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一）

    雖然定州離昌平有相當的距離，但是發生在定州上空的空戰，還是被在昌平交戰雙方最高長官緊張的關注著。第二次長城抗戰已經打了有半個月，日本方面出動了比第一次多得多的人數。但是，明眼人會發現，在在第一次成長抗戰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航空兵卻一直沒有出動。寺內壽一之所以在漸漸陷入被動的局面中依舊沉得住氣，說到底，就是在等待定州空襲的結果。自從得知學兵軍竟然擁有了一支規模不小的空軍以後，日本人的戰機除了可數的偵察機之外，其它的集體失聲。這無疑給了學兵軍以可乘之機，在輕武器遠遠領先於對手的情況下，無論是喜峰口還是鐵門關，還是李家屯子，學兵軍在幾次規模不算小的交鋒中皆取得了勝利。此時，寺內壽一等日軍高官，是多麼渴望能夠出動打破這一態勢的空中力量啊。然而，自從承德機場被毀掉之後，日軍要想出動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航空兵，只能依賴於遠方機場。這樣一來就有問題，因為定州基地百餘架戰機的存在，日本人害怕這種遠程奔襲會得不償失，畢竟，配備給日軍航空兵的戰機，轟炸機的數量要遠遠多於戰鬥機，而沒有足夠的戰鬥機護航，誰知道會不會遭遇學兵軍空軍的攔截呢？那樣的話，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發生在定州東南郊的空戰，只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早上十點鐘，歐陽雲先接到了戰果匯報。得知已方獲得了勝利，且戰果不菲，興奮的小長官第一時間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向新聞界通報了這次勝利，然後又進行了電視講話，給予定州基地集體一等功、空軍集體特等功的嘉獎，並且嘉獎了一批此次戰役中表現特出的個人。

    十二點鐘左右，寺內壽一也收到了帝國海軍部發過來的戰情通報，而讓人不解的是，日本人竟然也宣稱取得了「六一四」空戰的勝利。稱是役，不僅擊落支那戰機多達三十餘架，且將百餘架的戰機全部炸燬在機場上，另外，完全摧毀了定州基地的防空力量。

    把視線還是轉向昌平一線。當天下午一點多鐘，在王家圩，日華北方面軍第一軍先頭部隊第二十師團的一個大隊和學兵軍守軍發生了交火。雙方各有傷亡，然後，日軍戰略撤退，開始等待主力部隊的集結。

    日本第一軍下轄有三個重炮旅團，這是歐陽雲最為忌諱的。本來，學兵軍通過狐瞳已經探明了一部分日軍的編制情況，而隨著馮遠修的到達，日軍的編制情況為學兵軍完全獲知。現在，歐陽雲考慮的便是如何先將日軍這最具威脅的力量給剷除掉。

    以鐵林飛為核心的空中力量，是歐陽雲肯定要倚仗的。他本來就有計畫要在雙方進行決戰的關鍵時刻投入使用，所以，一直指望能夠對日軍守住這個秘密。而隨著定州空戰的結束，他認為既然日本人已經掌握了這方面的情報，那麼，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便在當天下午三點多鐘，第一架機身上標塗有學兵軍軍旗的偵察機出現在了昌平西北郊。然後是五架伊-16戰鬥機。這五架戰鬥機是來驅趕日軍偵察機的。而日軍偵察機被趕跑之後，當天晚上九點多鐘，經北平從密雲開過來的自行火炮旅便趕到了昌平城東郊。

    次日凌晨三點多鐘。定州基地機場上燈火通明，在鐵林飛和柳大楷的指揮下，空勤人員緊張的忙碌著，給飛機加油、加掛炸彈。

    戰鬥任務是昨天晚上九點多鐘由昌平王家圩傳過來的歐陽雲終究還是不放心直面日軍主力的王家圩前線，在昌平召開了一個小型戰前會議，做了相關佈置之後，晚飯都沒吃，立刻趕往了王家圩，正是在王家圩，他簽發了一系列命令，先是將軍直屬自行火炮旅調了過來，然後，便是命令空軍部隊準備在明天上午對第一軍所屬的三個重炮旅團實施突襲。

    半個小時以後，在地勤人員的指揮下，包括鐵林飛駕駛的001「霍克」Ⅲ型戰機在內，基地內所有能飛的戰機總共一百零九架戰機悉數起飛，趕往昌平。

    從第一軍到達昌平附近的那一刻起，學兵軍和日軍的決戰便已經開始了。歐陽雲不用動腦子也能夠猜出，天亮之後，等待自己和學兵軍的，必將是一場空前的苦戰。

    就在簽發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後，歐陽雲通過任丘的座機，要了和張自忠的專線。

    張自忠的57軍有兩個師已經出了山海關進入了熱河境內，以配合猶太獨立旅在偽滿洲境內的光復計畫。不過讓他感到鬱悶的是，日軍竟然放棄了抵抗，一路撤退，將大半個熱河都讓了出來。到目前為止，57軍都還沒有遇到真正意義上的抵抗。日軍的這一異常舉動引起了張自忠軍長的懷疑，不知道小鬼子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因為害怕遭到算計，57軍的行動反而變得畏手畏腳起來。

    猶太獨立旅在熱河境內的遭遇和57軍差不多，只是在攻伐承德的時候遇到了日軍頑強的抵抗。因為缺少足夠的步兵，所裝備的戰車又不適合於巷戰，在打開了承德的南門之後，獨立旅沒有進入市區，而是轉往了長城南天門方向。斯特恩的想法很簡單，打下南天門，給日軍造成心理上的被圍假象，為吉星文的察哈爾抗戰還有歐陽雲指揮的決戰吸引日軍注意力，分擔他們的壓力。

    針對猶太人的挑釁行為，寺內壽一沒有上當。駐守南天門的日軍只守不攻，硬是欺負獨立旅步兵不夠，而所裝備的戰車又不利於攻堅的特點，只憑藉著一個聯隊左右的兵力，便將獨立旅抗拒在長城外線。斯特恩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當然，這是請示了歐陽雲的。他轉而繼續北行，讓日軍摸不清自己動向的同時，其實瞄上了東條英機部的尾巴。

    歐陽雲和張自忠通氣，是想和他以及秦德純玩一次大的。在定州空戰取得勝利之後，他斷定已方可以獲得制空權，因此將之前打敗、趕跑日軍的目的稍微的改了改，想儘可能的圍殲第一軍。

    開門見山的和張自忠說明了自己的意思，長聽了以後良久沒有吭氣。半晌他說：「歐陽，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確實很像是在開玩笑。聯想第一次長城抗戰時的情景，都是國軍被小鬼子趕著跑、圍殲，歐陽雲這個計畫聽起來有點痴人說書的感覺。

    歐陽雲說：「張大哥，我是認真的。29軍如果能夠擊破懷柔之日軍的話，就可以威脅第一軍的後翼，並且，切斷其與延慶、赤城之敵的聯繫。那樣的話，寺內壽一絕對會放棄察哈爾的作戰計畫，轉而進攻29軍。29軍加上我部在察哈爾的兵力，並不足以和日軍相抗衡，但是，有了貴部的加入，結果肯定會不一樣。只要我們能夠將長城各隘口納入手中，到時候，日軍就成了甕中之鱉。我承認，這只鱉是大了點，甚至有可能咬死我這個釣魚的，但是，我覺得完全可以豪賭一次。張大哥，定州空戰勝利之後，我認為，我部空中力量的加入足以改變這次決戰的勝負天平。」

    張自忠再次沉吟起來，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擔心：「照你的分析，這次戰役，我們完全可以和日軍在正面戰場上較量一下。但是我必須提醒你，日本人乃是屬狗的民族，玩意真將它逼急了，這狗臨死前的一口，也會咬死人的。道那個時候，歐陽，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替他人做了嫁衣？」

    歐陽雲不是軍事天才，他的優勢其實就是那一點洞悉歷史的穿越者特有的能力。別的不說，到目前為止，他發佈的很多命令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好的是，他在不斷的學習，不斷的成長，不斷的改進，於是，才有了當前的局勢。

    他知道，張自忠將軍所說的並不是危言聳聽。如果真將第一軍給圍了起來，即使能夠獲得圍殲的機會，那麼以小鬼子的秉性，這臨死前的一口，即使咬不死學兵軍，也能給咬殘了。而國內惦記著學兵軍這股勢力的大有人在，到那個時候，真難以保證他們會不會趁機插上一腳。那樣的話，即使歐陽雲能夠大難不死，那他歷經艱辛創造出來的一切，也會成為他人口袋裡的果實。

    歐陽雲苦笑：「張大哥，謝謝你的提醒。說老實話，這些彎彎繞我還真沒有想到。」停頓了一下，他咬咬牙說：「可是，你不覺得這對於華北、對於我們國家來說，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嗎？如果我們真能給予日軍重創，那麼，至少能夠將華北目前的局勢維持下去，讓日本所謂的華北攻勢成為一個笑話不管了，張大哥，我想賭一把！」

    張自忠笑了：「兄弟，好樣的，既然你們年輕人都敢賭，那我有什麼不敢的！捨命陪君子！賭了！」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二）

