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2065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2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十六)

    黃家溝位於鐵門關和喜峰口之間,雖然名為溝,準確的說,卻是山谷,而且是面積不小的山谷。山谷呈喇叭形,最小的地方寬度僅有二十餘米,而最寬的地方,卻有將近一千米。黃家溝的南邊是修建有長城的山脈,北邊則是另外一座山脈,兩座山脈從東往西漸行漸遠,而比猴子還精的周慶海並沒有將埋伏地點放在最窄的東頭,而是放在一個被當地老百姓叫做「將軍坎」的地方。

    「將軍坎」據傳乃是唐朝福將郭子儀曾經大敗高麗人的地方,之所以得名便是那一道半米高左右,寬度在十米左近的石坡。這道石坡長有一百米左右,恰好橫亙在山谷的中間,上面和兩邊舊草和新草糾纏,深度在半米左右。周慶海部此刻就潛伏在這些雜草裡。

    按照慣例,周慶海的部隊裡,學兵軍派給了一個類似於正規部隊指導員的軍官。此子名叫方鴻明,才19歲,系清華大學在校生,後來投筆從戎,經過學兵軍軍校兩個半月的集訓,獲授中尉軍銜。又因為他就是本地人,故被派來做周慶海的副手。

    剛開始,因為擔心這個年輕的後生是來分自己權的,周慶海處處設防、又採取高高捧著的策略,並不讓他參與部隊的日常管理。

    方鴻明只作不知,並沒有提出異議。便在周慶海的眼皮底下,他找這個戰士拉家常、聽那個戰士講故事,偶爾的會組織一兩次聽書會,講講歷史上的一些大英雄的光輝事蹟。後來,在幾個戰士的請求下,開始組織習字班,為戰士們補習文化。由於他從來不插手軍隊建設和管理,周慶海雖然明知道他此舉是為了拉攏人心,因為他對自己非常的恭敬,卻也無法發作,便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越來越多的戰士聚攏到身邊,成立了所謂的讀書會。

    及到後來,隨著周慶海對學兵軍越來越有認同感,便越來越不管他這些貌似和軍隊建設無關的舉措了。不僅如此,私下裡還頗有怨言,認為學兵軍派給自己的這個政治委員,雖然文化是很高的,就是有點太不務正業了。當然,周慶海這個念頭並沒有保持多久,因為隨著他刻意的讓方鴻明接觸軍隊管理,他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個年輕後生在自己軍隊中威望竟然如此高的,不管是從前的一些土匪樣的老弟兄還是新近吸收進來的毛頭小夥子,對這個政治委員竟然都是服服帖帖的,尊敬得不得了。此時他才恍然明白,感情人家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

    打仗,周慶海自認為是行家裡手,但是生活等等與打仗無關的東西,他則是束手無策。以前這些他都是交給手下的兄弟們自由發揮,雖然沒出過什麼茬子,但感情總是太兒戲了些。而自從將這些都交給方鴻明打理之後,他驚喜的發現,自己這支草雞毛部隊竟然隱隱有了學兵軍正規軍那種風采了。

    是時,他不得不承認:「娘的,感情讀書還真有好處呢!」平生第一次,對讀書識字有了敬畏之心。於是,作為鐵門關及周邊地區自衛大隊的最高長官,他最後一個加入了讀書會,開始和那些小兵們一起讀書識字。

    因為意識到了讀書識字的好處,再有軍事行動,周慶海便不肯像以前那樣完全憑著感覺走了。方鴻明並沒有刻意的指引,周慶海卻曉得如何正確的對待群眾的智慧了將埋伏地點設在「將軍坎」,便是召集班長以上軍官集體討論之後的結果。

    進入埋伏地點僅僅半個小時,前面五百米開外的一個小山坡上,一棵「消息樹」倒了下去。「消息樹」自然也是方鴻明帶來的。而在這一棵「消息樹」之前,每隔一里地的樣子,還有三棵「消息樹」,也就是說,當服部緣仁的騎兵聯隊還在五里之外的時候,周慶海他們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周慶海立刻拿起瞭望遠鏡,遠遠的,一蓬灰塵揚了起來,他低聲道:「來了!」精神一下子便變得亢奮起來。他對趴在身邊的方鴻明說:「是大部隊。」方鴻明點點頭,緊了緊手上的衛青式突擊步。

    周慶海朝兩邊大喊:「兄弟們!做好戰鬥準備,鬼子離這裡不遠了!」

    一片唏唏聲。發出聲響比較小的,是一些「老土匪」,而發出聲音較大的,則是一些新兵蛋子。仔細分辨的話,會發現那些老土匪一個個眼睛裡都好像點燃了火把似的亮了起來,而那些新兵蛋子則有點忐忑、緊張。

    周慶海看了看方鴻明手上的衛青式突擊步,眼中毫不掩飾的羨慕,壓低聲音問道:「小方,這一次我們打個勝仗的話?你說小長官會破格給我們一個正規軍的編制嗎?」

    方鴻明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目光,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槍,他笑了,道:「正規軍的編制我不敢說,但是一個排的衛青式應該不成問題。」

    「好哎!」周慶海大喊一聲,然後面對眾兄弟有些驚詫的目光,他撓撓頭說:「看我做什麼,老子又不是大姑娘。都給我盯緊前面,把手榴彈的蓋子擰開了!小鬼子很快就到。」

    他不過剛剛說完,再次將眼睛湊近望遠鏡後,低聲驚呼起來:「娘的,是騎兵。」

    「騎兵?」方鴻明吃了一驚。然後他笑了起來,低聲說:「騎兵好!這下我們布下的連環雷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了!」

    「嘿嘿!老子親自去拉根繩子!」說著,周慶海貓腰跑向不遠處,愣是從一個老土匪手中搶過了一根用來引發地雷的繩子。

    「噠噠噠」的馬蹄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幾分鐘之後,一片碼頭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周慶海做個手勢,所有人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武器,再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響。四周的嘈雜聲一下子消失了,除了馬蹄聲,便只剩下一些新兵蛋子濃重的呼吸聲。

    大戰一觸即發。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2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十七)

    上午七點多鐘,太陽剛剛初露崢嶸,黃家溝,如雷的馬蹄聲響了起來。服部緣仁騎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頗有點春風得意的感覺。高舉著指揮刀,他有力的吼道:「諸君!再加一把勁,可莫要讓第一旅團把所有的功勞都搶去了。」

    幾十個小鬼子齊聲應著:「哈伊!」當頭的一個小隊,加快速度朝「將軍坎」奔了上去。

    周慶海貓腰看著衝在最前面的幾十個鬼子及馬匹,暗道:「娘的,這些鬼子行軍倒是嚴謹,還知道派前哨。要是準備一些陷阱啥的就好了。」

    方鴻明緊緊的盯著越來越近的鬼子騎兵,心中忽然有點懊悔。早知道鬼子會讓騎兵先行,那在兩邊山上設伏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收穫,現在,因為這股先頭部隊的存在,要想一下子給日軍予重創看來是不可能了。因為缺少重武器,接下來,肯定是一場惡戰。

    作為學兵軍體系中最外層的武裝力量,方鴻明還有周慶海這種小級別軍官是不可能獲悉軍部制定的大方略的。值得稱道的是,周慶海一開始便抱定了要阻擊混成第二旅團的戰略。不管他能堅持多長時間,對於鐵門關內外的中國軍隊,都是好事。

    日軍的先頭部隊跑在最前面的馬匹已經踏上了將軍坎的下坡,而離他們大約五十米遠的地方,以服部緣仁為箭頭,日軍大部隊緊跟著開了過來。

    「是時候了!」周慶海心中暗忖,忽然大喊一聲:「打!」雙手用力一扯繩索,幾秒鐘之後,日軍先頭部隊因為他這聲喊而勒住馬頭正在四下觀望、並做出警戒動作的時候,轟隆隆的地雷爆炸聲響了起來,十八顆地雷組成了三條平行線,從「將軍坎」的下坡處一直朝後延伸,相差幾秒的時間相繼炸響。十八朵蘑菇雲騰空而起,煙火中,數以千萬計的鐵釘、碎鐵片、甚至尖利的瓷片迸射得周圍五十餘米的地方到處都是。日軍第二騎兵聯隊三十餘人的先頭部隊還有進入雷區的五十餘人無一倖免,其中最慘的當屬位於先頭部隊末尾的數騎,連人帶馬被撕成了碎片。其他人雖然大多數並沒有丟掉小命,可是全身被幾枚甚至十數枚鐵片同時親吻,其後果卻也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服部的反應相當的快捷,第一聲爆炸聲一響起,他便使勁拉扯韁繩,其坐騎「黃金將軍」嘶昂著人立起來,生生的止住前進的步伐。同時,他大呼道:「敵襲!」

