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922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6 19:48
第八百三十五章 無恥

    老道回來後就躺在沙發上,眯著眼,倒不是被先前開車載炸彈給嚇到了。

    老道就差改名叫「陸堅強」了,這點風風雨雨還算啥?

    而是好巧不巧的是,在書屋眾人抓捕豬頭時,一塊石頭飛濺起來,正好砸中了他的額頭。

    好在石頭不大,也沒出血,但青紫了一塊,若是石頭大一些,可能現在書屋已經在幫老道準備白事兒了。

    終日在河邊走,總算是濕了一下鞋底。

    小猴子拿著一個剝了殼的雞蛋在老道額頭上滾動著,小心翼翼。

    這一人一猴的爺孫倆,還真是和諧得緊。

    安律師拿起自己的超霸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口,見老道那個難受樣子,揚了揚杯子,道:

    「老道,整點兒?」

    老道馬上擺手拒絕,

    「年紀大了,喝不起這麼金貴的東西了。」

    年紀大了,經不住膽結石腎結石了……

    安律師不疑有他,繼續喝著自己的咖啡。

    剛剛洗好澡的周澤從樓上走下來,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睡衣,安律師的目光偷偷瞥了一下牌子,嘖嘖。

    窮,

    算啥?

    有一個這麼捨得給你花錢的女殭屍,你還怕窮?

    周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在思考許清朗之前說的那件事,老許感應到他師傅的氣息了,只是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對方找上門來,時間也不可能這麼快,而是通過那黑色的珠子,老許反向定位了他師傅那邊。

    可能,他師傅現在還不是他師傅,具體現在是個什麼東西,還不清楚。反正那老頭神秘得很,鐵憨憨似乎知曉一些那老頭的情況,獬豸也清楚一些東西,但那是因為他們站得位置高,周老闆反正現在還一頭霧水。

    後背靠在了沙發上,正好看著前面的猴子和老道,周澤忽然有感而發地問道:

    「每個泰山府君身邊都有一隻猴子麼?」

    周澤記得曾好幾次出現在自己夢裡或者幻覺裡的那個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以及那隻明顯不帶半點戾氣溫順無比的搬山猿猴。

    此時,

    看見眼前的老道和小猴子,還真有點唏噓。

    那隻搬山猿猴在自己殺了小猴子的前世後主動找到了自己,請自己吃了一蹲「良心烹飪」;

    可是害自己被折磨了許久才打開了心結,但在那些畫面中,那猴子在府君面前可乖巧拘謹得很,哪裡有半點妖猴在世的霸道?

    安律師笑了笑,道:

    「算是吧,從初代開始,到最後一代府君,每一代府君身邊,都有一隻妖猴,可能品種不同,但都是恐怖至極的妖獸。

    據說,最後一代也就是失蹤的那位泰山府君身邊陪伴的是一隻搬山猿猴,而初代泰山府君身邊的,則是一隻紫金神猴。

    只是,那一隻紫金神猴當初在陪伴著初代府君鎮壓地獄動盪時代時,曾受過重傷,雖然最後沒死,挺過來了,但其身上的毛髮都被污濁之氣玷污成了黑色。」

    說到這裡,

    安律師忽然醒悟了過來,

    難不成老闆,也發現老道的不正常了?

    隨即,安律師又釋然了,也是,自己都看出來了,老闆能看出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周澤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聊下去,而是拿起一份報紙,蓋在了自己臉上。

    就著午後的陽光,

    他打算休息一會兒,

    今兒還沒曬太陽,

    不夠入味。

    見狀,

    安律師也不再打擾了,起身,走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隔壁菜園子裡,

    許清朗站在一朵霸王花面前,花中可沒有藏著什麼仙子,而是一個身上被貼滿了符紙的嬰兒。

    「真的不考慮一下?除了放你走之外的其餘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許清朗對著嬰兒說道。

    自從他師傅第一次歸來出現差點把老許悶死在浴桶裡之後,許清朗在某些方面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開始去主動地找尋力量,

    比如陣法比如符紙,比如當初他通過海神的白手套將海神的部分封印在了自己體內。

    前段時間,小猴子一直被許清朗哄著一起玩,其目的還是想要小猴子手中陰陽冊裡的黑貓給放出來,和自己交流陣法上的一些東西,確實大有精益。

    老許依舊長得那麼好看,

    卻不再是當初開著一家小麵館每天做一些外賣訂單然後就無所事事的頹廢小中產了。

    而眼下,

    他則是又盯上了庚辰的能力,

    那種操控傀儡技能,很讓許清朗眼饞。

    許清朗的師傅雖說現在還不曉得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其他的不說,眼光還是有的。

    當初他能看上許清朗的天賦,收其為徒,甚至不惜為了自己的徒弟好,將徒弟全家給殺了。

    做法很極端很偏激,但也能從側面烘托出,老許在玄修一道上真的有著讓人驚豔的潛力。

    曾經人生若只是初見,小蘿莉第一次來串門,走到麵館隔壁,張開嘴,吐出了舌頭,

    很有逼格和腔調地喊著:

    「陰司有序,黃泉可渡…………」

    那時的許清朗只能跪在地上滿心不甘地看著自己的父母亡魂被小蘿莉給強行收走送入地獄。

    而如今,

    許清朗在團戰時可以主導陣法,而小蘿莉他們這眾鬼差,只能淪落到揮舞著小旗給他打下手的角色。

    不過認真起來一年多的功夫,格局氣象就陡然一變了。

    只是,面對許清朗的請求,庚辰卻只是沉默,沉默,沉默,再沉默。

    此時的他,像是一個不屈的戰士,哪怕被俘虜了,依舊選擇不合作的態度。

    許清朗有些無奈,

    他總不能真的叼根菸,拿個電烙鐵對著眼前這人身上直接燙去,

    一邊燙一邊猙獰地問:

    「你說不說!」

    「你說不說!」

    退一萬步說,眼前這傢伙也就倆巴掌大的嬰兒,你電烙鐵往哪兒燙啊?

    直接給人肉身給燙壞球了那就好玩了。

    身後,

    死侍又被黑小妞栽種進了泥土裡,

    用黑小妞的話來說,

    這叫重新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

    順帶再啃老一把從大地母親的退休工資裡再坑出一筆來當作自己的零花錢以彌補這次出去嗨的虧空。

    黑小妞見許清朗這邊受挫,直接回頭道:

    「我這兒有迷魂花的葉子,可以試試看,但對靈魂傷害很大。」

    許清朗擺擺手,拒絕了黑小妞的好意,他又不是要拷問對方主力在哪個山頭,而是要問傀儡術法的秘密。

    把人腦子整傻了,到時候怎麼教自己?

    教錯了怎麼辦?

    許清朗無奈了,

    他是見獵心喜,

    以前是懶得學,只對做菜尤其是做面條有興趣,現在倒是對這些玄學一類的東西,凡是自己能學的,他都有興趣。

    然而,眼前的這位,是真的沒辦法了。

    「其實,可以和老闆去說。」

    黑小妞提議道。

    「沒用的。」

    許清朗回答道。

    眼前這個嬰兒,連死都不怕,還怕周澤的威脅麼?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是硬骨頭的,如果都跟花狐貂一樣,那該多好。

    黑小妞砸吧砸吧了嘴,從自己兜裡取出了一枚黑色的種子,走到嬰兒的面前。

    她只會種地,但並不是意味著只會種地的人除了淳樸其他都不剩了。

    「這是鬼須彌的種子,喜好吸食人的精氣而生長,長出的須彌果也是滋神養元的好東西。」

    嬰兒盯著黑小妞,目光平靜,對這種威脅,他真的沒什麼感覺,大不了把自己吸乾了唄。

    許清朗站在旁邊看著,他不知道黑小妞要做什麼,但似乎不像是要拿這個去威脅庚辰的意思。

    「嗑!」

    須彌種子被黑小妞在齒間一嗑,而後吃了果肉,又吐了出來。

    像是在吃葵花籽兒一樣。

    「這是炒熟的,零嘴。」

    黑小妞把手放兜裡,又抓出了一大把烏黑透亮的須彌種子,放在了庚辰面前,晃了晃。

    庚辰依舊不為所動。

    黑小妞笑了笑,

    道:

    「不就是一個傀儡術麼,你教不教他?」

    庚辰繼續沉默。

    「行,你沉默,可以,請保持你的沉默,我這手裡的瓜子兒……

    哦不,是須彌種子,你每沉默十分鐘,我就隨手往外頭丟一顆,到時候讓它們去自己吸食附近普通人的精氣去生長。

    至於那些普通人是因此身體變得虛弱還是因此生病了,就都是因你而起!

    是你的沉默,讓越來越多的無辜人受到了牽連,不是你的錯,真不是你的錯,

    是我太賤了。」

    說著說著,黑小妞又一本正經道:

    「我以我的命格發誓,之前所說一切為真,若有半點虛言或者沒能踐行,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立下毒誓,

    加重威脅態度!

    嬰兒的臉當即漲紅了一片,

    少頃,

    他不再沉默,

    咬牙切齒道:

    「無恥!」

    黑小妞不為所動,道:「還剩下兩分鐘丟第一顆種子。」

    庚辰的目光看向了許清朗,

    許清朗有些糾結,

    但也沒出聲阻止黑小妞。

    最終,

    庚辰閉上眼,

    點了點頭……

    黑小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討好似的對許清朗道:

    「晚上,加道菜唄?就上次的鯉魚焙面,我好想吃。」

    許清朗點點頭,

    「好,今晚還有蹄花兒湯。」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6 19:50
第八百三十六章 解封!

    周澤睡著了,

    一直睡到了晚上八點,

    睜開眼,把臉上蓋著的報紙拿下來時,看見鶯鶯正坐在自己旁邊,手裡拿著那本似乎永遠都看不完的《女僕的自我修養》。

    怪不得自己能睡著,

    本來只是想閉目養神一會兒的,

    誰知道鶯鶯貼心地靠了過來。

    「老闆,你醒啦?」鶯鶯放下了書。

    周澤點點頭,起身離開了沙發,去衛生間沖了個澡,重新洗漱了一下。

    恢復元氣了的老道這會兒恰好走進書店,他剛剛去給隔壁藥店躺著的勾薪送了點水果。

    可把那小夥子感動壞了,眼淚汪汪地求自己不要這麼客氣。

    「咦,老闆呢?」

    「去洗澡了。」

    老道聞言,掏了掏耳朵,他額頭上還纏著一圈紗布,「嘿,老闆這一天可真浪費水。」

    小猴子坐在吧檯後面的電腦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玩著刀塔自走棋。

    「眼睛離屏幕遠一點。」

    老道走過去,伸手抬了一下小猴子的額頭。

    而後到吧檯下面的小冰箱裡取出了一些冰塊,先捏在手裡潤了潤,然後放在自己額頭位置揉了揉。

    媽的,

    現在想起來,老道心裡也是一肚子火氣,自己怎麼就那麼倒霉,偏偏被那塊石頭砸中了。

    小蘿莉和小男孩坐在書屋角落裡,做著作業,老道瞥了那邊一眼,心裡嘟囔著這神奇的小學作業怎麼做都做不完麼?

