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5
第八百九十章 欲廢太子

  是夜,京城,皇宮大內。

  御書房之中,莫無痕正在默默的批閱著奏折。每一本,每一頁,莫無痕都批閱的無比的認真。從此刻的情景看來,任何人都無法將莫無痕和昏君聯繫在一起。

  昏君犬馬聲色,昏君應該在深夜左擁右抱和後宮佳麗做著羞羞的事情。昏君,在深夜不可能如此勤奮的批閱著奏折。

  而無論是民間的感受還是莫無痕以往的作為,他顯然不是一個昏君。

  面前的燭火有些搖曳,莫無痕下筆的動作微微一頓。但僅僅一瞬間,莫無痕再一次下筆彷彿游龍舞一般繼續批閱。

  在莫無痕的面前,奏折已經堆積的如山一般的高。而在他的手邊,還有更多的奏折等著他批閱。正在莫無痕沉浸在一道又一道奏折之中的時候,突然一陣香風悠悠的飄來。

  一身華貴的中樞,端著一個托盤踩著邈邈的蓮步緩緩走來。如果寧月在此,定然不敢相信這個妙曼華貴嫵媚的身姿,會是那個隱藏了數百年女兒身的中樞。

  踏入宮門,成為了莫無痕的貴妃,中樞一直完美的詮釋著什麼是一個完美的貴妃。後宮佳麗無數,但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做的比中樞更好的人。就算曾經的月娥皇后,也做不到。

  在後宮,中樞是一個謙遜有禮,從不與人結怨,和其他嬪妃相處融洽的好妃子。哪怕現在中樞如此的受到恩寵,但後宮嬪妃之中,卻沒有一個對中樞嫉恨,甚至連敵意都沒有。

  在宮女太監的眼中,中樞是一個善良仁愛的主子,無論下人犯了什麼錯,她從來不會呵斥。甚至看到下人受罰,她也會為之求情。

  在莫無痕眼中,中樞是溫柔體貼的妻子。自從中樞進宮以來,莫無痕空虛的心底再一次被溫暖所填滿。如果不是記得中樞的身份,莫無痕甚至願意和中樞白頭偕老。

  中樞用實力詮釋著完美,但這個世間,真的有完美的人麼?因為完美,所以才如此的不真實。中樞,就是一個在虛幻中扮演著完美的角色。

  輕輕的將托盤放下,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莫無痕再也無法專心的批閱奏折,放下筆,緩緩地支起身體伸了一個懶腰,「愛妃回來了……」

  「皇上,這是臣妾熬得銀耳蓮子湯,有固本培元補氣提神的功效。皇上趁熱吃了吧。」

  「辛苦愛妃了!」

  「皇上操勞國事日理萬機,這些都是臣妾應該做的。」中樞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緩緩的來到莫無痕的身後,升起如青蔥一般的手中替莫無痕揉按著頭。

  莫無痕享受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峨眉拿下了麼?」

  「沒有!」中樞的聲音依舊如此的溫柔,語氣之中更是沒有半點的羞惱。

  「為何?由愛妃和朱雀一起出手,峨眉單單一個葉尋花不應該拿不下才對!」莫無痕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道利芒。輕輕的端起面前的銀耳蓮子羹,悠悠的吹了一口熱氣。

  「原本拿下一個峨眉倒也不算費時,但可惜,最後寧月趕到了。臣妾也是始料未及,想不到寧月和千暮雪在區區三年之間雙雙突破了問道之境。」

  「哦?」莫無痕發出了一聲疑惑,但轉瞬間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寧月和千暮雪的天賦,原本就不該用常理來揣測,我們以為不可能的事,在他們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雖然這麼說,但臣妾依舊感覺匪夷所思,須知臣妾突破問道之境,用了整整五百年。就是我們仙宮之中天賦最好的流雲,他也用了五十年。寧月和千暮雪就算再天資卓越,也不可能快這麼多。和他們比起來,我們倒是成了庸人了。」

  中樞幽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哀傷,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就算中樞偽裝的再好,在提到寧月的時候,也露出了一絲的破綻。

  莫無痕的眉頭微微一皺,緩緩的搖了搖頭掙脫了中樞的手指,「為什麼沒有提前動手?朕半個月前就下令攻打峨眉,但卻一拖再拖,終於拖到了寧月回援。愛妃和朱雀也是上前天前就出發,為什麼沒有直接攻打峨眉?」

  「皇上,你這就冤枉臣妾了。臣妾和朱雀到達蜀州之後可是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上了蜀山,只怪太子殿下之前遲遲不願意出兵,致使錯失了良機。太子殿下的大軍已經在回朝的路上,等太子回來之後皇上一問便知!」

  也許聽到了身後中樞有些不開心,莫無痕緩緩的轉過身抓著中樞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朕不是在責怪愛妃,只是峨眉未能如願除去,心底有些惱火而已。

  天涯也越來越過分了,自以為翅膀硬了,讓他監國了幾年,功績倒是沒有做出什麼,背著朕倒是做了不少。這三年來,他明裡暗裡多少次和朕背道而馳,多少次當面忤逆朕。哼,朕還沒死呢,這次等他回來,朕定當饒不得他。」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中樞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柔美的笑容。

  「你說!」

  「太子既然如此忤逆,您有何須如此慣著他?你慣著他,無非是希望他將來能繼承大寶守住我大周的江山。但現在卻是不同,皇上將永生不死一統江山萬代。既然如此,又何須太子?君王只需要一個,有了皇上,何須儲君?」

  「你的意思是……」莫無痕緩緩的轉過頭,雙眼之中撫上了一層蔚藍。

  「廢太子,沒有了太子,滿朝文武就不敢再三心二意了。沒有了太子,那些大臣就不會以為有人撐腰敢對皇上陽奉陰違了……」中樞極盡溫柔的說到,那柔美的語氣,彷彿是流淌的蜂蜜。

  氣息吐到莫無痕的臉上,如薄紗輕輕的略過莫無痕的鼻息。原本百試不爽的招數,這一刻卻突然失去了作用一般。莫無痕的臉上寫滿了猶豫掙扎,「廢太子?不行……怎麼可以廢了天涯呢……天涯五歲時就被立為太子……他又沒犯什麼錯……」

  「當眾忤逆皇上,直言衝撞皇上這些難道還不夠麼?就算不夠,這一次他率軍攻打峨眉,但卻以軍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名抗旨不尊。皇上連下七道聖旨,他卻充耳不聞,這樣的太子……不該廢麼?」

  「不成……不成……」莫無痕臉上的掙扎越發的激烈了起來,「沒有正當的理由,如何服眾?滿朝文武不會答應,天下百姓也不會答應……」

  「皇上,太子在峨眉吃了敗仗,讓朝廷的顏面盡失,更是助長了江湖武林的囂張氣焰。皇上,你和中原九州歷代帝皇都不同。就是軒轅古皇,都有壽終正寢的一天,但是皇上你卻可以千秋萬世。

  太子的作用是延續皇朝,但現在太子已經沒用了。何不趁此機會廢了太子,皇上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萬世帝皇……」

  「不行……絕對不行……他是朕欽定的太子,是朕費了無需心血培養的太子……太子不能廢……絕對不能……」莫無痕激動的說著,臉上的掙扎越發的激烈了起來。抽動著臉頰,彷彿通了電一般劇烈的抖動。

  突然間,額頭的眉心之處,一枚符文升起。看到這枚符文,中樞的臉色頓時一變。連忙伸出手指,狠狠的點中莫無痕的眉心。

  過了許久,眉心之中的符文緩緩的隱退。中樞這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臉色也平靜了下來。

  「朕剛才怎麼了?」莫無痕輕輕的揉著眉心,有些脫力的問道。

  「皇上因為操勞過度有些精神疲憊。皇上,夜深了還是早點休息吧!」中樞換上了完美的笑容,柔聲的說到。

  「不成啊,朕還要好多事要處理呢!唉——自從曾維谷被勒令閉門思過以來,大小事務都要朕親自處理,這個曾維谷,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就這麼倔呢。和朕服個軟又能怎麼樣?」

  「曾相國年事已高,何不在令命一個賢才為宰相?」中樞再次旁敲側擊的提議道。

  「此事朕自有思量!」莫無痕悠悠的說到,再次提起筆翻開一本奏折。

  看著莫無痕又開始忙了,中樞盈盈的來到御案之下,微微側蹲行禮,「皇上要處理國政,臣妾就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嗯!」莫無痕輕嗯了一聲,突然間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對了愛妃,朕估摸著這兩天寧月會來京城,你那邊可有準備?」

  「皇上放心,臣妾一切已經佈置妥當,只要寧月敢來,定要他有來無回。」中樞說話間,眼中露出了一抹冰冷的殘酷。

  「愛妃,非到萬不得已,朕還是希望能留住寧月的性命。寧月來了,朕會親自出面,且不可背著朕偷偷行事。」

  「臣妾遵旨!」中樞再一次盈盈一禮,踩著渺渺的蓮步離開了御書房。

  深夜之中的後宮,顯得如此的陰沉。自從月娥皇后死後,莫無痕已經下令裁撤了好幾批宮女。說是消減開支,實際上卻是怕觸景生情,而且也絕了一些別有用心自以為機會來了的人的心思。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6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大師姐還是大師兄

  繞過了曲曲彎彎,中樞也來到了自己的寢宮。寢宮的奢華,和御書房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下人的服侍下,中樞退去了華貴的禮服換上了便裝。換下鳳冠霞帔的中樞,也彷彿是退去了所有的偽裝一般,臉上溫柔的笑容漸漸的消散,換上了冷漠的冰寒。

  在下人的伺候下,中樞一言不發的洗完了澡。望著窗外的夜色,中樞知道今天皇上是不會來了。輕輕的來到書桌旁坐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安靜的看了起來。

  哪怕現在已經半夜三更,但中樞沒有半點的睡意,自從奉仙帝之命進入皇宮的哪一天起,不!是進入仙宮的那天起,中樞就已經死了,至少她的心已經死了。

  每一次,莫無痕在自己的身上馳騁,中樞都忍不住想要一掌殺了這個臭男人。但是,她卻不能。她是中樞,仙宮之中的大弟子,她是天地間最為高貴的女人。可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仙帝給的,她從踏入仙宮的那一刻,她就是仙帝的奴隸。

  主人要她做什麼,她就要做什麼,仙帝要她做一個合格的妃子,那麼一個妃子需要做的,她必須不折不扣的完成哪怕是為皇帝生下孩子。

  想到這些,中樞的面容猛然間扭曲了起來。中樞想過生孩子,那也是百年前得知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流雲的時候想過。這個夢,已經徹底的醒了。

  書一頁一頁的翻過,但中樞卻沒有看進去哪怕一個字。她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她現在就感覺自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做著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事。

  窗外略過一陣清風,在中樞的寢宮之中突然間多出了一個人。一身紅色的朱雀彷彿鬼魅一般出現在中樞的身後。

  「大師兄,莫無痕有沒有決定廢除太子?」

  「沒有!」中樞頭也沒有回,淡淡的說道。

  「你沒有向莫無痕提議?六十年前,我們沒有事先除掉莫祁連,這才導致前功盡棄。五十年前的事不能再次重演,大師兄還是盡快讓莫無痕廢掉莫天涯吧。」

  「你是在命令我?」中樞緩緩的轉過頭,嘴角微微的勾起一絲溫柔嫵媚的笑容,但看向朱雀的眼神卻變得如此的冰冷。

  「我只是在提醒師兄!」朱雀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自從得知中樞是女兒身之後,朱雀對中樞的態度就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從曾經的敬畏,曾經的言聽計從到現在不陰不陽。女人,在朱雀的世界裡除了玩物之外都是該死。用朱雀常常掛在口中的話,世上為什麼要有女人?

