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026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09:38
第六章 傲慢

    靈武城外,朔方軍營。

    回紇可汗未來的族長骨力裴羅應約領著三萬回紇軍隊南下。

    抵達朔方境內之後,見朔方亂象:長安方面奔逃出來的官員還有兵卒都在往朔方匯聚,官員還好說,自有妥善安排,兵卒則鬆散了,更有一些為了躲避兵禍隨大流逃難的人,為了混口飯吃,冒充兵士的。

    敗卒、混子聚在一起,那士氣幾乎到了谷底。

    骨力裴羅騎著高大的戰馬,帶著雄糾糾氣昂昂的精兵,見此情況,自是覺得高人一等,神色也頗為倨傲。

    就現在的唐王朝,自己一不高興,就憑麾下這三萬精騎,就能將之滅了。

    來到朔方軍營外。

    骨力裴羅再次見到了那個兩次來他們回紇的文士。

    韋堅很熱情的作揖問好,「二王子一路遠來辛苦,陛下早已籌備好酒食,等候許久了。」

    骨力裴羅臉露不悅之色,這明明是有求自己,居然還將姿態擺的高高在上得,不親自來迎接也就算了,還讓一個無名小卒迎接,欺我大回紇沒有脾氣嘛?

    「一路遠來,確實辛苦。我先安排我部勇士休息,至於酒食,稍後再說!」

    骨力裴羅直接甩了臉色,放了李亨的鴿子。

    骨力裴羅是承宗欽定的回紇下任可汗,自不是單純的無謀之輩。

    他在試探李亨的底線,試探現在唐王朝的境地。

    情況越糟糕,唐王朝對他的容忍就越大,他也能根據相應的情況獲取因有的利益。

    至於過了,出格了,陪個罪就是了。

    這種事情他們當年經常幹……

    骨力裴羅傲慢的離去了。

    李亨聞訊氣急敗壞,但卻又無可奈何。

    實力是硬道理,現在的他,根本缺不了骨力裴羅帶來的三萬精兵。

    李亨再次以派人去請,這一次派的人正是新任的兵馬大元帥,榮王李琬。

    骨力裴羅這才磨磨唧唧的跟著李琬一併到了宴會大廳。

    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大唐新皇帝,骨力裴羅微微的低了頭身子都不怎麼彎的,粗聲說道:「見過陛下!」

    簡單的行禮,與昔年那個「偉大英明的天可汗皇帝陛下」相比起來,相差何止千里?

    李亨心中罵了一聲「蠻夷,不懂禮數」,堆起笑臉,讓骨力裴羅入席。

    骨力裴羅作為未來的回紇可汗,哪能不懂禮數,只是將李亨這般放縱,也樂意當一個不尊皇帝的莽夫,大大咧咧的沒有半點的敬意。

    骨力裴羅與他的兵馬抵達,李亨立刻啟動奪回長安的戰役。

    整合了從長安逃出來了二萬兵卒,兼之三萬朔方軍、周邊奔來勤王的兵卒三萬,以及三萬回紇軍,號稱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長安。

    骨力裴羅的三萬輕騎速度最快,也最不聽調派。

    骨力裴羅是戰場老油條,而唐王朝的兵馬大元帥李琬卻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骨力裴羅根本看他不起,壓根不理會他的安排,我行我素。

    這關中受到兵禍,亂象以生。

    潰散的兵卒無以為繼,便以搶劫為生。

    張康麾下的兵卒大部分都是胡人,將劫掠當做家常便飯,經常分兵搶掠,盜匪橫行。

    骨力裴羅來去如風,麾下騎兵實力又強勁,遇到的劫匪、散兵都讓他擊潰了。

    有這麼強力的先鋒軍,李琬率領的大軍居然長驅直入一口氣殺到了長安附近。

    李琬在奉天軍營駐紮,軍中氣氛激昂。

    李琬飽讀詩書,此次帶兵取得這般戰果,自是意氣風發,居然在軍中設下了酒宴慶賀。

    酒席上各種阿諛奉承之言,接連而至,各種誇讚不絕於耳。

    李琬幾乎真的以為自己是孫武附身,諸葛在世了。

    李琬的行軍司馬是房管弘文生出身,歷任校書郎、馮翊縣尉、盧氏縣令、監察御史、睦州司戶、主客員外郎、主客郎中、給事中、宜春太守、太子左庶子、刑部侍郎,可謂政績斐然。

    但是房管脾性自傲,重文輕武,覺得行軍作戰,不外如是,只要讀幾本兵書,就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此刻見敵人望風而潰,忍不住讚美道:「榮王風姿飛揚,令得敵人望風而潰,大有昔年江東周郎之風也!所謂今世周郎榮王琬也……」

    李琬輕笑道:「周郎彈指間讓曹操百萬大軍灰飛煙滅,某不過擊潰幾處盜匪,焉能於之相比。待我攻破長安,才不負此號。」

    文人最喜歡胡吹,李琬也不吝嗇的應諾下來。

    便在這時,金城太守王思禮大步走了進來,看著這宴會皺了皺眉,粗聲道:「回稟榮王,剛剛得到消息,鎮守長安的張通儒、田乾真、安守忠已經棄城逃了。」

    李琬還未反應過來。

    房管卻大喜過望,說道:「恭喜榮王,賀喜榮王,叛軍再次望風而潰,長安以是我軍的囊中之物。」

    李琬忽然警覺過來,激動的叫呼道:「不好,骨力裴羅的回紇兵在什麼地方?」

    王思禮不明所以,說道:「已經向長安進發了。」

    李亨許下那近乎恥辱的承諾,自是不敢告訴天下人。

    李琬卻是知道內幕的,此行李亨也特別叮囑過他,若真奪回了長安,儘可能的將損失減至最小。

    叛軍跑了,回紇兵馬一旦入城,依照約定,他們能夠肆無忌憚的劫掠。

    本來長安為叛軍攻破,已經是千瘡百孔,再受一次洗劫,那還了得?

    「快,立刻騎兵動身,快,快趕往長安!」

    李琬氣急敗壞的大叫。

    他人還以為李琬這是要跟回紇搶攻,也不願意見這送上門來的功績,讓回紇搶了去。

    大軍立刻開播,趕往長安。

    李琬擔心局面不可收拾,將軍中所有騎兵都調撥出來,輕騎而行。

    一路風馳電掣,李琬用了半日時間抵達長安近郊。

    得知回紇軍已經先一步進城,李琬心若死灰,險些暈闕過去,他惱羞成怒的甩著馬鞭,往城門趕去。

    來到城外,面前的一幕卻讓李琬驚訝莫名。

    三萬回紇軍居然大半部分都在城外,不知什麼原因,他們一個個的都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如求神拜佛一樣。

    李琬讓軍隊止步,自己領著一干將領,往穿過跪伏的回紇兵往朱雀大街行去。

    走進城門,李琬聞得了一股血腥味,在正前方朱雀大街上的中央寥寥幾人,仗劍而立。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09:38
第七章 氣焰不再

    李琬真驚疑間卻見不可一世的骨力裴羅居然跪伏在地,不住的磕頭,哪裡還有半點的傲氣可言。

    什麼情況?