    「嘿,老道!」

    鄭強從對面網吧走了過來,對老道招了招手。

    老道走了過去,雖說豬頭和豬蹄都被吃了,但警報其實還沒完全解除,所以這些原本在外地的鬼差還得在書店這邊待一陣子。

    「咋了?」

    老道很平靜地回應道,這姿態,有種中樞幹部面對地方官兒時的天然驕傲。

    「我那邊的一個茶商跟我說通城這邊有新茶上市了,晚上一起品品?」

    老道愣了一下,拒絕道:「貧道喜歡喝老茶。」

    「喝個屁啊,跟我出去!」

    安律師此時恰好從樓梯上小跑著下來。

    老道和鄭強相視一眼,都很驚訝於安律師隔著這麼遠怎麼能聽清楚自己二人之前在說什麼的。

    安律師手裡拿著一張通城地圖,揮了揮,道:

    「你,再喊上劉楚宇還有月牙,外加……」

    安律師看向了角落裡在寫作業的兩個小學生,手指向了小蘿莉。

    小男孩心有感應,抬起頭,目光平視安律師。

    安律師馬上轉過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道:

    「就你們仨鬼差也夠了,跟我去個地方。」

    「好。」鄭強馬上點頭,同時拿出手機給住在網咖那邊的劉楚宇和月牙打電話。

    老道指了指自己道:

    「我也去麼?」

    「…………「安律師。

    安律師微笑地看著老道:「家裡不能缺人照料,我們幾個去就可以了。」

    周澤這會兒正好沖好澡出來,見狀,問道:

    「出什麼事兒了?」

    「我一個老客戶那邊出了點事兒,就是之前給我情報的那個。」

    安律師對著隔壁菜園子努努嘴,意思就是之前就是那位給了庚辰所在位置的情報。

    周澤一直都清楚,安律師經營著一個屬於他的人際關係網,和地獄的一些勢力有著聯繫,在陽間,也有很多安律師以前安排偷渡過來的客戶,而這些客戶也都各自和地獄方面有著聯繫渠道。

    「什麼事兒?」

    「不算什麼大事兒。」安律師聳了聳肩,「給我發了個短信,然後等我打電話回去時,電話打不通了。

    問題應該不大,可能被殺了吧。」

    問題不大,可能被殺了,嗯…………

    這話聽起來,怎麼就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我帶人先去看看,先確定一下是普通的意外還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他住如皋那邊。」

    周澤點點頭,但還是又問道:

    「老許師傅的事兒?」

    「老許說前天感應到西南方向,昨天感應到在西北方向,現在則是在東北方向了,位置太遠了,感應也很模糊,天知道明天跑哪兒去了,等確定了具體位置後我們再行動吧。

    這一會兒南下,一會兒北伐的,真摸不準。」

    說完,

    安律師對周澤點了下頭,

    「老闆,那我就先走啦。」

    「晚飯…………」

    「我們路上解決。」

    安律師和鄭強走出了書店,直接上了車開到了網咖門口,等月牙他們從網咖出來。

    周澤回過頭,看了一下鐘錶,然後問老道:

    「你們吃過晚餐了麼?」

    哪怕是自己睡著了,也不可能不喊自己起來吃飯的啊。

    老道臉皮抖了抖,道:「老闆,你餓了的話,就點外賣吧。」

    「怎麼了?老許來月事兒了,今晚不做飯了?」

    周澤走到了廚房門口,聽到裡面傳來了鍋碗瓢盆的撞擊和翻炒的聲響,這不是在做著嘛?

    側身,向裡一看,

    周澤目光一凝,

    他看見三個和普通人一般大的紙人正站在廚房裡做飯,

    灶台上,全是黑暗料理,

    最可笑的是,

    其中一個紙人身上還著了火,卻依舊在不停地翻炒著鐵鍋。

    老許這是在幹嘛?

    周澤微微皺眉,走到隔壁菜園子那邊,推開門,看見老許正盤膝坐在泥地上,十根手指放在身前不停地顫抖著,聚精會神得很。

    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過來了,

    老許睜開了眼,

    同時,

    書屋那邊聽到了老道的驚呼:

    「我艹,廚房走水了!」

    周澤有些無奈地看著老許,道:「這是在練習傀儡術?」

    一邊問著目光一邊挪到了旁邊依舊被霸王花給捆綁著的庚辰身上。

    許清朗點點頭,道:「還是掌握得不是很熟練。」

    「我說,老許啊,練習可以,但也別把屋子給點了啊。」

    「嗯,我會小心的,廚房裡我事先貼了一些水系的符紙,問題不大。」

    「那晚餐呢?」

    「等什麼時候我能操控傀儡做出和以前味道一樣的飯菜,就意味著這傀儡術算是掌握了吧。」

    周澤抿了抿嘴唇,

    很想問:

    那我們吃啥?

    但又不是很好意思去問,畢竟人老許在書店裡是不拿工資的,

    咳,

    周老闆忽然記起來,

    自己似乎從沒給書店任何員工發過工資。

    所以,人家做飯是情分,不做也無可指摘。

    行了,就聽老道的話吧,這陣子,看來得吃外賣了。

    庚辰看著周澤,問道:

    「找到其他本源的消息了麼?」

    周老闆還真佩服這位了,是真的「我為人人」的典範。

    「還沒,不過我會騙你說我在努力地找。」

    庚辰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

    周澤走到田埂邊,坐了下來。

    只有一顆腦袋還留在地面上死侍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向周澤時,面帶和煦的笑容。

    周澤伸手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

    「還是別笑了,跟誰都笑,真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死侍笑得更開心了。

    黑小妞坐在輪椅上,拿了一個杯子,接了一份果汁,遞給了周澤。

    周澤接過了果汁,同時道:

    「你在稻草床上躺下來吧,我給你把封印解開。」

    黑小妞聞言,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但似乎又有些忐忑,像是在猶豫著什麼,而後道:

    「其實,我都已經習慣了。」

    伴君如伴虎,

    更何況,

    眼前這位體內的那位恐怖存在更不好惹。

    「我沒功夫跟你玩兒什麼勾心鬥角的心思,躺下吧。」

    人表現好,總得給個甜棗,周老闆發不起工資,但至少能幫人家把鐐銬給解下來。

    白天的那次團戰,周澤也見識到了死侍的實力,而且那還是在死侍沒盡全力的前提下,這足以可見黑小妞把死侍調教得有多好。

    再讓人家坐輪椅或者在地上爬行著種菜,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黑小妞乖乖地在稻草床上躺了下來,

    之所以躺在這裡,並不是因為條件簡陋,而是這些稻草都會一直保持著最柔軟也是最乾燥和最溫暖的狀態,比外面商場裡賣的席夢思睡起來更舒服。

    周澤喝了口果汁,撒手,杯子落下,一株藤蔓從地上長出,接過了杯子。

    緊接著,

    周澤走到黑小妞身邊,蹲了下來,

    十根指甲慢慢地長出,

    放在了黑小妞的膝蓋位置。

    大概過了半分鐘後,

    周澤揚起手,

    十根黑色的絲線從周澤指尖被牽扯了出來,而後又被狠狠地扯斷。

    「啊啊啊啊!!!!!!」

    黑小妞發出了一聲慘叫,

    但隨即,

    就是一種極為舒暢的解脫。

    「老周,你最近也學了陣法?」

    許清朗好奇地問道。

    要知道,那可是贏勾佈置的封印,周澤居然能這麼輕鬆地給解開,最重要的是,許清朗沒感應到贏勾甦醒的氣息。

    也就是說,這是周澤憑藉自己的力量所完成的破印。

    周澤搖搖頭,道:「沒學啊,也沒什麼難的。」

    周澤甩了甩手,走出了菜園回書店了。

    而先前一直在傳授許清朗傀儡術的庚辰則是開口道:

    「那個封印很霸道,我不信他不懂陣法。」

    許清朗則是「噗哧」一笑,

    而後嚴肅臉,

    道:

    「我信他是不會的。」

    「這怎麼可能……」

    「以前的老宅子,無論大門修得再怎麼堅固,也總會給自家的狗留一個可以輕鬆進出的洞。」

    「這是在打啞謎?」

    許清朗搖搖頭,道:

    「你不懂。」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8 10:33
第八百三十七章 刺殺!

    「這位置,還挺清幽的。」

    鄭強關上了車門,看著面前的小四合院感慨著。

    安律師也下了車,把菸頭丟在了地上,用鞋底踩了踩,「死了人就不清幽了。」

    「這您可說錯了,不死人太鬧了,死了才有感覺。」鄭強反駁道。

    鄭強對安律師用的是尊稱敬語,

    其實原因很簡單,

    當初安律師幫周老闆收小弟時,這幾個都曾被他扁過。

    安律師瞥了鄭強一眼,暗道這傢伙倒是把他自己身份定位得很好,壓根沒怎麼把自己當活人看待,怪不得混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鬼差。

    這裡位於如皋下面的一個農村,不過也不算偏僻,通城這邊的農村區域也交通便利得很,大部分地方開車出去的話,最多半小時也就能到附近最近的縣市中心了。

    而此時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和老北京四合院相比,它真的顯得過於袖珍了。

    正面是圍牆和鐵門,兩側應該是臥室,中間是客廳,相當於農村傳統的二室一廳平房格局給圈了起來。

    安律師沒敲門,示意身邊的月牙去開門。

    月牙從嘴裡吐出一根銀針,三兩下地就把鐵門上的鎖給打開了,推開門進去,裡頭還有兩棵果樹栽著,但這個季節也看不見什麼綠色,全是枝丫。

    院子中間有一個小亭子,亭子側邊則有一個泡澡的池子,池子裡修了石質的桌椅。

    可以想見,如果是春夏時節,果樹之下,泡在溫泉池子裡,喝喝茶,聽聽歌,得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兒。

    外加這裡的其他陳設和佈局,都很精緻古典,體現出了主人家極高的審美造詣。

    「這小地方還真不錯。」鄭強讚歎道,「其實說心裡話,作為普通的活人來說,如果沒什麼學區房沒什麼其他方面的壓力,住城市裡的鳥籠子還真沒住鄉下自家蓋的房子舒坦。

    就說這兒,如果我一個人住的話,沒事兒無聊時喊倆妞,一起泡泡澡一起聊聊人生,呵呵,這小日子過得,可叫一個滋潤。」

    「你當其他人都和你一樣?他不是這樣子的人。」

    安律師搖頭道。

    「這可不一定。」

    隔壁臥室裡,月牙打開了推拉門,指著身邊的衣架說道:

    「男人,不都一個德性?」

    衣架上,掛滿了各種情趣衣物,還細分了很多的職業。

    安律師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也沒想到那個一向很穩重很清心寡慾的傢伙,居然背地裡玩兒得這麼歡。

    偏偏每次還喜歡和自己聊對生命的感悟,這傢伙生前是個民國學者,不是很出名的一類,但也算是和那一圈很出名的人一起混過。

    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另一側的臥室裡,劉楚宇走了出來,搖搖頭,示意裡頭沒人。

    客廳是正對著大門的,全是玻璃落地窗,裡面的情況站在院子裡就能一覽無餘了。

    「是不是不在家?」

    鄭強問道。

    安律師搖搖頭,道:「當你面對生命危險時,哪裡還有比自己老窩更安全的地方?」

    說著,

    安律師揮了揮自己的手機,

    「他之前給我發了個短信,說有人要殺他。」

    收到這條短信時是傍晚時分,等安律師回撥電話過去時,電話就打不通了。

    至於這一路驅車趕來,安律師其實已經不抱那種能及時出現把人救下的奢望了,更多的還是想看看,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麼性質。

    「找,仔仔細細地找,門縫裡也給我找個仔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月牙等三名鬼差點點頭,重新開始了翻找。

    安律師則是走到亭子裡站著,

    倒不是他想偷懶,

    而是本能地覺得,

    這座亭子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只是,他站在裡頭仔細觀察了一圈,卻又沒發現有哪裡特殊的。

    等過了大概一刻鐘時間,月牙他們都出來了,很顯然,沒找到什麼東西。

    「我都拿衣架鼓搗了一下馬桶,也沒鼓搗出什麼東西。」鄭強說道。

    月牙和劉楚宇也搖搖頭,他們也是一無所獲。

    「您那個客戶,是什麼實力水平?」鄭強問道。

    偷渡客的實力跨度會比較大,有的會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甚至比普通人還更體弱多病,有的甚至能比鬼差更強更可怕。

