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88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7
第830章 還將是你的敵人

    一提金五國部,唐奕整個人都繃緊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老賈。

    「金五部怎麼了?」

    賈昌朝卻是出奇的平靜。

    「別緊張,無甚大事。」

    「至少現在無甚大事,老夫只是想給你提一個醒。」

    呼......

    賈昌朝這麼一說,唐奕才算鬆了一口氣。

    「相爺但說無妨。」

    而賈昌朝顯然要說的東西不少。

    吸了口氣,整理了下思路,這才誠懇的看著唐奕緩緩開口。

    「子浩既然生出了那等逆天的野心,雖然希望渺茫,但老夫也想試一試,正如你所說......值得一試!」

    「那麼,如此一來,咱們就不能兒戲視之了。家國社稷無輕事,兩軍對壘不容情。」

    「子浩覺得呢?」

    唐奕點著頭,耐心的聽賈昌朝說下去。

    「相爺直說便是,奕洗耳恭聽。」

    賈昌朝點了點頭。

    「你想讓大宋走出去,想征服大遼、西夏,包括金五部,那現在的所做所為,就不能給這些將來的敵人留下任何機會了。」

    「既然要征服,縱使有十成勝算,亦要做出餓虎撲兔之勢,絕不容情。」

    把賬冊遞到唐奕面前,「而現在,觀瀾商合正在給金五國部機會!」

    「哦?」唐奕狐疑的接過賬冊。

    「哪裡出了問題嗎?」

    賈昌朝的回答出人意料,「哪裡都出了問題!」

    指著賬冊上的數目道:「觀瀾每年從遼河口輸送毛皮、藥材的數目是兩三百萬貫宋錢。」

    「且大宋的走私商販繞過你的觀瀾,直接去遼河口與金蠻交易的情況亦不是沒有,而且很多。」

    唐奕一時之間還是沒轉過彎來。

    走私這個事到什麼時候都禁絕不止,有利益,就有人敢為取得利益去拚命,不是他說不行就不行的。除非像西北的青鹽一樣,從價格上禁絕走私。

    可是,顯然遼口河不適用這一招。

    「相爺覺得有何不妥?」

    ......

    「子浩不覺得太多了嗎!?」

    「多?」

    「多......」

    「多!」

    唐奕心裡咯噔一聲,臉色登時變的十分難看。

    「你是說......?」

    只聞賈昌朝繼續道:「這兩三百萬貫要是放在大遼,無甚大事,只能算是小數目,就是再翻兩倍也影響不了大局。」

    「可金五部是什麼地方?」

    「那裡的蠻人連褲子都穿不上,喏大的遼北都是金五國之地,而人口甚至不到大遼的幾十分之一!」

    「兩三百萬貫,再加上走私的收入,那可就不算小數目了啊!」

    「這麼大一筆錢,對於金蠻來說能幹多少事兒,子浩想過嗎?」

    ......

    說完這些,賈昌朝靜靜地看著唐奕。

    誠然,不要說將來的大宋,就算是現在千窗百孔的的大宋,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小的一個金五國部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可是,老賈深諧未雨綢繆的道理,縱然金五國不可能成為大宋的威脅,但看了觀瀾的賬目之後,老賈更加確信唐奕不缺錢,那就沒有必要為了幾百萬貫小錢,而為將來的征服之路添加麻煩。

    好鋼要用在刀刃兒上,將來若是出兵征服,在老賈看來,如此蠻荒之地多派一個兵都是浪費。

    ......

    呵呵,蠻荒之地?

    等著唐奕下文的賈昌朝發現有點不對勁兒,只見對面的唐奕睡意全無,本來就因宿醉有些血絲密佈的雙眸目無焦距地瞪著前方.,瞪的眼眶都要裂開一般,猶如撞鬼。

    臉色更是由白轉紅,再到鐵青,表情亦是從意外到駭然,再到懊惱......

    最後,唐奕掄圓了膀子,照著自己的臉頰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啪!!!

    「老子就是個傻叉!」

    ......

    看的老賈一愣一愣的,是不是有點反映過度了啊?哪怕是你算差了一步,也沒必要這樣兒吧?

    「只是小小疏漏,防患未然,子浩不必如此吧?」

    這瘋子對自己也這麼狠嗎?

    老賈哪裡知道,在唐奕眼裡,這根本不是什麼小小疏漏,金五國更不是什麼不用放在眼裡的蠻荒之地。

    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若是老賈今天不提出來,很可能發展成為一個滔天大患!

    ......

    ——————————

    金五國部,也就是女真各部族的統稱。

    也就是七十年之後,滅掉大遼,鐵騎南巡,廢了大宋半壁江山,差點把趙家從天子到皇親抓絕種的那個大金國。

    也就是那個憑著幾萬本族騎兵,只用了十年時間,就征服了大遼和半個大宋的大金國!

    ......

    這些都是後話,畢竟靖康之變要七十年後,且很大幾率已經不可能出現了。

    本來,在唐奕的料想中,現在也不用考慮金五國部和靖康的問題。

    因為就算歷史會重演,大宋依舊會蒙難......

    可別說是那個什麼靖康之恥了,就算離完顏阿骨答建立大金也還有整整一個多甲子的時間呢,現在琢磨那麼遠的事兒就是給自己添麻煩。

    再說了,之所以在遼河口設城,唐奕也是為了幫後世防這麼一手。有遼河口這顆釘子在,女真人想再起輝煌,難!

    遼河口的意義,只存在於對未來的展望,而非現在。

    ......

    況且。

    這幾年,大宋不消停,唐奕也沒閒著。

    朝廷要收復燕雲,要推行改革,沒心思管一個褲子都穿不上的野蠻部族。

    唐奕則是和汝南王一家鬥完,和耶律洪基斗;和魏國公鬥完,和皇帝斗,近而忽略了遼河口的事情。

    說實話,要不是楊懷玉去了遼河口,唐奕都快想不起來這個地方了。

    ......

    可是,經賈昌朝這麼一提醒,唐奕只覺從腳後根往上躥涼氣。

    傻!太傻了!

    他忽略了一個關鍵,這個關鍵就是——

    唐奕自己!

    他這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改變了大宋的前進腳步,從農到商,從疆域到朝堂,皆因唐奕的到來背離了原本的歷史軌跡。

    也許是太順了,也許是唐奕太大意了,他忘了,他的到來不光能改變了大宋,連同周邊各國的形勢也在悄然改變。

    他不光加速了大宋的前進腳步,同時也會迫使別人為了跟緊大宋的步伐,也要加快腳步。

    比如,這個洪荒巨獸——大金國!

    也正是他自作聰明的那顆「釘子」,成了女真人的催化劑。

    ......

    每年兩三百萬貫的收入對於金五部來說是什麼概念?

    對於只有十幾萬人口的金五部來說,相當於每人添了一套鎧甲、兵器。

    要是放任如此,再多幾年,每人再添幾匹戰馬......

    那特麼就不用等幾十年之後,只要出現一個完顏阿骨答一樣的人物統一女真各部族,那銅錢兒鼠尾的金國鐵騎也就徹底成形了。

    「來人!」

    想到這裡,唐奕騰的躥起來,奔到書房門口急聲大叫。

    「去叫曹國舅,就說我有事相商。」

    幸好,幸好賈昌朝發現的早,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看來,遼河口的貿易說什麼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

    ————————

    派人去叫曹佾,唐奕這才長出一口氣,回轉身形,正看見賈昌朝那張疲憊的面容,差點沒樂出聲兒來。

    倒不是老賈的扮相太滑稽,而是,特麼賺大了!揀著寶了!

    不接觸還真不覺得賈子明是真有料啊!

    論政方,絕不輸文扒皮和富弼。

    論智謀,整個大宋朝廷,還真沒發現比賈昌朝心思更縝密的人物。

    唐奕身邊就缺一個從全局上把觀瀾、朝堂、外交、軍事,各個方面整合到一起的人才了。

    不由輕笑,「相爺這就算是進入狀態了?」

    老賈略有沉思,緩緩點頭。

    「不過,有些話,老夫要說在前面。」

    「相爺請講!」

    ......

    「老夫不是范希文和吳春卿,父子親情,保駕護航。」

    「老夫亦不是曹景休和潘國為,稱兄道弟,情義為先。」

    「老夫更不是文寬夫和富彥國,言聽計從,無有疑問。」

    「老夫......」

    「還會是你的敵人。」

    「你的想法,我一定會質疑。」

    「你的決定,我一定要反對。」

    「你的瘋狂,我也一定要冷靜!」

    「但有一點,你要做的事情,老夫必肝腦塗地、傾身相助。」

    說到這裡,賈昌朝站了起來,與唐奕對視。

    「縱然如此,殿下還要用我這個殘燭之軀去完成你的那張山河圖嗎?」

    唐奕平靜地看著賈昌朝,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感動。

    喃喃道:

    「世人只知,唐奕是個瘋子。」

    「其實我自己是不認可的,我只是衝動了一點罷了。」

    賈昌朝淡笑答道:「所以,才智無雙、精韜偉略的唐子浩,沒有成為聖賢,卻成了一個瘋子。」

    「那相爺願意做我的理智嗎?」

    賈昌朝再答:「有了理智的瘋子,才能完成那張不可能完成的圖!」

    唐奕聽罷,緩緩伸展雙臂,高舉過頂,一揖到地。

    「有勞相爺了!」

    ......

    賈昌朝看著誠懇下拜的唐奕,沒有上前扶禮,亦沒有半點喜悲。

    猛的一抖大袖,雙掌抱前,亦是大禮及地:

    「有勞殿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7
第831章 賤錯了地方

    可能就連賈昌朝自己也沒想到,范仲淹的那個激將之法會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而誰又能想到,大宋朝仇怨最深的兩個人,會在南疆的沙灘海風之下對揖而禮,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呢?

    唐奕緩緩起身,看著老賈凌亂而又疲憊的面容,忍不住勸道:「相爺,回去休息吧,以後的路還很長!」

    「嗯。」賈昌朝點著頭。「還有一個事兒。」

    「還有?」

    唐奕心道,前面兩個事兒就夠我受的了,你還有?

    「尚有何事?相爺請講。」

    賈昌朝下意識看了看院子當中的「大澡盆子」,還有四周景緻。

    「老夫也要搬到城外來。」

    唐奕聞言,一翻白眼,原來就這點兒事兒啊?

    「早就給相爺準備好了,一個月前剛剛建成,就在把頭最南邊的那個院子。」

    「把頭兒?」

    老賈一擰眉頭,吳春卿就住唐奕左邊兒那個院子,我憑什麼住最邊兒上?

    一指右邊那個院子道:「老夫要住這裡。」

    「呃....」唐奕有點哭笑不得。「那個院兒您還真住不了。」

    「為什麼?」老賈霸氣的一背手。

    「誰住的,讓誰搬走就是。以老夫之名,難道還當不起殿下之右嗎?」

    「那是皇長子宗麒的。」

    「哦....」老賈一縮脖子,這個還真當得起。

    哪裡是當得起?

    根本就是弄反了,不是皇長子在唐奕之右,而是唐奕在皇長子之左。

    這一排別墅小院,可不是隨便排的,唐奕就算再瘋,這種明面兒上的禮數還是要講的。

    所以,當初建的時候,趙宗麒這個小屁孩兒自然要排在中間。

    左邊依次是唐奕、吳育、范純禮,還有現在給老賈新建的一套。

    右邊則是曹國舅、潘豐、辜胖子,還有曹老二。

    至於尹洙,本來老賈那個院子是給他準備的,可是尹洙知道賈昌朝是要長期在涯州呆著的,所以就發揚了一次風格,主動讓給了老賈,自己則是暫時住著曹老二的院子。

    反正那貨見天在軍營裡,回不回來都一樣。

    現在把老賈放到了最南邊兒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也沒想到賈子明會跑到涯州來和唐奕混到了一塊兒。

    此時,賈昌朝臉上有點掛不住了,第一次擺譜就沒擺明白。

    一堵氣,正想說老夫還不搬了呢,就住城裡又能如何。

    好巧不巧,正在這時曹佾和范純禮一身短打扮進了院子。

    二人這是早起晨跑方歸,就聽說唐奕找他們有事兒,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老賈一看范純禮,登時面色一緩,「那老夫就住在吳春卿旁邊吧!」

    噗!

    唐奕直接就噴了,這老傢伙挺會挑的啊,專撿軟的捏。

    「不太合適吧?」

    「您老這麼大的腕兒,搶一個小輩的東西,傳出去不好聽。」

    范老三怎麼說也是兄弟,唐奕得幫著爭取爭取。

    「有什麼不好聽的?」老賈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是范希文把老夫『請』到這來的,他兒子自然也得管。」

    「管什麼?」

    曹國舅和范老三此時也走到了書房,正聽到賈昌朝的後半句。

    「沒什麼。」老賈面不改色,看著范純禮。

    「一會兒你收拾一下,老夫明日就搬進來。」

    「什麼搬進來?」范純禮一臉的懵逼。

    一指唐奕,「問他。」

    說完,老頭兒兩手一背,邁著四方步,走了。

    ......