  但朱雀卻似乎忘了,曾經讓他敬畏讓他言聽計從的中樞,並不僅僅靠的是男兒身份。在仙宮,從來沒有論資排輩更沒有誰對誰的絕對服從,服從,是強者建立的規則。

  「噗——」朱雀突然間嘔出一口血,整個身體頓時有些萎靡。捂著胸膛,搖搖晃晃的倒退了三步。沒人知道這短暫的凝視之中發生了什麼,但朱雀在吐血之後,看向中樞的眼神再一次浮現出了曾經的敬畏。

  「現在,明白該怎麼和我說話了?」中樞淡漠的再次轉過頭看向遠方。

  「是,大師兄!」

  「第一,當年之所以壞事並不是因為沒有廢了莫祁連,而是因為有流雲。因為流雲的相助,才致使我們功虧一簣。但是現在,流雲已經死了。區區一個寧月算不得什麼!

  其次,我並不是沒有向莫無痕進言廢掉太子。但是,莫無痕這一次並沒有聽從我的話,而且差一點讓他從噬魂咒之中被掙脫開來。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會再冒險了。」

  「什麼?」朱雀頓時露出了詫異的神光,「他一個凡人,差點掙脫了師兄的噬魂咒?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人的靈魂本來就是禁區,就連師傅都不能做到掌控靈魂何況是我們。而且,當務之急不是盡快消耗大周的氣運,而是準備迎接寧月的到來。」中樞望著天空的星辰,眼眶之中露出了濃濃的迷茫。

  「師傅他……真的不打算出手麼?」朱雀臉色有些凝重,畢竟昨天在蜀州,寧月一劍無敵的姿態給朱雀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雖然朱雀嘴裡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有些怕了寧月。

  「師傅要喚醒無量天碑,短時間內不會出山。對付寧月,只能靠我們自己。我已經在天牢之中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他們踏入天牢,必定粉身碎骨。」

  中樞說到這裡,眼神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寒芒。而在中樞寢宮對面的,就是驕陽公主的天闕宮。看著天闕宮,中樞的心底湧出了濃濃的妒火。

  她曾經向莫無痕提過要他將天闕宮賜給自己,但是被莫無痕無情的拒絕了。曾經不止一次,中樞偷偷的潛入天闕宮。天闕宮中,掛滿了驕陽公主和寧缺的點點滴滴。這些點滴,對寧缺和驕陽兩人來說是甜美的回憶,但對於中樞來說卻是無情的鞭撻。

  曾經不止一次想過一把火燒了天闕宮,要不是生怕莫無痕受了刺激掙脫開噬魂咒的話,中樞早就這麼做了。一生行屍走肉,這是唯一一件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

  「既然大師兄早已有了完全的準備,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話音落地,朱雀的身形瞬間化作清風消失不見,而整個寢宮之內,又只剩下了中樞一人。

  京城變得越來越壓抑了,不僅僅是身在朝堂的文武百官,就算是京城中的百姓,都有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三天前,太子殿下班師回朝。這麼大的事,卻發生的無聲無息。朝廷上下對此事閉口不言,就是京城百姓,只要一談論很有可能被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衙役拿回去喝杯茶。

  太子回朝,絲毫沒有引起波瀾。整整七天,彷彿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一樣。此刻的京城,就像是一只高壓鍋,隨時會爆炸的高壓鍋。

  暗流湧動,劍拔弩張,往來行人無不是來去匆匆。就算是熟知的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嬉笑的打招呼,僅僅是點了點頭應付了事。

  夜深人靜,莫天涯靜靜的坐在房間之中輕輕的張開一張紙條,紙條上的怪異符號,只有莫天涯自己能看懂。看完之後,莫天涯輕輕的將紙條送到燭火之下燃成灰燼。

  「噠噠噠——」一聲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莫天涯臉色一變猛然間轉過頭,「誰?」

  莫天涯的武功不俗,不僅不俗甚至可以說深藏不漏。在當年和寧月並肩作戰的時候,莫天涯已經是先天之巔了。七八年過去之後,莫天涯的一身武學早已達到了天人合一踏上了武道之基。

  但這麼多年來,莫天涯從未展露過武功,他的武學境界,漸漸的被人遺忘化成了一個秘密。而現在,莫天涯竟然沒有感覺到有人的靠近,甚至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太子殿下,是臣妾!」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莫天涯露出了一絲錯愕。整個太子府,能讓莫天涯無法探知的高手不是沒有,那便是太子妃諸葛輕舞。但是……諸葛輕舞什麼時候學會敲門了?

  「輕舞,你……進來吧!」莫天涯聲音有些顫抖,從自己回來之後,諸葛輕舞的表現就及其的反常。

  兩年前,莫無痕破天荒的下旨讓自己和諸葛輕舞完婚,但這對莫天涯來說並不是恩賜。雖然他早就和諸葛輕舞有了婚約,雖然他早已和諸葛輕舞私定終身。但莫無痕的這一個決定,只是為了給將他趕出太子東宮的藉口。

  成親之後,莫天涯住進了宮外的太子府,而曾經所有監國的權利,都被莫無痕無情的收走。雖然收走了權利但莫天涯卻早已為自己編織了一套關係網,哪怕被收走了權利,他依舊能掌控朝政。

  有時候莫天涯甚至會想,這兩年時間,似乎所有人都在發生變化,唯一不變的是諸葛輕舞。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諸葛輕舞一直是那隻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麻雀。但現在,難道輕舞也要變了?

  說起來也慚愧,自己一回來,立刻接到了皇上的呵斥聖旨,並被勒令閉門思過不可踏出太子府半步。說是閉門思過,實際上就是幽禁。莫天涯明裡遵旨,暗地裡卻要處理很多因為出征而拉下的事情。

  尤其是啟用暗影調查江州武林盟被關押的所在更是當務之急,著七天來甚至沒有空去看看輕舞。想到這裡,莫天涯才恍然察覺,這七天來輕舞竟然沒有來煩自己?

  房門被緩緩的打開,諸葛輕舞端著一個水盆,手臂上掛著一條雪白的毛巾滿臉端莊微笑的緩緩走來。看著這一幕的諸葛輕舞,莫天涯的臉上非但沒有感覺到溫暖,反而瞪圓了眼睛露出了滿滿的驚恐。

  「輕舞……對不起……我回來七天了卻一直忙著處理國事,冷落你了……」莫天涯連忙站起身滿臉溫柔的說到,希望用著繞指柔長,能化解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殿下說什麼話,您是太子,要處理國事,在你的眼中輕舞就是這麼沒有分寸的麼?輕舞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我也知道萬事天下為重。」說著,緩緩地來到莫天涯的身邊,輕輕的將水盆放下。緩緩地伸出手,將莫天涯推到在床上。

  「輕舞……」莫天涯頓時腦袋炸了。

  「太子殿下,臣妾給您洗腳……」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5
第八百九十二章 在天牢

  諸葛輕舞正要伸出手脫去莫天涯的鞋子,莫天涯一把將諸葛輕舞的手抓住,「輕舞,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是不是府裡有人說閒話了?是誰?我定然給你做主!」

  突然,莫輕舞的眼眶紅了,默默的搖了搖頭微微的低下,劉海垂下遮住了諸葛輕舞的眼簾。低微的抽泣聲響起,「沒有人說閒話,臣妾嫁給了你,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無論是太子還是皇上,都是對臣妾恩寵有加。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臣妾嫁給了太子,應該處處為皇家著想,但是……輕舞做不到啊!

  爺爺不知所蹤已經快一年了,你一直騙臣妾,說他奉命外出辦事了。但是就在七天前,臣妾在大街上看到了王明,他斷了兩條腿正在沿街乞討。

  所有的一切臣妾都知道了,爺爺並沒有奉命辦事,他是被皇上打入了天牢。臣妾不怪太子,雖然我沒心沒肺,但臣妾也知道太子這些年不容易。

  但是……太子……他是輕舞的爺爺啊!輕舞自幼沒有爹娘,甚至在輕舞的印象中記不得爹娘的樣子。爺爺是輕舞在世上最後的親人了……太子……您救救爺爺吧!

  輕舞保證,保證以後不鬧了,輕舞以後會做一個乖乖的太子妃,每天悉心的伺候太子。輕舞會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您看在輕舞的份上,救救爺爺吧……」

  「輕舞!」莫天涯的胸口,彷彿被堵了一塊石頭一般的難受。胸膛之中,憤怒的火焰劇烈的燃燒。不是憤怒輕舞的請求,而是憤怒妖妃的手段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諸葛輕舞怎麼可能這麼巧的在大街上看到王明,莫天涯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安排,瞞了一年怎麼就突然之間的瞞不住了呢?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莫天涯打死也不信。

  「輕舞,我也沒辦法,我盡力了……」莫天涯的眼神充滿著哀傷,輕輕的捧起輕舞的臉頰,溫柔的拭去輕舞臉上的淚水,「父皇這些年對我的態度改變了太多,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父皇這麼的陌生過。

  我這些年要保住那麼多的忠誠烈士,要維持大周穩定的局面。但這些,都是我偷偷背著父皇做的。我沒有祁連王那樣的雄才偉略,手段氣度更是比不上父皇。

  有時候我真的想,就這樣算了吧,連父皇都不珍惜自己的江山,我為什麼要珍惜?可是……我是太子啊!大周的太子,天下百姓在看著我,滿朝大臣在看著我。我也想救諸葛巨俠,我甚至想救江州武林盟的每一個人。但是……我救不了……」

  「那……能不能讓皇上改變主意?」諸葛輕舞的瞪著期盼的眼神楚楚可憐的哀求道。

  莫天涯很想點頭,莫天涯害怕喊道輕舞傷心絕望的眼神。在成親的那一天,莫天涯就對自己發過誓,永遠不會讓輕舞傷心,讓輕舞難過。

  但是……莫天涯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父皇要覆滅江湖武林之心早已有之,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但現在,妖妃霍亂朝綱,父皇被妖妃蠱惑已經等不及時機的到來了。

  巨俠在武林中的威望太高,父皇對巨俠的忌憚,甚至高出對紫玉真人的忌憚。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祥瑞——」突然,諸葛輕舞眼睛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脫口而出,「我聽李媽媽說,每逢天降祥瑞,皇上都會大赦天下,如果能找到祥瑞,是不是可以請求皇上赦免爺爺?」

  「輕舞別鬧了好麼?這些根本沒用。父皇將巨俠抓起來,根本就沒有公告天下,天下根本就不知道巨俠已經深陷牢獄。而且就算如此,天降祥瑞也不可能釋放巨俠。」莫天涯頓時感覺頭疼,輕舞這異想天開的想法很強大,但根本就不著邊際。

  「我進宮……我向皇上求情行不?」輕舞瞪著可憐的眼神,莫天涯都不敢對視。他害怕,害怕在輕舞傷心的眼神中融化,好怕自己踏入妖妃布下的陷阱。

  「向父皇求情,怎麼求情?憑什麼?無論誰,只要開口必定會惹得父皇龍顏大怒。非但救不了巨俠,甚至連我們都有可能不保。

  太子之位不保也就算了,我也不在乎。但是,沒有我這個太子在前面擋著,滿朝臣工怎麼辦?這個天下怎麼辦?」

  「太子……要不……我們懷個孩子吧?」諸葛輕舞跳脫的思維頓時讓天涯蒙逼在當場。這是什麼樣的腦洞才能將話題跳到生孩子上面?