    李琬只覺得莫名其妙。

    李琬身側的王思禮卻忍不住大叫起來,「郡王,那是郡王……」

    唐朝皇族身兼郡王爵位的不少,但是真正能夠讓一個武臣這般激動大叫的唯有一人,武威郡王:裴旻。

    李琬眼中瞳孔一縮:李隆基將他們兄弟當做豬一樣的圈養著,不讓他們與朝中文武大臣有密切往來。

    裴旻又常年不在京中,李琬還真未與裴旻接觸往來過,故而並不認得他。但只要身在大唐,就不可能沒有聽過裴旻的事蹟,他居然回來了。

    對面確實是裴旻,他本不願意這麼早的現身,但回紇軍的異動,逼得他不得不出現。

    長安是唐王朝的核心,天下最富有名望的巨城堅城。是古代史上第一個人口破百萬的城市,佔地面積是漢長安城的兩倍,明清北京城的一倍,比同時期的拜占庭帝國都城君士坦丁堡大七倍,較巴格達城大六倍,古羅馬城也只是他的五分之一,此後幾千年間,長安一直是人類建造的最大都城。

    回紇王子骨力裴羅多次隨著他的父親回紇可汗來長安朝見他們的天可汗,對於長安的繁華,那是垂涎三尺。

    骨力裴羅智勇兼備,是草原上的英傑,他不聽李琬調派自己充當先鋒軍,目的就是不想李琬干涉自己劫掠長安。

    一路逼近長安,骨力裴羅都在思索著如何克城得勝,是將敵人誘出城來,而是出其不意的奇襲城池,在他們沒有來得及閉上城門之前,殺入其中,霍然得知叛軍居然直接棄城而走。

    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骨力裴羅哪有不收的道理。

    而且骨力裴羅一直認為是因為他們回紇展現出來的實力過於強勁,叛軍心生膽怯,才不戰而退的。

    總之依照約定,克城之日,長安城裡的財富女人都是他們的。

    骨力裴羅招呼著兵士呼嘯的向長安進發。

    三萬精騎一口氣殺到長安城下,骨力裴羅意外發現長安城已經讓唐軍重新控制住了。

    在叛軍撤出長安的時候,城裡的韓休、賀知章、蕭嵩這一干退休的老臣號召了城中的一些散兵游勇以及自己的門生故吏重新控制了長安城。

    他們得知朝廷的兵馬已經在殺來的路上,準備好了迎接儀式。

    而長安城裡的百姓自發的走上了大街,帶著鮮花與歡呼聲來迎接朝廷的軍馬。

    百姓是最淳樸的,他們已經忘記了朝廷拋棄他們這一事情。

    因為各種原因,叛軍沒有在長安城大勢劫掠燒殺,但掠奪是不可避免的。

    相比叛軍的胡作非為,唐王朝顯然更加得民心。而且天下大定久矣,王朝輝煌就在眼前,安逸的日子歷歷在目,百姓自是希望朝廷能夠繼續領導他們走向輝煌。

    故而對於王師歸來,百姓是真心誠意的表達了歡迎。

    他們伴隨著朝廷的迎接隊伍,聚在朱雀大街上歡呼雀躍。

    見到進城來的是回紇軍,城裡的百姓也不覺得意外。

    這十年裡,唐朝與回紇是蜜月期,雙方往來密切。

    對於這些幫助朝廷平叛的異族勇士,依舊帶著真誠的態度為他們喝彩。

    最先進城的是回紇軍的萬夫長野赤,他是骨力裴羅的愛將,也是回紇屈指可數猛將。

    野赤領著兵士率先進得城中,他目光在人群裡掃著。

    韓休、賀知章、蕭嵩向野赤說著感激的話語,感謝他們遠來為大唐而戰。

    野赤卻視若無睹,突然眼睛一亮,看到迎接的人群中有一個女子長相甜美,一把推開了韓休,大步來到那女子面前,大手一抓就將她摟在懷裡,低著頭去嗅少女身上特有的味道。

    少女都嚇傻了,一動不動。

    少女身旁的親屬大怒,拉著野赤的手想要將少女救回來。

    野赤只是一推,對方就摔了一個跟頭。

    野赤大笑著將少女扛在了肩上。

    野赤附近的兵士見了也一哄而起,開始向四周選女人去了。

    剎那間歡迎的隊伍亂作一團。

    韓休、賀知章、蕭嵩這些人也有些不知所以。

    他們都是廟堂老臣,而且為人方正,登時急眼。

    韓休、賀知章不顧自己六七十高齡,直接挽著袖子去拉野赤,要跟他動手。

    野赤還真不敢拿韓休、賀知章怎麼樣,粗著嗓子吼道:「是你們皇帝答應我們的,拿下長安之後,城裡的錢、女人都是我們的,我們拿我們的東西,你們憑什麼不讓。」

    野赤並不懂華夏語,可賀知章之前是禮部尚書多次與回紇往來,懂得一些,聽到緣由,整個人就傻了。

    野赤意圖回到自己的馬背上,突然他全身毛孔豎立,只覺得一縷銳利的殺氣從背後,還來不及猜想到是什麼原因,十數年的草原馳騁、征戰廝殺,使得這位猛將的六識異於常人。危機之下,將肩上的女人對著那股殺氣丟了過去。

    殺氣消散。

    野赤意圖回身反擊,卻意外發現一把劍已經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緩緩的轉過身子,卻見一人一手攙扶著在自己丟出去的少女,另一手將劍刺進了自己的後心。

    對方在輕聲的安慰著那個少女,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自己為何這般不堪一擊?

    在臨死前,野赤意外聽到周邊慘叫聲四起。

    那些按耐不住的回紇兵士一個個都讓人群裡衝出來的人給乾淨利落的殺了。

    對方一個個武藝不俗,殺自己麾下的兵就跟砍瓜切菜一樣。

    殺野赤的正是裴旻。

    裴旻見回紇在自己面前欺凌百姓,哪裡忍得住,直接招呼青羽盟的好手,將所有動手的回紇兵都殺了。

    血氣衝天而起。

    野赤的護衛見上司給殺,嗷嗷叫的向裴旻衝來。

    裴旻秦皇劍手中一轉,五顆腦袋衝天而起。

    公孫曦更是囂張,一聲叫喝,直接衝進了回紇兵群中,不管動沒動手,雙劍左右揮砍,十餘人斃命劍下,毫無還手之力。

    「住手!」

    一聲暴怒大喝,後方的骨力裴羅氣急敗壞的衝到前頭,厲聲道:「誰敢殺我族勇士,你們皇帝親口……」他的聲音突然止住,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那人,所有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氣焰不再,柔聲道:「是大唐皇帝陛下親口許諾我們,說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子女皆歸回紇,半句不假,若有半句謊言,我骨力裴羅願受萬箭穿心之罰……」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09:40
第八章 謙卑

    骨力裴羅越說越沒有底氣,說到最後,莫名其妙的就指天起誓了,好像再推卸責任一樣,將一切的鍋甩給了李琰,將自己甩的一乾二淨。

    「不可能!」

    韓休聽不懂突厥語,之前野赤表明緣由,也不知所以。這聽骨力裴羅說起回紇軍騷擾百姓的原因,本能的驚呼出來。

    身為文人,韓休並沒有盲目的血性。

    忍,不是不可以,但這得有一個底線。

    沒有文景二帝的隱忍,就沒有漢武帝的北驅匈奴,沒有李世民的渭水之恥,同樣沒有兵伐漠北,四方來朝的輝煌。

    在情況危急之時,忍一時,確實比進一步更加高明。可連百姓都賣,朝廷拿什麼取信天下?

