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兵少 作者：進擊的奶爸 (全文完)

第1090章 龍之逆鱗

　　視線中的那一閃金光，是那巨龍的龍鬚一蕩。

　　儘管那一根根龍鬚對於巨龍來說無比的細小，也足足有著成人手臂般粗細，就好像一條條在半空中揮舞的金鞭。

　　這，就是楚歌計劃中的方案之一，能不能成功，那就看實力和運氣吧！

　　楚歌瞇著眼睛，在強烈的顛簸中全神貫注，當巨龍猛的將龍首朝著左上擺動，他小幅度的將上半身前傾，雙腳盡最大可能的緊踩巨龍的獠牙，然後……驟然發力！

　　楚歌的雙腿就好像變成了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瞬間彈開，將自身的力量和巨龍擺首的慣性合二為一，將他的身體朝著那一條條猶如金鞭般的龍鬚彈射出去。

　　動若脫兔，勢若驚鴻。

　　刷！

　　只是一瞬間，楚歌就飛到了一條龍鬚的下方，雙手就好像抓住了一截單槓，猛的向下一按，雙腿同時發力，將他的身體環繞著這根龍鬚轉了一圈，陡然空翻向上，勢頭不減的朝著下一個目標疾飛而去。

　　金龍眼中的火焰燃燒的更加凶戾，區區一隻跳蚤，居然敢鑽進它的牙縫，還在它的鬍鬚上面到處亂竄，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一聲狂暴的龍吟響徹虛無的天地，可惜以楚歌此時的位置，以它的角度，它狂吼出來的猶如颶風來襲，又好似一發壓縮空氣炮的龍息，終究是不能將楚歌奈何。

　　顯然，巨龍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事實，它更加劇烈的將那顆巨大的頭顱搖晃起來。

　　我好不容易做到了這一步，想要把我甩出去？哪那麼容易！

　　楚歌眼中冷芒連連閃爍，在一種地動山搖般的震顫中，在一條條金色的龍鬚之中穿梭，不斷的向上，向上，向上！

　　終於，在巨龍又一次瘋狂擺首的時候，他藉著這股龐大力量的慣性再次縱身一躍，雙腳踏上了巨龍的龍首！

　　第一次！

　　這是楚歌在被撕碎了成千上次之後，第一次站在這條巨龍驕傲的頭顱上！

　　這個地方，不光是龍爪夠不到，龍息噴不著，更代表著楚歌真正拉開了他反擊的序幕！

　　當然，這也同樣代表著楚歌將巨龍的憤怒激發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碰撞中，楚歌怎麼可能會在乎這條巨龍會不會憤怒？

　　跑！瘋狂的跑！竭盡全力保持著平衡，朝著更高處一路狂奔！

　　楚歌的身體就好像狂風暴雨，滔天巨浪中左右搖擺的一葉扁舟，似乎隨時都要被甩飛出去，偏偏眼看他距離龍首的頂端越來越近，他的雙腳每一步邁出，依舊踩在這顆龍頭之上。

　　甚至於，當他極速掠過一隻燃燒著的龍眼旁邊的時候，他還冷笑著朝那只龍眼吐了一口唾沫。

　　楚歌的那點唾沫星子當然澆不滅龍眼之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反而卻是火上澆油。

　　這條金龍火大，楚歌還特麼火大呢，他已經被碾壓了那麼多次，這口唾沫就當是先跟這個龐然大物收點利息好了。

　　越過了龍眼，又一路奔襲片刻，楚歌終於登上了龍首的最高處，那兩隻龍角的中央。

　　雖然從楚歌撞上龍牙，到他躍上龍鬚，又登上龍首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鐘，但這短短一分鐘時間絕對是他生平所經歷的最驚心動魄的一件事情，沒有之一。

　　同樣的，楚歌也累壞了，他雙手牢牢抓住了兩隻龍角，一邊進行著不算休息的休息，抓緊時間調整著呼吸，一邊居高臨下的在瘋狂扭動的龍軀上面來回掃視。

　　傳說中，龍之頸項有逆鱗，觸之者死。

　　犯逆鱗者，縱然上至九天碧落，下至九幽黃泉，巨龍都將對其追殺到底，不死不休！

　　楚歌要找的，就是傳說中的「逆鱗」！

　　按照傳說，龍為什麼會對碰觸其「逆鱗」的人有那麼大的怨念？

　　楚歌毫不懷疑，答案當然是——疼！

　　就算每個人，其實也有所謂的「逆鱗」，家人，朋友，成績，工資，身體缺陷，堅持的信仰，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等等等。

　　楚歌現在，不光要找到這條巨龍的「逆鱗」，而且還要好好的觸一觸，讓這個大傢伙好好的疼一疼。

　　反正……就算他不觸什麼「逆鱗」，這條巨龍不也將他殺死了千次萬次了麼？

　　楚歌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五六秒鐘過去，他果然看到了一片倒生的金鱗！

　　那片金鱗比其他鱗片稍大一圈，足有臉盆大小，又好似一把刀柄露在外面的匕首，看起來是那麼的鶴立雞群，想不顯眼都難。

　　楚歌的目光一凝，臉上冷笑更濃，露出了他森白的牙齒，神色間寫滿了磨刀霍霍。

　　看來，傳說中這東西還算挺靠譜，蒼天誠不欺我！

　　在猶如巨浪迭起的瘋狂顛簸中，楚歌急促的呼了口氣，忽然鬆開了那對龍角，就好像倒趴在滑梯上面似的，順著龍頭朝著那片「逆鱗」滑了過去，雙手雙腳不斷尋找著金龍鱗片之間的縫隙作為借力點，竭盡所能的保持身體平衡。

　　巨龍似乎發現了楚歌的意圖，他越是靠近那片「逆鱗」，它掙扎的就越是瘋狂劇烈，楚歌好幾次差一點點就要被甩飛出去，好在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和那片足有臉盆大小的倒生「逆鱗」不斷接近。

　　十米，九米……三米，兩米，一米。

　　終於，楚歌滑到了那塊「逆鱗」的旁邊，他舔了舔嘴唇，用左胳膊緊緊環住這片「逆鱗」，單膝跪在了龍脖子上面。

　　楚歌當然不是要跟這條不知是公是母的金龍求婚，更不是被它龍軀一振所散發出來的龐大龍威所懾服，要對它納頭便拜，他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保持身體平衡，方便他的右臂活動罷了。

　　接下來，他可就要好好的「報答」一下這條巨龍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了！

　　甩了甩右手，五指蜷曲併攏，右臂向後拉伸到了極限，就好像被徹底拉滿的弓弦。

　　舔了舔嘴唇，楚歌眼中冷芒一閃，輪圓了的右拳好似開弓之箭，狠狠轟向逆鱗中央！

　　這一拳，不光凝聚了楚歌身體中的力量，也彙集了他心中瘋狂燃燒的憤懣和戰意，他被壓著打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好好的宣洩一下了，他又怎麼可能不全力以赴！

　　砰！拳頭重重落下！

　　吼！巨龍痛苦嘶鳴！

　　儘管楚歌從一開始就打足了精神，預料到了巨龍很可能會有很大的反應，特意用左手結結實實的環住了這片「逆鱗」，這巨龍反應的強烈程度卻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

　　如果說剛才楚歌腳下的震顫是地動山搖，那麼此時此刻，就是天崩地裂！

　　發狂的巨龍狠狠的撞到了虛無的地面上，汩汩金紅色的血液從龍口邊緣噴灑出來，它巨大的，長長的身體極度的扭曲著，就好像恨不得扭成麻花，龍尾也發瘋似的揮舞著，發出一連串劈啪作響的音爆。

　　顯然，巨龍痛極。

　　楚歌當然也不好受，耳朵和腦袋裡面都在嗡嗡作響，整個身體都在巨大的震動中被帶動起來，要不是他的左臂緊緊箍住了那片「逆鱗」，他現在絕對已經被甩飛出去不知道多遠。

　　雖然身體上疼痛無比，用來緊緊束縛住「逆鱗」的左臂好像隨時都會斷開，楚歌心中卻是戰意更濃，雙眼中也迸射出更加熾熱的光芒。

　　巨龍反應越大，說明它受到的傷害越重，只要自己繼續堅持下去，恐怕……不！一定就能幹掉這條似乎不可戰勝的巨龍！

　　在保持身體平衡的同時，當巨龍向下俯衝，楚歌的身體再次貼到了巨龍的「逆鱗」上面，他又找準了一個機會，再次用他的右拳分毫不差的轟到了「逆鱗」的正中央，剛才那第一拳重重砸下的地方。

　　同一個位置，連續受到兩次攻擊，那種疼痛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饒是巨龍這般強悍的生物，也是痛不欲生！

　　除了撞擊地面，扭動龍軀，發聲嘶吼，巨龍的五隻利爪也開始瘋狂的上下翻飛，在它自己的身體上面抓下來一片片金光閃閃的鱗片。

　　金紅色的鮮血，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金色鱗片，就好像滂沱的雨點和冰雹，在這片虛無的金色世界裡面，掀起了真正的血雨腥風！

　　看來，這個大傢伙幾乎疼瘋了，企圖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緩解，或者說是掩蓋「逆鱗」帶給它的疼痛！

　　巨龍越是痛苦，楚歌就越是興奮，因為這毫無疑問的代表著他採取戰術的行之有效！

　　「砰！砰！砰！砰……」

　　楚歌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的重重落下，全力以赴的轟擊在「逆鱗」上面，發出讓人牙花子發軟的拳拳到肉的響聲。

　　儘管那片「逆鱗」是如此堅硬，上面還有一層細密的尖刺，楚歌的右拳很快就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甚至露出了裡面森白的骨茬，他卻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似的，瞪著血紅的眼睛，一拳，一拳，又一拳！

　　接下來，就看他和巨龍之間，到底誰能堅持的更持久了。

　　要麼，他再被巨龍屠殺一次！

　　要麼，這一次就由他來親手屠龍！

第1091章 哪來的逗逼

　　在巨龍的咆哮聲中，楚歌的左臂緊緊環著那片「逆鱗」，他的身體就好像和這片「逆鱗」長到了一起，不管巨龍折騰的再怎麼瘋狂，始終都無法將他甩出去。

　　至於他的右臂，就是不斷的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一次次重複著同樣的事情。

　　楚歌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了多少拳下去，他只知道他必須這樣揮拳。

　　他拳頭上的皮膚，血肉，早已經被磨爛，從他的筋骨上脫落，在那一次次全力以赴的撞擊中，甚至就連他的手骨都已經斷了，碎了，然後就是他小臂上的血肉被磨爛，胳膊上的骨頭就變成了他的武器，替代他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刺在那片「逆鱗」上面。

　　疼，很疼，非常疼。

　　任何語言在這種疼痛面前似乎都變得無比蒼白，完全不足以用來描述這種痛苦。

　　楚歌在不斷對巨龍那片「逆鱗」上同一個位置造成持續性傷害，對他自己的右手，右臂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楚歌一點也不在乎，他已經被這條巨龍用各種殘酷的方式殺死了成千上萬次，他已經品嚐過真正數之不盡的各種痛苦，所以，他能忍，他也必須得忍。