    昌平決戰，勝敗與否，決定的其實並不僅僅是學兵軍或者冀察之命運。不誇張的說，其背後的意義，將決定這個歷史時空是否真的被改變了。也就是說，他歐陽雲是不是白來了一趟作為穿越者，不管他擁有怎樣的能力，又有怎樣的雄心，甚至，陳老將軍已經為他鋪墊好了一切。但是，倘若這一次不能戰勝日軍，從而鞏固學兵軍在冀察的統治，那麼，冀察、華北、乃至整個中國的命運，都可能因此變得比那個時空既定的歷史更加的糟糕。

    作為後來人回頭來看這段歷史，對歐陽雲當時的許多手段是存在截然相左的兩種意見的。其中立場對立比較鮮明的，便是關於他通過自身發展、促使日軍也加快軍研，而改變和蘇聯對戰之結局，間接的提高中國在二戰中地位的這一步險棋。

    歐陽雲這麼做，真給人在鋼絲繩上跳舞的感覺。

    取得了和57軍的默契之後，歐陽雲又和秦德純通了電話。29軍和學兵軍的關係，在29軍老軍長宋哲元遇難之後，有了質的改變。在若干年之後，當歷史書上對當時的人事已經下了定論的時候，歐陽雲很不滿意關於描寫秦德純的那一段。歷史書上對於秦的定論，屬於不褒不貶。而主要當事人之一，歐陽雲認為：秦是有大功的。別的不說，倘若不是秦的捨得，29軍不會成為學兵軍真正意義上的同盟，甚至附庸，那麼，昌平決戰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種結局。

    定州空戰之後，儘管表面上日軍並不承認這次失敗，甚至，日海軍本部連陸軍部也給糊弄了，發給寺內壽一、香月清司等一線戰官的戰況通報也以大捷告之，這直接造成了兩個日軍高官的判斷錯誤，果斷的派出了雪藏多日的航空兵。

    因為此，昌平決戰率先開打的依舊是雙方的空軍。

    日軍在熱河境內還有一個機場，位於凌源。相對於承德機場來說，凌源機場的規模要小得多，而為了滿足華北方面軍的需要，凌源經過搶修之後，現在已經基本上能夠容納其下屬的航空兵團了。

    為了徹底消滅學兵軍這個心腹大患，取得窺伺已久的華北戰略要地。日本軍部這次下了血本，在承德機場被炸，大部分戰機被摧毀之後，又從國內和關東軍調集了一百三十六架戰機入駐凌源機場。其中從國內調來的都是相對比較先進的機型，包括比較著名的九七式戰鬥機，即：Ki-27，由中島製造。另外有Ki-30,即九七式爆擊機。

    歐陽雲下達給鐵林飛的命令，是利用戰機完全摧毀日軍的重炮部隊。鐵林飛領銜的戰鬥機在前，轟炸機在後，於早上七點四十分左右趕到了昌平上空。然後，在戰鬥機的掩護下，學兵軍的轟炸機群很快就找到了跟隨第一軍行動的那個重炮旅團。

    地面上，日軍正在針對王家圩陣地展開佈置。相當數量，絕對不下於一個聯隊的鬼子此刻正在修繕工事。而鬼子那個炮兵旅團的士兵則在休整土地，為設置炮兵陣地做準備。鐵林飛他們呼嘯而過的時候，日軍官兵還以為是自己這方的戰機，因此上至旅團長，下至普通一兵，沒有人對他們的出現提高警惕。

    鐵林飛目睹這一切，心說真是天助我也，正要下令實施轟炸，忽然，飛在最前面的擔任偵察任務的一架「霍克」Ⅲ的駕駛員霍秀天傳回信息，在東北方向，發現了敵機，估計最多十分鐘便能趕到戰場。鐵林飛一怔，想了想，他果斷的下令，全體戰鬥機前飛迎敵，轟炸機繼續實施轟炸計畫，並且限定五分鐘之內必須將全部炸彈投完，然後即刻返回。

    學兵軍這一次一共出動了六十八架轟炸機。用六十八架轟炸機來對付一個重炮旅團，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而鐵林飛之前的打算，只準備用其中的二十架轟炸機來執行這主要任務，剩下的戰機將優先轟炸日軍的彈藥庫、指揮部之類的目標。因為沒想到日軍竟然也出動了空軍，現在，這六十八架轟炸機將真的全部被用來轟炸重炮旅團了。

    歐陽雲還有鐵林飛都應該感到幸運。日本軍部配備給華北方面軍的航空兵團，以轟炸機為主，其中戰鬥機只有一個中隊，才十二架。這也是他們為什麼要出動航母對定州基地實施轟炸的最主要的原因。

    按照寺內壽一的佈置，其航空兵團將分為三撥對昌平決戰進行空中支援。一、二波次共三個中隊的戰機，其中一架偵察機，五架戰鬥機，其它三十架皆為轟炸機。第三波次則為兩個中隊的戰機。第一波次對王家圩陣地實施空襲之後，即地面進攻的開始。而第二波次將負責對昌平城的轟炸，轟炸重點是學兵軍的戰車部隊和城防。

    以一百零九架戰機對上三十六架戰機，其中，戰鬥機比是四十一比五。單從數字來看，學兵軍空軍勝算極大。鐵林飛發佈這樣的命令似乎有點謹慎過頭。然而，事實證明，他的決策是正確的。因為，從戰機性能的角度來考慮，九七式戰機性能超過了學兵軍所有的任何一種戰機。而其飛行員的素質也遠比年輕的學兵軍飛行員們為高。

    空中開始下起鐵蛋的時候，有正在昂首觀看戰機雄姿的小鬼子這才感覺不妙，不禁大喊起來：「空襲，空襲！」

    日軍重炮旅團陣地上，無論官兵，所有的鬼子幾乎都將頭仰了起來，下一刻，他們嘴中不自禁的都發出了驚呼，然後就是毫無組織紀律性的四散奔逃。也有不少鬼子炮兵還想著自己的大炮，妄想將大炮撤下去。然而，卻哪裡還有這樣的機會。隨著第一顆炸彈在地面上炸響，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整個地面都顫抖了起來。

    第一軍的司令部設置得離重炮旅團的陣地並不遠，僅僅兩公里左右的距離。是時，香月清司正就著地圖，在計算是否能夠進行其它的進攻途徑。爆炸聲的驟然響起，將帳篷內的一切震得東倒西歪，頂子上簌簌的直往下掉落塵土。飛機馬達的轟鳴聲，香月清司早就聽見了，和他的手下一樣，他開始也以為是已方的戰機到了。當時，還對飛行員的素質極為滿意，認為他們及時的趕到了戰場，由此，不禁對接下來的戰事抱有相當的信心。現在，他的第一反應是破口大罵：「八格！」心想地面上的指引員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沒有對戰機實施有效的指引嗎？這時，一個渾身是土的參謀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道：「軍團長閣下，不好了，支那人的戰機。」

    「什麼？」香月清司懵了！他衝出門去，舉起望遠鏡朝天上一看，果然在戰機機身上看見了可惡的學兵軍標識，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日軍在王家圩外圍的兵力佈置，是他親手安排的，他就是光憑聲音也能分辨得出，被轟炸的乃是重炮旅團的陣地。華北方面軍總共才配備了三個重炮旅團，其中配屬給第一軍的只有一個重炮旅團。他之所以這麼焦急，那是因為在那個炮兵陣地上，還有其它師團的炮兵聯隊。他這樣佈置的想法倒是不錯，將所有炮兵集中起來統一使用，以加強炮擊的力度，以達到單靠炮擊摧毀敵人陣地工事的目的。但是現在好了，被學兵軍空軍給一鍋燴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罵出了一句中國的國罵：「支那人的戰機不是都已經被摧毀了嗎？這些海軍部的狗娘養的！」

    在他身後，第一軍的參謀們第一次見到軍團長如此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一時面面相窺，做聲不得。

    空中的學兵軍年輕的轟炸機飛行員們，並不知道自己剛剛炸燬的並不僅僅是一個重炮聯隊。其中，具體負責這次轟炸任務的副司令莊後重在繞場一週後，滿意於自己及部下的戰果，大喝一聲：「全體返航！」帶領著毫髮無傷的所有轟炸機快速的往定州方向飛去。

    重炮旅團的陣地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被引爆的炮彈還在持續的爆炸著。鐵林飛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剛才已經重創了第一軍，他還以為是因為炸彈投的密度過大才引起了這樣的情景，不禁感到很是惋惜：要是小鬼子的飛機晚來半個小時多好，可惜了這麼多的炸彈。

    在離他的戰機大約三十公里左右的東北發向的空中，毛利元慶少佐也有幸目睹了地面上的輝煌景象。負責第一波轟炸任務的指揮官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從發現學兵軍的戰機之後，他便感覺到不妙了。剛開始，因為發現敵機數量遠遠多於已方，他還猶豫是不是要匯報一下，請求返航。畢竟，自己這波總共才五架戰鬥機。而以敵機的數量來推斷，其戰鬥機數量肯定要遠遠多於自己這方。後來，小鬼子聯想到自己駕駛的乃是當前最為先進的九七式，而支那人的戰機都是老掉牙的，聽說還有以木頭做飛機翅膀的，他求戰的慾望又騰升起來。