    「什麼搬進來?」既然賈相爺說問唐奕,那范老三就問唄。

    唐奕啊,也是日了狗了!

    嚷嚷著就往出追,「不是,你回來!什麼就問我。」

    「跟我有毛關係?」

    范純禮不干,上去就把唐奕拉回來。

    「追什麼追,追什麼追?」

    看賈相爺臨走那個氣勢,再看唐奕這一臉的不情不願,顯然是吃了憋了啊!

    以賤純禮這個賤脾氣,哪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強攬著唐奕不讓他動,「說說,快說說,搬什麼?」

    「是不是這老貨又給你出難題了?」

    見唐奕不答,還是滿臉糾結,范純禮賤賤的一笑......被他猜著了。

    「我跟你說啊,你最好還是答應了!」

    「你想啊,人家那麼大個相公,背井離鄉的投奔你來了,你怎麼也得讓人順心吧?」

    「怎麼也得伺候好吧?」

    「人家有什麼要求你得答應,知道嗎?」

    「賈相爺本事還是很大的,想讓他給你當勞力,那不得是得下點血本兒還行?「

    「呵呵....」

    唐奕也不掙紮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范老三。

    「應該答應他?」

    「應該啊!」范老三一拍大腿。「這是最基本的禮數,懂不?」

    「得,伺候好了?」

    「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才能心甘情願的給你當苦力嘛!」

    「還得下下血本兒?」

    「下!有多大本兒,下多大本兒。」

    「那行吧!」唐奕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就聽你的,回去收拾東西吧。」

    范純禮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聞言問道:「收拾什麼東西?」

    唐奕一聳肩,「賈相爺要住你的那個院子。」

    「所以,照你說的,得下血本兒,得伺候好了,自然就答應了唄!」

    噗!!!

    曹國舅在一邊看戲,看的直噴,還以為是唐奕出糗,原來是.....

    「哈哈哈哈哈!!」

    「老三啊,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這....你這還真是下了血本兒!」

    「哈哈哈哈!!」

    ......

    范純禮僵在那裡,嘴角還殘存著笑意,淡定地用大拇指一點身後......

    「他說搬,就是搬這個?」

    「對啊!」唐奕鼓噪著。「趕緊的吧,人家明天就要搬進去,別招賈相爺不順心啊!」

    「你大爺的!」

    這賤人再也裝不下去了,調頭就往院外追,「回來......」

    「把話說清楚,小爺好欺負啊?」

    ......

    ————————

    真是逗逼歡樂多,唐奕和曹佾目送范純禮追出去,還是止不住笑意。

    過了一會兒,曹佾笑夠了,這才看向唐奕,「說吧,一大早的,什麼事兒?」

    唐奕聞言,立馬收拾心情,說起了正事。

    「停掉遼河口的生意。」

    「停了?」曹國舅一時沒明白。「好端端的,停了做甚?」

    於是,唐奕把賈昌朝的擔心一說。

    曹佾聽完,也是緩緩點頭,「那就停了吧,不差那點錢。」

    「不過......」

    「想徹底斷絕金五部的財源,貌似不太容易。」

    「為什麼?」

    曹佾解釋道:「咱們一停,遼北的山貨藥材,還有皮貨可就斷了。」

    「這裡面的利潤你很清楚,難免有人鋌而走險私販私運。」

    唐奕不說話,沉吟了起來,半天才道:「那就給楊二哥去信,讓他盯著點兒,嚴抓走私,絕不能讓金五部得利!」

    曹佾點著頭,「行,回頭我親自寫信送過去。」

    這事兒暫時就算過去了,曹國舅放下這邊,又想起一個事兒。

    「對了,昨天你喝多了,曾公亮派人送來驛報。楊文廣已經到雷州了,不日南下,這幾天應該也快到了。」

    唐奕怔了一怔,「楊伯伯一到,你和國為也該回京了吧?」

    觀瀾商合的人不能都聚到涯州,趙禎就算再仁慈心裡也得犯膈應。

    所以,楊文廣一來,曹佾和潘豐就不得不走了。

    曹佾聞言訕笑,「早晚得回去,總不能就在這兒紮根了吧?」

    「再說,京裡就晉文一個人,也夠他忙活的。」

    唐奕心裡黯然,拍了拍曹佾的肩膀,沒有說話。

    唐奕有點懷念當初在京中的日子。

    那時,觀瀾商合的各家股東聚在書院裡,大口喝著酒,算著一年又掙下多少銀錢,開下了多少鋪子。

    那時候雖然也是事情多的很,但是有兄弟,有師長,也有歡笑......

    再看看現在,觀瀾做大了,爵位做高了,理想更近了,大宋也變強了......

    可是,人,卻再也不容易聚到一起了。

    楊懷玉在遼河口守邊;

    潘越跟著李傑訛在西夏仗劍天涯;

    沈存中防著黃河大堤;

    唐正平、丁源、蘇小軾、曾鞏則是牧守一方,當起了父母官;

    馬大偉和張晉文看著開封;

    王咸英和楊懷良則天南海北巡視著觀瀾的生意;

    而宋楷......

    想到這裡,唐奕忍不住向西邊望去,這會兒,宋楷和祁雪峰應該已經度過大西洋了吧?

    而西邊,則是他們歸來的方向。

    「走吧!」

    唐奕長長一嘆,「你們一走,我再把軍務交給楊伯伯,涯州和觀瀾的事兒扔給賈子明。」

    「我也就能安心幹點正事兒了。」

    曹佾一撇嘴,「得了吧,你!」

    「還正事兒,怎麼看那野豬島上的事兒都不算正事兒。」

    越說曹佾越不是滋味,「你說你,鼓搗了十年,才把民學的那幫小子培養成才。」

    「要是放到觀瀾當賬房,那是多好用的一幫人才?」

    「生生關在島上弄什麼奇淫巧技,太浪費了!」

    唐奕笑罵,「你懂什麼?」

    「某家確實不懂。」曹佾搖著頭,猛的想起一事。

    「對了!我聽我家老二說,島上在鑄炮?」

    「你不是說,現在不能造這個東西嗎?」

    「情形不同了。」唐奕悶聲回答。

    他確實不想把這玩意弄出來,之前和曹佾他們也把原因說的很明白。

    可是,祁雪峰和宋楷的一意孤行,把唐奕的計畫全打亂了。

    如果大航海時代不可逆轉的提前到來,如果大宋在它來之前還沒有準備好......

    那麼......

    那麼就只能用火炮去給大宋搶時間,搶機會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8
第832章 被當下人使喚了

    曹佾有些意外地看著唐奕,「你,你不是說這東西若讓別人學去,就是大宋的災難嗎?」

    當初,唐奕可是說的信誓旦旦,連吳育那老頭兒都跟他一唱一喝的。

    「那就想辦法讓別人不那麼容易學去!」唐奕眼中莫名的狂熱。

    他當然還是堅持當初的想法,當然不想把熱武器太早的帶到這個世界。

    可是沒辦法,祁雪峰已經在探索的路上了,若是繼續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把大宋一步一步推出去,那將來能不能佔得先機,可就尤未可知了。

    所以一咬牙,幹了!!

    特麼還就不信了,炸藥那是老子的老本行兒,硝酸-甘油怕你學了去反過來對付大宋,那我弄個難到沒邊兒的,看你怎麼學?

    ......

    ——————————

    兩天之後。

    十幾艘官船緩緩駛入亞龍灣。

    碼頭上,一眾迎接的人群看著遠處的船隻,潘豐不由苦笑。

    「曾公亮這廝,還真把雷州的家底兒都搬過來了。」

    曹佾沒接話,那摳門兒的傢伙能把最後五千水軍乖乖交出來,確實有點讓人意外。

    不過,比起范純禮乖乖把宅子交出來,這又算得了什麼?

    湊到范老三身邊,「跟哥說說,你不打死也不搬嗎?怎麼到最後還是......」

    范純禮一臉的便秘,恨恨地瞪了一眼賈昌朝那邊,半天才憋出一句:

    「願賭服輸!」

    「賭什麼了?」曹國舅更是好奇,怎麼無端弄出這麼一句。

    順著范純禮的目光看去,正見賈昌朝身邊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揚著下巴,有如鬥勝的公雞。

    「看什麼看,不服再來!?」

    「來就來,誰怕誰!?」

    「行了,行了。」曹國舅急急安撫。「你歲數快趕上她兩個大了,也好意思。」

    范純禮差點沒哭出來,「我冤啊!」

    ......

    曹佾問他到底賭什麼了,可范老三怎麼也不說。無法,只得轉向別處。

    「思文,你過來。」

    賈思文一聽叫他,靠了過來。

    「國舅何事?」

    曹佾用下巴一指頂牛的那兩位,「到底怎麼回事兒?」

    「呵....」

    賈思文一抿嘴,差點笑出聲兒,靠到曹國舅耳邊,「我們賈家有一怪事,就是女人都特別能喝。」

    「能喝?」曹國舅一挑眉頭。「怎麼個能喝法?」

    「千杯不倒,從來沒醉過。」

    「噗!!!「

    曹國舅直接就笑噴了。

    「你是說,純禮讓你妹妹給喝趴下了?」

    「哈哈哈哈...」

    曹國舅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

    這特麼有點太糗了。

    那邊,賤純禮就差找個地縫鑽進去了,沮喪哀嚎:「別笑了,船都到了,有沒有點正經的!」

    眾人一看還真是,只得強收了笑意,等著官船靠岸。

    至於范純禮這個賤人到底是怎麼被賈秀秀喝趴下的,怎麼把宅子給輸了......也只等以後有時間,再拿出來玩笑。

    官船靠岸,眾人所等之人也終於下船,正是鎮北大將——楊文廣。

    做為大宋為數不多的可用之將,楊將軍現在已經不再年輕。

    這麼多年來,南征北戰為大宋的盛世太平保駕護航,兩鬢斑白的面容更是寫滿風霜雨露、溝壑縱橫。然而,眼神依然清澈,依然鐵血未退。

    剛一下船,曹佾等人就迎了上去。

    「殿帥,一路辛苦!」

    楊文廣抱拳回禮,「景休、國為,別來無恙!」

    禮罷,急忙朝向別一邊。

    「見過吳相公、尹先生!」

    「見過......賈相公!」

    「嗯。」老賈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背著手,只是點了點頭。

    楊文廣暗自苦笑,對於這種文人作派,也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也不糾結,四下掃看。

    「大郎呢?」

    碼頭上該見的,不該見的,都見著了,唯獨不見唐奕。

    「大郎怎麼沒來?」

    眾人一翻白眼,還大郎?他哪有工夫搭理你?

    曹國舅揚頭一指海面上的那個孤島,「咱們的癲王殿下正在那裡鼓搗他的正事兒呢!」

    「哦?」楊文廣一怵眉頭,聽到他這兒,可就不是曹國舅嘴裡的玩笑了。

    心說,這是怨我搶了他的兵權?

    「來人,備船!本將要登島,面見癲王!」

    得,曹佾和潘豐對視一眼。看來,楊文廣也是來者不善啊!

    呵呵,用腳後根想也知道,能善嗎?

    趙禎把收唐奕兵權這麼個爛眼子事兒交給楊文廣,這是多大的信任?楊文廣怎麼可能不盡心辦好?

    可是,問題來了,那是唐奕的兵權,刨去兩家的關係不說,單單這個唐瘋子的名號就不是那麼好辦事兒的。

    你別管他是不是真心存不軌,是不是真在乎這點兵權......他是個瘋子,惹了這位爺不高興就是大事兒!

    ...

    曹佾想了半天,心說,還是跟著吧,看楊文廣那個氣勢,不像是去好言相勸的,別到時候兩人頂上了牛,真吵出仇來。

    「佾陪殿帥去見子浩。」

    「同去同去。」潘豐也是湊上前來。

    這都是自己人,楊文廣自無不可。

    可是,那邊的賈昌朝也是上前一步,「老夫也去看看!」

    老賈就差一個野豬島上的事兒還不清楚,這回就是想去看看,唐奕這貨扔下所有瑣事躲在島上幹什麼。

    ......