　　「堅持就是勝利。」

　　這句老掉牙的話，之所以能存在這麼多年，還經常被人掛在嘴邊，當然有著絕對的道理。

　　「咚！」

　　巨龍龐大的身軀不知道第多少次重重的落到了虛無的地面上，和之前所不同的是，它並沒有再威風凜凜，或者暴跳如雷的騰空而起。

　　咆哮，早已經變成了悲鳴，此時就連悲鳴也變得斷斷續續，巨龍龐大無比的身體伏在地上，間歇性的抽搐著，大片大片金紅色的龍血在虛無的地面上化作一片血池，讓人實在很難想像到它剛才居然是那麼的威風八面。

　　如果要找出一個詞語來形容這條巨龍現在的狀態，恐怕沒有比「苟延殘喘」這四個字更加形象的了。

　　縱然這條巨龍看起來已經鬥志全無，楚歌還在一拳一拳的轟擊著那片中央位置早已經深深凹陷下去的「逆鱗」。

　　楚歌面無表情，看起來異常的平靜，或者說是認真，就好像忘卻了所有的事情，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那片「逆鱗」。

　　「卡嚓！」

　　楚歌小臂上的骨頭終於負荷不住這種強烈的碰撞，碎成了一段一段，掉落到了虛無的地面上，與此同時，那片「逆鱗」的中央，也被打出了一個對穿的血洞，只剩下最後一點點血肉粘連。

　　巨龍又發出一聲無比淒厲的哀鳴，巨大的身體抽搐了好幾下，楚歌卻還是那麼平靜，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他鬆開了環在「逆鱗」上的左臂，抬起了左拳。

　　平平無奇的一拳，朝著「逆鱗」血洞上最後粘連的那塊血肉打了過去。

　　只是一拳落下，楚歌的左臂也軟綿綿的垂落下來，再提不起哪怕半點力氣，剛才就是這條胳膊牢牢的環住了那片「逆鱗」，在巨龍劇烈掙扎的過程中，早已經超越了這條胳膊能夠承受的極限，完全就是強弩之末，此時還能揮出這一拳，已經是個奇跡。

　　不過，就是這樣看起來既不凌厲，也不霸道的一拳，卻好似摧枯拉朽一般，搗碎了那一小塊粘連的血肉，將「逆鱗」上面的那個血洞徹底打通，拳頭完完整整的透了過去。

　　看著被自己左拳貫穿的那個血洞，楚歌緩緩的呼了口氣，往後走了兩步，用身體的移動拽出了已經不聽使喚的左手，又上前兩步重新走回「逆鱗」的旁邊。

　　既然雙手都已經不能用了，楚歌準備改用腳踢，如果腿腳也失去力氣的話，那他就用牙咬，總之，他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或許，就像是之前懾服那隻白虎一樣，他只有徹底征服這條五爪金龍，這個世界才會發生什麼變化，他才能重新恢復和現實世界之間的聯繫吧？

　　至於怎麼征服？答案很簡單，既然這片「逆鱗」能讓這條巨龍痛不欲生，那就繼續攻擊這片「逆鱗」，繼續對巨龍造成傷害便是了。

　　楚歌的右腿還沒來得及抬起來，眼前的那片「逆鱗」忽然不見了，緊接著，他又覺得身子一輕，仿若一腳踩空，身體開始下墜。

　　低頭一看，那條巨龍龐大的身軀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咚！」

　　楚歌的雙腳落回虛無的地面，他抬起頭，朝著之前第十二個字符所在的地方看去，果然，就像是他之前放倒那隻白虎的時候一樣，那個地方異象突生。

　　先是淡淡的金色氤氳霧氣瀰漫，又緩緩凝結成一朵金雲，然後幻化出剛才那條金龍的模樣，金龍仰天發出一聲龍吟，本就金光燦燦的巨大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耀眼，晃的楚歌睜不開眼睛。

　　這一幕，對於楚歌來說同樣並不陌生。

　　楚歌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潮水般湧進了大量的信息，那是第二層功法裡最後一個字符和他之間所產生的精神聯繫。

　　這種感覺，楚歌很熟悉，毫無疑問，第二層功法已經被突破了。

　　似乎只是過了一瞬間，又似乎過了無比漫長的千年萬年，楚歌重新睜開了眼睛。

　　世界，還是那個金光流溢的世界，虛無的天空中，十二個字符好似星辰般褶褶生輝，他的身體已經復原，虛無的地面上也沒有了金紅色的龍血，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幹得不錯。」

　　忽然，一個聲音從楚歌的身後傳來，這是不折不扣的人類的語言，更準確的說，是漢語。

　　那聲音無比縹緲，給人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好像相隔千山萬水，又好似直接響在耳邊。

　　楚歌瞳孔一縮，猛的轉過身，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視線中，和他相距幾百米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正眼帶笑意的走了過來。

　　楚歌眉頭微皺，全神戒備，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一秒時間過去，那個遠遠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人，居然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和他相距不足一米的地方，幾乎是面對著面。

　　饒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和巨龍之間不可思議的戰鬥，楚歌面對這一幕還是覺得頭皮一麻，瞳孔更加劇烈的收縮，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又是怎麼進到我的精神世界裡面的？

　　還有……這尼瑪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縮地成寸？

　　楚歌心中暗暗這麼想著，然後在屏氣凝神，對這個莫名其妙闖進來和他說話，又無比詭異的在一瞬間來到了他身邊的傢伙打量起來。

　　這一打量，楚歌就更加心驚了。

　　這個人……就算站在他這麼近的地方，臉上也沒有什麼遮擋，但是，他居然看不清這個人的長相。

　　楚歌只能知道這應該是個男人，穿著一身古裝電視劇裡面那種仙風道骨的白色長衫，老神在在的背著雙手，看起來牛逼閃閃。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他和這個傢伙之間有著一層迷霧的阻隔。

　　「嗯，也不知道有沒有嚇到你，要是嚇到你了呢，那我就和你說聲不好意思，不過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是什麼活人。」

　　楚歌暗暗心驚的時候，這個傢伙又冒出來一句話，聽到他這麼說，楚歌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也越發加強了警惕。

　　尼瑪，你不是什麼活人，難道是我見鬼了啊？

　　算了，在這個鬼地方，就算真是見鬼了，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這個白衣人啐了一口，又道：「呸呸呸，這麼說也不對，說的好像我死了似的，像我這麼強大又帥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呢？我肯定是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注定要成為最強的男人啊！」

　　楚歌的眼角顫了顫，忽然覺得這傢伙好像不那麼可怕了，身上那種牛逼閃閃，仙風道骨的氣勢瞬間被這句話給毀了大半，這簡直就是個莫名其妙的逗逼啊？

　　楚歌還是沒吭聲，倒不是被這傢伙的逗逼屬性給震住了，而是從這個逗逼目前的表現來看，恐怕這個逗逼的話還遠遠沒有說完。

　　果不其然。

　　這個逗逼白衣人撓了撓頭，「呃，我好像還是沒給你解釋我到底是個怎麼回事是吧？唉，人要是帥起來，總是忘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楚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說去你大爺的吧，我覺得我就夠不要臉的了，和你一比，我簡直就是謙虛謹慎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啊？

　　媽蛋的，哪來的逗逼啊？

　　要不是看你這樣哥們很可能打不過你，哥們真想一腳給你踹一邊去！

　　「咳咳！」

　　似乎要將氣氛弄的嚴肅一些，這個逗逼白衣人裝腔作勢的咳嗽了兩聲，可就算是咳嗽，還是給人一種十分逗逼的感覺。

　　「好了，言歸正傳，我呢，就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眼中高高在上到高不可攀程度，就算跑死幾匹千里馬也只能望塵莫及的仙人，怎麼樣，是不是被嚇到了？既然嚇到了，還不跪下磕頭？」

　　楚歌覺得徹底忍不了了，終於一腳踹向了這個逗逼。

　　刷！

　　楚歌的右腿，從這個逗逼的身體裡面穿了過去。

第1092章 林蛋大

　　是的，楚歌的右腿沒有碰到任何的實體，就在這個白衣逗逼的身體裡面穿了過去，就好像……只是單純的掠過了空氣。

　　楚歌心中又是一驚，只不過，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還沒在他心中成形，就已經被這名逗逼的反應給生生變成了好笑和無語。

　　「好了好了，起來吧，就算被你這種小角色磕頭，我也實在沒什麼成就感，我堂堂一個仙人，才不會很高興呢，哈哈哈哈……」

　　尼瑪，這傢伙不光逗逼，還很傲嬌啊？

　　楚歌收回了穿過這個逗逼胸口的右腿，糾結的揉了揉額頭，雖然他還不能很確切的瞭解到眼前的情況，不過在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白衣逗逼得意的笑了一會，這才意猶未盡的說道：「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測，楚歌對這個白衣逗逼豎了豎中指，沒好氣的說道：「說到你是個逗逼加傻逼，想起來沒有？」

　　「聒噪！」

　　白衣逗逼抬手指了指楚歌，就算楚歌看不清他的容貌，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皺了皺眉，臉色陡然一冷。

　　難道我猜錯了？這個逗逼並不是……

　　楚歌正這麼想著，只見這個白衣逗逼又擺了擺手，模糊的面容上露出了寬宏大量的表情。

　　「算了算了，念在你也是一番好意的份上，本仙人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就算不用你提醒，本仙人也不會忘記本仙人說到本仙人是個仙人的事情。」

　　楚歌眨了眨眼睛，這回不光是眼角，就連臉部的皮膚都顫了顫，既長出了一口氣，又覺得說不出的好笑，這個逗逼是在和他說繞口令麼？

　　雖然他剛才確實被這個逗逼給唬住了，不過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個在他面前出現的逗逼並沒有什麼自我意識，他現在所看到聽到的，只是一段提前就安排好了的影像。

　　至於這個原理是什麼……那就暫且不得而知了。

　　「小子，說真的，你能折服我那兩隻小寵物，出現在這裡，本仙人還真有點意外，這說明你並沒有像那些笨蛋那樣循規蹈矩，呆呆傻傻的光靠著參悟和揣摩來進行修煉，雖然本仙人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本仙人還是得誇你一句，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兩隻小寵物？靠！那隻白虎還好說一點，那條五爪金龍也是你的小寵物？你丫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在吹牛逼？而且那頭蟄伏在第一層的白虎，和第二層的五爪金龍之間跨度也太大了吧？這簡直就是剛學會了一加一等於二，馬上又去學線性代數啊？尼瑪，開什麼國際玩笑？」

　　楚歌走到白衣逗逼的身前，用手戳了戳他的腦門，毫無意外的，楚歌的手指再次穿了進去，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碰到。

　　「好吧，本仙人不得不再誇你一句，作為一個區區凡人，你是真的不錯。」

　　白衣逗逼又笑了笑，這次笑的還算真誠，要是說話不那麼欠揍，可能看起來就更真誠了。

　　「雖然你看見的小白和小金只有它們的一縷神魂，好歹也有它們各自百分之一的力量，其實本仙人在留下這些仙元之後就有點後悔了，覺得這些考驗對於你們這些弱小的凡人來說，好像有點太勉強了，恐怕就算千年萬年過去，也未必有人能戰勝小金，有幸目睹本仙人的仙容，聽見本仙人的仙音。」

　　白衣逗逼的話還是那麼欠揍，楚歌抬起的手指卻沒有再落到逗逼那顆他並不能戳到的腦門上面，他的動作一頓，心中一緊，緩緩站回了白衣逗逼的對面。

　　小白，小金的一縷神魂？只能發揮出它們原本百分之一的力量？

　　如果這個逗逼說的是真的，那麼……那頭白虎和那條金龍真正的實力，又該是多麼的強大？

　　楚歌現在的反應，大概是終於和白衣逗逼預料中的模樣對上了號，他毫無違和感的非常臭屁的笑了笑。

　　「是不是很震驚？你費盡千辛萬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小金撕碎了多少次，正沾沾自喜，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強大的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結果聽見本仙人這麼說，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卻又不服氣的感到將信將疑？呵呵呵……」

