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2090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二)

    所謂兵敗如山倒,不管日本大本營承認與否,就實際情況而言,其華北攻略除了第二軍在山東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以外,在河北還有察哈爾,都算是失敗了。

    上至香月清司,下至小小的列兵,不管日本人承不承認,目前第一軍的態勢確實是在敗退。而且已經漸漸的演變成了潰敗。昌平離八卦隘的距離並不是太遠,而就這短短的一段路程,第一軍便丟下了將近五千餘屍體,還有一千餘無法帶走的重傷員。

    隨著追擊部隊發現了第一個鬼子重傷員,便有報告提交到歐陽雲這裡來,請示處置辦法。

    歐陽雲只回答了短短幾個字:「執行戰場紀律!」

    私下裡,他對黃飛鴻等人說:「我要給小鬼子留下一個慘痛的教訓,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多鐘,日軍的先頭部隊終於看見了長城。當這個信息傳到香月清司等第一軍高層耳中,老鬼子們終於鬆了口氣。長城對於第一軍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啊,在進入長城之前,日軍處處掌握了主動,而一旦進入了長城,第一軍的好運便似乎走到了盡頭。先是在李家屯子被圍殲了第18旅團,接著便是第九師團還有一零八師團被學兵軍以「優勢兵力」圍攻、而發生在王家圩的空戰,日軍更是以慘敗告終,並為此陪葬了將近兩個聯隊的重炮部隊。再接下來……

    回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只要想到王家圩的烏龍大作戰,香月清司還有橋本群便覺得牙疼。是的,好好的一場夜襲戰,怎麼搞到最後竟然整出這麼出鬧劇了呢?對了,王家圩的敵軍呢?那部分支那人到哪裡去了?!憑空消失了?不對,這裡面有文章!香月清司在回憶中猛然想到這個問題,不由一驚。然後,他立刻讓大部隊減速慢行,同時下令讓擔當先鋒的混成第二旅團保持戰鬥陣型前進,特別提出,要對周邊地區進行大範圍的仔細清理。

    不得不承認,單就指揮能力而言,香月清司當得大將之稱。倘若他的這一條命令真的得以實施的話,那麼歐陽雲制定的伏擊計畫鐵定會破產,而且極有可能會使顧張二人率領的部隊陷入苦戰。不過事情就是這麼巧,就在橋本群準備電告周邊部隊這條新命令的時候,寺內壽一關於解除香月清司第一軍司令官的電報先一步到來了。電文中不僅直接免除了香月清司和橋本群兩人的職務,而且還下令予以羈押。而第一軍的指揮權責,從電報到達的這一刻起將由寺內壽一親自執行。而寺內壽一下達的第一個命令便是,要求第一軍全體加快速度朝延慶進發,不惜代價攻佔八卦隘,以抓緊時間兵臨延慶,爭取將延慶城內的支那軍隊給圍住,並吃掉。

    當後人,特別是日本人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對於這段歷史的偶然性無不唏噓不已。不少後知後覺的歷史學家包括軍事迷甚至認為,倘若能夠發現學兵軍的伏擊計畫,那麼第二次長城之戰的結果極有可能被改寫。至少,察哈爾將會步熱河的後塵,成為偽滿洲的一份子。那樣的話,將會直接影響到以後的戰局……

    就事論事來說,寺內壽一發出這樣的命令,並沒有忽略八卦隘附近可能出現的伏擊。畢竟,延慶已經落入學兵軍手中。以歐陽雲到目前為止表現出來的戰術素養,他怎麼可能會忽略連接延慶和昌平的長城段,是一定會調撥軍隊駐防的。

    而據日軍偵察機帶回的情報,學兵軍確實在八卦隘有駐兵,但是數量有限,且沒有重兵器。自從在繼光型坦克還有自行火炮上吃了大虧之後,寺內壽一特別重視學兵軍這方面情報的收集。故,日軍偵察機特別細緻的偵察了這一情況。

    相對於喜峰口、鐵門關等隘口的險要,八卦隘可以利用的險要地形並不多。第一軍此時尚有七萬餘的兵力,在寺內壽一想來,便是用人踩過去,也能將那300餘支那人給踩碎了。綜合這兩方面的考慮,他才給第一軍下達了那樣的命令。

    事實果真如此嗎?!

    謬!大謬!

    先不說歐陽雲留給顧明昌的那個團,單就張硯田的特警二縱,此時就還有三千餘可戰之兵。日軍偵察機之所以沒有發現他們,蓋因為顧張二人並沒有將主戰場放在八卦隘,而是選擇了其南邊四公里處一個名叫秋山的小山。日軍因為畏懼學兵軍戰機,將機場後移,這樣帶來的惡果便是,即使偵察機天濛濛亮就起飛了,然直到七點多鐘才到達八卦隘附近。而這個時候,顧張二人已經帶領部隊在秋山埋伏好了。

    顧張二人此時還不知道發生在王家圩的那場鬧劇,只知道李家屯子防守戰取得了勝利,小鬼子這是逃命來了。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儘量的擋住其出關的道路。

    顧張兩人作為最高指揮官,潛伏在一個相對視野比較開闊的地方,看著幾公里外排成長線的車隊、密密麻麻湧過來的鬼子人群,兩人相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一份慎重。

    鬼子的人數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好像小長官在李家屯子也沒能吃下多少啊!顧明昌很擔心,一旦軍主力支援不力,那麼他們這一場伏擊戰最後極有可能發展成突圍戰。

    這和秋山周邊的地形有關。秋山雖然和八卦隘長城山體連成一線,但是無險可守,倘若日軍一邊從正面猛攻,一邊派軍迂迴,可以很輕易切斷他們和八卦隘守軍的聯繫,包圍他們。

    做長官的,考慮問題都比較長遠。小兵們就無需考慮這許多了。和兩位主官略顯沉重的神色相比,士兵們要興奮得多。不少人甚至想著:終於有大仗打了!奶奶的,鬼子再不來,老子的手腳都要麻木了。

    日軍擔綱先鋒的混成第二旅團,因為傷亡已經超過了四成,所以每個人都能在卡車上混到落腳之地。於是,最先進入伏擊段的,除了開路的一個小隊鬼子以外,便是清一色的大卡車。

    參與伏擊的人數有點多,又是兩部分的人馬,為了便於統一作戰,顧明昌讓人不著痕跡的在山下公路上設置了詭雷,規定:如果沒有接到新的命令,那麼一旦聽見爆炸聲,就意味著可以開打了。

    詭雷埋設在一塊重量超過一噸的大石下面。這塊大石本躺在路邊上,後來經過幾個大力士的推搡,現在成了路障,橫在了公路中央。

    日軍負責偵察的那隊鬼子最先靠近了那塊大石,小隊長發現這塊石頭會阻礙後面的車隊通過之後,一聲呼喝,散出去十幾個往四周搜索,其他人開始哼哧哼哧的搬動那塊大石。

    這個地段,離顧張他們的潛伏位置已經很近了。顧明昌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鬼子開始搬動石頭,而後面車隊離進入射程,特別是進入佈雷區還有一點距離,想要更新開火命令,卻又怕被離自己不過百餘米的鬼子聽到,登時相當的焦急。

    當初討論開火信號的時候,張硯田曾經提出過以引爆地雷為號。最後之所以採用了這個方案,卻是因為恰好發現了那塊大石。

    擔心那枚詭雷會不負責任的開炸,顧明昌很有點後悔當初的選擇。

    不過奇怪的是,石頭搬開了,那枚詭雷竟然沒有爆炸。

    「嗯?!」顧明昌愣了,瞬而趕緊從緊挨在身邊的警衛員付海山腰上摘下了一顆手榴彈。他的想法是,既然詭雷為號行不通了,那就使手榴彈!

    這時,張硯田忽然轉頭朝他咧嘴一笑,然後用手指了指右下手。

    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顧明昌笑了。那裡趴著一個名叫楊偉的特警二縱的排長,他的手上正緊緊的拽著一根繩子,不出意料的話,繩子的另一頭應該就連著山下的連環雷。

    戰後,討論那顆詭雷為何失靈的時候,張硯田說明了原因。原來,就在埋設好詭雷準備上山的前一刻,他意識到了不妥,所以就將那顆詭雷又換了個位置。

    大概五分鐘過後,那塊大石終於被十幾個小鬼子手推肩扛的移到了路邊,這時,「突突突」的馬達聲裡,滿載著小鬼子的卡車一輛接一輛的駛近了那塊大石。

    那個小隊長看著手下移開了大石,此時正頗有成就感的朝負責搜索的士兵們大喊,讓他們朝前搜索,便在他指手畫腳的時候「轟」的一聲,那塊大石旁邊響起了一聲巨響詭雷終於爆炸了,而它的新位置竟然便在大石原來的位置上。

    那個小隊長還有十餘個手下全部被爆炸引起的煙火給吞沒了,同時倒霉的還有剛好開到大石邊上的一輛卡車。如雨的碎石此時成了和子彈有得一拼的殺人利器,那個小隊長站在石雨的中心位置,當場被撕成了碎片。而那輛大卡車也被炸翻在路邊,上面的鬼子無一倖免的享受了石頭大餐,爆炸過後,每一個人能夠爬得起來。

    「打!」秋山上,登時爆起整齊的喊殺聲!而在槍聲響起的時候,楊偉和其他幾個負責引爆地雷的有的拉緊手中的繩索,有的按下起爆器的按鈕,下一刻,驚天的連環爆炸聲響起,幾乎震聾了秋山上下敵對雙方所有人的耳朵。

    八卦隘伏擊戰開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三)

    第一聲爆炸響起的時候,日軍混成第二旅團的旅團長關龜治少將正坐在一輛裝甲車裡閉目養神。猛烈的爆炸讓整個行進隊列都停了下來,裝甲車猛的一顛,也停了下來。關龜治吃不住勁,上身慣性前傾,腦袋差點撞在前面的甲板上。他大吃一驚,立刻大聲喝問:「怎麼回事?快,打開車門!」

    一個少佐副官幫他將門打開,兩個警衛迅速的跳下車在門邊警戒。他走下車,向隊伍前面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秋山正對著公路的那一側,綠色的草木叢中,成百上千條火焰噴射著子彈。在這麼密集的彈雨面前,本部突前的那個大隊已經被死死的壓制住了。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十幾輛卡車此刻正在熊熊燃燒著,旁邊則散了一地的屍首。後面的卡車上,此刻正源源不斷的往下跳著士兵,但是,他們下到地上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趴著,都不敢抬起頭來放槍。因為在他隨後拿起望遠鏡欲看得清楚一點的時候,便在他的望遠鏡鏡頭裡,一個剛剛露出腦袋的士兵還沒能將槍架好,腦袋忽然就開花了!

    他立刻意識到:「敵人有阻擊手!」將望遠鏡朝山上看去,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這是支那人蓄謀已久的伏擊啊!人數應該不少於兩千人。這可是兩個團的編制了想起在李家屯子遭受的優勢敵人的阻擊,關龜治有點想不通了。戰前司令官介紹支那人在華北的兵力佈置的時候,不是說對皇軍華北攻略真正能造成阻礙的只有學兵軍大約三個師的兵力嗎?可是為什麼這支那人卻好像越打越多了呢?!