    他的身後,大小軍官們呼喝起來:「敵襲!」迅速的控制住坐騎。

    「轟隆!」一聲巨響便在服部的正前方炸開,數十枚彈片同時擊中「黃金將軍」的脖頸、前胸、前腿,這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哀鳴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嚇了服部一跳。他的身手倒是敏捷,雙腳飛快的脫離馬鐙,跳下馬來。

    「轟隆!」在他身後,爆炸還在繼續著。人馬的嘶鳴哀嚎聲不絕於耳,前方,那道不高的小坡上面,黃綠相間的草叢裡噴吐出四五條火焰,那是捷克造輕機槍的傑作。「乒乒乓乓」的零散槍聲響了起來,間或的會傳來一兩聲手榴彈的爆炸聲,看著自己的愛馬倒在血泊中低聲嘶鳴,服部緣仁心疼的全身一陣痙攣,他跪在地上,抱著愛馬血淋淋的脖子,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已經變得兔子也似的紅彤彤的。「八格!八格!」不忍心愛馬受折磨,他猛然的將指揮刀插入馬的脖子,用力一拖,割斷了頸動脈,然後就這泉水也似噴湧的馬血,他抱馬痛哭,如喪考妣。久間治騎兵大隊的大隊長冒著隨時都可能被流彈擊中的危險馳馬終於找到了埋頭痛哭的服部,看見死不瞑目的「黃金將軍」,他駭了一跳,原先準備的言詞便說不出口了。皇軍騎兵部隊中,服部緣仁是出了名的馬痴,對這匹「黃金將軍」更是愛若性命,現在支那人竟然將它殺死了,他不禁替對面的支那軍隊擔起心來盛怒下的服部大佐會作出怎樣瘋狂的舉動尚不好說,但久間治一郎可以肯定的是,報復將是前所未有的慘烈。

    久間治一郎有這樣理所當然的想法,一方面固然是出於對服部的瞭解,另一方面便是出於對中國軍隊的輕視了。九一八事變中,東北軍潰不成軍,其中,追得最猛、往往能以小單位建立巨大功勛的便是騎兵部隊。騎兵第二輪聯隊便曾經享有過這種榮光。

    不過這一次,久間治卻沒能發揮出「諸葛亮」般的一言中的。

    周慶海還有方鴻明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觸犯了當面之敵最高指揮官的逆鱗。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真正的火與血的考驗。

    服部也不知道,伏擊自己的僅僅是一支民間性質的武裝,因為愛馬的死去,已經變得癲狂的他隨後下達了對騎兵來說和送死差不多的命令全軍毫不保留的進行衝鋒,全殲對面的支那人!

    服部狂言:「我要用支那人的人頭做成的京觀祭奠『將軍』的在天之靈。」

    親自引爆了六顆地雷,被其威力深深的折服,周慶海意猶未盡。地雷自然是方鴻明帶來的,故他對方鴻明大喊:「小方,真是好東西啊!再多個千把個我們都不需要開槍了。」

    方鴻明苦笑。地雷,特別是戰術地雷的威力自然不容小覷,不過,要是想僅僅憑藉地雷便能打敗這兩千餘人的小鬼子騎兵部隊,這卻是痴人說夢了。他大喊:「廢話少說,看看誰殺的鬼子多吧!」順手換了一個彈匣。

    周慶海哈哈大笑。他慣使的武器,除了駁殼槍,便是一把漢陽造。而他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拿一手能夠百米開外打中飛鳥的槍法。他大聲回應:「小方,你有種,我們就好好比一比。別看你手中的傢伙厲害,但是真要殺鬼子,還得靠手藝!看好了」話音落處,「叭」的一聲,被他用準星套住的一個鬼子立刻從馬上栽倒下去,然後被那匹馬倒拖著拉出去十幾米。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2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十八)

    周慶海無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悍雄。敢用兩百餘人去伏擊一支兩千餘人的騎兵聯隊,用雞蛋撞石頭來形容也不為過。

    跨度超過一百米的通道也注定了他這支部隊即將面臨的厄運。如果沒有援軍,兩百餘人的鐵門關及周邊地區自衛大隊,最後肯定難逃全軍覆滅的命運。

    不過,周慶海的運氣似乎不錯。事後,方鴻明甚至懷疑,這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莽漢是不是早就知道,狼牙特種大隊正在這片地區行動。不然,還真不足以說明其巧合性。

    對狼牙和大刀這兩支經過特別打磨出來的特戰部隊,歐陽雲事先並沒有下達硬性任務。天津大捷對他來說是是個慘痛的教訓。將特種部隊當做主力部隊、攻堅部隊去使用,不管結果如何,最終肯定是虧。

    單人雄突襲承德機場,打了一個大勝仗,這讓郭彪一度心癢癢的很是難受。軍人的榮譽只有戰功才能累積,金光閃閃的勛章,從來只獎勵給立過大功的個人和部隊。郭彪自我感覺,和單人雄相較的話,是前輩。不過現在這前輩卻被後輩蓋過去了。

    郭彪暗暗發誓:「奶奶的,老子要玩票大的!讓那幫傢伙好好的看看,誰才是特戰老大!」

    當週慶海帶著他手下的弟兄在「將軍坎」埋伏下來的時候,郭彪帶著三百來個兄弟正潛伏在離他們不遠的「野人峰」上。

    狼牙和大刀的高低層軍官,因為要承擔學兵軍高官的警衛任務,除了幾個固定的享受副大隊長待遇的教官維繫不變,其他職位變動非常快。現在,三個中隊長便是剛剛被提拔上來的一線骨幹。其中,被郭彪寄予厚望的是一個叫常梁宇的江西老表。

    常梁宇趴在郭彪身邊,輕聲問他:「大隊,下面好像是我們的隊伍。」

    郭彪:「應該是自衛隊。這些傢伙膽子倒是不小,這是想打小鬼子騎兵部隊的伏擊呢。」

    常梁宇嘴角一撇,笑了,在他看來,下面的那支半吊子軍隊還真是可樂得厲害,靠著幾十支漢陽造、中正式,便敢打小鬼子精銳騎兵的主意,如果不是指揮官腦袋秀逗了,便是活膩了。他說:「他們運氣不錯,由我們在這邊罩著,應該能夠建立奇功。」

    郭彪哼了一聲,拿起步話機呼喊:「雄鷹一號,這裡是鷹巢,兔子還有多遠。完畢。」

    「鷹巢,我是雄鷹一號,兔子離目的地還有十分鐘。完畢。」

    「雄鷹一號,繼續監視。禿鷹,點名。完畢。」

    「禿鷹一號!完畢!」

    「禿鷹二號!完畢!」

    常梁宇也拿起了步話機,低聲道:「禿鷹三號!完畢!」

    郭彪:「全體禿鷹都有了,計畫有所改變,『將軍坎』那裡出現了雛鷹部隊,讓它們先咬兔子,我們跟上。招子放亮點,看準時機再出手。鷹巢!完畢。」

    「是!」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看著小鬼子騎兵大隊快速的靠近「將軍坎」,而那些潛伏在雜草中的「雛鷹」紋絲不動,郭彪暗暗點了點頭,心說:這支雛鷹的頭倒是個人物,除了好高騖遠了點,其它表現倒是相當不錯。

    連環地雷爆炸開始,日軍騎兵先頭部隊人仰馬翻。那匹明顯為高級軍官所有的白馬倒下去不久,一個渾身是血的鬼子軍官站了起來,看見他一刀為愛馬解除了臨死前的痛苦,郭彪心頭微微一凜,暗說:倒是個人物。雖然給出了褒義的評語,卻依舊將準星套住了他。

    服部緣仁完全沒想到盯上自己的竟然有兩支部隊,其中還包括後來聞名於世界的「狼牙」。當週慶海部跳出來之後,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因為愛馬的猝死,他失去了一個優秀指揮官應該具備的優良品質,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草率的下達了全軍衝鋒的命令。

    日軍第二騎兵聯隊不愧是一支精銳,猝不及防之下雖然一開始就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在服部下達了作戰命令之後,很快便從慌亂中調整過來。如水的鬼子前赴後繼的朝「將軍坎」上面衝去,雪亮的馬刀在初晨的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寒光。前面的鬼子連人帶馬被幹倒之後,後面的鬼子沒有絲毫猶豫,繼續衝了上去,很快便填滿了「將軍坎」正對著自衛隊的上下面。