　　「小子，你真不用不信，更不用不服氣，真正的天地之大，遠超你的想像，你不過是只井底之蛙罷了，就像……曾經的本仙人一樣。」

　　「本仙人知道，對於這套《龍精虎猛攝魂訣》也好，對於本仙人的事情也罷，你一定有很多疑問，那麼……」

　　雖然楚歌覺得這個所謂的《龍精虎猛攝魂訣》的名字有點中二，不過聽白衣逗逼說到這裡，他的神色還是更加認真了，正如這個白衣逗逼所言，他心中確實有著太多的疑惑了。

　　白衣逗逼擺明了是在故意吊楚歌胃口，一個「那麼」的尾音拖了五六秒，又停頓了六七秒，這才重新開了口。

　　「那麼……本仙人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一些事情吧，對於別人來說，這套功法一共有三層，但是因為你誤打誤撞也好，心血來潮也罷，用了一種和其他人不同的，激進的修煉方式，於你而言這套功法就只有這兩層。」

　　「至於第三層功法中的那些符菉，其他笨蛋傻傻呆呆的去頂禮膜拜，觀摩揣測的時候，是拓寬他們精神的鑰匙，但對於你來說，卻是通向另一扇大門的鑰匙，就算你比那些笨蛋少修煉了一層，但因為你折服了小白和小金，你現在的神念卻要比那些笨蛋凝練的多得多。」

　　「最後……既然相見，那就是個善緣，若是有朝一日你僥倖窺視天道，來到了本仙人所在的這片天地，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大可以報出本仙人的名字，縱觀這八荒**，還沒有誰敢不給本仙人面子，或者說，不給本仙人面子的，差不多都死絕了。」

　　雖然白衣逗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話也說的波瀾不驚，但在他身上卻迸發出一種似乎足以讓星辰日月都黯淡無光的強大氣勢，就好像在這天地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被他放在眼裡。

　　這一刻，他終於不像個逗逼了。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楚歌的視線中緩緩淡去，直至徹底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楚歌看著自稱仙人的這個傢伙消失的地方，臉色無比複雜，半晌過後，狠狠一攥拳頭。

　　「且不論你說的都是些什麼玩意，你是不是至少應該告訴我，你特麼的到底叫什麼啊？」

　　媽蛋，就算這傢伙看起來再怎麼仙風道骨，到底還是個逗逼！

　　楚歌糾結的揉了揉額頭，無力的歎了口氣，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忽然又愣住了。

　　不知何時，在這片虛無的天空中，出現了三個自上而下，流光溢彩，猶如被氤氳仙氣繚繞，隱隱傳出風雷之聲的大字！

　　「林」

　　「蛋」

　　「大」

　　楚歌眨了眨眼睛，眼角劇烈的顫了顫，既是被這一幅足以驚世駭俗的奇異景觀給震撼了一下，更是因為……

　　這三個字，寫的也太尼瑪丑了吧？

　　還有，這個名字也實在是弱爆了，簡直就是土的掉渣啊！

　　看著那三個字，楚歌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就聯想到了那種拖著長鼻涕，穿著開襠褲，晃著******，舔著棒棒糖，屁顛屁顛傻乎乎的，很可能母親和隔壁老王有一腿的大頭娃娃。

　　「林蛋大……」楚歌糾結的搖了搖頭，糾結的喃喃自語，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難怪這傢伙沒有將他的名字直接說出來，想必他也知道這三個字的逗逼屬性簡直爆棚，就算他確實有無上威能，能夠以天為畫布，以神通為筆，不過……他就不能好好的練練字麼？

　　算了，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糾結這個逗逼的時候，也不知道我到底睡了多久，楚誠睿那條老瘋狗有沒有對我的身體做些什麼？

　　楚歌眼中的糾結變成了擔憂，冷冽，仇恨，偏偏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感受到他和現實世界之間聯繫，就算他再怎麼著急返回現實世界，一時間卻也做不到這件事情。

　　楚歌正著急著，虛空中，「林蛋大」這三個其醜無比，偏偏寶光流轉的巨大字跡漸漸模糊，又變成了一張巨大的臉，正是剛才那個白衣逗逼。

　　「小子，記住本仙人的名字，對你有著莫大的好處，如果……你真能來到這片天地的話！」

　　巨口開合間，白衣逗逼又說了一句話出來。

　　「去你大爺的吧，我以後去哪輪不著你操心，現在我只想回到我的世界！」

　　楚歌看著虛空大罵一聲，那張既清楚，又模糊，看起來十分矛盾的大臉露出一個高深莫測，或者說是詭異十足的笑容，然後緩緩變淡，就好像剛才那個逗逼消失的時候一樣。

　　當那張巨臉徹底消失，這片虛無的金色世界開始在楚歌的視線中模糊，旋轉，他就好像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且這漩渦旋轉的速度也變的越來越快。

　　再然後，一種種熟悉的感覺，傳遍了楚歌的全身。

第1093章 明顯的變化

　　頭重腳輕，有些眩暈，就好像在海面上飄蕩，隨波逐流。

　　空氣中，有些淡淡的香氣，那似乎是……楚詩瑤身上的體香？

　　滴答，滴答……

　　這是液體和液體碰撞交匯的聲音。

　　吱嘎

　　這是床墊受到擠壓的聲音。

　　手腕和腳腕有些涼，這是什麼？哦，對了，想起來了，那是手銬和腳鐐。

　　嗅覺，聽覺，觸覺，儘管楚歌在精神世界裡面也沒有失去它們，不過在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發生轉換的此時此刻，這些感官卻好像正在楚歌的身體裡面一點點甦醒。

　　楚歌鬆了口氣，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下意識的，楚歌想要睜開眼睛，不過就在眼皮抖動的前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他正處於楚誠睿監視之下的這件事情，馬上壓下了這個念頭。

　　稍安勿躁，觀察和瞭解一下情況，才是現在最正確的選擇。

　　「楚大哥……」

　　耳邊，忽然又傳來了楚詩瑤的聲音，聲音很輕，楚歌心中一動，是她察覺到了什麼麼？

　　心中這麼想著，楚歌卻沒有做聲，也沒有和楚詩瑤進行意識上的交流，繼續安靜的躺著，他想要聽聽楚詩瑤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你不是和我說，我負責相信你，你負責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麼？你到底還要睡多久啊？我有些撐不住了，我還能繼續相信你麼？我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離開了？唉……」

　　楚詩瑤口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在這細不可察的聲音中，充斥著與她年齡和性格十分不符的掙扎，蒼涼，沉重，迷茫。

　　楚歌聽的很心疼，不光是因為她的這句話，也因為他在幾秒之前，心中對這個女孩的信任有了那麼一絲的動搖。

　　「楚大哥，這些天，楚誠睿每天都會來看看你，看起來比我還要在乎你的死活，想想也真是好笑，也真的是很對不起你，看見他那張陰沉老臉上的失望和不安，我居然感到十分的痛快！」

　　「你在這裡昏迷不醒，我卻因為他的失望不安而覺得痛快，我，我真的，唉……要是你知道的話，你一定會怪我吧？」

　　「明天，等他再來的時候，我想殺了他，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廢物，他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想必也不會對我有任何的防備，到時候我就找機會全力一腳踢在他的褲襠上面，然後咬斷他的喉嚨，如果我動作夠快的話，應該能夠成功吧？」

　　「其實……你別看我現在說的這麼凶狠，想想那樣的畫面，我也挺害怕的，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情，算了，不想了，到時候就這麼做吧，你不醒來，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也生無可戀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恐怕我的結局都是一樣吧？這樣也好，一了百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以後都不能再這樣握著你的手了，」

　　手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那是楚詩瑤的柔荑，楚歌的肩膀也有些濕潤，一滴溫熱的液體，緩緩浸開。

　　楚詩瑤的聲音一直都很輕，完全是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在楚歌耳邊輕聲呢喃，說到最後，聲音變得就更輕了，但就是在這細不可察的聲音之中，卻包含了太多，太多。

　　又一滴溫熱的液體浸濕了楚歌的肩頭，楚歌在心中暗暗的說道：「放心吧，明天，就是咱們離開這裡的時候，殺人這種事情你不擅長，還是交給我來吧。」

　　雖然楚歌心中充滿了憐惜和溫存，很想將楚詩瑤擁入懷中，親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對她安慰呵護，告訴她他已經回來了，但他還是再一次忍住了這個衝動，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和楚詩瑤進行意識交流。

　　再等一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了不讓身邊的人再流淚，楚歌要將準備工作做得充分一些，再充分一些。

　　楚歌暗暗歎了口氣，感受著楚詩瑤掌心的溫度，手指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幅度微微蜷曲，算作回應，也是保證。

　　楚詩瑤並沒有察覺到指間那無比細微的摩挲，哭著微笑著，漸漸睡著了。

　　在她那張清麗的娃娃臉上，寫滿了一種情緒，叫做堅定。

　　聽著楚詩瑤均勻的呼吸，楚歌知道她已經沉沉睡去，開始認真的體會自己已經完全甦醒的身體，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甚至是每一根毛髮，每一個細胞，都發生了天反覆地的變化。

　　楚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充盈的力量感正在體內源源不斷的湧出，就好像急需宣洩的，不斷怒吼著衝擊著堤壩的江河，又好像一頭隱忍已久的巨獸，就要衝破籠牢。

　　思維也無比的清晰，許許多多很多年前模糊的記憶都變得歷歷在目，就好像剛剛發生在一秒之前。

　　在精神世界中那瘋狂的鏖戰也好，那一次次殘酷的死亡也好，已然化作一顆在楚歌體內飛快成長的種子，現在，化作了名為「力量」的豐碩果實！

　　精神改變物質，不外如是。

　　楚歌剛剛甦醒的時候，還十分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過他現在可以徹底放心了，他現在好得很，比任何時候都好，好的不能再好。

　　看來，在他失去和現實世界聯繫的這段時間裡，楚誠睿不但沒有對他的身體「動手動腳」，而且還給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想想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瘋狂科學家，楚誠睿那條老瘋狗怎麼捨得讓他最寶貴的實驗體出現什麼意外？

　　當然，什麼話都得分兩頭說，不捨得歸不捨得，要是時間太久的話，楚誠睿也會失去等下去的耐心，任誰在做一件他最熱衷的事情，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卻不得不停下來，都是一種讓人抓狂的事情。

　　還好，事情並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感受身體變化的同時，楚歌將精神力也釋放出去，他本想按照之前就好像彎弓搭箭，將精神力化作箭矢的方式，逐一去窺測那些野獸的精神世界，但他忽然轉念一想，這種事情他早就能夠做到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測試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到底增長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就好像，一個人玩網游辛辛苦苦將角色練到了一定的級數，終於能夠學習使用某種新技能，那麼他馬上就會去將這個技能學到手，並且好好試試這個技能所能產生的效果，然後再根據這個技能的威力，釋放速度，單攻還是群攻等等特性，制定新的刷怪方案。

　　楚歌現在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只不過他現在可不是為了娛樂，而是在面對更加嚴峻的情況。

