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78
V123210 發表於 2019-3-8 17:52
第八百五十五章 叫你皮!

    耍過那些個傻不拉唧的鬼差捕頭只是第一步,這沒什麼挑戰力,無論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到,那就不是安不起了。

    然而,

    第一步結束之後,

    安律師並沒有覺得有多麼輕鬆,

    執法隊的鼻子比自己想像中要靈敏得多得多。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群魚兒不小心游入了石窟之中,不見光亮,它們就在那裡生存繁衍,漸漸的,眼睛就退化了。

    只是,在安律師看來,這群瘋狗被圈禁了幾十年之後,似乎在這方面,一點退步的樣子都沒有。

    以前執行任務時,他也不是沒和執法隊合作過,但那時大家是同一邊的,感觸和體會的確沒現在站在對立面這麼深刻。

    本來,安律師是有機會直接離開城區的,在耍過了那些鬼差和捕頭之後,他完全可以直接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個「甕」。

    只是他並沒有這麼做,雖說在大部分世人看來,逃跑是一個貶義詞,然而,只有真正熱愛逃跑的人才清楚,這倆字裡,到底蘊藏著多麼高深的學問。

    離開了城市,固然可以加快移動速度,看似逃出了這張漁網,卻也無疑讓自己的位置更為清晰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殭屍執法隊帶著一群鬼差捕頭的迅猛追擊。

    而如果繼續留在城市裡,依靠著城市裡密集的人口,反而可以讓對方投鼠忌器,也更方便自己的發揮。

    「嗡!」

    「嗡!」

    「嗡!」

    一條條黑色的蛛絲傾覆了下來,帶著一種籠罩一切的威勢。

    安律師沒有抵抗,轉身就跑入了一棟入住率很高的老居民樓之中,留給對方一個瀟灑且值得回味的背影。

    吐出蛛絲的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蛛絲收回,她不敢放任自己的蛛絲進去,一不小心,蛛絲上的毒性就可能讓這棟樓裡很多住戶死於非命。

    這種擴散性的殺傷所造成的孽債,是她不願意承擔的。

    「你們進去,我在外面等著!」

    女人立身不動,

    身側則有四道身影瞬間竄出,

    兩個從一樓進去,一個直接攀爬上了牆壁。最後一個則是上了樓頂。

    「唰!」

    黑色的陰影在女人身後顯現,

    而後,

    黑色開始分叉,

    頭髮披散開去,

    露出了那張很娘很娘的臉。

    「阿雀,堵住了麼?」山鷹問道。

    「堵住了,一個丁等隊已經進去了。」

    山鷹搖搖頭,「不夠,我親自進去,後面的人馬讓他們負責封鎖這裡,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否則等乙等隊的大人到了,你和我都擔不起責任。」

    話音剛落,

    山鷹的身體再度化作了陰影,直接融入了居民樓之中,消失不見。

    阿雀雙手攤開,

    一道道細不可見的蛛絲從其掌心位置迅速地瘋漲擴散出去,

    像是一道巨大的蜘蛛網將這棟居民樓的上方給覆蓋住了一樣,

    而後她就不再動彈了,真的像是一隻蜘蛛一樣,靜靜地等待著獵物自己觸網。

    「你這是在禍水東引,一旦把他們逼急了,很可能讓他們不顧居民生死…………」

    「你給老子閉嘴,到底哪個才是壞人?你腦子沒病吧,他們是官,我們是匪!

    你什麼時候見過土匪在乎過老百姓的安全?」

    安律師一口氣上五樓,馬上停下了腳步,雙手掐印,黑色的光芒在其掌心中凝聚。

    「喂,幫忙。」

    「我們是要逃,不是抗法!」

    「那你下去和他們交流,放我們離開?」

    「…………」庚辰。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封!」

    安律師一記手印對著下面樓道就打了出去,樓道之中當即變得鬼氣森森,像是在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光亮。

    見此情景,下面追擊的幾個執法隊員沒有冒然沖上去,而是停下了腳步。

    然而,

    濃郁的黑色之中當即衝出來一道身影,

    這個人穿著一件衛衣,上面還帶著沒有撕掉的標牌。

    最前面的兩個執法隊員一個上前,一個後退,幾乎是下意識地行為,顯示著他們二人之間的配合無間。

    上前的那個撐開雙臂,一道綠色的屏障被撐開,進行防禦;

    後退的那個張開嘴,一道赤紅色的炙熱從其口腔中極速噴吐而出,進行攻擊。

    穿著衛衣的人影沒有躲避,

    他甚至沒有發動任何的攻勢,

    他只是來到了這裡,

    然後,

    就在屏障前停了下來,

    當後面那個執法隊員張開嘴時,

    衛衣男子猛地抬起了頭。

    …………

    「開!」

    樓上,安律師那雙原本放在自己雙目位置的白骨手直接鬆開,眼眸之中,有赤紅色的光澤在閃爍。

    「開!」

    安律師背上背著的嬰兒也撐開了小小的雙臂,表情嚴肅,眼神深處,卻有著一抹無奈。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可能就是庚辰現在心態的最好詮釋。

    …………

    樓道中,衛衣人抬起頭的同時,也睜開了眼。

    最前方負責撐開防禦的執法隊員愣了一下,在其面前,分明是一具人偶,呆滯,木訥,不帶絲毫氣息波動!

    可惡,自己被耍了!

    然而,

    就在此時,

    木偶的眼睛睜開了,

    赤紅色的眸子顯現而出。

    後方剛剛吐出炙熱光束的執法隊員只覺得自己腦子如遭重擊,而後居然鬼使神差地將嘴巴向下挪動。

    槍口下移,

    瞄準,

    發射……

    「啊啊啊啊啊!!!!!!!!」

    炙熱的光束擊中了前方原本正在為自己撐開防禦的同伴,

    面對這來自後背隊友突然襲擊,他完全是猝不及防,當下,整個人直接燃燒了起來,連帶著靈魂也在其中被焦灼著,想要脫離這具身體,卻根本無法離開。

    木偶的身體一顫,

    眼睛似乎比之前睜得更大了,

    後面的那位執法隊員在點著了自己的隊友之中,猛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頃刻間,

    炙熱的能量開始在他自己體內亂竄,

    而後由內而外,

    皮膚開始龜裂,

    火苗「嗖」的一聲就竄了起來。

    樓道里,

    兩個慘叫的火人「偏偏起舞」,

    靈魂和肉身在舞步之中逐漸湮滅!

    …………

    安律師閉上了眼,

    砸吧砸吧了嘴,

    笑道:

    「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玩火了。」

    話音剛落,

    自我感覺良好的體驗還沒持續多久,也沒來得及醞釀陶醉一下。

    「嘩啦!」

    身後的玻璃直接離開,

    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手持匕首直接出現在了安律師的身後,

    蓄勢待發的一擊,

    來得極為突然!

    「嘿!」

    安律師沒有轉身,甚至沒有躲避,赤紅色的眼眸猛地向自己前方一瞪!

    同時,三張紙人從安律師的袖口之中飛出,向前飄去。

    「嗡!」

    面前的樓道口內,

    像是傳出了一聲悶哼。

    那個已然來到安律師後背位置的面具男匕首刺入了安律師的身體,隨後卻又隨之消散,顯然,這是一具分身投影,是假象!

    而面前樓道口位置,

    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身形一顫,顯露了出來,面具之下的目光裡,帶著茫然和畏懼。

    三張紙人已然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卻全身麻痺,這幾個呼吸間,根本就操控不了自己的身體。

    在安律師面前玩兒幻術,

    真的是魯班門前弄大斧。

    第一張紙人從其脖頸邊飄過,

    他的頭顱掉落了下來,

    第二張紙人從其傷口位置飄過,

    他的靈魂被強行拘了出來,

    第三張紙人瞬間自燃,

    撞上了其靈魂,

    其靈魂也隨之燃燒起來。

    安律師把手掌從自己脖子那邊伸了過去,

    庚辰沒有反應,

    「嘿,來嘛!」

    庚辰依舊沒有反應。

    「喂,別破壞氛圍!」

    庚辰無奈,

    伸出自己的小小手掌,和安律師的大手掌拍了一下。

    「啪!」

    清脆!

    「配合不錯,完美!」

    兩個照面而已,

    追著自己進來的四個執法隊員,折了仨。

    倒不是說他們很弱,

    事實上,

    他們任何一個單獨面對一個普通巡檢時也都能打,

    但這麼突然之間,面對這種節奏的攻勢,這麼精密的算計和近乎完美的配合,往往就是頃刻間就決定生死了。

    那種大戰三百回合的事兒,在現實裡的廝殺中,真的很難出。

    「我們該逃了。」

    庚辰提醒道。

    「對哦,我們該逃了。」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開始繼續向樓上跑去。

    「逃,就該有逃跑的樣子。」庚辰又提醒道。

    「對哦,逃就該有逃的樣子。」

    「你把人都殺死了,我們還逃個屁啊!!!!!!!!!!」

    庚辰真的真的不想再對執法隊出手了!

    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明明自己是潛伏者,是告密者,但現在,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吱呀!」

    天台的鐵門被推開,

    「咔嚓!」

    恐怖的罡風瞬間擦過,

    一個老大爺身子一顫,上下半身完全被切割成了兩半,「吧嗒」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男子微微皺眉,

    殺了一個普通人,不是不可以,但意味著有些麻煩。等事情結束之後,他還得花費一些精力和時間去化解這些因果。

    「你下來啊!」

    安律師在下一層樓的樓道口對著上面喊道,同時豎起了中指,挑釁,挑釁,挑釁!

    「我知道你在上面,我還知道你剛殺了一個無辜的可憐的老爺爺!」

    「拿活人作筏,你就不怕天譴麼?」

    上面的男子沉聲道。

    他只是往前挪動了幾步,來到了鐵門前,手中,有一把桃木劍緊握著,劍身上,則是附著平著屬於他的劍氣。

    他在等,等自己的同伴上來接應,就在剛才,他感知到了下面交手的動靜,應該是自己的同伴已經把目標逼迫上來了。

    「放屁,誰比誰乾淨,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們又算是哪門子的潔白無瑕!

    再說了,人還是你殺的,你計大頭,我是小頭,老天要劈也是先劈你,我至多被電擊一下!」

    「呵。」

    男子冷哼了一聲。

    「你不上來,我就下去了啊!」

    安律師又喊道。

    上面的男子微微一笑,

    而後,

    笑容凝固了,

    他驚愕地低下頭,

    發現自己胸膛位置,有兩隻枯槁的手刺穿了過去。

    剛剛被自己一劍斬成兩半的老者,居然向自己發動了偷襲!

    男子身體一顫,張開嘴,靈魂從口中準備移出。

    卻在此時,

    地上的鮮血忽然沸騰了起來,

    恐怖的腐蝕性液體四濺,

    這是自殺式的人體炸彈傀儡。

    「啊啊啊!!!!!」

    靈魂的怒吼和咆哮傳來,

    還沒來得及逃出肉身的靈魂被直接湮滅。

    安律師走到了鐵門邊,

    看著地上躺著的這具被油炸的屍體,

    微微一笑,

    「叫你下來你偏不下來,不聽話,不聽話。」

    「該逃跑了。」

    庚辰有氣無力地提醒道。

    再不逃跑,

    真的要把追殺你的人給殺光了…………

    我們是逃犯,

    是逃犯啊!

    敲裡嗎,

    現在還有一點逃犯的樣子麼!

    「嗯,好,好,逃跑,我懂,我懂,別催了行不行,哪怕是撤退也得注意打個伏擊才對啊。」

    「我後悔把那出身文字給你了。」

    「別這樣。」

    「你飄了,安不起。」

    「你是被貶謫了而已,我是被追殺,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年,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你不懂。」

    「我只知道我們該逃了。」

    安律師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自己背上背著的明明是一個小娃娃,

    但怎麼感覺背了一個上了年紀的絮叨老阿婆的感覺。

    安律師來到天台邊緣,準備縱身跳下去,但還是猶豫了一下,後退幾步後,手中掐訣,對著前方打了出去。

    「咔嚓!」

    一層無形的網顯現了出來。

    「媽的,真陰!」

    還好剛剛沒衝動直接跳下去,否則估摸著馬上就要被人家活捉做成骨肉相連了。

    「嘶嘶嘶嘶嘶嘶嘶……」

    細細碎碎的摩擦聲傳來,

    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天台邊緣,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鐵門位置上的油炸屍體,

    而有又移動到了安律師的身上。

    自己,

    又折損了四個手下,

    加上個之前擅自出手的,就是六個了,若是再算上隱沒在通城的三個,就是九個!

    哪怕都是丁等隊的,但這種損失,對於剛剛被解禁出來,已然元氣大傷不復昔日輝煌的執法隊來說,也算是很疼痛的代價了。

    最重要的,是面子,大家解禁復出,都想著重新找回當年大頭領在時執法隊的榮光,但現在,執法隊的臉面卻被面前的這個人丟在了地上,狠狠地來回摩擦著。

    安律師轉過身,看著山鷹,

    還伸手打了個招呼,

    道:

    「還記得我麼?」

    「我們是逃犯啊……」庚辰近乎絕望地提醒著,。

    「你是…………」

    山鷹顯然是記不得了,

    一般來說,能認識現在安不起的人,都是以前和安不起有深仇大恨的,屬於那種你丫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你的那種仇人。

    「行吧,你不認識我,那說明你孤陋寡聞。」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伸手指了指身後,

    道:

    「讓那個會蜘蛛精把網放開,讓我走,我是逃犯,我得逃,我搭檔現在對我已經很有意見了。」

    「…………」庚辰。

    「你是誰?」山鷹還在思考這個問題,但隨即,他又搖搖頭,道:「算了,一個將死的人,我沒興趣知道他的名字。」

    「兄,你這台詞在電視劇裡一般都是馬上領盒飯的龍套才會……」

    山鷹動了,

    事實上,

    他在之前說話時就已經動了,留在原地的,只是一道殘影。

    安律師這句話還沒說完,

    就感覺到自己胸口忽然傳來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加持!」

    安律師後背上的嬰兒攥緊了小拳頭,

    「唰!」

    一道塑料隔膜出現在了安律師的身前,

    但隔膜瞬間被擊穿,

    安律師整個人也被抽飛了出去,

    狠狠地砸在了天台上的鐵門上。

    「咳咳咳…………」

    安律師艱難地爬了起來,

    胸口位置有一團紫色的傷痕,這是被凍傷了;

    若非剛剛有那一層隔膜擋了一下,

    可能自己的心臟都會在剛剛的突襲之中被直接凍死!