  看著莫天涯呆滯的模樣,諸葛輕舞以為自己的提議可行連忙站起身寬衣解帶了起來,「皇上這麼喜歡小孩子,要不我們也懷一個孩子,等我們生了孩子,皇上一定會高興,趁著皇上高興,我在求情是不是可以放了爺爺……」

  「輕舞……生孩子……沒那麼快的。而且……又不是你想懷就能懷上的……」莫天涯看著諸葛輕舞鮮紅的肚兜生生的吞嚥著口水。但殘存的理智還是讓莫天涯提醒了諸葛輕舞一句。

  「只要我們努力,我說不定就一次成功了呢?我們武功那麼高,沒理由別人生的了我們不成啊……」諸葛輕舞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和武功高低沒有關係啊……」莫天涯有些無語的看著諸葛輕舞,頓時被輕舞給逗樂了。溫柔的伸出手,將諸葛輕舞敞開的衣服再一次繫好,「你別急,寧月已經出現了。這兩天就會來京城找我,等他們來了,什麼問題都可以解決了。你先別急!」

  「真的?」諸葛輕舞眼角含淚的問道。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莫天涯無比真誠的說道。

  「他當然不會騙你,因為我來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彷彿清風一般飄過。在話音落地的瞬間,一道雪白的身影驟然間出現在房間之中。

  寧月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戲謔的掃過莫天涯還有諸葛輕舞,「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沒打擾你們親熱吧?」

  「知道你還說?」莫天涯齜牙咧嘴的瞪了寧月一眼,但臉上的表情卻突然間的輕鬆了起來。寧月到來,頓時讓莫天涯心底的巨石轟然間落地。

  兩朵紅暈悄然的爬上了諸葛輕舞的臉頰,臉頰燒痛的彷彿著了火一般。低著頭,端起水盆就轉身,「你們有要事商量我就不打攪了。」說著,低著頭向門外走去。

  直到諸葛輕舞徹底離開,寧月才緩緩的收起笑臉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咱們皇上在這三年裡,真是改頭換面脫胎換骨。快刀斬亂麻固然過癮,這隱藏在平靜中的暗流,可是要動搖國本的啊。」

  「唉——自從曾相國和司馬大元帥被勒令閉門思過之後,滿朝文武都戰戰兢兢,為了保住他們,我再三勒令他們不要違背父皇的旨意。父皇最近三年,一改往常作風,做出的決定變得異常的急躁,原本風平浪靜的天下,頃刻間變得暗潮湧動。我也是獨木難支,怕是要撐不住了。」

  「皇上的異常,和仙宮定然有關。清洗皇上身邊的仙宮勢力需要徐徐圖之,當務之急是救出被關押的江州武林盟還有其他因此被迫害的武林同道。你讓我等七天,七天已經到了有結果麼?」

  「有!」莫天涯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拿起桌上的比,輕輕的在紙上寫了兩個大字。

  「天牢?」

  「不錯,天牢!」

  寧月眼中閃爍著精芒,手中的紙,彷彿是融化在水中的墨汁一般緩緩的化作清風消散,「明天晚上我就去天牢。」

  「必須這麼做麼?」莫天涯凝重的盯著寧月的眼睛問道。

  「這算是投石問路,我需要做出一些行動來試探仙宮的反應,從而推算出他們的目的。否則就這樣兩眼一抹黑,就算我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莫天涯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光,但最終還是凝重的說道。

  看著莫天涯的臉色,寧月的眉頭也跟著緊鎖了起來,「怎麼,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倒不是,只是我啟動暗影之後,似乎父皇有所察覺。而且暗影的行動太過順利了,順利的讓我以為一切似乎都是天意的安排。如果不是天命在我的話,那麼……探查到江州武林盟被關押所在就是父皇故意告訴我的。

  而且,父皇早已經知道你已經重出江湖,那麼他一定也知道你一定會來京城。以父皇的謹慎,不可能沒有防備。所以我懷疑……」

  「懷疑天牢是陷阱?」寧月的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是,而且老表啊,你可不能輕敵啊,那個妖妃的實力深不可測,而且國舅也是如此。中州巨俠當初連手都沒動一下就束手就縛,這樣的實力,估計也就無名前輩才能匹及了。」

  看著莫天涯擔憂的表情,寧月淡淡的一笑拍了拍天涯的肩膀,「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論手段,你比起皇上來差的很多。甚至你自以為在他的眼皮底下培養了暗影。但暗影是誰的,你敢保證麼?

  不要懷疑,天牢就是陷阱。但沒關係,有時候,別人布下的陷阱也會是他們的陷阱。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會發生,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5
第八百九十三章 請君入甕

  天涯默默的點了點頭,目送著寧月離開。直到整個世界都徹底安靜之後,莫天涯的眼神才突然間變得陰沉了起來。之前寧月提醒的對,自以為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培養出了暗影,但暗影到底是誰的?如果暗影真的只效忠於自己,那麼輕舞為什麼會在大街上見到王明?

  想到此處,莫天涯額頭的青筋猛然間炸開,緊緊的握著拳頭劇烈的顫抖。平靜了許久,莫天涯緩緩的來到桌前提筆,在白紙上寫出了玉碎兩個字。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如果世上有一千種監視的方式,那麼必定有一千零一種躲避監視的辦法。寧月千暮雪來京城,自然有無數種無聲無息的辦法。

  京城白玉京,乃是京城最為奢華最為富麗堂皇的客棧。而寧月和千暮雪,就是入駐於此。

  伴隨著清風,寧月的身形彷彿青煙一般飄入房間,千暮雪正坐在梳妝台前柔美的梳著頭髮。換上了流雲一般的薄紗,千暮雪的更顯得千嬌百媚了起來。

  寧月出現,千暮雪的梳子微微一頓又繼續如流水一般流過髮梢,「回來了?查到了麼?」

  「查到了,但卻是假的。雖然說是在天牢,但我敢肯定,他們根本不在天牢。」

  「那怎麼辦?明天還要不要救人?」千暮雪輕輕的放下梳子有些遲疑的問道。

  「救,當然得救!尋花和紫玉真人來了麼?」

  「他們在隔壁的房間,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千暮雪說完,緩緩的站起身彷彿流水一般飄到床前,打開放在床上的包裹。突然,千暮雪的動作一頓,因為他感受到了一雙熱辣辣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兩朵紅暈悄悄的浮上了臉頰,感受到寧月的目光依舊沒有半點移開的意思,千暮雪微微一惱,臉色也瞬間化為冰寒。轉過身,冷冷的瞪了寧月一眼,「你看什麼?」

  「都老夫老妻了,至於麼?」

  「轉過身去!」千暮雪冷喝一聲,寧月這才悻悻然的轉過身背對著千暮雪。沙沙的聲音響起,寧月閃電般的轉過身。但眼前看到的,卻是一層朦朧的濃霧。而濃霧之中,一身白衣勝雪的千暮雪從霧中走來。

  「愣著做什麼?走吧!」千暮雪羞惱的白了寧月一眼,還不忘給寧月一個警告的眼神。

  「這麼快……」寧月一聲歎息,化作愁思流轉。

  隔壁房間之中,葉尋花和紫玉真人正在討論武學心得,當寧月和千暮雪出現的時候,他們紛紛閉上了嘴巴。

  「寧月你回來了,情況如何?」

  「龍潭虎穴!」寧月簡單的道了一聲,拉開桌旁的椅子隨意的坐了下去,「中樞和朱雀已經張好了袋子等著我們跳進去,所以明晚如何定計,需要我們重新商量。」

  「寧道友的智謀,也是天下聞名,如何行動就依道友的意思吧。」紫玉真人宣示了一個道號悠悠的說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寧月,你說了算!」葉尋花輕輕的展開折扇微微的晃動,那風采,讓寧月彷彿回到了七年前。

  「明天行動,旨在救人。救人之後的退路,我已經安排妥當,只要將武林同道救出來,保證能夠無聲無息的離開京城。離開之後,真人攜江州武林盟立刻前往荒州,並昭告天下舉辦九州武林大會……」

  直到蠟燭即將燃盡,寧月才將他宏偉的計劃講解完成。完成之後,寧月也沒有停留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一夜,注定無眠,不只是寧月,還有莫無痕。

  哪怕面前已經沒有一本奏折了,但莫無痕卻絲毫沒有離開御書房的意思。起居的太監已經來催過三次,但莫無痕依舊無動於衷。

  在莫無痕的面前,擺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內容,讓莫無痕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

  一陣香風襲來,中樞彷彿幽靈一般出現在御書房之中。踩著渺渺的蓮步,緩緩的來到莫無痕的身後,「皇上,已經很晚了,該安歇了……」

  「我知道,但今晚我並不想睡!」莫無痕沒有抬頭,已經盯著眼前的紙條陰沉的說道。

  「這是什麼?太子令,暗影全部玉碎,是否執行?」中樞好奇的看著莫無痕盯了許久的紙條,眼神中露出了疑惑,「暗影不是太子殿下絞盡腦汁才建立起來的死士麼?臣妾還以為太子殿下會用他做什麼呢?怎麼突然間就讓他們玉碎了?太子這是懸崖勒馬了?」

  「不!我這個兒子,真的長大了……」莫無痕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到了現在,他還沒有察覺到他的暗影,根本就是朕偷偷給他的。那朕,會對他很失望。」

  「哼!」中樞不屑的冷哼一聲,「太子既然敢偷偷培養死士,單從這一點已經是不忠,皇上為何不僅不惱,反而倍感欣慰?」

  「呵呵呵……」莫無痕突然伸出手抓著中樞的手掌,用力一拉將中樞拉到懷中。中樞眉頭不經意的一皺,但轉瞬間露出了一絲甜美的笑容。

  「他是朕培養出來的,身為太子,如果連培養死士都不知道,那只能證明朕這些年的教導並無成效。太子不僅僅是朕的兒子,他還是大周未來的帝皇。帝王心術,是他必須掌握的技能。

  他讓暗影全部玉碎,那就意味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暗影並不乾淨。可惜,因為這一點,他在朕的心底依舊有所欠缺。這樣的做法,除了告訴朕他已經知道了之外別無益處。換了是朕當年,定然不會下達這道命令,而是讓暗影慢慢的死於意外之中。可惜了……」

  「皇上是萬古帝王,太子自然無法和皇上相比。皇上,今夜有人去過太子府。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臣妾猜測應該是寧月。他已經到了京城,那麼離他出手的時候就不遠了。」中樞一邊伸出胳膊柔若無骨的摟著莫無痕的脖子,一邊將殷紅的嘴唇,輕輕的湊到莫無痕的耳邊悠悠的說道。

  「也許今天,也許明天,或者三天,反正這幾天,愛妃和國舅不可掉以輕心。」莫無痕說著,手掌卻不老實的伸進中樞的衣領。背對著莫無痕的中樞眉頭微微一皺,身體頓時發出了一些顫抖。但很快,又被她很好的控制了下來,眼神漸漸的變得茫然了起來。

  「我已經全準備好了,只要他們敢來,定讓他們又來無回!」中樞的聲音,如清風細雨一般,臉上的糾結,彷彿忍受了劇烈的痛苦。

  依舊是一天的壓抑,人們日復一日的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彷彿繃緊了神經一般不苟言笑。月色正濃,淡淡的雲霧出現在天際。

  突然間,一道身影略過月光,灑下無盡的月華。如果此刻有人抬頭望月,定然會驚呼一聲月下飛仙。千暮雪的身影,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踏著月色直奔天牢。

  天牢位於京城東郊,緊鄰墳場,所以京城的百姓也將天牢和墳場畫上等號。從大周立國以來,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開天牢,只要被打入天牢,那就意味著死亡。

  而能被打入天牢的,也都是那些犯了死罪但因為身份特殊不好問斬的罪犯。雖然同樣是死,但在天牢中能死的體面一點。

  千暮雪緩緩的飄落,雲霧自千暮雪的周身升騰緩緩的散開。當千暮雪剛剛雙腳落地之時,禁閉的天牢大門卻彷彿早已等候一般緩緩的打開。

  「噠噠噠——」清晰的腳步聲傳來,一身鮮紅的朱雀緩緩的走來。而跟在朱雀身後的南斗,卻沒有朱雀那麼輕鬆愜意,眼神犀利的掃視著周圍,果然伴隨著風聲,紫玉真人和葉尋歡緩緩的從天空飄落。