    便在他沉思的這一會,穿著學兵軍軍裝的士兵開始向山下發起衝鋒了。密密麻麻的迷彩色鋼盔、成百上千條噴吐著火舌的槍支支那人的火力相當的兇猛啊,趁著他們出擊的時機,站出掩體想要實施反擊的一個小隊士兵,都只來得及倉促的射出槍裡的子彈便被撂倒在地,其中最慘的胸腹部幾乎被子彈打爛了。

    支那人來勢洶洶,倘若不能將他們遏制住,被他們趕出山區,那麼再想靠近這座山,那必將要付出更大的代價。關龜治陰沉著臉,迅速的做出決定必須堅決擋住支那人的衝鋒,這塊陣地絕對不能丟!他朝身邊的副官說:「讓大雄也藏給我頂住。炮兵呢!將山炮拉過來!」

    面對支那人如此密集的火力,只有大炮才能打散他們的陣型吧!幾乎本能的,關龜治想到了對付密集陣型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炮擊!

    混成第二旅團稍大點口徑的大炮,都已經被香月清司給敗掉了,現在,整個旅團也就還保留著六門75毫米口徑的山炮,再就是一些迫擊炮。

    日軍出征至今,有兩部分部隊是最為鬱悶的。戰車部隊和炮兵部隊。第一次長城戰役,日軍的戰車部隊和炮兵部隊出盡了風頭,其中尤以炮兵部隊為最。最誇張的時候,這邊廂炮聲一響,對面的國軍便開始潰退了。

    許是正因為之前輝煌的表現,出征前,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日軍炮兵那是相當的期待。然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結果乃千古不變的定律,這不,無論是在喜峰口的接觸戰,還是在鐵門關的硬碰硬,日軍炮兵部隊硬是一點好都沒討到。然後等到了王家圩,學兵軍的空軍一登場,好了,炸彈呼啦啦往下一扔,接下來的戰鬥,竟然愣是沒炮兵什麼事了。

    許是正因為心中憋屈得厲害,故,一旦逮到作戰的機會,小鬼子的炮兵表現得那個積極啊!不過十分鍾不到,愣是將六門山炮從隊伍後列推到了陣地中央,然後,測距,計算射擊諸元,很快便「轟隆隆」的打起炮來。

    顧張讓部隊發起衝鋒,並不是如關龜治所臆測的那樣,要將日軍趕出山區,好為接下來的狙擊戰做準備。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完全是為了獲取更多的戰果,為後面可能漫長艱苦的狙擊戰積累士氣和資本。

    顧明昌和張硯田兩個人並沒有隨大軍發起衝鋒,通過望遠鏡看清了日軍的應對,在發現六門小炮被推上來之後,顧明昌果斷的讓司號員吹響了撤退的號令。然後,張硯田留下督戰,顧明昌帶著幾個警衛撤往了八卦隘。

    如歐陽雲電報中所要求的那樣,顧張二人也清楚,在只有目前這點兵力的情況下,伏擊戰只是小打小鬧的序曲,真正的激戰,還是要發生在八卦隘。顧明昌這是趕回八卦隘進行戰前總部署了。而張硯田之所以要留下,則是要確保步步為營的撤退方略得以確實的貫徹這是他們戰前就制定好的作戰方略,那就是要讓小鬼子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淋淋的代價,要趕在大部隊趕到之前,打痛鬼子,甚至逼瘋他們。

    顧張二人的撤退令下達得非常的及時,這讓日軍隆隆的炮擊盡數打在戰士們撤退的路上,並沒有如關龜治所希望的那樣,造成敵軍大量傷亡的慘象。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是關龜治希望看到的,不過,看著跑得比兔子還要快的敵軍,他只能恨恨的罵上一句「東亞病夫」以解心頭邪氣。然後,無奈的下令停止炮擊,轉而要求後面的士兵趕快搶救傷員,疏濬道路。因為便在這一會,其它師團的部隊已經源源的開上來,很快就在其後綴部隊那裡形成了擁堵。

    香月清司和橋本群被撤職之後,第一軍的指揮權被寺內壽一收回,這直接造成了日軍各師團之間軍令的不統一。隨之,矛盾也就產生了。

    日軍是相當講究資歷的傳統軍隊,便在第一軍這個大集體裡,按照資歷的深淺各部隊分為老幾個團體。其中,排名前二十的師團作為國內常備師團,資格最老,向來是看不上如獨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團和一零八師團這類雜牌軍的。這也是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共同執行一個任務的時候,雖然第九師團傷亡慘重,下元熊彌依舊必須仰吉柱良輔鼻息的最主要原因。

    寺內壽一在堅決的執行大本營命令,將香月清司和橋本群撤職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會為第一軍在八卦隘的整體潰敗埋下伏筆。

    第二混成旅團遭到了伏擊,按道理說,第一軍的其它師團和旅團該予以同情和戰略上的支持。事實上卻完全是兩碼事。不給予支持也就算了,以吉柱良輔為首的幾個師團長,還將到目前為止第一軍遭受的失敗罪責算到了獨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團的身上。他們認為,正是因為這兩個野雞毛旅團的糟糕表現,拖累了整個第一軍甚至華北方面軍。並列舉事實加以佐證說,倘若混成第一旅團在鐵門關沒有潰敗,而混成第二旅團確實盡到了支援的責任,將鐵門關依舊牢牢控制在手中,那麼,學兵軍便不可能出兵熱河,迫使大本營關閉承德機場。承德機場如果不關閉的話,那麼,帝國的戰機便可以利用這一機場和學兵軍的空軍一決雌雄。而華北方面軍便不可能失去關鍵的制空權,從而造成目前這種處處被動挨打的局面。

    緊跟在混成第二旅團後面的是第十六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眼見關龜治的部隊亂成一團,一副潰兵的樣子,心中很是火大,竟然直接調出憲兵部隊,讓他們用對付逃兵的辦法對付第二旅團的官兵,稱:倘有阻擋大部隊行進的,一律格殺勿論。

    中島今朝吾這一措施,如果從堅決執行寺內壽一大將的命令這一點上出發,是很有必要的。當然,換一個角度,比如從關龜治手下的角度去看,這條命令就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日軍官兵之間等級森嚴,其中,憲兵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如果換在平時,憲兵一旦出場執行紀律,那麼除非有人大腦秀逗了,否則絕對沒人敢去招惹他們,就是佐級軍官也沒有這個膽子。但是今天注定要出意外首先,混成第二旅團並沒有犯怯戰或潰敗等戰場紀律,其次,他們並不隸屬於第十六師團。

    剛才的伏擊戰,給混成第二旅團造成了慘重的殺傷,短短二十多分鐘的戰鬥,便傷亡了將近一個大隊。其中因為翻車和碎石所致的負傷比例還相當的重。這就需要生還者必須花精力和時間去收拾和整理。日軍各部隊的兵員補充地都是固定的,這就使得同一部隊中老鄉甚至親戚的比例相當的高。老鄉或者親戚負傷了,活著的人自然會更加盡心的去幫助他們,這也是人之常情。然,因為第十六師團憲兵隊的粗暴執法,混成第二旅團官兵奮起反抗,直接誘發了大規模的騷亂(引用混成第二旅團被俘者廣平成一少佐所書《二戰懺悔錄》中的語句)。

    騷亂的初始階段雙方當事人之間只發生了一些不太激烈的推搡動作雙方之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刀槍相向,據廣平成一回憶,和混成第二旅團中低層軍官的嚴於律己有關(他們明顯的底氣不足),而隨著第十六師團的一個憲兵直接開槍殺死了一個軍曹,這場騷亂發生了質的改變,規模也漸漸的失去了控制。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三)

    第一聲爆炸響起的時候,日軍混成第二旅團的旅團長關龜治少將正坐在一輛裝甲車裡閉目養神。猛烈的爆炸讓整個行進隊列都停了下來,裝甲車猛的一顛,也停了下來。關龜治吃不住勁,上身慣性前傾,腦袋差點撞在前面的甲板上。他大吃一驚,立刻大聲喝問:「怎麼回事?快,打開車門!」

    一個少佐副官幫他將門打開,兩個警衛迅速的跳下車在門邊警戒。他走下車,向隊伍前面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秋山正對著公路的那一側,綠色的草木叢中,成百上千條火焰噴射著子彈。在這麼密集的彈雨面前,本部突前的那個大隊已經被死死的壓制住了。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十幾輛卡車此刻正在熊熊燃燒著,旁邊則散了一地的屍首。後面的卡車上,此刻正源源不斷的往下跳著士兵,但是,他們下到地上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趴著,都不敢抬起頭來放槍。因為在他隨後拿起望遠鏡欲看得清楚一點的時候,便在他的望遠鏡鏡頭裡,一個剛剛露出腦袋的士兵還沒能將槍架好,腦袋忽然就開花了!

    他立刻意識到:「敵人有阻擊手!」將望遠鏡朝山上看去,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這是支那人蓄謀已久的伏擊啊!人數應該不少於兩千人。這可是兩個團的編制了想起在李家屯子遭受的優勢敵人的阻擊,關龜治有點想不通了。戰前司令官介紹支那人在華北的兵力佈置的時候,不是說對皇軍華北攻略真正能造成阻礙的只有學兵軍大約三個師的兵力嗎?可是為什麼這支那人卻好像越打越多了呢?!

    便在他沉思的這一會,穿著學兵軍軍裝的士兵開始向山下發起衝鋒了。密密麻麻的迷彩色鋼盔、成百上千條噴吐著火舌的槍支支那人的火力相當的兇猛啊,趁著他們出擊的時機,站出掩體想要實施反擊的一個小隊士兵,都只來得及倉促的射出槍裡的子彈便被撂倒在地,其中最慘的胸腹部幾乎被子彈打爛了。

    支那人來勢洶洶,倘若不能將他們遏制住,被他們趕出山區,那麼再想靠近這座山,那必將要付出更大的代價。關龜治陰沉著臉,迅速的做出決定必須堅決擋住支那人的衝鋒,這塊陣地絕對不能丟!他朝身邊的副官說:「讓大雄也藏給我頂住。炮兵呢!將山炮拉過來!」

    面對支那人如此密集的火力,只有大炮才能打散他們的陣型吧!幾乎本能的,關龜治想到了對付密集陣型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炮擊!

    混成第二旅團稍大點口徑的大炮,都已經被香月清司給敗掉了,現在,整個旅團也就還保留著六門75毫米口徑的山炮,再就是一些迫擊炮。

    日軍出征至今,有兩部分部隊是最為鬱悶的。戰車部隊和炮兵部隊。第一次長城戰役,日軍的戰車部隊和炮兵部隊出盡了風頭,其中尤以炮兵部隊為最。最誇張的時候,這邊廂炮聲一響,對面的國軍便開始潰退了。

    許是正因為之前輝煌的表現,出征前,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日軍炮兵那是相當的期待。然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結果乃千古不變的定律,這不,無論是在喜峰口的接觸戰,還是在鐵門關的硬碰硬,日軍炮兵部隊硬是一點好都沒討到。然後等到了王家圩,學兵軍的空軍一登場,好了,炸彈呼啦啦往下一扔,接下來的戰鬥,竟然愣是沒炮兵什麼事了。

    許是正因為心中憋屈得厲害,故,一旦逮到作戰的機會,小鬼子的炮兵表現得那個積極啊!不過十分鍾不到,愣是將六門山炮從隊伍後列推到了陣地中央,然後,測距,計算射擊諸元,很快便「轟隆隆」的打起炮來。

    顧張讓部隊發起衝鋒,並不是如關龜治所臆測的那樣,要將日軍趕出山區,好為接下來的狙擊戰做準備。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完全是為了獲取更多的戰果,為後面可能漫長艱苦的狙擊戰積累士氣和資本。

    顧明昌和張硯田兩個人並沒有隨大軍發起衝鋒,通過望遠鏡看清了日軍的應對,在發現六門小炮被推上來之後,顧明昌果斷的讓司號員吹響了撤退的號令。然後,張硯田留下督戰,顧明昌帶著幾個警衛撤往了八卦隘。