    當然了,後者是少數,前者才是大部分,畢竟,對於很多地獄裡的亡魂來說,哪怕是在陽間苟延殘喘,也遠遠比在地獄裡暗無天日要好得多,甚至願意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那些偷渡回來附身後就能有很恐怖能力的,往往是異類中的異類。

    「我剛不是說了麼,我看見那個…………」

    安律師指了指那邊房間裡掛著的一排排各種職業衣服,

    「這貨說話多說一會兒都得累得咳血,我是真沒想到他居然…………」

    「及時行樂唄。」月牙無所謂道。

    只有真正經歷過地獄那種痛苦折磨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及時行樂」的含意。

    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

    死亡,不再是解脫和結束,而是新一輪折磨的開端。

    「行了,也不曉得他死哪裡去了,總之,這陣子不是很太平,你們平時在書屋附近不要亂跑出去。」

    陰司秩序的崩潰,不光是意味著原本依附在這秩序之下的鬼差捕頭巡檢們可以獲得更大的自由度,同時,也意味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眾人往回走,快出門時,安律師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身後的那個亭子,指著它對身邊的仨鬼差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亭子,有什麼特別的?」

    三個鬼差一起認真打量著亭子,

    沒人說話。

    少頃,

    月牙皺眉道:「除了看起來有點新,沒什麼特別的。」

    「新?」

    安律師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馬上重新走回亭子裡,伸手觸摸著木頭柱子。

    紅色的油漆,看起來確實很新,和周圍的環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協調。

    因為依照這個四合院的精緻來看,肯定是施工前就已經把圖紙修繕得很好很好了,不太可能出現在後來又重新添加建築物的情況。

    安律師的手放在了柱子上,

    「吧唧……」

    好滑!

    安律師猛地抬起頭,手又放在了柱子上,開始摩挲起來。

    鄭強也伸手,學著安律師的動作在另一根柱子上摸了摸,驚呼道:

    「這是上了什麼蠟,比女人的腿還滑。」

    安律師收回了手,轉過身,把拇指放在了嘴裡吮了一下。

    鄭強也學著這個動作,把手指放在嘴裡吮了一下,一股濃郁的香味當即在口腔裡瀰漫出來。

    很香,很香,卻一點都不膩。

    「什麼味道?」安律師問鄭強。

    「很香,很下飯的那種味道。」

    安律師把手指再度放進嘴裡吮著,鄭強也是照做。

    少頃,

    安律師又問道:

    「還有什麼味道?」

    「沒有了,這是哪家的蠟?」

    在鄭強看來,那家制蠟公司不改行做色拉油真可惜了,或者做黃燜雞米飯。

    「呼…………」

    安律師長舒一口氣,

    然後指了指劉楚宇,

    又伸出手指指了指頭頂,

    道:

    「你,上去瞅瞅。」

    劉楚宇點點頭,二話不說退到亭子外,然後一個健步,手抓腳攀就上了亭子頂上。

    「這身手,怎麼不去馬戲團啊。」

    鄭強調侃道。

    安律師瞥了他一眼,只覺得這貨是當初自己看走了眼,怎麼智商有點低啊。

    唉,

    當初自己手下鬼差裡至少還有一個馮四兒,

    老闆這手下……

    好像也不對,

    安律師腦海中先出現了馮四兒的身影,然後旁邊又出現了小蘿莉的身影,小蘿莉身邊還牽著小男孩的身影。

    馮四兒和小男孩開始了角力,

    然後慢慢的,

    馮四兒開始佔據上風。

    安律師笑了,

    還是馮四兒優秀!

    但很快,

    安律師腦海中又出現了老張的身影,

    馮四兒直接被一拳砸飛……

    呼……

    安律師認了,

    五個裡頭摸獎,仨青銅,

    一個白銀金龜婿,

    再加一個王者,

    怎麼算都不算是虧吧?

    「我靠!」

    亭子上方,傳來了劉楚宇的驚呼聲。

    安律師和月牙以及鄭強三個人馬上走出了亭子,向上看去。

    亭子頂部的設計是飛簷,四面飛出去,外加這裡是平房四合院,所以在這個院子裡,亭子頂部中心區域是一個視線盲區。

    「怎麼了?」安律師問道。

    劉楚宇深吸一口氣,

    雙手捧起了三分之一的人頭顱舉起,

    道:

    「這裡有衣服襪子和鞋子,還有這麼點兒的人頭。

    「人頭?」

    安律師問道。

    「對的,好像屍體都融化得差不多了,就剩這麼一點兒了。」

    屍體融化了?

    光滑的柱子?

    香甜?

    鄭強忽然胃裡一陣痙攣,幾乎忍不住要吐了出來,然後用一種很悲傷的表情看向安律師,他想從安律師這裡獲得一些「同病相憐」的安慰。

    自己剛剛居然吃了………屍油!

    「你看我幹嘛?」

    安律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鄭強,一臉的嫌棄。

    咦,這人居然剛吃了那啥,離遠點!

    「您不也吃了…………」

    安律師聞言,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道:

    「哦,我左手摸的,吮的是右手手指。」

    「…………」鄭強。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8 10:34
第八百三十八章 尋仇和尋仇

    看著鄭強在這裡吐,

    安律師一陣不屑,

    以前沒彼岸花口服液吃飯時你應該沒少吐啊,

    怎麼好日子才過上去沒多久,抵抗力就下降得這麼厲害了?

    「人頭要帶下來麼?」

    亭子頂上的劉楚宇問道。

    安律師搖搖頭,「算了,下來吧,咱收隊。」

    三個鬼差有些不理解,雖說都跟著安律師一起重新回到了車上,卻都不清楚現在為什麼走。

    既然屍體找到了,不應該是繼續追查凶手麼?

    安律師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伸手敲了一下旁邊的方向盤,對鄭強道:

    「開車啊。」

    「啊,去哪兒?」

    「回書店。」

    「哦,好。」

    車子發動了,離開了如皋鄉下的這座精緻的小四合院。

    安律師點了根菸,眉頭一會兒緊縮一會兒又舒張。

    月牙忍不住了,把頭向前探了一點,問道:

    「安哥,我們就這樣走了?」

    「對啊,不然幹嘛,要主持公道麼?」

    安律師反問道。

    「不是…………」

    月牙真的有點懵了,「那我們來幹嘛?」

    「來看看,到底是人殺的,還是下面的人殺的。」

    「如果是人殺的呢?」

    「那就打110啊。」

    「額…………」月牙、鄭強、劉楚宇。

    「如果是鬼殺的呢?」

    「那就不能打110了,不可能跟警察說報告,我這裡發現有個鬼殺了人。」

    「這…………」

    「呵呵,現在是多事之秋,等局面平穩下來之前,我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只要殺這個傢伙的凶手對我們書屋沒敵對情緒,我們又何必去撩撥他。

    不管對方強弱與否,以咱們老闆的脾氣,是最不喜歡麻煩的,整個書店,除了老張,

    誰要一直不停地給他帶麻煩回來,看他個收拾你。「

    安律師揉了揉眉心,

    其實,

    他心底可沒表面上看得這麼平靜。

    他是曾在陰司供職過的,而且當年至少也是風光無限的金牌巡檢,所以對陰司的一些秘辛知道得比這仨鬼差多多了。

    但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車開回書店時,已經快深夜了,下了車,安律師見老闆沒在一樓,就直接去了隔壁菜園子。

    許清朗還在這裡,在許清朗面前,還有五個紙人,它們似乎是在畫符。

    庚辰被霸王花包裹著,目光卻一直盯著許清朗的手指。

    開門的剎那間,安律師分明從庚辰的眼睛裡捕捉到了那一抹欣賞的色彩。

    呵呵,

    動心了是吧?

    只是,等安律師進來後,庚辰馬上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情緒。

    安律師走到庚辰面前,沒說話。

    「想問什麼就問吧。」庚辰開口道。

    「你會回答?」安律師回應道。

    「不會回答,但我還是希望你問出來,因為一個大男人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

    安律師點點頭,道:

    「陰司的執法隊,上來了。」

    庚辰的眼眸瞬間一亮。

    「看來,你不知道這件事。」

    庚辰搖搖頭,「我只負責給陰司傳遞消息,至於陰司的後續動作是什麼,我不清楚,不過,我想知道,執法隊,到通城了麼?」

    「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我一個客戶的死法,和那幫人喜歡玩兒的手段很相似。」

    「執法隊,可都是一群瘋子。」

    「是啊,當初他們這幫人被圈足在了某個小地獄裡,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

    庚辰微微一笑,「除非有某個閻羅的手諭,否則他們不可能被放出來的,這樣來看,是某個閻羅已經動怒了,就是不曉得是第幾殿。」

    安律師笑了笑,「管他呢,反正我們是守法好公民。」

    庚辰也笑了,笑容裡,帶著意味深長。

    「別給我玩兒深沉,我們最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執法隊不可能全部出來,陰司也不可能把他們都放出來,否則出了大事兒誰頭大誰頂鍋。

    他們既然來了,我們不去主動招惹就沒事了。」

    「你猜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來?」庚辰問道,「你現在,可是把我給抓了,而且,應該是你們的人,把陰司派來的一個跟蹤小隊給團滅了。」

    「他們找啊,可以,找,使勁地找。話說,你還記得,是我找到你的,還是你找到我的麼?」

    庚辰愣了一下,

    是的,

    如果不是老張頭告訴他通城這個地方,他根本就不曉得安不起居然在通城,但哪怕他已經知道書店了,卻找尋了許久一直沒找到這家書店到底在哪裡!

    明明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在找尋過程中,卻像是一直被一團黑霧籠罩著一樣,如果不是安不起從線人哪裡得到了情報找到了自己,可能自己現在仍然還在通城裡轉圈圈呢。

    「執法隊的狗鼻子,沒那麼靈的,我們這裡,有神靈護佑。」

    安律師說著說著,

    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口,

    很虔誠地道:

    「讚美泰山。」

    庚辰目光平靜,平靜得宛若在看一個表演慾很強的傻子。

    安律師不以為意,傻子中總是以為別人是傻子。

    放下手,安律師舔了舔嘴唇,道:「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這裡還有一節南孚電池,一節更比六節強。」

    「…………」庚辰。

    「所以呢,你就安心地在這裡待著吧。」

    說完,

    安律師對身邊還在練習的許清朗道:

    「老許啊,你別光顧著練習啊,沒事兒做時給你這便宜師傅放放血,被讓他恢復得太快了。

    放心,這傢伙人好,他知道你的為難能理解你的。」

    庚辰呼吸一粗,當即開口道:

    「安不起,他們出來了!」

    這幾乎是在吼了!

    許清朗驚訝了一下,這是,有故事?

    安律師身形頓了一下。

    「你還真是縮頭縮得夠徹底啊,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迫不及待地衝出去主動找他們報仇呢。」

    「老庚啊,你這撩撥得,可有點對不起你的人設了,呵呵。」

    庚辰沉默了,

    少頃,

    嘆了口氣,道:

    「對不起。」

    「嗯。」

    拍了拍許清朗的肩膀,安律師走出了菜園子。

    伸了個懶腰,安律師在吧檯後面坐了下來。

    旁邊有一盤水煮花生,估計是老道準備的,安律師也不客氣,抓到手裡開始剝了起來。

    一邊吃他也在一邊思考著現在的局面,

    當然了,

    大方針不能變,

    那就是鹹魚壓倒一切!

    所以,下面要做的事,就是如何進行妥善地安排讓書屋在這陣子的風波之中隔岸觀火,沒必要牽扯進去。

    想來想去,

    半盤花生都下肚了,

    安律師還是覺得,

    似乎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這陣子大家都不要出門了,

    吃飯全部點外賣,

    這個最安全…………

    但這就是讓安律師很頭疼的地方了,

    關上門就能保證屁事兒沒有的話,

    那還要自己這個軍師幹嘛?