　　他心中這麼想著，便改變了策略，開始用最初的那種方式將精神力擴散開來，以他的識海為中心，就好像出現了一條條觸角，朝著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很快，楚歌就有了讓他振奮不已的發現，就算他毫不懷疑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得到了長足的增長，卻也沒想到會增長到現在這種程度。

　　就算他同時朝著幾十個方位探出那一條條精神力凝結成的「觸角」，他卻根本就沒有絲毫精神疲倦的感覺，或者說在這個過程中乾脆就是游刃有餘，一條條「觸角」心隨意動，如臂使指。

　　除了這一點之外，更直觀的表現就是，他第一次嘗試這麼做的時候，這些無形無質，卻真實存在，由楚歌精神力凝結而成的「觸角」只要稍稍和楚歌拉開距離，就會很明顯的變淡變細，就算楚歌勉強還能駕馭，通過觸角所感受到的精神波動也會變得越來越模糊。

　　然而此時此刻，那些平緩向外延伸的「觸角」並沒有任何的「縮水」，就算離開處於中心的楚歌十米距離，出去的時候是什麼狀態，現在也還是什麼狀態。

　　意識到了這一點，楚歌自然喜出望外，他心念一動，就好像一隻大章魚似的，將數十條延伸出去的精神力「觸角」陡然收縮回來。

　　只是一瞬間，所有外放的精神力完美回歸！

　　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遲滯，他的精神力也沒有出現哪怕任何一丁點的流失，當然，也可能是這種程度的流失，根本就不足以讓他產生什麼感覺。

　　既然沒有流失，楚歌也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熟悉自身變化的機會，他又嘗試了幾種花樣，比如將精神力「觸角」分成更細的「觸鬚」，讓這些「觸鬚」同時朝不同方向遊走，直線，曲線，拐彎，衝刺，急停，變速……居然全都不在話下。

　　「如果在來見楚誠睿之前就修煉到這種程度，那條老瘋狗絕對堅持不住，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都怪我當時惦記楚詩瑤的安慰，實在是太心急了，不過……好在現在修煉到這種程度，也不算太晚！」

　　「瑤瑤，等著吧，明天楚誠睿那條老瘋狗出現的時候，我一定會送他一份大禮，好好的感謝一下他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第1094章 決絕之心

　　半個月了，已經足足半個月了，楚歌還是沒有醒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甦醒？

　　心中想著這個問題，楚誠睿喝了一大口咖啡，煩躁的將骨瓷杯放在托盤上面，就算杯子裡面的咖啡已經沒了一半，但隨著「叮」的一聲，還是有些咖啡漾出了杯子，順著杯沿滑落下來。

　　楚誠睿用力捏了捏眉心，陰沉的老臉看上去比半個月前要蒼老了好幾歲，一雙老眼裡面充斥著一條條血絲，瞳孔中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冷芒。

　　雖然楚誠睿心中燃燒著熊熊的野心，但他一向都是以不急不躁，和藹可親的形象示人，這樣的狠戾表情在他臉上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距離現在最近的一次，就是他之前猶豫要不要對楚歌下手的時候。

　　在龍椅上靠坐了半晌，楚誠睿挺直了脊背，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文件夾，裡面厚厚的一沓全都是楚歌堪稱詭異的腦電波圖。

　　儘管這些腦電波圖楚誠睿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甚至能夠清晰無比的記住每一張腦電波圖上面的每次波動，但他還是一張一張的又看了起來，陰沉又蒼老的臉上越發陰晴不定。

　　等，不等，等，不等……

　　楚誠睿一張張看著手中的那些腦電波圖，心中一次次的對自己拋出這樣的問題。

　　雖然這樣的行為相當的中二，就像是傲嬌的扯掉一片片花瓣，想著「他明天會來，他明天不會來」的小女生，但他這個白髮斑駁的老頭子，還是一次次的這麼對自己問著。

　　實際上，這個問題，已經在楚誠睿心中盤旋好幾天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寢食難安，焦躁的幾乎不能保持他早已經習慣了的紳士風度，讓他心中的一團戾氣不斷膨脹，無時無刻都有通過毀掉點什麼來發洩這團戾氣的衝動。

　　當所有的腦電波圖再一次在楚誠睿乾枯的手掌上過了一遍，他心中默數的答案自然也和之前每一次一樣。

　　「等。」

　　一口喝乾了骨瓷杯裡面殘存的咖啡，楚誠睿看也不看的將腦電波圖扔飛出去十幾張，又神經質一般的重新開始了這種通常只有小孩子，頂多再加上一些青年熱衷的名為「看天意」的遊戲。

　　「等，不等，等，不等……」

　　當楚誠睿將腦電波圖一張一張的放在桌子上，他手裡只剩下最後一張，他心中默念，口中也下意識跟著說出來的答案還是……「等」。

　　楚誠睿低著頭，看著手中那張沒有任何波動，理論上只有在腦死亡的人身上才能出現的腦電波圖，就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像，久久沒有動彈。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半小時過去了……

　　不知不覺，楚誠睿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一小時了。

　　終於，楚誠睿動了，輕輕的，輕輕的將這張毫無波瀾，死氣沉沉的腦電波圖放在了那上百張腦電波圖之間。

　　就在他手指落到桌上的一瞬間，他忽然雙手用力一推，層層疊疊的腦電波圖就好像四散飛揚的雪花，一股腦的從桌子上面掉了下去。

　　「等你馬勒戈壁！」

　　「咚」的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楚誠睿騰的從他那把巨大的龍椅上站了起來，罵了一句他生平從來沒有從嘴裡罵出來過的髒話，整個人氣喘吁吁，睚眥欲裂。

　　是的，不能再等了，他也不想再等了。

　　雖然楚歌處於這種詭異的昏迷狀態，很可能會給他的實驗帶來不確定性，讓他這個對待科學簡直就是完美主義者的瘋子幾乎不能忍受，但是……

　　楚歌能不能醒，還要多久才能醒，醒來之後又會是什麼情況，這些同樣不確定的因素就好像無數只知道毀滅的凶殘白蟻在一口口不斷啃噬著他每一條緊繃的神經。

　　更何況，誰能保證楚歌會不會真的徹底腦死亡？

　　最起碼，現在的楚歌還活著！他那顆腦袋裡面，還有腦電波在浮動！

　　再給楚歌最後一晚上的時間！

　　明天，就抽取楚歌的骨髓，脊髓，腦髓，切開他的皮膚，研究他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每一個細胞！

　　這是他畢生最偉大的生化革命計劃！

　　主導這場革命，登上人類巔峰，他志在必得，勢在必行！

　　啪嗒

　　最後一張楚歌的腦電波圖正面朝上的掉落在地，那是一段持續攀升到不可思議高度的圖樣，就好像一陣密集的密不透風的喧囂鼓點，訴說著一段比火焰燃燒更加激盪的錚鳴……

　　楚誠睿的視線在那張腦電波圖上看了一眼，心中又升起一種莫名的煩躁，他皺了皺眉頭，緩緩的走了過去，一腳落到那張腦電波圖上，他先是輕輕碾了碾，然後又發狂般的狠狠在上面重重的一腳一腳的跺了下去。

　　也不知道踩了多少腳，楚誠睿眼中的血絲更多了，平日裡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在額頭上散亂披蕩，眼角下面的幾塊老年斑一顫一顫，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又是幾分鐘過去，他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想要去拿他的骨瓷杯，這才發現杯子裡面的咖啡已經空了，只有一層薄薄的液體掛在杯底，猶如一灘乾涸的……血跡。

　　楚誠睿重新端坐到了他的那張巨大龍椅上面，閉上了他那雙渾濁的老眼，就好像一個老邁的君主，陷入了最深的疲倦。

　　夜，在悄無聲息中流逝，儘管楚誠睿始終未曾睜開眼睛，卻是一夜無眠。

　　早上七點，楚誠睿的眼皮微微翕動，先是露出了兩道縫隙，又一點點露出了他的瞳孔，最後緩緩徹底睜開。

　　血絲遍佈的眼白，簇擁包圍著漆黑如墨的瞳孔，兩道目光平靜，祥和，又猙獰，致命。

　　就好像，一條從冬眠中甦醒的毒蛇。

　　又好像潘多拉的盒子，就此被打開，無數惡魔爭先恐後的降臨人間，即將開始他們的血腥狂歡。

　　懷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楚誠睿並沒有直接去楚歌所在的牢籠，而是認認真真的洗了一個澡，穿上了他最正式的一套西裝，將散亂的頭髮重新梳理的一絲不苟，刮乾淨了臉上的胡茬。

　　對著鏡子，楚誠睿將潔白的領結整理的端端正正，側目看了一眼他那把巨大的黃金龍椅。

　　九點整，楚誠睿大步走了出去，臉上表情可以稱之為……虔誠。

　　踏，踏，踏，踏……

　　終於來了麼？

　　楚詩瑤平靜的坐在床上，目光看著那個盛裝出行，就好像要參加什麼重要儀式的老邁男人，看他雙腳不斷抬起落下，和她漸行漸近。

　　楚誠睿每邁出一步，楚詩瑤好像都能聽見無比清晰的腳步聲。

　　不是響在耳邊，而是直接響在心裡，甚至就好像是直接踩到了她的心臟上，讓她那顆在這些天經歷了大起大落的心臟，一次次的縮緊，抽搐，還來不及舒展，就再縮緊，再抽搐。

　　緩緩呼了口氣，楚詩瑤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她的身體卻還是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就連這個深呼吸，都是斷斷續續。

　　那是一種說不上是緊張恐懼，還是興奮激動的感覺，就好像心口有一股火焰，忽明忽暗，忽而高高竄起，忽而又跌落谷底。

　　注視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除了那一身看不到絲毫褶皺和灰塵的正式裝束，楚詩瑤還在那張蒼老的容顏上察覺到了一些和之前那些天不同的東西，那是一種近乎於虔誠的嚴肅。

　　就好像……一個最狂熱的信徒，要接受他認為最神聖的洗禮。

　　腦海中，過往種種如同走馬燈一般交相浮現，她忽然發現，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憎恨這個蒼老的男人。

　　就算明知道那些都是偽裝，都是欺騙，但是在那一次次虛偽的欺騙之中，她卻得到了最真實的憐惜和關愛。

　　原來，謊言也可以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真實。

　　一切，真的都像是楚誠睿所說的那樣，他對於她，沒有哪怕半點親人之間的情分存在麼？

　　這種感覺，真是矛盾啊……

　　還有十幾米，楚誠睿就要走到這個牢籠旁邊，這一次，只有他自己。

　　楚詩瑤顫抖的更加劇烈了，就連牙齒都在打顫，她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想要用疼痛來麻痺自己，結果卻是有些喘不過氣，甚至有些眩暈。

　　楚詩瑤低下了頭，不再注視那個她應該叫一聲「爺爺」的老男人，她怕自己堅持不住，做不到她已經下定決心去做的事情。

　　目光，轉到了楚歌那張安詳的臉上，楚詩瑤握住了楚歌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看來……我是不能等著你帶我出去了，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再和你回到麗都的逸品春城，在那個小房子裡面，藉著給你送點水果的名義，去你那蹭頓飯啊……」

　　千般惆悵說不盡，萬種酸澀上心頭。

　　楚詩瑤將楚歌的手又握緊了一些，感受著從那隻大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不知不覺間，她不再顫抖了，心底那些濃郁的彷彿化不開的惆悵和遺憾，也漸漸變成了一個念頭。