    「呸!」

    對著地上吐了一口血,

    安律師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

    「現在有滿意了,咱們有逃犯的感覺了。」

    「還行。」

    庚辰心情舒服多了,

    似乎這種被追殺被壓迫的感覺,

    才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我真心覺得對不起你,我真的沒想到當年把你坑到那裡去之後,還會改變你的情感傾向。」

    庚辰沉默了。

    山鷹的身形再度出現在了安律師的面前,

    他的速度和身法,真的太驚人了,

    尤其還是在陽間,

    大家基本都會因為肉身的不合適而有些限制,

    但他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問題。

    其餘人都是在挑選合適的肉身,而他則是在把一具肉身改造成適合自己的樣子,光看這恐怖的發量,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只是,

    這一次,

    當山鷹再度接近時,

    安律師赤紅色的眼眸裡,

    開始有鮮血滴淌了出來,

    「來玩啊,大爺!」

    「轟!」

    精神風暴直接炸開,

    裹挾著山鷹身上的鬼氣一同宣洩而出,

    形成了極為恐怖的氣場!

    遠處,

    周老闆等人還在為安律師可能遇到狠人的攔截而默哀,

    根本沒料到,

    營造出這恐怖氣場的人,

    正是安律師本人。

    山鷹只覺得自己身邊的光與影都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正在快速移動的他,忽然間失去了對速度和空間的感知,就像是一個奔跑中的運動員,一下子「頭重腳輕」。

    山鷹開始無法控制住自己了,方向感在被模糊,空間的位置開始被顛倒,他強迫自己抵禦住外界的干擾,但這並沒有能夠成功,對方的精神力攻勢,宛如大海一般,直接傾斜了下來,他根本就無處可躲,只能被動地承受著。

    「滴答……滴答……滴答……」

    鮮血,

    不停地從眼眶位置滴落下來。

    「值得麼?「庚辰問道。

    「不值得。」

    「那為什麼還要這樣,我們是逃犯,我們要做的,應該是逃,應該是跑。」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眼眶裡除了有鮮血滴落,

    還夾雜著淚水,

    這是苦澀的血淚。

    「但他跑得比我們快,不解決掉他,我們逃個屁!」

    「…………」庚辰。

    ………………

    阿雀站在居民樓下方的空地上,目光一直盯著上方。

    執法隊這次的損失有點大了,若是以前,損失一些丁等隊的人,真的不算什麼。

    但現在不同了,以前是家大業大,現在百廢待興,尤其是那些一起被圈禁了幾十年的人,哪怕實力上沒有什麼增幅甚至大部分還有所衰退,但都是僅存的菁華。

    難以想像,等乙等隊的那三位大人到來之後,自己和山鷹將會面臨著怎樣的責罰。

    還有,

    上面,

    似乎動靜有點太大了一些。

    阿雀皺了皺眉,

    現在來看,

    對目標的估算明顯有誤。

    這時,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阿雀的身邊,

    一個很豐腴的淑女。

    阿雀的神色有些複雜,按理說,她身為丙等隊的執法者,沒必要向這個巡檢擺什麼低姿態,但一是現在執法隊不比當初了,二則是這次之後,這個人很可能有機會去爭取到判官的位置。

    「四爺,您來啦。」

    阿雀還是用上了敬語。

    馮四兒點點頭,道:「山鷹在上面?」

    「是的,似乎目標有點扎手。」

    馮四若有所思,道:「我去幫他一把吧。」

    「多謝四爺相助!」

    「客氣了。」

    馮四身子向前走了兩步,隨即停下,回頭,對身後的阿雀道:

    「對了,忘記對你說了。」

    「什麼,四爺?」

    「節日快樂。」

    今天是三月八日。

    「…………」阿雀。

    阿雀有些無語,她真的很難理解這個將成為判官的男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這多少讓她有些不適應。

    但既然人家對你開玩笑了,

    作為禮貌,

    以及為了緩和融洽關係的需要,

    阿雀開口道:「四爺,你也快樂。」

    女人身的馮四笑了,

    阿雀也跟著一起笑了,

    馮四往後退了兩步,走到阿雀身邊,伸手拍了拍阿雀的肩膀,笑得更歡了,

    阿雀有些受寵若驚,有些激動,她覺得自己剛剛的玩笑開得恰到好處,對方很開心;

    笑著笑著,

    馮四一揮手,

    掌心帶著罡風,

    「砰!」

    阿雀的頭顱直接炸裂。

    馮四兒捂著嘴,繼續笑著,一邊笑一邊淚水忍不住地往下滴淌,

    「呵呵,叫你皮。」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31
第八百五十六章 如此真實

    「嘖嘖,可真熱鬧啊,這動靜,折騰得可真大。」

    推開窗,

    小矮子站在窗口,

    目光聚集向一個方向。

    在其身後的房間裡,跪坐著六個臉上帶著面具的男女,所有人都沉默以待。

    山鷹早出動了,

    但鵪鶉卻按兵不動。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小矮個子掐著手指在算著,

    越算臉上的笑容就越是燦爛,

    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冊子,上頭有些名字是紅色的,但大部分都是黑色的。

    紅色的意味著還活著的,能夠感應到靈魂波動,黑色的則代表著已經消失隕落了的。

    冊子不大,上頭的名字卻密密麻麻的,但紅色的,只是其中的星星點點。

    執法隊的構架是呈金字塔的架構,這個冊子雖然只是冰山一角,卻能夠說明幾十年前執法隊的輝煌,當然了,現在也能說明當下執法隊的落寞。

    「死了這麼多了,其實,我一直覺得好笑,幾十年前,我覺得山鷹他們不聰明,被關了幾十年後,感覺他被關得更傻了。」

    小矮子在自言自語,

    旁邊跪著的手下卻沒人敢說話,這也不是他們能夠插口的話題。執法隊在外人眼裡是一群瘋狗,但是他們的內部體系,卻極為嚴苛,尤其是上下階級的分明,比陰司更甚。

    「對手,明顯不同尋常,已經填了這麼多人進去了,居然還要繼續填,填吧,填吧,繼續填吧,等上峰來了之後,看他怎麼收場。

    最好啊,把他自個兒也填進去,也省去了我的麻煩。」

    小矮子跪坐了下來,

    手裡把玩著一個玉扳指,

    沉吟道:

    「那些捕頭和鬼差就不用去理會了,一幫烏合之眾罷了,幾十年前那會兒興許還能用一用,現在嘛,早就從根子上爛透了。

    催促他們去那裡搭把手,就當添一把柴火,燒誰不是燒呢,咱就當幫陰司清理吏治了。

    傳令下去,另外幾個丁字隊全部不准出手,都給我待著,我這點家當攢起來不易,可不捨得就這麼砸出去。」

    「是。」

    一名女屬下起身,出去傳遞消息。

    一些消息渠道,被他給斷了,這也導致了山鷹對自己所要對付的目標有著先天的缺失和模糊。

    雖說小矮子和山鷹他們是一隊的,都是丙等隊的成員,但接下來,執法隊的擴張是肯定的,只是這個規模,肯定不會特別大,這一點,小矮子自己也清楚。

    在蛋糕不夠大的前提下,任何一個競爭對手,就都顯得有些討人厭了,所以他不介意耍點兒手段,看著山鷹出個洋相。

    等上峰來到這裡時,看著這一地雞毛的場景,呵呵。

    少頃,

    門被推開,

    女屬下走了回來。

    小矮子眼睛眯了眯,他清楚傳遞消息不可能這麼快,當即有些不悅地問道:

    「怎麼了?」

    這名女屬下走了進來,重新跪坐下去,而後,伏首向下,以額抵地。

    其餘五個手下見狀,馬上一起以額抵地。

    房間裡的氛圍,當即沉默了下來。

    小矮子的呼吸當即一滯,

    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門後頭,

    走出來一個手拿著棒棒糖的小女孩,

    可愛的公主裙,

    但穿在她身上,

    卻給人一種很深沉的壓抑感。

    「卑職……卑職見過大人。」

    小矮子馬上把自己的頭低了下來,誠惶誠恐地繼續道:

    「大人不是要晚上抵達的麼,怎麼……」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

    道:

    「幾十年了啊。」

    聲音清脆,

    卻帶著一股子滄桑味。

    如果說林可這個蘿莉身還帶著些軟軟的味道的話,那麼眼前這個小女孩,則完全是天山童姥的范兒。

    「幾十年前,咱家大業大,勾心鬥角,玩點兒內耗,這很正常,也是人之常情,我也能理解。

    隊內無派,千奇百怪嘛。」

    小矮子的汗珠子滴淌了下來,身形開始了顫抖,

    當即道:

    「大人教訓的是,卑職知錯了,卑職這就馬上…………」

    「現在呢,咱就剩這麼一丁點家底了,大頭領他到底死沒死,我們也不知道,大概率是死了,不死也廢了。

    想那位府君,都被咱們的菩薩給,呵呵,大頭領被單獨圈禁了這麼多年,估計也早就……

    這時候還想著內耗,就有些沒眼力見兒了啊。」

    「卑職,卑職知罪,卑職……」

    「起來吧,別跪著了,現在陽間已經不興這一套了,咱們這些老古董,也得學學與時俱進。」

    「謝大人,卑職這就馬上…………」

    小矮子正站起來,

    然而,

    當他站起身時,

    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一下子和自己的軀幹分離了出去,

    緊接著,

    是自己的肚子部分也被分離出去,

    而後,

    是脖子部分,

    到最後,

    當他張開嘴巴時,

    他的腦袋也被一切為二,

    乾脆利索得,

    像是在玩兒切水果遊戲。

    一縷黑色的靈魂從被切割的身體冒出,

    剛剛飛到一人高的位置,

    忽然分崩離析,

    直接被切割成了無數個碎塊,

    而後湮滅……

    自始至終,小女孩就沒想過放過他,也沒想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之類的云云。

    她轉過身,走出房門前開口道:

    「傳令下去,封鎖揚州城,所有人等,全部出動,違令者,懈怠者,就地正法!」

    「遵命!」

    「遵命!」

    …………

    小女孩走出了酒店,

    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

    手裡依舊拿著她的棒棒糖,

    風從她身邊吹拂過,

    她的身形似乎乘著風,也在一起飄蕩。

    前一秒,她還在街角,眨眼間,她就出現在街頭。

    短短的城區街道距離,

    在她的步履之下,彷彿只是在自家後院的菜園子裡漫步那般簡單。

    終於,

    她停下了腳步。

    在她面前,站著一個小蘿莉,手裡拿著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聖代,她看見了自己的身形變化。

    兩個小女童面對面地站著,都很粉嫩,都很蘿莉,宛若感情要好的小同學相約一起出來玩耍。

    「林可,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麼樣?」

    這時,

    剛剛在旁邊一家服裝店裡換了一身衣服戴著鴨舌帽外加圍巾蒙面的老張跑了過來。

    「喲,這個小姑娘長得真可愛。」

    站位是這樣子的,

    從後往前依次是,服裝店,老張,小女孩,林可;

    所以,

    老張經過小女孩身邊時,還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以一種身為警察的嚴謹問道: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一個人可不要亂跑哦。」

    林可閉上眼,

    她忽然想把老張拉過來爆錘一頓,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

    且不談她現在能否捶得動老張這件事,

    如果她捶了,

    那麼很快老闆會過來,把她給捶一頓。

    只是,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年紀無二的女孩,

    剛剛,

    「吧唧!」

    林可手中的巧克力聖代掉在了地上,濺射了一地。

    老張愣了一下,

    往前走了幾步,

    然後,

    猛地明白了。

    小女孩抬起頭,看著老張,微微眯了眯眼。

    她是看不出什麼的,

    這一點,小蘿莉可以確信。

    無論是贏勾還是獬豸,除非他們自己主動跑出來,主動地去洩露氣息,否則當他們藏身於體內時,外人是看不出的。

    事情當然沒那麼絕對,但能看出的,至少也是地藏王菩薩的那種級別吧。

    但你總不能說,那位菩薩有那種和自己一樣的癖好,進個小女孩的身體,還拿個棒棒糖。

    但小蘿莉怕就怕的是,萬一換好妝的老張忽然在大街上來一句「這樣我待會兒去使用法獸力量去打他們就不會被認出來了吧」?

    好在,身為一個老刑警,老張這點敏感還是有的,雖然之前的表現,確實有點痴呆。

    他居然給了那個小女孩一個摸頭殺。

    「哪裡的鬼差?」

    小女孩問道,聲音清冷。

    「通城。」

    林可回答道。

    沒有賣萌,沒有撒嬌,沒有脾氣,很正經地回答,帶著下級對上級的敬畏。

    「通城?」

    小女孩目露思索之色,道:

    「事情,就是從你們那兒發生的。」

    林可沒說話,她明白,在這個情況下,不說話比說錯,要好很多。

    就在這時,

    周澤走了過來,

    他站到林可身邊,鄭強他們幾個也過來了,站在更後面一些。

    小女孩微微側頭,

    手中的棒棒糖指向了前方的那棟居民樓,

    道:

    「既然來了,你們為什麼不進去?」

    不去幫忙,在這裡看戲?

    周老闆一開始沒察覺到什麼,但看見小蘿莉站在那兒不動了,又看見老張站在那兒不動了,他就清楚事情出問題了。

    等靠近後看見這個個頭和林可一般高的小女孩,

    周老闆馬上意識到這個女孩的不同尋常。

    因為她的眼神,因為她的表情,帶著一種身為上位者的倨傲和淡漠,她沒想遮掩,也懶得去遮掩。

    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問題,

    周澤倒是直接回答道:

    「我們害怕。」

    很恰當的理由,也是很無懈可擊的理由。

    總不能老老實實地交代我們還在商量著怎麼開後門反水一下放安律師跑路吧?