    ————————

    上島很容易,有專門的渡船向島上運送人員物料。

    幾人登上渡船,不多時就已經到了野豬島。

    但是,也只是很容易到這裡罷了。

    錨繩還沒綁上,島上的碼頭裡就躥出十幾個彪形大漢,手持大槍把渡船給抵在了岸邊。

    楊文廣一驚,「什麼情況?」

    曹佾和潘豐倒是很淡定,急聲安撫:「殿帥莫急,莫急!」

    說著話,又對島上大喊:「炎達老哥,且看清些,我等並非外人。」

    話音剛落,就見眾人中閃出一個黎峒老漢,一臉的不高興。

    「殿下有令,閒雜人等不得登島半步!」

    曹佾有點哭笑不得,唐奕讓這個老腦筋給他看大門兒真是找對人了,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一指身邊的楊文廣,「老哥且聽我說,這位是剛剛才到的楊將軍,接掌涯州軍務,又是子浩的故交,還請您老行個方便。」

    炎達聞聲,一擰眉頭,更是老大的不願意。

    「將軍?」

    「來個指手劃腳的州官兒還不夠,又來個將軍?」

    ......

    那邊兒賈昌朝臉都綠了,你這是說誰呢?

    好吧,說的就是他!

    這幾天,老賈被這個黎族老漢鄙視的不輕。

    這倔老頭兒只聽唐奕的,老賈說什麼他根本不聽。

    悻悻然地一甩手,「你這老漢好不知趣,速速讓開,我等與殿下有要事商量。」

    「別!」曹國舅就差沒上來把老賈的嘴捂上了。

    你跟炎達使官架子?這老頭兒聽你的才怪。

    急急跳下船,把炎達拉到一邊,好說歹說,說了完天,最後炎達終於鬆了口。

    恨恨地瞪了老賈一眼,「來人,派二十個人跟著他們,不許亂走、亂看、亂碰!」

    「......」

    老賈沒氣死,你防賊呢啊?

    不過萬幸,總算是上了島。

    這番波折讓賈昌朝和楊文廣更是好奇,就算進宮覲見官家,好像也沒這麼麻煩吧?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著島上的一切。

    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就是一個有點草木的荒島。之前島上還有點野豬,後來被炎達和曹覺他們帶著人殺絕種了。

    在島的正中,建了幾處水泥房子,再無它物。

    來到島心處,老賈心裡一抽抽,倒不是這水泥房子多吸引人,而是此處往來忙碌的人勾起了老賈的傷心往事。

    一個個看著都臉熟,正是當初在三司查賬的那幫「孩子」。

    曹佾上前一問,唐奕還不在這邊兒。

    眾人又順著指引,走出去好幾里地,才到了一處偏僻所在。

    結果,又被人給攔住了......

    韓久久、王濟等一幫民學的小年青兒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在他們前方老遠的空地上,又立著一個水泥房子,而唐奕現在就在那房子裡。

    「唐哥兒說了,誰也不讓靠近。」

    這回別說老賈,楊文廣都有點失去耐心了,要不要這麼麻煩?

    「他到底在裡面鼓搗什麼?」

    「我們也不清楚,在裡面呆了一天多了,誰也不讓上前。」

    「那......那現在怎麼辦?乾等著?」

    韓久久一聳肩,「沒辦法,只能等著。」

    「嘿!!」楊文廣就無語了。

    「把他叫出來,就說我有要事要見他!」

    韓久久一縮脖子,頗有幾分俏皮,「我們可不敢,您還是等著吧!」

    好巧不巧,正在這個當口兒,房子裡猛的傳出一聲大叫:

    「進來兩個人!」

    楊文廣眼前一亮,不等韓久久、王濟等人挪步,自己就先動了。

    「我去!!」

    賈昌朝也是搶前一步,「老夫也去!!」

    不給大夥兒多餘的反應時間,二人已經走了出去,直奔水泥房子所在。

    到了門前,二人頓了一頓,這房子再普通不過,就是個大水泥盒子,一丁點的多餘裝飾也沒有。

    推門而入,屋裡更是空曠,就一個石台,一些雜物,再無其它。

    「子浩這是做甚,為何閉而不......」

    話還沒說完,那邊唐奕心思都在手裡的活計上,根本沒聽出有異。

    「冰塊、大燒杯!」

    好吧,唐奕是叫兩個民學的學生來幫忙,進來的卻是兩個老頭兒。

    「......」

    楊文廣無語地看著賈昌朝,而老賈鬍子都氣歪了,老夫這是給你當僕從來了?

    「想什麼呢?快點!!」

    「......」

    「冰塊在冷槽裡,燒杯在架子上。」

    「......」

    得,楊文廣尋著什麼冷槽子,找到冰塊;老賈則是乖乖到架子上取來了燒杯,溜溜的拿到唐奕身邊。

    「殿下,還有何吩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8
第833章 給我一口鍋,還你一個爆炸的藝術

    *(這一章裡涉及的東西,千萬別信...千萬別信!都是假的!)

    ......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楊文廣戲謔一言,哪成想唐奕一點都不客氣:

    「加冰。」

    得,加冰。

    楊文廣抱著冰桶,嘩啦啦開始加冰。

    這時候楊將軍也是好奇起來,什麼東西啊?讓唐瘋子這麼專注,連頭都不抬一下。而且,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顯然沒發現,是自己和賈相公進來了。

    好好看了看石台上的東西,好吧,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個大水槽子,裡面裝了半槽冷水。

    之所以說是冷水,是因為水裡還有沒化完的冰塊兒。

    而在水槽中間則是座著一個大號的琉璃器皿,裡面裝的好像還是水,又不像水。

    此時,唐奕正把一個琉璃管子探到器皿之中,眼睛則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管子裡一條細細的銀水色細線。

    「我說,這幹嘛呢?」

    「加冰,廢什麼話!」

    「好......好,加冰,加冰。」

    那邊唐奕已經是極為專注,把細管子往老賈那邊一抵,「拿著。」

    老賈忙不迭的把燒杯放下,接過琉璃管兒。正要從「水裡」往出拽,卻是被唐奕一聲厲喝給止住。

    「別動,擎著。」

    老賈一翻白眼,真成下人了,還得擎著。

    ....

    把琉璃管交給老賈,唐奕這才倒出手來,拿起石台上另一個小一點的燒杯,裡面裝的是白白的細面兒,好像精鹽一般。

    剛要往裡加,卻聽門吱嘎一聲又開了。

    唐奕想都沒想,「兩個人夠了,滾出去!」

    門口的曹國舅怔在那裡,眼睛都直了。

    這畫面有點美啊,楊文廣抱著個冰桶在那「玩水」,賈昌朝擎著個膀子,栽歪著身子....

    「這幹嘛呢?我說,你等會兒再弄不行啊!」

    曹佾這一嗓子才讓唐奕一皺眉頭,緩緩直腰。一看邊兒上兩個人是楊文廣和老賈,登時眼珠子瞪圓,「你們怎麼在這兒?」

    「出去,出去!」

    嘿,兩人差點沒把手裡的傢伙事兒甩唐奕臉上!

    支使了我們半天,抬臉兒就不認人了?

    「不是鬧著玩的,你們都出去。」

    唐奕又強調了一遍,可是曹佾卻是聽樂了。

    還不是鬧著玩的?這屋裡一個宰相、一個將軍,加外一個王爺,三個大佬圍著個水池子在這兒戲水......

    根本沒把唐奕的話當回事兒,湊上前來,「到底幹什麼呢?」

    唐奕這個氣啊,特麼就沒一個聽話的。

    看著老賈和楊文廣也沒走的意思,唐奕心說,不走是吧?那真出事兒,大夥兒就一塊兒上天。反正老子要是掛了,你們也就沒奔頭兒了。

    玩味地看著曹佾,「知道小爺最擅長什麼嗎?」

    曹國舅甩著腦袋,「不知道。」

    「經商?」

    「錯!」

    「小爺是商人裡面最會讀書的,讀書的裡面最會罵人的,罵人的裡面最會當王爺的,王爺裡面......最會做炸藥的!」

    「炸藥?」,楊文廣和老賈聽不懂,可曹佾卻是一激靈。

    「就是當初你在林子裡試的那個玩意?」

    「對!」

    「瞅瞅,瞅瞅。」

    曹佾貼的更近,他一直就好奇那玩意威力怎麼就那麼大。

    唐奕無語的搖頭,愛看就看吧!

    把心思收回到下面的水槽之上,又好好的看了一眼老賈擎著的琉璃管。

    其實那東西就是水銀溫度計,雖然還沒普及到全宋的地步,但是在觀瀾內部卻是已經應用頗多了。

    確定水溫合適,唐奕開始把燒杯裡的白色粉面兒往中間的器皿裡加。

    不過,加的極慢,一次就加很少很少的一小點兒。加完之後,輕輕攪拌,過一會兒再加。

    「這是什麼東西?」

    曹佾忍不住發問。

    「那個硝什麼甘油,不是用咱們華聯的甘油做的嗎?」

    那燒杯裡明顯不是甘油啊!

    「季戊四醇。」唐奕張嘴就說出一個曹國舅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啥......啥是季戊四醇?」

    「說了你也不懂。」

    好吧,曹國舅確實不懂。

    「那這不是硝什麼甘油?」

    唐奕搖頭,「不是,是另一種。」

    ......

    若說唐瘋子最擅長什麼,當然不是經商,也不是發瘋,自然是前世他所學的化學專業。

    你讓唐奕經個商,改變個歷史,他可能還得琢磨著來,可是你讓你做炸藥......

    好吧,他閉著眼睛也能給你弄出一百種能發火兒冒煙兒的來。

    這可真不是誇大其詞,炸藥這個東西,在後世普通人眼裡,可能算是很神秘的存在。

    可是,在一個化學專業的研究生眼裡,應該和氧氣製備沒什麼區別,是最基礎的化學常識。

    ......

    後世的各種炸藥,不管是高爆炸藥,還是低爆炸藥;是液體炸藥,還是固體炸藥;亦或是偽裝性極高的擾性炸藥,其實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硝酸根化合物。

    也就是說,它們當中的絕大多數製造過程都離不開硝酸。

    而硝酸以大宋這個時期的工藝,最好的獲取方法就是利用自然資源,用硝酸鈉礦石來製備。

    這東西大宋還真不多,不過沒關係,大宋雖然不多,但是海那邊兒有啊!

    大名頂頂的智利硝石一直到後世的二十一世紀,也還是硝酸的主要原料。

    只要有了硝酸,再給他一口大鍋,唐奕就可以展現爆炸的藝術。

    舉幾個例子:(下面說的真的都是假的,別信。)

    唐奕已經製造出來的硝酸-甘油,這東西只要有甘油和硝酸,加上常見的碳酸鈉和很容易獲得的硫酸,那就能夠製造出來。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反應期間的溫度,這是硝酸-甘油唯一的難點。

    很簡單了吧?

    錯了!比這成本低,難度小的多了去了。

    比如說硝酸鉀。

    這玩意簡單到什麼程度呢?之前已經說過了,給我一口鍋,還你一個爆炸的藝術,只需要拿鍋煮泥土就行了。

    當然這不是一般的泥土,要陳腐肥料堆、農田、谷堆地面、墳地等帶有動物植物陳舊腐爛的泥土。

    沒錯,其實就是垃圾堆,或者......或者是大宋家家都有的沼氣池料渣。

    把這些垃圾取回來,放在水裡煮,煮過之後的髒水過濾,去鈉結晶也就是鹽分,剩下的東西什麼都不用處理,直接就是炸藥。

    不但可以當炸藥用,而且它還是強氧化劑。把棉線在硝酸鉀溶液裡浸泡半小時,拿出來晾乾,就是最好的導火索。

    簡單吧?就是弄起來有點噁心。

    ......

    呵呵,還有更噁心的。

    把人尿、動物尿收集起來煮開,煮到只剩十分之一,然後與硝酸混合。

    不用考慮加多少量,不用考慮反應溫度,不用考慮會爆炸,只管加就行。再把反應後的沉澱物過濾出來,這玩意就可以當炸藥用了,這叫硝酸脲。

    當然,你要是嫌上面兩種太髒,也可以換別的,比如用藥材做炸藥。

    唐奕給尹洙和吳育治痛風的柳樹皮泡酒就可以。

    把柳樹皮用水煮,之後用酒精提純,加入硫磺和硝酸鉀就行了。這叫苦味酸,一戰時期很常用的一種低爆炸藥。

    ......

    還有。

    之前唐奕讓曹國舅在西域進棉花,可不是要用來做衣服,棉花也可以用來做炸藥。

    把棉花在硝酸和硫酸混合液中浸泡一會兒,拿出來就是硝化棉,過水增加穩定性就是無煙火藥。

    還有雷汞....

    水銀、硝酸加酒精,敏感度極高,用來做底火,一撞就炸!

    ......

    ——————————

    所以說啊,炸藥這個東西,真不是什麼高級貨。

    就怕你懂,你只要懂行,別說是大宋,就算是發配回史前去,也能炸的原始人哭爹喊媽。

    可是,唐奕怕的也是這一點。萬一外人也懂了呢?兩邊對著炸,那就不好玩兒了。

    之所以懷揣著硝酸-甘油不敢拿出來,怕的就是這一點。

    說白了,硝酸-甘油除了製作過程之中的反應溫度很複雜,其它沒有什麼難點。

    別人要是有心想學,都不用搞什麼間諜竊密,只要不怕死拿人運來填,也早晚能把正確的反應過程試出來。

    況且,它所用的原料太顯眼了。大量的甘油運到炸藥廠,誰還不知道這玩意怎麼來的?