    負責鎖門麼?

    這時,老張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神色恢復了不少,不像是白天發羊癲瘋的那種感覺了。

    「怎麼樣?」安律師關切地問道。

    「頭還有點痛。」老張走到吧檯後面的飲水機旁,倒了一杯熱水,一邊捂手一邊坐了下來。

    「下次多做點鍛鍊吧,這樣興許能讓你持久一點。」

    老張「額」了一下。

    「你看看咱老闆,以前和你一樣,每次被進入身體之後都得癱瘓好久。

    現在呢,隨著他身體素質上去之後,事兒結束了還能神清氣爽地自己走回來,這就是差距。」

    老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理性還是告訴他,安律師說的都是屁話。

    這身體素質,靠鍛鍊能有用?

    這早就脫離了普通人身體素質範圍了。

    「你工作那邊都交接了麼?」

    「嗯,請了個長病假,等什麼時候風波平靜了再回去上班吧。」

    老張倒是不糾結。

    安律師往嘴裡又丟了一粒花生,或許,這就是老張比那個庚辰讓人舒服的地方了。

    人啊,還是得懂得變通一些。

    老張拿出了手機,似乎是沒電了,開不了機,在吧檯下面找了個充電器充上電才重新開機。

    安律師則是拿著遙控器調著台,放到了體育頻道。

    「你不睡?」老張問道,「我剛看林可一個人回房間了。」

    安律師搖搖頭,「睡不著,今晚有國家德比,看看吧。」

    「你很喜歡足球?」

    「不算喜歡。」

    「因為心煩?」

    「是。」

    「事情不好處理?」

    「不是,心煩的原因在於事情太好處理。」

    安律師有些無奈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咱這龜殼,太厚了。」

    這麼厚的龜殼保護下,

    不鹹魚,

    似乎真的對不起自己。

    一個鬼差證,加一個蓄電池好運buff加持著。

    別說什麼仇家上門尋仇了,

    人仇家都找不到你家在哪裡,

    還尋個屁的仇?

    老張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唰!」

    老張忽然站了起來,嚇了安律師一跳。

    「怎麼了?」

    老張面色凝重地把手機遞給了安律師,「這不是人做的吧?」

    「這是什麼微信群?你們警隊內部的?」

    「嗯,這個消息被封鎖了,怕引起恐慌,沒敢讓媒體知道。」

    安律師把手機轉過來,指尖觸屏向上滑動,

    出現了三張照片,

    肯定不是新聞媒體上打了馬賽克的,這是最原汁原味的。

    狼山腳下陰溝裡發現了三具融化了大半的屍體。

    安律師眼睛當即瞪得大大的,

    拳頭一下子攥緊,

    狠狠地砸在了吧檯上,

    「太好了!」

    「嗯?」老張狐疑地看著安律師。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面露愴然之色,悲憤著重新道:

    「這幫天殺的畜生!」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8 10:34
第八百三十九章 幹他們去!

    「額,安律師,你知道是誰幹的?」

    老張也加入書屋有段時間了,

    從一開始只會喊「666」和負責貢獻三觀崩塌「咔嚓」聲響的龍套,

    到現在可以參與到書屋團戰表現出三秒真男人的雄風,

    這一路走來,也算是歷練出來了。

    可能自己的同僚們還在考慮是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或者毀屍滅跡的手段等等這些因素,但老張憑自己的直覺就能感覺到,這似乎不是人做的。

    安律師很是悲痛地點點頭,

    道:

    「一幫畜生啊,他們是陰司派來的執法隊,這個執法隊的成分有點複雜,一時半會兒和你解釋不清楚。

    你大概想像一下俄羅斯的那些無良警察到底有多黑就明白了,

    你報警後,事情能不能得到處理另說,但你自己肯定先被刮一層皮。」

    老張都快被安律師繞暈了,思考了一下才算是明白了這些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這個執法隊,雖然叫這個名字,但他們被派上來執法時,自己也會賺黑錢。

    而有一個詞兒自從進入書屋後老張就經常聽見,

    那就是:血食。

    活人的精血,似乎是這些陰邪生物的最好補品。

    「陰司不管的麼?」

    「管過啊,這幫瘋子當初把事情鬧大了,被楚江王下令圈禁起來了,已經小幾十年過去了,誰曉得這次不知道又是那個閻羅下的命令,給他們解封派了上來。」

    「他們就這樣肆無忌憚?」老張繼續問道,「不是說亂殺普通人會被陰司責罰,而且還有天道的麼?」

    「陰司責罰他們不在乎,陰司既然派他們上來解決事情,肯定也就做好了他們會做一些亂子的心理準備。

    至於天道懲罰,他們雖然在陰司沒有官位,但也不算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弄一些瞞天過海的法子偷偷摸摸地殺些人,也能兜得住。」

    「所以,他們現在在通城,在……殺人?」

    老張激動了。

    安律師也激動了,吼道:

    「是啊,還有沒有王法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一刻,

    安律師彷彿被正義使者附身,

    一改先前的形象人設。

    「唉。」

    老張頹然無力地坐了下來,雙手摩挲著自己的臉,很用力,臉都搓紅了。

    我擦,你在這兒揉臉幹嘛啊?

    去找老闆啊,

    別人去找老闆管這麻煩事兒估計還得被老闆一拳打出來,

    但你不同啊,

    你是政治正確!

    外加,這事兒你以前不經常做麼,老闆每次都口嫌體正直來著,哪次不是一開始嘴上說著不要不要,最後還是從了你?

    老張很猶豫,

    然後,

    問道:

    「他們會走麼?」

    如果他們一直找不到關於書屋的線索,肯定會走啊,繼續追蹤其他的叛逃者。

    而且,他們也不敢大肆殺戮多少,至多再殺幾個玩玩兒吸一吸。

    可能也是因為之前被圈禁太久,透支得太嚴重了,需要補補。

    但這話安律師不想說,因為他品出老張話語裡的意思了,你這是想認慫了?

    「不是,老張啊,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

    老張欲言又止,

    想了想,

    還是直接開口道:

    「我不想因為我的個人主觀情緒原因,害得大家所有人都陷入到危險境地裡去。」

    老闆白天已經把事情說好了,這次的風波水有點深,大家還是低調一點,在書屋一起避避風頭。

    所以,

    有時候想做個好人真的很難,

    做一個純粹的英雄也很難,

    除非這英雄沒有家庭沒有朋友沒有在乎的人,

    但這個人設一般符合於那些「亡命徒」,而不是英雄。

    「老張啊,咱做人,做事兒,得憑良心。」

    安律師伸手放在了老張的胸口位置,感受著老張的心跳,繼續道:

    「我能感覺到,在你體內,有一顆紅心在閃閃跳動。」

    「…………」老張。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別把我們當貪生怕死的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別忘了,你不光是一個警察,還是法獸的人間行走!

    大膽地做出你的選擇,

    跟著你的內心去走,

    我們,書屋所有人,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安律師?」

    「嗯?」

    「你身體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他腦子燒壞掉了!」

    周老闆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只見周澤穿著黑色的長款睡袍手裡拿著茶杯從台階上一步一步往下走。

    「咦,老闆你這是?」

    「下來倒水。」

    「鶯鶯呢?」

    一般這種活兒不都是鶯鶯在做麼?

    「她去刷牙了。」

    周澤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然後微微眯著眼,看著安律師。

    安律師彷彿覺得有無數根利劍,正在瘋狂地透著自己!

    「你什麼意思?」

    周澤問道。

    「沒……沒什麼意思啊。」安律師尷尬不失禮貌地微笑。

    「剛在樓上就聽到你的口號聲了,響亮得很啊,怎麼,最近律師行業不景氣,想轉行去專門給高三初三學生**血講師了?」

    「不是。」

    周澤沒再看安律師,而是轉身面向老張,

    語氣平緩了不少,

    溫和道:

    「發生什麼事了?」

    「…………」安不起!

    老張囁嚅了一下嘴唇,還是把手機遞給了周澤,但這一次,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去一力要求老闆去管這件事。

    看了一會兒,周澤把手機放下去,道:「怎麼回事?」

    「是陰司派上來的執法隊,應該是一個小隊的規模,人數可能也就三四個的樣子。下午我不是去如皋了麼,我一個客戶死在了自家四合院裡,死亡的方式和執法隊的風格很相似。

    原本我還不確定的,但狼山腳下發現的三具同樣在融化的屍體,基本可以斷定,我們通城區域,現在有一支執法隊在活動。」

    周澤聞言,沒急著表態,而是看著安律師的眼睛,「你和他們很熟?」

    「啊?嗯,算或者不算吧……」

    「不應該啊……」周澤疑惑了。

    「怎麼了,老闆?」

    「一般來說,跟你有仇的,基本都是好人才對。」

    「嗯嗯。」老張馬上點頭同意。

    「…………」安律師。

    之前周澤也聽出來了,其實老張也感覺到了,安律師這次在故意挑動他去找周澤要求管這件事。

    其實,安律師的性格周澤是清楚的,除了沒自己咸以外,其餘為人處事方面,和自己倒是很相似的。

    有一點,大家更是極為一致,該慫的時候就慫得徹底。

    怎麼今兒個……

    周澤把茶杯放在了吧檯上,拖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道:

    「老安,說實話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律師抿了抿嘴唇,有些勉強道:「這,可能會有點矯情。」

    「沒事兒,反正剛睡了一會兒了,現在也不困,就當聽聽故事了。」

    「這故事可能不是很開心。」

    「那更好,把你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正好讓我們開心一下。」

    「老闆,是這麼一回事兒,幾十年前,在楚江王下令圈禁執法隊之前,執法隊在陰司的牌面,還是很大的。

    他們不光負責對陰司人員的執法,同時還會涉及到陽間的一些事情。

    最巔峰時,執法隊的頭兒,在影響力上,堪稱是十殿閻羅之下的第一人。

    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地藏王菩薩親自傳出法旨,楚江王親自從封地中出來,將他給鎮壓了,是死是活現在也說不清楚。

    而他的執法隊,也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殘餘份子都被圈禁了起來。」

    周澤掏了掏耳朵,

    微微皺眉,

    打斷了安律師的陳述,

    道:

    「不悲傷啊?」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很認真嚴肅地道: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人。」

    「這曾經指的是昨天還是上個禮拜的?」

    「老闆,我是真的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很愛很愛愛到骨子裡的那種。」

    周澤不再繼續調侃了,

    因為他能感受得出來,安律師說得是真心話。

    可能是以前走的是心,現在走得再多,也只是走的是腎了。

    「然後?」

    「她是死於執法隊的手下。」

    周澤恍然,怪不得。

    「呵,為什麼不自己跟我說?」

    安律師也坐了下來,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道:

    「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說以前的情事,而是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麻煩周澤,然後為了自己報仇而把書屋眾人都拖入到危險的境地。

    其實,

    安律師的心態和老張之前的心態是一樣的。

    周澤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又吐出了煙圈,

    道:

    「既然死了這麼久了,也就別再往心裡去了。」

    安律師又拿起杯子,喝了兩大口水,然後應道:

    「嗯,是的。」

    老張也沉默了。

    周澤站起身,

    伸了個懶腰,

    「行了,我上去了。」

    「好的,老闆,早點休息。」

    周澤走上樓了。

    安律師和老張坐在吧檯邊上,

    兩個人,

    都有些安靜。

    「想喝酒麼?」老張問道。

    安律師搖搖頭,

    「酒精很難麻醉我的意識了,行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之前沒和你說實話,他們不會在通城逗留太久的,也不敢殺太多人。」