    下令所有轟炸機減慢飛行速度，自主實施空襲之後，他帶領著其它四架戰鬥機加速迎了上去。便在這時，敵機開始投彈了，密密麻麻的炸彈芝麻一樣從天而降，緊接著，地面上便想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爆炸聲，火光衝天裡，他甚至能夠想像已方陣地上的慘象。參加過第一次長城戰役的小鬼子被激怒了從來只有皇軍轟炸支那人的額，什麼時候，這種景象顛倒了？皇軍竟然成了被轟炸的對象！？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三）

    毛利元慶首先瞄上的是飛得最靠前的霍秀天。霍秀天能駕機擔當偵察任務，其飛行技術自然沒話說。發現敵機之後，他並沒有立刻遠離，而是保持相當安全的一個距離，不遠不近的咬著敵機大隊。忽然發現敵機機群分散開去，其中，有五架向著自己衝了過來這卻是他的錯覺，因為他就處於已方戰機編隊的最前方，故，迎向鐵林飛他們的日機便似乎都正對著他飛來。

    用毛利的話說：這個支那人狡猾狡猾的。霍秀天沒有逞強肚子飛上去迎敵，也沒有立刻遠遠的避開，而是打了個折返，飛進了日機轟炸機機群裡面。日軍轟炸機和戰鬥機的差別在外形上很容易判斷，他很快就發現脫離機群編隊的都是一些沒有裝備機炮，或者只裝備了機槍的轟炸機，自然樂得利用了。霍秀天一邊在日軍轟炸機群裡面亂舞，不時的開上兩炮，雖然因為小鬼子飛行員的警惕性很高沒能獲得戰果，卻也將那些轟炸機趕的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這個時候，別說執行轟炸任務了，如何擺脫敵機的滋擾，成了這些小鬼子飛行員的頭等難題。

    學兵軍的戰鬥機多大四十一架，就是執行雙機編隊迎戰日軍戰鬥機，那還能留出三十架戰機圍追堵截日軍轟炸機。

    發現日軍只有五架戰鬥機後，鐵林飛鬆了口氣，甚至有點後悔之前下達給轟炸機群的命令，認為將資源浪費了。

    毛利的表現很快就否定了他這樣的想法。毛利沒逮住霍秀天，順勢向左前方一拉，咬住了另外一架編號為045的伊-16。駕駛045的飛行員是個年輕的南方小夥子，眼見敵機咬住了自己，他立刻拉升，想要爭取有利的作戰高度。然而，他將將將機頭拉起，對面敵機機頭處閃出一連串的火光，然後，便是震耳欲聾的一聲猛烈爆炸。小夥子只感到身上一疼，眼前一黑，他的戰機便拖著黑煙往地面上飛墜下去。

    毛利空戰經驗豐富，一擊中的，立刻駕機來個左側翻。而幾乎與此同時，一連串的炮彈從他機腹下面飛了過去。然後，他立刻拉升機頭，再接著一個俯衝，兩分鐘之後，在講機身拉平的時候，他的瞄準具再次套住了一架伊-16……

    短短五分鐘，學兵軍的戰鬥機便損失了四架，其中，毛利元慶一個人就打下了兩架。而其它的日機，雖然只有兩架有戰果，但剩下的兩架也已經殺入了學兵軍的機群當中，且在對決中完全佔了上風。

    鐵林飛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因為日軍飛行員的操作技巧遠遠高於已方，故，在他們不停的變換戰位的情況下，已方戰機因為害怕誤傷戰友，反而全面陷入了被動。他立刻下令所有戰機下按雙機編隊拉開，儘量的分散，然後，伺機殺敵。

    學兵軍空軍第一師，率先取得戰果的依舊是鐵林飛。就整個空中部隊而言，鐵林飛或許不是駕駛技術最高的，但是其把握戰機的能力卻絕對是最強的。從一開始，鐵林飛瞄準的便是一架編號為163的日軍九七式戰機。而駕駛這架敵機的小鬼子在連續做出翻滾、上下縱拉，依舊無法擺脫鐵林飛的糾纏後，心中已經發慌了。而被打爆前的那一刻，小鬼子發了狠，乾脆不躲避了，而是選擇了對戰。鐵林飛自始至終都瞄著他，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監視下，一看見敵機忽然拉平了機身，並且速度明顯降了下來，自然猜出了其用意，於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火箭彈的發射按鈕。

    與定州空戰使用的固體發動機火箭彈相比，這一次，鐵林飛他們加掛的是裝有液體推進劑的火箭彈。一按下按鈕，鐵林飛立刻將戰機拉高了，而在他面前，只留下幾十枚火箭彈破空之後的尾煙。

    幾乎同一時間，九七式戰機的機炮也噴出了火焰，但是，它要打擊的目標卻已經離開了原地。雙方之間的距離，頂多一千米，這樣的距離，以火箭彈每秒超過兩千兩百米的速度、總共三十六枚火箭彈的齊射，九七式戰機即使能夠做出規避動作，想要逃避卻也是不可能的。就在毛利元慶匆忙間的一瞥間，那架九七式戰機被五枚火箭彈同時擊中，臨空爆炸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火焰。而與此同時，至少還有十枚火箭彈因為近炸引信的原因被引爆，子彈藥紛紛射出爆炸，在那架戰機周圍製造了一片範圍足足有五百平方米左右的彈幕。

    火箭彈齊射引發的子母彈齊爆，其效果實在是壯觀，乃至毛利元慶當場就被驚呆了，不由自主的脫口道：「那是什麼？」然後，猛的醒悟到什麼，他對其它所有戰機特別是還保持著較密集陣型的轟炸機群下令，讓它們立刻散開。

    毛利的反應相當的快，但還是遲了。因為火箭彈在定州空戰中的優越表現，這一次，裝備了火箭彈吊艙的學兵軍戰機達到了二十三架。在鐵林飛要求所有戰機呈雙機編隊散開之後，其中不少恰好飛到日軍轟炸機附近的戰機，當然不讓的將準星向它們套去，其中一個叫劉程遠的年輕駕駛員，一個加速之後，再看準星時，驚喜的發現，瞄準具的光圈中，竟然套進了三架敵機，當下，毫不猶豫的按下了火箭彈的發射按鈕。

    那三架敵機，離他最遠的有三千米左右的樣子，最近的離他也有一千五百米，這樣的距離，已經能夠用機炮進行打擊了，但是，相對於機炮最佳射擊距離一千二百米來說，打擊效果並不會很好。而火箭彈的打擊距離，則達到了五千米。

    與學兵軍戰機的這場空戰，日軍航空兵毫無準備。而按照之前的作戰計畫，他們的轟炸將在地面指引員的指引下展開。可是，地面上此時到處是爆炸引起的火焰和硝煙，而面前又有敵機的威脅，即使地面上的指引員指引的位置很清晰，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的去察看這讓習慣於忠實的執行命令的日轟炸機群的飛行員們感到相當的迷茫。恰在此時，毛利新的指示又過來了，習慣於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的鬼子飛行員們開始拉動戰機，脫離戰場，和友機保持距離。但是，便在接受到新的指示的這一剎，他們的大腦卻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這給了劉程遠創造奇蹟的機會！

    那三架敵機自然是一架不落的悉數被擊中，而毛手毛腳闖到附近的一架轟炸機也被火箭彈爆炸迸射出的子彈藥擊中，那枚子彈藥恰好擊中了駕駛室。於是，在飛行員被炸死的情況下，那架戰機失控，很快將自己送到了一架學兵軍的戰機準星中，然後被機炮打成了碎片。

    學兵軍的戰機紛紛拉到外圍之後，日機想渾水摸魚的打算便落空了。學兵軍空軍的數量優勢這才顯現了出來。最終，他們在又損失了四架戰機的情況下，將五架日軍戰鬥機全部擊落，並且擊落轟炸機十七架。而如果不是毛利元慶見機得早，下達了讓轟炸機突圍的命令，這個戰果還將得到擴大。

    發生在王家圩上空的這一場空戰，牽動了太多人的神經。而當看到最終環繞在上空的僅剩下塗有學兵軍標誌的戰機，歐陽雲固然是大聲喊好，而香月清司則不得不簽發命令，取消了航空兵接下來的支援行動。簽發了這一份喪氣的命令之後，香月清司坐下來進入了發呆狀況，半晌，他抬起頭，看見四周圍了一圈呆頭鵝，不禁怒聲罵道：「八格！怎麼都呆著不動了？沒有了空中支援，我們這仗就不打了嗎？吉柱良輔還有下元熊彌還在等待著我們的支援，要是一零八師團還有第九師團都被支那人吃了，我們還有臉面去見天皇陛下嗎？到時，集體剖腹吧！」