    所以,唐奕選了一種最難的。

    除了反應溫度一樣嚴苛,更主要的是,原料就目前來說,別人絕對學不去。

    這種炸藥叫:太安。

    英文所寫:PETN

    化學名稱:季戊四醇四硝酸酯。

    至於威力,尤在後世的TNT之上。

    .....

    不是唐奕自大,他要是不往出說,這東西就算過個幾百年,別人也學不去。

    原因很簡單,就在他現在手裡的這個白色粉末上。

    這東西叫:「季戊四醇」,有機化合物。

    製造的原材料需要甲醛和乙醛,也是有機化合物,自然界絕對無法獲取。

    他還真不信了,連基礎化學你們都不知道,有機化學你要是能自己鼓搗出來,也是見鬼了。

    ......

    此時,曹國舅、賈昌朝,還有楊文廣,三個人瞪著眼珠子看著唐奕在這兒做炸藥。

    ....

    看的這個心焦啊,這他娘的就是繡花呢吧?

    那小燒杯雖然不大,可是也裝了不少的白面兒呢,唐奕一回往硝酸裡加的量,連一小捏都不到,這得加到什麼時候去?

    曹國舅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個磨嘰,你直接往裡倒不就行了!?」

    唐奕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依舊是不緊不慢,依舊是一回一小點兒的往裡加。足足加了一刻多鐘,燒杯裡的白面兒連三分之一都沒加完。

    這貨....

    這貨終於停下了,直著腰在那望天......

    哦去,曹國舅忍不了了,「不是,你到底還弄不弄了?」

    「急死個人!」

    唐奕又瞪了他一眼,「你急什麼?」

    曹國舅不服,「直接倒裡一攪合不就完了!?」

    唐奕搖頭一嘆,「無知真可怕!」

    指著老賈已經快抽筋兒的手道:「看見那溫度計上的紅線了嗎?」

    「啊,看見了啊!」曹佾趴在老賈手邊細看。「這不正好嗎?正壓著紅線。」

    「再過一點兒,咱們四個就一起去見閻王了。」

    我的個親娘勒,曹國舅一哆嗦,倒退數步。

    瞪眼看了看唐奕,又瞅了瞅老賈和楊文廣,「那什麼......」

    「反正這兒也沒我什麼事兒,某家出去等你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8
第834章 涅面閻王

    曹佾這廝調頭就走,扔下楊文廣和賈昌朝,全無義氣可言。

    老賈臉都綠了,瞪著門口消失的曹國舅,又看看一臉壞笑的唐奕。

    正準備扔下溫度計就跑......

    「別動!」唐奕一聲厲喝。

    「動一下,咱們現在就上天!」

    ......

    咕嚕,賈昌朝猛嚥了一下口水,腸子都悔青了,剛剛進來幹嘛?

    硬著頭皮擎著手裡的溫度計,眼神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道紅線。

    萬幸!

    經過這個插曲,唐奕往器皿之中加粉面兒的速度比之剛剛卻是快了不少。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幾乎是不到半刻鐘就加完了。

    眼瞅著唐奕把最後一點粉面兒加進去,器皿之中漸漸有晶瑩的白色顆粒沉落,積滿了厚厚一層,且原本略有渾濁的液體也開始慢慢變得清澈。

    待徹底變清,亦無晶瑩沉落,唐奕這才把上層清液與底層結晶分離出來。

    清液且到在一邊,結晶則是反覆用清水沖洗,足足洗了六七遍才算了事。

    老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地。

    「完了?」

    唐奕點點頭,看著手裡托盤裡的白色晶體道:「完了!這就是太安,晾乾即可。」

    抬頭朝門處一聲吼叫,「都進來吧!」

    不多時,曹佾,還有民學的韓久久、王濟等人魚貫而入。

    唐奕把手裡的太安交到韓久久手中囑咐道:「過程沒錯,你們就按照我之前教下的步驟小心執行便是。」

    畢竟多少年沒弄過了,唐奕其實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把握,所以要自己親手試過,才敢讓民學的孩子們上手。

    「記住!」唐奕再三叮囑。

    指著溫度計上的紅線,「萬一溫度高過紅線,也別慌。雖有冒料的危險,但是立即把反應物倒入水槽,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浪費就浪費,沒關係,廢料咱們也有別的用處。」

    ....

    「嘎???」

    王濟和韓久久那邊倒沒什麼,曹國舅、老賈,還有楊文廣,三個人卻是嘎的一聲怔住了。

    「剛剛你不是說,過了紅線就炸了嗎?」

    怎麼又出不了什麼大事兒了呢?

    「啊?」唐奕裝起傻來。「我說過嗎?」

    「說過!」

    三人有種不祥的預感,又被這貨給耍了!

    果然。

    唐奕兩手一背就往外走,「那就是說過吧!」

    三人一翻白眼兒,這貨是真損!

    三人追著唐奕出去,一同漫步於林間小路之上。

    曹佾好奇,「有了這個太安,那個小炮兒就能用了?」

    唐奕搖頭,「還早呢。」

    太安屬於高-爆炸藥,一般用於「一次爆炸」。就是炸藥包、手榴彈、炮彈填充,這些直接爆炸殺傷的炸藥。

    可是,正因為它爆炸的威力太大,是沒法作為火炮的擊發藥來用的。

    這要是直接填到炮膛裡,那就不是打別人,而是炸自己了。

    所以,太安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唐奕要想辦法尋找添加劑,來降低太安的爆炸威力,使它可以用於擊發爆炸。

    其實,硝-酸-甘油也是一種高-爆炸藥,威力猶在太安之上。可是,因為其出現的早,已經被諾貝爾老爺子研究透了,其改良配方和添充物太著名了,唐奕想不知道都難。

    可太安卻不同,即使是在前世,他也只是知道化學式和製備流程,並沒有親手操作過,更別說怎麼改良了。

    「給我一點時間,應該很快就弄得出來。」

    曹佾點著頭。

    「老二要是知道了,一定高興壞了。」

    曹老二想要唐奕的炮,已經想瘋了。

    曹國舅甚至覺得,那貨對炸來炸去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癖好。

    就在去年,正趕上曹覺生辰,唐奕事先沒有準備,就問曹覺想要點什麼,全當是兄弟給他過生辰。

    結果,曹覺想都沒想就道,「把那那炮給我一門玩玩。」

    唐奕當然不能給,曹老二就退而求其次,玩兩天總行吧?

    結果。

    這貨和秀才扛著小鋼炮,帶著閻王營的老兵,帶著唐奕所有的存貨就進山了。

    兩天,只兩天......

    幹掉了十四箱火藥,兩百來發炮彈,炸平了一個山頭兒。

    這要是讓他知道,唐奕要把火炮普及,那可就熱鬧了。

    對此,唐奕只是報以微笑。

    「老二那兩百發炮彈也不是白打,起碼是打出了心得的。」

    這貨能在沒有標尺,沒有測距,而且是沒有膛線的土炮,用實心炮彈做到指哪兒打哪兒,誤差不超過五丈......也特麼是個人才了。

    看向一直沒出聲兒的楊文廣,唐奕道:「楊伯父一到涯州就急急的來找我,可是有事?」

    楊文廣一怔,他確實有事兒,只不過沒想好怎麼開口。

    既然唐奕已經提出來了,那就直說好了。

    「算不上有事,但有幾句話,要與子浩說在前面。」

    「哦?」唐奕停下腳步。「但說無妨。」

    楊文廣也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

    「第一。」

    「楊家三代忠良,不能到文廣這裡丟了祖宗的臉,忘了楊家的本。殿下明白嗎?」

    「明白。」唐奕笑了。

    楊文廣這是要「醜話說的前面」啊!

    訕笑著繼續道:「既然有一,自然也有二,楊伯父繼續。」

    「第二。」

    「涯州軍不管是誰出錢,是誰興建,都是大宋的軍隊所屬。從將到兵,忠於的也是大宋的天家,這一點殿下應該很清楚吧?」

    「清楚。」唐奕還是點著頭,面色也依舊輕鬆。

    這反倒讓楊文廣有點不適應,依他的理解,官家既然到了派他來拿下唐奕的兵權的地步,顯然不可能像唐奕表現的那麼輕鬆。

    「第三。」

    「官家既然把涯州軍務交於在下,那麼......從今往後,殿下就不能插手了,涯州軍上下,也不會聽命於殿下。」

    「......」

    這回唐奕卻是沒痛快的答應。

    看著楊文廣,索性把話挑明了得了,省得他第一、第二、第三的。

    「那我也把話說在前頭吧!」

    「第一。」

    「楊家不但是大宋的忠臣,同是也是我唐奕的夥伴、朋友、兄弟!」

    「陷朋友兄弟於不義,這種事我唐奕幹不出來。」

    「所以,伯父大可放心,我就算有任何企圖,也不會拉上楊家跟我背這個罵名!」

    「更何況,我沒有什麼企圖。」

    「第二。」

    「涯州軍從來都是大宋的軍隊,不是我唐奕的私兵府將。我也沒想著讓哪支軍隊忠於我,只聽我之號令!」

    「第三。」

    唐奕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楊文廣。

    「官家相信伯父,我也相信伯父。相信你能夠把這支新軍帶好,不用我去插手。」

    「可是,話說回來,我要是想插手,你也攔不住我!」

    唐奕說完,再不作聲,面無表情地看著楊文廣。

    邊上的曹國舅只覺自己心口砰砰亂撞,緊張到了極點。

    早知道是這麼個局面,他說什麼也不帶楊文廣來見唐奕。

    誰能想到他來的第一天,就會把氣氛弄的這麼僵?

    就連老賈都屏住了呼吸,眼都不眨地看著二人。

    良久。

    楊文廣原本還冷俊的表情,突兀地一咧嘴......笑了。

    「文廣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事,至於子浩怎麼做,那就是子浩的事了。」

    說完,做出一個請的手式。

    「走吧,咱們去看看,涯州軍到底是什麼貨色,值不值得子浩下這麼大的本錢!」

    唐奕也是附和一笑,「應該不會讓伯父失望。」

    「請!」

    二人攜手前行,彷彿剛剛的針鋒相對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而賈昌朝則是低頭含笑,緩步跟上。

    涯州軍對唐奕來說很重要,對大宋來說也很重要,沒有輪為朝廷權力平衡的籌碼,更為重要!

    ......

    可是,曹國舅卻沒有賈昌朝看的那麼通透了,愣在那半天才想通兩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於公於忠,楊文廣說了他該說的話。

    這是官家派他來的初衷,他盡力了,但也僅僅是盡力了而已。

    反過來說,於私於理,楊文廣更清楚,官家都治不住唐奕,何況是他?

    所以,兩人繞了半天,等於是白繞,什麼也沒說。

    心裡暗罵:這幫當軍的耍起心眼兒來,也特麼不是蓋的!

    一抬頭,「嘿,我說,你們等等我啊。」

    三個人已經走沒影兒了......

    ————————

    涯州軍營,坐落在新城西北的山坳裡。

    楊文廣由唐奕引領,一路走到軍營前。

    本來呢,楊文廣此來上任,在他看來,重中之重是平衡癲王與官家之間的微妙關係。

    至於什麼掌軍涯州,楊文廣還真沒抱什麼希望,甚至有點覺得委屈。

    收復燕雲之後,楊文廣做為功臣之一,自有封賞,官拜步軍都指揮使。

    與殿前司都指揮使王守忠、馬軍都指揮使石進武,同為三衙首官。

    大宋朝武人之中,狄青居首,次之三人,就有楊文廣一席,相當於後世陸軍總司令這個級別的。

    可是,好死不死,唐奕和官家打了一架,把他給拽進來了。

    堂堂步軍都指揮使去接掌一個嶺南州軍的兵權,你說楊文廣冤不冤吧?

    就算石全海和石全安帶過來那兩萬多人,再加上雷州水軍一萬人,現在都歸他管了,可是,這也沒法和在燕雲的時候比啊?

    在燕雲,狄青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大宋最精銳的二十萬大軍任憑調遣,那是什麼感覺?

    現在可好,領著三萬老爺兵......

    慢慢熬吧,什麼時候官家和唐奕不頂牛了,什麼時候能把他調回去。

    可是一進軍營,楊文廣心裡一折個兒,朝著唐奕脫口而出:

    「你哪弄來這麼一幫惡鬼!?」

    在他面前,五萬帶甲猛士齊刷刷的列隊而立,如標槍一般挺直、鋒利!

    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滿面刺青,根本看不見表情。

    修羅一般的面容上,只一雙猩紅的眸子露出嗜血的凶光!