  「怎麼就你一個?寧月呢?」朱雀咧開嘴,溫柔的聲音從朱雀的口中緩緩的吐出。對於千暮雪,朱雀用了極盡的溫柔。因為千暮雪的容貌,足以讓朱雀這樣的對待。

  放眼天下,除了九玄再也沒有誰比千暮雪更加美麗。越是美麗的女人,越能激起朱雀殘暴血液的沸騰,熱血越是沸騰,朱雀的聲音越是柔美。

  千暮雪沒有說話,冷冷的目光淡淡的盯著朱雀,手中的羲和劍一寸一寸的抽出,可怕的威勢蕩漾出無窮的波紋。朱雀偷偷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但眼神卻閃過一絲濃濃的忌憚。

  「千暮雪,紫玉真人,還有峨眉的葉尋花!你們公然擅闖天牢,視國家法術於不顧……你們這是要謀反麼?」一道威嚴的呵斥響起,天牢門後,一身黑色龍袍的莫無痕緩緩的走來。華麗鳳冠霞披的中樞挽著莫無痕的手臂緊緊地跟著。

  「謀逆之罪,貧道愧不敢當,但貧道斗膽想問皇上一句,當年在武夷山腳,貧道與皇上定下的約法三章到底算不算數?」紫玉真人輕輕的將拂塵架起,手指結一道號,眼神犀利的盯著莫無痕白皙的臉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在九州之地,朕就是天道,朕治下之民,需對朕言聽計從。你問朕約法三章,當此一問,已經是大逆不道。朕從不食言,但朕就在此廢除當年約定,紫玉,你服是不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6
第八百九十四章 寧月何在?

  「無量天尊——」紫玉真人長長的歎出一聲道號,眼神漸漸的收回,「皇上如此解答,貧道無話可說。」

  不是紫玉無話可說,而是他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莫無痕已經不是當年的莫無痕,他紫玉也沒有了當年談判的資格。

  莫無痕收起望向紫玉的目光,再次將目光看向周身蕩漾起輕霧的千暮雪,「千山暮雪,月下劍仙,你既已嫁給寧月,為何又要和那些逆賊反賊混跡在一起?難道做大周的藍田王妃,還不如做月下劍仙?」

  「皇上這是和暮雪裝糊塗麼?」千暮雪輕啟嘴唇淡淡的說道,聲音如清泉流淌,沖刷著心靈,但千暮雪的聲音,永遠沖刷不去莫無痕瘋魔般的執念。

  「寧月呢?他為什麼不出來見朕?」莫無痕突然瞪著眼睛大聲喝道,他有很多話要問寧月,他很想抓著寧月的衣領好好質問他,到底是朝廷重要,還是江湖重要,他更想問問他,誰才是他的親人,誰才是他的根?但是,眼前卻沒有寧月的身影。彷彿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故意躲著一般。

  「夫君說,該見面的時候自然會見面,一把藏起來的劍,永遠比出鞘的劍更有威懾力。」

  「哼,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能威懾誰?」朱雀突然猙獰的笑道,話音落地,一道氣勢衝上雲霄,「既然不出來,那我就逼他出來,我不信他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死在他眼前。」

  一聲嘹亮的鳳鳴響起,驟然之間,無窮的火焰化作了整片天空。而周圍的場景,瞬息之間彷彿被濃霧包裹。問道之境交手,為了不引起天道感應,一般都會在交手之初開闢異度戰場。無論交戰多麼激烈,都不會對世界產生多大的破壞。問道之境,從某些層面已經觸及到天道法則,放縱破壞,天道也不會坐視不理。

  無窮的火焰彷彿岩漿一般在空中翻湧,炙熱的溫度彷彿要將大地烤熟。而火焰的白光,甚至比太陽更加的炙熱。在千暮雪的眼前,四面八方已經徹底化成了火海熔岩。

  無數火團從天空墜落,無窮的岩漿在周身翻滾。朱雀的火焰,早已超脫了凡火。甚至曾經見識過的太陽真火,在眼前的火焰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周圍的火焰越來越狂暴,圍攏著千暮雪的包圍圈也越來越小。但千暮雪卻依舊默默的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可怕的熱量彷彿能將天地融化,但卻偏偏融化不了千暮雪的方寸之間。

  千暮雪的腳下,依舊踩著一團冰霜,無論火焰如何的洶湧,冰霜卻彷彿被定格了一般。

  朱雀緊緊的咬著牙齒,眼神中的瘋狂越來越炙熱,心中的憤怒越來越高漲。他無法相信,無法相信就連千暮雪都可以無視自己,都可以將自己當做不存在。

  在蜀山之巔,寧月一劍已經斬去了朱雀所有的驕傲。但朱雀卻一直以寧月手中有上古神器來安慰自己。但是現在呢?千暮雪竟然都可以抗衡,那自己身為神的榮耀,還能放置在哪裡?

  正在朱雀怒火中燒的時候,千暮雪突然間抬起了頭。眼神中,閃過一道精芒。突然間,一道天劍出現在這個充滿火焰的世界。彷彿開天闢地,彷彿分開日月。千暮雪劍氣出現的瞬間,整片天地驟然間變了。

  整個世界變得一片銀白,突然間,異度空間從中間分開向兩邊開裂,而朱雀,卻愣愣的看著從頭頂斬落的劍氣露出了濃濃的驚恐。

  朱雀忘了一件事,那便是千暮雪她並非以神魂證道。千暮雪也成了古往今來第一個以劍道突破問道之境的絕世高手,神魂合一,實力還有跡可循,劍道問道,試問天下誰能抵擋鋒芒?

  千暮雪的後勁也許不如朱雀,但要說瞬間施展的可怕威力,朱雀也只能跪。更何況,千暮雪蓄力了這麼久的一劍,早已和天道合一的一劍,粹不及防之下,朱雀只感覺身在幽冥之間。

  「不可能……不可能……不——」

  朱雀驚恐的叫道,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連千暮雪的一劍都接不下。他更想不到,自己八百年的修煉,竟然被破的那麼沒有懸念。在蜀山一戰,朱雀已經被寧月破了心境,而現在,他的心境再次被千暮雪破的支離破碎。

  挽著莫無痕手臂的中樞眉頭一皺,頓時眼中閃過一道驚疑。雖然眼前的千暮雪和朱雀都安靜的立在原地,但從兩人的氣場還有兩人身形的朦朧姿態也能判定出交戰的情況。

  而此刻,朱雀的氣勢已經徹底的凌亂了,但千暮雪的氣勢卻異常的激盪。中樞僅僅錯愕了瞬間,頓時一道氣勢升起,彷彿盤龍出海衝破雲霄。

  朱雀畢竟是仙宮的問道之境高手,哪怕中樞再麻木,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朱雀死。而且如果朱雀被千暮雪斬殺,那自己也絕對頂不住千暮雪和寧月聯手。

  但是,此刻寧月隱而不出,而朱雀命在旦夕。來不及權衡,中樞的氣勢瞬間介入到朱雀的戰場。在劍氣即將斬落到朱雀眉心的時候,一道白光驟然間從朱雀的身後升起,狠狠的迎上了千暮雪的劍氣。

  「大師兄……」朱雀臉上迸射出劫後餘生的驚喜,自己之前掉以輕心,在千暮雪一劍斬落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如果沒有中樞的相助,朱雀自認為必死無疑。

  「還愣著做什麼?」中樞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是!」朱雀頓時收起心神,雙手握拳,一道氣波自朱雀周身四溢的蕩漾開來。方才差點被千暮雪一劍殺了,無窮的怒火在心底流轉奔騰。輕輕的踏出一步,整個身形瞬間躍上高空。

  一隻火鳳突然間出現在頭頂,絢麗的火焰彷彿太陽一般在天空燃燒。朱雀化身的火鳳,就連每一根羽毛都如此的清晰可見。而一瞬間,火鳳突然間向千暮雪俯衝襲來。

  而在俯衝的瞬間,無數火球在撲騰的翅膀之上墜落。每一個火球,就是朱雀揮舞拳頭激射而出的拳罡。無數拳罡,彷彿天外流星墜落。

  千暮雪眼神一暗,來不及細想劍氣周身突然間彷彿魚龍舞動一般。無數細小的劍氣脫離天劍迎上高空的拳罡。密集的爆炸之聲驟然間炸響,整個天地也瞬間劇烈的顫抖。

  千暮雪一人對上中樞朱雀任何一人都絲毫不懼,但要她一人對兩個,就算千暮雪以劍道證得問道之境也不太可能。無論是面前的中樞還是從天而降的朱雀,論本身的修為都在千暮雪之上。

  「轟——」突然間,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音炸響,眼前朦朧的三人驟然間變得清晰了起來。可怕的威勢席捲天地,就連交戰中的紫玉莫無痕他們四位武道高手都頓住了動作。

  「轟——」極致的壓縮之後,更加可怕的氣波彷彿鐮刀一般向四周席捲而去。葉尋花等人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散開躲避氣波的席捲。

  問道高手之戰,就算是餘波都不是武道之境所能抵擋。四人驚險的避過了衝擊波的席捲,再次望向交戰之中之時,葉尋花和紫玉真人頓時臉色大變。

  「噗——」千暮雪一口鮮血噴出,臉色已經白了三分。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尖嘯。千暮雪臉色一變,身形一閃來到葉尋花和紫玉面前。

  「撤——」話音落地,一陣輕霧席捲三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想跑?哼!」朱雀身形一閃,急速的向千暮雪追去,之前因為掉以輕心才差點讓千暮雪的手,而現在,千暮雪已然受傷朱雀自然絲毫不懼。更何況,不趁千暮雪受傷之際拿下,等過兩天,千暮雪又將是大麻煩。

  中樞眼中精芒閃動,在朱雀身形消失的瞬間也化作驚鴻射向高空,「南斗,你貼身保護皇上安危!」

  留下一道聲音之後,眼前再也沒有中樞的身影。而莫無痕,卻是臉色陰沉的望著遠處的天空,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精芒。

  莫無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這個天榜第四竟然會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緊緊的握著拳頭,莫無痕的眼神漸漸的變得冰冷了下來。

  「你們在天牢之中準備了什麼陷阱?」莫無痕到了現在才彷彿想起了什麼對著身後的南斗問道。

  「十萬石火藥!」

  「什麼?」莫無痕臉色瞬間大變,猛然轉過頭臉色陰沉的喝道,「朕三令五申盡可能留下寧月的性命,你們竟然想直接炸死他?」

  「皇上,像寧月這樣的高手,交戰的時候誰敢手下留情?再說了,十萬石火藥,未必能炸得死寧月。」南斗不以為然的淡淡說道。

  「為何事先沒有和朕明說?」莫無痕臉色依舊陰沉的喝道。

  南斗淡淡的一笑,緩緩的別過臉。看著南斗的這個笑容,莫無痕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的陰沉。南斗的笑容之中,暴露著赤裸裸的不屑。而對於身為帝皇的莫無痕來說,最受不了的就是不屑。

  「你與其關心這個沒有奏效的陷阱,還是該想想寧月為什麼沒有出現,方才的那一聲嘯聲是他發出來的,他的寓意何為?」南宮望著星辰,若有所思的說道,「寧月進京,乃是為了清君側。哼,他一定自以為是,以為只要拿下中樞和朱雀,就能逆轉形勢,異想天開,中樞的實力,豈是他這個剛剛踏入問道之境的人所能比擬?」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6
第八百九十五章 盟主