    小女孩似乎對這個回答也沒起什麼懷疑,因為,以陰司現在的風氣,這種回答,當真是很合情合理。

    她邁開了步子,

    下一刻,

    直接出現在了周澤等人的身後,

    道:

    「跟我一起來吧。」

    「好。」

    因為對方一直沒有表明身份,所以周老闆倒是不用去主動喊什麼「大人」。

    但該聽話還是得聽話的,

    馮四兒曾告訴過自己,

    這次執法隊裡,有乙等隊的存在過來主持大局,雖說周老闆對鐵憨憨和半張臉都很有信心,但能不去驗證還是別去驗證的好。

    打不打得過,暫且不提,估計對付眼前這位的話,想像在通城那邊先封鎖再殺人砍掉阿峰他們仨執法隊員,基本是不可能的。

    到那時候,就算打贏了,其實也是輸了。

    執法隊昔日的大頭領,號稱十殿閻羅之下的第一人,就算比不得閻羅們,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接下來的甲等隊,經歷那場大變之後也就剩下一隊了,乙等隊也沒幾隊了。

    閻羅往下跳兩級的話,emm……

    陰司的體系,鬼差上面是捕頭,捕頭上面是巡檢,巡檢上面是判官,但判官到閻羅之間,也有著很大的鴻溝,雖說都叫判官,裡頭卻還有細分。

    但眼前這個小女該,如果真的是乙等隊的大佬的話,至少,也是個判官的層次吧?

    小女孩走得很慢,但距離拉得很快,這使得周澤等人需要在後面跟著奔跑。

    然後,

    大家來到了那棟居民樓的門口花圃裡,

    此時,

    居民樓外圍完全被鬼氣給覆蓋,

    裡面應該還是有不少住戶在家的,但他們現在相當於被隔絕了一切感知,絲毫不曉得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哪怕見到了,也會「認為」沒看見。

    居民樓前面的花圃中,

    站著一具無頭的女屍,

    宛若一座雕塑,矗立在這兒,在其腳下,還有散落著的蜘蛛網。

    小女孩的目光瞥了一眼女屍,

    嘴唇微翻,

    沒發出聲音,

    但周老闆還是留意到了她的嘴型,

    「廢物」

    小女孩緩緩地抬起頭,

    上方,

    忽然傳來了一道迅猛的罡氣,

    緊隨其後的,

    是一道成熟女人的身影砸落了下來。

    「砰!」

    砸得那叫一個瓷實。

    周老闆的嘴角抽了抽,是馮四兒。

    馮四兒現在很慘,

    胸口血流如注,臉色發白,其靈台位置,不時的有黑霧瀰漫開去,顯然,靈魂也被重創了。

    如果這都不算愛……

    周老闆心裡忽然想到了這句話,

    這可不是那些腦殘神片裡那般,拿著槍對著自己的胳膊來一發就當苦肉計完成了,馮四兒,這是真拼啊!

    當初舉報安律師的是他,在安律師在地獄被追殺時,讓翠花去救安律師的也是他,這會兒,不想安律師死的也是他,

    這倆男人的關係,不一般,不一般。

    小女孩抬起手,

    馮四兒的身子飄浮了起來,

    一道道黑色的光圈打入了馮四兒的體內,緩解了馮四的傷勢,至少不會讓其靈魂繼續和酒精一樣揮發下去。

    馮四兒側過臉,嘴唇囁嚅,

    看著小女孩,

    周老闆確定,他看見了馮四兒臉皮的輕微抽搐。

    是啊,

    估計是馮四兒都沒想到,

    來的人,

    居然是她……

    他演苦肉計的目的,一是為了放走安律師,二是為了把自己摘出去。

    但這位居然提前來到了這裡,

    那安律師……

    那自己的苦肉計,還有什麼意義?

    「是慶大人麼?」

    這個女孩,叫慶。

    執法隊裡的人,名字都很奇怪,一是沒姓了,以前就算有也都抹去了,二是取綽號當名字用,或者,就是單純的一個字。

    比如周老闆在通城剛剛殺掉的阿峰阿瑤阿鵬。

    「您可得保重好自個兒的身子,咱執法隊可都是爛命一條的垃圾,在陰司高層的眼裡,不值一提,您犯不著自個兒衝到前面去擔風險,可別損了之後爭取判官位置的機緣。」

    小女孩說話時,你很難從她語氣裡聽出她到底是在說真心話還是在反諷。

    「您說笑了,為陰司辦事兒,是我們一起的本分,我自然得……」

    「口號您就不要喊了,雖說您現在這個樣子,倒的確挺適合喊口號的;

    但人,畢竟不是還沒抓住麼?

    等我去把那人給抓住了,殺了或者綁了,擱您旁邊,您到時候再喊兩嗓子口號,效果估計會更好一些。」

    「慶大人說的是。」

    「哪裡哪裡,咱執法隊已經沒以前風光了,日後,還得承蒙您多照應照應。」

    「慶大人您客氣了,我這次就算能選上,也只不過是一個紫帶子判官,哪能……」

    「您這又說錯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當初,咱執法隊風光的時候,哪裡曉得會忽然遭遇大禍,剩下的這點兒殘渣子還得被關了幾十年才得以出來透個氣兒。

    我是看好您的,您有出息,是個能鑽營事兒的主兒,莫說只是個紫帶子,日後,說不定就是個黃帶子赤帶子上去了。

    我聽說平等王殿沒了,日後您開府建衙,也不是不可能啊。」

    這又是阿諛又是諷刺的感覺,當真是讓人聽得難受,尤其還是從一個小女孩口中說出來的,更是讓人覺得詭異。

    馮四兒沉默了。

    「呵呵,咱不是說笑,幾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咱就看好你。

    當然了,其實那會兒你站在那個人的後頭,咱更看好的還是那位,只可惜,出來後一打聽,得,那位捲進事兒裡沒了。

    你做得很好。」

    馮四兒繼續沉默。

    ………………

    山鷹的屍體躺在那裡,

    死不瞑目。

    馮四之前出現,

    直接道:

    「我來幫你。」

    山鷹大喜。

    然後,

    山鷹,

    卒!

    死前那一剎那,山鷹才明白過來,馮四說的幫你,不是說要幫他,而是幫對面那位。

    山鷹死得很憋屈,任何時候,被人從背後捅刀子的死法,往往都是最憋屈的。

    但死了也就是死了,靈魂都被攪碎了,哪怕還有什麼執念,也就不存在了。

    安律師蹲在山鷹的屍體旁,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我們是逃犯…………」

    安律師背上的庚辰用一種祥林嫂的語氣說道。

    他已經麻木了,

    他們是逃犯啊,

    結果遇到硬茬子,以為要交代掉的時候。

    另一個老仇人出現了,本以為雪上加霜呢,

    結果老仇人三下五除二地直接把那隻座山雕咔嚓了,

    然後老仇人沒有耽擱時間,

    繼續三下五除二地把他自己給弄得近乎咔嚓了,

    身子一歪,

    一句話沒說,

    直接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庚辰有一種自己在風中凌亂的感覺,

    他現在對「逃犯」這個詞,產生了懷疑。

    這是近期他第二個懷疑的詞語,

    上一個,是「與人為善」。

    「你走啊,怎麼還不走!」庚辰催促道。

    「別煩,我知道我們是逃犯。」

    「那你還不走?」

    「逃犯如果把捉拿自己的人都殺光了,不也算是逃跑成功了麼?」

    「…………」庚辰。

    「媽的,我得看看我家四兒掉下去別真的摔死了。」

    說著,

    安律師站在天台邊緣,把頭探出去向下看。

    也就在此時,

    下方的小女孩,其目光也在向上,

    二人目光剎那對視。

    「咯噔!」

    安律師心裡一沉,

    完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能怪安律師粗心大意,只能說到了那個級別的存在,隱藏起息的辦法真的太多太多,而且層次和效果也都很好。

    安律師可還記得幾十年前,自己和馮四兒帶著手底下人馬配合執法隊執行一項任務時,這個女狠人的凶殘勁兒。

    這可是真的狠起來連自己人都當瓜果一樣砍的狠角兒啊!

    之前安律師問山鷹,你知道我是誰麼?

    山鷹回答不知道。

    地獄很大,陰司很大,執法隊也很大,不認識,也很正常,但如果是認識的老熟人……一具陽間招來的臭皮囊,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

    小女孩嘴角忽然露出了笑意,

    「啊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開心,

    然後低下頭,

    看著懸浮在自己身邊的馮四,

    開口道:

    「您可真是重感情啊。」

    顯然,

    她認出了安律師,

    既然認識安律師,

    很多事情,

    也就能夠理解了。

    「砰!」

    馮四兒被小女孩一腳踩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水泥地面都完全龜裂開來,同時,一道道黑色的鬼氣刺入到了馮四兒的體內,開始去攻擊其靈魂。

    「您可真是替我著想得很,咱執法隊剛被放出來,說不好聽的,一邊得夾著尾巴做人,一邊也要想著搞點動靜出來。

    行,您這剛剛好。

    即將成為判官的金牌巡檢,

    無視陰司規章,徇私枉法!

    這是您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就收下了!」

    馮四兒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完全被這個小女孩所壓制著。

    小女孩仰起頭,

    笑道:

    「我可是聽說,是他出賣了你,怎麼,你們還藕斷絲連啊!」

    安律師眼睛泛紅,目光死死地盯著下方平地上的馮四。

    「他願意為了你,做到這一步,嘖嘖,可真是讓人感動得緊。

    來吧,

    你也下來吧,

    他自個兒弄傷了自己送到我手上的,要殺要剮,可都在我一念之間。

    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個兒乖乖地下來,他也能因此少受一點兒苦。」

    「死八婆,你別動他,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下來!」

    「這是多麼讓人感動的一…………」

    小女孩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

    因為安律師確實是下來了,

    卻不是從這個方向,

    而是從居民樓的反面跳了下去,

    其身上出現了一雙傀儡翅膀,像是滑翔器一樣,

    「呲溜」一聲,

    以極快地速度反向疾馳跑遠……

    小女孩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馮四,

    嘀咕道:

    「這麼真實的麼?」

    ………………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31
第八百五十七章 幕後黑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安律師走得灑脫,連雲彩都沒再多看一眼;

    雖說是電視劇裡很俗套很惹人厭的劇情,

    但忽然就這麼的「跳過」了,

    還真讓人有些不習慣。

    「你就這樣跑了?」

    安律師背上的庚辰很是不理解地問道。

    他是認識馮四的,但他沒料到馮四會出手幫自己二人,他清楚的,如果不是當初馮四的背叛揭發,安不起不會混到現在這個地步,說不定現在已經判官筆加身了。

    但既然人家幫了自己,殺了山鷹,怎麼就能把人家就這麼丟在那兒?

    「我們是逃犯!」

    安律師說道。

    「他剛剛救了你啊……」

    「我們是逃犯!」

    「你就這麼丟下他了?」

    「我們是逃犯!」

    「你一走,萬一他被……」

    「我們是逃犯!」

    「…………」庚辰。

    他抑鬱了。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這種很純粹的人,並非是所有人都會選擇趨利避害地生活,而庚辰,就屬於這種人。

    他的思維,他的理念,很難以去認同安律師的行為。

    事實上,

    即使此時是在逃,是在跑,但安律師依舊咬著牙,眼睛微微泛紅。

    他只能選擇逃,也只能選擇跑,

    如果是讓馮四兒來選擇的話,他也肯定認同自己的做法。

    自己留下來,看似是問心無愧了,但兩撥人一起被抓進籠子裡,要殺要剮,就真的是操之於他人之手。

    這是最不划算的選擇,也是最虧本的選擇,

    做這個選擇唯一的價值就在於可以滿足於自己內心的「愧疚」感,而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怯懦。

    所以安律師跑了,

    無論馮四兒是否會被殺,

    自己跑了,

    至少還有一個報仇的希望!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

    則是,

    安律師看見了,

    在那個狠女人身後,

    整整齊齊地站著一排人,

    是老闆他們!

    當你難以選擇時,你可以甩鍋啊!

    甩鍋給自家老闆,不正是應該的麼?

    你讓我來的,你讓我參與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

    這鍋不甩給你,

    甩給誰?

    …………

    「媽的,居然把鍋甩給我。」

    周老闆在心裡罵道。

    安不起跑了,帶著他的小庚辰雙宿雙飛去了。

    但馮四兒還在眼前這個小女孩的腳下。

    命運,對馮四兒開了一個玩笑,一同被玩笑的,還有那隻叫鵪鶉的小矮子。

    因為這個叫「慶」的女人,比預計時間早了幾個小時到了揚州城。

    所以準備玩兒內耗的鵪鶉被殺了,

    準備摘清楚自己把自己搞傷的馮四兒摔下來一看,當即懵了。

    小女孩舉起手,

    對著馮四兒落了下來,

    周老闆閉上眼,

    一咬牙,

    腳往前踏出一步。

    卻在此時,

    小女孩收手了,她抓住了馮四兒的脖子,掌心連續地拍打下去,一道道封印轟上去,馮四兒整個人立馬變成了一個被密封的蠶寶寶。

    周澤當即收住了腳步。

    小女孩回過頭,

    看向周老闆,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怎麼,你想救他?」

    這個女人,真的好敏感!

    若是尋常的捕頭,在這種級別的大人物面前,可能早就失去方寸了。

    但周老闆的心理素質還是可以的,演技不行那是演技不行,但本色出演倒是難度不大,畢竟是每天跟幽冥之海的主人鬥嘴的人物,

    誰沒見過世面咋滴?

    「是,他是我的恩主。」

    周澤指著馮四說道。

    反正這件事,

    執法隊的人應該也知道,也就沒必要隱瞞了。

    同時,周老闆也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被地獄裡的真正巨擘知道贏勾還活著是死,但被眼前這個女人殺了也是個死,

    兩種死法,

    肯定選那種死前能讓自己爽一把的啊!

    「唔……」

    小女孩聞言,點點頭。

    「嗡!」

    馮四兒被她舉起,隨手丟向了周澤。

    周澤伸手將馮四兒抱住。

    「那就讓你來看住他好了,你大可以試試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封印解開。」

    「屬下不敢。」

    周老闆馬上謙卑地低下頭。

    小女孩走到周澤身邊,伸手似乎想要拍一拍周澤,但因為高度原因,她拍不到。

    一邊的小蘿莉心裡忽然感同身受。

    「你……很好,我很欣賞你。」

    「多謝大人賞識。」

    周老闆繼續謙卑。

    「在這個年代,像你一樣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越來越少了。

    怎麼樣,這捕頭當得也沒什麼意思,跟我去執法隊吧,我許你一個更好的前程。」

    周澤愣住了,

    然後,

    用一種很是為難很是糾結地目光看著自己懷中的馮四。

    「呵呵,小朋友,你知道是怎樣的一個機會,擺在了你面前了麼?」

    「我…………」

    周老闆額頭上出現了汗珠。

    快演不下去了!

    「行了,你,跟我來。」

    小女孩伸手指了指林可。

    咦,我?