    ......

    楊文廣心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稱謂——

    涅、面、閻、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8
第835章 終於想起我們了

    唐奕看著營中的整整五萬戰兵,那股嘚瑟勁兒又有點壓不住了。

    沒錯,整整五萬!

    短短一年的時間,涯州的兵力從最開始的兩萬老弱殘兵,已經發展到了「五萬」這個數字。

    不!

    加上曾公亮剛剛送來的五千水軍,已經是五萬五千了。

    這其中,只有一萬是石家兄弟帶過來的禁軍,另一萬是雷州水軍舊部。

    其餘的三萬多,都是這一年之間,炎達老哥出面,幫著唐奕拉攏海南各地黎峒部落收攏來的。

    現在的涯州可不是唐奕剛來時,只有炎達部落八千多族民的時候了。如今新城裡,聚集了十幾萬的黎峒百姓。

    這其中,老子和婦女大都投身到新城的建設之中,男人則是小部分留在族中,大部分都到軍營裡來當兵。

    這些與自然抗爭慣了的黎族漢子,面對軍事化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習慣,反而比漢人更滿足於軍中生活。

    因為唐奕給的軍餉夠高,一戶之中只要有一個當兵的,就足以養活一家老小。加上少數民族淳樸務實的特性,讓他們在軍營裡比漢族兵更聽話,更能苦練。

    這三萬多的黎兵還不到一年的工夫,就已經初具規模。可以說,拉出去也不會丟人了。

    「怎麼樣?」唐奕得意地對著楊文廣淡笑。「沒讓伯父失望吧?」

    「這......」楊文廣哪裡是不失望,簡直就是驚喜。

    「這怎麼一個個都是大花臉呢?」

    「殿帥有所不知。」卻是曹佾接過了話頭兒。「黎峒族民有涅面的習俗。」

    「他們把野獸神靈、先祖英雄刺在臉上,既有在叢林之中隱藏自身的作用,又代表著對神靈祖先的尊重。」

    「而且,越是族中驍勇善戰之士,臉上的刺青就越多。」

    「刺青對於黎人來說,就是無尚的榮耀。」

    「原來如此。」楊文廣若有所悟。「也就是說,這裡都是黎人?」

    「漢人很少。」曹佾如實答道。「除了石家兄弟帶來那一萬人,剩下的基本都是黎人。」

    「曾公亮不是還送來一萬水軍嗎?」

    曹佾苦笑,「雷州水軍大多也是由當地招募而來,所以還是以黎、壯居多。」

    楊文廣聽罷,略有失望。

    就算兵源再好,也都是些蕃兵,沒有漢兵用起來踏實啊!

    唐奕似是看穿了楊文廣的心思,「伯父一定要記住!」

    「呃,記住什麼?」

    唐奕面色極為嚴肅地繼續道:「在涯州,沒有漢人、黎人之分。」

    「只有一個稱謂——宋人!」

    這是唐奕在涯州立足的根本,甚至說是唐奕整個大目標的基本盤,絕對不容許有任何的懷疑。

    ......

    很早以前,唐奕和范仲淹就聊過這個問題。

    當年的儂智高叛亂,其根本是什麼?

    根本就是:大宋不承認儂峒是大宋子民。

    若是沒有這股子排他性作祟,當年廣南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而唐奕要實現他那個遠大的目標,將來是漢人治下的蕃民,還是朝廷治下的宋民......這其中的差別非常之大!

    ......

    見楊文廣被自己說的有些尷尬,唐奕心中略有愧疚。

    「伯父初到涯州,尚有不明,日後自會懂得奕之苦心。」

    本來挺高興的事兒,這麼一鬧倒有些興致缺缺。

    草草拱手話別,讓楊文廣自己留在軍營與曹覺等人交割,自己則是與曹國舅、老賈,準備回去了。

    走到營門,正看見軍營邊兒上的農田裡耕種繁忙,倒是讓唐奕想起一個事兒來。

    一回身,叫過秀才。

    「你去把松儂父子給我叫過來。」

    秀才一臉狐疑,心說,叫這二人做什麼?

    不過,唐奕發話了,秀才也沒多問,反回隊中,不一會兒帶著兩個涅面的黎人過來。

    唐奕見了二人,笑呵呵的問好:「松儂族老,在這裡可還習慣?」

    松儂擰著眉頭,沒的回唐奕的話,卻是看向兒子松吉。

    待松吉嗚哩哇啦說了一通黎話,松儂這才眉頭舒展,連連給唐奕鞠躬還禮。

    「我爹說,多謝殿下關心!這裡吃的好,睡的好,一切都好。」

    唐奕笑著回道:「好就好!」

    「叫你們過來,是有一個事兒需要徵求你父親的意見。」

    「你們跟我來。「

    說著話,率先走出軍營,沒有回新城,而是拐了個彎,直奔農田那邊去了。

    曹國舅有點奇怪地跟了過去。

    這個松儂是昌化那邊的黎族寨子過來的,不會說漢話,得兒子翻譯才行。

    而且,曹國舅知道,松儂是少數沒有舉全族遷到涯州來的部族之一。

    在海南,有的黎寨逐獵而居,哪裡有獵物就把寨子搬到哪去。所以,涯州有飯吃,他們自然二話不說就搬到涯州來住。

    可是,也有的黎寨像漢人一樣,以農耕為首。

    像是昌化邊兒上的這個松儂寨,就是因為昌化當地山少田多,世代以耕種為業,定居在昌化附近。

    當初,炎達代表唐奕去邀請他們來涯州聚居,松儂捨不得田地,又實在抵不住當兵的高餉.....

    .要知道,縱使有地可種,但是黎人的耕種水平還很原始,收成必不是衣食無憂,那筆不緋的軍餉著實能解決寨子裡很多的問題。

    所以,他們只是出動了一部分青壯年來涯州當兵,其餘的族民則是留在昌化繼續種地。

    像這種情況,不光松儂一家,許多靠大島以北的黎寨都是這樣。

    現在,唐奕單單把松儂叫出來,曹國舅一時也想不出他要幹什麼。

    ......

    唐奕來到田邊兒上,隨便抓了一個農戶幫他傳話。

    不多時,分管農事的一個管事就帶著一群人來到唐奕身側。

    看到人到齊了,唐奕咧嘴一樂:「怎麼樣?各位都老別來無恙?」

    好吧,面前這群人,就是當初唐奕抓來當苦力的那幫都老之家。

    要不是前些日子路過瓊州的時候,德拉海的家小管他要人,他還真把這幫人給忘了。

    「這一年過的可還舒坦?」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奕問完半天,也沒人回話。

    終於。

    德拉海、查干,還有德旺,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登時眼淚就下來了。

    德拉海,抽噎不止:

    「殿下......殿下終於想起我們來了。」

    當初說是干一年,這特麼一年半都過去了,德拉海還以為再也回不去了。

    這話說的唐奕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都老們......辛苦了......「

    看著德拉海道:「本王已經答應了你的家人放你回去,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德拉海沒反應過來,瞪著眼珠子一時無措,「我......我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望著地上跪倒的一片,「你們也可以走了!」

    「但是,有一點本王說在前頭,日後若再幹些欺行霸市的勾當......」

    「不敢了,不敢了!!」都不等唐奕把話說完,一片的都老便是連連磕頭。「我等必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啊!」

    「行了!」

    唐奕也懶得跟他們廢話,「都滾吧!收拾收拾,到碼頭找順路的船隻,自己回去。不用我送了吧?」

    「不用,不用......」

    大夥兒爬起來就跑,生怕這瘋子變卦,哪還敢讓他送?

    「查干,你回來!」

    「啊......啊?」

    已經跑出去好幾丈遠的查干,讓唐奕一聲冷喝就給叫住了。

    一回身,舌頭都打捲兒了,「殿殿,殿下還有何吩咐?」

    「你別走了,回頭把家小都接到涯州來,就在涯州呆著吧!」

    「別啊!」查干差點兒沒哭出來。

    這一年半啊,他就跟個狗腿子似的,唯命是從。

    「殿下可不能這麼對小的啊!」

    唐奕鄙夷地橫了查幹一眼,「瞅你那點出息!」

    「放心吧,留下來也不用做苦力了!本王給你條生路,比你在昌化佔山為王強之百倍。你幹不干?」

    「什麼生路?」

    「哪那麼多廢話,你就說你幹不干吧!」

    「幹!!幹!!」

    「多謝殿下栽培!」

    後面那句是哭著說出來的,他不敢說不干。

    「干就好。」滿意的點著頭。

    「行了,你也下去吧!過幾天我就把你的家小都接過來,讓你們團聚。」

    ......

    打發走查干,唐奕這才轉過身來,看著一臉狐疑的松儂和松吉父子。

    「松儂老哥,你們也看見了,昌化都老查干被我留下了。」

    「怎麼樣?如果我把昌化城交給你們松儂部落,能不能給我管好?」

    松儂聽不懂,還是等著兒子翻譯。

    可是松吉聽完,眼睛瞪的溜圓,翻譯給父親聽的時候,聲音都有點發顫。

    昌化城啊!

    那不是說,他們松儂部落有了一座城,也是都長大族了?

    不想,松儂聽完兒子的翻譯,想都沒想,立馬朝唐奕使勁擺手。

    意思是:「不行不行,既然昌化沒有了都長,自然是中原的皇帝派一個漢人老爺來掌管,他們是粗人,進不得城。」

    聽了松吉的翻譯,唐奕放聲大笑,「沒什麼進得進不得的。」

    「剛剛在軍營裡,我已經說過了,不管是漢人,還是黎人,都是宋人!」

    「宋人,自然進得宋人的城,也管得大宋的城!」

    「就這麼定了!」

    唐奕不容有疑,「回頭老哥哥給您的大兒子去個信兒,我再派幾個得力之人幫著他管。」

    「昌化,以後就是松儂族做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9
第836章 這要求有點過分

    在大宋沒有改變對少數民族的政策和觀念之前,即使是再有德的君子,再有抱負的能吏,也不可以在五嶺以外的「南獠之地」做到勤政。

    準確的說,別說是勤政了,在大多數士大夫眼中,五嶺以外,都不能算是大宋的疆域。它的作用只限於留放政敵,還有在山河圖上,讓大宋看起來很大。

    所以,與其讓漢人來出工不出力,還不如把昌化就交給黎人,至少能真正干實事,還能記下唐奕的一個好,拉近漢黎兩族的關係。

    何樂而不為呢?

    ......

    從農田折返,唐奕準備先回家,正好老賈沒什麼事兒也要回家,與唐奕同行。

    「對了,有一件事想正相爺請教。」

    「哦?」

    老賈心生疑竇,唐奕可是很少這麼客氣。

    「何事?」

    「你說,我要是上表請求官家把閻王營和楊懷玉調回京,官家能不能賣我這個面子?」

    上回賈昌朝的提醒,讓唐奕一直心裡沒底。閻王營在遼河口不是什麼好事,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想辦法調回來踏實些。

    「老夫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唐奕不解。「當初派閻王營北上,也是迫於壓力,不得以而為之。」

    「如今朝中那些老頑固被華聯弄的自顧不暇,正是順理成章的好時機。官家要是下旨,不一定有人出來搗亂。」

    老賈聞言無語的搖頭,這是很明了的局勢,可惜,唐奕的情義又用錯了地方。

    「很簡單,問題不在魏國公那幫人,問題在官家自己。」

    「官家派楊文廣南下,說的露骨一點兒,就是在防你!」

    「防我就防我唄。」唐奕無所謂地一聳肩。「這和閻王營有什麼關係?」

    「他信得過楊文廣,就更應該把楊懷玉調回來。」

    「錯了!」老賈的回答出人意料。

    「官家信得過楊文廣,才更不會把楊懷玉留在京中!」

    「!!!」

    唐奕立時愕然,「你是說......」

    老賈點了點頭,算是認可,知道以唐奕的才智已經猜出了問題的關鍵。

    「殿子想的沒錯,官家連你都要防一手,自然也要防一手楊文廣!」

    「......」

    ......

    ————————

    這裡面的邏輯有點亂,但也不難理順。

    趙禎是信得過楊文廣,所以派他南下牽制唐奕。

    可是,楊家,包括楊文廣本人,同時也與唐奕關係匪淺。所以,趙禎在用楊文廣的同時,也不得不防一手。

    萬一楊文廣和唐奕一條心呢?萬一他派楊文廣南下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呢?