    這是好在「將軍坎」還有半米左右的高度,緩衝了馬力,倘若是一馬平川,想來周慶海他們此時已經全部成了馬刀下的亡魂了。

    面對已經撲到面前的鬼子還有那懸在頭頂上的馬刀,拉栓退送子彈已經成了危險係數相當高的動作,周慶海開始覺得自己草率了。

    「野人峰」上,已經出現在日軍第二騎兵聯隊身後的常梁宇通過步話機大喊:「鷹巢,鷹巢,雛鷹擋不住了,禿鷹三號請求出擊!完畢!」

    郭彪早就將山下發生的一切看在了眼裡,此時,他沉聲道:「我是鷹巢,禿鷹出山!完畢!」

    方鴻明衛青式突擊步裡的子彈已經打光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日軍的殘忍不是從課堂上能夠學到的,在他想來,只要一開始能對日軍以大量殺傷,日軍便會有所忌諱,從而下馬,丟棄騎兵的速度優勢而和已方打陣地戰。已方雖然只有二百餘人,但是佔據著有利地勢,應該能守上一段時間。鐵門關方向,隆隆的槍炮聲已經響了好一陣子了,這支日軍肯定是前往支援的,那自己這支微不足道的小部隊只要能多拖延一刻當前之敵,便為鐵門關的學兵軍主力部隊多爭取一點勝利的時間。犧牲是難免的,只看值不值當。日軍的行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其不惜代價的衝鋒雖然使得傷亡驟然間很大,但卻也給已方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當越來越多的馬刀出現在「將軍坎」上,他便知道大勢已去。冷靜思考之後,他甚至認為,與其在這裡做無謂的犧牲,不如撤退。

    周慶海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他扔掉漢陽造換上了短槍,一邊頻頻射擊,一邊大喊:「扔掉長槍,用手榴彈招呼、用刀砍馬腿!兄弟們!拼了!」

    方鴻明跟著大喊:「拼了!」扔掉衛青式,抽出了大刀。兩條粗壯的馬腿凌空朝他踏來,左邊還有一柄閃著寒光的馬刀。方鴻明心中倒抽一口涼氣,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的壓迫過來,他再次大喊:「拼了!」身子朝地上一倒,大刀舞出一圈白光,削向了那兩條馬腿。

    很沉重的手感,與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大刀隊員相比,方鴻明的刀技實在太幼稚了些。這一刀光有力量卻沒有技巧,雖然將一條馬腿斬斷,卻也沒另一條馬腿塌中左胯。劇痛襲來,他眼前一黑,本能的舉起刀朝上面一捅。

    有白色的什麼閃過,他背上一痛,卻是鬼子騎手的一刀劈在了他的背上,不僅劈開了刀鞘,而且狠狠的拉開了一道口子。雙手一沉,很厚重的感覺,他的刀捅中了馬頸,單足已經立不住的戰馬嘶鳴一聲,「轟」的一聲帶著背上的騎手砸了下來。

    槍聲、爆炸聲、喊殺聲、哀嚎聲裡,方鴻明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喀嚓」左小腿劇痛,他眼前再次一黑,接著是金星四閃,就在他左小腿被戰馬壓斷的那一刻,鬼子騎手的馬刀砍在了他的頭盔上,發出「當啷」的聲響。

    方鴻明大徹大悟般的發出一聲感嘆,不自禁的用上了周慶海的口氣:「娘的,老子死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方鴻明遇到的苦戰和險情發生在每一個自衛隊隊員的身上。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他這樣慷慨赴死的勇氣。至少有三個人發出一聲喊,丟下武器轉身便逃。而等待他們的卻是從後面趕上來的一刀,刀落、人倒、屈辱的死去。還有不少於三個人的戰士直接軟倒地上,有兩個被馬踏死,還有一個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等待他的卻是浴血戰友們不屑的神情還有父母羞辱的目光。

    這還是因為周慶海沒有留意到他,否則以他的脾氣,估計當時就會給他一槍。二十響的駁殼槍,幾分鐘便打完了,周慶海把槍插回腰間,反手從背後一撈,將一柄厚背砍刀抽了出來。他大吼一聲:「狗日的小鬼子!嘗嘗你家爺爺的砍山刀!」一刀迎向斬向自己腦袋的日本長刀,一個單手一個雙手,日本長刀立刻被磕飛了。周慶海順勢刀身一舉,「刺啦」一聲,刀頭從小鬼子騎手的大腿上掠過,後者痛得鬼叫一聲,人已經失去重心,往馬下摔去。周慶海大叫:「再來!」再次迎向一匹奔過來的戰馬其馬上騎手的馬刀。

    像周慶海這麼驍勇、像方鴻明這般運氣好的畢竟是少數,更多的自衛隊員倉促迎戰,往往一個回合便被砍中、失去了戰力這些都是倉促上陣的新兵蛋子,他們要想成長為百戰精兵,必然要付出血的代價。而其中為數不多的老土匪,憑藉著縱橫山裡練出來的手段,最不濟也能硬扛鬼子幾招,有的人更能險中求勝,抓住縱瞬即逝的機會,一舉奏效。或者將戰馬放倒,或者在鬼子騎手身上留個記號。

    戰鬥極其慘烈。自衛大隊兩百餘人在兩千餘鬼子騎兵組成的驚濤駭浪面前,一葉孤舟一般跌宕起伏,貌似覆滅只在須臾。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2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十九)

    關鍵時候,狼牙出手了。

    郭彪的戰術很簡單,三個中隊,一中隊負責將日軍第二騎兵攔腰切成兩段,他們利用衛青式突擊步和密集手榴彈的火力優勢,愣是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將「野人峰」直對的那片區域變成了一片死地。在子彈與同伴的屍體面前,日軍後繼部隊不得不停止了衝鋒。一支三百餘人的中隊棄馬改步行,操著馬槍朝山上發起了衝鋒。與此同時,二中隊、三中隊兩百餘人從兩側向突前之敵發起進攻,組為作戰經驗相當豐富的老手,他們每人早早的就將一枚手榴彈攥在手中,拉弦,默數到三,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拋過去。手榴彈臨空爆炸,彈片覆蓋之處,人仰馬翻。手榴彈只扔一輪,接下來,早就調整為點射的衛青式突擊步還有大口徑的散彈槍開始發揮作用。值得一提的是新裝備狼牙和大刀的散彈槍,一槍下去,不管是人是馬,打中便是一個窟窿,甚至,連人帶馬都能被子彈的慣性砸飛出去。狼牙大隊特種兵們的槍法是毋庸置疑的,每一個人都相當於神槍手,這種情況,那一千餘突前的鬼子騎兵可就有得受了。此起彼伏的槍聲裡,越來越多的鬼子從馬上翻落,一匹匹失去控制的馬開始脫離大隊伍,騎兵衝鋒的厚度和力度一下子就被削弱了。

    狼牙大隊的這番突襲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他們身上的迷彩服、包裹著迷彩的鋼盔很好的隱藏了他們的行蹤,無論是日軍還是周慶海的自衛隊,沒有人知道竟然有這麼一支精悍的部隊就潛伏在自己身邊。

    日本人當時就被打懵了,因為各級軍官被重點點名而死傷嚴重,部隊剛剛恢復過來的秩序立刻蕩然無存。有人開始繼續衝鋒,有人則開始迎向狼牙大隊。還有相當一部分鬼子則提住馬,懵懂的張望著,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被部下扶上戰馬的服部緣仁,此時頭腦才清醒過來。第一反應,他暗道一聲要壞中支那人埋伏了。他並不害怕擋在前面的那些支那雜軍,但是,突然從山林間殺出來的這支部隊,卻讓他由衷的產生了恐懼。對方的裝備、精神面貌還有嫻熟的作戰技巧,都宣示了這支部隊絕對不是那支雜軍可比的。他甚至以為,那支雜軍不過是用來釣魚的魚餌而已。服部緣仁不是剛愎自用之輩,感覺出了不對,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甚至連倒斃在腳下的「黃金將軍」也顧不上看一眼了。他迅速的前後左右四顧,然後做出判斷,從本部人馬被攔腰切成兩段這一點上,他斷定包圍自己的敵人不會太多,充其量就是當面之敵。這讓他心中好受一些,這樣一來,雖然已方突前部隊陷入了包圍,但是反過來,支那人拖後的部隊卻也在已方的包圍之中。他立刻下令,突前部隊立刻回縮朝自己靠攏,配合被斷開的後軍進攻「野人峰」上的支那軍隊他要打一個反圍殲。

    服部緣仁見機很快,騎兵第二聯隊的士兵素質也相當過關,隨著他的命令傳達到戰場的每個角落,在一陣嘰哩哇啦的日語叫喊聲之後,本來已經要將周慶海部完全沖潰的日軍忽然全體勒馬回奔,團團護住服部。然後,在扛住狼牙兩個中隊的突擊之後,分出一部分人開始朝「野人峰」發起進攻。

    如山的壓力突然潮水般退去,周慶海身子一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拄著刀,他驚訝的看著兩邊山林間殺出來的陌生軍隊,良久才醒過神來自問:「學兵軍?」