    林可有些吃驚,

    但還是走了過來。

    小女孩伸手牽住了林可的手,

    搖了搖,

    找呀找呀找朋友……

    「我看到你就覺得親切。」

    「多謝大人抬愛。」

    如果說周老闆的「謙卑」和「恭敬」都是很勉強地裝的話,

    那麼林可,就是真正的有感而發了。

    能被一個大人物賞識,確實是值得激動和雀躍的事兒。

    但好在林可心裡也清楚,

    再怎麼大的人物,不說和老闆比了,連自己同僚體內的那隻旺財她都比不上。

    「和我一樣,明明是老女人了,卻還是喜歡用小女孩的身體,呵呵,和我一樣的不要臉啊。」

    「…………」林可。

    旁邊的劉楚宇鄭強一起討好似的小雞啄米點頭,

    就是就是。

    「啪!」

    「啪!」

    小女孩目光一掃,

    倆人被抽飛了出去。

    月牙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倆傻缺。

    「行,你就陪我去逛逛街,買買衣服,幾十年沒上來了,這上頭的變化可真大,呵呵。」

    說著,

    小女孩就牽著林可的手往前走。

    等到她和林可的身影消失在了居民樓門口時,周老闆才抬起頭,側了側脖子,這臉,剛剛因為一直保持謙卑的神情而有些僵硬了。

    鄭強和劉楚宇倆人捂著紅腫的腮幫子走了回來,很是尷尬地站在邊上。

    老張則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湊到周澤身邊問道:

    「她不去追安律師了?」

    「你問我,我問誰?」

    說著,

    周澤把懷中的馮四一丟,

    老張馬上伸手接住了,否則馮四都得摔到地上去。

    「找個地方,先落腳,這幫大人物,似乎不弄得神神秘秘的,就覺得不夠有逼格似的。」

    捂著腮幫子的劉楚宇和鄭強一起小雞啄米點頭。

    周老闆很嫌棄地掃了他們一眼,

    「丟人。」

    …………

    酒店房間裡,

    蠶寶寶似的馮四兒被丟在了床上,

    周澤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茶杯。

    馮四兒醒了,但是不能動,他被封印得結結實實。

    既然那個小女孩知道周澤是馮四的人了,卻依舊敢把馮四交給自己,證明她對自己的封印非常有信心。

    呵,

    蜜汁自信。

    「能說話不?」

    周澤開口問道。

    「能。」

    馮四有氣無力地道。

    這次,

    丟人丟大發了,

    本來,

    哪怕不敵,

    但也不至於這樣。

    這真的是活生生地作繭自縛……

    「老安跑了。」周澤說道。

    「跑得好。」

    馮四很理解。

    好吧,對二人的這種奇怪的關係,周澤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周澤有些好奇地問道。

    「放長線,釣大魚。」

    「哦。」

    周老闆點點頭。

    「我也是她的魚,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巡檢,她不介意順手殺了,但我這次任務結束回去之後,有很大的機會衝擊到判官的缺位。

    現如今,等於她捏住了我的把柄和罪證,可能,接下來,她會再來到我面前,讓我宣誓效忠於她。」

    「這麼複雜?」

    「不複雜……一點都不複雜。執法隊經過一場大變,元氣大傷,而且幾十年的圈禁之後,他們以前在陰司裡的人脈也都凋敝得差不多了。

    如果能收一個判官成為他們的馬前卒,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是很值得的一件事。」

    「但他們這次死了很多人。」

    「他們還剩下一支甲等隊,五支乙等隊,這才是執法隊現在的真正高層和精華,其餘下面的人,只需要從陰司體系裡招攬那些失意落魄的人進來填充就好,死再多,其實都無所謂。」

    「哦,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她不在乎死人了?

    她不去追殺安不起,也是為了給你個面子,以方便收服你?」

    「不光是因為這個。」

    「還因為什麼?」

    「以她的視角來看,安不起明明是一個戴罪之身,一個陰司的流亡者,出身文字都被剝奪了,就算僥倖沒死,也應該縮著脖子活得跟一隻下水道的老鼠一樣。」

    但安不起這次卻主動高調地搞事情,殺執法隊成員。

    所以,

    她很可能認為安不起背後站著某個勢力,她想讓安不起離開,然後順蔓摸瓜找到那個勢力,揪出那隻幕後黑手。」

    「嗯?安律師背後站著什麼勢力?」

    鄭強忽然很是意外地說道。

    周老闆側過臉,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鄭強,目光裡,帶著關懷智障的溫柔。

    緊接著,

    周老闆端起茶杯,

    小小的抿了口茶,

    嗯,

    尋找一下作為幕後黑手的感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31
第八百五十八章 火燒家門口了

    論做一名幕後黑手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周老闆想了很久,似乎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還是希望回歸到以前的歲月靜好,捂著自己的雙眼,裝作大家都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現在的局面,又不能單純地以暴力去破除,怕因此牽扯出更多的麻煩。

    習慣了「與人為善」的生活,

    忽然得改變生活習慣,

    還真有些不適應。

    放下了茶杯,

    周澤站起身,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作繭自縛」中的馮四,

    道:

    「其實,有件事,她說錯了。」

    「什麼事?」

    「我不曉得那些大人物是不是都喜歡有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滿足感,但這個封印,我覺得,應該不是很難破。」

    且不說贏勾出手這個**ug,

    就是喊老張「關門,放旺財!」

    解決一個封印,都不是什麼問題。

    獬豸是法獸,最擅長封印之術。

    「我知道。」

    馮四很實誠。

    「嗯,那你要不要我幫你解開呢?」

    周澤問道。

    「你做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周澤聞言,微微皺眉。

    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砰!」

    馮四被周澤踹下了床,「咯噔」一聲,摔得很響。

    「…………」馮四。

    「抱歉,剛被安不起甩了個鍋,心情本就不是很好,現在你又給我來一口鍋,我真的不想選擇。」

    說著,周老闆瞥了一眼鄭強:

    「傻強,把他抱回去。」

    「哦,好。」

    鄭強把馮四又抱回到了床上。

    馮四看著周老闆,笑了笑,「我錯了。」

    「我現在很煩。」

    「我能理解。」馮四回應道。

    「你有沒有辦法,讓我不那麼煩?」

    「其實,什麼都不要做就好,她等會兒回來時,說什麼,我就答應什麼,反正幫那些大人物做事兒我都習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安不起,

    也不會傻到現在就馬上回你們家書店的。」

    「有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我是說,不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那種,安不起現在是死是活,我真的不擔心了。

    整件事,就是起源於這傢伙追星開始的。」

    「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你說說看。」

    「那就是,這次執法隊上來的真正目的。」

    「不是抓豪彘麼?」

    「一頭豬而已,上來頂多吃一些人罷了,影響又能大到哪裡去?」

    但人家庚辰可是擔驚受怕得要死啊,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典範。

    只是,

    人家真正的陰司管理者,卻覺得這只是小事兒。

    「那是為了什麼?」

    「這次,僅剩的五支乙等隊,來了三支,只是抓豪彘的話,用不著這麼多人的。」

    「嗯。」

    「這次,據說,有兩位大人物,混著豪彘的本源裡面,跑出來了。」

    周澤咳嗽了一聲,

    他記得那隻豬頭在被贏勾吃的時候,曾主動坦白,告訴贏勾,他有兩個本源在不知不覺間被調包了。

    等於是他千辛萬苦買通了一路看守海關,結果有人佔便宜搭了它的順風車一起上路了。

    「看來,你是知道的。」

    「你繼續說。」

    「我並不知道出來的那位大人物是誰,但能夠讓閻羅下令解開執法隊的封禁,讓他們出手解決這件事,足以說明陰司對這件事的重視。」

    「那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出來的,有兩個,一個未知,另一個……」

    「如果你想學魯迅,跟我說兩棵棗樹的話,你就完蛋了。」

    「另一個,是一隻猴子。」

    馮四說出了答案。

    周澤愣了一下,

    而後,

    整個房間裡陷入了一種沉默的狀態。

    良久,

    周澤才重複了一遍:「猴子?」

    「是的,猴子。」

    馮四一直在盯著周澤看,他可以確定,周澤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少。

    「所以,這次執法隊上來,名義上是抓猴子……哦不,名義上是抓豬,實際上是抓猴子?

    以及,

    猴子旁邊的另一個…………人?」

    馮四眨了眨眼。

    「但,為什麼這件事,會交給你來負責督查?」

    「我不是在督查,我只是附帶地過來參與這次任務,執法隊的真正高層,據說,僅存的那支甲等隊三人中的一個,也來了,他親自指揮三支乙等隊來組織這件事。

    而丙等隊以及下面的丁字隊,則是為了掩人耳目,繼續追蹤著豪彘的本源,追殺那些叛逃者,他們自己甚至都不清楚這次任務的真正目標是什麼。」

    「是府君麼?」

    周澤問道。

    某一代府君詐屍了?

    「不知道。」

    「不知道卻這麼大張旗鼓地……」

    「猴子加一個人的組合,永遠是現在陰司的真正禁忌,而且,這次的事情,還是發生在極西封印之地,那是初代封印動盪時代巨擘的地方,之後歷代府君也多次前往那裡加固過封印。

    從那裡走出來的東西,本就非比尋常,而且,還是這種組合……」

    「呵,又不是拿破崙,揮揮手,軍隊就倒戈了。」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弄潮兒,不是說誰更老誰就更牛逼,如果真這樣算的話,當初贏勾大鬧地獄時,那些地獄的巨擘為什麼不納頭便拜?

    同理,此時那一個人加一個猴子的組合,

    不也是被陰司派上來的執法隊真正高層在展開搜捕追殺麼?

    當然了,站在陰司高層角度,他們肯定是很重視的。

    鐵憨憨當初在地獄,還有九黎一族的戰魂嗷嗷叫地想出來幫他廝殺征戰呢。

    比鐵憨憨年代更近的府君,余留下來的力量應該更多吧?

    「這是在玩兒火。」馮四繼續道,「執法隊需要這次行動,來獲得陰司的補償和支持,得以重新崛起,像我這種的,則需要這次的事件,來增加功勛資本,這也是往上爬最快的方式。

    但一不小心,如果真的是那個組合的話,

    很可能這把火,

    會把所有人都燒死。」

    「隨他燒吧,只要不要燒到我家就可以了。」周老闆如是說道。

    「她比預計的時間更早地到了,這不符合她的作風。」馮四微笑著說道,「不要說她看手底下的這些廢物死了這麼多,所以急匆匆地趕來救場,她連殺了這麼多執法隊隊員的安不起也能說放就放,對我這個剛剛殺了山鷹的人,也以收服為主要目的。

    她是個狠角色,以前沒被封禁時,我就知道。」

    「那麼,你說,她為什麼提早來了?」

    「或許,你可以先問問,為什麼,她會找你們通城的鬼差……一起去逛街。」

    周老闆點了一根菸,

    想了想,

    又點了一根,

    插進馮四的嘴。

    吐出一口煙圈,

    周老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老頭捂著褲襠的畫面,

    畫面很喜感,也很猥瑣,卻也很溫馨。

    「嗚…………唔…………」

    鄭強伸手幫忙把馮四嘴裡的香菸拿出來。

    馮四吐出一口煙,

    得以繼續道:

    「會不會有那種可能,那隻猴子和那個人的組合,現在…………」

    周澤的手直接摀住了馮四的嘴,

    深吸一口氣,

    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

    火,

    似乎真的可能要燒到自己家了啊……

    如果,

    說是如果,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巧合在了一起,

    那麼自己這次稀里糊塗地因為安律師的追星復仇而捲入到這件事跑到揚州城來,

    真的有了極大的價值。

    至少,有了一個預警和準備了。

    否則真可能自己還躺在書店沙發上曬太陽喝咖啡時,

    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批,是的,是一批,一批和「慶」一樣的存在!

    想想那個畫面,

    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裡面還有著很多很多的不確定因素,但現在,必須要做出最壞情況的準備工作了。

    「我說,這…………」

    周澤剛開口。

    馮四卻忽然緊閉住了嘴巴,閉上了眼。

    周澤會意,也不再說話了。

    過了五分鐘的時間,

    客房的門被敲響,

    鄭強去開門,

    林可和小女孩一起走了進來,倆小女孩手上都提著不少的衣服。

    看來,女人不管是在哪個年齡段,都對購物有著極為可怕的執念啊。

    「想得怎麼樣了?」

    小女孩走到床邊看著馮四。

    周澤等人站在床邊,

    一家人,規規矩矩,整整齊齊;

    在老闆的帶領下,集體謙卑狀態中。

    馮四嘆了口氣,

    道:

    「一個要求。」

    「說。」

    「放了安不起。」

    「只要他不繼續和執法隊作對,不繼續攻擊執法隊員,可。」

    「我同意。」

    「嗡!」

    馮四身上的白色的繭全部消散,恢復了自由。

    周澤在旁邊有些意外,

    不需要給個魂血或者加個契約什麼的麼?

    「可惜,我現在不能把我魂血交給你。」馮四笑著說道。

    靈魂不完整的話,到時候被授予判官身份時,會直接失敗。

    陰司的規矩,很嚴格,你當判官後可以自己選擇就去做誰家的狗,這是你的自由。

    但誰家想把自家的狗直接推上判官的位置,抱歉,不可以。

    「結個善緣。」小女孩不以為意,「本來我是信不過你的,因為你的人品很差,賣主求榮的人,自然不值得人去信,但你先前的行為,給你人品加了一些分。

    我們執法隊想要的,是和你的友誼,而不是誰去制約誰。等你當上判官時,我們可以繼續做一些交易,放心,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交易。」

    馮四沉默,沒回應。

    不管現在的氛圍再怎麼友好,但本質上,還是他輸了,也無法掩蓋這城下之盟的事實。

    隨即,

    小女孩轉頭看向周澤,

    問了句廢話:

    「你是通城的捕頭?」

    「是的,大人。」

    小女孩又道:

    「通城是個好地方,剛剛她和我說了一些關於通城的風土人情,我想去轉轉。

    你可以做我的導遊麼,或者你有合適的人選來做導遊也可以。」

    周老闆猶豫了一下,

    繼續面露謙卑恭敬之色,

    道:

    「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2 17:41
第八百五十九章 殺人不過頭點地

    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

    就比如現在,剛去公墓那邊給那位被人販子殺害的按摩店大妹子過完五七的老道,

    他本人還不清楚,自己已經被遠在揚州的老闆,賦予了一項新的神聖使命。

    芳杏兒走了,據警局裡的人說,她家裡人從老家來了一趟,但因為很快就爆出了殺人凶手也都死了的消息,見拿不到什麼賠償,她家裡人幹脆直接走了,連芳杏兒的屍體都沒管。

    停屍間裡擱了挺久,這又不是無主的屍體,警方也不方便按照對待無主屍體的流程去處理,你這萬一處理了,死者家裡人又忽然冒出來指責你要賠償怎麼辦?