  「不對!」突然,莫無痕眉頭緊鎖的喝道,「寧月此人絕非自以為是之人。他從來不做沒把我的事……不好,聲東擊西?」

  話音落地,莫無痕身形一閃瞬間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南斗微微一愣,身形一閃立刻跟上。

  京城天幕府,五彩的光幕絢麗多彩,所有的天幕府捕快都全神貫注的戒備著。自從當初寧月現身之後,京城天幕府的天幕結界都沒有關閉過。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現,一瞬間引起了天幕府捕快的警覺,「什麼人?」

  天幕府捕快彷彿嗅到獵物的獵豹一般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來。剛剛靠近,便見到一身龍袍的莫無痕。連忙收刀入鞘齊齊的跪倒在地,「臣等參見武皇,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有人偷襲天幕府?寧月可曾來過?」莫無痕急切的喝道。

  「今夜天幕府風平浪靜,並沒有人前來,藍田郡王也沒有現身過……」天幕府捕快們雖然不知道皇帝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但依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沒有來?」莫無痕頓時錯愕了,「不可能啊,沒理由啊,如果不是聲東擊西……那會是什麼?」

  突然,莫無痕腦中靈光一閃,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陰沉。而在莫無痕抬頭的瞬間,一道身影彷彿鬼魅一般出現在天幕府結界之中。

  「投石問路!」寧月的聲音,彷彿清風一般吹過大地,空空的雙手,輕輕的背在身後,淡漠的眼神之中,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情感。

  一步步的走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莫無痕的心臟之上。一瞬間,莫無痕的臉色變得漆黑。緊緊的咬著牙關,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響。

  寧月默默的轉過頭,而在視線射來的一瞬間,南斗已經化作流光向遠處激射而去。寧月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算你跑得快!」

  說完,再次看向曾經那個讓自己無比尊敬的皇上,那個讓自己無比認同的帝皇。莫無痕不只是一個英明的君王,還是他的親舅舅。甚至寧月以為,永遠不會有和他對立的一天。

  「想不到皇上將江州武林盟的人關押在了天幕府,這比在天牢之中更加的安全,皇上不愧是皇上!」寧月的聲音依舊如此的平靜,但莫無痕卻更希望寧月用質問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對於這個曾經自己最看好,寄予最大期望的外甥,莫無痕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語塞了。莫無痕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寧月,但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瞭解的還不夠。

  他以為,就算自己做了這一切,寧月就算心中有不快不喜,寧月也不會和自己撕破臉。但當寧月強勢介入之後,更強勢挽救峨眉的時候,莫無痕才恍然明白,自己生生的將寧月堆到了自己的對面。

  「你就沒什麼要問朕的麼?」莫無痕陰沉著臉,對著寧月冷冷的喝道。

  「不需要問了!」寧月默默的搖了搖頭。

  「但是朕卻要好好問你,問你朕是你的誰?」莫無痕額頭的青筋暴起,這一聲怒吼,撕心裂肺的從莫無痕口中噴湧而出,「朕是你的誰?」

  「皇上是君,寧月是臣!所以皇上以為,君可負臣,臣不可負君!皇上以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皇上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是,皇上是不是忘了,忘了何為天下,何為九州?何為我大周皇朝?大周皇朝是皇上的,但也是天下百姓的……沒有天下百姓的認同支持,皇上,還是皇上麼?」

  「錯!」莫無痕突然厲聲反駁了寧月的話,「朕不是君,你也不是臣,我是你的舅舅!我問你我是誰,你卻只想到了君臣?你就沒想過,我們還是親人!

  江州武林盟的叛逆和你什麼關係?他們和你血脈相連麼?蜀州峨眉和你什麼關係?和你血濃於水麼?你為了這群不相干的人,卻要和你自己的親舅舅為敵?

  你剛才說君臣,但你卻要謀逆不忠。我和你說血親,你卻要與舅舅作對為不孝。寧月,現在停下還來得及。你要喜歡武林,我大不了將江州作為你的封地讓你繼續快意江湖。但是,江湖武人,乃是我大周的不安定因素,滅江湖,此乃國策!」

  「國策?」寧月笑了,「當年皇上曾說過,只要是九州子民,皆是皇上的子民,九州百姓如是,江湖武林亦如是。現在怎麼變了?

  當年皇上與紫玉真人有約法三章,只要九州武林不參與謀反,不違抗皇命,皇上就不會對其出手。有道是君無戲言,皇上怎麼就忘了?

  背信棄義視為不信,不顧蒼生視為不仁。皇上,曾經愛民如子的皇上去哪了?如今天下安定四海昇平,江湖武林老老實實的過日子您為何要挑起爭端?算了……這些話,臣本不該說,因為說了也沒用。皇上受了仙宮蠱惑,早已經分不清是非曲直了!」

  寧月說著,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的向天幕府內部走去。剛剛踏出三步,寧月的腳步再一次頓住。莫無痕身形一閃,來到寧月身前。

  都頂的豐谷盤,蕩漾著無盡的威勢,腦後的旻天鏡,散發著金色的光輝。莫無痕的眼神很冷,冷的就算一塊冰。換做三年前的寧月,也許會忌憚身兼兩種上古神器的莫無痕,但是此刻,寧月卻淡淡的發出一聲輕笑。

  「朕在此,你休想踏入一步!」莫無痕彷彿受了刺激一般,面容扭曲一拳狠狠的向寧月的胸膛轟擊而來。強悍的氣勢席捲天地,無盡的餘波蕩漾蒼穹。

  炫彩金龍,突然間在莫無痕的周身隱現,流轉周身化作拳罡狠狠的向寧月轟擊而來。金龍咆哮,張開巨口露出了交錯猙獰的牙齒,恨恨的向寧月咬來。

  面對巨龍的可怕威勢,寧月卻淡淡的一笑,輕輕的伸出手指,隨意的緩緩的向金龍點去。一指點中金龍的眉心,彷彿按住了無形的開關一般瞬間定格了時間。

  一道金光在金龍的周身亮起,無數星辰瞬間閃耀。金龍頃刻間化成漫天的星辰消散於無形。而自始至終,寧月連腳步都沒動一下。

  莫無痕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頭頂的豐谷盤和腦後的旻天鏡也變得暗淡了下來。在莫無痕的錯愕之中,寧月身形一閃化作清風消失在莫無痕的面前。

  天幕府的地牢異常的潮濕,而且因為長年不見陽光充釋著腐爛的臭味。寧月緩緩的踏過階梯,身邊的火盆一個個的突然間亮起似乎藉著幽靈之手將他們一個個的點燃。

  寧月的身影略過,關在地牢之中的死囚頓時一個個雙眼放光的向寧月看來。突然,一雙雙眼神中迸射出了震驚,不信。這一身白衣,何其的扎眼,那一襲風采,又是何等的炫目。

  一雙雙眼睛,漸漸的紅了起來,那個曾經消瘦卻挺拔的身姿,再一次浮現在江州武林盟眾人的腦海之中。

  「吾等參見盟主……」那一天,自己和諸多兄弟在加入江州武林盟入會儀式上望著遠處的身姿激動不已。

  「盟主大婚,自此之後,我江州武林盟再添兩位天地之絕,放眼天下,哪個勢力可以和我江州武林盟相提並論?」盟主大婚之夜,雖然自己沒能有幸參加,但在篝火旁,弟兄們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自我加入江州武林盟之時,你們便是我寧月的兄弟手足!有我寧月一天,就決不讓我任何一個兄弟餓肚子!」

  「諸位兄弟,今日趁此佳節,我有一事宣佈。如今玄陰教之患已去,而我也被皇上封為郡王。無論是名是利,寧月也都有了。年前我答應過暮雪,等平定玄陰教之後,就和她歸隱桂月宮。今日我宣佈,正是卸任江州武林盟盟主之位,由沈青接任盟主。

  不過大家放心,就算我不是你們的盟主,但我依舊是你們的兄弟。兄弟有事,寧月再所不辭。無論何時,皆可來桂月宮尋我!」

  一年了,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年了。從一開始的希望,到後來的失望,而現在,一顆顆期盼的心漸漸的變得絕望。沒人來證明他們的清白,沒人來救他們離開。

  「盟主……」一聲沙啞的嗚咽聲響起,「寧盟主……」

  寧月的眼眶紅了,他難以想像,江州武林盟的弟兄,這一年來竟然被關在這樣的地方。潮濕,陰冷,黑暗!暗無天日,和幽冥鬼域為伴。

  寧月默默的頓住腳步,突然間,所有監牢的鐵鏈瞬間崩斷。江州武林盟一個個歡呼的打開牢房,一個個相互擁抱的痛哭。宣誓著心中的喜悅,發洩著這一年來的傷痛。

  「沈青呢?」寧月的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在人群中掃了一圈都沒看到沈青,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原本我以為,人與人最遠的距離是生離死別。但現在發現我錯了,最遠的,應該是我就站在裡面前,你卻看不見我!」一個幽怨的聲音,從面前的黑髮男子身上傳出。

  寧月微微一愣,輕輕的撥開眼前男子的髮絲,看著這一雙明亮的眼和漆黑的臉,「沈青,真的是你啊……抱歉了,太黑認不出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6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天牢問對

  「呵呵呵……我就說寧盟主怎麼看都不看我們一眼,還以為是盟主故意視而不見,原來是沒認出來啊!」

  「關在這鬼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寧盟主能認出來才怪呢!」

  兩個聲音響起,寧月順著聲音望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瞬間了然一笑,「沈伯父,夜雲霄,你們兩個就別挖苦我了。沒認出你們是我不對,挨打挨罰都可以,寧月認了不成麼?」

  「我們的案子平反了?」沈青輕輕的拍著寧月的肩膀,在雪白的衣衫上留下了一個烏黑的手掌印。

  「可能麼?這次我是劫獄來了。事不宜遲,快點走吧!」寧月剛剛踏出步伐,突然彷彿想到了什麼頓時頓住了腳步,「除了你們之外,可還有江湖武林的同道被關押在此?」

  「有!」沈青聽完寧月的話頓時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沈青比其他歡呼雀躍的人來說,他對寧月瞭解的更多,所以他對於寧月此刻所作所為的性質更加的清楚意味著什麼。

  劫獄,在江州武林盟的眼中這並不算什麼。甚至他們也有人曾做過,寧月身為江州武林盟前任盟主,前來劫獄救人再正常不過的了。但在沈青的眼中,這意味著和朝廷決裂。

  換位思考,如果沈青是寧月,他都未必下得了這樣的決心。從寧月出道江湖就腳踏朝廷江湖兩道,朝廷一直對寧月不薄,皇上更是對寧月信賴有加。

  寧月不僅僅在江湖上享有極高的聲望,更是當今的藍田郡王,而且是與國同休的藍田郡王。如果寧月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他的子孫後代都將是藍田郡王。

  但現在,寧月劫獄是將自己子孫後代的所有福祉都壓在了他們身上,寧月所取得的一切王爵,都會隨著這一次而風消雲散。因為瞭解,所以沈青才分外感動寧月為此失去了什麼。

  看著周圍依舊陷入狂喜的江州武林盟眾人,沈青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暗傷,「除了我們江州武林盟,北地武林有名的豪俠不少也被關押在此。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在地牢的盡頭,關著中州巨俠。」