    「大當家的,現在怎麼辦?」幾個倖存的老弟兄圍了上來,他們幾乎人人帶傷,其中最慘的一個一條左臂被連根斬斷,此時右手正拿著自己那支斷臂,咬牙切齒的對著他吼:「老子要報仇!」

    「大當家?」另外一個老土匪跟著開口,然而他下面的話還沒出口,臉上已經被周慶海抽了一記,他嘶吼道:「說多少次了,叫大隊長!大當家,我們還是土匪嗎?」

    眾人一醒,機靈點的立刻改口。

    周慶海在活著的人臉上巡視一圈,沒看見方鴻明,心中難過起來,吼道:「方副隊長呢?奶奶的,他不會翹了吧?」

    稍遠處,一個全身是血的年輕自衛隊員大聲喊起來:「方委員在這裡呢,還有氣。」稍後,幾個人將方鴻明從馬屍下面扒拉出來。周慶海飛快的跑了過去,掐人中將他掐醒。一見他睜開眼睛,便拉他朝戰場上看,問:「小方,那是學兵軍吧?好厲害!」

    狼牙大隊自然厲害。武器裝備是一說,作戰手段、心黑手狠的程度,都不是這些老土匪能夠比的。「野人峰」上,一中隊的百餘人三人一組牢牢的釘在了陣地上,不僅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日軍的輪番進攻,而且利用三門迫擊炮愣是讓第二騎兵聯隊的兩部分就是會合不了,每一炮下去,注定會有三四匹馬成為無主之馬。而從兩邊山林間衝出來的特戰士兵更是出彩,用周慶海的話來說:這些傢伙簡直不是人,槍法如神也就算了,那一手飛刀絕技,往往能夠讓衝近自己的敵人空歡喜一場。而其中最讓他震撼的卻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絡腮鬍漢子。這條大漢開始表現倒是一般,當然,這是放在狼牙大隊之中,不過,當他靠近那群鬼子之後,其人的恐怖便顯現出來了。這傢伙不知道怎麼弄的,有的時候一掌下去竟然能將一匹高頭大馬給打趴下了。

    周慶海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呼道:「偶滴神哦!他用的什麼兵器啊?」

    方鴻明一看見狼牙戰士臂膀上的特定臂章,便已經認出他們的身份了。在學兵軍普通士兵們眼中,狼牙和大刀是神一樣的存在,其代表的榮耀,那是值得他們用命去爭取的。「狼牙!那是郭大隊長,他會鐵砂掌。」

    周慶海倒吸一口涼氣:「鐵砂掌?難怪了!」看了老弟兄們一眼,發現他們眼中的震驚比自己只多不少,他嘆口氣在心中謂道:「人比人氣死人,奶奶的,今天總算是知道學兵軍為什麼能夠成事了。奶奶的,這種部隊,值得老子投靠!」至此,心中終於打定了死跟學兵軍的決心。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

    歐陽雲創立狼牙的初衷,從來就不指望他們能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是在郭彪、單人雄心中,用我必勝這個觀念卻是根深蒂固。和一般部隊不同,狼牙亦或是大刀,其單位成本之高,便是放眼世界,也不遑多讓。學兵軍的家底,其實並不容許歐陽雲如此揮霍,但是,在那個時代聽說了太多英雄流血又流淚的事情,他不容許自己的兄弟們受到如此對待。狼牙和大刀在學兵軍體系中,不僅地位特殊,待遇也是最好的,好到什麼程度?不僅薪餉是一般部隊的五倍,而且,住房、甚至子女上學、父母養老都由學兵軍包了。用歐陽雲本色的話說:兄弟們只管殺鬼子就行了,其它事情,我幫你們辦了。

    作為狼牙和大刀的最高指揮官,郭彪和單人雄清清楚楚的知道學兵軍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錢,因此,抓住一切可戰機會,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便成了他們唯一的追求。

    沒有高調的喊殺聲,連衝鋒號都沒有吹,但是,這支部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是服部緣仁不願意相信的。他原來以為,這支部隊即使再厲害,不過只能對自己的行軍造成拖延而已,現在才知道錯了。每一個人都非常的精幹,殺敵手段豐富,而且毫不手軟,很多時候,一槍或者一刀不能斃命,他們會毫不遲疑的補上一槍。組織嚴密,戰友之間配合嫻熟,自己的背面永遠對著自己人,同時始終關注著戰友的安全……將這一切細細的看在眼裡,服部緣仁不由發出了呻吟:「天哪?這是哪裡冒出來的部隊?支那人什麼時候培養出這麼厲害的士兵了?」這不僅是服部的想法,當已方完全被壓制住,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遏制敵人進攻的時候,日本人心慌起來,有些新兵甚至開始放棄抵抗,只顧朝著後面的大部隊衝去。好像那裡能夠安全似的,而事實上,等待他們的,只有那不知道從哪裡射過來的子彈。

    這是一面倒的屠殺,大日本帝國皇軍的精銳們儘管心有不甘,儘管覺得自己的武藝也不差,儘管覺得……但是,面對稀稀朗朗朝自己撲過來的狼牙戰士,他們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進行有效的抵抗。這些支那人實在太鬼了,三個人組成一個三角陣型,幾個三角陣型形成一個大的三角陣。他們奔跑著,翻滾、臥倒,身體靈活的做出各種戰術動作,手中的槍支卻自始至終沒有停止過射擊。

    郭彪帶著兩個貼身警衛衝在最前面,歐陽雲曾經的教導「指揮官必須脫離一線」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不過,他卻沒有被殺戮沖昏頭腦。右手飛快的拿起步話機,左手射出一顆子彈,將一個衝向自己的鬼子腦袋打開花,他喊道:「全體都有!沖垮就好,速戰速決,後面還有鬼子的大部隊。禿鷹三號,保護好『將軍坎』那裡的兄弟部隊,先行撤退,在『黃家坡』等我們。」

    「三號收到,完畢!」

    隨著郭彪做出戰術調整,「野人峰」上封鎖下面通道的火力明顯減弱,大隊被打沒了膽的鬼子騎兵開始不要命的朝後面的部隊衝去,其速度比之剛才的衝鋒還要快上許多。在他們後面,二中隊的百餘狼牙戰士持槍尾隨追擊,很快就將這支急於奔命的部隊趕進了後面還在觀望中的騎兵大部隊。

    服部緣仁被部下挾裹著朝後方的騎兵大隊衝去,有心要做出調整,以避免衝亂後隊陣腳被敵人利用,然而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越來越多的部下開始掉轉馬頭加入逃亡的行列。不由自主的逃亡中,他不甘心的朝後面看去,悲哀的發現,像趕鴨子一樣追趕著自己的,僅僅兩百餘人而已。

    人自然是跑不過馬的,很快,雙方就脫離了接觸,但是,已經形成潰敗之勢的日軍第二騎兵聯隊卻成了驚弓之鳥,他們中的大多數連頭都不敢回,只敢大馬狂奔,以求早點脫離這煉獄之所。

    他們面對的是怎樣一支部隊啊,每個人都是神槍手,每個人都是格鬥高手,他們那畫的烏七八糟的鬼臉上,只有兩隻眼睛像是人的不對,便是那一雙沒有任何感彩的眼睛,讓他們有置身於修羅場的感覺。這些傢伙,明明都能夠用子彈打死敵人,可是,不少人偏偏喜歡用冷兵器甚至徒手格殺對手。想起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被扭斷了脖子、一刀割斷了喉管,不少鬼子開始打起擺子來,就好像得了瘧疾一樣。

    郭彪是所有人裡臉上涂彩最少的,只從左額往右鄂用右手中間三指拉了條迷綵線,不過,配上絡腮鬍子,以及那一手觸人人亡、觸馬馬斃的鐵砂掌,他此刻在鬼子們的心目中,和來自地獄的修羅毫無二致。整個狼牙大隊中,話最多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常梁宇,另一個便是郭彪。此刻,他一邊拿出預備下的藥水洗著手,做收功的準備,一邊在步話機裡喊道:「全體都有了,每人三發子彈,禮送!」

    一支支衛青式突擊步端了起來,因為距離已經完全拉開了,狼牙大隊的隊員們知道,真正考校槍法的時刻到了。遠距離狙擊,環境的因素變得重要起來,較之近距離,難度高得多。郭彪洗完手,散了功,跟著舉起步槍,而隨著他的槍發出一聲清脆的槍響,其他人幾乎緊跟著扣動了扳機。遠遠的,只見跑在最後面的幾十騎鬼子忽然齊齊的全身一震,然後,差不多同一時間落馬。事後,據有心人觀察,最倒霉的一個鬼子,身體裡竟然有十六沒枚子彈,且這些子彈離他的心臟都非常之近,其中更有六發子彈直接留在了心臟中。也就是說,幾乎同一時間,他同時被十六名狼牙隊員看中了,堪稱狼牙最重視的鬼子。