　　就像楚歌之前保護她那樣，這一次，由她，來守護楚歌。

　　雖然……

　　算了。

　　想那些也沒有意義。

　　一次就好。

第1095章 一號實驗室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一米。

　　楚誠睿站在了牢籠外面，和裡面的楚歌，楚詩瑤，只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門。

　　目光注視著躺在床上的楚歌，就好像楚詩瑤根本就不存在，更準確的說，在楚誠睿的眼裡，此時此刻除了楚歌之外，什麼都不存在了。

　　楚誠睿的目光有一絲猶豫和不安，忽然對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一個決定而感到有些後悔。

　　因為楚歌的腦電波太過於紊亂，這些天他幾乎被那些腦電波圖折磨的幾欲發狂，所以昨天他讓人停止了對楚歌腦電波情況所進行的監測。

　　如果他沒有這麼做的話，那麼他現在站在這裡，就可以清晰的在儀器上看見楚歌的腦電波數據，但就因為他的這個決定，他現在只能看見楚歌那張安靜的側臉。

　　或許，楚歌的腦電波已經恢復正常了呢？

　　甚至於，楚歌已經醒來，只是在佯作安睡，暗暗的在醞釀著什麼。

　　楚誠睿覺得自己一定是多心了，但是這個想法一浮現出來，卻還是讓他更添了幾分焦慮和煩躁。

　　作為一個搞科研，尤其是進行生化研究的人，楚誠睿一向很嚴謹，任何事情就算概率再小，也不代表著一定沒有發生的可能。

　　楚誠睿已經幾十年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失去冷靜了，對於他來說，以前幾乎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切盡在掌握，偏偏自從楚歌和他產生了交集之後，很多事情都一次次的出現了變數。

　　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他簡直不能習慣，甚至於不能忍受的事情，再加上楚歌對他生化研究的重要性，他就更加不希望再有任何變數出現了。

　　心思飛快轉動，楚誠睿拿出了對講機，下達了繼續對楚歌腦電波進行監測的命令。

　　很快，就有人帶著儀器和擔架車走進了牢籠，連接到了楚歌的身上。

　　楚誠睿並沒有跟著進去，他依舊站在門口，等待著儀器上的數字出現。

　　不多時，楚誠睿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畫面。

　　楚歌的腦電波還是那麼的詭異莫測，紊亂異常，就和之前的半個月沒什麼區別。

　　楚誠睿覺得自己應該鬆一口氣，偏偏他微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那種名為「不安」的直覺依舊在他心中隱隱作祟。

　　就好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牢牢鎖定著他的一舉一動。

　　楚誠睿很討厭這種感覺，他是一個相信科學的人，喜歡用數據說話的人，就算楚歌可以裝睡，那種亂七八糟的腦電波圖也能作假麼？

　　楚誠睿抬手，指尖掠過額頭，他要捻開那道因為皺眉而形成的豎紋，也要碾碎心中那種完全沒有理由的不安。

　　楚詩瑤看著門外的楚誠睿，心中越是越來越急了，他為什麼還不過來？像之前每天那樣來到楚歌的身邊？

　　「帶他去一號實驗室。」

　　楚詩瑤正想著，忽然聽見了這樣的聲音，她不由心中一緊，身子一僵，然後就徹底慌了。

　　怎麼可以這樣？

　　她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她對楚誠睿的感情再複雜，她今天也要對他下手，可是……如果楚誠睿進都不進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機會。

　　「九十七號」朝著楚歌走了過去，楚詩瑤趕忙站在床邊，張開了雙臂，擋在了楚歌身前，對門外的楚誠睿大聲喊了起來。

　　「楚誠睿，你現在不能帶他走，我有話要說！」

　　楚誠睿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完全沒有理會楚詩瑤的意思。

　　「九十七號」一把抓住了楚詩瑤的胳膊，將她粗暴的拽到一邊。

　　楚詩瑤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她的力量和「九十七號」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就算她再怎麼掙扎，也根本就不能反抗不過「九十七號」，一下子就被「九十七號」甩了出去，「光當」一聲撞在了一面鋼鐵鑄成的牆壁上，身體順著牆壁，軟軟的癱坐在地。

　　怎麼辦？

　　肩膀上一陣劇痛，就好像骨頭都要撞碎了似的，楚詩瑤的一顆心也幾乎要陷入絕望。

　　她是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她居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楚歌被抬上擔架車，她明明想要去阻止這件事情，身體卻在剛才和牆壁的撞擊中，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甚至再一次開始顫抖起來。

　　既然楚誠睿今天穿的如此正式，既然他連進都不進這個牢籠了，楚詩瑤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個所謂的「一號實驗室」，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要是楚歌被帶到了那裡，恐怕……

　　楚詩瑤看著離開了大床，躺上了擔架車的楚歌，又用眼角的餘光瞄著那扇正敞開著的玻璃門，心中又湧起了一股狠勁，她急促的呼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腳掌忽然猛的一蹬地，就朝著門口衝了過去。

　　就算外面有著不知道多少武裝到牙齒，手中似乎永遠都在端著槍的敵人，同樣的，外面還有楚誠睿。

　　既然楚誠睿不進來，那麼她就出去！

　　機會恐怕只有一次，她無論如何也要牢牢抓住！

　　昨天，楚詩瑤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她只想要殺了楚誠睿，或許這樣做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但同樣也是一種解脫。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想法又發生了改變，或許……她可以重創楚誠睿，然後將他挾持，帶著楚歌逃離這個地方。

　　就算成功的可能性低的可憐，至少也要試一試，做點什麼，就要比什麼都不做強得多！

　　可惜……還沒等楚詩瑤衝到門口，「九十六號」就迅疾如電的來到了她的身邊，就好像擺弄一個布娃娃似的，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的雙臂反剪到背後，朝著楚誠睿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不自量力。」楚誠睿不屑冷笑，「既然她這麼激動，那就取一架擔架車過來，給她放到上面，接下來，讓她看看什麼叫做科學，讓她好好長長見識。」

　　「楚誠睿！你不得好死！你喪心病狂！你……你！」

　　在「九十六號」的束縛中，楚詩瑤拚命掙扎，可惜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她希望中的作用，只能是被連拖帶拽的帶出了牢籠，喊出她憤怒的聲音。

　　很快，有人推來了一輛擔架車，「九十六號」將楚詩瑤給按了上去，然後用擔架車上面的環扣束縛住楚詩瑤的手腕腳腕，她只能呈「大」字型躺在上面，完全不能動彈。

　　「不得好死？呵呵……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至於喪心病狂，我只能說這個評價很中肯，哪個偉大的科學家不喪心病狂？」

　　看著徒勞掙扎的楚詩瑤，楚誠睿淡淡一笑，對「九十六號」和「九十七號」說道：「走。」

　　「是，老闆。」

　　「九十六號」和「九十七號」答應一聲，分別推著兩輛擔架車，帶著楚歌和楚詩瑤邁開了腳步。

　　越過一張張實驗台，一台台造型各異的儀器，幾人七拐八拐，來到了一扇金屬門前，進了這道門，就是「一號實驗室」了。

　　「你們兩個回去吧，記住，在我出來之前，不管發生什麼，哪怕是天塌了，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

　　站在門前，楚誠睿對「九十六號」和「九十七號」冷冷的吩咐道。

　　「是，老闆。」

　　雖然對於楚誠睿不帶任何助手，單獨一人帶著楚歌和楚詩瑤來到這間實驗室的行為有些奇怪，「九十六號」和「九十七號」卻也也本著「不該問的別問」的精神，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原路返回。

　　經過了視網膜的掃瞄，一號實驗室的大門打開，楚誠睿先後將兩輛擔架車推進門裡，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條差不多十米長的走廊，走廊盡頭的兩邊各有一個房間，楚誠睿先是將楚歌所在的那輛擔架車推到了走廊盡頭，又將楚詩瑤所在的這輛擔架車也推了過去。

　　「楚誠睿！你這個老瘋子，老變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楚誠睿沒有理會楚詩瑤的聲音，先是推開了右邊房間的那扇門，這裡面顯然是一間手術室，白熾燈下是一張手術床，再加上這裡擺放了一些用來進行手術的器械，看起來有些鬼氣森森。

　　在房間裡面走了一圈，楚誠睿退了出來，又推開了走廊盡頭左邊的房門。

　　這裡，顯然就是實驗室了，差不多一百平米，各種各樣頂級實驗用具一應俱全。

　　就像是剛才走進手術室的時候一樣，楚誠睿還是先四處看了看，然後便在一把椅子上面坐了下來，那雙片刻之前還冷光閃爍的眼睛，忽然變得空洞又茫然。

　　與此同時，一直昏迷不醒，躺在一輛擔架車上面的楚歌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然後睜開了眼睛。

　　聽到這個聲音，楚詩瑤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近乎機械的，緩緩，緩緩的扭動著脖子，朝著這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視線中，那輛和她並排放著的擔架車上面，楚歌的腦袋正衝著她的方向，在那張讓她無比熟悉的臉上，正掛著她更加熟悉的，那種招牌式的笑容。

　　楚詩瑤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096章 知無不言

　　楚大哥在打哈氣？在衝我笑？

　　楚詩瑤愣眉愣眼的眨了眨眼睛，那張清麗的娃娃臉上又透出了十足的頹然，重新將頭轉了回去，看著那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棚頂，無力的歎了口氣。

　　我的耳朵和眼睛一定是出問題了，是的，一定是出問題了。

　　楚歌已經昏迷那麼久了，怎麼會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醒？

　　好吧，就算真的那麼巧，他確實在這個時候醒了，他怎麼還會有心情對我露出這樣沒心沒肺的笑容？

　　楚詩瑤這麼想著的同時，楚歌的雙手五指正以最小距離合併在一起，就好像變成了兩個鑽頭，然後不緊不慢的向後一扥，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離開了那副特製手銬的束縛，就好像那不是兩隻有骨有肉的手，而是兩塊可以被壓縮變形的海綿。

　　因為之前營救穆曉婷的時候「縮骨功」派上了大用場，從那以後，楚歌有事沒事的就會再練一練。

　　對於「縮骨功」，楚歌現在就算不是爐火純青，至少也是信手拈來，從一開始戴上手銬腳鐐，他就沒把這種東西當回事，他想要擺脫這些東西的束縛，那是名符其實的易如反掌。

　　就算楚誠睿給他準備的這副手銬和腳鐐再怎麼堅固，在「縮骨功」這種功夫面前，也派不上用場。

　　「噹啷」一聲，特製手銬掉在了擔架車上面。

　　「唉……我又幻聽了。」楚詩瑤的眼角顫了顫，心中暗暗想到。

　　楚歌挺直了腰桿，從擔架車上坐了起來，又撓了撓頭，如法炮製的卸掉了腳腕上的腳鐐，整個過程只用了短短兩秒的時間。

　　腰部輕輕發力，楚歌跳下擔架車，終於再次「腳踏實地」，他稍稍擴了擴胸，雙手分別捏了捏肩膀，掄了掄胳膊，身體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靈活的多，沒有哪怕半點遲滯的感覺。

　　「大概是在精神世界中不斷瘋狂的戰鬥，精神影響到身體，再加上楚誠睿一直在給我進行各種營養輸液，竭盡所能的保證我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會這樣吧？」

　　「嗯……說不定還有手法精妙的按摩師給我做了最好的按摩，也不知道是不是胸大腿長屁股翹的美女？」

　　雖然接下來很可能還會面對各種各樣凶險的情況，但楚歌此時的心情還是很好，甚至有點不著調的胡思亂想起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楚歌十分無語的看了看雙目緊閉的楚詩瑤，然後就走進了那間手術室裡面。