    如歐陽雲電報中所要求的那樣,顧張二人也清楚,在只有目前這點兵力的情況下,伏擊戰只是小打小鬧的序曲,真正的激戰,還是要發生在八卦隘。顧明昌這是趕回八卦隘進行戰前總部署了。而張硯田之所以要留下,則是要確保步步為營的撤退方略得以確實的貫徹這是他們戰前就制定好的作戰方略,那就是要讓小鬼子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淋淋的代價,要趕在大部隊趕到之前,打痛鬼子,甚至逼瘋他們。

    顧張二人的撤退令下達得非常的及時,這讓日軍隆隆的炮擊盡數打在戰士們撤退的路上,並沒有如關龜治所希望的那樣,造成敵軍大量傷亡的慘象。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是關龜治希望看到的,不過,看著跑得比兔子還要快的敵軍,他只能恨恨的罵上一句「東亞病夫」以解心頭邪氣。然後,無奈的下令停止炮擊,轉而要求後面的士兵趕快搶救傷員,疏濬道路。因為便在這一會,其它師團的部隊已經源源的開上來,很快就在其後綴部隊那裡形成了擁堵。

    香月清司和橋本群被撤職之後,第一軍的指揮權被寺內壽一收回,這直接造成了日軍各師團之間軍令的不統一。隨之,矛盾也就產生了。

    日軍是相當講究資歷的傳統軍隊,便在第一軍這個大集體裡,按照資歷的深淺各部隊分為老幾個團體。其中,排名前二十的師團作為國內常備師團,資格最老,向來是看不上如獨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團和一零八師團這類雜牌軍的。這也是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共同執行一個任務的時候,雖然第九師團傷亡慘重,下元熊彌依舊必須仰吉柱良輔鼻息的最主要原因。

    寺內壽一在堅決的執行大本營命令,將香月清司和橋本群撤職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會為第一軍在八卦隘的整體潰敗埋下伏筆。

    第二混成旅團遭到了伏擊,按道理說,第一軍的其它師團和旅團該予以同情和戰略上的支持。事實上卻完全是兩碼事。不給予支持也就算了,以吉柱良輔為首的幾個師團長,還將到目前為止第一軍遭受的失敗罪責算到了獨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團的身上。他們認為,正是因為這兩個野雞毛旅團的糟糕表現,拖累了整個第一軍甚至華北方面軍。並列舉事實加以佐證說,倘若混成第一旅團在鐵門關沒有潰敗,而混成第二旅團確實盡到了支援的責任,將鐵門關依舊牢牢控制在手中,那麼,學兵軍便不可能出兵熱河,迫使大本營關閉承德機場。承德機場如果不關閉的話,那麼,帝國的戰機便可以利用這一機場和學兵軍的空軍一決雌雄。而華北方面軍便不可能失去關鍵的制空權,從而造成目前這種處處被動挨打的局面。

    緊跟在混成第二旅團後面的是第十六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眼見關龜治的部隊亂成一團,一副潰兵的樣子,心中很是火大,竟然直接調出憲兵部隊,讓他們用對付逃兵的辦法對付第二旅團的官兵,稱:倘有阻擋大部隊行進的,一律格殺勿論。

    中島今朝吾這一措施,如果從堅決執行寺內壽一大將的命令這一點上出發,是很有必要的。當然,換一個角度,比如從關龜治手下的角度去看,這條命令就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日軍官兵之間等級森嚴,其中,憲兵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如果換在平時,憲兵一旦出場執行紀律,那麼除非有人大腦秀逗了,否則絕對沒人敢去招惹他們,就是佐級軍官也沒有這個膽子。但是今天注定要出意外首先,混成第二旅團並沒有犯怯戰或潰敗等戰場紀律,其次,他們並不隸屬於第十六師團。

    剛才的伏擊戰,給混成第二旅團造成了慘重的殺傷,短短二十多分鐘的戰鬥,便傷亡了將近一個大隊。其中因為翻車和碎石所致的負傷比例還相當的重。這就需要生還者必須花精力和時間去收拾和整理。日軍各部隊的兵員補充地都是固定的,這就使得同一部隊中老鄉甚至親戚的比例相當的高。老鄉或者親戚負傷了,活著的人自然會更加盡心的去幫助他們,這也是人之常情。然,因為第十六師團憲兵隊的粗暴執法,混成第二旅團官兵奮起反抗,直接誘發了大規模的騷亂(引用混成第二旅團被俘者廣平成一少佐所書《二戰懺悔錄》中的語句)。

    騷亂的初始階段雙方當事人之間只發生了一些不太激烈的推搡動作雙方之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刀槍相向,據廣平成一回憶,和混成第二旅團中低層軍官的嚴於律己有關(他們明顯的底氣不足),而隨著第十六師團的一個憲兵直接開槍殺死了一個軍曹,這場騷亂發生了質的改變,規模也漸漸的失去了控制。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四)

    繼光型坦克自從原型出來之後,經過侯德榜等半路出家的軍工專家的改進,目前已經發展到三個系列近二十個品種,當然,出於實戰考慮,相當多的品種僅僅只有樣品,甚至只陳列在圖紙上。不過,隨著學兵軍規模的擴大,它們必將有一天會走上歷史的舞台。

    學兵軍的坦克部隊,目前已經成了日軍最為頭疼的敵人。關鍵問題在於,日軍的坦克實在是太差勁了,好不誇張的說,和繼光型坦克相比,奇洛等等在日軍看來算是先進的坦克,就好像紙糊的一樣,根本不經打。

    第九師團位於日軍隊列的最後方,這阻擊的任務自然非它們莫屬了。當然,無論是吉柱良輔還是中島,亦或是下元熊彌都清楚,單靠兵力已經折損近一半的第九師團想要擋住學兵軍的機步混合部隊的進攻,實在太過勉強。於是,作為已經共同經歷過昌平潰敗的下元熊彌勇敢的站了出來,要和吉柱良輔共同承擔阻擊任務。

    說起來,對付學兵軍的戰車,吉柱和下元也算是摸出來了一套經驗,雖然這必須建立在大量犧牲日軍士兵性命的基礎上。但是,在沒有可有效對抗的武器的基礎上,似乎,讓士兵化身人肉炸彈也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學兵軍的追擊戰術採用得相當的巧妙,至少吉柱良輔是這樣認為的。如果歐陽雲真敢將所有部隊全部壓上來,那對於日軍來說絕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為這樣一來,日軍才有希望將學兵軍拖入混戰。而一旦陷入混戰,學兵軍的空中優勢將會被大大的削弱。同時,其戰車部隊也將失去迂迴的空間,喪失其優於步兵的靈活性。

    仗打到這種地步,學兵軍一點點的挽回了劣勢,掌握了主動。特別在接連取得三場不小的勝利之後,日軍高官都知道,歐陽雲不會放棄擴大戰果的機會。第二次長城抗戰最後的結果,對於日軍來說,再想實現戰前制定的華北攻略已經不現實了。冀、察、魯、晉、綏,目前,日軍僅僅攻佔了山東大部,綏遠還有山西,甚至都還沒能攻進去。再看冀察兩地,雖然目前還掌握著不小的地區,但是,第一軍卻處於被圍的狀態不管是已經去職的香月清司,還是寺內壽一都清楚,日軍此戰最好的結果是能夠鞏固目前取得的戰果,將第一軍順利的撈出河北這個泥潭。而對於學兵軍,自然是將第一軍甚至包括華北方面軍軍部全部吃下去最好了。當然,就目前真實的情勢而言,不管是日本方面還是中國方面,最高決策層都清楚,學兵軍真要打成這個最佳目標,難度相當的大,弄得不好甚至會丟棄子花錢已經取得的戰果。

    吉柱良輔和下元熊彌經過之前的昌平會戰,還有王家圩的烏龍大作戰,兩個師團長在指揮上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默契。第九師團官兵在抓緊挖掘工事的同時,一零八師團迅速的佔領了第九師團兩側比較有利的地形,然後,各個大隊長便開始組織起敢死隊來。而敢死隊的特殊裝備還沒能配發到個人,學兵軍的戰車已經進入到射程,開始炮擊了。

    學兵軍的戰車部隊,自從開始銜尾追擊以來,一直便是追擊的主力部隊。剛開始,兩個團的坦克,只是以營為單位,一個營再配備一個團的步兵尾隨追擊。在連續追擊了五六個小時,保證各部士兵都得到最少兩個小時的休息之後,在距離八卦隘大約三十餘公里的「方坡」,兩個團的坦克被統一組織起來,再添上三個團的步兵,組成了目前的攻堅方陣。這個方陣是攻擊的第一主力,但並不是八卦隘圍殲戰的最精銳力量。陸軍交鋒,最終起決定作用的依然是炮兵,所謂步戰之王嘛。學兵軍的炮兵經過近段時間的發展,目前總共形成了兩個重炮旅的戰力,分配到各部隊,目前緊隨軍主力行動的,便有全部為自行式的兩個重炮團。便在這支尖刀部隊後面,兩個重炮團緊緊的跟進,在兩個步兵團的協助下,很快就在直面一零八師團的左右兩側陣地定下位來。

    前面的戰鬥已經打響,軍直屬的指揮車裡,歐陽雲正在和秦德純通著電話。

    日第一軍的數量,相對於歐陽雲目前親自率領的這部分部隊,還是多出太多。想要給予重創甚至全殲,僅僅依靠他手上的這點兵力顯然是遠遠不夠的。而秦德純手上,目前還有兩個師的兵力。在趕跑了懷柔外面的日軍之後,按照秦、歐陽之前的協議,秦德純帶隊在追趕了一陣之後,一個轉向切向了延慶。而一旦29軍完成接防延慶,那麼,長城內的攻防戰將暫時告一段落,學兵軍將網開一面,將日第一軍給放過去。然後,便以延慶為中心,形成另一場大規模的戰役。屆時,以延慶為中心,明著看是日軍包圍延慶。實際上卻是學兵軍和29軍分割包圍了日華北方面軍第一軍和軍直屬部隊。戰事真發展到那個時候,雙方肯定是全力以赴的大決戰。學兵軍除了防衛聊城的部隊,其它主力部隊將全部雲集延慶。同時,57軍也將從豐寧方向進軍延慶,對日軍形成重重圍困。

    「全殲日華北方面軍主力!」看似有點狂妄的想法,但是如果真能達成這個戰果,那不僅對於華北,對於上海還有山東的戰局都必將形成重大的影響。甚至極有可能將中日雙方目前的優勢劣汰,將雙方拉回到35年之前。

    綜合這些可能出現的良好形勢,縱然覺得戰略目的有些勉強,但歐陽雲還是決定去做。

    「既然上天給了我一次機會,那麼就讓我來改變這個世界吧!即使失敗了,戰死了,怎麼說我都有努力過,甚至離勝利是那麼近!」

    和秦德純通完電話,又親自給張自忠擬發了一封電報,歐陽雲鑽出指揮車,點上一顆煙,靜靜的吸著,心中滿滿的都是對改變歷史的渴望。

    那麼,他真的能以一人之力改變歷史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五)

    上午九點多鐘,昌平城外,蕭逸看著那還有戰火痕跡的城門上飄著的學兵軍軍旗,心中終於緩了一口氣。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他們幾個人昨天究竟捅了多大的天。好多的鬼子啊!儘管他們幾個人自打進入憲一團開始,便在某人的蠱惑下有了「捨身成仁」的覺悟。但是,當隱藏在黑暗中的那隻巨虎露出身形,他們還是被嚇到了。「天,究竟多少鬼子啊?」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

    「現在怎麼辦?捅到老虎屁股了!」

    「別慌,鬼子這麼大陣仗,又是黑暗,找個隱身之地應該不成問題。」蕭逸嘴上說得淡定,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實在不行的話,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將馮小鬼送出去。