  寧月的眼睛頓時亮了,眉頭微微一抬,「走,帶我去見見中州巨俠。」

  地牢的盡頭,與其他暗無天日的地牢不同,關押中州巨俠的地牢顯得乾淨整潔了很多。在牢房的中間,一張膝蓋高的茶几,上面一壺清茶,一盞油燈。

  在牢房的四面牆壁上,放滿了一排排整齊的書架。如果這裡不是地牢,那眼前的更應該是書房。寧月緩緩的來到牢房面前,原本低頭看書的諸葛青緩緩的抬起頭。

  僅僅看了一眼,諸葛青的眼神中頓時迸射出一道精芒。精芒彷彿實質的閃電,打入寧月的周身。寧月並沒有抵擋,面帶微笑的靜靜的看著諸葛青。

  雖然三年未見,但諸葛青的修為竟然更加精湛了。甚至寧月從諸葛青的氣場上,感應到了一絲問道之境的威勢。

  諸葛青原本的修為就已經是武道巔峰,曾經祁連王說過,諸葛青能在三十年之內踏破問道之境。而現在寧月看來,諸葛青也許根本不需要三十年。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僅僅三年未見,但諸葛青從寧月的身上感到了一絲的不同尋常。漸漸的,諸葛青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驚訝,從驚訝變成了震驚,而現在又從震驚變成了瞭然。

  「想不到區區三年,寧小友竟然先我踏出了這一步。寧小友以區區三年時間,便超出武道成就問道之境。此等天賦,真可謂曠古絕今。敢問寧小友,暮雪劍仙可有踏出這最後一步?」

  「諸葛巨俠過獎了,寧月只是運氣好了一點,至於曠古絕今一說,寧月愧不敢當。暮雪宜在日前突破,但我們都是屬於那種投機取巧的,不比巨俠根基深厚穩紮穩打!」

  「武道之路,本來就是達者為先何來投機取巧?既然你與暮雪劍仙都已踏出哪一步,那我也就放心了。仙宮之敵,欲在顛覆皇朝霍亂蒼生。拯救天下危難之重任,只有交給小友了!」諸葛青淡淡的一笑,臉色卻瞬間變得輕鬆了下來。

  「今日我來劫獄,諸葛巨俠和江州武林盟一起走吧!」寧月也沒有耽擱,立刻開門見山的邀請到,話音落地,面前的鐵鏈一瞬間崩碎化成滿地的碎屑。

  諸葛青微微搖了搖頭,「小友難道看不出來,我若想走,這個地牢又豈能困得住我?」

  「巨俠何必如此?」寧月眼中閃爍著精芒,疑惑的質問道。

  「越獄,那麼就是和皇上徹底的決裂了。小友前來劫獄救人,本就是下策。以小友的聰明才智,查明真相替江州武林平反應該易如反掌,何必冒著此等風險罪名讓皇上下不了台呢?」

  諸葛青心底也很是疑惑,之前江州武林盟入獄,諸葛青也是出面擔保。但面對莫無痕交出來的鐵證如山,諸葛青無法反駁。雖然心底知道其中定然有隱情,但諸葛青只是一介武夫哪裡看得出來。

  後來因為皇帝要對江湖武林動手,而自己極力阻止惹怒了皇帝而被關押,所以諸葛青對於朝廷的局勢,實際上也是一知半解。

  寧月最初,以接連破案而聞名天下。而後以絕世武功和曠古絕今的功績而震懾四海八荒。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想出劫獄這樣的昏招。在諸葛青看來,以寧月掌握的資源,替江州武林盟翻案並不是太難。

  「呵呵呵……」寧月突然淡淡的笑了,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出現在寧月的臉上,「諸葛巨俠還對皇上抱有幻想麼?」

  「皇上英明神武,並非是那種……」

  「現在是了!」寧月的眼神猛然間暗淡了下來,「所謂的火藥走私一案,實際上就是皇上一手安排的。諸葛巨俠,你若繼續留在天牢,保不準皇上會遷怒與你。」

  「什麼?」諸葛青臉色大變,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寧月。其實從江湖武林來看,江州武林盟早已經成了朝廷的鷹犬朝廷的爪牙。

  所以所有人都沒想到,朝廷會對江州武林盟出手,甚至江州武林盟自己也想不通。但寧月這麼一提醒,諸葛青卻瞬間想明白了。

  江州武林盟雖然對朝廷政令言聽計從,但江州武林盟畢竟不歸屬朝廷。而且江州武林盟勢大,尤其是開展貿易的這五六年,江州武林盟的實力更是呈爆炸式的增長。

  因為江州武林盟越見強大,所以朝廷才越來越忌憚。想通了這一點,諸葛青默默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小友,你和暮雪劍仙也都已經突破了問道之境,想來應付仙宮的強敵也不成難題。老夫就……不走了。」

  「為何?」寧月疑惑的問道。

  「朝廷已經對江湖武林出手了吧?」諸葛青微笑的問道,沒等寧月回答,諸葛青又繼續說道,「當初皇上將我關押,就是生怕我的威望太高又不支持他對江湖武林出手惹出事端。

  這些年,朝廷的實力日益膨脹,火槍利炮更是江湖武林的大殺器。但是,江湖武林真的沒有反抗之力麼?不是,無非是一盤散沙而已。

  如果我曾被朝廷關押天牢這一消息傳出江湖,那麼有心之士定然會用此大作文章。紫玉真人乃修道之人,對於陰謀詭計向來不擅長,在有心之士的挑撥之下,很有可能真的和朝廷全面對抗。

  江湖武林看似弱小一盤散沙,但凝聚起來確是非常可怕的力量。五十年前,八百宗門進中州為天蒼真人報仇,大周皇朝搖搖欲墜幾乎朝不保夕。

  雖然此時此景和五十年前不同,但一旦戰事再起必定兩敗俱傷生靈塗炭。小友,老夫不是在說自己有多麼重要的份量。但江湖少我一個諸葛青,並無大礙,但多我一個諸葛青,也許就會釀成大錯。」

  寧月輕輕一笑,苦笑的搖了搖頭,「諸葛巨俠的邏輯……寧月歎為觀止。只不過事已至此,諸葛巨俠被囚禁於地牢之中這事估計瞞不住,就算我們不說,想要天下大亂的人也自然會將消息送出去。你又何苦作繭自縛呢?」

  「哈哈哈……」諸葛青突然灑脫的一笑,「竟然被小友看出來了,老夫也確實是存了避世之心,一生背負天下二字太累,而且我老了,這個天下也不是我所能背負得動的。」

  諸葛青緩緩的來到茶几邊上,為自己輕輕的倒了一杯香茶,「寧小友,老夫其實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輕舞。輕舞自幼沒了爹娘,是我一手含辛茹苦將他養大。

  如今她已成太子妃,與太子殿下感情深厚這是老夫最為欣慰的事。但如果我越獄而出,必定會連累輕舞進而連累太子。

  仙宮妖邪霍亂朝綱,妖言蠱惑皇上。甚至在朝堂之上,不時有傳出要廢立太子之事。我若離開,會對太子造成危害,所以還是……」

  聽完諸葛青的話,寧月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廢立太子?他們敢?」

  這倒不是寧月故作凶狠,太子天涯,不僅僅是莫無痕苦心培養的接班人,也是天下百姓所有人都接受認定的新皇。而寧月在天涯身上,也投入了不少的心力,天涯為太子,天下皆安,若真的廢立太子,那就真的動搖國本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8
第八百九十七章 朱雀被陰

  「轟——」就在此刻,天地突然間出現一道白光,整個天地彷彿受到了強烈震盪一般發出了如水面一樣的波光粼粼。寧月臉色一變,連忙將精神感應向遠處的白光橫掃而去。

  「哼,寧月還不打算現身麼?那他可要永遠失去他的妻子了!」一身鮮紅華貴鳳裝的中樞淡淡的一笑,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字的吐出。

  而在他的眼前,千暮雪單膝跪地,手中拄著羲和劍微微的發出了不甘的悲鳴。而紫玉真人和不老神仙,早已經無力介入這樣的戰鬥而退到了一邊。

  千暮雪的劍道威力的確強大的可怕,但千暮雪畢竟才只是剛剛突破問道之境,就算比起朱雀來未必勝出很多,更何況是朱雀加上一個更強的中樞。

  中樞的武功極限,就連和她交手這麼多次的寧月千暮雪也不太明瞭。每一次見到中樞,他們的感覺總是那麼的深不可測。就算這一次,中樞隨意的出手,但千暮雪的劍氣卻無情的被中樞破盡。

  千暮雪微微的低著眼眸,髮絲彷彿在水波中瘋狂的蕩漾。天空的白光,似乎沒有半點消退的意思。這一天,京城的百姓看到了有史以來恆古未見的奇觀。

  天空明明沒有半輪驕陽,此刻明明還是深更半夜。但是,整個天地竟然比白晝還要亮。甚至有不少人以為天亮了正打著哈氣穿衣早起。

  但卻不知,在大街上還有更多的人被白光照射之後,一個個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呆立當場。在京城南郊的天空,暴虐的靈力正在瘋狂的交撞廝殺。

  在面對兩個問道之境的壓力之下,千暮雪緩緩的站起了身。眼眸之中,沒有半點的情感。擔憂,疑惑,甚至緊張凝重都不曾擁有。一雙眼眸,無比的淡然。

  千暮雪緩緩的伸出手,手中的羲和劍化作流光衝破雲霄消失不見。朱雀見到這一幕微微一愣,眼神中頓時再一次露出戲謔的狂傲。

  「你連劍都扔掉了,你這是打算要放棄了麼?」中樞淡淡的抬起頭,眼神中卻閃過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不會像朱雀那麼狂傲,她對自己的每一個對手都會做出瞭解。即使這些瞭解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中樞從來不會盲目。

  千暮雪會扔掉劍,這在中樞收集到的情報之中是不可能。千暮雪是真正的劍客,真正的劍客會將劍視作生命。而千暮雪接下來做的一幕,頓時讓中樞找到了答案。

  一道流光,以更快的速度甚至是跨越了時間一般出現,瞬間來到了千暮雪的手邊。而看著這一瞬間,朱雀的臉色猛然間大變。

  「不好——」兩道燃燒的火焰席捲天地,無盡的白光瞬間被炙熱的火焰代替。千暮雪依舊靜靜的站在空中站在原地,彷彿朱雀激射而來的轟擊,根本就是幻覺不復存在一般。

  朱雀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寒,猙獰的面孔分外的扭曲,「喝……在我的太陽真火之中化為灰燼吧!」話音落地,無窮的火焰彷彿是翻騰的海浪一般將千暮雪席捲。

  剎那之間,整個天空化成了火的海洋。彷彿流水一般的火焰在空中翻騰,所有看著這一幕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無比的驚恐。因為眼前的天空之上的一切,唯有神才能做到。

  朱雀猙獰的表情微微鬆弛,但僅僅一瞬之間,朱雀兒的眼珠便被瞪得渾圓。一道白光,竟然衝破了封鎖裂開了火海。無盡的火焰在翻滾,巨大的浪濤之中,突然火焰被白光分割。

  火焰已經無法再被自己操控,緩緩的向兩邊分開。而分開的中間,千暮雪踏著火焰緩緩的走來。千暮雪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而他的劍,更是如此的冰冷。

  太始劍,散發著無盡的蜂鳴,無窮的道韻從天空垂下纏繞著太始劍的金芒。千暮雪一步一步的走來,每一步,氣勢便高漲一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朱雀的心坎之上。

  「這是……不可能……」朱雀瞪圓了眼睛,不是不可能,而是不敢相信。當年寧瑤手持太始劍,一人實力憑空暴增了一倍。劍道高手,手執劍道神器,這根本就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增幅。

  看著朱雀的驚恐,中樞的嘴角卻微微勾起露出了神秘的一笑,輕輕踏出一步,腳下彷彿有蓮花升騰。一步踏出,地動山搖,整個天地,彷彿在這一步之中定格了下來。

  千暮雪的眉頭微微一皺,抬起眼皮,抱有深意的看了眼對面的中樞。再一次踏出一步,這一步,整個天地彷彿又鮮活了起來。無數的冰霜,在千暮雪的腳下升起,彷彿活過來了一般急速的向四周蔓延開去。