　　半分鐘不到，楚歌就折返回來，手中拿著幾樣小東西在楚詩瑤的擔架車上這戳戳，那捅捅，隨著「卡噠」幾聲脆響，束縛住楚詩瑤手腕腳腕的環扣便一一打開。

　　然後……楚歌在楚詩瑤腦門上彈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說道：「喂，我說你該不會在這上面躺舒服了，還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吧？起，床，啦！」

　　楚詩瑤陡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的在楚歌臉上看了幾秒，長長的歎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一定是在做夢，是的，我太希望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太懷念楚歌那張懶洋洋的笑容了，只不過……這個夢好真實啊！

　　楚歌捏了捏額頭，神色說不出的糾結，剛想再招呼楚詩瑤一聲，卻只見她呲牙咧嘴的騰的坐了起來，一邊揉著大腿，一邊叫喚著「疼疼疼疼疼……」

　　就在三秒鐘之前，楚詩瑤的內心再次經歷了一次巨大的掙扎。

　　第一秒，她想要狠狠掐自己一下，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但她又害怕這真的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夢境，不想讓自己這麼快就醒來。

　　第二秒，她抬起了手。

　　第三秒，她到底還是照著自己的大腿根狠狠掐了一下。

　　如果現實是黑暗的，那麼夢境再美妙又有什麼意義？

　　然後，她就一下子從擔架車上面彈了起來，真疼啊……

　　「楚大哥，我不是做夢？」

　　就算這巨大的疼痛似乎已經足以說明這個問題，楚詩瑤在痛呼過後，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楚歌，用一種極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楚歌咧嘴一笑，抓住了楚詩瑤的一隻手，輕輕握了握，「當然不是。」

　　「不是夢……哈哈哈哈，可是，這……這……」楚詩瑤有些語無倫次，臉上的表情先是無比驚喜，然後又變得十分複雜，也不知道是哭是笑，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楚歌輕輕拍了拍楚詩瑤的後背，「好了，瑤瑤，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問，不過，現在不是一個適合長聊的時候，要哭，要笑，要聊，等咱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吧，好麼？」

　　「嗯……嗯！」

　　楚詩瑤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淚，笑著哭著，重重的點了點頭。

　　半秒過後，楚詩瑤的神色忽然又是一滯，雙眼睜大到了極限，驚聲道：「楚，楚，楚誠睿還在裡面！」

　　楚歌笑了笑，風輕雲淡的說道：「我知道，就是我讓他帶咱們兩個到這來的，多餘的人都已經被打發，並且被告知天塌了也不許進來，再加上這裡的隔音非常好，他暫時已經不能對咱們構成什麼威脅了。」

　　楚歌說這句話之前，他就覺得楚詩瑤的雙眼已經瞪大到了極限，然而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楚詩瑤的那雙眼睛還可以瞪得再大一點。

　　震驚，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楚詩瑤此時的心情了，她張大了嘴，過了好幾秒才有些艱難的說道：「可……可……可是，這種事情，你……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這件事情三兩句話解釋不清楚，而且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這也不是重點，跟我來。」

　　說到這裡，楚歌臉上多了幾分正色，不等楚詩瑤再說什麼，他便抓著楚詩瑤的手，朝著那間實驗室快步走了過去。

　　楚詩瑤現在心中滿是驚濤駭浪，踉蹌了幾步，這才重新保持了身體平衡，亦步亦趨的跟上了楚歌。

　　伴隨著幾聲急促密集的腳步聲，楚歌和楚詩瑤走進了實驗室，楚誠睿那張蒼老的臉，在他們視線之中浮現出來，那雙眼角皺紋叢生的老眼裡面，完全沒有什麼神采，就好像失去了魂魄的傀儡，空洞又茫然。

　　一進屋，楚歌就馬上問道：「楚誠睿，這裡應該是你的專屬實驗室吧？」

　　楚誠睿動作僵硬的轉過頭，目光就好像被楚歌那雙深邃的眼睛吸引，當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似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的。」

　　楚歌又問道：「那麼，這裡應該有逃生通道吧？」

　　「有。」

　　即便楚歌早就認定像楚誠睿這種老奸巨猾的傢伙，一定會給自己留好退路，對這個答案並不感到絲毫意外，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了這個答案，心中還是暗暗的鬆了口氣。

　　而且，眼下的情況也算是印證了蘇遠洲和那個在他精神世界中出現的白衣逗逼的話，楚歌明明只修煉了那套功法的前兩層，卻能夠在楚誠睿的腦海中「看」到一個拳頭大小，就好像心臟般一收一縮的淡金色的凝實光團。

　　蘇遠洲之前說過，這是修煉到第三層才能產生的變化，可以通過光團的大小，凝實程度來判斷一個人精神力的強弱，並且在這個光團中「看」到薄弱的環節，如果針對這一點發動催眠或者精神攻擊，則事半功倍。

　　白衣逗逼也說過，因為楚歌的修煉過程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他成功修煉成的這兩層，所能取得的效果就要遠遠超過其他人成功修煉完第三層。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白衣逗逼還說過，對於楚歌來說，第三層的那些符菉，是一把開啟另一扇大門的鑰匙。

　　對於白衣逗逼的這句話，楚歌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只不過現在他暫時沒工夫去研究所謂的「另一扇大門」到底在哪，又往哪開。

　　楚歌繼續發問：「逃生通道在哪，通往哪裡？」

　　「在實驗台下面，通往一個廢棄倉庫。」

　　「都有誰知道這個逃生通道？還有，那個倉庫具體在什麼位置？有沒有人把守？」

　　「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條通道，那個廢棄的倉庫在東郊，沒有人把守。」

　　楚歌不斷問出他關心的問題，比如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這片區域的具體地形，楚誠睿手下的戰力分佈等等，處於被催眠狀態的楚誠睿知無不言。

　　問完了該問的問題，楚歌做到心中有數，又吩咐道：「現在，把逃生通道打開。」

　　楚誠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一面掛著幾種野獸頭顱標本的牆壁走了過去，將手伸進了一隻虎頭猙獰張開的血盆大口裡面。

　　楚誠睿按照一定的順序在虎口中的幾顆獠牙上面分別按了下去，當他從虎口中抽出了右手，在偌大實驗台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一個看起來同樣毫不起眼支柱向左側旋轉了九十度，露出了下面的一塊直徑一米的四方地磚。

　　然後，這塊地磚稍稍上升了少許，被一條機械臂移動到相鄰的一塊地磚上面，露出了位於這塊地磚下面暗藏著的玄機。

第1097章 漫長三分鐘

　　楚歌帶著楚詩瑤走了過去，楚詩瑤向下望了望，不由咕嘟嚥了一口唾沫，臉色也變得很有些難看。

　　就算實驗室裡面此時燈火通明，溫度適中，楚詩瑤身上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打從心底的升起了一股讓她頭皮發麻的寒意。

　　透過那塊被移開的地磚，出現在楚詩瑤眼中的，就好像是一口深井，藉著垂直照射下來的燈光，保守估計也得有十米，盡頭處是一片如血的鮮紅。

　　雖然明知道那是個用來緩衝重力的氣墊，但是站在這個窟窿的邊緣，看著那樣的顏色，楚詩瑤還是有種恐高的眩暈，胃裡也有些噁心。

　　除了這個氣墊，前方好像還有些什麼東西，不過從這個角度，卻是看不清楚了。

　　楚詩瑤看不清楚，楚歌也看不清楚。

　　不過，既然他現在用他龐大的精神力壓制著楚誠睿，讓這條老瘋狗處於被催眠狀態，看不清楚，問就是了。

　　雖然因為楚誠睿處於被催眠的狀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他只會根據楚歌提出的問題進行回答，不過至少非常配合，楚歌很快就瞭解到了這條逃生密道裡面的具體情況。

　　氣墊的前面有一台軌道車，只要坐上這台軌道車，就可以通過一路鋪設的鐵軌，直接開到距離廢棄倉庫很近的地方，之後沿路一直走，會看見一道暗門，只要在暗門上輸入密碼，就可以進入廢棄倉庫裡面。

　　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楚歌沉默了十幾秒，將目光轉向了楚詩瑤。

　　「瑤瑤，現在，你想怎麼做？」

　　楚詩瑤這時候的目光還看著那個藏在地磚下面的大窟窿，暗暗心驚著這條逃生通道真是好大的手筆，突然聽見楚歌的聲音，不由為之一怔。

　　「什麼？」

　　楚詩瑤下意識的問了一聲，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神色渾渾噩噩的楚誠睿，那張清麗的娃娃臉上很快就泛起了幾分複雜之色。

　　楚歌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楚詩瑤的神色變得更加複雜了。

　　其實，就算不用楚歌提醒，她也已經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她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逃生通道就在這裡，她和楚歌想要出去，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那麼……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怎麼處理楚誠睿了。

　　她向楚歌提出過請求，說是希望能夠讓她親手殺了楚誠睿，現在顯然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就算楚歌沒有將話說的特別明白，情況也尤其是也已經很明顯了。

　　楚歌答應她的事情，基本上已經算是做到了，接下來，就該是她做選擇題的時候了。

　　她想怎麼做，楚歌將尊重她的選擇。

　　看了看神色平靜的楚歌，又看了看渾渾噩噩的楚誠睿，楚詩瑤覺得這是一道她有生以來最難做的選擇題。

　　思來想去，楚詩瑤拋掉了一些多餘的想法，她覺得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有兩個最值得考慮的選擇。

　　第一個選擇，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親手殺了楚誠睿，用最直接的手段，為她所受到的欺騙，煎熬進行復仇。

　　第二個選擇，和楚歌一起，帶著楚誠睿從這裡離開，然後將楚誠睿移交到有足夠力量和份量的人手裡，讓他接受應有的制裁。

　　到底該怎麼做？

　　想著這個問題，楚詩瑤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好像被壓了一塊巨石，每跳動一下都是那麼沉重，就連呼吸這種作為一種本能的事情，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道選擇題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裡面，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想要放棄做這道選擇題，將一切都交給楚歌處理，但是她幾次張了張嘴，終究卻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楚歌已經為她做的夠多了，而且她也早已經不是什麼小孩子了，就像楚歌正在履行他對她的承諾一樣，有些責任，就應該用她自己的肩膀去承擔。

　　再一次將目光在楚歌和楚誠睿的身上游移，楚詩瑤做了個深深，深深，深深的深呼吸，然後低下頭，讓楚歌看不見她的表情，就好像要將她腳下的大地看穿。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是如此緩慢，每一秒過去，對於楚詩瑤來說，都漫長的就好像一年，她心中生出了無數的掙扎，就好像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慘烈戰爭在心底瀰漫。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楚歌卻感受到了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那是楚詩瑤的精神波動正在變得有些紊亂。

　　楚歌暗暗歎了口氣，這也難怪，對於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她怎麼可能不為難。

　　楚歌也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楚詩瑤會將這道選擇題交給他來做，結果卻是她在苦苦的思索，堅持。

　　既然楚詩瑤沒有放棄做這道題，那楚歌就再給她一些時間，讓她來解題，或者是放棄。

　　只不過，這個時間不會太久，因為……「夜長夢多」這四個字，從來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就算理論上不會有人進到這個實驗室裡面打擾，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在這裡浪費。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這一秒一秒就匯聚成了三分鐘的時間。