    接下來,五個人便和日軍開始了躲貓貓的遊戲。最終,在和黃岡他們碰頭之前,張小二倒了下去,一枚流彈直接射進了他的腦袋,找個光榮的大刀戰士一聲沒吭就倒了下去。

    「小二!」錢斌離他最近,感覺到不對回頭一看,一聲受傷的狼嚎立刻悶吼出來:「嗷!」

    「小二!」在前面開路的蕭逸立刻躥了回來,低身伸手在張小二的頸動脈處飛快的按下,稍後一手鮮血的舉起了手。在錢斌屁股上來了一腳,飛快的將小二負到身後,他低喝:「走!」

    「在那邊!」隨著一顆照明彈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升起,有鬼子發現了他們,立刻嘶喊起來。同時響起的是密集的槍聲。

    照明彈的光亮下,錢斌兩眼瞪得溜圓,他狠狠的問蕭逸:「我要給小二報仇,怎麼樣?」

    「仇自然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至少,我們得把小二帶回去!難道你想讓他死後還要遭小鬼子侮辱?!」

    錢斌呆住,眼中淚如泉湧,下一刻,他衝在前面,槍口指向,一個接一個攔路的鬼子倒了下去。

    奔跑、還擊,時間對於蕭逸他們,唯一的意義便只是即將證明一件事實他們能否將張小二帶回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漸漸的,四周槍炮聲大作,接二連三的照明彈將周邊地區照的亮如白晝。他們竟然跑到了雙方交戰的前線。

    蕭逸:「兄弟們,加把勁,前面就是我們的部隊了!」

    忽然,一輛日軍的裝甲車直開過來,錢斌眼睛一亮,笑道:「有人送車來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錢斌正要自告奮勇的上去劫持這輛送上門的代步,裝甲車的駕駛室門卻打開了,馮遠修探出了腦袋,喊道:「蕭大哥,快上來!」

    眾人一愣,蕭逸笑罵道:「黃岡這小子,還真是不甘寂寞!」

    眾人上車,黃岡看見了一頭血的張小二,本來咧開的嘴收斂了,問道:「小二怎麼了?」

    「他,掛了。」

    「他娘的!」黃岡罵完這句,忽然一踩油門,這輛裝甲車便像頭瘋牛一樣突突了出去,幾分鐘之後,徑直迎向一隊沿著大路開動的鬼子。

    「八格!媽呀!」鬼子隊列立刻雞飛狗跳,而閃避不及的幾人被直接撞飛出去,臨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栽在了誰的手裡。

    最後,一隊大概八個套著白袖章的鬼子憲兵攔在了路中央,其中一個中尉揮動著手槍,大聲喝令:「停車!」

    「停你奶奶個球!」黃岡嘴上罵著,腳下油門一鬆,在距離那隊鬼子大約七八米的地方,將速度放低下來。而等那個憲兵隊長迎上來的時候,他的右腳猛然踩下,「轟」的一聲,裝甲車好像一匹野牛直撞上去,那個中尉只來得及喊出個「八」字,便因為胸口坍塌而失去了呼吸的權利。

    「停下!瘋子!」……剩下的幾個憲兵再也顧不得執行攔車任務了,紛紛叫罵著閃避,其中遠離路中央的幾個人舉起了步槍。然,蕭逸等人怎麼可能給他們開火的機會。裝甲車的車門忽然全部打開了,一通煙火閃耀,剩下的七個鬼子除了一個被黃岡撞飛,其他人悉數被掃倒在地。

    裝甲車一路直奔,最後竟然遠離了戰場。當身後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只剩下遠方閃閃的亮光和悶雷般的炮聲的時候,黃岡將車子停了下來。

    蕭逸跳下車朝來路望瞭望,掏出指南針看了看,問黃岡:「你小子有沒有方向感啊?怎麼離昌平越來越遠了?」

    黃岡撓撓腦袋,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指南針丟了。」

    錢斌:「現在怎麼辦?昌平那裡,好像在打大仗啊!」

    蕭逸明白他的意思,冷冷的說:「別忘記自己是干什麼的,大仗輪不到我們操心。恩,我建議就在這裡休息吧,等天亮再說。」

    等到天亮,他們再趕到昌平,才知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錢斌當時就樂了:「這麼說,我們立下大功了啊!」

    接待他們的是留守昌平的學三師九旅的一個連的連長賈慶。賈慶說:「倘若真是如此,你們這個大功是跑不掉的。蕭兄弟,你們要去前線嗎?」

    賈慶的軍銜是少校,蕭逸才是少尉。按道理說,蕭逸應該稱呼賈慶為長官。不過,大刀和狼牙這種特種部隊,在學兵軍中地位極高,待遇最好。就拿蕭逸為例,雖然才是少尉,然他的薪金卻和身為少校的賈慶為同樣的等級。故,賈慶才親熱的稱呼他為兄弟。

    「是。」蕭逸將馮遠修拉過來說:「介紹一下,這是馮遠修,軍座的徒弟。我們要把他送到軍座那裡去。」

    「軍座的徒弟啊!」賈慶眼睛中有什麼神采閃過,笑道:「那好極了,剛剛還來了軍座的女朋友呢,恩,你們順便把他們也捎上吧。」

    「軍座的女朋友?」蕭逸等人奇怪了,有知情少許的人不禁問了:「潘副官不是一直隨著軍座行動的嗎?」

    賈慶搖搖頭:「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那女的來頭可大呢。」

    「嗯?」

    「就是唱《萬里長城永不倒》的白流蘇。」

    「她啊,她什麼時候成軍座的女朋友了?小長官的女朋友不是那個潘參謀嗎?」

    軍旅中人,特別是學兵軍這種嚴軍,平時軍中除了野戰醫院的,根本見不到女人,故,對於有女人的話題都是特別的感興趣。而白流蘇本身就是個傳奇,先是擔任歐陽雲的副官和警衛團團長,接著又成為了歌星。雖然其貌不揚(其實是很恐怖),但是憑著那富有磁性的嗓子,現在紅遍華北甚至全國。蕭逸他們都聽過她的歌,自然對這個名字耳熟能詳。

    賈慶摸摸鼻子說:「那個劉導演說的,我倒不是太清楚。」心中卻想:早聽說咱們這個小長官什麼都好,就是有點風流,現在看來倒是真的。

    「劉導演?恩,行。賈連長,我們之前繳獲了一輛裝甲車,現在就在城外那片小樹林裡,請你找人把它整出來吧。對了,這個鬼子俘虜就交給你了。」

    「好。」

    在賈慶的指引下,蕭逸一行人和劉子文他們會合之後,出行之前,蕭逸和錢斌等人將張小二的屍體鄭重的交給賈慶和他的手下,說道:「這是我們犧牲的兄弟,有關喪葬事宜,就麻煩你們了。」最後,蕭逸朝張小二的遺體敬了記軍禮,道:「兄弟,我們就不親自送你了,路上走好!」

    馮遠修聽著眼睛一紅,幾乎落淚。

    在生死面前,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白流蘇作為目前學兵軍乃至華北地區最為知名的明星,雖然臉上的那道蚯蚓有礙瞻仰,但是,卻讓她顯得更加的真實。至少馮遠修是這麼想的,世界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老天給了她一副天籟般的嗓子,於是便剝奪了她的美貌。

    白流蘇還呆在歐陽雲身邊的時候,就是眾人關注的焦點。當然,那個時候,大多是因為她臉上那道無遮無掩的刀疤。眾多的目光中,大多數帶著惋惜之情。是的,如果呆呆拋開那道傷疤,白流蘇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身材,皮膚,五官,無一不美,便是比顧戀雲還有潘媚人也不遑多讓。成為了歌星之後,關注度更加的高了,這惋惜之意便也越發的濃重。

    然,不管是身為「女賊」還是後來升任歐陽雲的紅人,甚至在成為歌星之後,她自己卻似乎從來沒有再這方面表現出自卑。哪怕是現在對歐陽雲有了那麼一絲懷念之情,她也沒有因此更加重視自己臉上的那條蚯蚓。

    對於白流蘇自己而言,唱歌,成為歌星真是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雖然身為女子,但是她的理想卻是成為將軍,不是花木蘭的那種,而是穆桂英的那種光明正大的將軍。當然了,現在,唱歌似乎也是一種戰鬥歐陽雲這樣的說辭,她現在已經接受了。

    是的,她的歌聲能給人勇氣,能給人希望。

    還在歐陽雲身邊的時候,無論是大刀還是狼牙的特訓,她都有參加,其中不少項目甚至比郭彪和單人雄做得還好。這也是當初歐陽雲點名由她擔任自己警衛團團長的時候,郭、單二人沒有反對的原因。

    看見蕭逸他們的裝束,她心中曾經冷去的那一抹熱血便再次沸騰了。

    特種作戰的意義和作戰手段,她都不陌生。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組織一支全部由女子組成的特種部隊呢?她相當的期待。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六)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今天是他,明天還不知道是誰,既然我們選擇了軍人這個職業,那麼就必須有這個覺悟。」

    「你不覺得,我們的國家流的血已經太多了嗎?但是,這裡面又有多少是軍人的血呢?身為國家安全的衛戍者,卻讓老百姓因為自己的無能流血,這種事情應該結束了。」

    八卦隘戰役,從設想出開始,歐陽雲便不認為這會是一場類似鐵門關突防戰或者昌平夜戰那樣輕鬆的戰役。一道長城,阻隔了日第一軍主力後撤之路。日軍高層現在應該考慮的,已經不是能不能完成戰前既定戰略目標,而是能不能夠全身而退,甚至儘可能多的帶走部隊。

    而對於學兵軍乃至29軍、57軍來說,如果不能有效的消滅日軍有生力量,那麼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還要再來這麼一場長城抗戰。

    基於雙方在作戰意圖上的根本矛盾,八卦隘之戰必定將是一場硬碰硬的苦戰。

    第二次長城抗戰不過才開始兩個星期左右,對於各部隊轄區的影響已經完全體現出來。天津因為尚未發生戰事,受到的影響是最少的。但是,任丘,特別是北平、張家口,受到的影響卻是巨大。單拿任丘來說,儘管歐陽雲做出了戰後一定會幫商戶、住戶們向日本索取賠償的決定。但是,出於對戰爭的恐懼,還是有相當大一部分人選擇了離開。其中,不乏一些大商人、工廠企業主。這也使得任丘街頭難得的出現了蕭索的景象。歐陽雲雖然身在前線,但是作為自治區最高軍政長官,任丘的許多重大事務,姜樹人不敢自己做主,基本上一日一報,每天通過電報向他請示匯報。其中,不止一次提到,如果不能盡快結束這場戰事,那麼任丘政府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會化作烏有。

    這其中,戰爭的巨大消耗是一個原因。同時還有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華北不平穩的局勢引起了人心的動盪,現在,不僅許多原準備前來投資的商人開始駐足觀望,同時,之前已經投資了的商戶也開始收縮經營,做好了撤出的準備。這給嚴重依靠商業稅收維持統治的自治區政府以巨大的壓力。姜樹人作為財長,現在已經將之前的諸如藥廠等學兵軍企業的盈餘拿出來開支了,其肩上擔子的重量由此可見一斑。

    正是考慮到這些因素,歐陽雲要求各部加強攻勢,這樣一來,不管是日軍還是八卦隘守軍,都感到了嚴重的壓力,而其帶來的後果就是,雙方大規模的局部戰鬥不斷,從而造成了雙方將士的大量死傷。倘若不是因為有空一師動輒前來支援,轟炸日軍進攻部隊,想來特警二縱和學一師三旅一部現在已經全軍覆滅了。