    骨力裴羅道:「你們陛下親口承諾,豈能有假。我……」他看了裴旻一眼,鼓起勇氣道:「我們只是根據天可汗陛下的旨意,拿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而已。」

    韓休無言以對。

    自己的東西,這幾個字,在此時此刻是何等的刺耳。

    前來迎接王師的百姓只覺得一股悲涼從心底湧現,自己就這麼給賣了?

    裴旻鐵青著臉,歷史上就有這麼一回事,只看那白字黑字就有一種恥辱的感覺,而今事實發生面前,那種羞愧感百倍湧現,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骨力裴羅見裴旻一時沒有反應,膽氣壯了一點點,想著唐王朝皇權至上。裴旻固然厲害,卻也不大可能凌駕皇權之上。有他在,自己收斂點就是,該拿的,還得拿,總不能白跑一趟,雖做了這個決定,額角的汗珠卻不由自主的溢出,吞了口唾沫,道:「父汗,與我素來敬重郡王,看郡王顏面,我至多……」

    他話還沒說完,不敢說下去了,他發現裴旻的劍正對著他,那股生死掌控在對方手中的感覺再度出現。

    十年前,他就有過這種感覺。

    那是在他們的王帳,裴旻單槍匹馬的衝進他們王帳,一人一劍在他們十萬回紇子民的包圍圈裡,勒令他的父親處死反唐族長。

    「我不管是誰下的混賬約定。今日你回紇動我一個大唐百姓,來日我殺你一千回紇人;動十人,我殺你一萬;動百人,我要你回紇,成為歷史!我裴旻說道做到,不信你可以試試!」

    一字一句!

    裴旻聲音在朱雀大街上空迴蕩。

    骨力裴羅心底徒生一股恐懼的感覺。

    當年的感覺,再次重現。

    對方明明是一個人,明明的他們佔據著主動,明明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可偏偏恐懼的是他們……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歷史居然再度重演!

    裴旻身旁只有廖廖數人,而自己的身後卻有三萬精兵,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就算裴旻有通天之能,又如何抵擋?

    可萬一,萬一讓他逃了出去,那麼回紇當真要成為歷史了!

    念及於此,骨力裴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他不敢再高坐馬上,直接滾下了馬背,搶步跑到裴旻身前跪伏於地,叩首道:「郡王息怒,郡王息怒,此事是我骨力裴羅一人之過,絕非我回紇存有二心。此次南行,父汗叮囑我言,說天朝對我回紇恩重似海,此來不為獎賞,只為平亂。是我個人貪圖利益,違背父汗之言,望郡王莫要遷怒我回紇。千錯萬錯,我骨力裴羅願意一人承擔,乞求郡王寬恕……」

    他說著重重的跪伏叩拜。

    他身後的回紇親衛見狀一個個也跪伏下來:人人效仿,三萬回紇精兵小部分跪伏在朱雀大街正面,余著皆在城外叩拜著。

    裴旻見骨力裴羅如此,說道:「回紇若真心幫我朝平叛,我朝上下心懷感激,我裴旻也會記著這份恩情,日後自會回報。但若懷有他念,王子就請回吧,某剛剛吞了二十萬阿拉伯兵,還覺得不過癮,正好,在用這些叛軍打打牙祭。」

    骨力裴羅直接抖了三抖。

    裴旻出現在這裡,骨力裴羅就有一種西方戰事了的感覺,但是他不知道是說和了,還是相互重創,各自受不起損失,彼此退兵。

    隨著時代的發展,回紇也不是井底之蛙,知道西方的阿拉伯是何等的強大。

    他萬萬想不到裴旻居然將阿拉伯的二十萬大軍吞了!

    連阿拉伯的二十萬都吃的下去,回紇的十萬鐵騎豈在話下?

    「郡王神威,猶若天神一般耀眼,骨力裴羅叩首拜服,請郡王給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我骨力裴羅願意充當郡王的馬前卒,跟隨郡王殺賊平叛。懇請郡王,給我這個機會!」

    骨力裴羅不住的磕頭,以表誠心。

    「好!」裴旻頷首道:「王子既然有心,你立刻領著兵馬去攻潼關,將潼關給我拿下來。」

    他上前將骨力裴羅攙扶起來。

    骨力裴羅不敢有任何的遲疑,躬著身子,高聲道:「骨力裴羅領命!」

    「等等,等等!」

    李琬在一旁看了半晌,猶如做夢一樣。

    骨力裴羅的桀驁不馴,他是親眼所見的,就算見到當今唐朝的皇帝都不彎腰行禮,可在裴旻面前居然跟沒了骨頭一樣,腰都不敢直起來。

    裴旻身形中上,與大眾比有著優勢,但與一些巨漢比起來還是會顯得矮的。

    骨力裴羅身形七尺,近乎兩米,要高一米八出頭的裴旻半個頭。

    可是骨力裴羅現在硬生生看上去就比裴旻矮一個腦袋,在裴旻面前,骨力裴羅居然連站直的勇氣都沒有。

    李琬來到近前,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潼關是天下最險峻的要塞,骨力裴羅王子麾下騎兵擅於野戰,要他們攻城,也不免為難於他。不如等我後方大軍集結,與叛軍一決生死。」

    裴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公然反駁他的戰術打法,而且還用這麼愚蠢的方式。

    李琬懂得,裴旻焉能不懂?

    只是他行蹤已經顯露,短期內必然會為叛軍探知。

    當今世上誰敢小覷他裴旻?

    知道對手是他,增援潼關,必然之事。

    潼關天險,要讓敵人有了充足的準備,攻打下來談何容易?

    裴旻不說話,只是看了骨力裴羅一眼,眉頭挑了挑。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2 09:53
第九章公然宣戰

第九章公然宣戰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5 09:02
第九章公然宣戰

    骨力裴羅看到裴旻的眼色,看都不看李琬這個所謂的兵馬大元帥一眼,直接調頭呼喝著兵馬出城去了。

    周邊百姓原本因回紇兵的襲擾,紛紛四散而逃。

    但因裴旻的出現,大多都在遠處觀望,將戲劇性的轉變看在眼中,見裴旻如此維護自己,還霸氣的降服了骨力裴羅,再次聚集上來。

    人群中有一個激動的喊叫起來「郡王萬歲!」

    隨即山呼海嘯!

    「郡王萬歲……」

    「郡王萬歲……」

    「郡王萬歲……」

    激動的呼喊,不絕於耳。

    李琬表情有些難看,這一路殺來,明明是自己這個兵馬大元帥的功勞,裴旻又何德何能,得這般讚頌?

    可想到裴旻的赫赫威名,李琬也不敢擺臉色,作揖道:「見過郡王!」

    裴旻對這個剛剛冒然衝出來制止自己年輕人沒有什麼好感,也沒有見過他,不過看他那與李隆基有三分相似的相貌,也猜得到了他就是李亨任命的兵馬大元帥,心底冷笑:李亨就是李亨,即便是這個地步,依舊不改猜忌之心。

    李琬一個天生嬌貴的皇室子弟,兵書都未必讀過幾本,讓他來當大元帥?

    真以為姓李的就是李世民了?