    這種事兒,又不是沒有過。

    後來,老道從老張那裡聽說了這件事後,去警局簽了認領書,把屍體領了回來,又親自掏腰包,買了處公墓,把芳杏兒下葬了。

    在外人眼裡,可能老道這個舉動有點傻,無限接近於二百五。

    但老道卻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芳杏兒在出事兒之前,給自己織了件紅色的毛衣,哪怕是看在那件毛衣的份兒上,自己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外加,芳杏兒其實死得挺偉大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份比較敏感,不適合大肆宣傳,可能不會是這麼冷清的局面吧。

    芳杏兒的丈夫和兒子,都是靠芳杏兒一個人在外頭「打工」掙錢支持。

    一個在老家耍錢,一個在上大學,倆男人,吸附在芳杏兒的身上渴著勁兒的吸血,但當人走了之後,卻真的沒人再多看她一眼了。

    老道挺替芳杏兒不值的。

    但這種事兒,實在是多了去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漠,似乎已經逐漸成了時下風氣的主旋律。

    走出了公墓園區,老道坐上了車,這車還是許清朗的。

    老道最近沒打算買車,

    因為他發現一個問題,

    書屋裡的車,忒容易壞了。

    要麼是被撞毀要麼是被炸飛,

    總之,

    使用壽命真的是短得可怕。

    也就老許和安律師那種不差錢兒的主兒,才能夠一輛車剛報廢,就美滋滋地去選新車去。

    小猴子一直留在車裡,面前放著一袋花生正在剝著。

    老道坐進來後,小猴子抓起面前的一把花生果肉,送到了老道面前。

    「吱吱吱吱!」

    爺爺,吃!

    老道笑了笑,接過了花生,往自己嘴裡放了幾個,又往小猴子嘴裡放了幾個。

    一人一猴,倒是在車裡其樂融融。

    發動了車子,回書店,路上經過了一個農貿市場,老道去買了些水果乾果之類的東西,等到書店後,先去隔壁藥房,給那裡的芳芳她們送了點兒水果,又看望了一下勾薪。

    勉勵他安心養病,爭取早日出院。

    勾薪應該是聽進去了,眼含熱淚。

    回到書店,把水果擺好,再把乾果這類的東西歸置到地方,老道又拿起了掃帚,開始掃地。

    以前書屋的清潔都是死侍做的,但自從死侍被黑小妞隔三差五地種到地裡之後,這清掃的活兒,就空下來了。

    老道自然而然地就接手了過來,他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掃好地後,又拿起了抹布開始清潔桌椅。

    老闆常坐的那個沙發,倒是不用老道去管,只要老闆在家,鶯鶯會每天給那個沙發更換沙髮套。

    有時候,老道也挺羨慕老闆有個鶯鶯的。

    長得漂亮,又懂事又貼心又願意為你付出一切還有錢的女友,

    哪兒去找?

    這比拍韓劇還魔幻吶。

    忙活來忙活去,

    到了天色將暗時,老道終於停歇下來了。

    白狐邁著優雅的步子從書店門口走了進來,跳上了一處茶几,匍匐了下來,透著玻璃窗,看著外面的夕陽。

    橘色的光輝撒照在了白狐的身上,

    別說,

    還真有一種油畫的味道。

    白狐安然自若,自從變成五條尾巴之後,白狐就給人一種斬斷三千煩惱絲的感覺;

    沒以前騷了。

    「吃飯吧。」

    許清朗走了出來,把飯菜擺放在了桌上。

    老闆帶著五個鬼差都走了,書屋現在能吃飯的人並不多,所以許清朗也沒做多少,幾個小菜,大家湊合著吃一下。

    其實味道都很不錯,尤其是中間的那個鯽魚湯,無非是三條鯽魚再加了幾塊豆腐進去,但湯味鮮美,老道一個人就喝了三碗。

    飯畢,

    老道端著板凳坐在書店門口,

    你說在納涼吧,這天氣也不適合納涼,老道只是純粹地坐在這兒,看著步行街上過往的男男女女,一副空巢老人的既視感。

    少頃,

    許清朗走了過來,遞給了老道一杯茶。

    老道伸手接過,低下頭,喝了一口。

    「唉,別說,老闆他們走了之後,還真覺得這屋子挺冷清的。」

    老道點點頭。

    「行了,你繼續在這兒看著,我出去一趟,買點原材料。」

    雖說庚辰和安律師一起離開了書店,但許清朗的傀儡術還得繼續修煉下去,這玩意兒,也確實耗費材料。

    得虧他是個有二十幾套房的男人,

    否則還真玩兒不起。

    老道繼續在門口坐著,在他的前方,霓虹閃爍,編織著這喧鬧夜色下的主色調。

    在老道頭頂原本安律師的房間窗檯口,

    小男孩扶著窗戶站在那兒,

    目光,

    遙望遠方。

    她不在的第一天,

    想她!

    也不知道她在揚州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有沒有被欺負。

    在其隔壁的隔壁房間裡,

    鶯鶯坐在書桌前,

    面前擺放著一些理財產品介紹,她看了半天了,但看來看去,就越來越覺得,似乎最好的理財就是不理解……

    在房產數目上已經超越許清朗的鶯鶯今天不是很快樂,因為據說國家馬上要出台房產稅了。

    愁啊,

    愁啊,

    可不是麼,

    別人家的女僕伺候好主人就是了,還能每個月領取不菲的工資,到鶯鶯這邊,自己還得貼錢給老闆過上每天喝貓屎的日子。

    想了想,

    鶯鶯還是決定等老闆回來讓老闆來做決定吧,

    但她馬上又皺了皺眉,

    老闆似乎不喜歡被這些事情煩惱呢!

    鶯鶯身子往椅子上一靠,

    拿起旁邊的熱水杯,

    喝了一口熱水,

    而後把桌子上擺放著的可以拿來打撲克都夠的一大疊房產證丟入了抽屜裡。

    起身,

    鶯鶯往床上一躺,

    而後馬上又站了起來。

    雖然老闆不在家,

    但有些習慣她也被潛移默化了。

    床是一個很神聖的地方,沒洗澡前,不能玷污它。

    鶯鶯下去洗澡了,

    半小時後,

    鶯鶯回到了臥室,

    在床邊靠外的一側躺了下來,

    打開了檯燈,

    拿起床頭櫃上的《女僕的自我修養》,開始重新溫習。

    她只睡外側這部分,因為裡頭的位置,是老闆的。

    一邊就著檯燈看書一邊聽著窗外的風聲,

    鶯鶯忽然有種錯覺,

    那就是老闆此時正躺在自己身邊,正在熟睡著,這風聲,是老闆均勻的呼吸。

    看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書,

    鶯鶯把書合上,

    就在這時,

    她看見房間衣櫃的窗子那邊像是出現了一道人影。

    鶯鶯有些疑惑地起身,走了過去。

    在鏡子裡,

    她看見了自己,

    但慢慢地,

    鏡子裡的自己衣服開始發生了變化,

    從原先的睡衣變成了一套很復古的衣服。

    孔雀羽織成的裙子,精緻的手環,以及腳踝上的晶瑩的鐲子。

    「你是誰?」

    「你是誰?」

    鶯鶯搖了搖頭,

    鏡子裡的她也搖搖頭。

    終於,

    鶯鶯明白過來了,後退了幾步,又重重地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轉身,又回到了床上。

    她閉上眼,

    開始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消化掉旱魃的遺澤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裡,自然而然地肯定會受到她的一些影響,但只需要自己內心平靜下來,就能將其克服掉。

    漸漸的,

    鶯鶯的意識開始陷入混沌,

    她,

    睡了過去……

    「關門咧,關門咧!」

    深夜了,老闆把書店的捲簾門給拉了下來,以往書店會營業到後半夜的,但現在書店裡一個鬼差都不在,留到後半夜也沒什麼意義,又做不成生意。

    關門,上鎖,老道拿著毛巾和臉盆去衛生間洗漱,

    小猴子也拿著小臉盆小毛巾以及兒童牙刷,跟著老道一起洗漱。

    「喉…………!

    嘩啦啦!」

    老道擦了擦臉,

    伸手抓了抓猴子身上的毛,

    道:

    「毛又長了,明兒給你理一下。」

    小猴子點點頭,用小水杯接水開始漱口。

    這時,

    老道的手機響了,

    「誰的電……咦,老闆的。」

    老道趕忙接了電話:

    「喂,老闆。」

    「老道,你在書店麼?」

    「我在啊,老闆,啥事兒啊。」

    「哦,我這兒有個朋友這次要跟我一起回來,她想在通城好好玩一玩,想找個導遊。」

    「這沒說的,老闆你的朋友也就是貧道的朋友,讓貧道來當這個導遊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大概明早回來,到時候你到高速路收費站這邊來接一下。」

    「啊,這麼急啊,不先到店裡吃頓飯麼?」

    「不用了,她還有點事兒要辦,你只需要負責帶路就好。」

    「行,老闆,麼問題啊!

    保證完成任務!」

    「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ok,老闆!相信我吧,肯定不會給你丟臉。」

    「嗯,你從沒讓我失望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2 17:41
第八百六十章 你放老道又何必!

    這一次,開車的是周老闆,而後車座上,則坐著兩個小蘿莉,不知道的人看起來,還以為當爹的帶著倆女兒自駕旅遊,其樂融融呢。

    當然了,這種兒女福,

    除了王軻,

    似乎別人也消受不起。

    慶似乎對林可很欣賞,

    但她說得很直白了,

    欣賞的是這種和自己一樣不要臉的勁兒。

    這種欣賞,難以讓林可有那種「感動」的感覺。

    她只能一直小心翼翼地陪著,找回了久違的緊張感,是的,林可也發現了,自己似乎平淡日子過得太久了,也鹹魚化太久了。

    忽然過度到緊張刺激的劇情時,自己多少有些不適應和放不開。

    好在這種情緒倒是和初見大佬的感覺很貼切,不至於引起懷疑。

    若是太放鬆了,反而不合適。

    當然了,形勢比人強,至少,在如今的局面下,只要老闆沒選擇撕破臉,大家就得都低著頭。

    這時候,

    林可心裡忽然有種躍躍欲試,彷彿罪惡的小惡魔正舉著刀叉在她心底不停地呼喊著祈禱著:

    有點期待老闆啥時候直接撕破臉幹了身邊的這個女人!

    所以說,女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往往會變得很可怕,表面笑嘻嘻著,心裡恨不得你今晚就暴斃;

    甚至背地裡,哀悼詞都為你提前寫好了。

    周老闆這車開得有點累,他很久沒開長途了,尤其是最近一兩年,只要是開長途,都是自己手下人代勞當司機。

    老張他們這些其餘的鬼差,暫時還留在揚州,歸於馮四的指揮,豪彘的抓捕和清理工作還要繼續下去。

    慶點名讓周澤和林可陪她先去一趟通城,人家既然這般吩咐了,周老闆只能照著她說的去做。

    「做捕頭,有意思麼?」

    慶開口問道。

    這個女人,往後頭一坐,還真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架勢。

    「為陰司服務。」

    周老闆很沒誠意地喊了句口號。

    一路上,慶會時不時地問自己一些問題,然後她自己又會陷入沉思,她似乎不是很在意周澤是什麼態度,也不在意周澤是否在認真地回答。

    「也是了,你是馮四兒的人,自然瞧不上我們執法隊現在的牌匾。」

    周老闆真的無奈,

    為什麼一個個都想拉自己進執法隊,

    自己看起來這麼像變態瘋狗麼?

    他覺得自己的氣質和執法隊的氣質,完全不搭啊。

    「行吧,繼續跟著馮四,似乎也是一條不錯的路。」

    慶沒說周老闆不知好歹,

    這一路上,周老闆也算稍微熟悉了一些她的脾氣了。

    其實,

    除了喜歡一言不合就殺人以外,她還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至少,

    在確定你完全沒有價值之前,

    她不會殺你。

    而且,莫名的,周澤發現對方好像有點欣賞自己。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被愛的,永遠有恃無恐。

    「通城出事兒的時候,你一點都沒感覺麼?」

    慶又問道。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執法隊曾到過通城。」

    慶點了點頭。

    這番對話,

    看起來有點傻,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

    在不知道周老闆真正身份和底牌之前,你只能把他當作一個地方的鬼捕頭來對待,你的思維,你的邏輯,也就自然而然地順著這條線往下去了。

    慶算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不說和贏勾比了,和旺財都沒辦法比,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存在,自然跳不出歷史的侷限性。

    「通城,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麼?」

    「特殊的地方?」周澤思索了一下,道:「似乎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吧。」

    「安不起,之前是在通城?」

    「雖說我是四爺的人,但我對四爺以前的事,知道的真不多,我入行也就兩年,所以,我不認識安不起,他以前和四爺很熟麼?」

    「入行兩年,就當捕頭了?」

    慶微微一笑,

    「進步神速。」

    周澤取出煙,咬在嘴上,道:

    「都虧四爺的照拂。」

    反正,

    什麼鍋都往馮四兒頭上蓋就是了。

    「也是,你真的不打算進執法隊麼?你們四爺,哪怕要當判官了,在我眼裡,說實話,也就…………呵呵。

    雖說執法隊現在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大人您執意看得起卑職,卑職願意效勞。」

    「好,等通城的事兒我處理完了,可以給你辦手續,這陽間,畢竟是活人的世界,偶爾上來透透氣瞧瞧新奇可以,但一直待在上面,就像是一條魚離開了水趴在地上太久了,容易被曬乾,變成鹹魚。」

    「大人您說得對。」

    「你是不是覺得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這麼看重你?」

    「是的,卑職確實有一些疑惑。」

    「當我決定要來通城前,我讓人調查過陰司的檔案,發現檔案裡,對你的記載,不,確切的說,是對你們的記載,太少太少了。

    我信的是馮四看人的眼光,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卑職汗顏,其實,也是因為通城一直風調雨順的緣故吧,基本上,沒有什麼事兒。

    卑職也貫徹著與人為善的處事習慣,所以,也沒什麼仇人。」

    「或許吧,如果我要找的人,真的在通城,似乎也確實說得過去。」

    如果那位真的在這裡,

    風調雨順,

    真的不算什麼。

    周澤繼續開車,

    其實,

    一口一個大人,一口一個您的,

    周老闆心裡倒是沒什麼憋屈的,

    就當是耍猴唄。

    家裡有糧,心裡不慌。

    就是鐵憨憨似乎因為有外人在,所以一直沒冒泡。

    又或者是可能上次吃得豬頭肉加豬蹄的套餐太膩了,還在沉睡消化之中。

    「通城有耍猴戲的麼?」慶忽然又開口道。

    「猴戲?其實,我們現在可以拐個方向,去淮安。」

    「為什麼去那裡?」

    「因為那裡有吳承恩的故居。」

    「我說的是耍猴的。」

    「安徽的利辛縣那邊好像比較多,猴戲之鄉。」

    「通城就沒有麼?」

    「我沒見到過。」

    「哦,是麼。如果想找,能找到麼?」

    「試試看吧,動物園裡的行麼?」

    「你說呢?」

    終於,

    要下高速了,

    收費站也在前頭了。

    出了收費站,周澤靠邊停了車,老道的車也停在那裡。

    「那就是你給我找的導遊?」

    慶伸手指著車外頭正點頭哈腰走過來的老道問道。

    「是的,他算是個本地通,對通城這邊三教九流的事兒和人兒,再熟悉不過了。

    大人您剛剛不是說想看猴戲麼?