    就在這時,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換了睡衣穿上一套帶帽子衛衣的周老闆從樓上又走了下來,

    等他走過吧檯時,

    見老張和安律師和木訥地坐在原位,

    停下腳步,

    回過頭,

    周澤看向他們,

    不耐煩地道:

    「愣著幹嘛啊,幹他們去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22:58
第八百四十章 懶得丟垃圾

    上車後,周澤坐在了後車座上,老張坐在駕駛位,安律師則是在副駕駛位。

    老張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十分鐘後,

    車裡頭還是很安靜。

    坐在前面的老張和安律師不時地偷偷從後視鏡裡瞄一眼後面的老闆,

    然而,老闆除了一根接著一根地點著煙,並不說話。

    你看不出他的喜怒,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情。

    安律師坐直了身子,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現在的氛圍,但又覺得現在說什麼似乎都不那麼合適,沉默就沉默吧。

    老張拿起手機,給自己一個手下發了個語音問了下具體位置後,又把手機放下。

    他的掌心裡,都是汗珠,靠著背椅的後背有種針扎的難受感。

    老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性格,坐在前面的二人心裡也都清楚,之前老闆自己也說得明明白白,大家安心地在書屋苟一段時間,

    苟到風平浪靜再重新出來玩耍。

    但在聽完了安律師的原因訴說之後,二話不說地換好了衣服下來,

    就那麼一句話:

    幹他們去啊。

    安律師眯了眯眼,點煙時裝作不經意間擦拭了一下眼角。

    以前只是調侃老闆咸,

    調侃老闆懶,不思進取,沒有上進心,沒有野心,整天只想著躺在那裡喝咖啡看報紙,

    但實際上,還真的不怎麼討厭他,

    且在現在這個時候,

    安律師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特麼的被感動了。

    尤其是說那句話時,

    簡直帥瞎了自己的耳朵。

    呼…………

    深呼吸,深呼吸,

    類似曹操那種梟雄,如果不穿鞋跑出來歡迎你;

    比如劉備那種人物,當著眾人的面把阿斗給摔下去;

    感動?

    嗯,其實感動也有限,那種人物的既定形象其實早就已經降低了他們做一些事情後的真正效果。

    然而,在自家老闆這裡,卻陡然相反。

    有種像是一個女人願意把自己從高中到大學以及工作幾年後存下來的所有錢也就三十來萬和你一起湊首付一起還房貸,

    而另一個女人直接叫爹媽打了錢全款買了房加上了你的名字,

    到底哪個能真正感動你?

    只是大男人,說什麼感動來感動去的,太矯情了,且都是死過的人了,也玩不了那種真正意義上真情流露的煽情。

    周老闆很沒公德心地直接把菸頭丟出了窗外,

    坐在後車座的他伸了個懶腰,

    其實他心裡挺後悔的,

    自己幹嘛下來倒這杯水啊?

    這也算是嘴欠了吧?

    不下來倒這杯水,現在自己估計還摟著鶯鶯眯著眼打著盹兒呢。

    但事兒既然知道了,

    你要說真的無動於衷,周老闆還真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其實隔壁菜園子種菜的那個黑小妞早就把周老闆的性格給摸透了,

    淡薄是淡薄,

    但對自己眼中真正的自己人,

    絕對會很護短。

    死侍後來連續幾次傻乎乎地奉獻自己幫「爸爸」療傷,不求任何的回報,也沒有任何造反的苗頭,你很難說和黑小妞的言傳身教完全沒關係。

    但事實上,死侍也得到了好處,那傳承自上古來自於贏勾身上的符文,可是地裡刨食一萬年也刨不出的金坷垃。

    周老闆伸手從方便拿了一瓶礦泉水打開,

    喝著喝著就笑了,

    這安律師也是有意思得很,

    自己的殺「妻」仇人都到通城了,

    居然還能忍著不出手,

    還想通過老張來曲線救國。

    安律師為什麼忍,周澤知道,他其實完全可以編造一個更合適的理由,畫一個更大的大餅,讓自己動心,從而讓書屋裡的人幫他去拚命去報仇,但他沒那麼做。

    也因此,

    周澤才更沒理由裝作聽到等於沒聽到,

    任何事兒,其實都是相互的。

    終於,

    車子開到了狼山腳下停了,

    車里長達近半個小時的沉默氛圍也終於宣告結束。

    在老張的帶領下,周澤和安律師一起穿過了警方設置的封鎖線。

    因為這裡除了幾個高檔別墅區以外沒什麼其他人口稠密的地段,外加又是深更半夜的,所以總是無處不在的「圍觀群眾」或者叫「吃瓜群眾」的這個團體,罕見地缺席了。

    屍體已經被撿出來了,

    是真的是撿,而不是抬,區別在於力道的使用上。

    帳篷裡,

    一老一青兩個法醫正蹲在那裡,

    周澤等人進來後,兩個法醫都和老張打招呼,對老張帶來的周澤和安律師二人,他們並沒有多注意。

    在這個時間段,也不適合寒暄交朋友。

    兩個法醫,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一個是不到三十的女人。

    周澤的目光在女法醫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女法醫長得還挺好看的,嘴角有一顆美人痣,很有氣質的一個女人,當然了,周澤看她,不是因為她的長相。

    而是在前陣子,坐飛機從蓉城回通城時,安律師和自己聊關於制服的事兒,安律師說他從小就喜歡白色,總覺得白色象徵著高潔,象徵著無暇,有著那種難以描述的吸引力。

    所以,他很喜歡和那些護士或者女醫生談戀愛。

    制服誘、、、惑,男人難以抵擋的魔力啊!

    周澤記得自己當時回了一句:

    女法醫也很滿足你的條件。

    當時安律師被噎著了。

    此時,

    周澤發現安律師也在和自己目光交匯,

    兩個人眼裡都同時流露出了你懂的神色。

    女法醫倒是因此多看了兩個人一眼,因為她覺得隊長帶來二人不像是警察,但若是其他職業的人,在面對三具死狀這麼詭異的屍體時,居然還能這麼輕鬆,也著實讓人很奇怪。

    其實是大風大浪見多了,這點兒,對於周老闆和安律師來說,真的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安律師在屍體邊蹲了下來,開始檢查屍體,女法醫遞給他手套,他搖搖手,沒要,也沒去伸手觸摸屍體。

    蹲下來,也只是為了聞一聞這種味道。

    嗯,

    確認無誤了,

    就是這個味兒!

    「死者是三名女性,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老法醫開口道,「保存最完整的屍體只剩下半截上半身了,還有兩具一個只剩下胸部以上另一個只剩下了頭顱。」

    「三個死者的白天職業暫時無法清楚,但很可能從事的是援j兼職一類的夜間工作。」女法醫說道。

    「這個,你都能看出來?這下面都沒了。」

    安律師有些驚訝地問道。

    女法醫沒搭理安律師,繼續看著老張匯報導:

    「她們的屍體遭受了極為嚴重的破壞,現在懷疑可能是使用了某些腐蝕性物質,但她們隨身攜帶的手提包以及衣物都在,我的推測是根據她們包裡東西提供的線索。」

    「嗯,辛苦了。」

    周澤和安律師先行走出了帳篷,

    安律師舔了舔嘴唇,道:

    「老闆,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這附近,而且很近很近。」

    周澤點點頭,道:「同感。」

    「老闆高明!」安律師。

    周澤對安律師無奈地搖搖頭,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嚴肅點?」

    「不敢太嚴肅,否則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我自己。」

    「就先在距離這裡最近的別墅區找吧。」周澤說道。

    這時,老張也從帳篷裡彎腰出來,聽到了周澤的最後一句話,有些疑惑道:「就這麼簡單?」

    「老張,你現在是鬼差,不是活人,所以你的視角得切換過去,如果是普通人,做出了這種事兒,肯定會嚇得有多遠跑多遠。

    但他們不同,他們不怕警察,也不怕什麼法律,甚至,那幫人有時候也陰司的規則也敢無視一些。

    所以,

    他們幹嘛要跑?

    他們不會跑不說,而且不會有那種其他犯罪分子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心理,如果我是他們…………」

    安律師說著就伸手指向了狼山腳下西面的,也就是距離眾人最近的那塊別墅區,

    「如果我是他們,我連獵物都懶得跑遠了去找,多費事兒?」

    「查一查那塊別墅區的監控,看看有什麼可疑人員沒有,另外可以再查一下外賣員進出的記錄,這裡這麼偏,且別墅區裡的住戶也不是很多,點外賣的應該很少,再注意一下外賣的量,應該不會小,至少是三人份的。」

    安律師說完後,看著老張,「當然,也可以從這三個被害者身上找線索,看看她們去過哪裡沒有,但我不認為從她們身上會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為什麼?」

    老張感覺自己之前二十年的警隊經驗此時都在喂狗。

    以前的破案思路都得被推翻掉。

    周澤接話道:

    「因為如果這三個女人真的是從事那種職業的話,

    執法隊的那幫人應該不會風餐露宿,很可能找了個環境比較舒適的地方待著。

    如果這三個女人是他們點的或者預約的,

    無論他們是想獲得**上的愉悅快感和發洩,

    還是想單純地獲得血食吸收的刺激,

    有一點,

    應該是肯定的。」

    「額,是什麼?」

    老張很想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出來做一下筆記。

    「因為…………」

    周澤轉身,看向之前發現屍體的陰溝位置,

    繼續道:

    「因為,他們應該懶得丟垃圾。」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22:58
第八百四十一章 開門,送外賣

    紅酒杯,裡頭搖曳的是醉人的顏色,倒映著一張清秀的臉。

    男子手指拖著杯底,輕輕地搖晃著,因為上方吊燈的原因,杯子裡也是晶瑩閃爍,散發著異樣的光澤,同時,這味道,也是刺鼻得很,不亞於酒精的揮發。

    一個穿著浴袍的女人走入了客廳,

    看著男子的這般作態,

    不屑地道:

    「就這點出息。」

    「可不就這點出息麼?」

    男子不以為意,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咂咂嘴,道:

    「在裡面被關了幾十年,一直想著的,就是這種新鮮的味道,可惜那三個都沒有來經,還是那種血,最吸引我。」

    「難以理解你這種病態的癖好,精血吞了也就吞了,咱們也需要它彌補一下以前的虧空,連下面的糟粕你也要,也不嫌髒。」

    「豬羊牛髒不髒?陽間的活人不也是在吃它們麼。」

    男子站起身,

    攤開雙手,

    道:

    「來,你這具身體長得還不錯,恰好我這具身體本錢也挺足的,過來,讓我爽爽。」

    「嗡!」

    寒光一閃!

    「嘶…………」

    「吧唧!」

    一個帶著極多褶皺紋路軟塌塌卻有並著倆球體的不知名物體掉落在了地板上,

    像是跳跳球一樣,

    居然還彈地了一下。

    「哈,它還跳了一下!」

    男子驚喜地喊道,「我說我本錢足吧,啊哈哈哈哈!」

    女人轉過身去,走到客廳位置,拿了一瓶礦泉水,而後看著桌子旁邊那滿地的狼藉,道:

    「不能吃就別吃,或者慢點吃,一邊吃一邊吐在地上,噁心人麼!」

    「唉,我說阿瑤啊,出來一次不容易,就不能稍微地放縱一下下麼?」

    「就是,阿峰說得沒錯,好不容易上來一次,把任務完成的同時,我們總得釋放一下,這些,都是陰司的那些大人物欠咱們的!