    裴旻回禮道:「見過榮王。」

    李琬親暱的道:「郡王回來,那就再好不過了。本王才疏學淺,這臨危受命,得皇兄信任,擔任兵馬大元帥一職。諸多事情,略顯生份,若得郡王輔之,區區叛兵,還不手到擒來?我欲上表郡王為兵馬副元帥,一併剿滅叛兵。郡王以為如何?」

    裴旻並不應話,而是認真的看著李琬,說道:「誰的命令?」

    李琬臉色微變,道:「自然是三哥,四哥已經退位,三哥於靈武登基,改年號至德。」

    裴旻厲聲道:「據我所知,陛下是受兵變所迫,這才選擇退位,如何做的數?要是有這個先例,隨隨便便來一個阿貓阿狗鬧一場兵變,找一個皇室子孫稱帝,這至尊無上的聖人位子,豈非成為爛大街的存在?我裴旻眼中唯有純寶皇帝,沒有什麼新帝。」

    純寶皇帝指的就是李琰。

    對於皇帝一般有三種稱呼方式,如太祖、太宗、高宗這屬於廟號,還有就是謚號如唐明皇,最不常叫的就是年號。

    因為之前的幾個皇帝太喜歡瞎改年號了,故而叫年號的不多。

    但是李琰即無廟號也無謚號,年號也成了最直接的叫法。

    李琬氣急敗壞的道:「郡王這是大逆不道,我三哥自思才智學識不如四哥,以至於叛軍猖狂,攻入長安,特退位讓賢。即是正統正朔,豈容得郡王置疑?」

    裴旻根本不願於李琬多言,直接道:「某受先帝託孤之重,親命為輔政大臣,我沒這個資格?誰有資格?先帝讓我輔佐的是純寶帝,現在純寶帝莫名為亂兵逼得遜位,不管個中什麼緣由,都不是藉口理由……而且,今日發生的事情,是我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恥辱。一國之君,不思保護子民百姓,也就算了,還將變本加厲,以他們為籌碼?」

    「且不聞太宗皇帝有言,君舟民水的道理?叛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丟了民心。我不認為一個剛上位就出賣自己子民的人,能夠成為一個明君聖主。」

    他說著手指著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厲聲道:「今日就算我認了新皇,榮王何不問一問長安的所有百姓,問一問這一個個給他賣給回紇當奴隸的大唐子民,他們同不同意……」

    李琬神色惶恐大變。

    四方的百姓原本在為裴旻歡呼。

    但卻發現裴旻居然跟李琬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吵了起來,人人莫名帶著幾分惶恐。

    裴旻、李琬說的事情,尋常人聽不太懂。

    但是最後裴旻詢問話語,意思卻是簡單明了。

    先是一陣沉默,隨即一人切齒:「不同意!」

    高喊的就在裴旻身旁,那個為裴旻所救,險些給回紇大將的姑娘。

    這有一人起頭,接二連三的,膽氣壯的人跟著高呼起來。

    聲勢越來越壯,幾乎與之前一般。

    李琬驚恐的退了幾步,看著左右呼喝的百姓,沒有半點血色。

    裴旻決然的看著李琬,他這是公開的向李亨的這個朝廷宣戰。

    這也是裴旻的決心態度,他這裡煽動長安的百姓反李亨,就是沒有留任何的餘地給李亨,也沒有留任何的餘地給自己。

    他要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裴旻當朝輔政大臣、首相、手握四鎮兵馬的封疆大吏,不承認李亨這個皇帝:李亨的皇位來路不正。

    他不打算給李亨半點的可後路:要不將皇位交還給李琰,要不就是來路不正的亂臣賊子,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李琬見群情激奮,也不敢逗留,甩袖離去了。

    與李琬一併趕來的文武諸將,猶疑再三,一部分跟著一併離去,還有半數選擇了留下。

    異變接二連三的發生,原本迎接王師的韓休、賀知章、蕭嵩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李琬離去,裴旻安排兵士接管長安城的時候。

    賀知章才憂心忡忡的問道:「靜遠此舉會不會過於激烈,為兄擔心平叛未成,反而造成朝廷分裂,那可大是不妙。」

    韓休、蕭嵩同是這個意思,只是他們並不方便開口。

    裴旻搖頭得道:「賀老哥,我原本也存著柔和的心思,預計用五年時間,處理好廟堂之事,除去弊政。然後率兵西去阿拉伯,完成陛下的心願。」自嘲一笑道:「可現在的局面,不用多言。天下之局,糜爛至此,我多多少少有一定責任。以為有足夠的時間,卻忽視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多。我此次重回長安,就是要將所有魑魅魍魎都給蕩平,不會再給宵小門任何機會。到了這一步,唯有不破不立,不狠心除去腐肉,哪裡來得傷癒?而且……」

    他頓了一頓道:「迄今為止,信安郡王、杜暹、王晙無數我大唐忠義英烈為國捐軀,不給他們報仇,如何對得起他們?」

    賀知章、韓休、蕭嵩三人但聽此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都聽出來了,裴旻嘴裡的這個報仇不只是叛軍,還包括廟堂上的那些人物。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5 09:04
第十章 潼關烽煙

    六月十九日,陰,潼關。

    張通儒、田乾真、安守忠撤出了長安,來到這屹立在東西要塞的千年關隘裡。

    張通儒這位安祿山最器重的大將站在城頭,用力扇著風,這風雨來臨之前的悶熱,讓他有些遭受不住。

    看著時不時入關的兵卒,張通儒皺著眉頭道:「還有多少兵馬沒回來?」

    田乾真道:「這個說不準,一群沒有見過世面的蠻夷,為了求財,哪裡還顧得上性命,也不知給唐軍吞了多少。」

    張通儒罵道:「這一個個都不要命了?傳令下去,再給他們一日時間,一日之後,就讓那些貪得無厭的蠢貨在關外等死吧。」

    安守忠臉色有些不悅。

    張康麾下胡漢摻雜,這胡漢的生活方式不一樣,不可避免的有著分歧。

    安守忠作為張康的族人,也是田乾真口中的蠻夷,不滿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不讓我們劫掠長安,放著近的財富不取,非要我們取遠的。」

    張通儒心底冷笑,卻也不願得罪自己頂頭上司的族弟,說道:「這是主上的命令。」

    田乾真也看不起安守忠,暗笑蠻夷無知。

    他們留著長安不劫掠,唐軍來攻不反抗,自有很深的用意。

    當初張康與莫斯雷馬薩約定,瓜分大唐。

    雙方一東一西,一併出兵。

    阿拉伯取西域、隴右、河西、關中,而張康取潼關以北之地。

    故而張康此次動兵,壓根就沒有取長安的意思。他只是打算佔據潼關,挽扼這天下第一要塞。

    只是李唐皇室禁不起嚇,棄長安跑了。

    這送上門的皇城,那是不取白不取。

    張康派人取了長安府庫裡的錢糧,為了避免引起未來鄰居的不適,特別下令不動長安百姓商賈。

    張康本就不想要長安,自然不會為了長安平白耗損兵力防守。

    當然還有更深處的目的,張康打算兩分唐廷。

    如果西方的莫斯雷馬薩戰勝了裴旻,這個結果是最好的。

    阿拉伯一口氣吞不下唐朝,拿下西域、隴右、河西、關中以後,他們彼此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相安無事,自然有足夠的時間安撫北地,挺進江南。

    但張康考慮到了一點,萬一裴旻贏了,怎麼辦?