  中樞再一次微微一笑,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凝重,輕輕的張開手臂,將胸口的雪白暴露在天地之間。衣袖揮舞,狂風四起。天地的冰霜,彷彿遇到的春風一般被吹散。

  天地的主角只有一位,兩人交鋒數次,但誰也奈何不得誰。終於,兩人的腳步在十丈距離的時候定住,無論千暮雪還是中樞,甚至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

  太始劍的蜂鳴更加的犀利,中樞的氣勢更加的高漲。突然,朱雀身形一閃來到了中樞的身後,手中法決掐動,一道虛幻的朱雀在朱雀的身後升起。

  朱雀撲騰著翅膀,雖然形象虛無但千暮雪卻感覺它前所未有的凝實。中樞的身上突然也升起了朦朧的白光,白光出現之後,一個彷彿神魂虛影的影像在中樞的周身蕩漾。

  兩道影像緩緩的重疊,在重疊的那一刻,朱雀和中樞兩人的表情竟然出奇的同步。僅僅瞬間,無窮的氣勢直衝雲霄,可怕的狂風席捲四海。

  葉尋花和紫玉真人哪裡還能站穩身形,在狂風席捲的瞬間,他們的身形便化作風中的柳絮一般向遠處倒飛而去。千暮雪不為所動,眼神卻變得更加的陰沉更加的犀利了起來。

  「礙事的人已經沒了,千暮雪,接下這一招,即分高下,也訣生死!」中樞話音落地,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無盡的威勢捲動蒼穹的血紅,一道光柱彷彿擎天玉柱一般攪動風雲。

  「你們兩人暫且撤離,我隨後就到!」千暮雪用傳音入密告訴被掀飛的葉尋花和紫玉真人,眼神中的戰意驟然間升起。在手持太始劍的那一刻,千暮雪就是主宰眾生的神,一念生,一念死。

  葉尋花和紫玉真人相視苦笑,也不做停留化作流光激射而去。千暮雪的太始劍突然間爆發出絢麗的光芒,五彩的光幕籠罩天地。極情劍氣感染天地,無盡道韻流轉宇內。

  天劍成型,一劍斬破天空,化身無盡浪濤分開日月。天劍斬落,中樞的光柱也狠狠的迎上了千暮雪的劍氣。激烈的交擊無聲無息,但在交擊的中央,一團黑洞驟然間成型。

  無數廝殺在黑洞之中糾纏,天地在這一刻突然間黯然,黑洞彷彿有著無盡的吸力,將周圍的一切都吸收到黑洞之中。天空的紅色火霧,千暮雪的劍氣白光,甚至是天地間的靈力,都被黑洞吸附消失在黑洞之中。

  黑洞變得更加的爆裂,其中蘊含的可怕能量越發的不穩。死死交擊的千暮雪和中樞驟然間臉色一白,一瞬間撤去攻擊後撤。在那一瞬間,黑洞驟然間爆開,無盡的白光彷彿恆星爆發一般刺痛了天地。

  「轟——」整個交戰空間驟然間爆碎,可怕的餘波彷彿跨越了時間一般席捲天地。就連提前做好閃退的中樞和千暮雪也無法逃脫被白光肆虐席捲的命運。

  「噗——」

  「噗——」

  在席捲的白光之中,千暮雪和中樞紛紛手掩胸口吐出一口朱紅。兩個千嬌百媚的絕色女子,一口血彷彿平靜了天地,淒美了世界。餘波在這一刻驟然間停歇,蕩漾的靈力波動也在這一刻冷靜了下來。

  「噗——」又是一聲刺耳的吐血之聲,站在中樞身後的朱雀,突然間口中的鮮血彷彿血雨一般激盪而出。原本鮮紅暗黑的臉色,此刻肉眼可見的變得慘白了起來。

  「哇啊啊啊——中樞……你……」朱雀面目猙獰的嘶嚎,但話還沒說出口,卻被中樞一個眼神嚇得頓時收回了話語。但話語能夠收回,心中的憤恨又豈能收回?

  那一瞬間,中樞竟然趁著兩人功力合一的時候,硬生生的將餘波的威力轉嫁到了朱雀的身上。之前中樞雖然口吐鮮血,但這一口鮮血,卻並沒有如想像的傷的那麼重。

  但被轉嫁了幾乎所有攻擊的朱雀卻沒那麼幸運了,那一口血霧,原本就是朱雀的本源精血。吐出這一口血之後,朱雀的氣勢彷彿風中的燭火一般變得搖曳了起來。

  原本厚重可以改天換地的氣勢,彷彿化成了青煙飄散。朱雀再一次從貨真價實的問道之境跌落,而這,也是朱雀第二次跌下境界。

  被仙帝一招打落境界,朱雀心中雖然怒但也不敢恨。但是中樞……中樞竟然……朱雀面上不動聲色,但在心底卻已經將中樞凌遲了千百遍。

  跌落境界,需要多久才能重新修煉成功?跌落境界,仙帝會不會再替自己補足精元?朱雀不知道,所以此刻,朱雀哪怕再憤怒,哪怕恨不得將中樞大卸八塊都不得不裝作無動於衷。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7
第八百九十八章 我可以讓你永無安寧

  兩道絕色身姿傲立蒼穹,如仙人起舞,如天地蒞臨。千暮雪輕輕地抓起一絲秀髮,緩緩的咬在唇間。冷冷的盯著中樞,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淺笑。

  緩緩的收劍入鞘,默默的轉身踏出一步。一步咫尺,一步天涯。當千暮雪踏出一步之時,中樞的眼前就再也沒有了千暮雪的蹤跡。

  自始至終,中樞也沒有半點制止。直到天地再次靜止,直到天空再次被星幕遮蔽。中樞才默默的轉身,冷冷的看了朱雀一眼消失在空中。

  寧月最終還是沒能帶出諸葛青。也許諸葛青的顧慮是對的,這些年,他肩負天下,天下成就了他的武道,但也毀掉了他的武道。因為背負天下,他成了中州巨俠。但因為背負的天下太重,他始終不能為自己追求問道之境。

  諸葛青不只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輕舞,還有太子。寧月可以不顧莫無痕的看法而來劫獄,但諸葛青卻不能為了自己而離開地牢。

  當寧月帶著眾人踏出天牢之時,莫無痕竟然沒有離開。依舊站在天幕結界之下冷冷的看著。直到寧月踏出地牢,直到他將江州武林盟的人盡數帶出。

  「寧月,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在寧月停下腳步,在寧月的眼神向自己望來的時候。莫無痕陰沉著臉才冷冷的擠出這麼一句話。

  「做都做了,你還問我在做什麼?」寧月淡然的一笑,彷彿真的超脫了紅塵,「寧月一生行事,只求無愧於心。皇上要治罪也好,問罪也罷,悉聽尊便。」

  「問心無愧?這些年,朕對你如何?你安敢忤逆朕?你對朋友問心無愧,但你可對得起朕?」

  「皇上真的是皇上麼?」寧月突然眼神犀利的射向莫無痕的眼眸,緩緩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心中的皇上,不會枉顧江山社稷穩定貿然開啟爭端。我心中的皇上,不會坐視天下不穩而迫害忠臣義士。皇上,你再一意孤行,大周天下就要亂了……」

  「有朕坐鎮,天下豈會亂?就算會亂,也是因為你!你今日若敢帶走朝廷欽犯,朕必定剝奪你的爵位宣佈你的謀逆昭告天下,朕要你在偌大的九州之地無半寸容身之地!」莫無痕突然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喝道。

  「就像當年的千崇山大人麼?」寧月冷冷一笑,再次輕啟腳步。

  「站住!」莫無痕額頭的青筋暴起,一枚隱約的符文在莫無痕的眉心之中若隱若現。寧月眼中精芒一閃,正要探尋符文,突然間眼神一變。在寧月的感應之中,中樞和朱雀正在急速的逼近。

  「你能救得了他們,但你救不了其他人。被捕的江州武林盟叛逆,地牢之中只是一小部分,你今日敢走,朕必定將其餘的江州武林盟餘孽盡數問斬。

  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沒有人可以違背朕的旨意肆意妄為,天下武林不行,你藍田郡王更不行。別逼朕,朕言出法隨,君無戲言。」

  「你敢!」寧月突然瞪圓了眼睛,一身氣勢彷彿海嘯一般向莫無痕席捲而去。被寧月的氣勢籠罩,莫無痕只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冰窖一般。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了透骨的寒冷。

  「你若敢動江州武林盟一人,我必讓你的天下從此不再安寧。我寧月有資格,也有能力說這話。不信,你可以試試!」話音落地,寧月的周身突然升起了無窮的白霧,白霧籠罩,將整個天幕府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白霧急速的散盡,而莫無痕的眼前,再也沒有一個人影。除了那些在寧月出現瞬間就被定格的天幕府捕快之外,再也見不到一人。

  「嗖——」一道流光彷彿鬼魅一般出現在莫無痕的身邊,中樞伸出手指,狠狠的點上莫無痕眉間的符文。瘋狂的氣勢席捲天地,廢了好大的勁,符文再一次隱現在莫無痕的眉間。

  「皇上,臣妾無能未能留下千暮雪他們。皇上,您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中樞一臉擔憂的目光,莫無痕的眼中流過一絲柔情。但當聽到中樞的話語之後,莫無痕的臉色驟然間陰沉了下來,「寧月,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好的很!」

  「皇上,寧月救了人,定然走不遠。還請皇上允許臣妾率領天幕府追捕。」中樞眼中精芒閃動,再一次試探的問道。

  莫無痕原本想拒絕的,但突然間,一道靈光閃動腦海。在莫無痕的心底,他還是不願真的那寧月問罪。哪怕被符文控制,但在莫無痕的心底,寧月還是他最為器重的晚輩。

  就像莫天涯犯了錯,莫無痕不可能就一棒子將之打死。思緒流轉,莫無痕默默的點了點頭,「也好,只要將寧月和江州武林盟的一眾叛逆重新抓捕歸案,朕也不至於和寧月真的撕破臉皮。愛妃,你即刻動身,傳朕旨意,大周天幕府需全力配合。」

  「是!」中樞立刻點頭稱是,但瞬間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遲疑,「皇上,寧月手中有上古神器太始劍傍身……臣妾與之交戰勉強可勝,但要將其抓捕……」

  莫無痕眼中精芒閃動,臉色變幻之後也沒有猶豫掏出了身上的旻天鏡和豐谷盤,「這兩件神器,朕先借給你。拿下寧月之後,即刻歸還。」

  「臣妾遵旨!」中樞接過豐谷盤和旻天鏡再次躬身一禮,話音落定,便化作清風消失不見。

  京城一戰的消息,還是被莫無痕以雷霆之勢壓制了下來。不僅僅的是京城的交戰,就是江州武林盟的人被寧月劫走,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風聲。

  寧月帶著江州武林盟離開京城之後,在九州武林盟的幫助下,沈青一行人秘密的離開了中州前往了北海。整個九州,再也沒有一處是安全之地。

  在看到莫無痕眉間符文的一刻,寧月的所有猜測都得到了證實。也唯有余浪開創的天下會,才能是江州武林盟的容身之地。在安頓了江州武林盟之後,寧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太古禁地。

  臨走之前,寧缺三令五申不許寧月再來太古禁地。但才區區十來天,寧月又再一次的來了。但好在,這一次寧月沒必要再打過關卡來到禁地中央。如何安全的進出太古禁地,寧月已經可以閉著眼睛走了。