    這一批鬼子一旦倒下去,接下來的目標可就難打了,當然,也不是沒人打中,畢竟,隨著通道越來越狹隘,鬼子的隊形被迫收縮,也就是說,在人擠人、馬擠馬的情況下,瞎貓碰到死耗子的幾率大增,至於因為射程的原因,能不能一擊斃命,這就不是狼牙將士們需要考慮的了。此戰後,日軍第二騎兵聯隊據說集體患上了恐懼症,只要看見臉上塗了迷彩的學兵軍將士,便不由自主的雙股顫慄。當然,這是後話了。

    昨天休息了一天,多了小女兒以後,時間明顯的不夠用了,呵呵,不好意思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一)

    半個小時,周慶海及其倖存下來的兄弟在常梁宇他們的幫助下迅速的將犧牲的戰友掩埋之後,在後者護送下來到了「黃家坡」。剛剛送別了相伴多年,生死與共的兄弟,不管是「老土匪」還是新兵蛋子,大家臉上都還掛著淚痕。

    周慶海一路上畢恭畢敬的跟在常梁宇後面,用一個老土匪的話說,從來沒見過大當家的,不,大隊長這麼拘束過。其實何止是他,鐵門關自衛大隊倖存下來的弟兄,對這支神秘的部隊無一不心存敬畏。開始,眾人因為傷心和憂憤,嘴裡邊尚忍不住的罵罵咧咧,恨不得用吐沫就將狗日的日本島給淹了。三中隊的官兵,只有常梁宇不時的講兩句,當然,他講的話很不中聽。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說了,人遲早一死,他們這種死法,與自然死亡、病死相比,可是好看的多了。還可以撈個烈士噹噹,只要咱們小長官在一天,他們的家人便不會挨餓受欺負值當啦!」

    「還哭,還哭,有那勁,不如攢著和小鬼子拚命。多殺一個鬼子,可就多為一個兄弟報仇了。」

    「你叫周慶海?大隊長,嘿嘿,可比我中隊長還搞一個級別呢……」

    如果是平時,如果剛才沒看見這幫殺神的表演,估計周慶海兩個老大的耳刮子已經上了常梁宇的臉了。當然,現在她可不覺得對方是狂妄、目中無人。恰恰相反,他覺得這才是這支部隊應該有的性格驕傲,可勁的驕傲。

    常梁宇和郭彪一樣,相對於狼牙來說,都是另類。可不是,看看三中隊其他人一成不變的臉,那冷漠的眼神,那堅硬的氣質,就會覺得郭彪和常梁宇兩個話嘮子是多麼的不合群。而熟知郭彪的的人卻知道,他們這個大隊長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小長官帶壞的。那個小長官啊,貌似比郭大隊長還要能扯,而且,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些話一般人是聽不懂的,也不需要他們聽懂,因為自有能聽懂的人。比如軍事上,有李鐵書、張鎮他們,商業財政上有姜樹人,工業科技有范旭東、侯德榜。

    在學兵軍普通官兵還有轄區老百姓們心目中,歐陽雲是個神一樣的存在,這個小長官身上擁有太多神秘的東西,可以說,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學兵軍及其政府才可能在這前後左右都是狼的華北生存下去。

    周慶海一路上幾乎都在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常梁宇,不過直到「黃家坡」他才和對方說了一句話,他問:「長官,你說日本人會打進來嗎?」

    常梁宇咂咂嘴,先朝四面派出偵察人員,然後想了想反問:「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

    「肯定會打進來。」

    「啊!」恰似一盤涼水從頭澆到腳,周慶海支吾道:「那,那還打個屁啊!」話一說完覺得不對,不禁後退了一步,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看著常梁宇的軍靴,等待對方迎頭痛罵。

    常梁宇卻笑了,「就算打個屁也要打。兄弟,我做個最簡單的比方。有人找上門欺負你,對方是個武林高手,而你呢,僅僅能夠縛雞。這樣一來的話,難道你就不打了嗎?」

    周慶海脫口而出:「打,為什麼不打,頭掉了碗大個疤而已!」

    常梁宇笑得更加大聲,道:「你有這個想法就對了。我們小長官說了,就是日本人比我們厲害又怎麼樣?他小日本才多少人?我們中國人又有多少?只要大家都敢拚命,就是十個換一個,最後吃不住勁的肯定還是小鬼子。為啥?他小日本總共才七千萬人,其中那些女人孩子、老頭子總不能全派咱們中國來吧?真正能當兵的,可數。反觀我們就不一樣了,小鬼子送上門來,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戰士。就是孩子老人,十個打一個,就不信搞不死一個小鬼子。恩,你聽明白了?」

    周慶海點頭:「懂了。就是全民皆兵,全民反抗嘛。南京的那個蔣老頭就是這麼說的。」

    「別聽他的,」常梁宇搖手,「那小子現在正忙著剿G呢。這小子,打外人不行,打自己人倒是很下得了手。算了,不聊此人了。我看,你們趕緊收拾一下,帶著傷員先撤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周慶海聽得眼睛一亮,問:「長官,你們還有仗打。」

    「當然,小鬼子一天不滾出中國,我們就一天不會收手。就是他們肯收手了,嘿嘿,我們不是還可以反攻到日本島上去嘛。」

    周慶海眼睛睜得大大的,常梁宇這話他是第一次聽說,日本人的強大已經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可從來沒想過,咱們中國人有一天還能反攻日本島,那,那可實在太了不起了、簡直不敢想像。「長官,能帶上我嗎?」他殷切的問道。

    狼牙和大刀還有狐瞳都屬於特種部隊,雖然任丘民間乃至在全家都小有名聲,但是在學兵軍編制中,是查不到的。有關在這三支部隊的一切情報都被列外機密,因此,他們的所有行動,除了學兵軍的幾個高層領導有權知道以外,其他人等只能從戰後的戰況通報上一窺端倪。如此,周慶海提出的這個要求有點過分。

    常梁宇怕直接拒絕傷了對方的心,難得斟酌用詞,道:「我們是特種部隊,行動要求高度保密。我們從不和其他部隊一起行動。」意思是老兄,不是不想帶著你,可是部隊的性質使然哪。

    周慶海不知道是會錯了意亦或是別有居心,接著說:「長官,我知道自己和你們比差遠了,可是,我槍法也不差,絕對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對了,這一帶的地形我非常熟悉,我可以給你們當嚮導。」

    「嚮導?」常梁宇猶豫了。雖然他們有著完整的軍事地圖,但因為畢竟沒有親自走過,其中許多地方都不太熟悉,這對於行軍打仗來說可是致命傷。「等我們郭大隊來了再說吧,在這之前,你趕快把你的人安排走。我們接下來就有急行軍。」

    周慶海響亮的回答:「是!」然後,似摸像樣的敬了個軍禮,跑過去集合隊伍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二)

    郭彪見到周慶海的第一句話,著實讓這個老土匪受寵若驚。「兄弟,兩百多人就敢去碰小鬼子的聯隊,有種,」說完,還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拍得他半邊身子都酥軟了,因為他想起不久之前,郭大隊長這麼一拍,竟然拍死了一匹高頭大馬。

    常梁宇倒是相當的夠意思,至少在周慶海看來,說話算話,是條漢子。郭彪帶著大隊人馬一撤到是「黃家坡」,他便將周慶海想帶當嚮導的事情提了出來。

    剛才一仗,周慶海的自衛大隊,兩百餘人掛了一百多,而且活著的全員負傷,似周慶海這般老江湖,肩上也被劈開了一道口子。反觀狼牙,沒有一個戰損不說,楞要說有人負傷的話,只有一個叫蔡明友的,那還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崴了腳。

    人比人,氣死人,當然,如果周慶海知道狼牙是怎麼訓練的,估計就沒這麼多想法了。自從天津大捷之後,狼牙還有大刀的訓練比之之前又嚴格了許多。究竟嚴格到什麼程度呢?現在新兵進去,沒有一個訓練中不受傷的,而淘汰率更是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八十九。也就是說,十個人進去,只有一個能堅持到最後。

    按照歐陽雲的理解,特種部隊是斷然不能和普通部隊一樣使用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拿來和大部隊進行陣地戰,實在是太浪費,也太不划算了。當然了,現在小鬼子全線擠壓,他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可能的話,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夠提槍上陣。

    狼牙和大刀,是戰前會議上唯一沒有佈置硬性任務的。歐陽雲這麼做,並不意味著郭彪和單人雄就輕鬆了。相反,正是清楚這兩個人的性格,他知道當此危急時刻,這兩個干將是絕對不會藏起刀弓、保存實力的。學兵軍到了危急時刻,華北到了危急時刻,整個中國都到了危急時刻,全中國只要是還有點正義感和使命感的軍人,都會奮不顧身的奔赴戰場,抵抗小鬼子的侵略。正因為此,歐陽雲最後只以談話的方式向他們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消滅敵人。保存自己還放在了消滅敵人的前面。