    如果真是那樣,那把楊懷玉和他手裡的大宋第一戰力放在自己身邊,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煩躁!」唐奕憤憤的出聲兒。

    「鬥來鬥去,很他媽有意思嗎?老子要是有不軌之心,早就不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看著有些激動的唐奕,賈昌朝卻是十分平靜。

    「權力之術,向來如此。」

    「朝堂之上,你不去揣測別人,別人卻多半會用最惡毒的方法去揣測你。」

    「所以,在這個局裡,.好人,一般都不長命。」

    唐奕斜了一眼老賈,「這個問題咱們早就聊過了。」

    望向遠處,似有憧憬,「總要有人高尚一些,付出一些。」

    老賈點著頭,跟著唐奕的腳步慢慢的往前走。

    「道理沒錯,高尚確實值得讚美。」

    「可是,誰也不想當那個活不長的好人。」

    看著唐奕,「你也一樣,不也在抗爭,在竭盡所能的想活的長一點嗎?」

    唐奕聽著,有些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無奈地苦笑出聲兒。

    「其實......我就是個俗人。」

    「只是比別人聰明一點,知道的多一點兒而已。」

    「若沒有這兩樣,可能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說到這裡,唐奕停了下來,踩著腳下的沙灘,看著遠望的一望無際。

    「相爺是不是也覺得,奕很幼稚。」

    「明知這樣執拗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卻還是不知悔改。」

    賈昌朝低頭沉吟,隨之緩緩點頭:

    「確實幼稚。」

    「不過,這很好。」

    「哦?」唐奕頗為意外。「好在哪裡?」

    老賈隨著唐奕的目光亦看向遠方。

    「一個人的精力總有窮盡,這世上沒有十全之物,更沒有十美之人。」

    「縱使天資過人,專於一事尚不能窮理,何況事事勞神,事事分心呢?」

    「比如老夫,一生鑽營權術,就無暇分心於大世之治。」

    「比如范公,撲身於大世之治,也就無力鑽營權術,方落得個黯然離朝的下場。」

    「唐子浩。」

    老賈轉過身來,鄭重的看著唐奕。

    「你知道,老夫為什麼徹改初衷,想和你一起瘋一回嗎?」

    「不是你拿出一張圖,三言兩語表白一下宏願,老夫就信以為真,傻傻的跟著你幹了。」

    「更不是你講的那些高尚的大道理,而是......」

    「專注!」

    「專注?」

    「對,專注!」賈昌朝重重點頭。

    「在你身上,老夫看到了從沒見過的專注!」

    「專於一事,至死不悔!」

    「這讓老夫有些動搖,也許......」

    「憑著這股子瘋勁兒,真可以實現那張山河圖。」

    ......

    老賈說了半天,唐奕聽了半天。

    最後,唐奕還是苦笑著搖頭。

    「相爺這是安慰我嗎?可是說到底,我還是幼稚的。在朝堂上,我依然不適應,依然不合群。」

    「專於一事,卻不懂得權術周旋,下場可能還是和范師一樣吧?」

    「又哪來的什麼很好呢?」

    賈昌朝緩緩搖頭。

    「子浩還是沒明白老夫的意思。」

    「老夫是說,你不是一個人。」

    「你的那張圖,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能力就能完成的。」

    唐奕全身一震,似有明悟,卻又一時無法通透。

    只聞賈昌朝繼續道:「樣樣精通,就是樣樣稀鬆。」

    「事必躬親,則代表著事事分心。」

    「一個勵志要把大宋鋪滿山河圖的瘋子,又哪來的精力去管什麼朝堂,練什麼精兵,掙什麼大錢呢?」

    「專心做你的唐瘋子,專心規劃好你的那張圖。」

    「其它的事情......」

    「交給我們!」

    「......」

    .....

    好吧,老賈這麼「深情」,唐奕有點不習慣。

    「相爺,您......」

    賈昌朝接道:「軍隊,要相信楊文廣、曹覺。等你要用的時候,一定有一支百戰強軍。」

    「觀瀾,有曹國舅和潘豐為你分憂。」

    「至於朝堂上那些權謀心術,就交給老夫與范公吧!」

    「我們會盡一切可能,讓你『幼稚』下去,讓那些你無法處理的醜惡,遠離你的視線!」

    「而你!!!」

    賈昌朝拔高了聲調,一字一頓道:

    「掌握好大局,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那張山河圖上就足夠了!」

    「千萬!別讓老夫失望!」

    ......

    「......」

    唐奕怔怔的看著賈昌朝,良久不語。

    「懂了!!」

    猛的一點頭顱。

    「也就是說,我負責發瘋,相爺負責擦屁股。」

    「是這個意思吧?」

    啊呸!!

    賈相爺差點一老痰淬唐奕臉上,老夫這般語重心長,結果......

    結果這家貨還是沒個正經。

    不過,到最後賈相爺還是氣勢一弱,「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那行。」唐奕認真的點著頭。

    「我盡力!」

    ......

    ————————

    賈昌朝的一番話,讓唐奕想起一段往事。

    在前一世,唐奕的父親曾經給唐奕講過一個故事。

    大概意思是:

    有一個農民,是遠近聞名的養殖能手,家裡不管養什麼禽畜,皆是又肥又壯、子孫滿堂。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縣裡的領導。

    為了帶領全縣致富,領導專門去找這個農民取經。

    縣令就問這個農民,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別人家的禽畜都養的一般,獨你一家,雞肥鴨壯羊成群,就連圈裡的豬都又比別人家胖上好幾圈兒呢?

    農民回答,「其實我什麼都沒做。」

    「我只是把雞放到田裡去吃蟲,把鴨趕到池塘裡游泳,把羊帶到山上吃草。」

    「至於肥豬,那就更簡單了,喂完就讓它睡覺,什麼也不干。」

    「雞鴨羊豬,自然就變成這樣兒了。」

    ......

    唐奕的父親,講這個故事給唐奕,其實是想告訴他一個道理:一個領導者應該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物盡其用,才是上位者的用人之道。

    ......

    那時,唐奕只是點頭哈腰的聽著,從來沒有用心思考過。

    可是,今天賈昌朝卻是提醒了他,也許正如他所說......這些年,唐奕分心太多了。

    觀瀾、朝堂、宋遼大戰、新政改革,每一件事,大宋經歷的每一點改變,都有唐奕的影子,而且幾乎都是他引領完成的。

    這不正常。

    也許賈昌朝說的對,他應該信任身邊的人,讓他們更多的分擔,而自己則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掌握大局上。

    如果他能做到這一點,而不是花費心神和趙禎頂牛,花費精力和魏國公等人鬥法......

    也許,金五國部的事情不用賈昌朝提醒,他自己就能發現。

    也許,修河罷役,還有王安石的青苗法,就不用碰巧回京遇到,碰巧解決,而是早早的就扼殺在萌芽之中了。

    ......

    不過,話說回來,老賈有點過了啊!

    只管發瘋,他來擦屁股......

    八輩子也沒遇到過這麼過分的要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9
第837章 狼兵

    老賈這要求確實過分了一點,可是......

    唐奕要是不接著,都對不起他這厚臉皮。

    「相爺說的是真的?」

    「真的!」

    「那現在正好有一個事兒,得請相爺幫忙。」

    「什麼事?」

    唐奕暗自奸笑,面色卻是一臉為難。

    「這個事兒吧......」

    「還真不太好辦,我就怕做下了之後,官家那裡估計又要睡不著覺了。」

    「你是怕讓官家更加生疑?」

    「對對!」唐奕使勁兒點著頭。「可是,相爺自己說的啊,你擦屁股!」

    老賈沉吟片刻,狠一咬牙:

    「行!官家那裡,老夫幫你周旋。說吧,什麼事?」

    「我想打交趾。」

    「滾!」

    老賈脫口而出,「剛才的話,當老夫沒說!」

    說完,調頭就走,理都不理唐奕。

    這是蹬鼻子上臉啊,打交趾......?

    「光養兵就是個事兒了,你還敢背著官家用兵?」

    「痴人說夢!」

    「別呀!」唐奕狗皮膏藥一般粘上老賈。

    「養兵不就是為了用兵嘛,不然我養他幹嘛?」

    ......

    「那是朝廷的兵,不是你的私軍!」

    ......

    「誰的兵不是兵啊?借用,就先借用一下!」

    ......

    「兵是隨便借的嗎!?」

    ......

    「有相爺在這兒幫我遮風擋雨,那可不就是隨便借的?」

    ......

    「就你這無法無天的瘋脾氣,早晚讓官家砍了你!」

    ......

    「不是說,我負責發瘋,相爺您擦屁股嘛?」

    ......

    「老夫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

    「意思是那個意思就行了唄。」

    ......

    「現在意思也不是那個意思了!」

    ....

    ——————————

    吳育和尹洙坐在院子裡喝茶,小日子過的端是滋潤。

    時值隆冬,卻是暖風徐徐、驕陽炙炙,對於這四條老寒腿來說,可是比開封舒服太多了。

    猛然間,見院外一老一少,追逐吵鬧而過,二人皆是奇怪。

    「這是干嘛呢?」

    吳育一撇嘴,「還能是干嘛?也該輪到賈子明受一受這小渾蛋的脾氣嘍。」

    尹洙聞言訕笑出聲兒:「確實是這個理兒,就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此時此刻,兩個老頭兒竟生出一種禍害終於脫手轉讓,一下子從受害人變成看熱鬧的快感。

    ......

    而老賈......確實領教了唐奕粘人的工夫,幾乎是逃回家裡。

    把大門都關上了,這小渾蛋扒著籬笆牆,又整整絮叨了一刻鐘,

    賈昌朝也是服氣,這貨就是屬流氓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要不是最後,說的口乾舌噪回家找水了,還賴著不肯走呢。

    ......

    不過,賈昌朝意志還算堅定,到最後也沒答應唐奕的無理要求。

    在他看來,幫唐奕在官家之間調劑,不讓兩邊誤會更深,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私自用兵這個事兒,是皇帝的底限,誰也容不下這麼大的欺君罔上。

    可惜,老賈還是低估了唐奕的執著,打那之後,這貨和老賈鉚上了,只要一碰面,必提這個事兒。

    一天說不通就兩天,兩天不行就十天。

    到後來,弄的老賈天天跟躲瘟疫似的繞著唐奕走。只要唐奕出現,賈昌朝立馬就走,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你非得打交趾幹嘛啊?」

    此時,唐剛出現,賈昌朝又跑了。曹國舅實在有點不明白,唐奕為什麼這般執著。

    「你懂個屁!」

    唐奕一點都不客氣。

    「橡膠!老子要橡膠!!」

    「橡膠?就是王則海從那邊兒帶回的那東西?你不是有了嗎?」

    「有什麼啊?」唐奕擰著眉頭。「我有種子,但種子又不能用,得找地兒種下去,長出來才行啊!!」

    「哦....」曹佾瞭然。「那非得是交趾?咱大宋這麼大的地方,哪還不能讓你種橡膠?」

    唐奕懶得理他。

    「沒文化!」

    據唐奕所知,橡膠還真不是哪都能種。這是熱帶樹種,喜熱喜濕,還得是偏酸性的沙土。

    後世的華夏,只有北緯25度線以南的海南、西雙版納,還有福建的一小塊兒地方能夠滿足這些條件。

    可是現在,海南是唐奕的糧種基地,美洲弄回來的玉米、土豆、紅薯、花生這些農作物,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馬上適應中原的生態環境,得在海南充分試驗。之後,才敢向全宋普及。

    再加上,管辜胖子要的一千戶佃農和農墾兵團,也在大力的試驗新稻種。力圖改良佔城稻,弄出一種既高產,生長週期又短的新稻種。

    所以,現在的海南就是個大試驗場,沒有地方種橡膠。

    至於西雙版納,現在還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在大理人手裡。

    說來說去,唐奕現在就是空有種子,沒有地方種。

    怎麼辦?

    那就只能蠻著辦了。

    交趾是個種橡膠的好地方,搶吧!反正早就看這幫猴子不順眼了。

    和曹國舅說不清,唐奕索性也就不說了,正好王則海從身邊兒過。

    唐奕一招手,「過來!」

    王則海一縮脖子,咱們這位殿下是掐著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

    溜溜的過來,「殿下,啥事兒?」

    唐奕瞪了他一眼,沒搭理,繼續與曹國舅道:

    「你,明天就走?」

    曹國舅點點頭,看向王則海,「船都準備好了嗎?」

    王則海應著,「準備好了。」

    「那明天就上路了,早點走,還能趕在過年。」

    「那明天我送你。」

    「別!」曹國舅一擺手。

    「什麼送不送的,直接就走了。別來送,麻煩!」

    不送就不送吧,唐奕默默的應下了。

    轉臉看著王則海,「快去快回,然後趕緊給我滾回海那邊去。」

    「這回再帶一兩銀子回來,老子扒了你的皮!」

    「不敢了......」王則海聲若蚊蠅,大氣都不敢喘,心裡卻在吐槽:

    有銀子都不要......

    ......

    ——————————

    第二天,唐奕確實沒去送曹國舅,包括同時上路的潘豐和辜胖子。

    正如曹佾所說,麻煩!