    香月清司制定的作戰計畫，本來是要等航空兵空襲過後，再進行充分的炮擊，之後才由步兵發起衝鋒的。現在，航空兵被打跑了，重炮旅團也給炸沒了，那只能用步兵去填了。眾少將、大佐忙不迭聲的鞠躬、「哈伊」一個個狼狽不堪的跑出了指揮部。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香月清司露出了頹然的神色，他不解的自語道：「學兵軍什麼時候擁有如此強大的空軍了？海軍的空襲，應該也被挫敗了吧！」想起海軍部發過來的那份戰情通報，老鬼子又來氣了：「這幫海軍部的混蛋，竟然敢謊報戰果，他們就不怕天皇陛下追究嗎？」日本的海軍和陸軍，向來不和。罵完了，許是覺得這樣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老鬼子陷入了沉思，自語道：「看來，這次戰事的發動，時間上還是晚了啊！要是趕在粵繫起事之前發動該有多好，那樣的話，歐陽雲就不會得到這些戰機！那我們就可以完全掌握制空權了。恩，那樣就應該輪到學兵軍的額大炮被毀了。」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四）

    香月清司有理由抱怨和發牢騷。重炮旅團的被毀，對於昌平決戰的影響是巨大的。他惡擔心很有道理，明面上，雖然是日軍進攻，學兵軍防守，但是仗打到這一步，雙方糾纏在了一起，已經說不上誰是真正的進攻方，誰又是真正的防守方了。

    在確定了要和日軍進行決戰的大方針之後，歐陽雲在軍事佈置和命令下達時，便著重於已方的主動進攻了。在李家屯子意外的吃掉第18旅團，又將日第一軍主力拒於王家圩之後，現在圍繞著昌平城的戰鬥，攻守雙方已經出現了奇妙的轉換。雖然，昌平城外的日軍還有三個旅團的兵力，但是因為缺乏重兵器，特別是戰車部隊，對於擁有機步旅和重炮旅這樣兩支高質量步兵戰力的歐陽雲來說，他便是個對於軍事指揮半吊子水的傢伙，現在也會自然而然的聯想到，在第一軍主力進逼之前，吃掉這一支日軍「小部隊」。

    就在昨天晚上，歐陽雲已經針對這一作戰計畫進行了佈置，其中，三師的那個旅在休息了半天之後，再次踏上征程，開始了急行軍。而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地是位於王家圩和昌平中間偏往西北方的高唐山。高唐山距離昌平和五十多公里，那裡，將是日軍向長城沿線撤退除了王家圩之外的另一條畢竟之路。而早在雙方空軍在王家圩一帶的上空開始纏鬥的時候，關於圍剿一零八師團還有第九師團的一系列作戰命令已經下達了。空戰剛剛結束，重炮旅便對一零八師團和第九師團的陣地發起了炮擊。一零八師團還有第九師團因為之前一直打的是攻堅戰，故，他們並不重視陣地建設。三個旅團，僅僅第6旅團挖掘了一些簡陋的防炮洞，那還是因為他們剛在王家圩吃了大虧。充分意識到了學兵軍的強大，秋山義允下意識發佈的命令。事實證明，秋山義允閣下這個命令是英明的，從炮擊後三個旅團的傷亡數據的分析上邊可以得出這一點。其它兩個旅團的傷亡率都在百分之二十左右，而第6旅團則只有百分之十。

    炮擊之後，率先發動攻勢的自然是戰車部隊了。當繼光型各式戰車在隆隆的馬達聲的襯托下駛向日軍已經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陣地時，小鬼子們第一反應都覺得有點眼熟。而準確的說出心中感受的則是一個大隊長：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先是飛機轟炸，接著是炮擊，然後是戰車衝鋒，這分明就是我們皇軍常用的戰術啊！

    歐陽雲此刻正站在昌平城已經被炸得千瘡百孔的城樓上。他本來是要去王家圩的，不過，因為還是想一口吃掉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他選擇留了下來。戰車部隊後面，是一個營的步兵，也隸屬於機步旅。歐陽雲放下望遠鏡，對何正降說：「讓步兵跟緊一點，日軍缺少反坦克武器，他們對付坦克，更喜歡用人肉炸彈，我們的每一輛坦克可都是寶貝，不能讓他們靠近坦克！」

    「是！」何正降應了以後，立刻拿起步話機呼叫前面的那個營長，讓他將隊伍的行進速度提上去，要緊緊的跟在戰車後面。

    機步旅是學兵軍中最先進行機步協同作戰訓練的部隊，因此，戰車團和步兵團之間的配合很有默契。就在歐陽雲再次拿起望遠鏡之後，坦克的行進速度降了下來，步兵營衝了上去，並且以坦克車身為掩體，開始跑步跟進。

    日軍一度逼離昌平城只有三公里之遙，而在最靠近昌平城的前沿，日軍的戰壕還是挖得很到位的。不過，因為根本沒考慮過自己會遭受進攻，所以他們並沒有挖反坦克壕。當然，這或許也可能似乎因為他們早就配備了人肉炸彈這一反坦克利器的原因。日軍的瘋狂，戰車團的戰士們已經見識過了，所以，越臨近戰壕，他們的注意力便越發集中起來。特別是那些機槍手，一個個全身繃緊，只等著那些人肉炸彈一露面，便要狠狠的扣下扳機。

    當開在最前面的五輛坦克距離日軍第一道防線還有大約五十米的時候，人肉炸彈還是出現了。

    「射擊！開火！打！」一連串的呼喝聲中，不僅是坦克上的車載機槍，還有步兵營的衛青式突擊步、衝鋒槍、輕機槍，幾乎同一時間噴吐出了憤怒的火焰。密集的槍聲響起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爆炸聲。

    日軍負責第一道防線的是隸屬於一零八師團的第25旅團的一個大隊。為了對付學兵軍的鋼鐵怪獸（因為學兵軍的坦克遠比日軍坦克結實，故，小鬼子喜歡以鋼鐵怪獸稱呼之），大隊長鈴木算次足足準備了三百餘人的「玉碎者」。這些能志願擔當人肉炸彈的鬼子，那都是真正的窮凶極惡之輩，其中不少人衝出戰壕後，還不忘呼喊一句口號：「為了天皇陛為了帝國」而他們大多沒能喊完便被子彈擊倒，運氣差點的更是直接被引爆了綁在身上的集束手榴彈或者炸藥包，被猛烈的爆炸四成碎片。

    學兵軍有備而來，這一次，人肉炸彈沒能獲得在喜峰口一樣的表現。隨著最後幾個人肉炸彈被擊倒或者被撕碎，鈴木算次額頭上不禁現了汗水。戰車距離戰壕不足三十米了，而跟在後面的支那人步兵已經將輕重機槍架設好了，接下來他們的遭遇可想而知。第一道戰壕後面三百米處，是剛剛掘成的第二道戰壕。負責防守第二道戰壕的大隊倒是配備了數量不少的迫擊炮，可是，在口徑超過了五十毫米的坦克炮的威脅下，那些迫擊炮根本都不敢進行射擊。因為，那將引來多麼瘋狂的報復啊。之前，他們大隊的迫擊炮小隊就曾發射過幾發榴彈，結果呢，他們也只發射了幾發，陣地就被隨之而來的幾十餘枚炮彈給炸平了。「我還需要一個小隊！」這些鋼鐵怪獸絕對是要想辦法清理的，鈴木算次開始成編制的來招募「玉碎者」了。

    沒有了之前的踴躍，小鬼子們都用呆滯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大隊長閣下。

    「鈴木少佐！和他們拼了吧！」

    「反衝鋒！」

    「白刃戰！」

    不少小鬼子低級軍官語無倫次的說。現在，痛快的死去倒成了他們唯一的追求了。

    不知道是不是屈服了輿論的壓力，鈴木算次拔出了指揮刀，嘶聲喊道：「出擊！」然後，第一個挑上了戰壕。

    而等待他的，則是冰冷的閃著寒光的車載機槍那黑洞洞的槍口。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五）

    第一次長城抗戰時，除了面對29軍的大刀隊時完全被壓制住，日軍最引以為傲的便是白刃戰術。往往，一個鬼子便敢單挑三個國軍士兵，而且還能牢牢的佔據上風。這，一方面固然和日本人的精兵政策有關，每一個現役士兵都經過嚴格的篩選和訓練；一方面，卻是因為國軍隊伍良莠不齊、裝備氣極度落後。往往的，在日軍的轟炸和炮擊下，參戰國軍的士氣便已經丟失了大半，這種情況下和日軍進行白刃戰，自然不敵。

    鈴木參加過第一次長城抗戰，而且正是因為在南天門一戰中建立的武功，得以快速的晉陞，以二十五歲不到的年紀成為了佐級軍官。許是第一次長城戰役時留下的記憶太過的刺激、美好，這一次，鈴木一度是抱著戰後自己能夠升上幾級的想法參戰的。然而，如同股市的牛市和熊市一樣，這一次，日軍的整個作戰計畫卻如同遇到了熊市一樣一蹶不振，其中，最最倒霉的，便是一零八師團和第九師團了。

    第九師團且不去說他，到目前為止，第18旅團已經剩下了一個旅團部，而第6旅團也已經在特警二縱這塊鐵板上狠狠的搓了一腳，現在可以說是士氣全無。一零八師團呢？雖然目前還沒有遭遇什麼大的挫折，但是，他們身上的包袱絲毫不比第九師團輕多少。因為，客觀來說，這是一支已經應該被摘牌的建制。