    郭彪在趕來「黃家坡」的路上,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此戰的成果,頗為得意。是役,被他們消滅的鬼子,足足有半個大隊。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雖然從士兵素質還有武器的角度來說,有仗勢欺人的嫌疑,但是,只要能最大限度的殺傷鬼子,郭彪便不介意這些了。抗日戰爭可不比江湖上的仇殺,還要將生命規矩,故,他一度很得意的想:「老子運氣不錯啊,一出山就撞到條大魚,嘿嘿,不知道單人雄那小子運氣怎麼樣,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沿著長城一線游弋吧?」

    冀察長城一線的地勢比較複雜,雖然有軍事地圖,但那畢竟是死的,要是有個活地圖,自然再好不過了。郭彪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了,現在周慶海自己送上門來,他自然卻之不恭了。很江湖氣的,他說:「衝著周大隊長是個好漢,行,跟我們一起行動吧。恩,你的手下呢?」

    周慶海大喜。他原來還忐忑不安呢,生怕這個比常梁宇更大的官會拿架子,現在見他如此平易近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有點怕他再次拍打自己,畢竟鐵砂掌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推開兩步,恭敬的說:「兄弟們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又不懂規矩,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郭彪呵呵一笑:「這樣感情好。恩,傷口處理了嗎?不礙事?」

    「不礙事不礙事,」被這麼大的長官關心,周慶海再次受寵若驚,腆著一張臉用受傷的手拔出背後的開山刀舞了兩下,出了一身冷汗,他強笑道:「還能殺鬼子。」

    「好樣的!」郭彪讚許的說,然後話音一轉,問:「喜峰口那一帶,你熟悉嗎?」

    「哦,長官要去喜峰口?」周慶海有點吃驚,喜峰口那裡聚集了大批的鬼子,他是知道的。看了看身邊的幾個狼牙大隊的軍官戰士們此時已經潛伏起來了,這是狼牙大隊的行軍和作戰習慣,只要一離開駐地,便會找地方先藏起來再說。落在周慶海眼中,便又為狼牙增添了幾許神秘色彩。他說:「可以直接從『糕餅山』上翻過去。」

    「是那座山嗎?」郭彪指著左邊遠處看起來有點高的一座山峰,這是地圖上標出來的。

    「是。路不太好走,但我估計貴部不成問題。」

    郭彪看了看在場的幾個人,問:「你們覺得呢?」

    常梁宇說:「郭隊,你不是想插到日本人中間去,然後再找機會來個斬首吧?」

    郭彪瞪了他一眼:「怎麼?你小子怕了?」

    「切,我怎麼會怕,真要有這機會,我們三中隊當仁不讓的。」

    「」這個詞語自然又是歐陽雲的「發明創造」,被學兵軍軍官們引申之後,成了一種榮譽的代名詞,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第一個出戰名額的歸屬問題。

    郭彪蹲下來,在地上鋪開了地圖。地圖上,日軍的幾個集結點還有運動方向都標了出來。他拿出紅綠兩色鉛筆,將日軍第二混成旅團的運動方向又標了出來。然後指著那道綠線說:「梁宇,藉著這個機會,我得批評你一下。敢為人先,敢打硬仗是好事,但是,規格太小了。單從我們大隊來說,能夠逮到機會來個斬首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考慮到日軍現在整體實力遠遠超過我們,你認為殺死個把日軍高級軍官就能逼退他們、打敗他們嗎?不可能。我有個想法,咱們狼牙成立這麼長時間,還一直沒能真正的體現出狼的野性來。只要我們成功的從『糕餅山』上穿插到喜峰口對面去,嘿嘿,到時候我們能夠發揮的作用可不是一個斬首能夠比擬的。我們要像狼進羊群一樣,把整個羊圈給攪得不得安生。真要達成了這個目的,那軍座接下來可就好辦了。恩,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什麼狼啊羊的、斬首,周慶海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常梁宇等人卻聽得眼睛發亮,這讓周慶海不由想起了狼的眼睛。當餓狼看見獵物的時候,便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他漸漸覺得,自己雖然是個老土匪,也以心狠手辣著稱,但是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實在是差得遠了。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狼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三)

    鐵門關外,猶太獨立旅將久太直聯隊構建的防線完全撕碎之後,沒有多做停留,直奔大障子而去。在他們身後,學三師和教導總隊的官兵又經過大約三個小時的激戰,在第二混成旅團趕到之後,撤出了戰場,退守鐵門關。

    是役,學三師、獨立旅和29軍教導總隊共擊斃日軍三千餘人,擊傷五千餘人,可以說整個第一混成旅團經此一役,完全被打殘了。而學兵軍自己也付出了傷亡三千餘人的代價,其中戰死的達到了一千餘人,是學兵軍成建制一來最大的一次傷亡。

    戰報送到歐陽雲手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通報嘉獎所屬部隊,相反的給斯特恩、李甘姜都記了一次大過,只對佟麟閣進行了嘉獎。究其原因,卻是對雙方的傷亡比例極度不滿意,認為在日軍缺少重火力支持的情況下,已方又有戰車部隊,打成這樣實在是奇恥大辱。用他原本的話說:「他們以為我們的衛青式突擊步是什麼?和三八大蓋一樣的燒火棍嗎?人手一支『輕機槍』的現代部隊,打一群只有單發步槍的鬼子,打成這樣,還好意思來邀功。李甘姜也好、斯特恩也罷?他們在軍校學的東西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在外人看來,學兵軍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至少,國內許多報紙是如此形容的,那已經非常的了不起了。當然,也不是沒有報紙提出了質疑,中國軍隊羸弱太久了,現在出現了一支遇到倭寇盡打勝仗的隊伍,偏偏這隊伍和南京又沒有任何關係,身為南京政府的喉舌,這些報紙難免要發揮公眾監督的作用,其中用詞最惡劣的某中央報紙,甚至毫無顧忌的問道:學兵軍這麼厲害?逢日必勝,怎麼不見它去把東北三省收回來?其長官不是動輒叫囂要抗戰到底,恢復河山的嗎?日本人現在看上了華北,華北卻是某人的地盤,他自然只能積極抗戰了。至於所謂的恢復河山,冀察平津之前可都是中央的屬地,現在呢?貌似和粵系、桂系倒無區別了。而最可恨的是,某人明明要當軍閥,嘴上偏偏要口號喊得山響……

    任丘崇尚言論自由,只要不牽涉到軍事和科學技術機密,國內任何一家報紙都可以在此設館賣報。如這份中央報紙,雖然一直銷量不好,但是,報紙的存在自有它的作用,故,即使賠本賺吆喝,也有人死撐著將它在任丘發行了下去。

    這期報紙一出,歐陽雲為首的學兵軍政府還沒有反應,《任丘日報》、《任丘時報》等學兵軍喉舌卻沉不住氣了。其中,早就已經到了任丘廣播電台的梅嵐書也忍不住發了篇署名社論,對該報紙及其代表的勢力進行了狠狠的揭露和批判。而在她之後,身在上海的魯迅也發表了一篇名為《敢於抗戰的軍閥亦是好軍閥》的社論,旗幟鮮明的支持學兵軍,且將歐陽雲稱為小友,稱有生之年當到任丘、平津一行,好好的看看那些奮戰在長城沿線的學兵軍和57軍,要向他們及其家人鞠躬云云。

    就在國內報紙因為《任丘日報》的一則報捷消息而展開口角的時候,喜峰口前指裡的歐陽雲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他的對手香月清司並不是省油的燈,就在學兵軍沿著長城一線鋪開重兵的時候,日軍華北方面軍的第一軍卻開始了一次長途行軍。日軍明明是進攻方,可是,香月清司卻讓第九師團在喜峰口外大肆挖掘工事,修建掩體,竟然貌似要進行長期防守似的。而與此同時,其餘下的部隊開始沿著長城向北奔襲,先是開往羅文裕,在那裡和學兵軍守軍盡心了數個時辰的激烈交火之後,就在歐陽雲以為小鬼子想以羅文裕為主攻方向的時候,香月清司卻帶著大部隊掉頭繼續北上,奔向了黑峪關。負責守衛黑峪關的只有一個團規模的自衛隊,再就是繞道過去的大刀兩個團。大刀此時已經出了黑峪關,和日軍突前的第十師團打了個遭遇戰。大刀以死傷十餘人的代價,全殲了日軍的一個中隊。之後,大刀遁入黑峪關附近的山林,日軍沒有追擊,而是直接略過黑峪關,轉奔古北口。