    又想讓馬兒跑又想讓馬兒不吃草,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二樓欄杆位置,一個中年男子手裡正拿著一本古冊,看得津津有味。

    「就是,還是阿鵬理解我,話說,這幾十年沒上來了,這地上變化真大啊。」

    阿峰一腳踹飛了自己眼前地上的那個雙螺旋球體,

    拿起沙發上的毛巾直接擦了擦自己的下面,而後把毛巾往身後隨意地一丟,道:

    「都快讓我認不出來了。」

    阿瑤把水瓶放下,哼道:

    「何止是地上讓人認不出來了,這地下的變化,才更讓人認不出來。

    大頭領被鎮壓,咱們被圈禁了才多少年,這陰司,已經變成這個模樣了,到最後,還得我們這群人出來收拾這爛攤子。」

    「他們要是不自己爛,咱們哪還有重見天日的這天吶?」阿鵬拇指放在唇邊,沾了點口水,又翻了一頁,繼續道:「其他幾個小隊似乎已經發現豪彘本源的位置了,甲隊還得手了,咱們也得快點了。」

    「這沒辦法啊,明明傳遞的消息是這通城有一到兩個豪彘本源攜帶者存在,但咱們找了兩天了,除了幾個偷渡客被順手清理了,真正要找的叛逃者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是不是消息傳遞有誤?

    還有,這陽間的偷渡客也太多了吧,陰司那邊都被透成篩子了,嘖嘖。」

    「消息不可能有誤。」阿瑤直接道:「傳遞消息出來的人,本身就是豪彘的攜帶者之一。」

    「那這傢伙不錯,有點意思,或許可以收進咱執法隊。」

    「他可沒你那麼變態。」

    「沒事兒,進了咱執法隊後就入鄉隨俗了,哈哈哈,我有那個自信。」

    「再找一天,如果明天還是毫無所獲的話,我們就離開通城去獵捕其他的目標,不可能別的小隊都在不停地有收穫著,就我們小隊在這裡磨洋工。

    否則,上峰會以為我們是故意在懈怠。」

    「行行行,聽你的,聽你的,話說,我還沒玩過癮。」阿峰嬉皮笑臉地繼續往女人身邊去湊,絲毫不介意女人剛剛直接斬落了自己的子孫袋。

    「今天額度滿了。」二樓欄杆位置的阿鵬又翻了一頁紙,「一天的額度就這麼多,超出了可能會出一些問題,既然咱們被放出來了,細水長流就是了。」

    「放屁!」

    阿峰很不滿地抬起頭對著二樓的阿鵬罵道:

    「你丫生前就是老婆被賣進了青樓,所以才對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這麼憤怒,我說你有病啊,老子不想要那種女人的血,喝得總讓人心裡膈應!」

    阿鵬沒理會。

    「話說,我真的很疑惑啊,當初不是你小子親自把老婆賣進青樓的麼,你恨那些女人幹嘛?」

    「難不成我還得恨我自己?」阿鵬指著自己的臉問道。

    阿峰猶豫了一下,點頭,道:

    「也對,當然不能恨自己。

    行,我理解你,但明天的幾個獵物,得我來挑選!

    我想選幾個孩子,那孩子的血,才最純正,沒那麼多的雜質。」

    阿鵬把書冊合上,搖頭道:

    「不行,動孩子有傷天和,你想動也可以,但數量得減少一半,不然我應付不過來,你知道化解那些孽債多累麼?」

    「那我再想想。」

    阿峰坐回到了沙發位置,

    彎腰,

    將自己剛剛踹出去撞到了牆壁上自己又彈回來的雙球提撿起來,在掌心裡當核桃念珠一樣盤著。

    盤,

    盤,

    盤,

    「嘿,你說,這玩意兒盤久了,能盤出包漿來麼?」

    阿瑤懶得理會他了,直接回了屋子。

    阿峰撇撇嘴,

    雙腿叉開,

    撕扯著那個位置的傷口,

    同時嘴裡不停地倒吸著冷氣:

    「嘶…………嘶…………嗚嗚…………好爽…………下面涼颼颼的,哈哈哈哈。」

    阿鵬無奈地翻個白眼,「你高興就好。」

    「來吧,我們一起體驗一下,阿鵬,我也幫你割一下怎樣?」

    就在這時,

    門鈴響了。

    阿峰愣了一下,抬頭問道:

    「阿鵬,你又點外賣了?」

    「沒啊,可能是阿瑤點的吧。」

    「哦,你下來取吧,老子還得換褲子。」

    阿峰褲子上,可是一灘血。

    阿鵬點點頭,走下樓梯來到了大門口,通過顯示器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年輕男子。

    「誰啊?」

    阿鵬問道。

    「開門,送外賣。」

    這章字數有點少,後半夜再補一章來,莫慌!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22:59
第八百四十二章 開幹!

    「開門,送快遞。」

    「好咧,等著。」

    門沒被打開,

    因為門已經炸了,

    木屑飛舞,

    一同炸飛的,

    還有安律師本人。

    阿峰站在門口,手倚著牆壁,胯下依舊涼颼颼,但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哪裡來的小毛賊,敢撩撥到你爺爺頭上?」

    陰司執法隊幾十年沒被放出來了,

    陽間的魑魅魍魎都已經忘記我們的威名了麼?

    遠處草坪後面的陰影裡,

    周澤舔了舔嘴唇,道:

    「還可以。」

    光這警戒性和反應速度,確實讓「執法隊」三個字在周老闆心裡被重新定義了一遍。

    老張在旁邊點點頭,深以為然。

    安律師則是收回了自己的白骨手,嘿嘿一笑,道:「這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我先前才建議老張去敲門的。」

    「…………」老張。

    「看我幹啥,反正你扛揍。」

    門口,

    剛剛還洋洋得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阿峰表情逐漸凝固,

    他深吸一口氣,

    一隻手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

    而後,

    在其面前剛剛倒在門口走廊地上的那個男子,

    已然消失不見。

    阿峰臉皮抽了抽,

    他被耍了,

    而且被耍了後,

    還站在大門口洋洋得意了一遍,

    羞恥感爆棚!

    「真丟人。」

    二樓陽台上,阿鵬拿著書冊敲了敲自己的後背,順帶奚落一下自己的隊友。

    「人在哪裡?」阿峰問道。

    阿鵬將手中的書冊丟了下來,

    剎那間,

    書冊中的繩線斷裂,

    泛黃的紙張亂舞,

    緊接著,

    紙張開始越來越多,

    且在頃刻間覆蓋住了這棟別墅以及周圍的部分區域。

    「呵。」

    阿鵬笑了,

    手向前一探,

    一道粉色的煙霧被其抓在了手中,

    「抓住你了。」

    …………

    「呵,抓住你了。」

    安律師十根骨指快速地翻動,

    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而認真。

    而遠處二樓陽台位置的阿鵬雙手也在快速地顫抖,

    眼中的輕蔑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

    也是凝重。

    「喂,不是抓到了麼?」阿峰抬頭對著上面喊道。

    人吶?

    人吶?

    你不是插眼了麼,報位置啊!

    「是個對手。」阿鵬開口道,指尖的動作並沒有停下,若是靠近觀察此時的他,可以發現他的眼眸中不斷地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光澤,彷彿是在放幻燈片一樣,迅速地流轉著。

    一個個幻境被製造出來,

    又一個個幻境被迅速地破除,

    雙方在交手的同時,

    也在尋找著對方的弱點。

    少頃,

    阿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喃喃自語:

    「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

    「老闆,我們不出手麼?」

    老張伸手指了指站在二人身邊的安律師,

    雖然老張看不清楚現在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但電視劇裡的那種隔空鬥法的戲碼他還是見過的,

    這時候也清楚,安律師正在和對面別墅裡的誰在鬥法著呢。

    周澤搖搖頭,「不急,既然是來幫老安出氣的,總得讓他有點遊戲體驗。」

    這才是中國好老闆的心態!

    開掛玩兒的話,隊友只能過來舔包,其實也無趣得很。

    其實,除了不發工作這一條以外,

    周老闆真的完全可以去獲得「最受員工歡迎和喜愛老闆」獎項。

    「老張。」

    「嗯?」

    「你踩到我鞋了。」

    「啊,不好意思…………」

    老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才發現不對,自己根本就沒踩到老闆的鞋。

    卻在這時,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周澤和老張二人的身後,

    宛若鬼魅一般,

    悄無聲息,

    而後退著的老張,

    正好卡在了周澤和黑影之間的位置上。

    完美遮擋!

    黑色的鋒銳刺向了老張的後背,

    老張身上也出現了一道白光。

    「砰!」

    「嗡!」

    老張向前倒飛出去,

    而黑影也是一陣顫抖。

    周澤順勢而動,抓住了這個機會,橫跨了一步,五根指甲長出,對著黑影直接掃了過去!

    「砰!」

    黑影被掃飛,

    吃了癟,

    但還沒落地時,就欲化作黑灰消散。

    周澤當即蹲了下來,

    五根指甲刺入了水泥地磚之中,

    輕聲道:

    「咖啡。」

    「轟!」

    五根粗壯的鐵鏈升騰而起,

    瞬間就鎖死了黑影逃散的路線。

    從兩年前剛當鬼差時只知道用指甲撓人相比,

    周老闆一路走來,

    也算是搏殺經驗豐富得很了,

    高層的排山倒海翻雲覆雨見過,

    小人物的刀光劍影你來我往也見過,

    周澤清楚,

    要對付這種類似於刺客的存在,

    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就是將對方騰挪的路線完全掐死!

    正如鐵憨憨之前所說的那樣,要學最好別學那半張臉,打個架次次都給自己弄個重傷,哪怕最後贏了,也沒絲毫贏了的快感。

    黑影凝聚出了一個身形,

    女人穿著睡衣,

    雙手雙腳外加脖頸位置都被鐵鏈鎖住,

    禁錮在了半空中,

    晚風吹拂,

    睡衣開始飄蕩,

    只是並沒有什麼迷人的春色透露出來,

    女人胸前根本就沒有半點完好的皮膚,像是被用刻刀一道道地切割開,滿是恐怖的傷疤。

    且此時,

    這些傷疤竟然還在蠕動著,分泌出一種綠色的汁水。

    動手之前,安律師曾著重強調過幾次,執法者的絕對實力,可能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巡檢,但如果是單方面對決的話,一對一的前提下,巡檢必死!

    因為這幫人不光是在性格和審美上完全扭曲了,而且幾乎淪為了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裁決機器。

    當初執法隊的那位大頭領,正是仗著這支力量,位於十殿閻羅之下,若非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惹怒了地藏王菩薩,讓這位平時幾乎不會露面的菩薩傳出了法旨,楚江王親自動手鎮壓,可能執法隊,現在依舊是陰司最為恐怖的勢力之一!

    只是大頭領的被鎮壓,生死不知,執法隊在當初的變故之中也是元氣大傷,再加上被圈禁了幾十年後,到現在,也就剩下一些殘渣罷了。

    但這殘渣,依舊磕牙!

    「嘶…………」

    忽然間,

    周澤只覺得自己掌心位置一陣刺痛,

    在這塊區域裡,

    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綠色,

    緊接著,

    便是極為恐怖的皮肉開裂,帶著潰膿腐爛的徵兆!

    鎖鏈也因此消失,女人落地。

    這毒,

    居然能夠順著自己的「咖啡」,直接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原本以為手拿把攥的事兒,居然在這一刻出了變故。

    若是換做別人,可能現在已經是優勢徹底淪喪,甚至是肉身不保,但周澤只是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咆哮:

    「吼!」

    兩顆獠牙生長了出來,

    黑色的光澤開始在眼眸中不斷地流轉,

    身體迅速進入了殭屍狀態,

    屍毒快速地分泌,

    在轉瞬間就消化分解了掌心位置還沒來得及完全擴散的劇毒。

    想把一頭殭屍捶死,很難;

    想把一頭殭屍給毒死,更難!