    他可能知道哪裡有。」

    老道走到車門旁,周澤搖下了車窗。

    「嘿,老闆,回來啦,喲,客人,還是個……喲,您好,您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有了小蘿莉林可的前車之鑑,

    老道可不會傻乎乎地把坐在後頭的那個陌生女童真的當作什麼鄰家小朋友,

    態度上,當真是誠摯得很。

    豐富的人生經驗告訴他,越是喜歡裝嫩的人,就越是可怕!

    慶看著老道,沒急著下車,而是直接問道:

    「你知道通城這地界兒,哪裡有耍猴的麼?」

    「耍猴?」老道撓了撓腦袋,做出思索之色,道:「喲,咱這地方是平原,也沒什麼老林子或者山頭什麼的,除了動物園,也沒猴子啊。

    貧道以前在峨眉山住過一段時間,那裡的猴子是真的多也是真的皮,在這兒,除了動物園裡,貧道可真沒見過猴子。」

    周老闆伸手抖了抖菸灰,

    對於老道的臨場反應,周老闆還是放心的,也沒想著多此一舉事先去特意提醒老道。

    要知道自己後頭坐著的那位,說好聽點,是執法隊裡的大佬級人物,但實際上,和特務頭子沒什麼區別。

    否則也不會被現任領導人派出來執行刺殺前任領導人的任務。

    從聊天到現在,也沒多長的時間,周老闆可不會傻到在她眼皮底下發微信給老道通風報信,那太畫蛇添足了。

    老道畢竟是一個能在直播中把冥幣當人民幣賣出去的狠人,這點應變,不在話下。

    大家下了車,老道在旁邊候著。

    慶看著周澤,道:

    「這樣吧,我先在通城走走看看,你去準備一下,安排一個妥當的住處,安排……安排三個房間吧,還有兩位,可能明後天就到。」

    這是把周老闆當服務小弟了。

    但這正符周老闆的心意,

    媽的,

    上次讓老道當導遊帶出去玩兒的人,

    已經躺書屋隔壁藥店發電半年了……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安排得妥妥噹噹。」

    「你辦事,我放心。」

    慶伸手,又想拍了拍周澤,但因為高度原因,還是作罷了。

    「您請,我的車在那兒。」

    老道指了指對面的車說道。

    「行,那就辛苦你了。」

    「瞧您客氣的,遠來是客不是。」

    老道小跑過去,幫慶打開了車門,等慶坐進去之後,老道再跟周老闆和林可揮揮手,就坐進駕駛位去了。

    周澤和林可一起對著那輛車揮手,

    哪怕車已經轉向開出去很遠了,

    周老闆也沒放下揮舞的手,

    可能站在慶的角度,周老闆是在很盡職的拍馬屁。

    但只有周老闆清楚,

    他其實是在,

    真正的告別。

    一直到完全看不見車影了,

    周澤才喃喃道:

    「走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2 17:41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一定是特殊的緣分

    「大早上的,你看見老道了沒?」

    許清朗一邊摘蔬菜一邊問道。

    菜園子裡,新鮮嫩翠的蔬菜長勢很好,上面還帶著清晨的露珠,不用濾鏡不用擺拍,就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受。

    是的,對著一片蔬菜,卻有一種面對一件藝術佳作的錯覺。

    「沒啊。」

    黑小妞一邊蹲在地裡檢查著土壤一邊回答道,菜園子裡的土壤她每天都會檢查,然後再進行微調,以保證這裡的土質達到最佳。

    在地裡,只有一顆腦袋露出來的死侍對著外面的方向扭了扭頭,

    意思是老道出去了。

    「出去了?」許清朗咬了一口手中剛採摘下來的西紅柿,一邊咀嚼著一邊道:「大清早的就出去了,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啊。」

    死侍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書屋內外,看得見的綠化,看不見的牆角裡的一些植被,其實都相當於是死侍的眼睛和耳朵,他就是書屋的保安系統,任何人的進出,都逃不過他的「監控」。

    搖搖頭,老許也沒再多想,提著採摘好的蔬菜直接離開了菜園子。

    自從有了菜園子之後,許清朗覺得自己的工作輕鬆了許多,一些蔬菜完全可以直接從隔壁採摘回來用。

    而且是全天然無公害的,如果不是考慮到種植面積的限制,外加還要保證彼岸花的產量,許清朗真想讓那邊把什麼水果樹葡萄藤這類的全都弄上,以後店名也可以改了,不叫深夜書屋,叫深夜農場或者叫深夜果園。

    當然了,這成本,其實也不低,雖說人工是免費的,但想想看,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步行街地帶種菜,

    真奢侈啊!

    走到書店門口,許清朗把「正在營業」的牌子翻了一下,變成「暫停營業」。

    書店現在一個鬼差都不在家,這生意本就做不成,外加喜歡坐在吧檯後面看電視打發時間的老道也不在,許清朗也懶得自己坐那兒當個擺鐘,乾脆先關門。

    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裡,把地毯挪開,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玄奧陣法符文,很早的時候就是這樣子了,許清朗喜歡把自己的房間改裝成陣法陳列室,當初安律師初進來時,還真被亮瞎過狗眼。

    在牆體一側,掛著一張巨大的中國地圖,上面有很多個小旗。

    自打上次周老闆帶著一幫人去四川時的同時,許清朗就已經在著手調查感應他師傅的真正所在位置了。

    當然了,那可能不是他師傅,又或者是另一個東西,而他的師傅,則是從那個東西里誕生出來的。

    聽起來有些拗口,但就是這麼個理兒。

    一個想死都死不了,硬生生地被折磨成深度衛道士的存在,其實早就不能算是人了,他的死亡外加他的誕生,一直顯得很是撲朔迷離。

    按照周老闆本來的大方針,

    鹹魚壓倒一切!

    而為了更好地鹹魚,

    那就得:

    犯我鹹魚者,雖遠必誅!

    而許清朗的這個師傅,算是和書屋結下兩次死仇了,可以想見,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下一次他再「活過來」時,肯定會直接找到書屋這邊找麻煩。

    如果是下戰帖,擺擂台群毆或單挑什麼的,那也就算了,關鍵這貨匪夷所思的手段層出不窮,完全讓人防不勝防,比如那陣子贏勾還沒甦醒時,他來了。

    這個隱患,必須得提前動手翦除掉。

    許清朗很早就感應到他師傅的位置了,

    在面前陣法的正中央,放著一個玻璃瓶,瓶子裡的那幾顆黑色的珠子,則是上次他師傅出現後遺留下來的痕跡。

    而老許這陣子一直在做的事情,其實就是在根據這些痕跡進行反向推導,以感應對方的位置。

    但每天推導下來的結果,卻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這一天在西南,這一天則是在東北,這一天在南方,這一天卻又在西北,總之,就是在不停地圍繞著地圖上這只雄雞的腦袋、屁股、後背、蛋蛋……

    不停地打著圈圈兒,

    就是不往雞肚皮這邊靠。

    也不曉得那邊到底在發生著什麼事兒,更不懂得到底在做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以對方這種漫無目的的「橫跨」方式,靠書屋現在的人力和物力,想要把對方找出來,再進行定點的攻擊,基本是個不可能的事兒。

    許清朗盤膝坐下,有點像是在完成任務似的開始催動起陣法。

    陣法緩緩地開始運行,玻璃瓶中的黑色珠子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許清朗沉下心,開始去感應。

    猛地,

    許清朗睜開了眼,

    嘴巴張開,

    他的眼睛裡,帶著驚喜,帶著恐懼,帶著憤怒,

    同時也帶著一抹猝不及防!

    「他……到了。」

    ………………

    通城大飯店,在十五年前吧,算是通城的地標性建築,當時的通城人,無不以去那裡吃飯或者住宿作為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兒。

    只是隨著這些年城市的迅猛發展,通城大飯店早就已經失去了其往日的獨一無二和特有光環,附近的高樓大廈不斷地豎立起來,昔日的老大哥角色,現在終於成了一個窮酸的弟弟。

    「行,就在這兒吧,三個套房,多少錢?」

    周老闆在前台辦理好了入住手續後,從大廳走了出來。

    林可站在他身邊,當週澤伸手摸口袋時,卻發現煙盒空了。

    林可遞上了一包煙,抽出一根,給周澤。

    「剛買的。」

    「嗯。」

    周老闆也沒說謝謝,自顧自地點了煙。

    想當初,

    自己剛當上鬼差時,小蘿莉曾是橫亙在自己身前的一座恐怖大山,現在,她會看眼色幫自己去買菸。

    但一想到「慶」已經在通城了,可能過幾天還有兩個寶寶也要來,周老闆就一陣頭大,剛剛才升騰起來的那一點點自我感覺良好瞬間消散一空。

    老道啊老道,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啊。

    現在,周老闆只能期待老道能夠保持他的記錄了,否則,接下來,書屋遲早要和「慶」他們硬剛正面了。

    這時,一群穿著西服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簇擁著一個濃妝女人,女人臉上的脂粉厚度,估計能把蚊子直接死。

    「就這兒麼,條件不怎麼樣啊,選的什麼鬼地方,換換換,換地方去!

    我要給我哥打電話,這不是糊弄人麼!

    喂,哥啊,你這選的什麼破酒店啊,不帶你這樣糊弄事兒的啊,我知道你忙,我知道你忙,但這裡我可不住。」

    女人在大廳門口嚷嚷了一陣,轉身離開,旁邊的保鏢馬上簇擁著她一起離開。

    「嘁,什麼人啊這是,不就是華僑麼,帶這麼拽的麼,真當是二十年前啊。」

    周老闆旁邊站著的應該是這家酒店的大堂經理,此時正很是不滿地埋怨著。

    「華僑?」周澤好奇地問了一下。

    同時心裡也在想著,自己把慶以及之後要來的倆寶寶安排在這裡,他們會不會不滿意?

    應該不會吧,都是在地獄被關押了幾十年的人了,哪有那麼多窮講究,意思意思糊弄糊弄也就得了。

    「呵,據說是抬棺回來的,準備回家入土為安。」

    大堂經理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失控,馬上對周澤點頭笑笑,轉身回去繼續工作了。

    周老闆聳了聳肩,對小蘿莉道:

    「走吧,先回書店去。」

    …………

    通城城最犄角旮旯的那片,有一段老城區,當初修建動車時原本鐵路線是從這裡過去的,這裡也本該進行拆遷,但因為有幾個釘子戶堅持駐紮在這裡。

    後來政府規劃部門直接改了線,從這裡繞過去了。

    也因此,這一帶的拆遷工程,也就停滯了下來,不再被提起。

    歷史原因加上城區因素的變化,導致這幾年來,這塊區域成了外來務工人員的聚居地,頗有點大隱隱於世的范兒,也有那麼點兒魚龍混雜的意思。

    老道把車停在路口,沒敢往裡開,裡頭路窄不說,還有好幾輛車隨意地停在那裡,你開進去了,可能想再開出來時就得被卡在裡頭。

    「您請,您小心,地上滑。」

    老道慇勤得很。

    在他看來,著眼前的女娃,哦不,女人,哦不,女王!

    應該是老闆很重視的人,否則不會讓自己當導遊來帶她出來觀光的。

    所以自己要加倍小心,得伺候好了,絕不能讓她有任何的閃失。

    老道已經把這件事當作了一個政治任務,從思想上就高度重視了。

    「耍猴的,在裡面?」

    「在的,在的,我都打聽好了,這裡頭住著幾個耍猴的藝人,晚上出來經常到夜市攤子上表演賺錢。」

    慶點點頭,邁開步子往裡走去。

    恰好,

    在這個時候,

    裡頭有一個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的胖子抱著一個青花瓷的罈子從裡面走出來,旁邊有一大群穿著黑西服的保鏢跟著。

    其中有一個助理模樣的女人拿著手機遞送到了他的耳朵邊,應該是有人給他打電話了。

    「喂,老妹兒啊,啥玩意兒啊?

    酒店不行你就換一個唄,

    我這兒正忙著呢,

    咱奶奶的老家到底在哪兒來著,

    我這兒抱著骨灰罈子轉悠這麼久了還是沒找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4 17:31
第八百六十二章 找到了!

    人生,總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意外,很多過來人,回首過去時,都會說:意外,讓人生變得更精彩。

    這是因為那些因為意外而沒了的人,沒辦法再說話了……

    前面來了一大夥人,看起來像是山口組開會一樣,老道也就沒急著往裡進去,等人家先出來唄,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

    但那個戴大金鏈子的胖子卻在那兒一直打電話和自己的妹妹瘋狂抱怨著,站在巷子入口處就不動了,他不動,旁邊的保鏢助理什麼的,也都跟著一起不動了。

    什麼人啊這是,

    好狗不擋道啊。

    老道心裡有些煩,點了根菸,但打火機像是沒氣了,哎呀我去。

    老道把煙從嘴上取下來,隨手用了點力氣將打火機丟出去。

    誰知道無巧不巧的,

    旁邊正好有一條流浪狗在那裡翻垃圾堆,

    正翹著身子在裡面翻弄著,

    打火機砸了過來,

    正中其下面露出來的蛋蛋!