    八卦隘防守戰,戰鬥的主陣地早就從秋山轉移到了八卦隘隘口。在連續經歷了五天的高強度作戰之後,現在,八卦隘守軍由當初的三千餘人劇減到連傷員加在一起不足一千人。而他們據守的陣地,也從當初的六道防線變成了兩道,中日雙方陣亡士兵的屍體,將八卦隘長城下面那片方圓三平方公里的地方,幾乎堆滿了。

    特警二縱,原來是四個團,現在,三團從團長關洪江始,一個團都已經打沒了。剩下的三個團加上總隊直屬部隊,連傷兵加在一起不足八百人。

    「歐陽雲,老子打不動了。再打下去,老子的隊伍就要全完了。」

    「歐陽軍長,歐陽大爺,求求你看在於軍長的份上,讓我帶領兄弟們撤吧……」

    仗打到這個地步,張硯田以前的種種小心眼已經全不見了。眼看著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少,最後,他在步話機中如此對歐陽雲說道。

    而歐陽雲便回答了本章開頭的那番話。

    張硯田當時就怒了:「姓歐的,你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大道理誰不會說,但是現在在八卦隘的可是老子的隊伍……他娘的,你要是再想不出辦法,可別怪老子褲腿一卷直接走人!」

    歐陽雲苦笑,砸吧兩下已經乾裂見血的嘴唇,他將耳麥拿開一些,等張硯田發完了牢騷,重新湊到嘴邊說:「張將軍,再堅持一天。張自忠將軍的部隊已經逼近南天門,只要攻下南天門,日軍必然潰敗。」

    「你當老子是傻子轟!」

    「張將軍,張硯田!你個龜兒子可不能死啊!張硯田」

    「嘟,嘟,嘟……」

    「潘媚人!」歐陽雲扔下話麥,大喊。

    白流蘇走了過來:「媚人她暈過去了。有什麼事讓我去做吧。」

    「讓參謀部聯繫鐵林飛,讓空軍加強轟炸力度,一定不能讓小鬼子突破八卦隘防線。另外,給我聯繫下單人雄,這個龜兒子跑哪裡去了!這仗都打了五天了,怎麼他們大刀到現在還不現身。八卦隘要是丟了,老子唯他是問!」

    白流蘇和劉子文大前天早上才到的這裡,之所以在路上耽誤了,是因為蕭逸他們在半路上離開了他們。她和劉子文此行目的,本來是勞軍加拍攝紀錄片的。然,隨著所有的部隊都投入了戰鬥,已經沒人有時間來聽她唱歌了。於是,她乾脆和馮遠修搬進了軍指揮部,當起了歐陽雲的「勤務兵」。

    戰鬥並不僅僅發生在八卦隘長城一線,延慶,還有雲州長城外線的佳林,同時進行著大戰。延慶,參戰的三方,共計延慶城內以狼牙為主的學兵軍,再就是城外的29軍和華北方面軍主力。佳林,交戰的則是猶太獨立旅和東條英機率領的察哈爾特遣軍。

    延慶的防務,歐陽雲原來是想交給秦德純的。但是不知道哪裡出了意外,29軍的兩個師主力還沒進到延慶城便和日軍第五師團相遇,雙方隨即展開纏戰。在短時間難分勝負額情況下,換防變成了不可能實現的計畫。這樣一來,歐陽雲不得不讓狼牙留在了延慶城內,以阻止日軍對八卦隘狙擊部隊形成合圍。

    戰況並沒有如歐陽雲設想的那樣進行下去,這為八卦隘之戰的勝負結果增加了不少的變數。而歐陽雲現在所能做的,便只有動用手中的一切力量,儘量的加大投入,早點解決掉長城內的人日軍,這才有可能騰出手來支援外圍作戰的部隊。

    戰爭正一點一點的偏離歐陽雲原先制定的軌道,而其中的凶險,不是當局者是無法體會出來的。

    接到歐陽雲的命令之後,白流蘇快步離去。而她才離開,黃飛鴻便拿著文件夾在門口喊起了報告:「軍座,猶太獨立旅急電。」

    「念!」

    黃飛鴻立正,打開文件夾之前先看了一下小長官的臉色,然後沉聲念道:「軍部:我部於佳林遭遇優勢日軍,由於敵軍出動了戰機,我部戰車部隊損失嚴重,目前正在朝承德作戰略撤退。猶太獨立旅旅長斯特恩!」

    「什麼?」歐陽雲身子一閃,眼前一黑差點跌倒終於有戰敗的消息傳來了啊,偏偏還是自己以為最精銳的猶太獨立旅。

    「軍座!」黃飛鴻急忙上前扶住他,惶急的問:「你怎麼了?」

    「沒事!」擺擺手,歐陽雲就勢坐在椅子上,右手開始摸煙,然,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竟然愣是沒能找到一顆煙。

    「軍座,抽我的吧!」黃飛鴻急忙從身上找出一顆煙來給他,並為他點上火。

    抽了一口煙,做個深呼吸,歐陽雲鎮定了許多。猶太獨立旅竟然被東條英機打敗了,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的。這樣一來,那之前在熱河的一番作為算是白搭了。而猶太獨立旅一旦離開南天門一線,那麼東條英機絕對會趁勢朝延慶運動。日軍的行動速度要遠遠的快過吉星文所部,那麼,郭彪所要面對的壓力可就大了。恩,這還不是最關鍵的。一旦察哈爾特遣部隊進到長城以內,那麼,郭彪他們就沒有能力阻止寺內壽一向八卦隘分兵了。而一旦真走到這一步,那麼八卦隘狙擊戰將成為一個笑話。自己苦心經營的八卦隘圍殲戰也將徒勞無功。日軍一旦合兵一處,那麼無論是北進還是南下,都將讓我方陷入全面被動的境地。南天門!現在,關鍵就看張自忠和秦德純的了,無論他們哪一路能夠形成突破,那麼都能夠拖住寺內壽一。屆時,只要吉星文調整速度跟得上,這仗不僅還能繼續打下去,甚至全殲華北方面軍主力也有可能!現在的關鍵,是和張自忠和秦德純取得默契。

    思考了足足一支菸的時間,乃至煙蒂燙到手也渾然不覺,歐陽雲讓馮遠修趕緊給他要張自忠的電話。

    馮遠修響亮的喊聲是,立刻開始執行起來。然,等歐陽雲扔掉煙蒂,走到他身邊,半天,他都沒能接通。

    「師傅,接不通啊!」

    「嗯?」歐陽雲拿過話麥親自調試,然,話麥裡只有盲音。

    「怎麼回事!流蘇,叫劉奎派人來看看。」

    不久,一名機修在劉奎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機修試著操作了一下,抬起頭匯報:「機器沒問題,可能是對方更換了頻率。」

    「什麼?怎麼可能?恩,那換29軍的試試。」

    依舊是盲音,這下子,不僅是歐陽雲,便是劉奎、白流蘇等人,都傻了。

    歐陽雲想了想自語:「兩邊的機器都出了問題?」

    機修:「不太可能吧。」

    歐陽雲的臉色已經變了,心忽然跳得飛快,並且隱隱的刺痛,他說:「那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事實上,所有人都被他的臉色給嚇到了。

    小長官現在的臉色,竟然青的嚇人。

    在座的,黃飛鴻的腦子要靈活些,看事情也比其他人為深。他試探著說:「會不會是他們故意更換了頻道,或者關了機。」

    劉奎不解了:「不可能啊,他們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一語驚醒夢中人,白流蘇的臉色一下子也變得難看起來。走到歐陽雲的身邊,輕輕的在他背上拍著,她說:「倘若真是這樣,那麼,就該考慮撤軍了。」

    劉奎呆了,半晌喝問:「撤軍?那顧明昌他們怎麼辦?犧牲了這麼多兄弟,眼看著……」

    歐陽雲猛然站了起來,轉向黃飛鴻,問:「木劍蝶多長時間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三天。」

    「三天,會發生很多事。」歐陽雲說著,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卻是深深的悲哀。隱隱的,他已經感覺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在座的,黃飛鴻和白流蘇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劉奎卻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喧鬧聲。

    劉奎立刻走了出去,喝問:「怎麼回事?」然後,看見了被人抬著的木劍蝶還有單人雄,他一愣,然後急急迎上去,問:「怎麼回事?」

    單人雄的胸口紮著繃帶,繃帶上隱隱的滲著血,看見劉奎,他只來得及喊出一句:「張鎮反了!」然後,人便暈了過去。

    單人雄,大刀特種大隊的大隊長;木劍蝶,狐瞳特別部隊的最高長官,他們怎麼會湊在一起的呢?而且,兩個人都受了極嚴重的傷。

    這,還得從蕭逸和白流蘇他們分開時說起。

    蕭逸他們之所以和白流蘇他們分開,乃是因為發現了大刀部隊特有的一個標記。這種標記,一般情況下,是他們在執行隱秘任務時,告知後繼部隊行進方向的。而根據事態的緊急程度,這種標記共有三個等級的標記方法。而蕭逸他們發現的為其中最高等級的一種。沒有驚動白流蘇他們,蕭逸他們直接選擇了和他們分手,然後帶著其他四人沿著這標記走了下去。隨著發現越來越多的標記,而等級一直沒有降低,蕭逸意識到:「有緊急情況!」然後下令:「跟上去!」跟了有十幾里地,隨著第一具戰友屍體的出現,蕭逸等人開始高度警覺起來,錢斌更是當場就發出狠話:「他奶奶的,敢殺我們兄弟,被老子逮到,活剝了他!」

    終於,標記在野地裡繞了一圈之後,來到了一個小山村裡。這時,他們已經連續疾走了大約三個多小時了。

    「目標應該就在這個村子裡了!」蕭逸細細觀察了那個山村一會,得出結論。

    錢斌做咬牙切齒狀:「動手吧!」

    蕭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猛的做出個噤聲的動作。五個人不自禁的都藏好了行蹤,而下一刻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們幾乎驚呼出聲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五章趁勝追擊(七)

    首先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丁一,他的背上背著一人。而緊跟著出現在眾人視野裡的,則是二中隊的中隊長付秋雲和一個名叫蔡餛的小組長。讓蕭逸他們萬分吃驚的是,付秋雲和蔡餛才一現身,丁一便朝後面開了兩槍。槍響處,付秋雲和蔡餛飛快的閃避,然後一左一右從後面用槍將丁一指住了。

    付秋云:「丁一,罷手吧。歐陽雲已經輸了,你們跟著他沒前途的。把木劍蝶叫出來吧。單大隊受傷不輕,你可別耽誤了。」

    此時,蕭逸他們才知道丁一背著的竟然是單人雄。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丁一挾持了單人雄,但是,當丁一小心翼翼的將單人雄放在地上的時候,他們知道判斷錯了。

    丁一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槍裡應該沒子彈了吧,他把它插回了槍袋。但是,付秋雲兩人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只要是大刀和狼牙的人都清楚,丁一最拿手的並不是槍法,而是針技和氣功。

    丁一:「付秋雲,做人不能這樣吧?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憲兵一團能成長到今天這樣的規模。是誰的功勞?南京的那位嗎?背叛就是背叛,何須尋找藉口。南京給了你不少好處吧?讓你都能昧著良心朝自己兄弟的後背開槍!還不夠嗎?是不是非要把單大隊弄回去交給南京領賞你們才甘心?付秋雲、蔡餛,我真的為你們感到悲哀。作為軍人,你們不配!小長官說過,中國的軍人,職責就是保家衛國,保護百姓。但是,你們卻做了什麼……」