    裴旻是輔政大臣,代表著大義,民心所向……

    將長安留給李亨,就是為了製造一個緩衝地帶。讓裴旻跟李亨互鬥,自己坐收漁利。

    這細節張通儒自是不願與安守忠細說。

    安守忠聽張通儒抬出了張康,也不敢再說。

    這時天上鴻雁一掠而過,正是長安傳來的消息,消息只有恨簡短的一句話:「裴旻現身長安」。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張通儒、田乾真哪怕是安守忠都大為驚恐。

    張通儒作為三將之首,當先道:「快,立刻向主上求援,就說裴旻已達長安,潼關兵力不足。讓他立刻調撥三萬,不,五萬……等等,別說具體數字了,援兵越多越好。」

    只聽裴旻一人,張通儒已經如臨大敵。

    正在此時,忽然半天傳來「轟」地一聲,劇烈的火光照得灰濛蒙的天氣有如酷暑正午一般。

    眾人大驚下抬頭望去,只見靠得最近的西北望樓上烈焰熊熊,整個望樓已經變成了一支大火把!

    城中忽然殺聲四起!

    聽聲音越來越近,張通儒大喝道:「不要慌張!田將軍,你快去查看情況;安將軍,你趕緊去調集兵馬,迎敵!」

    **********

    回紇騎兵一路向潼關北行。

    骨力裴羅離開長安三十餘里,才收起了惶恐之心,長吐了口氣,眉頭又皺在了一處。

    其實他覺得李琬的話是有道理的,他們回紇人擅於騎射,野戰上所向披靡,攻城能力實在一般。別說是潼關這樣的天險隘口,就算是尋常城池也啃不下來。

    只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實在沒有勇氣忤逆裴旻的命令。

    直到遠離了長安,骨力裴羅才有敢停下來思考這個問題。

    「難道他是要我去送死?借叛軍的刀,殺了我們?」

    骨力裴羅心底沉重,真要如此,可是要玩蛋大吉了。

    在草原上,他還有勇氣與裴旻一戰,而今在這關中腹地,他連對抗的想法也沒有。

    「該死的李亨,害得老子落到這個地步。」

    骨力裴羅不敢責怪裴旻,將怒火發洩給了在靈武的李亨。

    便在骨力裴羅游移不定的時候,遠處卻馳來一騎,高聲道:「在下展如,裴帥讓裴羅王子立刻前往潼關。裴帥說王子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不用去想,到了潼關,就知道怎麼做了。還有……手上綁了白巾的是自己人……」

    骨力裴羅訝異的看著來人,到了這一步也別無選擇,高聲下達了行軍的命令。

    當骨力裴羅抵達潼關城下的時候,潼關正好烽煙四起。

    骨力裴羅久經征戰,焉能不知什麼原因?直接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潼關大牢!

    張九齡、宋璟、韋見素即位廟堂官員隔牢而談。

    張九齡聽著外邊的喊殺聲,笑道:「怕是我們死期不遠了!」

    宋璟大笑三聲道:「能夠聽到如此悅耳的殺聲,即便是死,也是值得。。」

    韋見素搖頭道:「我卻不然,王師歸來,宵小授首,未能親眼所見,一大憾事。」

    李琰棄長安而逃。

    得知皇帝逃跑,長安諸多文武大臣都選著了逃離長安。

    他們打著追隨朝廷的口號,逃的是理直氣壯。

    張九齡、宋璟、韋見素這些人並沒有選擇逃離,而是在關鍵的時候站了出來,竭盡全力的穩定長安局面組織抵抗,死守著長安,這李唐王朝的最後顏面。

    公孫曦知道張九齡是裴旻的人,在破城之前,還特地找過張九齡,意圖將他如賀知章一樣,以青羽盟的力量庇護起來。

    張九齡果斷拒絕了,與宋璟、韋見素這些忠臣決定與長安共存亡。

    只是長安守軍嘩變,張九齡、宋璟、韋見素為叛軍生擒,關押在長安大佬。

    隨著叛軍撤回潼關,三人也一併綁回了潼關。

    喊殺聲意味著王師回歸,身為俘虜,他們焉能活到最後。

    只聽「轟」的一聲,大牢的兩扇大門平平倒下。

    隨即無數頂明晃晃的頭盔,「呼啦」一聲一擁而入。

    三人看得清楚,領頭之人正是背叛他們獻城叛軍的武衛將軍李歸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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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書生殺人

    李歸仁一臉驚恐的衝進了監牢,看著監獄裡的張九齡、宋璟、韋見素三人,猙獰一笑,厲聲道:「將他們都給我們扣押起來帶走。」

    張九齡哈哈一笑道:「居然不是殺了我們,看來,你這叛徒日子也過得不怎麼樣嘛?」

    李歸仁臉上陣青陣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連皇帝都跑了,還守著長安有什麼意思,命是自己的,為了別人戰死,多愚蠢。

    李歸仁從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但聽到張九齡這類人物的嘲諷,還是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一刀將他殺了。

    只是現在整個潼關敵我不明,部分契丹人開始造反,佔據了城樓,回紇的兵馬也從趁勢殺進了城關。

    外有回紇,內有契丹,內憂外患。

    張通儒、田乾真、安守忠已經展開了反擊,具體戰事並不明朗。

    但張通儒命他前來取張九齡、宋璟、韋見素的性命,卻也證明了一點,情況並不了樂觀。

    李歸仁可不願跟著張通儒一併將命丟在這潼關裡,張九齡是裴旻麾下的第一心腹,宋璟是五朝元老,韋見素相比以上兩人或許差點,卻也是京兆韋氏之後,有著不俗的背景,

    有他們三人為人質,就算張通儒抵擋不住唐軍,他也能倚仗三人,為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李歸仁押著三人走出了大牢。

    這剛出牢籠就與李光弼正面撞上了。

    潼關的動亂自然是李光弼的手筆。

    裴旻獨自抵達涼州之後,深入的瞭解了叛軍張康的實力,發現了張康麾下的兵馬眾多,但是大多都是外來兵。

    叛軍的組成以東北軍為主,張康架空了張守珪,繼承了張守珪的一切,麾下有四萬平盧軍,七萬范陽軍,這是張康的根基。

    同時張康與契丹、奚族族長結為兄弟,在位期間多次贈送錢糧,關係極為親密。

    此次張康造反,契丹、奚族出了五萬兵馬相助,根據青羽盟探出來的消息,張康是以遼東為籌碼,換取了契丹、奚族如此鼎力相助。

    還有最近張康得到了另外一筆兵力來援:李忠獻的鐵勒同羅部落!

    李忠獻又叫阿布思,原為九姓鐵勒同羅部落首領,屬於東突厥汗國,人口眾多,力量強大,東突厥烏蘇米施可汗統治時,任命他為西部的葉護,地位僅次於可汗。早年烏蘇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紇和葛邏祿的聯兵攻殺後,率部投奔大唐,李隆基冊封他為奉信王,賜姓名李獻忠,將其部落安置在朔方節度使所屬的河南之地。

    回紇對於李忠獻的部隊垂涎三尺,恨不得將之一口吞下,攝於朔方軍的存在,一直不敢動手,只敢搞搞小動作,讓裴旻一紙書信「會獵於烏德山」一嚇,連小動作都不敢弄了。

    不過朔方節度使安思順收到不公的待遇,朔方軍人人義憤填膺,東北又有張康為亂,裴旻也與阿拉伯打的火熱,勝負不明,回紇的膽子也肥了起來。

    李忠獻知道朔方軍、唐王朝庇佑不了他了,惶恐之下率部西逃,最終在暾欲谷的穿針引線下,李忠獻領著十數萬族部駐入了幽州。

    張康從其中抽調六萬壯丁,組成一軍。

    另外就是攻取北地之後的一些降卒與壯丁。

    總的來說張康麾下有戰鬥力的部隊,除了東北軍就是異族兵馬。

    異族兵又分奚族、契丹、突厥、鐵勒,又有不同的部落,彼此之間不熟悉是必然的。

    裴旻麾下也有不少異族兵士,甚至大將也有不少。

    李光弼就是實打實的契丹人……

    裴旻將麾下的契丹人、突厥人都抽調出來,暗中吞了幾波關中打野的叛軍,讓他們裝著叛軍混進了潼關。

    李光弼本就是契丹人,說著一口與流利的契丹語,誰會懷疑他的身份?