    「日本人想幹什麼?」面對忽然寂靜下來的冀境長城各隘口,歐陽雲陷入了思量。猶太獨立旅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戰車團已經直抵大障子,在肅清了外圍的幾個敵人小部隊之後,不久就將對大障子形成包圍和突破。這個時候,學三師和教導總隊再次對鐵門關外的日軍發起了攻擊,並且已經獲得了局部戰場優勢。但是,讓學兵軍所有高級軍官費解的是,面對大障子可能的丟失,日軍竟然沒有派軍隊救急,不僅如此,混成第二旅團和混成第一輪旅團殘部在抵抗了半天之後,突然向喜峰口方向撤退,算是主動退出了鐵門關附近的戰場。

    同日,57軍的一個師對山海關外的日軍駐地進行了試探性進攻,果然,駐守該處的並不是一零八師團,而是一支由偽軍、偽朝鮮軍和日軍組成的混合部隊。該部也只抵抗了幾個小時便放棄了陣地,朝綏中撤退。

    日軍一零八師團突襲羅文裕,算是香月清司走出的一步妙棋,但是,其大部隊過羅文裕而不入,卻讓所有人都覺得這步棋有點莫名其妙了。況且,大障子確實是日軍的後勤基地,大障子一旦有失,日軍的後勤保障肯定會成問題。

    就在歐陽雲、張自忠兩人在電話裡交流這一看法的時候,日軍的意圖終於清晰的顯露出來。當天夜裡,日軍大障子守軍在將余留物資放了一把大火之後,開始朝後面撤退。猶太獨立旅撲了個空,頗有一拳打中空氣的感覺。而便在這天夜裡凌晨兩點多鐘,一直處於急行軍狀態的日軍大部隊,開始向南天門發動攻勢。

    南天門守軍只有29軍守備部隊的一個營,在日軍猛烈炮火的侵襲下,完全沒能組織起反抗防禦工事便被炸平了,隨後,在堅持了半個小時,傷亡近五成之後,開始朝鮑縣境內潰敗。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四)

    一個攻一個守,守方先天性吃虧。長城是祖輩賜下來的禮物,而一旦形成突破,那平津也好、冀察也罷,就好像卸去了盔甲的武士一樣,雖然武功高強,奈何只能以血肉之軀迎戰,只要受到打擊,便是血淋淋的教訓。

    戰前會議上,歐陽雲意氣風發,自認為出擊大障子的戰術實在巧妙。然而,亢長的長城線,無處不在的隘口最終最讓他的計畫成了一大笑柄。作為穿越者,實在太熟悉日軍的養兵手段了,只要一旦攻佔某個地方,那當地便會變成日軍的給養地。因此,不管大障子之戰結果如何,最終,想要摧毀日軍補給線的計畫都將落空,而由此帶來的惡劣影響是,不僅不能阻止日軍南下,而且,極有可能因為轄區內的民憤不得不主動找日軍進行決戰。可是,以學兵軍目前的實力,即使有57軍幫忙,能夠夠和日軍進行決戰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如此,學兵軍現在的處境可就相當的尷尬了,是進是退,亦或是主動迎上去?歐陽雲一時陷入了非常困難的選擇之中。

    山東方面,雖然韓復渠並沒有如歐陽雲所料的那樣,一開戰便逃跑,反而率部拚死抵抗,然,因為所部僅有的重火力部隊重炮旅被蔣介石調走,故,面對日軍的坦克大炮,韓部毫無還手之力,其中,僅開戰當日,十二軍孫桐萱所部便被擊潰,韓復渠不得已,只得帶著自己的死忠部隊手槍旅退往濟南。而日軍第二軍在飛機坦克大炮的掩護下,一路勢如破竹,短短兩天便攻陷了膠東半島,然後兵分兩路,第11混成旅團沿著海邊朝河北方向運動,第六師團則直撲濟南。

    山東發生的戰事,有李鐵書盯著,歐陽雲到不需要太操心。畢竟,那個方向只有兩個師團的鬼子,小鬼子即使再驍勇,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即使對學兵軍形成包圍也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但是,長城一線就不一樣了。戰事進行到第三天以後,當面日軍的部署情況歐陽雲已經一目瞭然。名義上,日本華北方面是兵分三路,但實際上呢?隸屬於方面軍司令部的兩個師團(第五師團和混成第二旅團)現在已經被擺到了長城沿線的戰場上,而東條英機率領的察哈爾特遣軍團在做出一個象徵性的出擊動作之後,兜了個圈子又繞向了古北口方向。加上固守在喜峰口的第九師團,從鐵門關向南天門運動的第一、第二混成旅團,日軍現在幾乎將百分之八十的兵力都集中到了以南天門為中心的長城一線。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赤城、延慶肯定不保。接下來,張家口、北平都將位於日軍的直線威脅之下,而一旦張家口和北平被攻佔,那冀察就將被攔腰切斷,到時候,日軍的選擇可就多了,而學兵軍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被動。不僅察哈爾面臨著全面淪落的命運,便是河北,在北平被攻佔之後,之後的一馬平川,將不能有效的阻止日軍的南下。

    歐陽雲站在軍事地圖前,陰沉著臉正在沉思,陳師昌走了進來,他低聲道:「軍座,秦軍長來電請求支援。秦軍長已經帶著29軍在北平所有的部隊大約兩萬人去堵截日軍了,他說如果不把日軍趕出長城,那二次長城抗戰將以我方慘敗而告終。我軍一旦失去冀察這兩個立身之地,那天下雖大,卻再也無我軍立足之地了。」

    秦德純之所以要在電報裡囉哩囉嗦的講上這許多,卻是擔心歐陽雲衝動之下做出不一般的舉動。

    歐陽雲是有這樣的想法既然你小鬼子要進來,那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出去呢?冀察就讓給你好了,老子打進東北三省去。如此一來,學兵軍在冀察將近一年的努力固然損失殆盡,但是,一旦將東北三省的局勢完全攪亂,對整個中國戰局來說卻未嘗不是好事。到時候,如果南京及山西的閻錫山、綏遠的傅作義、河南的商震肯出兵的話,冀察及晉三省內的日軍將成為餃子餡被包起來……

    這是個大膽的想法,需要的是上面提到的那幾家勢力精誠合作,對此,歐陽雲卻是沒信心的。而秦德純經過深思熟慮,顯然否定了整個作戰方案。他選擇了接受日軍的挑戰,雙方於南天門長城沿線進行決戰,所考慮的便是不肯放棄冀察吧。

    歐陽雲從陳師昌手中接過了電文,認真的看了看,他問陳師昌:「狼牙和大刀有沒有新的戰報發回來,他們現在在哪裡。斯特恩的猶太獨立旅呢?」

    陳師昌說:「狼牙現在就在喜峰口,正好在日軍第九師團的後面。大刀還沒有最新的戰報回來,不過之前他們和日軍的先頭部隊打了一仗之後並沒有往長城裡線撤,現在應該就在日軍周邊活動。斯特恩剛剛發回電報,他們奔承德去了。」

    最後一句話讓歐陽雲聽得眼前一亮,他看著陳師昌問道:「猶太獨立旅奔承德去了,可信嗎?」

    「猶太獨立旅發回的電文裡確實是這麼說的。」

    「好,批准他們突襲承德的計畫,另外,讓學三師也出長城,讓他們把陣勢搞得大一些,浩浩蕩蕩的朝喜峰口過來。」

    「軍座,您是想圍殲第九師團?」

    「嗯。對了,給我要長的電話,冀察不僅是我們學兵軍的,也是57軍的,57軍也該動點真格的了。」

    「軍座,您不會是想和日軍進行決戰吧?」

    歐陽雲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從陳師昌手上接過電話,開門見山的說道:「張大哥,這一次我需要貴軍的幫助啊。」

    張自忠已經得知了南天門失陷的消息,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道:「這個不要你說,我們兩軍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日軍現在既然已經突破了長城防線,你們之前的佈置可以說完全沒用了。說說你下一步的計畫吧。歐陽,你得做好和小鬼子拚命的打算。」

    歐陽雲苦笑:「是。大哥你放心,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真到了那個時刻,我本人會衝在最前面。香月清司這個老狐狸這一招高啊,按照套路下了半天,忽然出來個大招。老大哥,我們猶太旅已經攻佔了大障子,現在正在朝承德進軍。如此,我覺得乾脆把水攪得更混一點好了,你們出兵平泉怎麼樣?然後兩軍會師,一路北進。」