    沒讓他說完,蔡餛冷笑著打斷了:「丁一,虧你還好意思以中國軍人自詡。那好,我問你,中國現在究竟是誰在掌權?中國的現狀,還能夠經受得起四分五裂的內戰嗎?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抱成一團共同抗日才對。但是,歐陽雲作了什麼?國難當頭,依舊一門心思的想著擴充地盤,他才不配稱為中國軍人。」

    付秋雲擺擺手:「老蔡,別說了。我們現在是奉老長官張團長的命令行事,名正言順。丁一,再不交出木劍蝶,可別怪兄弟們不念往日情分!」

    「哈!」丁一大笑:「往日情分,你對單大隊下手的時候,你用槍掃射宋副隊的時候,可曾顧唸過這些?付秋雲,知道我最恨你哪一點嗎?你自己和姓蔡的想到南京去陞官發財,你們去就是了,可是,你們不該拿兄弟們的生命當做投名狀!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的兄弟啊,你們怎麼就下得了手?!」

    蔡餛:「要不是單人雄先包庇木劍蝶,我們怎麼可能對付他!和憲一團的老弟兄相比,木劍蝶這個歐陽雲的狗腿子怎麼說也是外人吧?可是,單人雄他卻做了什麼?姓丁的,老子敬你是條漢子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小子可別得寸進尺!」

    「外人?木劍蝶是外人嗎?大了說,他是中國人,小了說,他是我們學兵軍的少將,付秋雲、蔡餛,是男人就該拿起槍去打鬼子,跟著姓蔣的搞內訌,你們就這麼點出息嗎?」

    這個山村有點偏僻,許是正因為這個原因,這三位大刀昔日的戰友才敢無所顧忌的互相攻訐,絲毫不怕會被外人聽到而徒增笑料。

    在蕭逸他們的印象中,丁一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而今天他們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一口好詞彩,竟然愣是說得以口才見長的二中隊中隊長付秋雲啞口無言做聲不得。

    許是惱羞成怒,付秋雲和蔡餛不再說話,兩個人同時將槍口端平了。

    下一刻,槍響之時,昔日的兄弟就將人鬼殊途……

    錢斌等人不自禁的子彈上膛,槍口對準了付、蔡二人,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蕭逸的臉上,顯然是指望他在這紛繁複雜的情況下給拿個主意。

    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沒有了懸疑。張鎮,張參謀長竟然投靠南京了嗎?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他們難道不知道,華北的戰況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正是需要學兵軍上下齊心協力、眾志成城的時候。

    蕭逸內心相當的矛盾。隨著事情漸漸明朗化,這矛盾的交鋒便越來越厲害,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說起私人關係,在單人雄和付秋雲之間,他和後者的關係更親密一些。但是,在任丘呆了這大半年以來,對於遙遠的南京的記憶,已經漸漸被更為鮮活的眼前的一切所取代了。蕭逸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然他還是看出來了。小長官帶領大家走的路是對的這個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這個國家是所有人的國家,所以,每一個人都有權力和義務為她的繁榮、為她的強大付出一份力。這是小長官哪一次課堂上或者集會上說的話他記不得了,但是,經歷多了,他深以為然。而就他個人的感覺,學兵軍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其立軍理念。學兵軍不是為某個人服務的,他服務的是整個民族,整個國家這同樣是歐陽雲灌輸給他們的理論,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他還不是太瞭解,現在卻真正明白了。

    還是憲兵一團的時候,雖然享受著特別部隊的待遇。但是,和當地老百姓的關係,實在說不上融洽。那個時候,兵匪兩個字竟然總是在老百姓中成對出現的。而成了學兵軍之後,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這種血濃於水的魚水之情。是的,當兵的熱愛老百姓,同樣,老百姓把當兵的看作自家的子弟。這從每次戰後不請自來的勞軍大軍便能夠輕易的看出來。

    「付大哥,這次你錯了啊!」心中默唸著,蕭逸右手一抬,率先開火了。

    付秋雲作為大刀二中隊的中隊長,最拿手的便是槍法,是「養由基級」中的養由基。蕭逸離他的距離在六十米左右,這樣的距離,以子彈飛行的速度,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根本無從閃避。然,憑著本能,槍聲響起的同時,他還是做出了規避動作,並且扣下了扳機。

    槍聲交叉響起,錢斌已經衝了出去。丁一則全身搖擺了一下,雙手一揮,銀光閃動,蔡餛飛快的撲向單人雄,手上的槍變成了一支匕首。

    「敢!」蕭逸大喊一聲,槍口轉向,子彈連續朝蔡餛射去。

    蕭逸犯了一個錯誤。應該是心中還顧念舊情吧,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要付秋雲他們的命,所以子彈都是朝他們非要害部位去的。然,陰差陽錯,付蔡二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到位的閃避動作沒有讓他們成功的規避來襲子彈,相反,把自己送到了子彈彈路上。

    付秋雲是胃部被子彈擊中,蔡餛卻是先被擊中左肩,然後,胸口連續中彈。與此同時,丁一的鋼針也到了。這一次,他使出的是歐陽雲送給他的那十幾枚來自後世的鋼針,無論是鋒利程度還是殺傷力都足夠驚人。當然,這麼近的距離,他也沒辦法逃過付蔡二人的聯合射擊,幸運的是,幾顆子彈都沒有射中要害部位,只給他右胸還有腹部以重創。

    錢斌或許是幾個人裡下手最狠的。後發制人,他的每一槍都是衝著付蔡兩人要害部位去的。在付秋雲最先中彈之後,他一槍擊中了他的額頭,還有一槍則擊中了蔡餛的腰椎。而蔡餛臨死之前的一擲,匕首直接了單人雄的胸口。

    戰友之間的內戰無所謂勝利。引申開去,中國人之間的內鬥也不會有勝利者,因為最後得利的肯定是外敵。

    發生在大刀內部的這場纏鬥,最終由七個大刀戰士付出了生命。受重傷的則包括單人雄、丁一等大刀骨幹和狐瞳的最高長官木劍蝶。

    相對於大刀這個團體來說,木劍蝶其實是外人。但正是為了保護他,單人雄為首的幾個大刀特種大隊的骨幹選擇了和他們的老長官張鎮背道而馳。

    整個事情的具體過程並不複雜。而其牽涉之廣卻讓蕭逸等人目瞪口呆。倘若不是親自經歷,他們不會相信在中日對決最為激烈的時候,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作為中國政府當前的代言人,南京某人竟然和日本人達成了一項協議。協議的大體內容是:日本上海派遣軍解除對南京的包圍,退回上海;而南京政府則負責解除對華北方面軍第一軍的圍困,並撤銷任丘特區。

    沒有人知道這項秘密協議是什麼時候究竟由哪些人出面達成的。幸運的是潛伏在關東軍司令部情報課課長和知鷹二中佐身邊的夏文運及時的給狐瞳通報了這一消息。因為此事幹係實在太大,木劍蝶才僅僅帶著一個隨從隻身從任丘趕了過來。然,他意料不到的是,此時,南京方面已經成功的策反了張鎮。張鎮讓大刀對木劍蝶實施半道狙殺,結果被單人雄拒絕。張鎮不得已只得動用付秋雲等人,結果就引起了大刀高層的這場內鬥。

    在蕭逸他們趕到之前,宋孝義、廣成這兩個鐵桿雲黨為了保護木劍蝶和單人雄已經英勇的犧牲了。而如果不是丁一身負神針妙手,此時單人雄和木劍蝶想來也都已經掛了。

    付秋雲和蔡餛終於死了,然而,大刀中追隨張鎮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這些人。戰鬥勢必還要繼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忍目睹這場同胞之間的殺戮,太陽鑽進了雲層。風忽然大了起來,讓四野一時變得有些詭秘。

    蕭逸沒有急著衝出去,他喊錢斌:「錢斌!」

    錢斌轉身,疑惑的看著他。

    掃視一下其他人,蕭逸說:「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是不是?」

    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皆點頭道:「蕭頭,這事你做主。」

    「好。你們原地警戒,我和錢斌去看看。」

    大刀完全由憲一團改組而成,之後只增加了可數的新丁,長期共同的軍營生活,每個人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丁一看到是蕭逸他們,神情放鬆了一些。他緩緩的坐好,問蕭逸:「你們應該剛才都聽到了?」

    「是!」

    「那就不需要我再重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你們,真的已經選擇好了?不後悔?」

    蕭逸尚沒回答,錢斌斜起眼睛道:「丁教官,你可太看不起人了。我錢斌雖然是個粗人,但大是大非還分得清楚。」

    丁一難得的露出了微笑,道:「那就好,下面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木大隊就再我們後面那間院子的地窖裡,你們帶上他趕快去找軍座,一定要快。張鎮已經被南京收買了,他派出去的人想來已經再路上了。我們學兵軍能否逃過這一劫,就看你們能不能護得軍座的安全了。」有些艱難的說完這話,丁一開始咳血,大口大口的血塊被吐出來,驚得蕭逸和錢斌眼皮子直跳。

    蕭逸趕緊上前扶住他,道:「我們知道了,你別說話……」

    丁一推開他:「你們快走,別管我們。」

    「不行,我們一起走。我們還有三個兄弟呢。」

    應該是知道他們擔心什麼,丁一笑道:「我和單大隊都死不了,你們抓緊時間。這一次能不能挫敗南京的陰謀,關鍵就看你們的了。對了,除了我們,大刀的其他人都不要相信。如果有人威脅到你們,直接,直接做了。」

    蕭逸和錢斌對視一眼,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丁一用手推著蕭逸:「快去,快去吧!」

    蕭逸看看他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單人雄,咬咬牙,一拉錢斌:「走!」飛快的朝後面的那個院子跑去。

    按照蕭逸的想法,是要留下兩個人照應單人雄和丁一的,但是,卻被丁一堅決的拒絕了。當蕭逸五人帶著尚處於昏迷中的木劍蝶離開的時候,丁一已經將單人雄扶了起來。看著他用受傷的單薄身子背起高大魁梧的單人雄,五個人的眼睛不禁都紅了。

    且不說蕭逸一行人是如何歷經千辛萬苦找到歐陽雲的,單說就在他們離開小山村之後的那段時間。延慶,狼牙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驗。

    沒有人知道,南京政府和日軍簽署的那份協議最後有一條附加內容,乃是專門針對狼牙、大刀和尚未成軍的長城的。協議規定,狼牙將由日軍解決,而大刀則由南京政府收回,至於長城,則是一定要扼殺在搖籃中的。南京和日軍大本營之所以格外重視這三支隊伍,自然是考慮到其強大的戰力,擔心他們的報復。

    在寺內壽一的親自指揮協調下,日軍集中了所有的大炮,於6月21日早上五點多鐘,對延慶城展開了長達三個小時的炮擊。是時,狼牙大隊除了一個被郭彪派出去和秦德純聯繫的五人小組,其他人全部都在城牆上參與防守,故,日軍密集的炮火給戰士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眼看著不時有戰士倒在小鬼子的炮火中,再前線指揮的幾個中隊長沉不住氣了。常梁宇第一個跑到郭彪那裡請示:「大隊,這樣下去不行啊!與其在這裡等著挨炸,還不如衝出去和小鬼子間隔真章。憑我們的身手,小鬼子根本就擋不住。」

    第一輪炮擊開始的時候,郭彪就感覺出不對了,但是,因為延慶的關係實在太過重大,事關八卦隘圍殲戰的成敗,他可不敢違抗上峰軍令,私自撤退。「讓兄弟們注意隱蔽,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守住延慶,在29軍沒能進城之前,我們就是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能撤。」

    「29軍,天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裡,就這炮擊的範圍,大隊,我們已經被鬼子給包了餃子啦!」

    「他娘的,包了餃子又怎樣?我們是羊羔嗎?我們可是狼!」

    「大隊,我反正覺得不對頭。」

    「滾吧,你們西城要是第一個丟了,老子要你腦袋。」

    「你放心,西城真要是丟了,那我肯定已經掛了,不敢勞動您老人家的鐵掌!」

    常梁宇走了,郭彪卻變得更加的焦灼不安。已經領悟到特種作戰真諦的郭大隊長自然知道,打這種陣地防守戰,並不是狼牙的特長。拿狼牙來防守一座並不算堅固的城池,就好像讓書生去打鐵一樣,根本就是一種資源的浪費。但是,29軍遲遲不進城換防,他可不敢把這偌大的城池交給剛剛收服的那幫子偽軍防守。

    炮擊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後,狼牙損失了足足五成多的戰士,其中還包括一中隊的中隊長慶有餘。慶有餘其實可以不死的,不過為了救周慶海,他將後者推開,自己被炮彈直接擊中,左腿當場就被炸飛了。

    抱著血人似的慶有餘,周慶海當場就大淚傾盆:「兄弟,你傻啊!老子一條賤命,犯不著你如此啊!兄弟!」

    慶有餘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他的眼睛卻透露著笑意,很微弱的,他說:「老周,別娘們似的,不就是死個人嗎?沒啥大不了的,老子,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周,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一擦眼淚,周慶海緊緊的抱著他說:「就是滾刀山下油鍋,老子也在所不辭。」

    「帶著兄弟們出擊吧,留,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對了,把老子的兄弟也捎上,如果你能把郭大隊他們也裹上,那,那老子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見你的情,老子到時請你喝……」聲音越來越低,終於,隨著他的頭朝旁邊一垂,戛然而止!