    李光弼看著李歸仁挾持了張九齡、宋璟、韋見素,臉色一沉,暗叫:「不好」。

    原本裴旻對潼關是打算徐徐圖之的,第一目的是保證張九齡、宋璟、韋見素的安危,他們存在的價值意義比一個潼關更有價值。事先保證他們的安全,再圖潼關。

    長安迫不得已的現身讓裴旻不得不加快速度,改變了原先的計畫。

    李光弼配合變化而變,造成了潼關大範圍的動盪,甚至引發了突厥人殺契丹人,契丹人殺奚族的,自相殘殺的事件。

    但終究遲了一些,準備的不夠完全,沒有來得及救出張九齡、宋璟、韋見素。

    李歸仁抽出了佩劍,架在了張九齡的肩上,說道:「我猜你應該是武威郡王的人吧,朝廷那群廢物要有這本事,哪裡用得著逃到靈武去?這張九齡可是武威郡王麾下的第一心腹,他的命比我這個大老粗值錢的多,我們換一換,穩賺不賠。」

    李光弼當真有點忌憚,拖延道:「閣下能夠看破這點,足見才思敏捷,為何充當叛軍的走狗?」

    張九齡大叫道:「將軍不必顧忌我,此賊背信棄義,饒他不得……」

    李歸仁大怒,收了劍一巴掌扇向了張九齡。

    張九齡卻猛地一計撩陰腿踢在了李歸仁的下襠。

    「哦嗚!」

    這致命一擊,李歸仁哪裡受得住,彎著腰抱著命根子,眼角淚水都掉了下來。

    張九齡雙手向前一探,居然趁機將李歸仁手中的劍供給奪了過來。

    他雙手為長手銬鎖著,但手臂手腕卻運用自如,一劍刺向了李歸仁。

    李歸仁氣急敗壞的伸手搶奪長劍,卻不想張九齡這一招居然是虛招,劍勢向上一撩,直接刺破了他的喉嚨。

    張九齡得勢不饒人,左右一揮將身旁還未反應過來的兵卒給砍到了,步伐迅敏,出手快捷有力。

    李光弼反應不可謂不快,直接衝到近處將宋璟、韋見素護了下來。

    暗處對的神箭手也將周邊的兵卒射殺……

    李歸仁身旁的兵卒將局面失控,嚇得一哄而散。

    李歸仁雙手堵著喉嚨不斷溢出的鮮血,眼中一片驚恐。

    張九齡見李光弼穩住了局面,一步步的走向李歸仁,道:「真當書生殺不得人?也不看看某是誰的部下!」他雙手握劍,猛的一劍劈砍了下去。

    若大的腦袋衝天而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5 09:06
第十二章 突破口 算賬

    「裴帥!」

    「裴相!」

    張九齡、宋璟、韋見素回到了長安。

    此次死裡逃生,三人都是感慨萬千。

    尤其是是張九齡,裴旻臨行前給了他極大的權力,結果不足短短的兩年,卻成了今日這模樣,實在無顏面對裴旻,欲言又止,話都不知怎麼說。

    裴旻懂得他的心情,笑道:「平安就好,聽說你親手殺了李歸仁?了不起,他可算得上是一員猛將了,不枉費當初我教了你一招半式。」

    他自身好劍喜劍,也常常鼓勵麾下謀士練劍,不為殺敵,只為強身。

    張九齡出生嶺南,窮山惡水,雖無半點習劍根基,但是體力下盤功夫,自小在山野中練習的特別紮實。有這份根基,他劍術精進特別迅速,直追洗好劍術的王之渙。連裴旻自己都想不到,無心之舉,在這關鍵時候還派的上用場。

    宋璟道:「今生還能再見裴相,實在是人生最大喜事。未能輔佐好陛下,愧對裴相信任,老朽慚愧汗顏。」

    對於將他們救回來的裴旻,三人自是感恩戴德,但真正讓他們高興的還是唐王朝有救了。在這種紛亂的局面下,唯有裴旻有這個能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至於李亨,就憑他與回紇的交易,已經大失人心了。

    裴旻對他們這類忠臣義士向來敬重,說道:「宋公莫要自責,今日局面並非一人功過。廟堂吏治,還需仰仗宋公。至於各方牛鬼蛇神,我自會逐一收拾。不過當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宋公、韋公,你們二人親自跑一趟……」

    宋璟、韋見素恭聲道:「裴相但說無妨。」

    裴旻說道:「還請宋公、韋公動身前往朔方靈武,迎純寶皇帝回朝。」

    宋璟也聽明白了裴旻這話的意思,他也聽說了蕭關兵變,李亨即位的消息,裴旻話中這「迎純寶皇帝回朝」,顯是不承認李亨的身份。

    宋璟並不討厭李亨此人,心底甚至覺得李亨確實比李琰更有才華,但是國之正朔是李琰。

    李琰才是李隆基任命的繼承人,李亨得位不正。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可一國二君。

    確定正統,勢在必行。

    宋璟是五朝元老論及資歷,由他出面迎李琰回朝,那是再好沒有了。

    而韋見素出生京兆韋氏,或許在天下比不上五姓家族,但與京畿這一畝三分地卻有「去天尺五」的美名,再加上他,那是事半功倍。

    宋璟、韋見素一併去了。

    張九齡目送二人離去,他們屬於內人,說話就相對直接了。

    張九齡很直白的問道:「就怕連宋璟、韋見素請不回陛下……」

    裴旻古怪的看著張九齡道:「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張九齡皺眉道:「屬下說不出來,忠王此人給屬下大奸似忠、大偽似真的感覺。表面上看,他為人睿智有風度,孝悌仁義兼備,實為寧王第二。但與寧王不同,寧王行事低調,與先皇相處,從來不奪先皇風頭。而忠王卻不一樣,他似乎處處都壓著陛下一籌。他是兄長亦是臣子:作為兄長,當盡友悌之能;作為臣子,也有規勸之責。然而他兩不具備,與他展現出來的『孝悌』,大有問題。此次陛下莫名棄城而走,忠王是第一個同行的兄弟……也是蕭關之變最大的受益人。屬下沒有證據,卻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裴旻心底讚歎,自己是因為李亨在歷史上的「斑斑惡跡」,鎖定他是幕後真兇,而張九齡單純就是依靠自身的才智了。

    當今世上除了自己,怕是只有張九齡看出了李亨的真面目。

    不!

