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時機
徐峻起初對沙特並沒有太多關注,在他概念裡那裡是美國的傳統勢力範圍,此刻德國和美國之間的關係正在快速升溫,他不準備為了這個問題節外生枝。
但是隨著奧丁之眼在中東地區反饋回來的情報,徐峻才發覺自己不小心陷入了一個誤區,沙特在未來確實是美國的盟友,但是現在是一九四零年,這個國家根本就還沒進入美國政府的視線裡頭。
美國對中東的態度依舊保持著謹慎,僅限於一些民間的商業開發,不觸及任何政府之間的合作與交流。這主要是擔心會刺激到大英帝國,日不落在中東扶植了不少傀儡和保護國,貿然插手很容易遭到群起而攻。
關鍵還是中東距離美國太遠了,而且沒有美國的殖民地,國內孤立主義高漲,只有蠢貨才會為了一個阿拉伯國家去觸怒那位傳統「盟友」。
至於石油資源,那時候的美國人才不會在乎那點石油呢,作為當時世界最大的產油國,美國本土的油田都開發不完,四零年美國全年石油產量高達兩億噸,就像一個吃肘子吃撐了的財主,根本看不上村頭沙佃戶鍋裡那半碗米飯。
再說那家加利福尼亞標準石油公司,如果放在上世紀八九時年代,徐峻說不定還會有幾分顧忌,那時候洛克菲勒的石油王國正處於巔峰,掌握著幾乎無限的資源和政治影響力。但是自從標準石油被美國政府以反托拉斯法強行拆分之後,加利福尼亞標準只是拆分成三十四家分公司裡普通的一家,公司本身的實力有限,所以才會拖上德克薩斯石油一起參與開發。
歷史上美國是趁著英國北非戰場告急的機會,開始把觸手伸入中東的,為了保住蘇伊士運河,英國對遠親這種明顯是乘火打劫的行為,也只能捏著鼻子裝成看不見。
美國對沙特的全面勘探,是伴隨著美軍進入北非同時展開的,時間線上有一條清晰的脈絡,顯示了美國中東戰略的發展和轉變。
直到四三年,美國才開始注意國家戰略資源的問題,特別是重要的能源,石油被視為不可再生的資源,所以要儘可能減少本土的開採,在海外尋找到新的能源產地成為了一項國家戰略任務,美國開始向所有未被全面開發的石油產地,派出了由高級地質工程師帶領的專業勘探小組,測算那些地區的石油儲量,然後按照儲量多寡,決定是否進行下一步的開發。
沙特的石油資源真正被美國國內所瞭解,那已經是一九四四年的事情了。當時美國國家地質學會的創始人之一,美國著名的地質學者艾弗裡的.李.德高里爾,受政府委派帶領一個資源調查代表團,到沙特阿拉伯考察當地的石油生產情況,並且預估波斯灣周邊地區的石油開發潛力。第二年德高里爾回到華盛頓,拿出了一份配有詳實數據的報告,報告顯示在波斯灣地區六個國家中,已經勘探查明的石油儲量大約是34.2億噸,其中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儲量大約在6億噸左右。但是據獲得的地質學數據,德高里爾估計這個地區的石油儲量遠遠不止這些,當時他預測可能會在400億噸以上。
就是這份報告,導致美國確定了插手中東事務的決心,開始用門戶開放和民族獨立之類的名頭,對老歐洲的那群「盟友」頻頻下黑手。美國甚至不惜聯手蘇聯,借助蘇伊士運河危機和以色列立國戰爭等機會,把英法等老牌殖民勢力逐步驅逐出了中東,並且取而代之成為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盟友。