    阿瑤落在了地上,

    有些詫異地抬頭盯著前面的周澤,

    臉部表情有些抽搐,

    一道道傷疤宛若活過來了一樣開始從其脖頸位置一點點地往上攀岩,逐漸瀰漫了她的整張臉。

    好了,現在不光是衣服裡面沒法看了,

    整個人都沒法看了。

    「居然是殭屍…………」

    阿瑤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腦袋微微一側,道:

    「在你身上,我嗅到了官差的氣息,你是陰司的人?」

    周澤沒有回答。

    「哦,怪不得我們在通城搜索了兩天,居然一個當地鬼差都沒發現,是你們都躲起來了?」

    阿瑤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嘖嘖,既然你是當地鬼差,那你想來應該明白,我們三個的身份!

    奉陰司之命,還陽緝拿逃犯,爾等不協助也就算了,竟然敢阻撓執法,該當何罪!」

    周老闆微微一笑,

    這女人剛剛的那番話,

    怎麼聽都給人一種在拍古裝劇的感覺。

    天,

    這糟糕尷尬的台詞。

    而周澤的不屑態度也刺激到了阿瑤,

    阿瑤把自己的食指放進嘴裡吮吸著,

    同時道:

    「嘖嘖,看來陰司真的是墮落到沒邊了,連陽間的鬼差都敢公然抗法。」

    說話間,

    阿瑤的食指離開了嘴唇,

    一道晶瑩的口水從其口齒間滴落下來,

    然而,

    就在其即將落入地面時,

    一道淡綠色的光幕忽然浮現,

    將這一滴口水完全分解揮發。

    與此同時,周澤左手無名指上的青銅戒指,微微發亮。

    昨兒個吃豬頭肉加豬蹄時,實力又恢復了一些的鐵憨憨對這枚青銅戒指進行了再度的開發,對於周老闆的好處在於,現在周澤使用它時變得比以前簡單了,同時也更得心應手了。

    哪怕不懂陣法,但靠著催動這枚青銅戒指佈置出一個隔絕與外界通訊的結界,還是不成問題的,且面積足夠大。

    周澤都在想著,這是不是鐵憨憨故意的,開發了這枚青銅戒指後,方便自己以後給他捕獵投喂。

    自己就真的像是一條獵犬一樣,跑去給他叼獵物回來。

    情感方向上的事情,暫且不必考慮,

    但這個女人也確實厲害,嘴上說得信誓旦旦,卻偷偷摸摸地往下傳消息。

    「嘖嘖嘖,這手段,還真是讓我很驚訝啊,可能那些所謂的正牌巡檢,他們的手段,也沒你多吧?」

    女人弓著腰,宛若一隻即將蹦起的獵豹一般盯著周澤,

    「看來,你們今晚是真心想要我們幾個的命了?

    行啊,真正動手之前,能不能報個名號?

    無論誰死誰活,都方便給另一個立個碑。

    我叫阿瑤,我沒有姓,執法隊裡的人,都沒有姓。」

    周澤面色一凝,很嚴肅很認真地回答道:

    「我叫庚辰。」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22:59
第八百四十三章 恩怨再續

    「庚辰?」

    阿瑤咀嚼著這個名字,

    她是知道有一個叛逃者「身在曹營心在漢」,前段時間一直在不停地在給陰司傳遞消息,而那些消息也會反饋到還陽的執法隊這邊。

    但她並不知曉那個人的名字,一方面可能是保密的原因,另一方面,可能是這幫執法隊員的不屑吧。

    「好,庚辰,我記住你了,等把你殺了後,我會給你立碑的。」

    周澤點點頭,很平靜地回應道:

    「謝謝,對了,是時辰的辰,別寫錯了。」

    本就是一群瘋子,又被圈禁折磨了幾十年,等於是瘋上加瘋,也變得更為扭曲和徹底。

    扭曲的是方式,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徹底的是態度,只要完成目標,其餘一切都無所謂。

    當阿瑤再度衝上來時,周澤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歇斯底里。

    這感覺,和自己開啟半張臉人格時差不多。

    阿瑤的速度很快,身上原本那密密麻麻的傷疤位置,一直在滴淌著鮮血,而她本人,也像是一頭猙獰的野獸。

    速度上的優勢,幾乎被她發揮到了極致。

    但周老闆這段時間因為長時間擼貂,

    對如何克制速度這方面,倒是有了比較充足的經驗。

    該退的時候退,該逼的時候逼,十根指甲依次攻守,倒是顯得遊刃有餘,在不強調迅速格殺的前提下,周老闆有種逗妹子玩兒的感覺,也是輕鬆寫意得很。

    鐵憨憨還在沉睡,消化前天吃下去的豬頭肉和豬蹄,但需要時叫醒他也不算是什麼問題,外加半張臉的人格也可以隨時切換。

    外掛都在,

    自己現在身體狀況也很飽滿,

    周老闆心裡也就不慌了,

    之前對老張說想給安律師一點遊戲體驗,又何嘗不是想給自己一點體驗?

    自己的本事,自己的經驗,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財富,有這種練手的機會,還是得珍惜。

    況且,自己出來一趟不容易,既然出來了,那就把這次出來的價值給利用到最大吧。

    阿瑤這邊則是越攻心裡越鬱悶,

    眼前這位只是在不停地防禦、防禦再防禦,

    那十根指甲的鋒銳讓她無比忌憚,且指甲上散發出來的黑霧也是讓她很是頭疼,好不容易得以穿越這些防禦,等攻擊到他身上時,

    人家是殭屍!

    這還怎麼打?

    但她還是沒有放棄進攻,她在給自己的同伴爭取到時間,等自己的同伴解決掉其他兩個人之後,再三個人一起對付眼前的這個最棘手的存在!

    周澤倒是沒看穿她這個心思,其實看不看穿也無所謂了,老安摩拳擦掌,就想著找執法隊報仇出心中的惡氣。

    至於老張,

    讓他多被操練操練,

    興許能變得跟更持久一些。

    是的,

    老張正在被操練,

    他對上的,是阿峰。

    阿峰的力氣很大,每一拳下去,都帶著破空之音。

    執法隊雖然只剩下了一些殘渣,但也能看出他們的底蘊和昔日的輝煌,就拿分隊來說,小對立三個人的角色完全不重複,打團時還能相互互補。

    而那支陰司派上來的好像是宋帝王城的那些官差,就有點傻乎乎不夠專業了,否則也不會被小男孩一個人跑去一窩端了,直接團滅。

    老張每次都被打飛出去,

    但每次都有白光閃現,

    幫他抵消掉了大半的傷害,

    饒是如此,

    老張也是被打得鼻青臉腫,沒缺胳膊斷腿兒,卻也是忒淒慘狼狽了一些。

    好在老張性格執拗,也是個一根經的人。

    不管那三個被害者女性到底從事著什麼職業,站在老張的角度上來說,她們不該死!

    而這幫人,完全視人命如草芥的心態,也讓老張憤怒不已,若是繼續留他們在通城,估計明天還會有普通人遭殃。

    因為這個念頭,老張每次被打飛出去後,往往下一刻就能爬起來,繼續用著刑警隊裡的那些擒拿招數對付著阿峰。

    但效果很差,

    老張以前覺得自己打架還是可以的,制服歹徒也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但在真正以殺戮為主業的執法隊成員面前,老張還是顯得太嫩太嫩了。

    無論是經驗上還是經歷上甚至是年齡上,對方其實都佔據著絕對優勢。

    而老張的唯一優勢則和之前安律師調侃的一樣,

    他扛揍!

    周老闆這邊和阿瑤打得火熱,

    老張那邊也被揍得熱火朝天,

    反倒是安律師和阿鵬兩個人之間的對決,

    就顯得有些乏味了。

    發味到如果這是電視劇的話,鏡頭切到這裡時,觀眾們可能都要忍不住去換台了。

    倆人隔著老遠,

    你站著不動,我也站著不動,

    像是在隔著很寬厚的空氣玩兒鬥雞眼兒一樣,

    連五毛錢的特效都沒有。

    不過,這暗中的交鋒,卻真的是波濤洶湧。

    和周澤這邊遊刃有餘不同,和老張這邊扛揍相異,這二者都沒什麼生命危險,至少暫時是這樣。

    而安律師這邊,

    誰稍有不慎,那就是靈魂徹底沉淪,化作老年痴呆的結局收場。

    很刺激,那是相當的刺激,但既然是要給自己的女人報仇,總不可能站旁邊對著老闆喊「666」,也不適合安安全全地縮在後頭打冷槍,你總得走到前頭,感受一下風和雨,體驗一下隨時可能被雷劈死的刺激感。

    交鋒,

    持續了十分鐘後,

    阿鵬忽然開口喊道:

    「安不起!」

    他認出來了!

    是的,周澤知道,安律師當初巔峰狀態時,在陰司應該混得真得不錯,那「金牌巡檢」,估計真不是吹牛吹出來的。

    當初周澤被選中參加一位判官的試訓,馮四兒手下的婢女翠花兒敢因為大家踩了她種的菜,指著帶隊的幾個巡檢破口大罵,這足以看出馮四兒現在在巡檢圈子裡的地位究竟如何。

    而當初馮四兒的老大安律師,

    只可能更為風光!

    兩人現在是隔著很遠站著,

    但是在精神世界裡,

    兩個人卻都分別站在兩座高峰之顛,中間隔著一層雲海。

    至於為什麼會呈現出這種幻境場面,

    願意很簡單,

    當安律師給自己擺了這個場景之後,

    對面的阿鵬也不甘示弱,也給自己擺了一個相同的場景,

    其實這個幻境看起來除了逼格有些高之外,沒啥用處,純粹是讓自己看起來更高級更厲害一些。

    安律師身上穿著紫色的官袍,長袖飄飄,頗有一種出塵的感覺,尤其是那鷹隼一般的目光在這套官袍的襯托下,更顯陰柔。

    而阿鵬那裡則是一件黑色的長袍,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面具之下,是清冷的目光。

    兩個人身前的雲海之中,

    不斷的有幻境在出現,又不斷的有幻境在破滅,二人的鬥法和比拚,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從未停歇過。

    「我出來後還找過你,這才知道你出事兒了,膽氣不小啊,竟然敢捲入那種大事裡去,可惜那時我還被圈禁著,而那幫陰司的酒囊飯袋居然能讓你給逃出地獄!」

    「我不在,不還有馮四兒麼,你怎麼沒去找馮四兒嘮嘮嗑?」

    阿鵬不說話了。

    「你瞧你,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安律師繼續開嘲諷。

    二人早就認識,甚至當捕頭時,二人還曾在陰司同一個小衙門共事過,後來各自當上了巡檢,因為二人都走的是精神體系外加幻術的路線,所以時常一起切磋。

    這種切磋,本質上是看誰一不小心能把對方弄成智障。

    只是當初二人水平相差無幾,所以一直是平手,但安律師唯一佔便宜的地方在於,他曾有一次突破過對方的心防,讀取到了對方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阿鵬生前,為了還賭債,曾親自將髮妻賣入青樓。

    瞧瞧老張頭和庚辰這種正派人士是怎麼痛恨安律師的就可以清楚,

    安律師當年絕不是什麼本分的人,

    在獲得了這個記憶訊息之後,

    安律師沒有宣揚出去,

    而是偷偷摸摸地給當時二人這個部門的主管判官大人當作談資很「不經意間」聊出來了。

    而這位判官是清朝中葉人士,其妻子為了供他科舉吃盡辛酸,一邊拉扯他父母一邊拉扯孩子一邊還要做活兒供他讀書。

    等他金榜題名外放做官時,路上遭遇了山匪,他妻子為了救他穿上了他的衣服引開了追兵,後來為了保住自己的名節不落入山匪手中,其妻跳崖自盡。

    這件事後來驚動了朝廷,天子下旨追封其妻誥命,也算轟動一時。

    而這位判官自此之後,哪怕是死了在陰間做官,也一直是「護妻狂魔」的典範。

    安律師一不小心說漏嘴之後,

    阿鵬就被上官打壓排擠,最後更是一路貶謫,擠掉了同專業的競爭對手,安律師日後當然是爽歪歪,而阿鵬最後不得不轉身去了執法隊,執法隊看似風光,其實是相當於斷絕了前程!