    裴旻又想到了一人,李林甫,他比張九齡更要早的看穿了這位忠王的秉性。

    裴旻哼聲道:「不管他有沒有問題,咱們先禮後兵,他們要是不識抬舉,就怪不得我了。帳,一筆一筆的,這一次我都要算的清楚。」

    他頓了一頓,問道:「長安之局,變得如此,怪不得你。不過我一直覺得奇怪,陛下對我向來信任,我幾次修書入京,為何一點成效都沒有?就算陛下有自己的主張,不全聽我的,也不至於一點反應也沒有。」

    張九齡搖頭道:「陛下初登大寶,遇上這等大事。處理不來,最後直接不上朝了。我等意圖求見,都給李靜忠擋了下來,他見都不見,實在沒有辦法。」

    「李靜忠,李靜忠!」

    裴旻念了兩次這個名字,此人的出場率在他的情報裡次數太多了:「這個李靜忠是什麼人?」

    張九齡道:「此人原本是十王宅的管事太監,不知為何得到了陛下的器重,用他取代了高內侍。」

    「十王宅?」裴旻眼中瞳孔一縮,十王宅的管事太監說是管事,其實就是監視十王的一舉一動。

    李隆基不但將自己的兒子當做豬來圈養,還派人管著他們的生活起居,瞭解他們日常接觸什麼人物。

    設身處地的一想,若自己的李亨,想要謀取至尊之位,第一個要收買巴結的不是達官貴胄,而是這個小小的十王宅的管事太監。

    裴旻心中霍然開朗,想要揭開李亨的真面目,這個李靜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好,就先拿這群不像樣的太監開刀。」

    裴旻念叨著,道:「子壽,你替我修書一封,就說我已經奪回了潼關,準備籌劃反攻東都。這個依照規矩,大軍在外,軍中需要有一監軍,就說我向朝廷申請給我一位監軍。」

    張九齡有些錯愕,監軍制度古來有之。

    毫無疑問,歷代統兵大將對於監軍莫不是畏之如虎。

    遠的不說,李禕謀逆不臣就是從監軍牛仙童嘴裡傳出來的。而王晙、杜暹原本打算固守洛陽城,也是因為監軍王承恩的干涉,導致了中原潰敗……

    這哪有向朝廷討要監軍的道理?

    裴旻繼續道:「你想法子讓朝廷派王承恩為監軍,我們先跟他來算一算這筆賬。王晙、杜暹屍骨未寒,可不能讓他們走的太過寂寞,得要人一併下去陪陪他們。」

    張九齡看著殺氣十足的上司,忽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他了。

    這種霸道的處理方式並非是原來的風格,但想到今時今日的局面,釋然領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7 09:54
第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內

    「混蛋!」

    碰!

    伴隨著一聲怒喝以及一連串的瓷器碎裂的聲響,李亨赤紅的眼睛瞪著面前的房管。

    獲得今日成就,李亨很是自豪,從一個給軟禁於十王宅的無權親王,到現在手持天下權柄,這一路的艱辛,只有他這個當事人才能夠體會的。

    越是如此,李亨對於這手中握著的權勢越是貪戀,越不允許有人威脅到他。

    裴旻當今世上唯一一個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對付裴旻的辦法,李亨早已在腦中想過千百遍了。

    李亨也毫不懷疑自己能夠幹掉裴旻。

    越國文種是何等的厲害?

    勾踐收拾他輕而易舉。

    淮陰侯韓信是何等了得?

    高祖劉邦一樣將之玩弄於掌骨之間。

    只要自己坐穩帝位,裴旻又憑什麼跟自己斗?

    李亨心底明白自己的短處,皇位來的不正。

    但事實上李唐皇室承傳至今,沒有幾個皇帝的皇位來路是正確的。

    李世民自不用說,玄武門之變開創了先河。李治倒是正朔,但他之後的武則天欺負自己的兒子,成為了史上第一女皇,接下來的中宗李顯通過神龍之變上位的。李旦是通過唐隆政變上位的,李隆基來路很正,可他掌握實權的方式卻也是通過先天政變……

    這一路看下來,也只有李治沒有問題。

    李亨相信只要自己平定叛軍,成為力挽狂瀾的皇帝,大唐王朝的救世主,就算自己來路不正,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反攻長安,是他計畫中最重要的一步,卻不想裴旻出現了。

    僅是聽到裴旻的消息,還不知道他在長安的所作所為,李亨已經坐立不住了,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背心都是冷汗。

    但他城府極深,面上不為所動,腦中卻湧現了萬千主意,可除了拉攏,沒有一樣靠譜的。

    怎麼拉攏?

    他現在已經是郡王身份,手握著四鎮兵馬,更兼尚書省大佬尚書令的身份。

    這賞無可賞,封無可封。

    難道要提拔他為親王?賞以李姓?

    李亨表情緩和下來,說道:「次律,你說郡王為我大唐立下如此多的汗馬功勞,朕賞他李姓,加封親王銜位,你看如何?」

    次律就是房管的表字。

    房管瞧著一廂情願的李亨,帶著幾分惱怒的道:「陛下,武威郡王持功自傲,完全受不住陛下這般對待。」他將裴旻在長安下戰書的事情細細說明。

    房管氣急敗壞的道:「武威郡王居然公開質疑陛下,眼裡完全沒有陛下的存在。」

    李亨瞬間失聲,腦海中一片空白。

    完全想不到裴旻不但出現了,手段還是如此的過激,一點餘地也沒有給自己留下。

    「究竟朕哪裡比不上李琰,三番四次的與我為敵?」

    一個聲音,在李亨心裡怒吼著。

    很久很久,李亨方才切齒道:「次律,你立刻讓六弟領兵去潼關,無論如何都要趕在裴旻之前,拿下潼關。告訴他,這方面,我們就不能輸。快……」

    最後一個字,他是吼出來的。

    李亨接著輔宰案几上,親筆封信。

    信是寫給蜀地的皇甫惟明,讓他想辦法以勾結叛軍的名義,兵諫處死哥舒翰,然後領著劍南蜀兵北上。

    「輔國,你立刻將這封信送到皇甫惟明的手上,記住了要親自交到他手上才作數。」

    輔國,就是李靜忠。

    李亨當初有一句玩笑話,說只要自己當了皇帝,李靜忠就是第一功臣,讓他改名輔國。

    李靜忠明顯是當真了,就在前幾日,徵求了李亨的同意,改名為李輔國。

    李輔國雖不知信中內容,卻也能猜出一二,說道:「陛下,裴旻手上有四鎮兵馬。我們還不知西方的打大戰,他折損多少,現在手上有多少兵力。可是就算將劍南軍調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李亨問道:「你又什麼看法?」

    李輔國道:「還有一人可以爭取一下,太原郭子儀。根據朔方那邊傳來的消息,叛軍以史思明、蔡希德為將攻打河東。河東節度使為史思明所破,但郭子儀卻收編了蓋嘉運的殘兵敗卒,屢次擊敗史思明、蔡希德,現今屯兵太原。」

    李亨眼睛一亮,說道:「言之有理!」他說著下了一道聖旨。

    李亨將希望寄託於接下來的潼關,潼關是長安的大門。

    長安是叛軍自己放棄的,就算現在裴旻控制了長安,也做不得數。

    誰能拿下潼關,誰就算打響反擊號角的領軍人物。

    李亨暗自揣測,此次裴旻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長安城,身旁的兵士必然不多。就算回紇叛變,他們也沒有攻城能力。

