口呆,這尼瑪膽大包天啊!你知道他是啥級別麼?

    呃,好吧,倆人還真不曉得。

    「我們的事情很簡單,王若虛在你們哪兒吧?」顧玙問。

    「王若虛?」

    老者沒聽過這人,當即,有人附耳介紹。他心中有數,笑道:「哦,他是在幫我們處理一些問題。」

    「我們想找他聊聊,請你們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

    老者不廢話,下令道:「馬上聯繫王若虛,讓他過來一趟。」

    「明白!」

    喲!

    顧玙有點意外,他還以為是先通話,然後安排見面,沒想到這麼利索,直接飛過來了。到底是首長,有魄力的。

    人家態度示好,倆人也不至於拿喬,小齋道:「那您找我們,是……」

    「你們去了裡面?」老者問。

    「嗯,剛在山頂看了看。」

    「山頂?你們真的去了山頂?」

    旁邊的教授瞬間激動,忍不住喊出聲。顧玙莫名其妙的瞧了丫一眼,懶得言語。

    「那到底什麼情況?」老者問。

    「很難說,山岩的構造正在改變,可能會變成一種新的礦石。並非整個山體都是核心,火焰山景區那一段,是最嚴重的地方。西邊我們沒走,單從東邊來看,程度還是有細微差別的。」顧玙沒隱瞞。

    「有辦法解決麼?」

    「您這個解決是什麼意思?」

    「徹底,全部,消滅乾淨!」老者道。

    「呃……」

    顧玙想了想,道:「那估計沒有。異像是靈氣變異,天地所生,也是自然規則的一種。它不會持續長久,不然就是盛而不衰,為天地不容了。」

    「可我們不知道它何時衰退,如果蔓延到西北,甚至整個夏國,那還有什麼意義?」

    「……」

    倆人也沉默,過了會,顧玙忽道:「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我也是臨時想到的,但我不知道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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