    從第八師團調入一零八師團的時候，包括鈴木在內，所有的官兵都被灌輸了這樣一個理念：曾經的一零八師團，也是以第八師團為骨幹組成的，但是，他們已經給一零八師團還有第八師團的軍旗抹了黑，現在，這恥辱依舊將由第八師團的官佐來洗刷，此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一零八師團在天津一役中的全軍覆滅，雖然刻意的被日本軍部和關東軍司令部給隱瞞了，但是，作為佐級軍官，鈴木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真實情況。剛開始，他是極度懷疑的。畢竟，曾經的一零八師團由從第八師團抽選的精銳加上專門為第八師團準備的預備役官兵組成。這樣編制形式的師團，最少是個乙級師團，那對於支那人來說，也是能夠以一當二的。也就是說，之前的一零八師團至少抵得上中國軍隊的四個師。而要想圍殲這樣一個師團，從「十則圍之」的軍事常識角度出發，那麼，參加天津戰役的中國軍隊就該有四十個師鈴木一度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休，然後直到親自在喜峰口見識了學兵軍的戰力，他才知道，現在帝國在中國華北面對的軍隊，已經與第一次遇到的那些國軍不可同日而語了。

    接下來，一零八師團轉戰幾地，仗是越打越被動、越大越憋屈，鈴木少佐心中，對於第二次長城戰役的勝負結果也是越來越心中沒底。而他選擇面對衝上來的獨立旅戰車部隊發起肉搏戰衝鋒，可以說，已經是對自己以及這支部隊失望了。

    「和日本人打仗，隨時要做好應付意外的準備，」這句話自然是小長官說的，而有幸聆聽到這一經典論調的恰好有今日戰車團的團長耿長書。獨立旅戰車團的團長本來另有人選，而耿長書之所以有幸坐上這個位置，蓋因為他的前任因為清華工科出身的背景，已經被侯德榜要過去了。聽說，侯主任最近正在研製一種新式武器，而他的前任在不久前剛剛在軍報上發表了一篇與之有關的文章，於是便雀屏中選，從一名武將搖身一變成了一名文官。

    正是因為腦子裡裝有小長官這句話，所以，面對端著刺刀撲向戰車的鬼子，耿長書沒覺得一點意外。通過窺視孔清晰的看見第一個跳出戰壕的竟然是個少佐，他嗤笑著在步話機裡喊道：「小鬼子發瘋了，這不是找死嗎？機槍手，給我狠狠的打，別怕浪費子彈！」然後，又吩咐自己這輛指揮車的駕駛員，說：「速度放快一點，這批鬼子身上沒炸彈，碾過去！」

    「是！」隨著駕駛員踩下油門，繼光LC型坦克的屁股上忽然冒出一股子黑煙，然後，這輛鋼鐵怪獸忽然從十五公里左右的時速猛然的躥到了六十五公里的時速，一下子就飆了出去。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對於平均時速達到五十公里每小時的繼光LC型坦克來說，實在是太短了，只一個衝刺便過去了。便在這輛編號為0111的坦克面前，兩個剛剛咬牙衝出戰壕的鬼子，抬頭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壓過來，其中一個當場駭得立刻倒跌回戰壕裡，還有一個則勇敢的舉槍射擊，而等待他的，則是鋼鐵的無情與如山的沉重。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戰鬥，毫無反坦克準備的日軍雖然組織了敢死隊，雖然發起了衝鋒，但是，這只是加快了他們的覆滅而已。

    在第二道戰壕裡，親自壓陣的第25旅團的旅團長久弘光直少將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切，只恨恨的罵了句：「笨蛋！」便再也不屑一顧了。

    或許不是不屑一顧，而是他根本沒時間去管那個大隊的死活了因為事實已經證明，一百五十毫米以下口徑的大炮根本無法撼動學兵軍的坦克，而原來只打著進攻準備的日軍並沒有配發足夠的反坦克武器，所以，現在的久弘光直只能靠一些土辦法來阻擋這支鋼鐵洪流了。以108工兵聯隊為主，108輜重兵聯隊為輔，現在，兩個聯隊的鬼子正在加緊挖掘戰壕，想要開出一道防坦克壕來阻擋學兵軍的坦克。而其它的各個作戰部隊，除了第25旅團的餘部都在準備著戰鬥，104旅團和第九師團餘部都在開往王家圩一帶的途中。

    自從空戰失利之後，下元熊彌還有吉柱良輔，都算出了學兵軍接下來的作戰計畫。；兩個老鬼子經過計算，最後決定，下元熊彌親自留下指揮第25旅團阻擊昌平城的學兵軍，而餘部將在吉柱良輔的統一指揮下，進攻王家圩。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卻也很險惡，既然你歐陽雲想吞下我們，那我們為什麼不吞了你們位於王家圩的一部？

    到這個時候，昌平決戰的凶險真正的體現出來了。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六）

    圍繞著昌平展開的決戰，最凶險的戰場並不是昌平，而是王家圩一帶。王家圩過去，是丘陵地帶，並不利於大規模兵團運動和作戰。倘若雙方真的進入這個地區交戰，那麼，對於兵力少得多輕武器佔有優勢的學兵軍來說是極為有利的。寺內壽一和香月清司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走出這種昏招。

    如果把第二次長城抗戰分為兩個階段來說的話。第一階段的主動權無疑在日軍手中，當時的情況是，香月清司想方設法的引誘學兵軍決戰，為此，不惜出動了兩個師團的兵力（第九、一零八師團）攻打昌平。第二個階段，因為歐陽雲突出奇兵，將昌懷線（昌平、懷柔）的日軍聯繫切斷，並且以優勢兵力反圍了第九和一零八師團，現在，主動權反而落入了學兵軍手中。

    戰局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作為第九師團的最高指揮官，吉柱良輔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倘若不是他想切斷昌平和懷柔乃至北平的聯繫，那麼，第18旅團便不會全軍盡墨。

    當然，現在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也不是沒有機會，例如和第一軍主力夾擊王家圩！下元熊彌和吉柱良輔都是富有謀略的日軍軍官，極能把握戰機。他們選擇出擊王家圩的時機很巧妙，就在機步旅發起進攻的那一會。而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用下元熊彌的話說：支那人敢出擊，我們正好咬住他，不僅咬住，還要逼迫他源源不斷的增加兵力，以致沒有兵力支援王家圩。而一旦打通王家圩，那到時候，被包圍的就是昌平學兵軍自己了。

    下元熊彌的話有一定的道理，而達成的前提條件就是，25旅團具備足夠強的戰力，不僅能夠打退學兵軍的進攻，而且能夠咬住一部，迫使學兵軍源源不斷的投入兵力。

    毫無疑問，下元熊彌高估了第25旅團的戰力。便是再加上師團直屬的部隊，結果又如何呢？恐怕很不妙。

    鈴木的那個大隊負責第一道防線，下元熊彌對他的期望是，最少能夠癱瘓學兵軍的戰車部隊。事實是，鈴木大隊不僅沒能癱瘓戰車部隊，而且，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塊一樣，一個泡泡都沒翻便失去了影蹤。

    日軍的第三道防線設在昌平和王家圩的成等邊三角形的另一個角上，負責指揮這一道防線的正是下元熊彌。為了湊夠足夠的兵力，下元熊彌將工兵聯隊、輜重兵聯隊悉數調給了久弘光直，而他自己則帶領著師團部人員還有25旅團的一個聯隊，想擇機從第三道防線發起反撲，在久弘光直率領的那一個聯隊規模的兵員掩護下，將學兵軍出擊的部隊牢牢的咬住。

    撕破日軍第一道防線的速度出乎了歐陽雲的預料。在望遠鏡裡目睹那些出擊的鬼子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樣成片的倒下去，他幾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喜峰口的時候，就曾經碰到過這種事，一個大隊的鬼子排著密集陣型發動進攻，結果，被一個連就給吃掉了。現在在昌平，竟然又發生了如此讓人費解的一幕。

    他身邊，一個軍部參謀長大著嘴巴，半晌回過神來說：「小鬼子是不死瘋了？有這麼送死的嗎？」

    歐陽雲咧咧嘴，問他：「偵察分隊有沒有信息回來？」

    那個參謀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下面一個大嗓門喊了起來：「軍座，緊急軍情。」

    歐陽雲看下去，見是一個值班參謀，問道：「怎麼回事？」

    「城外的小鬼子出動了不下於一個旅團的兵力，往王家圩去了。」

    歐陽雲吃了一驚，然後自語道：「我說當面的日軍兵力看起來不足數呢，吉柱良輔和下元熊彌這兩個老鬼子竟然和我耍花槍。」心中暗自慶幸一直重視情報工作的收集，及時的發現了這一情況，不然等日軍兩面一起夾攻王家圩再行應變，肯定遲了。大腦飛快的轉了轉，他對身邊的那個參謀下令：「立刻發電給黃浩，讓他轉向王家圩。另外，給我要成鋼。」