  「爹——爹——你在麼?」寧月來到中央,對著空曠的禁地喊道。話音落地,無數的白光升騰而起,細密的符文,彷彿蝌蚪一般出現在空中匯聚。寧缺陰沉著臉,出現在寧月的面前。

  「混小子,我叫你別過來,這才幾天你又來了?是不是不把爹的話當回事啊?」寧缺剛剛現身,便劈頭蓋臉的喝道。

  「爹,沒辦法啊,救命啊!」寧月急忙喝道,連忙將自己離開太古禁地之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寧缺交代了一邊。聽完之後,寧缺的臉色竟然變得比寧月還要急切古怪。

  「原本以為,仙帝至少十年之內發現不了,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這下難辦了,仙帝已經開始佈局滅世,如果沒有人能阻止他,恐怕整個世界都會被打碎重鑄啊!」

  寧缺的話頓時讓寧月懵了,感覺老爹似乎還有什麼在瞞著自己啊。看到寧月臉上的疑惑,寧缺尷尬的一笑緩緩地說道,「當初,爹用來和仙帝達成協議的無量天碑……」

  「是假的?」寧月瞪圓了眼睛好奇的問道。

  「是真的!但那只是無量天碑的軀殼。無量天碑為天地孕育的神物,自然不可能只是那樣的簡單。無量天碑的器靈已經被為父抽離藏到了一個無人能想到的地方,而單單得到無量天碑的軀殼,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仙帝定然是無法喚醒無量天碑,所以才有了猜測。他如此迫切的想要引起天下大亂,就是為了逼迫無量天碑的現身。每逢天地大變,天道就會有感。而無量天碑沉寂了數百年,自然會在大變中重新復甦……」

  「那……我們怎麼辦?」寧月瞪圓了眼睛,滿臉擔憂的問道。

  「月兒,現在唯一能阻止他的只有你了。爹已經死了,就算保住了三魂七魄,但爹卻也只能被困在太古禁地之中。阻止仙帝滅世,唯有你才能做到。」

  「我?我才剛剛突破問道之境,仙帝的修為根本不是人可以抗衡的……」

  「你是我的兒子,當然與眾不同。別忘了,你是先天之靈。從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是半神之體。你是我的兒子,天生有氣運傍身。今後的每一天,你都要努力的抓住一切機緣,只要機緣一到,你自然就會再次突破成就天道之境。」

  被寧缺這麼一說,寧月心底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不安。也許從未有過這麼重的使命背負在身上,寧月突然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具被命運操控的傀儡。

  「至於你見到的那個符文,如果為父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噬魂咒!」寧缺在寧月陷入呆滯的時候,才幽幽的說出了寧月最先詢問的疑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1 16:09
第八百九十九章 噬魂咒

  「噬魂咒?那是什麼東西?如何破解?」寧月的心神瞬間被寧缺的一句話收起。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解除仙宮對莫無痕的操控。否則,就是天下大亂,仙帝滅世,寧月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可奈何。

  「月兒,你可聽說過,在蜀州的南疆群山密林之中有一個部落叫苗,苗以養蠱為生,也以養蠱文明於世。而在苗眾多蠱毒之中,以相思淚最為神奇獨特……」

  「相思淚?至親血?」寧月眼中迸射出一絲驚奇的神光,而對面的寧缺也是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

  「我曾經見過,相思淚,至親血,只有至親之血,才能解除相思之淚。爹,難道皇上中的是相思淚?」

  「不是,但也差不多!仙宮向來喜歡收集天下奇異的秘術,這相思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但噬魂咒,卻和相思淚不同,噬魂咒並非以蠱毒讓人陷入假死,而是以符文蠱惑人心。

  但其解法,卻有異曲同工之妙。無痕被種下噬魂咒,需要至親之人以至親血打他的命門。受到至親血的衝擊,噬魂咒會衝出印堂。你只需在噬魂咒衝出印堂的一瞬間打破噬魂咒,噬魂咒就會解除。」

  「這樣啊……」寧月眼中露出了思索之色,「看來需要和天涯合計一下了……」

  「月兒,相比於相思淚,噬魂咒對至親血的要求更加的高。你所說的天涯,應該就是無痕的兒子吧?莫天涯體內雖然流著無痕的血,但他的血一半來自無痕,一半卻來自他的娘親。

  要想萬無一失,必須要用無痕一模一樣的血脈才能做到。所以,必須是無痕的至親兄弟才行。」

  「這樣?皇上至今還在世的血脈兄妹只剩下小姨了。小姨和皇上,可是同父同母所出?」

  「你是說長樂?」寧缺眼中露出了一絲追憶,「長樂和無痕同為先皇和皇后所出,自然是血脈至親。當年長樂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想不到一去近三十年了,她還好麼?」

  「命運多舛,至今未婚。好不容易和公子羽即將成親,但公子羽卻戰死沙場。現在長樂公主率領鳳凰軍坐鎮玄州,孩兒這就去玄州和小姨定計。事不宜遲,孩兒先告辭了!」

  寧缺輕輕的甩了甩手,寧月便迫不及待的告辭離開。看著寧月離去的背陰,寧缺再次輕聲一歎也在漫天的符文之中消散於無形。

  整個大周皇朝風平浪靜,三天過去,似乎一如既往的沒有傳出半點消息。但是,正當所有人以為這種壓抑的氣氛會持續很久的時候,突然間一則勁爆的消息傳遍天下。

  大周天子頒布天子令昭告天下。藍田郡王寧月,劫持朝廷欽犯,枉顧皇命大逆不道。抗旨不尊,與妖邪為伍實為不忠不孝。即今日起,革除寧月藍田郡王封號,驅除大周皇室宗親之尊。

  寧月宣為叛逆,九州誅殺通緝。無論是誰,只要提供寧月的線索便可賞黃金千兩。如協助朝廷將寧月等一眾反賊捉拿歸案,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

  這一消息傳出天下,天下百姓的反應卻不是摩拳擦掌。整個九州,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之中。在每一個百姓的心中只有這麼一個疑惑。如果不是寧月瘋了,那麼一定是皇上瘋了。

  藍田郡王寧月,可以說以一己之力扶大廈於將傾,這樣的功績這樣的榮譽,吃飽了撐著才會謀反。而且,這事才過去多少年?無論是朝廷的好還是寧月的好,九州百姓都還記著呢。

  所有人都在等,等朝廷的消息,等皇上是不是說錯了說了夢話?但是,一連三天過去了,京城之中再次風平浪靜沒有一點的動靜。而九州的天幕府,卻在這一刻突然間活躍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九州百姓才有點相信。但是,對於尋找寧月的下落,甚至是幫助朝廷將寧月抓捕歸案,這樣的事卻是沒有一個人熱衷的。在九州百姓看來,皇上和寧月,都太高太遠,並不是他們這些可以遠觀。

  京城,皇宮。

  原本七天一次的大朝會,現在被莫無痕改成一個月一次。而沒有了曾維谷和司馬敬明的相助,莫無痕每天要批閱的奏折也多的根本沒有這麼多時間浪費在朝會之上。

  就算是大朝會,莫無痕一般都是有事請奏無事退朝。清晨一大早,滿朝文武準時的踏入宮門參加朝會。文武百官,相隔一個月再一次見面。

  大家四目相對之時,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欲言又止。但詭異的是,誰也沒有開口。數十名文武大臣,原本在任何地方跺一跺腳都能引起震盪的人物,此刻卻聚在此地大眼瞪小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種詭異的氣氛似乎會一直繼續下去。終於,一個滿臉絡腮鬍鬚的大漢突然間暴喝一聲,「奶奶的,快憋死我了。大家有什麼話,直說吧,憋在心裡不難受啊?」

  「明將軍,就算難受也得憋著,將軍被調入中樞已經快五年了,難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到現在還不明白麼?」一名下巴上留著稀疏鬍鬚的文官微微斜著眼睛,似乎在埋怨明將軍打破了平靜。

  「牛鼻子,你別陰陽怪氣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老子心底還是有數的。但是……我老明被調入京城這麼多年,第一次感覺到那麼憋屈。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現在是該說的不能說,不該說的卻一個勁的說。這官當的什麼勁?還不如讓我回涼州繼續鎮守邊疆呢。

  今天老明我也把話說到地上了,就算掉了烏紗帽掉了腦袋老明也認了。這個天下,還是這個天下,這個皇上,還是那個皇上麼?」

  話音落地,滿堂嘩然。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愣愣的看著明將軍,但誰也說不出一句呵斥的話來。說了,那便是虛偽。明將軍的一句話,哪個字不是他們想說卻又不敢說的。

  「唉——」一聲長長地歎息響起,縮在角落裡的一名老人緩緩的站起身,「諸位同僚,今天也許是老朽最後一次陪諸位上朝了。老朽老了,也經不起折騰了。

  前天我已經向皇上提出辭呈,這兩天也該有回復了。老朽調入戶部,主管經濟十年,十年來,我朝經濟蒸蒸日上,比起十年前強盛了數倍有餘。

  老朽不敢說其中有些功勞,但老朽鞍前馬後還是有些血汗的。實在不忍心看著大周朝的大興之勢,斷送在老朽的眼前。今日,老朽也不藏著掖著了。

  諸位同僚都有話說,但都不敢說。算了,不敢說的,老朽就說了吧!藍田郡王和皇上反目之事大家都聽說了。今日大朝會,皇上說不得會拿這是來徵詢大家的意見。咱們,要不現在這裡通通氣?」

  「還通什麼氣啊?皇上都頒布聖旨昭告天下了!」禮部尚書孔傑一聲暴喝,臉色黝黑的喝道,「皇上都沒和六部內閣商量,直接頒布天子令。先不說會不會徵詢我們意見,就算徵詢了,那也是意思一下。這三年,皇上的那些決定,哪些是聽從過我們文武大臣的意思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突然間,又一道聲音響起,工部尚書緩緩的踏出人群,「朝廷政令,向來需要通過六部內閣商議表決才能以正式的朝廷法令公佈天下。

  天子令,僅僅是以天子之名下令,並非代表我朝廷法令。沒有六部內閣的印章,就算天子令也不能作為朝廷的政令。不說別的,皇上雖然革除藍田郡王的皇室宗親身份,這一條我們無權過問。但要想革除藍田郡王的王爵,卻不能以天子之令一言罷黜。」

  「皇上若開口了,誰敢不尊?」孔傑臉色陰沉的掃過一眾同僚的眼眸冷冷的喝道。

  「老朽就敢!」那名老人踉蹌的上前走了三步,雖然每一步都彷彿風中擺柳一般。但所有大臣都從老人的身上看到了彷彿勁鬆一般的風骨。

  「一年前,皇上將曾相國,司馬元帥罷免,我們聽了太子殿下的話沒有反對。因為我們要保住太子不能讓他受到牽連。一年前,皇上將諸葛青打入天牢,罪名竟然是莫須有。此等荒唐之事,我們誰見過?

  為了太子殿下,我們再一次忍了。唯唯諾諾的彷彿一個個泥塑木雕一般,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將大周天下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現在!太子殿下被幽靜,連太子府都出不得。

  皇上要廢太子的謠言,傳的滿城風雨。雖然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畢竟有人動了這個念頭。難道我們還坐視不理?我們要再真麼麻木不仁,對得起朝廷的俸祿,對得起大周的社稷江山麼?」

  「不錯,先不說藍田郡王的功績,單論藍田郡王對社稷江山的穩定,罷黜藍田郡王就是不智。這十年來,大周朝實力日新月異,皆是藍田郡王所賜。更何況,和草原達成貿易避免戰火五十年,也是藍田郡王的手筆。

  別說是過河拆橋了,橋都沒過,才走了一半就想拆橋?這是玉石俱焚魚死網破之境遇啊。皇上看不到其中隱患,難道我等看不出來?決不能讓皇上再鬧下去了……今天,本官也豁出去了!」

  「皇上上朝,文武百官覲見——」話音剛剛落地,一聲尖銳的呼聲突然間從宮門內部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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