    「兄弟啊!」周慶海大哭起來,幾分鐘之後,他猛的抬頭,讓身邊幾個看起來還像個男人的前偽軍幫著將慶有餘綁在背後,吼道:「兄弟們!慶隊長這麼大的官都不惜命,我們這些都做過辱沒過祖宗蠢事的,還惜個球命啊!是男人的,就把卵子提起來,跟老子打出去!」

    他抓起槍,緊跟著吼一句:「衝出去咱們還有一條活命,留在這裡就是做炮灰的命!兄弟們!拼了!」

    「拼了!」一聲,兩聲,終於,數百人再他身後跟著吼起來:「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讓慶有餘有了頓悟,使他清楚守城只是死路一條,但他的臨終遺言確實拯救了狼牙。周慶海忠實的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正是因為他及所部策反偽軍的奮勇反擊,使得他假傳的慶有餘出擊的命令被一中隊戰士們所信任。然後,這條假命令迅速傳及全城,當郭彪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不僅是一中隊,二中隊、三中隊,還有直屬他的一個小隊都已經得知了「全軍從城東突圍」的命令。郭彪便是想阻止,也已經力所不及了。

    日軍的炮擊隨後就停止了,面對開始突圍的敵人,小鬼子各部本能展開了狙擊,隨即,在城東發生了混戰。

    混戰的首先引發者正是周慶海率領的策反偽軍。為了活命,這部分策反偽軍第一次再小鬼子面前展現出了驚人的戰力,而其對於這場狼牙突圍戰所做的最大貢獻,卻是引發了日軍的混亂。這部分偽軍在失去所有尉級以上軍官之後,周慶海為了方便指揮,以親疏關係重新組合,將之分成了三個營九個連。按照郭彪的建議,營連排長,甚至班長都由戰士們自己推選。結果就在這支部隊中造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小到一個班,大到一個營,幾乎所有的士兵之間都存在這樣那樣的關係。有的人是老鄉,有的人是親戚。於是,突圍戰開始的時候,比較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營長連長們反而不如那些排長和班長更有魅力,而在那些班排長的指揮下,策反偽軍形成了數十個突擊小隊,以城東為中心,同時朝數十個細小方向展開了突圍。

    接觸戰才打了一刻鐘左右,周慶海的身邊已經只剩下自己挑選出來的擔任其警衛的二十餘人,這讓這個一心要打造另外一支狼牙的的前土匪頭子大為光火,大罵:「他娘的實在是太亂了,這,這哪是打仗,這就是放羊!」

    郭彪恰在這個時候帶著一彪人出現在他的身後,經過這一刻鐘,他已經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那裡,看見了罪魁禍首,心中那個火大啊!舉起蒲扇般的右手就扇了過去,一下子就將周慶海腦袋上繳獲自小鬼子的鋼盔給掀掉了,吼道:「好你個周慶海,敢妄傳軍令,老子崩了你!」

    後者自從當上一軍長官之後,脾氣見長,後腦勺尚著了一下,立刻就火了,轉身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敢在土地爺頭上動土,聽見郭彪的聲音,他的氣勢立刻矮了,結巴道:「是,是郭大隊啊!」

    「老子問你,是誰讓你傳的軍令!奶奶的,這延慶城可就丟了,裡面還有老子好幾百的兄弟呢!」以郭彪的洞察力,自然清楚以周慶海的修為,還不敢做出假傳軍令這種無法無天的舉動,一定是受了誰的盅惑,是以才有此問。

    然,他話才問完,便看見面前這大老粗竟然淚水長流,一時倒愣住了。

    周慶海這是想起慶有餘了。流著淚,把慶有餘從背後解下來,他說:「郭大隊,這是慶兄弟臨走前的交代,他為了救我,中了小鬼子炸彈。郭大隊,慶兄弟是好樣的,臨死前還為兄弟們作想,你要處罰就處罰我吧!」

    慶有餘臉上全是鮮血,郭彪雖然早就看見周慶海身上背了人,但卻沒想到那就是自己一中隊的中隊長。他和慶有餘私人感情很是深厚,看見慶有餘副殘軀,身子一晃差點就摔倒了。他的嗓子立刻就變得嘶啞了:「有餘,有餘死了?!」

    稍顯混亂的隊伍還在朝鬼子的陣地深處突進,跑得快打得順的,已經進入到了鬼子陣地的深處。槍聲炮聲充斥著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分鐘,雙方都有人倒下,鮮血染紅了這片北國的土地,硝煙起初,必定由殘肢隨著飛上天空……

    這些在郭彪眼中卻似乎消失了一樣,伸手輕輕的從慶有餘的臉上撫過,那已經僵硬冰冷的臉龐讓他的心針刺一樣的劇痛。忽然,郭彪爆發也似的大吼起來:「奶奶的,我們狼牙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肖亮,傳我的命令,此戰,以小隊為單位,各部各自為戰,每個小隊不殺掉一個佐級軍官,不許退出戰場。他娘的,老子要讓小鬼子知道,什麼叫做睚眥必報!」

    郭彪的這一道命令,不管從何種角度考慮,都脫不了意氣用事的評價。也正是因為這一條命令,後來的軍史學家在評價他這個學兵軍元勛的時候,所用的褒獎語言較之單人雄等其他人要少得多。然,在後來的軍人心目中,郭彪的地位卻遠遠高於其他人。究其原因,或者用某個軍史學家的評語來形容比較貼切郭將軍在下達這樣一條命令的時候,添加了過多的個人情緒,不免由草菅人命的嫌疑。當然,這和郭將軍一貫的溺愛下屬的態度有莫大關係!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消滅敵人的同時,自己肯定也要付出巨大傷亡的。這是戰場上恆古不變的規律之一。

    是戰,據日軍內部的數字統計,參加延慶圍城的日軍三個師團級單位,最後共戰死一個旅團長、四個聯隊長、九個大隊長、中隊長及佐級參謀、小隊長等低級軍官若干(其中有兩個聯隊是整個聯隊指揮部人員悉數被滅)。而狼牙則再次付出了二百餘人餓傷亡代價,其中,有半數是在重傷的情況下拉響光榮彈和日軍同歸於盡的。此戰,打出了狼牙的威勢,也徹底的打滅了日軍的囂張氣焰,乃至在隨後長達十年的中日之戰中,日軍不管哪支部隊只要聽聞對陣的中國軍隊中有狼牙,便會立刻加強司令部、指揮部的安保工作而絲毫不敢有一秒鐘的懈怠。

    正是從此刻起,狼牙漸漸的成了一個傳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二)

    就在狼牙孤軍奮戰在延慶城內外的時候,任丘,學兵軍總部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算起來應該是木劍蝶的失策,之前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張鎮和南京方面的陰謀,而等他明白過來已經為時過晚。在軍統這個被後世人稱做二戰時規模最大的國家諜報組織的掃蕩下,一夜之間,狐瞳位於長江南北的低層組織幾乎被一網打盡。情報的缺失讓南京方面和張鎮得以建立更加快速的聯絡渠道。而有了南京方面的人力支持,張鎮也得以從容施展手腳,開始謀求一次性解決掉歐陽雲所施加的種種影響。

    張鎮首先控制了任丘時報、任丘廣播電台等傳媒,接著便放出了歐陽雲已經在昌平戰死的消息。當天晚些時候在順理成章的接任歐陽雲的所有職務後,在連夜趕到的閻錫山所部一個旅的兵力幫助下,開始在任丘及周邊地區實施宵禁,並以清理漢奸為名大規模逮捕雲黨。

    所幸的是,姜樹人因為正好在白洋淀躲過了一劫。但是,諸如陳師昌等人卻盡數被捕,其中,陳師昌等死忠雲黨更是被以「漢奸」的身份直接處死。

    在任丘城內大肆製造了白色恐怖之後,張鎮一方面派出閻錫山的精銳手下偽裝成學兵軍前往八卦隘對歐陽雲實施斬首,一方面,開始想法清除白洋淀中由最當初的學兵團和最早的狼牙戰士組成的精銳「雲黨」死忠隊伍。

    而如果不是康達夫早早的看出了不對,提前一步趕到了鯉魚島,想來姜樹人和王凱旋等人都將難逃一死。

    康達夫並不是任丘城裡唯一感覺到不對的。范旭東、波恩父子、美國駐任丘總領事館總領事喬治等同時感覺到了。而他們選擇的對策也幾乎一樣,波恩父子一方面不動聲色,暗地裡開始讓同胞朝猶太獨立旅的軍屯區搬;范旭東則直接拖家帶口舉家搬往了定州基地;喬治則直接去了天津領事館。

    二十四小時之內,任丘就實現了變天。雖然名義上還是特區,但是從與學兵軍軍旗一同高高飄揚的南京政府的旗幟上,明眼人都清楚這意味著究竟發生了什麼。

    定州基地,一夜過後,四周忽然出現了大量的山西系軍人。其中,一個旅長竟然率眾直接堵住了基地大門,言稱受中央政府的軍令接管這裡,要求入駐。值守的軍官大驚,立刻向柳大楷作了匯報。柳大楷不明就裡,趕緊通知侯德榜。侯德榜本就不善於處理這類事物,當下讓他趕緊向歐陽雲匯報。然,電報發出去半個多小時,卻遲遲得不到回音。而此時,面對升空支援八卦隘作戰的戰機,外面的山西軍人竟然開始以高炮射擊,並迫降了已經成功起飛的三架戰機並讓後面的戰機無法升空。

    鐵林飛作為空軍司令,並不清楚基地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日軍堵上門了,趕緊來找柳大楷,請他出兵予以清除。

    八卦隘負責狙擊的顧張二人,現在手上的部隊已經只剩下五百餘人,而且所用的彈藥和食品補給早在昨天就依靠空投了,戰機一旦不能升空,到時,他們將面臨無彈可用的尷尬境地,只能用血肉之軀去堵小鬼子的子彈了。