    「是！」參謀飛快的跑下城樓。分把鐘以後，另外一個參謀將對講機交到歐陽雲手中。

    成鋼是軍直屬戰車團的團長，該部一共有兩個營的繼光各型坦克，還有一個營的繼光ZJ-1型裝甲車。戰車團因為需要補給油料，並沒有從密雲直接開來昌平，而是轉道任丘，在任丘補給了油料之後，並護送著一個營編制的加油槽罐車連夜趕了過來，此刻，離他們到達昌平才僅僅一個多小時，戰車團的駕駛員們全部在休息補覺。

    步話機裡，成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這讓歐陽雲對士兵們的體力不禁感到有些擔心。於是，他沒有立即發佈命令，而是以徵詢的口吻問：「成團長，現在派給你們作戰任務的話，兄弟們有體力執行嗎？」

    成鋼立刻來了精神，聲音立刻大了起來：「軍座，是不是要派我們團上，您就放心吧，大家精神好著呢。」

    「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到昌平第一件事，就是吃飯。」

    「好，你們現在就到李家屯去，另外，我配備給你們一個營的步兵。你們的任務是，至少守住李家屯子一天一夜。」

    和王家圩一樣，李家屯是另外一個雙方爭奪的焦點區域。日軍一旦佔領李家屯，將斷絕昌平和懷柔之間的交通線，並且，能夠再進一步，直接威脅昌平和北平之間的交通線。在配合機步旅吃掉第18旅團大部之後，歐陽雲讓警衛團留下了一個營進行防守。現在日軍雖然還沒有向李家屯子進發的跡象，但是，歐陽雲卻絲毫不敢大意。

    連續發佈了兩條新的作戰命令，歐陽雲喊起劉奎，讓他立刻召集警衛團剩餘人馬，他要親自帶隊參加對第九師團還有一零八師團的圍剿。面對眾人關於他有沒有必要親上戰場的質疑，他如此說道：「我們的兵力和日軍根本不在一個等量級上，現在要想掌握主動，只有盡快的吃掉昌平城外被圍日軍。而一旦被日軍兩面夾攻攻破王家圩，兄弟們，到時會是怎樣的結果，者無須我多說了吧？！好了，誰規定軍長就不能上前線的大家都是一條命，我的命也不比你們金貴兄弟們，跟我上！」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七）

    就在這一天，冀察多處發生了激烈的戰事，其中，以王家圩打得最為慘烈。

    學兵軍在王家圩的兵力僅僅只有張硯田的特警二縱和學一師的三旅。歐陽雲開初是想將警衛團也留下的，但是遭到了包括張硯田在內眾將領的一致反對。而他們面對的卻是將近五個師團的日軍。

    按照歐陽雲的佈置，王家圩的戰鬥率先發生在那個小山坡前的小河前。負責擔綱第一輪阻擊兼誘敵任務的是特警二縱的三團一營。而日軍方面，擔任首輪進攻的是已經被打殘了的混成第一旅團。酒井鎬次之所以要爭取這個看似不討好的首攻任務，乃是為了洗刷在鐵門關遭遇的挫敗。

    日軍很重視榮譽，因此，雖然沒有人表現出來，但是自卑的酒井鎬次等第一混成旅團的將佐還是從其它部隊的官兵眼中看到了那絲嘲諷和譏笑。

    沒有和學兵軍正面接觸過的鬼子，不會將學兵軍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世界第二強軍」的概念，不僅存在於小鬼子將佐們心中，普通一兵也是這麼認為的。無疑，第一次長城抗戰助長了小鬼子這種心理。以五萬對三十五萬，最後還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這確實是了不得的武功。從這方面來看，他們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剛剛結束的空戰，給小鬼子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也是，習慣了已方的戰機在中國人頭上囂張跋扈，小鬼子們很不習慣於它們被擊落、灰溜溜的逃跑。不過，更多的鬼子認為，這僅僅是航空兵的失誤而已，地面對決，天皇陛下的武士依舊是無敵的。

    事實果真是如此嗎？

    首先，沒有了炮火開道，那地方工事將完全需要他們用身體、鮮血去踏平。香月清司犯了個大錯，無論如何都不該將各師團的炮兵部隊集合起來使用的。當然，現在，他已經沒精力去後悔了。收到了吉柱良輔和下元熊彌聯名發來的戰情通報，得知他們正全力朝王家圩進軍，老鬼子意識到，這正是一舉拿下王家圩的最佳時機。然後呢？包圍昌平，全殲學兵軍主力……想得有點遠，想得有點太過美好。不過，倘若真能一舉攻克王家圩，美夢或許真能成真。

    那條小河前，酒井鎬次親自壓陣，是時，正在揮舞著手中的指揮刀鼓舞著士氣：「作為天皇陛下的勇士們？有著優秀血統的大和民族的武士，我們要用支那人的鮮血洗刷我們戰敗的恥辱。現在，這機會就擺在我們面前，為了天皇陛下，為了帝國，戰鬥吧！」

    那條小河南邊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特警二縱三團一營的官兵們修築了簡單的工事。眼看著小鬼子的工兵抬著木板什麼的跑近了河邊，營長林可青右手一揮駁殼槍，嘴中大喊：「打！」手腕一翻，扣動了扳機。

    河的對面，日軍的炮擊跑、擲彈筒還有機槍陣地早就設置好了。事實上，當天上雙方的戰機還在交戰的時候，地面上對壘的雙方便已經將槍口對著了對方。這邊槍聲一響，河對面的槍炮也立刻響了。

    小河在這裡的寬度僅僅才有五米左右，這也是這條小河最窄的地方。日軍要想進攻王家圩，這裡無疑是最佳的渡河地點。而另外兩處地方，一處要多行十幾公里。另外一處，則就是黃莊和李家屯子一線了。

    日軍兵力雄厚，此時，正分別各有一個旅團朝上述兩處地點進發。當然，他們無一例外的遭到了學兵軍小部隊的阻擊和襲擾。

    圍繞著這條小河的戰鬥，注定會成為今天所有戰事中最為醒目的一出。雙方都沒有重兵器，班排級支援火力（迫擊炮和擲彈筒）也可數。靠的就是手中的槍還有手榴彈，這種情況下，三團一營一度是牢牢的把握住了戰場走向。很快，日軍的一個工兵中隊便倒在了這片河灘上。而失去了這部分工兵之後，酒井鎬次心一橫，乾脆將十幾輛大卡車給直接開進了河裡，河水並不深，於是，便傍著這些卡車，日軍開始有士兵渡過河來。而一旦給日軍渡河成功，隨著其人數優勢的確立，一營的阻擊便顯得越來越難了。

    按照之前制定的戰略，在犧牲了一個排的戰士之後，林可青果斷的下達了撤退命令，並以一個連拖後，慢慢的將日軍引向了埋伏地點。

    混成第一旅團全部部隊渡過小河之後，香月清司開始命令第十六師團的工兵聯隊架設浮橋。而就在鬼子工兵打下第一根橋樁的時候，小山坡那裡忽然想起了持續的猛烈爆炸聲。爆炸聲過後，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便在香月清司的注視下，混成第一旅團沖得最靠前的一個大隊，立刻倒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學兵軍擔任伏擊任務的是三旅的11團。為了打好這場伏擊戰，昨天晚上，顧明昌和鄧子歌親臨一線，指導戰士們埋設了大量的連環拉弦雷，剛才的猛烈爆炸，正是這些地雷被拉響引起的。

    「衝啊！」地雷一旦被引爆，接下來，在團長方有為的帶領下，11團的戰士們跳出了埋伏地點，發起了反衝鋒。很快，便將混成第一旅團趕回了河邊。

    在這種短距離接觸戰中，衛青式突擊步和衝鋒槍的火力優勢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在11團還有三營戰士不吝嗇子彈的打擊下，日軍連組織有效的阻擊都不成，只能跟著敗潰的那個大隊往河邊退，很快就被整個的壓縮到了河邊一帶。有的鬼子，因為沒地方可躲，現在以你個開始往河裡跳了。

    酒井鎬次是被部下裹挾著退下來的，此時終於醒過神來。面對部下的懦弱，老鬼子怒不可遏，怒罵著：「八格，給我頂住！」手中指揮刀連揮，劈翻了兩個正好逃到他身邊的鬼子。

    他一殺人立威，小鬼子的潰敗立刻被遏制住了。方有為和林可青又帶隊沖了一次，發現無法衝亂鬼子陣型，反而白白的被河對面的迫擊炮、擲彈筒殺傷了不少戰士，於是，有序的撤了回去。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八）

    離王家圩五公里的倉林村，是一個只有十餘戶人家的小村莊。全村家家戶戶都以打獵為生，在昨夜經過顧明昌的親自說服，村裡的所有人一大早就全數離開了村莊，而將破舊的十餘家土坯牆、茅草頂的小屋交給了學兵軍。

    歐陽雲將王家圩的整個防衛作戰悉數交給顧明昌，正是看中了他全面而細緻的處理事情的能力。雖然歐陽雲並沒有提到，昌平城外的日軍有可能對王家圩實施前後夾攻，顧明昌卻還是考慮到了。相應的，他將一師三旅旅直屬的一個偵察連安排在了倉林村。