    「安不起,我還記得當初我告訴你那個女人被我們處決了後,你那副死了媽的表情,這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回味著。」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微笑道:

    「一路上,我一直在勸說自己別生氣,生氣容易讓人失去冷靜,但我發現我還是做不到。」

    「呵,你被剝奪了出身文字,現在身上除了這點老本行還在,其餘的,還剩下幾成?

    就是你這老本行,你以為能贏得了我?「

    安律師搖搖頭,

    道:

    「加上它呢?」

    話音剛落,

    安律師身後當即出現了一頭巨大的白狐虛影。

    狐妖一族,最擅長的就是幻術!

    安律師砸吧了一下嘴,

    打了個響指,

    指了指前方的阿鵬,

    道:

    「把他給我變成老年痴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22:59
第八百四十四章 沉淪

    對於安律師來說,打架的話,

    單挑,

    是不存在的,能群毆最好群毆,不能群毆也要創造出群毆的條件去群毆。

    其實,這會兒,還真是有點欺負人了,在幻境精神力的交鋒上,大家依舊大哥不笑二哥,處於僵持階段。

    然而,吞了白狐內丹的安律師,在其體內,還殘存著白狐的部分意識,這些意識本來需要煉化的,當作是不穩定因素先進行排除,這才是基本操作。

    但安律師沒這麼做,一方面是這麼做有點浪費,他不捨得,擅長精神力的自己,體內再留一道白狐意識,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反正白狐現在也在書屋裡,至少短時間內,除非老闆暴斃,

    否則白狐不會有什麼反覆的危險,

    她的部分意識留在自己體內,危險係數並不大,還能當自己的幫手,挺好。

    當此時,

    白狐的虛影直接呼嘯著衝了上去,帶來極大的威壓。

    阿鵬分開部分意識去阻攔,

    然而,

    安律師卻趁機再度發動了攻勢,精神力的交鋒,等的,其實就是這個空檔。

    「嗡!」

    阿鵬眼前一暗,轉而又亮起。

    此時的他,

    所在的位置是一條老街,

    周圍人穿的衣服都帶著濃郁的民國范兒,

    在其正前方,則是一個花樓,大門口站著許多拉客的姐們兒。

    這不算是一個高檔的場子,

    其實哪怕前後算一百年,這種場子也是有高有低涇渭分明。

    古代有花魁賣身不賣藝,賺足了逼格和眼球,也有老窯子裡的窯姐兒衣不蔽體依靠門欄不停搔首弄姿。

    現在也有人民公園或者老巷子裡的一座座望夫石,同時亦有高端場子裡的所謂外圍。

    阿鵬的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

    他記得這個地方,

    他自然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當年,正是他因為賭債,親手將自己的妻子賣進了這裡。

    他知道,自己已經失了下風,進了安律師佈置的局中,但他並沒有慌亂,反而顯得很平靜。

    首先要做的,是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破綻被放大,因為對手是安不起,阿鵬不敢有任何的僥倖。

    接下來,

    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破開這個幻境的機會,

    只要找,就肯定能找到的。

    假的,就必然是假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可以以假亂真的幻境!

    一輛黃包車停在了花樓的門口,

    一身闊少打扮的安律師從黃包車裡走了下來,

    阿鵬盯著面前的安律師,

    安律師還伸手對他打了個招呼,擠眉弄眼一下。

    「呵呵。」

    阿鵬心裡冷笑了一聲,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讓安律師居然以自己的本身形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幻境和做夢一樣,需要一個共鳴感和代入感,而此時,在這個幻境裡,安律師以本身模樣出現,本身就是一種極為破壞代入感的選擇。

    其實就和行騙一樣,直截了當地告訴你,你眼前這個人是騙子,那你被騙的概率從理論上來講,就會降低很多很多。

    就在此時,

    花樓門口走出來一個穿著開叉旗袍的女人,女人抹了胭脂,看起來有些羞澀,很是拘謹和不適應,一看就是新來的,還沒能完全放開。

    阿鵬目光掃過去,不為所動,這是他妻子,是的,在這個幻境裡,她本該是主角,這裡的一切,其實都是為她所設計的。

    「安不起,你還是太天真了。」

    阿鵬很平靜地喊道。

    安不起擺擺手,「哪裡哪裡,我也沒想靠這個幻境搞死你,你死了,我又沒半毛錢進賬,沒啥意思。」

    「爺,您來啦。」

    老鴇上來招呼安律師,

    其實安律師也算是原汁原味本色出演了,他生前本就是民國時的闊少,家道中落那也是以後的事兒,至少三十歲之前,安律師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滋潤。

    「來,就在這兒吧。」

    安律師指了指腳下。

    黃包車後頭,忽然跑出來一群小廝,抬著床榻和屏風,直接在街面上搭建了起來。

    阿鵬目光一凝,而後緩緩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來,就是你了,陪爺耍耍,爺好好疼愛你。」

    安律師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個拘謹女人。

    女人的旗袍後頭,有一條白色的尾巴若隱若現,卻依舊很是為難地不願意上前,最後被老鴇和龜公一起推了過去。

    「父老鄉親,老少爺們兒,別喊,別叫,別鬧,你們都是假滴,都是幻境裡的東西,假滴,別起鬨。」

    安律師叉著腰喊道,

    「但爺要玩兒的,也就是這個調調不是,今兒個爺就現場給你們教學,

    啥叫老樹盤根,啥叫水磨豆腐,啥叫老漢推車,啥叫冰火兩重天外加ab面漫遊!」

    「安不起…………」

    阿鵬睜開了眼,他不怒,也不氣,

    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只是為了噁心我?」

    安律師對著阿鵬勾了勾手指,道:

    「可惜了,這個年代我變不出一個dv,不然就真的徹底崩了,否則真想讓你在旁邊拿著dv幫我拍。」

    「可以,我可以配合你。」阿鵬很乾脆地說道。

    「嘖嘖。」安律師伸手指了指阿鵬,「咱能配合一點麼?」

    說著,

    安律師伸手一推女人,

    將女人推到了阿鵬的面前,

    阿鵬伸手抱住了女人,

    而後另一隻手直接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同時,

    繼續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看著安律師,

    「我真的不在乎了,都多少年過去了。」

    女人喘不過氣來了,

    雙腳開始亂蹬,

    但她的掙扎顯得有些無力,

    男人的手指不僅僅是沒松勁,反而更過分地發力。

    安律師仰起頭,

    雙手撐開,

    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

    而後低下頭,

    看著阿鵬,

    道:

    「其實,我真的覺得,執法隊那個環境,對咱們走精神系幻境這條路線的人來說,是一個死胡同,因為總是很容易讓我們自己去用力過猛。」

    阿鵬搖搖頭,道:

    「你現在的這個幻境,難不成是在遊刃有餘?」

    「咱還真不一樣,你這幾十年來,聞過大上午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的陽光味道麼?

    我經常聞,

    這陽光撒照在身上,很和煦,而且,有點咸。」

    說話間,

    女人死了,

    阿鵬鬆開了手,

    女人的屍體倒在了地上,

    周圍街面上的所有圍觀的人都開始了沉默,像是頭頂有了一個聚光燈照射給真正的主角,其餘龍套全都退散。

    安律師取出一根捲菸,拿火柴點燃,吸了一口,

    「這味道,還真有些懷念。」

    「下面呢?」

    阿鵬問道。

    「啥?」

    「我說,下面呢?」阿鵬指了指地上的女屍,「她已經死了,你可以讓她再活過來,也可以,甚至,你就著死的來,也行!」

    緊接著,

    阿鵬抬頭,

    看了看天色,

    「快結束了,這個幻境,本來你還可以多玩一會兒的。」

    「沒關係,這點時間,也夠用了。」

    安律師伸腳踹向了面前的屏風,

    屏風倒塌,

    裡面是一張復古的床榻,

    上面坐著一個老嫗,老嫗穿著一件褐色的棉衣,坐在那兒,手指哆嗦著抽著煙。

    在床下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穿著老土黑色西服頭髮抹了油的安律師。

    「哦,你說鳳鳳啊,她是不是姓苗?」

    老嫗砸吧了一口煙問道。

    「是的,姓苗。」

    阿鵬盯著這一幕,眉頭微鎖。

    「哦,我還真記得,她和我是同一天被賣到花樓的,我是被我爹賣進來的,她是被他丈夫賣進來的。

    我和她一開始還住一個屋,她說她丈夫答應她,賺了錢,就馬上來贖她回家。

    我就笑她,說我爹也這麼和我說過,但我都不信。」

    「然後呢?」安律師很恭敬地問道。

    「然後啊,她死了。」

    「怎麼死的?」

    「被發現,肚子裡有孩子了,算算時間,肯定是她男人的,是在進花樓前懷上的。」

    老嫗臉上露出了一抹追思之色,

    「老鴇讓她把孩子打掉,花樓裡,誰有功夫給她生孩子?花樓裡的女人,每天都不得閒,得賺錢,替樓裡賺錢。

    她不從,

    後來,

    在飯菜裡被老鴇下了藥,孩子被流了。

    第二天,

    她就跳井自殺了。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一直等到花樓裡第二口井被打好,那一個月,無論是吃飯洗衣服,大家都寧願跑外面的井裡挑水,也不用院子裡的那口井,可把我給累慘了。

    她還是沒我命好啊,我在花樓待了七年,後來被一個小軍官收了當姨太太,還能兜兜轉轉跟他到了香港,雖說現在日子不是很好過,但總算糊弄過來了不是?」

    「是,對了,孩子有名字麼?」

    「沒名字,哪來得及取啊,不過倒是聽她說過,他丈夫姓陳。」

    阿鵬的眼睛開始泛紅,

    他憤怒地盯著安律師,

    猙獰道:

    「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沒,只是三十年前恰好還陽去香港辦事兒,就順帶幫你打探了一下消息,你知道,咱倆啥關係啊不是。

    只可惜啊,

    你把你老婆賣了後也沒還賭債,直接跑路離開了那個縣城,所以,後來的那些事兒,你不知道,嗯,可能,你也不想知道吧。

    話說,你這種人,陰司政審本來是過不去的,

    實在是因為你家祖上積德不少,才給你糊弄了過去,這還是那位判官後來對我說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這點把戲,動搖不了我!」

    陳阿鵬厲聲道。

    然而,

    就在此時,

    他看見剛剛被自己掐死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肚子,

    居然慢慢地隆起,

    像是有一個生命依舊在裡面存在著,一鼓一鼓的,極為生動!

    而這一幕,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阿鵬張開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通」一聲,

    他跪了下來。

    頃刻間,伴隨著他自己內心防線的鬆動,一道道幻境被安律師毫不猶豫地打了進去。

    行,

    沉淪吧。

    這一次,

    是你徹底輸了。

    四周,

    燈黑了,

    就在安律師打算重新打開燈前,

    一隻白狐出現在了安律師的面前,她問道:

    「你真去調查過?」

    安律師回過頭,

    看向了黑暗處,

    跪在地上目光呆滯的陳阿鵬,以及坐在床榻上繼續「吧嗒吧嗒」抽菸的老嫗。

    回答道:

    「真去過,不過,他老婆運氣不錯,進去沒多久就碰到了一個小軍閥客人,人把要把她贖買走。

    她當時已經發現自己懷孕了,就趕緊把孩子打掉,跟著小軍閥走了。

    然後,

    兜兜轉轉,

    她最後到了香港。」

    床榻上,

    老嫗看著面前的陳阿鵬,

    依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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