    一大早,唐奕就去了軍營。

    因為就在昨天,又有一批海南的駐民來投軍。

    人數還不少,正正三千。

    而唐奕之所以這麼重視,非要親自去看,那是因為,他惦記這三千人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是整整一年。

    這三千也不是一般的黎族涅面精壯,而是大名鼎鼎的廣西狼兵。

    這是一夥本不屬於海南,卻曾經是這島上最精銳力量的一支武裝。

    ......

    廣西狼兵,這個稱呼很多人並不陌生,在後世可以說被傳的是神乎其神,號稱是華夏曆朝歷代最能打的一支部隊。

    雖然有點言過其實,且別的朝代廣西狼兵能不能打,唐奕也不知道。

    但是,他卻十分確信,宋朝的廣西狼兵......還真有那麼兩把刷子,這是經過事實檢驗的。

    ......

    所謂廣西狼兵,其實就是廣西境內壯族部落的戰兵。

    而壯族在北宋時期,叫另外一個名字——

    儂峒!

    沒錯,也就是當年儂智高叛亂的那個儂族。

    唐奕之所以覺得廣西狼兵厲害,也正是因為那場叛亂。

    誠然,儂智高敗了,儂軍最後也被宋國所擊敗。且當年的鄧州營以一敵十,打的也是這個狼兵。

    但那是敗在裝備,還有兵力,包括狄漢臣的用兵之道上了。

    在狄青南下之前,人家可是打的大宋北都找不著,

    而且,儂智高憑藉五千個武器都湊不全,連鎧甲都沒有,光著腚就往上衝的狼兵,打下了廣西、廣南,外加海南島的十數個州府,足見這幫人的厲害。

    遠的不說,只說崑崙關之戰。

    當時,鄧州營以一敵十看似是大勝。可是,鄧州營是什麼裝備?是什麼訓練水平?

    即使這樣,這幫儂族瘋狼還緊咬鄧州營不放,一直追到濱州城下也要把鄧州營咬死!這股狠勁兒,就不是一般軍隊所具備的。

    而且,唐奕還知道,傳說在廣西狼兵之中人人都修習一種拳法——古壯拳。

    這可是以凶狠著稱的「泰拳」的老祖宗,或者說,是更偏向實戰的泰拳戰場版。

    ......

    在後世,唐奕曾經看過一場格鬥比賽,其中一人用的就是這種古壯拳。

    那叫一個慘烈......

    要不是擂台規則所限,對面那位連三十秒都撐不下來,可以說是全無還手之力。

    後來,唐奕還特地在網上查過這個古壯拳。

    一查才知道,原來擂台上那都是小兒科了,真正的古壯拳比他看到的擂台上所展示的要極端的多,兇猛的多。

    這是一種全完為戰場而生的拳法,沒有任何花哨動作,追求的就是一招制敵,且無所不用其極。

    什麼撩陰腳、插眼睛、肩撞、頭頂,只要是能克敵制勝,沒有任何體面可言,盡在古壯拳的招式之中。

    讓唐奕最震撼的是古壯拳中有這麼一招——

    牙咬!

    就是如野獸撲食一般,專門瞄準人的頸部動脈,一口下去。

    不難想像,戰場上誰要是面對這樣的對手.....

    .還是先護好脖子吧。

    ......

    ——————————

    讓唐奕這麼重視,還有一個原因:

    昨天來投的這三千儂族狼兵,還不是一般的儂軍,其淵源頗深。乃是當年儂智高起兵之時,五千家底之中剩下來的三千遺部。

    這就有點意思了,要知道,儂智高就是憑著五千精銳,連克大宋十數州的,儂族軍隊的威名也就是這五千精銳打出來的。

    當年,儂智高一路往東打,佔領了廣西、廣南的大半州縣,一直打到海南。

    在佔領海南之後,儂智高並沒有因為勝利而膨脹,他深知,既使儂軍連戰連勝,攻城克地,但是大宋還沒動真格的,一但宋朝認真起來,到時輸贏猶未可在。

    且看到海南孤懸海外,地產豐饒,北部平坦可為糧儲,南部多山易於儂軍防守,遂將三千近衛留防海南,當做後路。

    以備在萬一不敵之時退守大島,拒海死守。

    可是,他猜到開頭,卻沒猜到結局。

    從海南剛出來,就遇到了狄青,結果連連敗退,大勢不回。

    而他準備東逃的退路更是被狄青斬斷,想回海南,再無可能。

    之後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儂智高大敗,生死不明,而海南的三千狼兵就成了孤軍。

    狄青亦因受朝臣猜忌,沒來得及收拾海南的儂軍殘部,就被調回了京師。

    這三千狼兵死裡逃生,又不得支援。於是佔地為王,成了大島西北最大的一股盜匪。

    ......

    如今卻是讓唐奕撿了便宜。

    做強盜哪有來涯州當兵有前途?從去年開始,唐奕就多次派炎達,還有黎峒各族的族老去勸降。

    現在,終於成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9
第838章 打一架吧

    「哪呢,哪呢?」

    唐奕一進軍營,就嚷嚷著找人。

    他是想看看,饞了他一年之久的狼兵到底長什麼樣兒。

    曹老二臉色難看,極為不善,用下巴指著軍營一角,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邊兒蹲著呢!」

    唐奕一看,還真蹲著呢。

    整整三千人縮在一個角落,全都貓腰蹲在地上,隱隱呈現固守之勢。

    抱歉地拍了拍曹覺,他當然知道曹老二為什麼不高興。

    老鄧州營和儂峒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跑來一幫儂智高舊部,以後要在一個鍋裡攪食兒,曹覺能有好臉色才怪!

    沒有急著過去,好聲安慰道,

    「崑崙關一戰,他們都在海南,沒有參與。」

    曹覺沒搭話,冷冷的瞪了那邊一眼。

    唐奕一陣無語,沒辦法,戰場上打出來的仇,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化解的,只能等以後慢慢再說。

    來到三千狼兵面前,唐奕站定。

    「出來一個說的上話的。」

    許是多數都不懂漢話,唐奕這一嗓子,半天也沒個反應。

    「怎麼?既然來了,不坦誠相對,那就沒意思了吧?」

    唐奕還真就不信了,三千多個腦袋就沒有一個會漢話的?

    果然,這句話一喊完,從三千人中間出來一個中年漢子。

    這人給唐奕的第一感覺是:精瘦,而且很矮,但卻鋒利。

    沒錯,就是鋒利!

    緩緩走過來,讓唐奕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報上你的名字、職務。」

    那中年漢子沒答,表情幾經反覆,方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道:「你的態度不像是招降!」

    唐奕笑了,「我能保證以下幾點。」

    「第一,你和你的人來了,加入我們,我能讓你們吃飽。」

    「第二,儂峒與漢人之間的矛盾,從你們來開始,就此翻過。這裡沒有黎人,沒有漢人,也沒有儂人,只有宋人!」

    「第三,吃飽只是基本待遇,但不是全部的待遇。能換來什麼樣的待遇,就要看你們能出多大的力了。」

    「第四,我的客氣只對朋友和自己人,而不是心懷戒備的外人。想讓我客氣很容易,那就別他媽擺個刺蝟陣,給誰看呢!?」

    這一聲大吼,讓那中年漢子下意識的一縮。

    「我,我們反過宋朝......」

    唐奕咧嘴一笑,「這個問題適用於第二條。」

    「那......那真的像他們說的,會給那麼多餉?」

    「會,本王不差錢。」

    「那......那我們如果想在這裡成家娶妻,也行嗎?」

    「行。但前提是,把這裡當成家。」

    中年漢子不說話了,低頭猶豫,顯然在分辨唐奕說的話是真是假。

    唐奕可沒工夫陪他在這我站著,「現在,報上你的名子、職務。」

    中年漢子緩緩的抬起雙臂,最後終還是堅定的一抱拳,「儂繼思,狼部首領!」

    「儂繼思?」唐奕怔了一下。

    他記得,當年朝廷的邸報上有殲滅儂族重要人物的戰報,儂智高的兒子好像要儂繼什麼什麼。

    可是,不對啊,儂智高就算活到現在,也不過三十多歲。這個儂繼思看樣子起碼快四十年了,哪來這麼年輕的爹?

    深深的看了儂繼思一眼,沒有多問。

    剛來,本就忐忑,刨根問底顯然不是上策,把這事兒先放在一邊。

    「儂繼思......」

    「讓你的兵放下刀槍!」

    「這裡雖然沒有朋友,但也絕對沒有敵人。」

    儂繼思聽罷,回頭使了個眼色,三千狼兵這才緩緩放下兵刃。不過依然縮在那裡,手掌亦離刀槍不超過三寸。

    唐奕看在眼裡,心中也只是暗嘆一聲,沒有惱怒,倒生出幾分憐憫。

    這是一群沒有根的浪人,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很難讓他們放下戒備了。

    正在晃神兒,邊兒上的儂繼思突兀的開口。

    「你確定剛剛保證的四條,句句屬實?」

    唐奕回過神兒來,點著頭。

    「確定。」

    「可是,他們的眼裡有殺氣。」

    「嗯?」

    唐奕順著儂繼思所指看過去,登時就樂了。

    「行啊,眼神兒夠賊的。」

    「他還真有殺氣!」

    說著話,朝著遠處一吆喝:「曹老二、秀才,你們幾個都過來!」

    曹覺一聽叫他,梗著脖子就靠了過來。

    等秀才他們都到了近前站定,唐奕一指身邊的幾個人,「他們幾個,還真想宰了你!」

    「知道崑崙關那一仗吧?」

    儂繼思點頭,「聽說了。」

    「他們幾個就是關前那一營宋軍。」

    「五百人,就活下來十九個,他們最恨的就是儂人。」

    儂繼思聽完,也不知道是夠直,還是夠硬氣,平靜的開口:「如果我在,他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嘿!」秀才這個曝脾氣忍不了了。

    「吹特麼什麼牛。逼?你在,也是老子刀下的鬼!」

    曹覺則是眯著眼睛,極其不屑。

    「我們折了五百,你們陪葬了五千,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膽氣?」

    儂繼思聽罷依舊平靜,「那都是後收編的烏合之眾,不是狼部。」

    「行了,行了!」唐奕不耐煩地止住兩頭兒。

    看向儂繼思,「剛剛說那四條,沒有半句虛言。」

    「不過,我也跟你說點兒我不能保證的問題吧!」

    一指曹覺等人,「我不能保證他們不會找你們尋仇,更不能保證他們像對其他兄弟一樣對你們。」

    「一切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證明!」

    「證明你不是敵人,而是兄弟;證明在戰場上,你值得信任,而不是背叛!」

    「要不......」唐奕話鋒一轉。「要不你們打一架吧!」

    噗!!!

    一幫看熱鬧的直接就噴了,癲王還是會玩哈?就沒見過這麼措火的。

    遠處的楊文廣也是眉頭擰到了一塊兒,說實話,他覺得唐奕有點過了。

    「好啊!」

    有人覺得過了,有人卻來勁了,曹老二高聲應著好。

    「來,老子正想試試,吹上天的狼兵到底是什麼成色!」

    曹老二那吵吵完,唐奕就偏頭對著儂繼思發問:「你會壯拳嗎?」

    「會。」

    「那打一架吧,打一架吧!」

    唐奕登時來了興致,他是真想看看傳說中的古壯拳到底多厲害。

    「不打。」儂繼思的回答出人意料。

    「為什麼不打?怕了?」唐奕繼續搓火。

    儂繼思搖著頭,「壯拳是殺人拳,切磋用不上。」

    抬頭看著曹覺,「你想殺我,我卻不想殺你,我們只想吃飽飯。」

    日!!

    曹老二忍不了了,「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特麼還帶羞辱的。

    「慢著!」

    唐奕把曹覺攔住,看著儂繼思,眼神裡的戲謔漸漸斂去。

    他好像真不是開玩笑啊!

    「去,把黑子叫來。」

    他只是想試一試壯拳的威力,但是聽儂繼思的意思,曹覺好像不太夠格兒。

    ......

    趁著派人去叫黑子的當口,楊文廣靠到唐奕的身邊,小聲道:「你的那些話是不是重了。」

    「這樣的兵,你敢用,我可不敢用!」

    唐奕一翻白眼,「楊伯父,打異族你比我行。」

    「可是,怎麼和異族相處,我比你行。」

    楊文廣露出鄙夷的表情,「也沒見你比我強哪兒去!」

    唐奕搖著頭,決定給楊文廣上一課。

    「伯父知道和這些大山裡的部族往來,什麼最重要嗎?」

    「真誠!」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沒有咱們漢人那麼多彎彎繞,甚至不知道什麼是謊言。」

    「他們需要的,就是你的真誠。你只要真心對他們,他們就能十成十的還給你。」

    「哪怕你的真誠是殘酷的,也比欺騙、虛頭巴腦來的更有用!」

    拍了拍楊文廣的肩膀,「伯父,試著去瞭解他們吧!」

    「到時候你會覺得,這份直爽,挺可愛的。」

    說完,高深的一仰頭,走了。

    楊文廣半天才反映過來,他娘的!這小混蛋跟誰啪啪搭搭的呢!?