    吉柱良輔帶領著兩個旅團的重兵，在一個山炮聯隊的掩護下殺奔王家圩，倉林村是必經之地。因為不清楚倉林村中有沒有守軍，出於謹慎考慮，吉柱良輔派出了一個中隊進行試探性進攻。三旅旅直屬偵察連的連長刁一得是被狼牙退回來的，因為在一次訓練中折了左手小指。一師的組成，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北平各大學的學生，算是學兵軍中最為名副其實的一支學兵隊伍。這些學兵因為文化知識普遍比較高，因此，自有本部隊的特質。而刁一得作為一名才僅僅讀過幾年私塾的「文盲」，他剛來偵察連的時候，工作一度很難展開。當然，作為軍人，最終是要靠殺敵本事和技藝說話的，而刁一得在這方面都無可挑剔。難得的是，他還很喜歡動腦子，故，短短一個月之後，他便獲得了偵察連上下的認可。

    偵察連主管偵察工作，作戰自有自己的特色。在遠離倉林村十公里的地方，刁一得便設下了第一個暗哨。然後，每隔五百米一道暗哨，各哨之間用兩棵不顯眼的消息樹來傳遞消息。這，算是在歐陽雲版本的消息樹的基礎上的創新了。一棵樹倒下說明發現了少量的敵人，兩棵樹倒下則是大量的敵人，兩棵樹先倒下一棵，另外一顆搖晃一陣才倒下，則說明大股敵軍正朝已方陣地快速運動。

    吉柱良輔沒想到的是，他們才離開位於昌平城外的陣地，就已經被王家圩的守軍發現了。

    大股敵人正朝倉林村運動的消息傳到刁一得這裡，退役的狼牙特種兵莫名的興奮起來機會啊，如果自己以一連人在這大股鬼子身上啃下一口肉來？那麼自己的軍銜是不是要再加上一道槓槓？迅速的派出兩人向王家圩的聯合指揮部傳遞消息，刁一得開始就著倉林村的地形佈置防守工作。

    顧明昌交給偵察連的任務，是提前發現敵人動向並視敵軍數量多少展開阻擊，儘量的為大部隊爭取時間。任務有點模糊，刁一得卻沒有因此犯難。就他自己的分析，日軍第九和一零八師團如果想要擺脫被圍殲的命運，肯定會夾攻王家圩。當還有戰士在抱怨不能參加主陣地的防守作戰時，他們發現，自己的上司卻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熟悉他的人便立刻猜到，本連在倉林村的防守任務，絕對不只是做做樣子。

    偵察連的防守是逐級展開的，刁一得將主戰場放在了村南邊的那片「跑馬場」，而在村子的東西兩邊，則將偵察連攜帶的一百三十餘顆地雷全部給埋設了下去。「跑馬場」周邊，可數的幾棵樹還有一篇灌木已經被全部剷除，這是為了不影響射擊時的視野。前面三百米左右的一片莊稼地，則成了第一道阻擊線。

    一個中隊的鬼子在六門迫擊炮還有十餘支擲彈筒、十餘挺輕重機槍的掩護下向「跑馬場」進發。

    偵察連一排一班擔綱第一輪阻擊任務，他們的重武器是兩挺通用機槍還有每人六枚基數的手榴彈。

    當跑在最前面的鬼子離一班據守的陣地只有三十餘米的時候，不用班長下令，兩門通用機槍率先噴吐出怒火。下一刻，七八顆手榴彈甩了出去。當手榴彈還在空中飛行的時候，日軍的輕重機槍也及時的響了起來。數秒鐘後，是迫擊炮特有的「空空」聲。

    空氣中開始出現榴彈的破空聲時，一班所有人開始朝「跑馬場」右側方向後退。那裡有成排的大樹，能很好的為他們提供掩護。

    「殺給給！前進！」一旦感覺到守軍開始撤退，日軍前線軍官便喊響了衝鋒口令。在輕重機槍的掩護下，一個中隊的鬼子密密麻麻的朝「跑馬場」衝了過去。

    而在日軍大部隊的前面，通過望遠鏡細緻的看到了這一切，吉柱良輔立刻派出了兩外兩個中隊從左右山野間包抄倉林村的後路。

    第九師團和學兵軍的交鋒也有好幾撥了，吉柱良輔總結得失，最後得出的經驗教訓是：抓住一切可戰之機，牢牢的咬住出現在大部隊之前的小股支那軍隊，蠶食之，以達到漸漸消滅支那人生力軍的目的。

    我眾敵寡、輕武器不如對方的情勢下，吉柱良輔的這一著是相當狠毒的。

    幸好，刁一得在村子兩邊的山野間埋設了地雷。接二連三的出現鬼子被地雷炸死炸傷的情況後，日軍無奈停止了包抄的舉動，而只能依賴於那個擔綱探路任務的中隊由正面取得突破。戰鬥開始變得膠著起來。一班十一名官兵，最後只有三人撤回了「跑馬場」後邊的阻擊陣地。日軍為此付出了死傷五十餘人的代價，其中被地雷炸死炸傷的佔到了半數。

    第九師團參謀長中川廣大佐放下望遠鏡，對吉柱良輔道：「師團長閣下，敵人早有防備啊！」

    上一次在喜峰口，中川廣率領的騎兵第九聯隊，等於全軍盡墨在了胡力的英雄坦克營手上。自那次戰鬥之後，中川廣很是沉鬱了一段時間，其間，寫出了一份關於學兵軍軍備情況的報告上交給了關東軍司令部，希望引起日本陸軍高層對軍備的注意。最終，他的這份報告也確實達成了他所希望的結果。現在，日本國內各主要武器製造廠家正在展開新一輪的技術革新熱。因為自己的建議得到了重視，中川廣振作精神，再次投入到了對華戰爭當中。這一次吉柱良輔制定的兩面夾攻王家圩的戰略，其中便有他的一力堅持。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九）

    吉柱良輔最希望的是能夠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當然，這個願望已經落空了。學兵軍不僅有了防備，且防備得相當的充分。他對中川廣說：「用炮兵開路吧！目標，前面空地後面的村莊及周圍野地！」

    命令很快傳到了山炮聯隊那裡，隆隆的炮聲裡，「跑馬場」後面那片村莊完全被炮火籠罩了，稍後，還燃起了熊熊大火。

    通過望遠鏡將「跑馬場」後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沒有看到學兵軍戰士的身影，中川廣皺起了眉頭說：「敵軍訓練有序啊，防炮設施挖得很到位，紀律性很強。師團長閣下，我建議，用芥子毒氣彈吧！」

    日軍這次出兵華北志在必得，為此，總共攜帶了近千枚的芥子毒氣彈，其中，第九師團就配備了大約一百枚。

    吉柱良輔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動用這種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武器，那是必須經過軍團長的同意的。在攻打昌平還有解救第18旅團的時候，就已經有知情的日軍中級軍官提出來了，但是考慮到風向問題還有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吉柱良輔還有下元熊彌甚至都沒敢向香月清司請示。老鬼子們開始這樣做是因為自負，認為對付昌平這樣的小城和學兵軍這麼一支部隊，根本不需要用這種大殺器。後來，當第18旅團陷入重圍，而第6旅團又在王家圩被阻滯的時候，吉柱良輔確實想破禁使用，只是考慮到風向不對，很有可能造成誤傷才再次打消了這個念頭。此時刮得是西南風，使用芥子氣對日軍並不會造成不利影響，但是，面對一支小規模的阻擊部隊，有這個必要嗎？芥子氣一旦被學兵軍發現，那麼，下面想將它當做奇兵使用可就不存在保密性了。

    搖搖頭，吉柱良輔說：「中川大佐，對面的支那人並不多，這個時候就用芥子氣這種特殊武器，實在有損我們大日本帝國軍人的尊嚴。」否決了中川廣的建議，他大聲呼喊井書宣時，讓他過來一下。

    自從從李家屯子狼狽逃回之後，井書宣時便像生了一擦還能夠大病一樣，再不復往日的囂張氣焰。他畢恭畢敬的走到了師團長面前，鞠恭敬禮，一副虛心聆聽教誨的樣子。

    吉柱良輔森然的看著他，義正詞嚴的說道：「井書少將，之前因為爾等旅團部的軍官指揮不力，造成了帝國一個旅團官兵的全軍覆滅，這種恥辱，我想已經深深的刻進爾等骨子裡去了吧？！」

    「哈伊！」井書宣時臉色越發顯得蒼白，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直到這個時候，井書少將其實還有點迷茫，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第18旅團究竟是如何被學兵軍給吃掉的，要知道，他們18旅團可是帝國常備軍事力量之一啊，無論士兵官佐，都久經戰陣，完全可以以一當十的對付支那軍隊……

    按照慣例，日軍對於戰敗者、特別是他找個級別的戰敗者，一般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不就是進軍事法庭，要不就是剖腹自殺，而對他來說，其剖腹自殺的最好時機已經過去了，那麼剩下來就只有等戰事結束被押回國內進軍事法庭了。沒想到自己的餘生將要在監獄裡度過，井書宣時少將便覺得，自己還不如當初就勇敢的剖腹玉碎了呢。所以，當他聽見吉柱良輔說「我再給爾等一次機會」時，心情激動，身子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激動的抬起頭，他望著師團長，只覺得面前那張老臉是那麼的可愛，一點也不比東京酒屋裡的那些藝妓差。