    勝負手,還是在自己這邊的。

    很快,房管離去之後,不過一日。

    這他的命令還未下達給李琬,潼關為裴旻奪回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靈武。

    李亨再次傻了半響,默然無言。

    不只是這一個噩耗,接二連三的。

    裴旻派遣宋璟、韋見素為使,帶著儀仗來迎接李琰回朝,使者已經出發,正向靈武趕來。

    緊接著一紙書信傳到靈武,上表天子求要監軍,而且還指名道姓的點了王承恩。

    李亨發現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動,所有的局面都向著不利的一方發展。

    「怎麼辦,人給是不給!」

    李亨跟李輔國商議著。

    其實李亨心底早已經決定投石問路了,只是李輔國現在是太監總管,這以他麾下的人充當棋子,總要問問他的意見看法。

    李輔國毫不遲疑的道:「給,正好看看那裴旻究竟無法無天到什麼程度,我就不信,他敢公報私仇,有膽子對朝廷派遣的監軍動手?」

    李亨自不會拒絕,任命王承恩為監軍,西去潼關。

    李輔國繼續道:「陛下,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裴旻此次回援,手上的兵馬不多,他還安排了王忠嗣去攻打阿拉伯了。滿打滿算,他現在能夠動用的兵力,不超過十萬,這還是加上回紇的。論及實力,我們是佔據優勢的。如果南方事成,在加上劍南軍的兵力,老奴覺得,我們根本不用怕裴旻。」

    李亨炙熱的看著李輔國,李輔國的話說道他心坎裡去了。

    李輔國森然道:「攘外必先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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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內憂外患

    一覺醒來,公孫曦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已經日上三竿的天氣,拍了拍臉頰。提了提精神,梳洗完畢,還畫了個淡妝。

    正打算出門,張妮神神秘秘的靠了上來:「西院的那人又再問長安的情況了!」

    「西院啊……」

    公孫曦不自覺的握著劍柄,有些尷尬,想了想道:「你下去吧,我去西院看看。」

    西院與公孫曦自己住的東院大不一樣。

    公孫曦自己住的院子相對簡單,但這西院能看到許多來至於東南西北的花草,陳設精緻環境優美。

    踏進了西院,公孫曦在廂房前見到了自己來見的人。

    一個曾經的對頭眼中釘,現在卻討厭不起來的女人。

    「大長公主!」

    李持盈原本是公主,隨著李隆基的即位,身為李隆基最寵愛的親妹妹,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長公主。而今李琰即位,李持盈的身份從長公主變成了大長公主。

    李唐王朝地位除了太后、皇后地位最高的女性。

    李持盈此刻還記得自己住進此地的情形,李琰西逃,長安動盪不安。

    李歸仁受叛軍收買,獻城投降。

    張康意圖控制李持盈來威脅裴旻,叛軍直抵大長公主府。

    是公孫曦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將她救了下來。

    時過境遷,兩人的性格都都有很大變化。

    很意外兩人不如以往那般,針尖對麥芒的敵視著。

    「公孫姑娘……」李持盈急切道:「叛軍攻陷長安已有數月,不知外邊情況如何?長安百姓是否受到劫掠?我突然想起,在太白山中有一處金仙觀,那裡是我姐姐的道場。我記得早年一時貪玩,在道場的靜室發現了一處隱秘地窖。地窖裡儲藏著大量的珍寶器物,皆是我父皇、皇兄所賞賜的。金仙姐姐病逝的突然,那些珍寶器物還在地窖中。公孫姑娘義薄雲天,可將之取出來,用來救濟百姓。」

    公孫曦微微看著天,說道:「還好……叛軍在長安還算老實。個別不老實的,也讓我收拾了。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要不了多久,就會好的。至於金仙觀的珍寶器物,那我就不跟大長公主客氣了,關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災民隨處可見。師……那個朝廷的庫房受到洗劫,拿不出餘錢救濟。正為此事煩著呢……」

    李持盈低嘆,深深一拜,道:「百姓有此劫難,皆因我李氏而起,一切就拜託姑娘了。」

    公孫曦正容應諾,隨即卻眯眼敷衍了幾句,告辭離去了。

    離開了西院,公孫曦一邊安排人去取錢,一邊來到了裴府。

    裴府門外各處官員雲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長安目下以裴旻為尊,這李琰不在宮中,裴旻不方便在皇城裡主事,直接將自己的府邸變成了政事堂,負責處理京畿的所有事情。

    身為輔政大臣,裴旻擁有諸多特權,在這一刻,也不吝嗇的使用。或是任命官員,或是撤裁表現不佳,甚至通敵投敵的官吏,穩住了關中的情況。

    見到公孫曦,裴旻笑道:「你來的正好,正有事情找你呢。」

    現在他急缺人手,大部分的官員都尋駕去了,關中又受到劫掠,很多地方有需要用到人手處理。

    些許年不見,公孫曦脫離了姐姐,漸漸成長起來。

    她一如既往的嫉惡如仇,但是學會並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不在意氣用事,甚至有了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思想。

    此次長安遭劫,因為與莫斯雷馬薩的約定,叛軍沒有明裡劫掠長安,但是諸多兵將還是不受管制,大行不法之事。

    公孫曦果斷解散青羽樓,將青羽盟由明轉暗,對於那些在長安為惡的將官施以懲戒,頗具威懾力。

    裴旻通過手中的情報,算準了叛軍會放棄長安,先一步潛入長安做事先準備。

    見到公孫曦的變化,欣慰欣喜之餘,也毫不客氣的用起了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公孫曦也樂意如此,整日的在裴旻身旁轉悠,聽候吩咐。

    裴旻說道:「你安排個可靠之人,幫我送封信去蜀中,交給劍南節度使哥舒翰。」

    「好嘞!」公孫曦開心的應了一聲。

    裴旻接著道:「還有,你幫著注意一下關中的物價,越在這個時候,經濟越不能亂。我現在沒有那麼多人手調查,就靠你們了。」

    公孫曦再次一口應諾,下去安排了。

    一隻飛鴿落在長安郡王府的後院。

    王維輕巧的將信鴿抓住,取過了腳上的密信,看了一眼,眉頭微皺。

    「郡王!宋公那邊傳來消息了!」

    裴旻伸手制止了王維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一旁的李泌,說道:「你猜猜,這消息說的是什麼?」

    李泌沉吟了片刻道:「以退為進,同意將皇位還於陛下,但找理由不回長安。」

    裴旻看向王維。

    王維歎服道:「讓小友猜中了,宋公說忠王很配合,再三表示他接受陛下禪位是權宜之計,只要諸事穩定,即便裴帥不說,他也會重新將皇位交給陛下。只是陛下現在身患病症,不方便東歸。」

    裴旻嘖嘖道:「好算計呀,就知道,這個忠王不會那麼容易妥協放棄的。長安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很清楚,一但到了長安就是羊入虎口。他不可能回長安的……」

    正說間,公孫曦再次走進了大殿。

    「師傅,徒兒剛剛收到洛陽傳來的消息,說是叛軍頭子張康,改名安祿山,已經在洛陽稱帝,國號大燕,年號聖武,大封群臣。」

    裴旻聽到安祿山,不出意外的說了一句:「果然是他!」

    他早就懷疑這個張康可能就是那個安祿山,只是無法確定!

    李泌笑道:「裴帥威名,果然了得。您還未動手,他就忍不住了,為了安撫軍心,匆匆草率稱帝,以高官厚祿來收買人心。只是……」他微皺著眉頭道:「忠王是內憂,這個安祿山是外患,兩者皆有大危險,卻不知是裴帥打算先除內憂,還是先定外患?兩者皆有利弊關係……」

    裴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公孫曦道:「你面前有兩隻螞蟻擋住了路,你是先踩右邊那隻,還是左邊那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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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