    「嗯?你想到小鬼子腹地去攪合一把?」

    「是。」

    「可是,日軍要是不上當怎麼辦?東北三省雖然被小鬼子佔領了,但名義上還是我們中國的地方,我們這種作戰,能起什麼實質性的效果呢?」

    「收復河山啊。東北三省不還是活躍著抗聯嗎?打下來交給他們好了。」這個想法,歐陽雲也是靈機一動產生的。自31年始,日軍在東北三省的統治,可以說已經有了一定得基礎,但是,東北抗聯卻一直沒有被撲滅。如果真能消滅當地的日偽軍,再交給抗聯的人打理,這無疑等於斷了小鬼子的根。如此,歐陽雲不信小鬼子不回軍。當然,真要打成這樣的效果,區區一個猶太獨立旅是不夠的。日本關東軍還有三個師團留在東北三省,加上偽軍及偽朝鮮軍隊,獨立旅進去燒把火還有希望,真要折騰出大的動靜,沒有援力肯定不行。當然,他並沒有將鷹崖山的勢力暴露出來。他的另一個打算是,利用這次機會,重點幫助楚天歌開拓鷹崖山周邊地區,將鷹崖山根據地做大做強,把其塑造成一個釘子,牢牢的嵌在東北三省境內。那樣一來,配合學兵軍在邊境地區的動作,完全可以當做長久的一項戰略來實施。

    張自忠沉吟了一會,答道:「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有個前提,我們的老家不能先丟了。」

    歐陽云:「我們學兵軍會儘量拖延住日軍的攻勢。察哈爾可以丟,但是北平還有任丘,我們會誓死保住。老大哥,我們兩家的底細你清楚。日軍針對我國的侵略行動,這才剛剛開始,我估計這個時間會很長。我們要想在冀察兩地和小鬼子周旋到底,任丘一定不能丟。任丘一丟,我們兩軍就成了沒奶的孩子了。」

    張自忠電話裡稱是,過了一會說:「這樣,我讓小趙的143師配合你們猶太旅行動如何?兩個師的兵力,應該夠小鬼子喝一壺的了。不過抗聯那邊,卻要老弟你負責聯絡了。」

    歐陽雲笑了:「這個沒問題。另外,我希望,你能派兩個師出山海關進逼大障子。如果日軍在偽滿洲吃不住勁,第一軍肯定會讓部隊回援,這樣對於我們來說,未嘗不是機會。」

    張自忠也笑了,因為他覺得歐陽雲這想法有點理想化了。日軍華北方面軍的兵力,是學兵軍和57軍加起來的兩倍餘。且現在的態勢對日軍有利,可以說,如果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將日軍遏制在南天門附近,那接下來,學兵軍也好、57軍也罷,因為不敢與敵決戰,都將陷入全面被動挨打的地步。是時,便是日軍派部隊回援東北三省,試問學兵軍亦或是57軍有那個能力進行伏擊或者是圍殲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3
第一章新的喜峰口戰役(二十五)

    南天門亦或是其它隘口的失陷,其實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想想看,33年長城抗戰的時候,國軍坐擁35萬之巨的部隊,而日軍只有區區五萬餘人,結果又如何呢?還是以中國軍隊失敗而告終。這一次,且不說南京沒有調動一兵一卒前來協防長城沿線,便是山西、綏遠最靠近冀察和山東的兩個地方,現在也只是擺出了防守的姿態而已,想他們主動出擊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學兵軍現在雖然說有將近五個師的正規兵力,57軍也有四個師,加上29軍有三個師,但是和日軍比起來還是差得太多了。幾百公里的長城沿線,單憑這些兵力要想完全防守住,夠嗆。日軍攻陷南天門之後,連夜進軍,到凌晨五點多鐘,已經有第十、第二十兩個師團開進了長城之內。其中,第十師團撲向赤城,二十師團進擊延慶。張家口危在旦夕。而張家口一旦真的陷落,別的不說,冀察從此將被切為兩段。稍後,日軍一旦全軍壓向察哈爾,那麼,吉星文的143師還有粵系獨立旅將不可避免的陷入尷尬的境地?繼續之前的戰略,將難免被日軍包圍,但是要想撤退,卻只能進入綏遠。問題是,撤往綏遠的話,且不說傅作義會不會提供方便,即使傅作義伸出援手,那這兩支部隊將在很長時間內發揮不了作用,對於兵力本來就匱乏的學兵軍來說,這可是致命的。

    戰事的發展完全脫出了歐陽雲的掌握,這個無所不知的小長官第一次跌下神壇。南天門告破的消息一傳播開來,任丘還好,其它地方都出現了程度不同的難民潮。其中,尚屬29軍實際控制的北平最為厲害,十戶九空是誇張了,但是,十戶中選擇出逃的在五戶以上卻是真實的寫照。有人逃跑,自然也有人挺身而出。還是以北平為例,在當地政府的組織下,各種名目的自衛隊紛紛湧出,其中,雖然難免有渾水摸魚打著其它心思的,但是大多數人,卻真是抱了保家衛國的念頭赤膊上陣的。

    這同樣出乎了歐陽雲的意料。當然,細細研究一下,其中不免有他的影響在內。其一歸功於當初「抗日雙雄」在平津闖蕩時創下的局面,在石友三之後,因為當漢奸的風險實在太高,此行業漸漸的成了大冷門。再加上後來狐瞳等開展的清掃行動,平津、冀察的漢奸勢力大大的被削弱,現在,雖不敢說相當漢奸的人減少了多少,至少,在學兵軍和57軍沒有露出明顯敗跡,日軍尚未進駐的情況下,這些漢奸嫌疑人還只敢躲在家裡觀察形勢。

    日軍第一軍的第十師團率先遭到了抵抗,擋住他們去路的便是一支當地的自衛隊。這支自衛隊只有區區一百三十七人,除了三十幾支吉星文分發下來的中正式,再沒有其它像樣的武器。在一個叫做禹村嶺的地方,這支地方武裝勇敢的站了出來,在簡單的工事後面,就憑藉著這三十幾支中正式還有幾十桿漢陽造、鳥槍還有一門土炮,愣是將小鬼子阻擋了一個半小時多。一百二十六條漢子,加上十一個巾幗,最後悉數遇難。

    這一仗雖然充其量只是一次小規模的衝突,但是其慘烈程度,卻是不讓與鐵門關和喜峰口的大戰。乃至日軍破天荒的在戰後為這些中國勇士集體下葬,並立碑云:中國禹村嶺一百三十七勇士墓。

    這才是開始,在小牛村,獵戶牛大娃單槍匹馬,靠著一支祖傳下來的鐵胎弓,一個人射殺了四個鬼子,其中還有一個少佐,後來在一個中隊的鬼子圍追下,從小牛村後面的一座孤峰上跳下。

    在黃村,又一支自衛隊的三名隊員用一顆地雷製造了一次山體塌方,活埋砸死了將近一個小隊的鬼子。還是在黃村,一個名叫張根寶的老人,憑藉一柄獵叉,叉死了一個鬼子,並且重傷一個軍曹……

    還是陳濟棠時候粵系派過來的那個旅,在陳濟棠事變失敗後,成為了一支托庇於學兵軍的軍事力量。這個旅的旅長黃鶴文少將畢業於黃埔,是一名愛國熱情相當高的有志軍人。在南天門告破後,其主動請求出擊,於上午九點半鐘左右抵達赤城,隨後與第十師團的一個聯隊發生了遭遇戰。雙方遭遇的地點在赤城南郊一個叫野盒子的地方。黃鶴文的打算還想兜住日軍北進的隊伍,為歐陽雲和吉星文的調兵遣將爭取時間,因此部隊採取的急行軍;日軍因為進關之後沿路遭到抵抗,因此行軍非常小心,部隊收縮得很緊。日軍的開路部隊,是第三十三旅團第十聯隊,走在隊列最前面的是一個戰車中隊的八輛奇洛。

    日軍的奇洛戰車指揮員最先發現了敵情,八輛戰車很快就取得默契,一起停了下來,對急匆匆趕過來的黃鶴文旅的先頭部隊一個偵察連實施了猛烈的炮擊。隨後,緊跟著戰車部隊的一個中隊迅速前插,佔據了附近有利的地形,開始對該連實施火力壓制。第十師團的師團長磯谷廉介中將煩透了沿路遇到的小股敵人的騷擾,正一門心思的想找學兵軍主力決戰,接到戰況通報,大喜,想都沒想就將殿後的第八旅團的兩個聯隊沿左右撒了出去,想要趁著對面中國軍隊沒反應過來,將其包起來再說。

    前頭炮聲一響,黃鶴文便感覺到不妙日軍的行軍速度超過了他的預料,而敵人既然有坦克,那麼就不會是小股部隊。在這之前,或許是因為聽多了學兵軍痛毆日軍的事蹟,他也是雄心萬丈的想要找日軍大部隊打一仗。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頭腦發熱,認為逮到了機會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將部隊壓上去。他登上附近一個高地,觀察了敵情之後,很冷靜的分析了情況,然後迅速做出決定,留下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一個營接應突前的偵察連,大部隊朝雲州方向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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