    吉柱良輔顯然洞悉他此刻的想法，因此對他此刻的表現很是滿意，繼續說道：「帶上你們旅團部的所有人，用你們的鮮血去捍衛自己的榮譽吧，如果不能攻破對面的支那人防線，你，包括你的手下，也就不需要回來了！」

    井書宣時雙腳用力併攏，立正，用力敬禮，大聲「哈伊」著，眼中竟然留下了淚水。

    吉柱良輔所要達成的正是這種目的，轉過頭，淡淡的揮了揮手。

    作為曾經在學兵軍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的狼牙裡呆過的特種兵，刁一得的軍事素養相當的全面。也正是在他的堅持下，一師三旅的偵察連是三個師所有連級偵察單位中軍事訓練最全面的一個，其中，便包括了土木作業。

    偵察連的戰士們一度是不屑扛起鐵鍬進行這種最基本的訓練的，然而，當率屬於第九師團的山炮第九聯隊的大炮響起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擁有刁一得這樣一位連長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正因為堅決的執行了他的命令，開挖了足夠深度的防炮洞，因此，日軍的炮火僅僅讓他們三死六傷。此時，他們才明白，小長官口中的「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句話是多麼的正確。炮襲停止之後，不少戰士們看向刁一得眼神，便帶著欽佩甚至是感恩戴德了。

    刁一得沒空去關注兄弟們的眼神，他此時正和指導員王友書在討論對面的鬼子究竟在幹什麼。在他們兩個人的望遠鏡裡，對面兩百餘鬼子正排成整齊的隊列，聽一個鬼子軍官說著什麼。王友書先看不明白了，發問：「小鬼子這是干嗎呢？」

    刁一得見多識廣（這是偵察連的戰士們的共識，而其依據便是他在狼牙呆過），想了想說：「是不是組織的敢死隊。可是不對啊，他們還沒探明白我們的實力呢。」

    「也許小鬼子似乎想速戰速決。」

    「有可能，以最快速度逼近王家圩，那麼就能對我方主陣地形成兩面夾擊。小鬼子這回開竅了啊！」

    「哎，要是我們能有幾門迫擊炮就好了。」

    小鬼子隊列排的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就是距離他們遠了點，只有用迫擊炮才能打到。可惜的是，作為主要擔綱偵察任務的偵察連來說，迫擊炮恰恰是他們沒有配備的武器。

    「天上有我們的飛機哎，要是能夠丟幾顆炸彈下來也不錯！」天上，遠遠的傳來了馬達的轟鳴聲，刁一得抬頭，看見機身上有著學兵軍標識，不禁異想天開道。

第三章決戰昌平（二十）

    刁一得注定要失望了，因為這只是一架擔任偵察任務的戰機，並沒有領受戰鬥任務，也沒有合適的對地攻擊武器。歐陽雲敢於和小鬼子硬碰硬的進行決戰，年輕的學兵軍空軍正是他所依賴的秘密武器之一。經過定州空戰的曝光，這個秘密武器被提前展現了。對於學兵軍來說，卻也不是什麼壞事，在第一波和日軍航空兵的對決取得勝利，且重創了第一軍的炮兵部隊之後，現在，香月清司已經取消了航空兵的二波次、三波次轟炸計畫。現在，鐵林飛按照歐陽雲的指示頻頻出動偵察機和小批量的轟、戰混合機隊，正是為了給日軍的地面作戰造成一定的壓力，讓他們不敢進行單位密度多大的規模作戰。

    此時，飛來昌平附近的學兵軍戰機一共有二十三架，其中包括十二架的戰鬥機，一架偵察機，再就是十架轟炸機。而他們的任務，則是支援王家圩一線作戰的。學兵軍的空中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因此，歐陽雲也不敢處處動用他們。好鋼要使在刀刃上，王家圩前線無疑是最需要它們的。

    學兵軍戰機的出現，確實給了日軍壓力。吉柱良輔首先有幸近距離觀摩到了學兵軍空軍的戰鬥編隊，當超過十架以上的戰機從西南方呼嘯而來，自作多情以為目標正是自己的老鬼子第一反應是臉色變得煞白，下達了全體分散隱蔽、自由規避的命令。同時，讓為數不多的高射機槍和高射炮做好了防空準備。

    這一次帶隊飛行的是三大隊的大隊長霍弋鶴。霍弋鶴駕駛的是一架伊-16戰鬥機，此刻，已經接到王家圩前線作戰指引的他正帶領著機群加速趕往。

    指引信號是11團的團長方有為親自發出的，帶隊被日軍以重武器趕出河灘之後，看到日軍在小河兩邊的密集陣型，他毫不猶豫的呼叫了空中力量。

    這種陸空協同作戰，任丘軍校裡有過詳細的介紹，方有為第一次親自操作，開始還有點懷疑。因為就在他按下指引器的按鈕發送出信號的時候，空中別說飛機了，甚至一隻鳥都不見。他的疑惑是，飛機雖然是最接近所謂「神兵」的兵種，但是他們真能像「神兵凸現」一樣，迅速的趕到戰場嗎？要知道，戰場上的形勢瞬間千變萬化，說不定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日軍已經完成了渡河，攻下了小山坡。

    一刻鐘之後，就在他坐立不安，開始幾聲督促兄弟們加強工事的時候，西南方空中傳來了飛機馬達的轟鳴聲。

    「是我們的飛機吧？」團指導戴德龍抬頭看天，自語道。

    方有為變得緊張起來，雙目緊緊的盯住西南方的天空。

    同樣緊張的還有一群人，其中便包括日軍第一軍的司令官香月清司。飛機馬達的轟鳴聲，對於日軍軍官來說，是太過熟悉的聲音。第一次長城抗戰，正是憑藉著絕對優勢的空中打擊力量，日軍才得以以五萬對三十五萬並取得了一面倒的勝利。那個時候，飛機馬達的轟鳴聲對於小鬼子來說，是多麼的悅耳啊，現在呢？卻似乎成了催命的音符。

    最先做出正確反應的是幾個師團長，他們立刻下令防空部隊進入臨戰狀態，讓簇擁在河邊等待過河的部隊分散開來。

    日軍的反應相當的迅速，可是，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將近五個師團的兵力，將近十萬人簇擁在不足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如此的密集程度，實在四太利於轟炸機的轟炸作業了。

    此時，小河上正在渡河的點超過了五十個，其中，大多數的渡河工具是簡單的木製浮橋。

    霍弋鶴帶隊趕到戰場上空的時候，小河兩邊密密麻麻的日軍讓大隊長嘴巴都笑歪了。值得一提的是，霍弋鶴是學兵軍空一師中為數不多的原東北軍的飛行員，然後陰差陽錯的竟然進了李鐵書的警衛連。而歐陽雲在全軍招收飛行員的時候，這個已經成為團長的前飛行員毅然的放棄了大校軍銜，以普通一兵的資格參加了飛行員的招募。東北軍出身的官兵，對小鬼子特別的痛恨，霍弋鶴嘴上罵道：「狗日的，你們也有今天啊！？」然後下令全體投入作戰。

    王家圩旁邊的小山上，顧明昌和張硯田各拿著一個望遠鏡，正在凝望著小河邊發生的一切。當已方戰機凱斯俯衝掃射和投彈的時候，顧明昌表情淡定，只是嘴角稍微彎出了一個弧度，心中想道：「這就是軍座的秘密武器了吧，嘿嘿，果然厲害。」

    張硯田微張著嘴巴，完全被震撼了。學兵軍的強大，從衛青式、去病式系列槍械上，繼光型各式戰車上，他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不過，對於如此龐大的空中打擊力量，他儘管已經見識過了，依舊準備心理不足。他甚至想：這哪是一個軍該有的武裝力量啊，便是和中央軍相比，除了人數少上太多，其它方面也不遑多讓啊？！

    日軍的單兵素質很高，指揮官的臨敵經驗也不差，但是，這些都不足以彌補他們在裝備上處於的劣勢。為數不多的防空火力早就開打了，天空中，不時閃爍著曳光彈拖出的光輝。絕大多數的日軍在接到命令之後，找地方趴下了，但是，沒有防空掩體的掩護，這種防護效果卻極其有限。成片的鬼子倒在了爆炸的煙火中，小河寬度僅僅十米左右的河面上，木頭、屍體開始構成最主要的景色。鮮血很快染紅了河面，在二十餘架戰機的掃射和轟炸下，日軍陣地陷入了一片火海中，而他們為此付出的將是上千人的陣亡和數千人受傷的代價。

    「為什麼會這樣，我們的戰機呢？」不少小鬼子倒在血泊中，猶自在自語自問著。見慣了已方的航空兵在敵人頭頂上耀武揚威，什麼時候，這種滅頂之災竟然降臨到自己頭上了。許多小鬼子想不明白，而他們中的許多人，將永遠失去想明白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