    沒大沒小!

    ......

    黑子沒過一會兒就跑到了軍營,他現在是「養老」狀態,整天就呆在家裡陪老婆孩子。

    「大郎,找俺啥事兒?」

    「打架!」

    「和誰?」黑子二話不說,擼胳膊瞪眼睛就要干。

    「站這兒等著。」

    說著話,踱到儂繼思身邊兒,一指黑子,「和他打一架。」

    儂繼思看了看黑子,搖頭。

    「不打,我也不想殺他。」

    唐奕這個無語,當真是一根筋啊,動手就非得殺人?

    「沒事,他跟我有仇,你幫我殺了他!」

    黑子的本事唐奕心裡很有底氣,這個儂繼思不可能是黑子的對手。

    不然,這三千人個個都是黑子那個級別的高手,那還不上天了?

    顯然,唐奕最後一句有了效果。

    儂繼思又看了一眼黑子,回頭對唐奕道:「殺了他有什麼好處?」

    「一百貫宋錢!」

    儂繼思不干,「我們不用宋錢,要糧食!」

    「行!你說吧,要多少?」

    「一石。」

    「成交!」

    ......

    那邊兒黑子臉都綠了,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就跟唐大郎有仇了?怎麼就......

    老子怎麼就值一百貫宋錢了?

    再看那小矬子,也特麼是極品,他出一百貫,你還個一石糧。

    特麼你識數嗎?會算賬嗎?

    見那矬子談好了「價錢」,已經奔自己來了,黑子眼眉一立,拉開架勢就上。

    ......

    結果。

    短短數息,唐奕回身走到曹老二身邊的工夫,戰鬥結束。

    儂繼思,打著橫兒飛出兩丈多遠。

    而黑子,臉色煞白,驚駭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昏死過去的儂繼思......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左手小臂上,衣袖被生生扯下一大塊,泱泱的往外滲著血。

    ......

    所有人都傻眼了,咬.....

    真咬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29
第839章 龍虎豹

    唐奕回身的一剎那隻看見,儂繼思已經衝到了黑子面前,毫無花哨的一技膝撞,黑子雙臂欲擋,只要擋下這一擊,儂繼思半邊身子就暴露在他的攻擊之內。

    以黑子的身手,絕不可能給對手任何喘息之機.

    可是,正當黑子已經招式用老,手臂已經搪出去的當口,儂繼思不但攻勢不減,雙臂猛的也有了動作。

    一手搭上黑子的肩膀,一手把黑子的腦袋往旁邊一掰,照著頸項的動脈血管的就要下嘴。

    ......

    也就是黑子這種真正的大高手,那一瞬間本能的變招,左臂下意識往頸側一擋,右臂乾脆放棄防禦,屈臂成肘,直撞儂繼胸口。

    咔嚓!!

    碰!!

    「我去你的!」

    鋼牙入肉,肘擊當胸,還有黑子的喝罵,同時響起。

    只是一剎那的工夫,一觸即分。

    唐奕一個激靈,下意識大叫:

    「完了!!」

    「玩大了......」

    說著話,急急朝場中奔去。

    先跑向倒地不起的儂繼思,萬幸,還有氣兒,只是暈了過去。

    黑子那一肘是臨時應變,只用肘側打出,且多是推力,而非猛勁兒。如若用肘尖,只這一下,儂繼思就必死無疑。

    不過,縱使這樣,斷幾根肋骨怕是跑不了了。

    連忙吩咐人去叫孫郎中過來。

    這才抬眼看向黑子,望著還在流血的小臂,唐奕頗為歉意。

    「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

    黑子抹了一把冷汗,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真拚命啊!」

    唐奕一陣無語,心裡也是僥倖萬分。

    幸好沒有託大,讓曹老二和儂繼思對練。

    正如儂繼思自己所言,這是殺人技法。

    「曹老二!」

    「啊......啊?」

    曹覺嚥了下口水,潤了潤髮干的喉嚨,慌亂的答著。

    「干,幹啥?」

    唐奕嚷道:「還他娘的看什麼熱鬧?趕緊上人,抬屋去!」

    「哦......哦。」

    曹覺無措的上前,看著倒在地上的儂繼思,竟然有點滲得慌,這孫子是真狠!

    要是論身手,十個儂繼思也不是黑子的對手。

    可剛剛那一幕,讓曹老二這個戰場老兵都從心底裡往外冒寒氣。

    他居然......居然能從黑子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真野!

    ......

    ————————

    七手八腳把儂繼思抬進營房,放床上躺好。

    過了好一會兒,儂繼思才悠悠轉醒。

    看見唐奕在身邊,張嘴第一句話竟是:

    「我打不過他。」

    「不過你放心,早晚提著他的人頭來換你的一石糧。」

    「別!」唐奕急忙擺手。「人不用你殺了,那一石糧我給,一會兒就給!」

    「不,不是一石!」唐奕眼神熱烈。「十石!」

    「等你養好了傷,要把壯拳教給涯州軍。你和你的三千部卒,每人十石糧食!」

    「當真?」

    「先給糧,後教拳。」

    「行!」

    唐奕長出了一口氣,退出了營賬,心裡面別提多激動了。

    他知道,這是撿到寶了,要是涯州軍拉出去,個個都是像儂繼思一樣的瘋狼......

    嘶!

    唐奕打了個冷顫,畫面太美,不敢想。

    ......

    ——————————

    美滋滋的回了家,一路上黑子這個鬱悶。

    奶奶的,平白無故讓瘋狗咬了一口,唐奕還挺高興。

    想想就憋氣,他們師兄妹放在整個大宋朝,也是罕有敵手的絕頂高手。

    結果......

    結果居然栽到一個蠻子手裡。

    心有不平,憤憤出聲兒,「某是一時大意,才著了那南獠的道兒!若有下次,定一掌批死這鳥廝!」

    「行了行了。」唐奕不耐煩的揶著黑子。

    「這也是給你提個醒,大意失荊州,那也是失了!」

    「切...」黑子還是憤憤不平,「反正俺是贏了。」

    唐奕懶得和他較勁。

    「對了,這幾天你讓惜琴嫂子,勤往我那走動走動。」

    黑子果然不再糾結那一「口」的事。

    「怎地?大郎有事兒?」

    唐奕橫了他一眼,這憨貨說話怎麼就不經大腦呢?

    老子找你媳婦能有什麼事兒?

    「是你師妹...」

    「師妹咋了?俺去瞅瞅!」黑子說著話就要往前躥。

    「回來!!」唐奕瞪著眼睛,「你去幹嘛?」

    「俺去給師妹幫忙啊?」

    唐奕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你師妹要生了...」

    「就這幾天,惜琴嫂子是過來人,她在,我還放心些。」

    「哦哦...」

    黑子一縮脖子,生孩子這個事兒,他還真幫不上忙。

    ....

    回到家裡,三個女人不出所料,正聚在一塊兒逗弄著小唐吟。

    唐奕進來,忍不住打趣,「早晚讓你們玩壞了。」

    巧哥不以為然的一撇小嘴兒,頭都沒抬,卻與小唐吟說著話。

    「吟兒,你那壞爹爹回來了,我們不理他...好不好?」

    唐吟將將一歲,當然不懂巧哥娘娘說什麼,可是偏偏小傢伙好像聽懂了一樣,閉著大眼睛,胖嘟嘟的小手,朝「壞爹」虛空一揮....

    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看見了吧?吟兒打你呢...」

    唐奕一臉的無耐,指著唐吟叫嚷「小混蛋!回頭跟我睡書房去!再由她們養下去,就認娘不認爹了!!」

    小唐吟一臉的無辜,抿著嘴張開雙臂,尋著巧哥娘娘的脖子要抱抱。

    巧哥順勢把唐吟抱起來,嗔怪道:「看你把孩子嚇的,我們才不和你睡書房呢。」

    提到書房這個茬,本來要回書房的唐奕又來勁了。

    走到三女面前,盯著三個渾圓的肚子,開始陣陣有辭起來....

    「我跟你們說哈,趕緊出來別在裡面耗著!」

    「你們爹我書房可是睡的夠夠的了。」

    噗呲。

    巧哥、福康還有君欣卓齊齊的笑出了聲兒。

    心道,怎麼就沒個正經的,丫鬟婆子都在邊兒上呢,什麼都說!

    「對了!」

    唐奕那邊兒支使完孩子,又開始支使起大人來。

    「這說著話就當娘了,名字得起一個了。」

    「趁著沒落地,趕緊自己想一個。」

    巧哥又橫了唐奕一眼「你這當爹的怎麼不起?」

    「我起?」唐奕一挑眉頭「龍虎豹!你們樂意啊?」

    「唐龍、唐虎、唐豹,讓我起就這麼定了。」

    三女不禁吐槽,「哪有你這麼當爹的?」

    「難聽死了...」

    「再想....」巧哥耍起了無賴...「反正不能叫什麼龍虎豹...」

    見福康和君姐姐也是一臉希冀,「好吧,那我再想想。」

    唐奕踱著步子,好好的想了起來,眼珠子一轉。

    「有了!!」

    一指福康,「你肚子裡的叫唐磊!」

    再指巧哥,「你的叫唐冶。」

    最後是君姐姐,「你的叫唐鑫。」

    唐磊、唐冶、唐鑫?三女擰眉細細琢磨,半天也沒想通,為什麼起了這三個名字。

    「為什麼呀?」巧哥脫口發答。

    「你想啊。」唐奕得色起來「磊為三石,鑫為三鑫。」

    「冶呢,就是冶煉的冶,頑石,經冶,百煉成金。」

    「多好?」

    三女又是一陣沉默...這回又是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一口同聲,「不好!!」

    「怎麼不好?」

    福康皺眉,率先小聲異議,「你的兒子...叫什麼頑石...多不討喜?」

    君姐姐兩支玉手攪到了一塊兒,「唐鑫...那不就是女兒家的名字。」

    言下之意,她們都是男孩,憑什麼我是女孩?

    最不高興的是巧哥...「不要叫唐冶!!」

    石頭冶煉成金,和著她的孩子....就是個過程!!

    「那你和君姐姐換換,她的叫唐冶,你的叫唐鑫,總行了吧?」

    「不要!!!」這回巧哥答的更是乾脆,她才不要女孩呢。

    「哈哈哈哈!!」唐奕放肆大笑,大有奸計得逞之感。

    「那沒辦法了,你們自己起吧。」

    ....

    這時福康柔聲說話,「范師父不是給起了名字嗎?」

    「我看挺好的,就用范師父起的吧...」

    「咦!!」唐奕一所手,滿臉的嫌棄。

    「快拉倒,還是自己準備著點兒。別到時候范老爺的名字用不上,還得再想。」

    范仲淹在唐奕離京之前,確實給三個還沒降世的小傢伙起了名字。而且還都不錯。

    唐奕的長子叫唐吟,這是冷香奴給起的名字,唐奕是不會換掉的。

    范仲淹也就是根據這個吟字,又起了三個名兒。

    唐風,唐頌,唐宇。

    連在一起,吟風頌雨...意境超然。

    可是....

    范大神也是個俗人!

    在重男輕女的問題上和傳統大家長一樣...就沒有一點覺悟。

    聽聽這幾個名兒,唐風、唐頌、唐宇。

    連最後的那個「雨」都改成了「宇」!一水兒的男孩名字,老爺子認定了,就非得是男孩!

    但是怎麼可能都是男孩?所以唐奕覺得還是讓三個女人自己起靠譜一點兒。

    ....

    其實吧,唐奕這裡還藏了一個心眼兒....

    第一個孩子是冷香奴起的名兒。後面要是不讓親娘起名。將來這三個女人要是計較起來,那遭罪的還不是自己?

    「你們起吧,女人起的名字好聽。」

    「你什麼意思?」

    唐奕這抖了個機靈,可是有人卻不領情。

    巧哥抱著唐吟,一臉的不樂意,「范師父給的名字用不上,那就是認定我們生的是女兒唄。」

    「女兒好啊!!」唐奕順桿就爬「女兒多省心?」

    「省得給老子惹禍!」

    「你們是不知道啊,當年我和范老三小的時候,那給范師父鬧騰的啊。」

    「老爺子當時就賭誓發願的說,以後說什麼也不要兒子了!」

    「我不管...」巧哥嘟著嘴,「她都能生兒子...我們也一定是兒子!」

    唐奕一攤手,「那不是兒子怎麼辦?」

    「這玩意兒誰說的準?」

    「那你就陪我一個兒子!」

    「....」

    唐奕打了個冷顫...

    心道:番婆子還是生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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