    「啪!」

    「汪!汪!汪!」

    這條狗當即憤怒地跳了起來,

    任何一個公的,那個位置被襲擊了,估計都會這樣。

    流浪狗的目光在周圍逡巡著,

    老道有些歉然地對它笑了笑,

    抱歉,

    不好意思,

    貧道不是故意的。

    只是,

    很明顯,

    這條狗沒打算接受這個道歉,又或者是沒能領會到人類的表情語言。

    「汪!汪!汪!」

    這條狗直接向老道撲了過來。

    「哎呀!」

    老道身上是有一些拳腳功夫的,但面對一條忽然竄上來的狗,也沒辦法及時反映過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但其腳下正好是一個凹陷的水泥石板,這一腳踏空,整個人直接失去了平衡,身體向後傾倒下去。

    那條狗撲上來時,

    老道人正好在向下,

    但老道的腳高高地抬起,

    等於是做了一個足球場上的「倒掛金鉤」射門動作。

    「砰!」

    「汪!」

    這條可憐的狗在自身速度的加持下,被踢飛了出去,越過了前面的幾個保鏢,直接砸到了那個正在接電話的大金鏈子胖子身上。

    「媽呀,什麼東西!!!!!!」

    胖子明顯被嚇了一大跳,

    整個人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原本他手中拿著的名貴骨灰罈子也摔了下去,

    「啪!」

    罈子碎裂,

    裡頭的骨灰飄灑了出來……

    之前一直站在那裡閉目養神哪怕被人擋路哪怕老道被狗襲擊都沒睜開眼的慶,

    在此時,

    猛地睜開了眼睛!

    時間,

    彷彿在此時被定格住了,

    像是抹上了一層粘合劑,

    空氣中,

    滿滿的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味道和壓抑。

    白色的骨灰,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其餘人都不在動,都維繫著現在的姿勢,完全陷入了靜止,只有這骨灰,隨風飄散,散啊,散啊,散啊……

    慶動了,

    她走到路口位置,

    看著骨灰向自己這邊飄來。

    「何方邪祟,安敢在此放肆!」

    慶發出了一聲低喝。

    她不算是嫉惡如仇的性子,

    否則馮四兒早被她按律咔嚓了。

    但不管怎麼說,

    她也不可能坐視邪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般放肆!

    只是,這片朦朦朧朧的骨灰依舊無所顧忌,繼續向她飄來,帶著一種猖狂和桀驁。

    慶伸出了手,

    向前一抓,

    「嗡!」

    空氣中瞬間傳來了刺鼻的焦味,像是皮革在瘋狂地燃燒一樣。

    骨灰開始迅速地收縮後退,像是一個原本熟睡著的人被冰塊刺激了一下。

    慶身形不止,

    頃刻向前,

    低喝道:

    「給本座,滾出來!」

    然而,

    正在收縮的骨灰卻忽然再度炸裂開去。

    強橫的精神力肆虐而起,

    對於周圍那些靜止不動的人,倒是沒任何的影響,所有的肆虐點,全都集中在了慶一個人身上。

    慶的眼眸深處,當即閃現出一抹厲色,

    居然還敢反抗!

    「轟!」

    識海中的炸裂聲響起,

    慶一往無前,

    繼續前進!

    而這一片骨灰,則開始迅速地後退後退再後退,這一次,似乎是真的認慫了!

    還想跑?

    慶繼續追了過去,沒有做絲毫的猶豫和耽擱,她有這個底氣,同時,她也有這個實力!

    莫說是在陽間,

    就算是在地獄,

    明面上能夠讓她忌憚的人,其實也不多!

    …………

    魚,據說只有七秒鐘的記憶;

    但有時候,人可能更愚。

    當骨灰和慶的身形都遠去之後,

    巷子入口處的這幫人像是剛剛被按了暫停鍵的劇情角色,重新又被按了「播放」。

    「啊啊啊啊!狗!狗!狗!」

    「汪!汪!汪!」

    「我的罈子,我的罈子,罈子!!!!!」

    「哎喲我去……」

    四周,全是喧鬧的喊叫聲,老道扶著自己的老腰站了起來。

    「咦,人吶?」

    老道震驚地發現那個女娃子不見了!

    我咧個去!

    老道當即有些著急,開始四下里喊道:

    「喂,喂,喂,喂!!!!!!」

    更急的是,老道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麼,只能「喂喂喂」地喊著。

    自然而然地,是收不到回應的。

    而旁邊,骨灰盒摔碎的大金鏈胖子終於被自己的保鏢攙扶了起來,他有些後怕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低頭,看著自己腳下摔碎的骨灰罈子,驚呼道:

    「骨灰呢,骨灰呢,骨灰呢!!!!」

    老道見狀,馬上捂著腰迅速地溜走,那條狗可是他踹過去的,哪怕是無意的,是那條狗先發瘋的,但那條狗之所以發瘋也是因為他砸中了它的蛋……

    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注意到自己,老道還是先麻利地閃進了斜對面的一個胡同裡去,連自己的車都沒敢回去開。

    在胡同裡走了一段路,估摸著那幫人不會追過來找自己麻煩了,老道才靠著破舊的牆壁坐下,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這號碼還是他一個認識的朋友給他的,老道以前開直播時,認識不少水友,尤其是在來通城開直播後,還有個自己的通城水友圈子,這耍猴藝人的事兒,也是水友告訴他位置的。

    那位水友還真熱心,連那個耍猴藝人的手機號都給老道要來了,以為老道要開直播播這個呢,還跟老道嘮嗑了很久,刷五個火箭能不能讓他也露個臉一起來。

    老道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接,

    「喂,吶鍋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老,老道估摸著歲數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

    「老弟啊,我問你個事兒。」

    「啥事兒啊,你吶鍋啊?」

    「你看看你身邊有沒有一個小女孩啊,可能就在你附近啊?」

    「女孩兒?龜龜,哪裡有女孩兒啊,耍不起哦,貴滴很,你是拉皮條的?我沒得錢。」

    「你看看你身邊有沒有,我家的一個女娃娃想看小猴子,好像去找你了啊。」

    「啊,你家娃娃走丟了是嘛?」

    「額…………算是吧。」

    「哦,我瞅瞅哈,我給你找回來,有好處費的吧?」

    「沒有啊!」

    「那我就不幫你找咧,她就算在我這兒我也不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老兄弟開始放狠話了!

    「老弟啊,你莫蔥動啊!」

    老道勸說道。

    「找回條狗送回去還有錢咧,找個人沒錢咧?」

    「莫慌啊,你找到了她,你想幹嘛就干嘛,麼得事咧!」

    「兒豁!你莫騙老子!」

    「在不在你身邊啊,老弟啊,你幫我看看啊!」

    …………

    骨灰散得很快,

    慶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有些大意了。

    她沒想到,在那個捕頭口中「一向平安無事」的通城境內,

    會忽然出現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東西。

    她跟丟了。

    這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但好在,

    她還確定,

    那骨灰還在這塊區域,

    只是進入了一種靜默的狀態,

    就像是一隻變色龍,巧妙地隱藏了它自己。

    但終究,只是多花一點時間而已,就能把它找出來。

    走在破落的小路上,周邊都是很破舊的老建築,有些地方住著人,有些地方則沒有人,其實,這些地方基本都算是危房了,但奈何房租便宜,不少人會選擇在這裡落腳,也有一些人會在這裡「癱瘓」。

    慶一邊走一邊在感應,

    她能感覺到,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

    「兒豁!你莫騙老子!」

    「在不在你身邊啊,老弟啊,你幫我看看啊!」

    年近六十穿著一身棉衣的老頭兒伸腳踹了一下躺在自己身邊還在睡覺的同伴,又帶翻了好幾個啤酒瓶之後,這才踉踉蹌蹌地走到了陽台這邊。

    在陽台的角落裡,兩隻一胖一瘦的猴子被用鐵鏈綁住了腳踝,束縛在那兒。

    其中那隻胖猴子明顯是有眼力見兒的,見老頭兒走過來了,馬上蹦到了老頭兒肩膀上,開始慇勤地給他捶著脖子。

    老頭兒沒好氣地白了這隻猴子一眼,有些納悶地看了看這陽台地面,疑惑道:

    「見了鬼了,這麼這麼多灰了?」

    上次打掃這屋子是什麼時候來著?

    「呸呸呸!」

    老頭兒一邊吐著口水一邊揮舞著手掌,這些灰被他不小心掀了起來,到處飛。

    身子靠在了陽台上,

    手裡繼續拿著手機,喊道:

    「我說啊,你不給錢不像話咧,不給錢我可不幫你找咧。」

    「在不在你那兒啊?」老道追問道。

    「我…………」

    老頭兒忽然看見,就在自己樓下斜前方的街面上,真的有一個手裡拿著棒棒糖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正一個人往這邊走來。

    「呼!!!!!」

    老頭兒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

    對著小女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同時對手機裡道:

    「給錢,我找到她咧!給錢我就給你送回去!」

    ……………

    慶聽到了一聲口哨,

    她停下腳步,

    她抬起頭,

    她向斜前方向二樓陽台位置看去,

    她看見了一個衣著破爛卻顯得很精神抖擻臉上泛著紅光的老頭,

    她看見了老頭兒肩膀上坐著的那隻猴子,

    她看見了老頭兒,

    正意味深長地對自己在笑!

    老頭兒和猴子身邊,那一層淡淡的骨灰還在飄蕩著,

    上午的陽光撒照下來,

    折射在了老人和猴子的身上,

    熠熠生輝……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4 17:31
第八百六十三章 事態升級!

    在最恰當的時候,

    在最合適的角度,

    在最理想的方向,

    在最迷人的機位,

    這一刻,

    慶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揪起來了,

    感覺人生已經走到了巔峰………

    是的,

    她緊張了,

    也由不得她不去緊張,

    同時,

    她也興奮了。

    她是執法隊的乙等隊成員,屬於執法隊金字塔的頂層人物,哪怕在陰司,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角色了,但無論前面加上再多的前綴,加上再多的修飾,再多的頭銜,

    在「府君」兩個字面前,

    都會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府君,意味著一個時代,從第一代府君結束地獄動盪年代以來,歷代府君的存在,構築夯實了整個陰司體系。

    他們的烙印,早就被打在了如今地獄的深處,根本就無法抹去。

    拿前朝的劍斬當朝的官兒來比喻都不是很恰當,要知道十殿閻羅是靠政變起家的,整個陰司的體系則是之前府君時代體系的延續。

    確切的說,有點類似於朱棣和朱允的關係。

    誰對誰錯,誰是誰非,在成王敗寇面前,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但每個人心底,其實都有一桿秤。

    但那種行禁忌之事所帶來的刺激以及這件事事成之後所可以給自己帶來的利益,

    也足以讓人無所顧忌。

    今日,只要殺了他,那執法隊的復興,可期!

    慶,

    動了。

    老頭兒還在很興奮地和老道打電話呢,想著,穿得這麼精緻的小女孩,送回去後,家裡肯定會付不少感謝費的吧。

    所以說,

    人還是不能太貪,

    多一點兒淳樸,

    多一點兒善良,

    總能給你帶來一點好運氣的,

    只可惜,

    老頭兒沒有。

    然後,

    他看見那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

    女孩子,

    額,

    飛起來了!!!

    老頭兒嘴巴張得大大的,

    老頭兒肩膀上的胖猴兒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一人一猴,

    在此時幾乎石化。

    慶下來,

    氣息壓迫而來!

    老頭兒腳下陽台上的這一層骨灰,在此時也會錯了意。

    站在骨灰的立場上來看,

    它是想躲避想隱藏的,但在感應到慶的舉動後,

    骨灰:「完了,我被發現了!」

    事實上,

    在看見陽光下的老頭兒和那隻猴兒時,

    在慶的眼中,

    哪還有骨灰的丁點位置?

    你愛拌飯就拌飯去,

    本座要殺府君!

    所以,

    一連串美麗的巧合,聚集在一起後,形成了化學反應,宛若高速行駛的火車,忽然脫軌了,誰都不知道它終將奔向何方……

    空氣中,

    只留下手機裡老道的一聲聲呼喊:

    「喂,喂!

    你特麼的倒是說句話啊,

    她到底在不在你那兒啊,給個準話啊!

    人呢?死哪兒去了,回話啊!」

    慶飛了起來,

    骨灰飄了起來,

    老頭兒和胖猴兒繼續目瞪口呆,但他們連當背景板的餘地都沒有。

    剎那間,

    飄蕩起來的骨灰直接貼向了老頭兒的身子,

    附身!

    「啊啊!!!!」

    老頭兒發出了一聲悶哼,

    骨灰速度奇快,眨眼間就完全沒入了老頭兒的體內。

    下一刻,

    老頭兒抬起頭,

    目光裡,

    赤紅一片,

    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

    …………

    同一時間,

    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停車場裡,一輛高檔商務面包車內躺著的那口棺材,在此時忽然震顫了起來。

    「媽的,他們在上頭聚餐,怎麼就讓我們倆在地下車庫裡看棺材?」

    「你咋呼個啥,拿這份工資做這份事兒唄。」

    「嘿,你說,這幫有錢可真有意思,這遺體還居然特意保存著飛來飛去,說是要重走他們奶奶當年的人生路。」

    「這沒法子,我聽說啊,是老人死前留下的遺囑是這麼要求的,需要到一個地方就拍個照,有專門的機構負責監督,一個流程一個環節都不能少,不然就拿不到遺產了。」

    「我說呢,怪不得這麼上心。」

    「其實吧,那些有錢人,很多的還真是越有錢就越迷信。」

    「人還玩兒得很浪漫呢,老闆他爺爺死得早,骨灰一直被他奶奶留著,就等著她也死了之後,讓後人帶著她跟她男人把以前的經歷和地方再都回味一遍。

    老闆這段時間一直捧在手裡的罈子,你以為是青花瓷?裡頭裝著他爺爺的骨灰呢。」

    「這可真夠歐……浪漫的啊,這老太太,挺潮。」

    「哐當!哐當!」

    車內,忽然傳來了響動,

    兩個保鏢一時間面面相覷,各自從對方眼裡看見了駭然。

    ………………

    「砰!」

    陽台碎裂了,

    老頭兒被摔了下來,

    但陽台上原本拴著的兩隻猴子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當事雙方,沒誰會再去關心猴子的死活了。

    「噗通!」

    老頭兒落地時,身子忽然向前一竄,整個人變得無比靈活,同時用沙啞的聲音低吼道:

    「這次為了對付我,找幫手了麼?」

    慶掌心一翻,一柄墨綠色的匕首出現在了她的手中,聞言,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回應道:

    「對不起了,我很抱歉,我也真的不想,但承人之惠,必分人之憂!」

    明明說的是牛唇不對馬嘴的事兒,

    但偏偏對上了,

    而且,

    誤會,

    就真的像是死結一樣,

    解不開了。

    慶的身形再度出動,剛剛第一次出手時,她還帶著很大的忐忑很大的不安,但反饋的來的情況來看,眼前的這位府君,明顯實力被高估了。

    想想,也是了,如果這位府君大人還是當初的狀態的話,還用偷渡出地獄?