　　就在楚歌終於決定說些什麼的時候，楚詩瑤長長的呼了口氣，抬起了頭。

　　那張清麗的娃娃臉上已經沒有了掙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楚歌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平靜，就好像冰凍的湖水，任它狂風呼號肆虐，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楚大哥，你等我一下。」

　　楚歌已經隱隱猜到了楚詩瑤要幹什麼，卻也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楚詩瑤轉過身，走出了這間實驗室，幾十秒鐘過去，當她再回來的時候，在她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寒光閃爍，鋒芒凜冽的長手術刀。

　　楚詩瑤的答案是……殺！

　　如果在楚詩瑤初入牢籠的時候，楚誠睿能對她能再展現一絲絲的溫情，如果今天楚誠睿在帶走楚歌的時候，能哪怕看她一眼，那麼她恐怕都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現在這樣的決定。

　　可惜……沒有，最初沒有，最後也沒有。

　　其實在剛才那短短幾分鐘時間裡面，除了和楚誠睿之間的恩怨，楚詩瑤還想了很多，而就是那些想法，才是讓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最重要的原因。

　　或許，死，才是楚誠睿最好的歸宿。

　　既然楚誠睿早已經涉足生化實驗，那麼他當然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和實驗成果，「九十七號」這類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樣一個人，他腦子裡面的那些東西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楚誠睿現在不死，那麼在他接受審判，等待被制裁的過程中，恐怕不知道多少人都會想要得到他腦子裡面的那些瘋狂的念頭，經驗和成果。

　　人心，從來都是最複雜的東西，它可以至純至真至善至美，也可以至邪至惡至陰至狠，而這樣的轉變，很可能就是因為**膨脹的一念之間。

　　以楚誠睿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平素裡和他有交集的，當然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毫不誇張的說，這些人隨便咳嗽一聲就會有人噤若寒蟬，有人窮其心力也要苦苦揣度，思索這聲咳嗽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至於這些人要是跺一跺腳，那甚至能達到山河變色，人人自危的恐怖程度。

　　楚誠睿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甚至取得了如此恐怖的實驗成果依舊沒有東窗事發，一方面足以說明他的能力和頭腦都達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另一方面，當然也離不開他多年積累下來的龐大人脈。

　　甚至於……在這些「大」人物之中，很可能並不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這項瘋狂的計劃，而是在暗中對他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支持。

　　雖然楚詩瑤真的不願意這麼想，但是似乎只有這樣的解釋，有些事情才更容易被理解的更加通透。

　　比如……在剛才楚歌和楚誠睿的問答之中，她知道了原來他們此時就置身於楚家別墅群坐落的那座大山裡面！

　　挖開一座山，在裡面建造這樣龐大的研究基地，這是何等浩大的工程？

　　偏偏，這居然是一個秘密？

　　從理論上講，這不可能，然而這就是事實，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楚誠睿是多麼的神通廣大了。

　　參與到這些工程裡面的人是怎麼來的，又都去了哪裡，楚詩瑤實在不願意，或者說是不敢去想了。

　　至於從世界各地弄來了那些奇珍異獸，奇人異士，合法的，不合法的各種儀器設備，以及在這座實驗室的下面，居然還藏著一條蔓延數十公里的隧道，和那巨大的工程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所以，如果楚誠睿現在不死，會不會有人在暗中將他救出來？或者來個偷梁換柱，給楚誠睿找個替死鬼？然後讓楚誠睿改頭換面，在另一個地方繼續進行這些喪心病狂的生化實驗？

　　答案是……極有可能！

　　儘管楚詩瑤很清楚的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她此時卻還是出奇的平靜，持刀的右手穩如磐石，那張娃娃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楚詩瑤重新走回楚歌的身邊，最後的最後，她決定再給楚誠睿一個機會。

第1098章 脫離控制

　　這個機會，不是生或死，而是到底讓楚誠睿死在她的手裡，還是楚歌的手裡。

　　雖然都是要殺死楚誠睿，但是對於楚詩瑤來說，其中的意義卻大不相同。

　　「啪嗒」

　　楚詩瑤將那把長手術刀放在了實驗台上，薄如蟬翼的雪亮刀鋒輕輕的震顫嗡鳴。

　　目光從那把長手術刀上停留了兩秒，楚詩瑤將目光轉向楚歌，說道：「楚大哥，我希望你能再問他兩個問題。」

　　楚歌點頭。

　　「我想知道，他有沒有真心相待的親人，她之前想要把我的心臟換給我那個從不曾謀面的姐姐，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楚歌歎了口氣，那雙平靜的眼睛裡面透出幾分憐惜，「這……重要麼？或許有些事情，永遠不知道答案，才是最好的結果。」

　　楚詩瑤沒說話，但是那堅定的眼神，還有那更加強烈的精神波動，卻已經給了楚歌最好的答案。

　　是的，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明白了。」楚歌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寥，更像是無聲的歎息。

　　楚歌側目看向楚誠睿，注視著那雙空洞的眼睛，保持著對他精神力的絕對壓制，讓他處於被絕對催眠的狀態，用能夠得到更加精確答案的提問方式，重複了楚詩瑤的第一個問題。

　　「親人？真心？」楚誠睿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眼，空洞的雙眼中透出幾分疑惑，就好像在思索那是什麼東西。

　　「在科學面前，在生化革命面前，親人這種東西完全不值一提，只有生化革命，值得我付出心血。」

　　楚歌雖然沒有去看楚詩瑤，但是從她越發強烈的精神波動中，卻清晰的感受到了太多複雜的情緒，複雜到難以言喻。

　　「那麼，你之前為什麼想要將楚詩瑤的心臟換給她的姐姐？」

　　「因為那樣做的話，楚睦會更聽話，他雖然沒有足夠的才華，但他卻可以更加忠誠的執行我交給他的每一個任務。」

　　楚誠睿的回答，斬釘截鐵，楚詩瑤的心臟狠狠抽搐，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支離破碎。

　　「難道你對你的另外一個孫女，也沒有一丁點的疼愛麼？你……還是人麼！」

　　殺氣！

　　當楚詩瑤鬆開了緊攥的拳頭，拿起了實驗台上那把長手術刀，走到了楚誠睿的對面，幾乎要和他眼睛對著眼睛，鼻尖碰到鼻尖，用一種就好像冰封火焰般的語氣，問出了這個問題，楚歌感受到了一種濃烈的化不開的殺氣。

　　與此同時，楚詩瑤的精神波動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楚歌可以明顯的「看」到代表著她精神力強弱的光團劇烈收縮，比她平靜的時候，膨脹了幾乎一倍，而且還在更加劇烈的膨脹收縮。

　　顯然，楚誠睿絕情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楚詩瑤的內心，徹底毀滅了她對楚誠睿的最後一絲幻想，用鐵錚錚的事實告訴楚詩瑤，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楚歌再次暗暗歎息，他之前不想替楚詩瑤問出這樣的問題，就是因為他不希望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偏偏，楚誠睿就是能夠絕情到如此的地步。

　　忽然，楚歌的眉頭一皺，因為在他的感知中，他對楚誠睿的精神壓制正在出現一絲動搖。

　　似乎……是楚詩瑤劇烈波動的精神力對楚誠睿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那一絲精神力對精神力壓制的動搖，就好像初春時節那冰凍湖面上出現了第一縷裂痕，緊接著，如蛛網般迅速蔓延皸裂，然後……片片破碎！

　　與此同時，楚詩瑤右手裡面緊攥的手術刀也高高的抬了起來，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更加冰冷的鋒芒。

　　「死吧！你這惡魔！」

　　伴隨這一聲糅雜了太多太多情緒的怒吼，楚詩瑤右手中高高抬起的刀子，重重的落了下去，目標，正是楚誠睿那顆冰冷無情，似乎只為了所謂「生化革命」而跳動的心臟。

　　噗！

　　刀鋒入肉的聲音響起。

　　偏偏，楚詩瑤手中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在急速落下之後，居然沒有繼續貫穿下去，刺透那顆不知道到底是冰冷還是灼熱的心臟。

　　因為，一隻乾枯的大手已經握住了楚詩瑤持刀的手腕，然後……猛的將這把入肉三分的手術刀在一瞬間給拔了出來。

　　一道血箭噴湧而出，染紅了楚詩瑤的眼睛，也染紅了她因為連日缺乏陽光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龐。

　　隨著那鮮血在眼前噴湧，又瀰漫了雙眼，楚詩瑤視線中的世界忽然變得一片猩紅。

　　而透過那一層妖異的血霧，楚誠睿那雙本來空洞，茫然，了無生氣的眼睛，也在瞬間發生了變化，瞳孔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與此同時，楚歌和楚誠睿之間的精神聯繫徹底斷開！

　　「死！」

　　楚詩瑤耳邊響起了一聲爆喝，她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血肉和骨頭被緊緊擠壓，發出了讓人牙花子發軟的吱嘎聲，她手中原本向前筆直刺去的手術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眼前陡然一黑，一陣惡風轟然而止。

　　楚誠睿睚眥欲裂，一雙老眼中凶光大盛，左手緊抓楚詩瑤的手腕，右手緊攥成拳，狠狠朝著楚詩瑤的太陽穴揮了過去。

　　拳未至，風先到。

　　楚詩瑤耳邊髮絲舞動，那只拳頭和她左邊太陽穴僅剩咫尺之遙。

　　電光火石間，楚歌左手猛的一扯楚詩瑤的胳膊，右手併攏的五指化作手刀，一往無前朝著楚誠睿的手腕刺了過去。

　　「滾！」

　　伴隨著楚歌冰冷的聲音，楚誠睿的那一拳終究還是落空了，楚歌的手指碰到了楚誠睿的手腕，改變了他拳頭的方向，以一根頭髮絲的距離，險之又險的掠過了楚詩瑤的腦袋，砸中了實驗台上的一個金屬支架，發出了無比沉悶的「砰」的一聲。

　　這一切，只在短短一兩秒鐘發生，就在楚歌察覺到自己對楚誠睿的催眠出現了一絲失控趨勢的同時，他就意識到了不好，如果他再慢零點幾秒，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瞬息之間，實驗台上插在一個個卡槽裡面的各種試管劇烈震顫，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聲，楚誠睿的拳頭，居然並不僅僅是和金屬支架發生了碰撞那麼簡單，而是陷進去了足足一厘米的距離。

　　毫無疑問，這是勢大力沉的一拳，若是砸中了楚詩瑤的腦袋，她必定當場香消玉殞，絕對沒有哪怕一絲生還的可能。

　　楚詩瑤被楚歌拽到一邊，當楚誠睿將拳頭從凹陷進去的金屬支架中拿了出來，她也正好轉過身，看見了那金屬支架上面那觸目驚心凹痕。

　　這……這是何等恐怖的一拳？

　　楚誠睿難道不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麼？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恐怖的力量？

　　楚詩瑤看呆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忘記了恐懼，完完全全的看呆了。

　　「快走！」

　　還沒等楚詩瑤回過神，耳邊忽然炸響了楚歌的聲音，緊接著只覺得一股力道忽然傳來，腳下不由自主的踉蹌了幾步，然後一腳踩空，身子忽的下墜，滿頭的秀髮都倒豎起來。

　　楚詩瑤落在了血紅色的氣墊上面，整個人在氣墊上面陷落下去，然後又被彈了起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如一道響徹耳邊的驚雷，身體卻並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