    柳大楷已經急出了滿頭大汗,聽見鐵林飛的話,他一迭聲的說:「我知道,但是,現在軍座聯繫不上,外面閻錫山的軍隊又號稱受南京政府的委派來接管這裡,你們說怎麼辦?」

    鐵林飛此時才知道剛才朝戰機射擊的竟然是「自己人」,勃然大怒:「老柳,你怎麼聰明一時糊塗一時啊!我們學兵軍是獨立的軍政體系,軍事和經濟上都是獨立的,並不受南京方面的統轄,什麼南京方面的指派,我看一準是閻錫山那老傢伙垂涎我們的戰機,這是趁火打劫呢。這個混蛋,他不知道大敵當前,我們應該一致對外嗎?!都火燒眉頭了還搞窩裡鬥,他們還是炎黃子孫嗎?!」

    鐵林飛說出這番話,完全是即興發揮,並沒有經過仔細考慮。然卻讓柳大楷茅塞頓開,他一拍大腿吼道:「是啊!我怎麼就這麼傻呢!林飛,你別急,我這就帶人出去,要是對方講理呢我們就以理服人,要是不講理,那只好刀槍上見真章了。哼,我們連小鬼子都不放在眼裡,害怕他閻錫山!」

    柳大楷正要風風火火的往外跑,門口響起了一聲「報告」,柳大楷和侯、鐵二人抬頭一看,侯德榜立刻快步迎了出去,喊道:「老范,你怎麼來了?」

    說起來也是歐陽雲「機不該失」(這和陳濟棠當初起事反蔣時得到的卦語「機不可失」到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范旭東竟然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來到了定州基地。

    帶范旭東進基地的乃是基地的司務長黃永琴。定州基地通往外面的道路並不止一條,其中除了前後東邊的大道還有好幾條山徑和地道。真正巧了,當范旭東來到定州,發現這座城竟然變成了兵城,到處是荷槍實彈的士兵,他立刻意識到這一定和任丘的變故有關,於是放低姿態,開始留意會不會遇到定州基地裡的老人。然後,邊遇到了曾經有過交往的黃永琴,並在後者的帶領下經一條山道進入了基地。黃永琴之所以帶他從山道進來,正是因為發現大門被堵了,故,范旭東此時一見柳大楷等人聚在一起,立刻知道他們為何事煩惱。

    他沒有急著回答侯德榜的問題,而是先轉身對黃永琴說過謝謝,將他打發走,然後又確定了屋子裡只有他們這幾個「雲黨」,這才關上門說:「張鎮反了!」

    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前,柳、侯、鐵三人已經因為他神神秘秘的表現而開始忐忑不安了,一聞此言,柳大楷登時大罵一聲:「他媽的!」侯德榜則瞪大了眼睛,追問:「老范,你不是說笑話把?」鐵林飛的神情則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給范旭東倒了杯水,遞過去說:「范總,您先喝口水,然後慢慢說周詳。」

    范旭東點點頭,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娓娓道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三)

    任丘發生的一切,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也不為過。雖然不在現場,但是通過范旭東的講敘,柳、侯、鐵三人依舊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三人中,柳大楷帶有明顯的江湖人特色,快意恩仇、敢做敢說,范旭東話沒說完,他就接口道:「南京政府和張鎮選擇在這個時候來這麼一出,是鐵了心要把我們學兵軍朝死裡整啊!從他們動手的速度來看,這是一次計畫周詳、準備充分的行動啊!我現在特別擔心小長官那裡,可以預見,他們一定準備了毒招狠招對付軍座。我們這些人出事都不要緊,但是,萬一軍座出事的話,那學兵軍可真的沒指望了。」

    柳大楷所說的,正是在座諸位都考慮到的。侯德榜說:「任丘不能有事啊,任丘的油田對於我軍將來的發展實在太重要了。日本人之所以想吞併我國,就是奔著資源來的。如果任丘油田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那以日本人的科技水平,我們再想趕走他們,勢必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范旭東接口道:「我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如果任丘真落入南京政府手中,以南京那位外戰不行、內戰內行的個性,那任丘遲早會落入日本人手中。到時就不僅僅是油田了,還有藥廠、兵工廠……」沒說完他搖了搖頭,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鐵林飛作為在美國呆過的華僑,對於科學的力量自然有著更加清晰的認識,他補充道:「不僅僅是兵工廠,電子廠等等都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電子工業是軍事高科技工業的基礎,比如戰機上的電控系統,還有雷達。我覺得,不管外面局勢如何,我們現在都該採取行動了,否則一旦局勢失去控制,後果將不堪設想。」

    范旭東看向柳大楷,說:「小柳,你是定州基地最高級別的軍事主官,趕快制定方案吧。即使天要亡我學兵軍,我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不盡責而給日本人以強大的機會。我覺得,實在不行的話,即使摧毀,也不能讓關鍵的廠礦設備落入日本人手中。否則得話,我們必定成為貽害國家,貽害民族的罪人。」

    范旭東和侯德榜作為經濟領域和科技領域的專家級人物,政治眼光遠遠高於軍事眼光,他們看得更高更遠,因此所言所為都從大節出發,從而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歐陽雲的安危問題。

    這卻和柳大楷、鐵林飛的出發點產生了矛盾。

    後者是堅決主張先確保歐陽雲安全的,認為,東西沒了可以再生產,但是,人沒了可就無法挽救了。認為歐陽雲一旦有事,即使學兵軍能保得周全,勢必也將因為靈魂的失去而成為歷史長河中的一條小溪,不可避免的因為環境和時間的變遷而流失。

    柳大楷作為比較純粹的軍人,沒有接受范、侯二人的建議,在和鐵林飛商量之後,決定首先利用基地裡的守備力量解決可能威脅戰機起飛的山西軍隊,然後,出動戰機,動用才剛剛組建、還沒有進行實戰演練的傘兵,爭取救出歐陽雲。

    傘兵(也就是空降兵)是歐陽雲那個時代現代軍隊中不可或缺的中堅力量,像歐陽雲自己便會跳傘。因此,雖然學兵軍當前的實力並不足以打造一支空降軍部隊,歐陽雲還是未雨綢繆,利用轟炸機和原狼牙的一些隊員,組成了一支人數在二十人左右的空降兵小隊。

    事關歐陽雲的生死,間接的就是事關學兵軍的存亡,柳大楷不敢抱一絲毫輕心,決定親自帶隊前往八卦隘。

    他的這一決定,自然遭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反對,最後幾乎鬧得不歡而散。好在,范、侯二人都是豁達大度之輩,而鐵林飛似乎又資歷太淺,故,最後還是遵從了柳大楷的決定。

    當柳大楷穿戴著經侯德榜親自參與研製的圈套傘兵裝備準備鑽進飛機之前,范旭東拉住他說:「小柳,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晚了,不過就我對歐陽的瞭解,他肯定不會贊成你們這樣的舉動。我知道這事關忠心和信義的問題,但是你們就沒感覺到嗎?老早之前,歐陽就在積極的做著準備,想將學兵軍打造成一支軍事力量而不是一支狹隘的軍閥部隊了。小柳,我希望,你們此戰能救回歐陽最好,如果一旦來不及,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有你們這些學兵軍棟樑都還活著,一切才有希望!言及僅此,你們路上保重吧!」

    包圍定州基地的,是閻錫山手下以保境安民為名組織的保安部隊的一個旅。

    對於閻錫山其人,歷史的評價是其最擅長玩平衡術,在複雜的政治環境中做不倒翁。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最終,也正因為他平衡術玩得過火又沒能認清大勢,從而極其潦倒的病逝於台灣。

    學兵軍對於閻錫山而言,無疑是一個暴發戶。就他個人的記憶,好像一夜之間,隔壁就住進了這麼一位鄰居強大自不必說,誘惑人的是還非常的富有。這,自然引起了他的垂涎。當然,在學並軍沒有外擾內困的情況下,他是不敢露出自己的獠牙的。學兵軍的領袖歐陽雲雖然比他年輕太多,卻是一頭食慾不亞於他的猛虎,這頭猛虎連日本人這頭獅子也敢下口,更別說他這一方諸侯了。

    學兵軍政府和山西省政府的關係,在這之前其實並不差。一方面固然和歐陽雲的為人(既不熱衷於內戰)有關係;另一方面,卻是源於歐陽雲對歷史中的閻錫山的理解,認為閻還是可以團結的,故,對於自己的這個鄰居,表現得一直比較友好。

    第二次長城抗戰開打之後,閻錫山出於保護自身的目的,一直讓手下的部隊保持備戰狀態。他原來的想法,是要出兵援學的。單從軍事角度來看,不得不承認閻的眼光還是很毒的,介於對學兵軍實力的瞭解,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日本人能夠獲勝。他的計畫是,在學兵軍露出勝利姿態的時候出兵,痛打落水狗,為自己建立名聲的同時,也和這個「暴發戶」鄰居好好的攀攀交情,最好是能夠讓對方欠自己一個大人情。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國民政府首府被日軍包圍,緊接著,便是學兵軍迅速的取得節節勝利,並且開始圍剿日華北方面居第一軍主力。本來,按照他原先的計畫,已經要兵髮長城,準備和學兵軍共討日寇了,誰知道就在他將要落槌之際,南京的某人派出了特使,邀請他和自己一起唱一出大戲。不僅許諾要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舞台,而且就在他目力所及之處,放了一塊香噴噴的大蛋糕。

    關於南京政府和閻錫山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共識,因為當事人過度的謹慎,並沒有留下多少證據,事後已經無法考證。但是,從之後雙方種種默契的行動上,不難看出,定州基地是被許給了閻的。

    卻說閻錫山派出「接受」定州基地的那個旅,總指揮是一個叫黃正直的中將師長。黃正直帶著他所屬的一個精編師不做聲不作氣的進入定州以後,所部官兵立刻就被定州的繁華所吸引了。便是黃正直這個見過大場面的,乍進城之後的感覺也是:「他奶奶個熊,老子咋不知道河北這鳥地方竟然這麼的富有呢?」

    定州的經濟,從歐陽雲開建基地開始,便因為大量商人的進駐而開始有了蓬勃的發展,如今雖然才半年過去,這座老城卻已經是舊貌換新顏,不可同日而語。

    要知道,這個時候,北平還有張家口一帶可還正在激戰哪!

    定州市面上呈現出來的繁榮極大的調動了黃正直等人的積極性,在兵不血刃的接收了城防,解除了自衛隊的武裝之後,黃正直親自率領所部最精銳的一個旅悄無聲息的將定州基地團團圍困起來,然後,便開始做起黃粱美夢來了。

    定州的城防力量,是柳大楷就任基地軍事主官之後開始組建的。因為當時忙於基地事務,柳大楷並沒有親手抓,而是將其交由當初定州保安團團長謝長安負責。謝長安或許是一個不錯的保安團長,然,讓他負責自衛隊的建設,柳大楷顯然是選錯人了。這從黃正直幾乎沒費一槍一彈就接受了定州便可以看出。當然,謝長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說他對基地的安保建設一點貢獻也沒有,似乎也有失偏頗。而他最大的一條貢獻便是,麻痺了黃正直等閻系將官,使他們產生了輕敵之心。這從在進入定州城之後黃正直和他的副官對話中便能夠聽出

    「師座,外面都傳說學兵軍怎樣怎樣厲害,我看也不怎麼樣嗎?」

    「不可輕敵!嗯,是不怎麼樣,武器倒是蠻先進的,可惜士兵的素質太差了,和我們山西的沒法比啊!」

    「師座,您兵不血刃就取得了定州,這一次可是為主席立下了赫赫戰功啊!」

    「哈哈,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等拿下定州基地,這才是實打實的功勞。」

    「有師座出馬,這個天下還有攻不下的城池嗎?」

    「哈哈,小安,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

    儘管知道副官的話中,馬屁的成分嚴重超標,然,黃正直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情敵情愫,而這直接使他在後面的戰鬥中吃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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