    早大大方方地來到地獄泰山之巔,親手將上頭的廟宇給砸掉了!

    趁他病,要他命!

    時代不同了,

    現在,

    畢竟是十殿閻羅的時代,

    對,

    沒什麼好怕的!

    一邊打,一邊還要做心理建設,像是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戰場時不停地自我催眠「炮彈砸不中我,砸不中我」一樣,偏偏這種事兒,還出現在慶這個級別的大人物身上。

    但結合對手,確切的說,是結合其心中的那個對手來看,倒是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吃驚和掉價。

    事實上,陰司為什麼沒有派出其他的判官們帶隊過來執行這項任務,原因,也在於此。

    地藏王菩薩忽悠走了最後一代府君,十殿閻羅響應號召崛起,城頭變幻大王旗之下,看似坐穩了地獄霸主的地位,但實際上,多少有那麼一種得位不正的意思。

    外加這位菩薩懈怠的心思很明顯,擺爛的態度也很明顯,風雨飄搖之際,下面人或許渾渾噩噩,但中間的這部分巡檢判官們,能沒有其他的意思麼?

    瞧著當初小蘿莉把周澤的鬼差證丟給安不起時,安不起是什麼反應!

    如果這次陰司派出來的是判官們,他們哪怕接了這個命令,私下裡就不會放水?

    就算是納頭便拜,棄暗投明,也不無可能。

    也就只有執法隊的這群瘋狗們,才會無所顧忌,願意以及敢去做這件事兒。

    慶步步緊逼,老頭兒則是一次次地狼狽後退。

    身上出現了一道道恐怖的疤痕,乃至於一條胳膊都已經被斬去了,在慶的面前,老頭兒真的是半點便宜都佔不到。

    事實上,哪怕是現在站在周老闆的角度來看,老頭兒所帶來的威脅,更多的還是他那層出不窮的手段,至於其真正的個人實力,周老闆還真的不怎麼怵他了。

    但在戰鬥和搏殺經驗豐富的執法隊高層面前,

    老頭兒連使用手段的機會都沒有。

    「噗!」

    匕首再度洞穿了老頭兒的胸膛,老頭兒像是一隻野貓一樣,飛速地狂奔,這一刻,他竟然完全無視了自己身上的傷勢。

    他要跑,他要去一個地方!

    慶一直在追,老實說,這種追殺府君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有些飄飄然,看著府君宛若一條敗犬一般在自己面前如此狼狽,

    這酸爽,呼!

    但慶也清楚夜長夢多的道理,府君畢竟是府君,自己絕不能給他喘息之機!

    「嗡!」

    一道紅色的絲線瞬間追上了老頭兒,刺入了其體內,慶手指掐著絲線,整個人被帶著飛躍了起來!

    一個跑得很快,一個追得不慢,

    正當這場追擊剛剛拉起速度拉出序幕時,

    在前面的街道拐角處,

    一輛小轎車忽然開了出來,

    駕駛位上坐著的居然是老道。

    老道剛踩了剎車,側過頭看向車窗外,他看見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渾身是血的老兄弟正在向狂奔而來,而後頭,那個小女該飄蕩在空中,這感覺,像是老頭兒在聊發少年狂放風箏陪自己孫女兒玩耍。

    「轟!」

    老頭兒整個人撞擊到了老道的車身上,

    老道的車直接被彈開了出去,撞擊到了前面的牆壁上,直接把牆壁給撞塌了一部分。

    「媽…………」

    老頭兒暈乎乎地抬起頭,

    車內的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濕答答的感覺,沒流血,就是整個人老感覺這天地在轉圈圈。

    剛剛把車撞開的老頭兒在跑出一段距離後身形忽然一顫,

    猛地回頭盯著車內坐著的老道,這是書店的人!

    「吼!」

    這群書店的雜碎,

    這次居然請來幫手來截殺自己!

    老頭兒怒吼著衝向了小轎車,

    卻因為他這個調頭和之前的停滯,

    一直綴在他身後的慶順勢落下,

    「嗡!」

    匕首劃過,

    老頭兒的頭顱和身體分離開去,

    只剩下無頭且缺了一條胳膊的身子撞在了老道的車門上,

    撲騰了幾下後,

    在老道驚恐萬分的目光裡,

    緩緩地滑落下去。

    老道深吸一口氣,而後重重地吐了出來,

    同時,

    伸手撫摸著的自己的胸口,

    「嚇死額咧,嚇死額咧,還好沒事咧,沒事咧……」

    ………………

    酒店下方的地下停車場內,一道淒厲尖銳的叫聲忽然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濃郁的黑暗開始瘋狂地蔓延開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4 17:31
第八百六十四章 開門,接客!

    「哐當!」

    老道用力地踹開了變形的車門,跌跌撞撞地從車裡爬了出來。

    在車身下面,還躺著無頭的殘屍,那模樣,相當得淒慘恐怖。

    好在老道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人生風風雨雨也經歷得很多,外加這會兒是豔陽高照,倒不至於被嚇唬到。

    一屁股坐下來,和這具屍體靠得很近,還真有點哥倆好的意思。

    事實上,可不就這樣麼?

    沒感情深厚到一定程度,人怎麼可能願意給你背鍋?

    老道摸出一根菸,哆哆嗦嗦地點燃,回頭看了眼面目全非的這輛車,心裡有些暗自慶幸自己之前覺得不要急著買車是一件多麼正確的決斷。

    瞧著,

    書屋的車,

    平均使用壽命就是這麼的短!

    當然了,老道下意識地忽略掉,書屋的車被炸被撞被掀翻基本都和他有直接的關係這件事。

    至於剛剛發生的事兒,

    老道不傻,不會跟個唐僧一樣上來就問「你為什麼光天化日地濫殺無辜?」

    你特麼見過能直接把一輛轎車撞出托馬斯迴旋的無辜麼?

    至於她到底在做什麼,剛剛殺的人是誰,老道也沒問,好奇心害死貓,他可沒那麼無聊。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跟自家老闆一樣容許自己一次次試探的。

    慶撿起地上的那顆人頭,

    少頃,

    她的指尖開始泛紅,人頭開始冒煙,漸漸的,人頭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到最後,慶的掌心位置,只有一灘水漬還在懸浮著。

    慶的眼眸深處露出了一抹詫異,

    這不是真人!

    世間擅長分身的存在真的不少,其中最典型的那位就是傳說中至高無上的法獸,恨不得人間每一個司法部門上方都有自己的一具投影。

    但分身畢竟是分身,假的也終究是假的,到了慶這個層次,在她面前,可以以假亂真的分身,真的很有限了。

    「是府君大人沒錯了。」

    慶在心裡這般想到。

    事實上,

    老道是不曉得這個附身在耍猴藝人身上的那東西到底是誰,

    如果知道的話,說不定老道早就說出來了,可能誤會也就解開了。

    但老道不知道啊,他除了遇事兒下意識地摸褲襠以外也沒其他的能力了。

    美麗的誤會,還在繼續……

    對於慶來說,不管自己現在殺的是不是分身,其實都已經沒退路了,在那之前,興許自己還能有其他的辦法,或放水或暗送秋波,

    這都可以,

    但眼下既然刀子已經出鞘了,

    就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也不存在什麼轉圜的餘地。

    「這兒,要不我打電話叫人來收拾一下?」

    恢復過來的老道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一個道理,年紀看起來越小的女人,越是不好惹。以前只覺得小蘿莉很刁蠻,被老闆馴服後才算是柔順了下來,眼前這個比當初的林可還要暴戾啊!

    慶手掌一翻,一道紅色的光幕打了出來,沒入了眼前屍體之中,隨即屍體開始蒸發。

    這感覺,有點像是《鹿鼎記》中韋小寶常用的化骨水一樣。

    老道砸吧砸吧了嘴,道:

    「那,咱們這是回去還是繼續找猴子?」

    「先去落腳的地方吧。」

    滅了一具府君分身,但府君本人到底藏在何處,還不知曉。

    而且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打草驚蛇了,確實需要穩一穩,對手的級別太高,不得不慎重一些。

    「行,您在這兒等著,我去外面喊車。」

    這輛車暫時就擱這兒吧,等把這位姑奶奶送去休息了,自己再回來收拾。

    老道往外走了幾步,一摸口袋,手機呢?

    不得已,老道又扭頭回來,在變形的車裡摸索了一會兒,才把手機找到了,只是先前手機是放在車中間的位置的,在托馬斯迴旋時這手機也不知道被摔打了多少次,屏幕都碎了,開機倒是能開機,但觸屏功能基本癱瘓。

    老道搖搖頭,嘆了口氣,好在他帶著錢包,網約車打不到,至少還能叫個出租不是。

    不管怎麼樣,先把這位姑奶奶送去休息。

    走到巷子口那邊,許是因為事發地鬼氣還在散盡的原因吧,那裡發生的一切,並沒有讓外界感應到,巷子外面依舊正常。

    對此老道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等了許久,

    不見出租車,

    卻有一輛黑車司機開到老道面前,見老道一副等車的樣子,對方問道:

    「喂,去哪兒啊?」

    「去哪兒…………」

    老道忽然記起來,老闆是去安排住所了,應該是在哪家酒店,畢竟老闆不可能讓那個姑奶奶住進書店去。

    否則那位姑奶奶說想看猴子時,老闆為什麼不把她帶回書店看猴子?

    老闆應該把安排的酒店位置告訴了自己,但現在手機壞了啊。

    老道摸了摸腦袋,咬了咬牙,

    行吧,

    既然是貴客,

    往貴的地方去招待總沒錯的道理。

    「去咱通城最好的星級酒店!!!」

    ………………

    兩邊開花,

    那邊在忙著追殺府君的時候,

    周老闆也載著小蘿莉回到了書店。

    原本從外面看,書店一切正常,但直到開了鎖打開門走進去時,才發現裡頭煙霧瀰漫之濃郁!

    若非書屋四面牆壁上出現的藤蔓以及那些正在吸收煙霧導入地下的黃花,

    可能119的消防車早就已經開赴過來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節奏,

    周老闆記得上次書屋也這樣冒過煙,

    當時周澤還以為老許要把房子給點了呢,

    但這次,

    明顯比上次更為嚴重!

    「老許?」

    周澤在煙霧裡前行,好在這裡是他自己家,裡面的陳設也早就爛熟於心,等走到吧檯那邊準備繞過去上樓時,周澤忽然發現吧檯後頭坐著一個人影。

    許清朗正坐在那裡喝酒,

    是的,

    在海量乾冰營造出的超誇張舞台效果裡,

    一個長得很美的男人正坐在那裡喝著酒,

    這畫面,

    當真是不倫不類到了極致。

    「這霧,無毒。」

    許清朗開口說道。

    這霧氣本就是他自己陣法弄出來的,霧氣的大小,直接和其師傅距離自己的遠近以及其師傅現在的狀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說,你師父他老人家又詐屍了?」

    這詐屍的頻率,有點過快了啊。

    合著還能炸上癮是不?

    許清朗點點頭,在他面前,擺放著青銅劍等一系列的法器,他算是把家當都取出來了,隨即,將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道:

    「這次,應該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個問題了。」

    「感應到了?」

    周澤記得獬豸似乎對那個老頭兒有過評價,說是由什麼東西產生的,再根據鐵憨憨透露出的一些態度,周澤大概猜測老頭兒可能是因為某件法器所產生的器靈。

    只要那個法器不滅或者還在運轉之中,老頭兒就算是死了,也能在一段時間後復原出來。

    而且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不管那玩意兒到底是不是法器,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它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

    否則也不會導致那老頭兒每次出來時都瘋瘋癲癲的,且老頭兒自己都早就活膩歪了,早就想死了,卻還在不停地週而復始著。

    周澤猶豫了一下,

    這個時候慶還在通城,

    如果是平時,找到那個老頭兒以及其背後秘密所在的具體位置,那麼直接上去解決了也就是了,實在不行,自己開半張臉的人格或者乾脆讓鐵憨憨出手,都沒問題。

    但在慶的眼皮子底下,暴露自己的實力以及書屋的秘密,

    總是讓人心裡會有一些顧忌。

    一個麻煩一個麻煩地來,大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一個地解決唄,但兩個麻煩這時候居然一起來了,就讓人有些顧此失彼。

    周老闆並不知道的是,

    在他犯難的時候,

    書屋旗下的一個優秀好員工,

    已經圓滿地把兩個麻煩,

    像和面一樣,

    合併成了一個麻煩。

    ……………

    「喏,就這兒了。」

    司機把車停了下來,扭頭就道:

    「八十塊啊。」

    這是上車前就說好了的,老道直接把錢給了,然後又慇勤地下車,幫坐在後車座上的慶打開了車門。

    隨後,

    老道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四周,道:

    「這裡離通城大飯店很近嘛。」

    通城大飯店因為其歷史影響力,幾乎快成一個地標了,很多公交車站都設置有通城大飯店站。

    「沒錯,很近,大飯店就在後頭,但你不是說要找最好的酒店嘛,喏,就這家啊。

    大飯店都是老黃曆了,現在裝修破得很,也不現代化,這家算是現在通城檔次最高的酒店了。

    我可沒坑你啊。」

    說著,司機把零錢找給了老道。

    「嘿,你說這些干嘛,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老道跟司機道了別,然後又主動地跑到慶的前面,帶著她一起走入了旋轉門。

    基本上,賓館裡都會開著暖氣,裡頭的溫度會比外頭高很多,但當老道從旋轉門裡出來時,卻忽然打了一個哆嗦。

    嘶…………好冷啊,暖氣沒開麼?

    而跟著老道一起進來的慶,

    則是皺起了眉,

    有問題!

    就在這時,

    老道張口直接喊道:

    「擦咧,前台吶,出來接客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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