　　短暫的眩暈過後，楚詩瑤馬上意識到一件事情，在楚歌將她從楚誠睿的拳頭下面救走之後，又把她給推進了逃生通道裡面。

　　「咚！」

　　恍惚間，又是一聲拳腳碰撞的聲音楚詩瑤頭頂的方向傳了過來。

　　「楚大哥！」

　　楚詩瑤手腳並用的想要在氣墊上爬起來，抬頭朝著那個光線投射下來的入口望去，可惜從她現在的角度，除了一塊金屬鑄就的棚頂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

　　然而就連這一線光明，也正在離她而去。

　　掩蓋著暗道入口的那塊地磚正在回歸原位，楚詩瑤頭頂的光線不斷的減少，減少，直至徹底消失。

　　卡噠

　　終於，那一塊小小的地磚嚴絲合縫的回到了它本來所在的地方，將上面的實驗室和下面的逃生通道幾乎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黑暗，將楚詩瑤牢牢籠罩，她癱坐在依舊起伏不定的氣墊上，緊咬著嘴唇，目光依舊盯著頭頂光明消失的地方，心中追悔莫及，滿是悲愴。

　　雖然直到現在她也不是明白楚歌的催眠能力是怎麼回事，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似乎……很可能就是因為她的情緒過於激動，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楚歌或者楚誠睿，才讓楚誠睿在最後關頭甦醒過來，擺脫了楚歌的控制。

　　還有，如果她沒有去做那道選擇題，而是將這件事情全部交給楚歌處理，哪怕她能更早一點點下定決心，無聲無息的一刀劃過楚誠睿的脖子，那麼她和楚歌現在一定已經有驚無險的逃離這個地方了吧？

　　我不是要守護楚大哥一次麼？我怎麼如此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緊緊盯著頭頂那一片黑暗，恨不得要將那塊石板望穿，楚詩瑤心中的自責，無以復加，幾秒鐘過去，她攥了攥拳頭，狠狠呼出一口氣，雙眸之中滿是冷凝。

第1099章 不人不鬼不獸

　　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楚詩瑤卻前後判若兩人，因為她終於清晰的認識到了一件事情。

　　楚歌將她推下來，可不是為了讓她在這裡大喊大叫，或者是黯然落淚的！

　　後悔，自責，道歉，在這一刻沒有任何的意義，如果要道歉的話，還是等到再站在楚歌身邊的時候再說吧！

　　離開這個地方，並不可恥，因為只有盡快取得和外界的聯繫，才是真正的最大程度的去幫助楚歌。

　　只是……楚歌真的能堅持下來麼？此時此刻，楚歌孤身一人，但他的敵人可是有那麼那麼多的怪物啊！

　　這個念頭在楚詩瑤腦海中剛剛浮現出來，就被她甩出腦海，嘴角勾起一抹和楚歌招牌式笑容十分相似的弧度。

　　她認識的楚歌，可是無所不能啊！

　　但是……

　　楚詩瑤坐上了那輛軌道車，啟動了開關，然後告訴自己，「沒有但是！」

　　與此同時，一號實驗室裡。

　　縱然楚歌從來不懷疑像楚誠睿這種人，身上一定藏著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使用的底牌，但是當楚誠睿真正打出了這張底牌，他的眼角還是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瘋狂起來，用瘋狂兩個字，顯然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這份瘋狂了。

　　聽起來像是句繞口令，不過……換成任何人看見這一幕，也都一定會有同樣的想法。

　　一個人想要得到些什麼，必定要捨棄一些什麼，既然楚誠睿連人性都可以徹底捨去，他又怎麼可能得不到強大的力量。

　　或許，此時此刻站在楚歌對面的這個傢伙，已經不能算是楚誠睿，甚至……不能算是個人類了吧？

　　因為，楚歌已經無法「看」到代表楚誠睿精神力的光團了，就在他截住楚誠睿對楚詩瑤追殺一擊之後，那個光團忽然劇烈的收縮，膨脹，然後，消失不見。

　　連楚誠睿的精神波動都感覺不到了，再用精神力攻擊，顯然已經不切實際。

　　也不知道楚誠睿到底將底牌藏在了哪裡，總之，就在那一剎那，楚誠睿一定是啟動了激活那張底牌的開關，讓他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

　　如果楚誠睿變化的形態再優雅那麼一點點，或許楚歌會打從心底讚歎一聲，楚誠睿知道他擁有強大的控制精神的能力，馬上就做出了這樣決定的行為，絕對稱得上是當機立斷。

　　但是現在……楚歌心中實在只剩下一個感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噁心。

　　如果楚詩瑤也還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比他更多一個感覺，那就是發自骨髓的驚悚。

　　幾秒鐘之前，準確的說，是在代表著楚誠睿精神力的光團消失前一秒鐘，他的身體忽然發生了詭異的收縮，原本體型中等，不胖不瘦的楚誠睿就好像在瞬間被一隻大螞蝗吸乾了血肉，徹底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皮包骨，身體也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緊接著，就在楚誠睿的身體似乎要直接縮水成一具骷髏架子的時候，那具乾癟到了極點的身體又開始了同樣急劇的膨脹，發生了更加誇張的變化。

　　楚誠睿身上乾巴巴幾乎貼到骨頭上的皮膚開始蠕動，原本幾乎看不到的肌肉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頻率劇烈的震盪收縮，每收縮一次，那些肌肉就更加凝實一點，從無到有，從有到多。

　　這些劇烈膨脹的肌肉，不但很快就撐起了之前幾乎直接貼在他骨頭上的皮膚，更對他身上的衣服造成了極大的負荷。

　　「啪嗒嗒」西服上的紐扣崩飛，如同子彈般打穿了一個裝有溶液的玻璃器皿，撞到牆壁，掉落到地上。

　　「滋拉」袖子的位置出現了一道裂痕。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楚誠睿身上考究的西裝很快就變成了一條條七零八落的碎布片。

　　誇張的肌肉還在膨脹著，就好像在裡面藏著一頭頭狂暴無比，正要掙脫枷鎖的野獸。

　　緊接著，在楚誠睿的已經膨脹到了兩米的身體上，竟然真的出現了野獸的痕跡！

　　在楚誠睿的身上，冒出了如同黑猩猩一般的大片體毛，雙眼中瞳孔倒豎，就好像一條正要給獵物雷霆一擊的毒蛇，兩片半月形的薄膜從兩條小臂上浮現出來，就好像是鯊魚的背鰭，雙手雙腳也變得更加粗大，指甲瘋狂竄出，就好像猛虎的利爪。

　　楚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並沒有打擾楚誠睿，那種糅雜了各種猛獸特性的狠戾氣息鋪面而來，除了讓他為楚誠睿這樣的造型而感到噁心，也漸漸激盪著他心中沸騰的戰意。

　　自打他被楚誠睿抓到這裡，他已經憋屈了太久的時間，今天，就在此時此刻，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要是不好好揮一揮這雙拳頭，又怎麼對得起楚誠睿對他的「照顧」？

　　雖然楚誠睿現在看起來實在不太像人，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楚誠睿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老頭，就算直接打爆他的頭，又怎麼會感到痛快！

　　所以，就算楚誠睿在剛剛展開變化的時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很虛弱的樣子，楚歌也沒有對他展開進攻，楚歌要等到他完成了這次人不人，鬼不鬼，獸不獸的變身之後，再一拳一拳的打響這場戰鬥。

　　或許這樣的舉動是一種不夠聰明的自負，不過，要是不這麼幹，就難以發洩心中這口惡氣。

　　更何況，楚歌可是在精神世界中被殺死了那麼多次，從醒來那一瞬間開始，他就想要一場足夠檢驗他自己身體真正變化的戰鬥。

　　在楚歌平靜的等待中，楚誠睿身體上的變化終於停了下來。

　　他，或者該說是「它」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高高隆起的肌肉就好像是一塊塊精鋼鑄就，口鼻和耳朵都在冒著一團團白煙，低頭看了看他那雙比之前要大了一倍還多的拳頭，嘴裡發出一聲尖銳又古怪的嘶吼，倒豎的瞳孔中滿是瘋狂和毀滅的氣息。

　　隨著楚誠睿青筋暴跳的脖子緩緩扭動，空氣中發出了一陣讓人牙花子發軟的「卡吧」聲，當他和楚歌的目光交匯，空氣好像也凝滯下來，然後化作一團在瞬間被點燃的火花。

　　楚誠睿雙腿微微蜷曲，做了一個類似起跑的動作，楚歌伸出了一根手指，就好像招貓鬥狗似的勾了勾手指頭。

　　刷！

　　楚誠睿動了，楚歌也動了。

　　就好像兩台全速運行，迎面而來的卡車，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明明是兩個人的拳腳交匯，卻發出了金屬碰撞一般的嗡鳴。

　　十幾秒鐘過去，楚歌一拳砸中了楚誠睿的胸口，楚誠睿就好像出膛的炮彈倒飛出去，而就在他被擊飛的同時，楚歌的左胳膊也被他的利爪劃出了一道三十多厘米的血痕。

　　短短十幾秒，兩人都是毫不留情，拳，腳，膝，肘，頭，肩，腿，渾身上下能夠用上的地方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對攻的次數達到了上百，在空氣中扯出一道道的殘影，實驗台上的許多東西都遭到了波及，辟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平日裡，這些東西都是楚誠睿的寶貝，要是損壞了任何一樣，他都會心疼的恨不得想殺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卻連看也不看那些東西一眼，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他腦子裡面就只有一件事情，幹掉楚歌，撕碎楚歌！

　　雖然左臂上面皮開肉綻，鮮血淋淋，楚歌卻是看也不看，這樣的小傷，根本就不值得他分神。

　　楚歌目光死死的盯著楚誠睿，只見他在半空中飛快的調整了一下姿勢，雙腳便落到了牆壁上面，他的雙腿就好像兩根超大號的彈簧，猛的在牆上一蹬，就又朝著楚歌彈射過來。

　　楚歌獰笑，並沒有硬接這一下，左腳掌在地上飛快一旋，身體就好像一片被狂風捲起的落葉，以幾乎只差一根頭髮絲的距離避開了楚誠睿勢若瘋虎的全力一撲。

　　避開這一擊，楚歌身形並不停頓，繼續如一片樹葉飄舞，只不過方向和剛才卻截然相反，生生止住了慣性，又向回轉去，用右腿膝蓋狠狠朝著楚誠睿的後腦砸了過去。

　　楚誠睿一下子沒有得手，剛要故技重施，準備貼著牆壁進行彈跳，繼續捕捉楚歌的下一個落點，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撲到牆上，腦後便傳來了一陣陰風。

　　不偏不倚，楚歌的膝蓋重重的轟在了楚誠睿的後腦上面，雖然這一下算得上是倉促發力，不過擊打在後腦位置上的威力同樣不容小覷，畢竟那個位置可是相當的脆弱。

　　楚歌一膝蓋過去，楚誠睿在牆上撞出來的那個凹痕就更深了幾分，他竟然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跟著陷進了他造成的那個凹痕裡面。

　　這麼好的機會，楚歌當然不會捨得錯過，馬上又輪圓了右腿，又是狠狠一腳踢了過去，就好像釘釘子似的，膝蓋再一次次狠狠命中楚誠睿的後腦，發出「咚」的一聲。

　　直到楚歌的膝蓋兩次命中楚誠睿的後腦，他這才臉朝著地面的方向從牆上掉落下來，楚歌右腿猛的高高抬起，將全身力量凝聚在腳後跟上，又重重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