不過如今徐峻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些歷史不可能再重現了,他不會再給美國人插手中東的機會。沙特此時還是沒有靠山的光桿一個,卻坐擁如此豐富的石油資源,猶如幼兒持金行於鬧市,沙特王室卻不知韜晦自斂,反而妄自尋釁於大國,實在是自尋死路,自作孽不可活矣。有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德國此行可說是奉天應命、替天行道,以有道伐無道,救無知庶黎於危難之中,徐峻感覺自己心中升騰起了一種強烈的使命感,他不只是在改變一段歷史,更是在改變著後世千千萬萬人的命運。
德國的非洲軍出動之後,沙特的命運已經成為定局,沒人能夠逆轉,哪怕美國人出手都不行。更何況美國根本不會為了一個沙漠部落群體和歐洲霸主翻臉,美國的能源商還在急著跟德國做生意呢,標準分拆之後可不止一家加州標準石油公司,前身為紐約標準公司的美孚石油公司,目前在歐洲和北非的業務做得風生水起,相信美孚公司會很樂意為德國當一次打手,以此討好那位年輕的帝國元首。資本家哪裡有什麼同行之誼,各石油公司之間本來就競爭慘烈,如果加州標準不幸掉進井裡,會有一堆外州的石油公司往井裡丟石頭。
徐峻選擇了一個絕佳的時機,當然沙特自己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他錯誤估計了歐洲的局勢,低估了英國對這類問題的反應速度,同時他沒有料到德國會主動插手。此刻沙特甚至都不知道即將面對來自歐洲頭號軍事大國的攻擊,王國的覆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我會先召見英國和法國石油公司駐柏林代表,然後聯合法國、英國、意大利、荷蘭、挪威、比利時和丹麥,在柏林舉行一次歐洲石油戰略會議,共同研討北非以及波斯灣地區的石油開發問題。」德國元首一邊噴著煙霧一邊說到。
「這可能會需要不少時間,我的元首。」勃勞希契從地圖上抬起頭來。
「相信我,他們的速度會非常快,商人總是能嗅到利潤的味道。」徐峻笑著回答到。
「你覺得怎麼樣?凱特爾。」勃勞希契轉過頭看著統帥部參謀長。
「我們需要加大對非洲軍的補給力度,那裡的道路情況非常糟糕,最主要的那裡還缺乏水源地。」凱特爾顯然心思還放在地圖上。
「我問的不是這個...不過算了,你說的這些問題,參謀部早就考慮到了,我們會儘可能採用空投的方式,向一線單位補充物資。」布勞希奇說到。
「空軍的負擔會很重,附近機場的容量有多大,勤務保障能力怎麼樣,還有交通運輸情況,我沒有看到過相關的情報,我需要更詳細的數據。」凱特爾進入了狀態,他皺著眉頭計算起補給的難度。
「非洲軍的先導部隊應該是剛配屬給他們的第三摩托化偵察營。」徐峻翻開手邊的文件。
「我記得第三摩托化偵察營應該是隸屬於第三裝甲師。」凱特爾努力回憶著。
「營長是曼弗裡德.馮.威科姆男爵,陸軍少校?」徐峻低頭看列表。
「我記得他,是個合格的指揮官,就是性格有些...怎麼說呢,彆扭,是這個詞吧。」勃勞希契看著凱特爾。
「彆扭?好像是有一點,常常喜歡板著一張臉,看上去態度很強硬,其實是個很懂禮貌的年輕人。」凱特爾也記得那位男爵。
「為什麼你們都認識他?」徐峻感到非常驚訝,要說這只是個小小的少校,理論上不可能接觸到陸軍總司令和統帥部參謀總長。
「他的父親路德維克.馮.威科姆上校在魏瑪共和國時在陸軍司令部人士辦公室工作,我們之間早就認識,還曾經被邀請參加了這位少校的婚禮。」凱特爾回答到。
「原來是這樣,性格彆扭....有意思...等一等,照你的這種說法,這傢伙不會是個傲嬌吧。」徐峻突然用拳頭敲了一下手掌。
「傲嬌?什麼意思?聽上去是外語吧,我的元首。」凱特爾疑惑的問道。
「啊嚏!」遠在埃及的亞歷山大港,正站在運輸艦甲板上指揮部隊登岸馮.威科姆少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