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2100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二九年之約)

    任丘事變,給學兵軍團體中的一些人造成了不小的衝擊。波恩父子為首的猶太商會尤甚。猶太人除了有些人因為產業的關係不想離開任丘,其它人將悉數隨大軍搬遷。一百多萬的猶太人不是小數目,出行是個大問題。歐陽雲特地在大軍開拔前來到猶太人的營地,便是想和波恩父子討論下具體的舉措。

    猶太人雖然經商能力出眾,但畢竟只有少數人有資本自己當老闆。絕大多數人還是成了工人、僱員。當老闆的因為財力雄厚,有能力自己解決出行問題,所以無須學兵軍政府操心。但是那些工人還有僱員,就成問題了。他們中的不少人來任丘的時候都是身無分文,之前雖然找到了工作,卻沒能攢下多少錢。定州距離廣東實在太遠,難道要他們步行去嗎?

    在見到波恩父子之後,歐陽雲開門見山的道明了來意,提出由學兵軍和猶太人商會共同承擔這部分費用。

    波恩父子倒是沒有意見,但是他們提出,若要取得猶太商會的同意,需要召開理事會進行討論。

    在小波恩去找其它理事過來開會的當口,歐陽雲向老波恩提出了自己設想的具體方案。「願意隨大軍遷往廣東的猶太裔商人,到了廣東之後肯定要重新開廠經商。可以讓他們提前組織招工,然後,以預付薪水的方式解決一部分人的車旅費問題。至於剩下的老弱婦孺,就由我們學兵軍和猶太商會一方一半,如何?」

    「我覺得可行!」老波恩當場拍板。

    「那就這樣了,等你們有了決定再通知我,最遲今晚。我還要去其它地方看看,就先離開了。」

    「好的,將軍慢走。」

    出了猶太人營地,歐陽雲讓劉奎驅車前往定州城。

    定州城裡,張鎮正在等著他。其原因,卻是因為任丘城內相當一部分欲與學兵軍一起搬往廣東的本國商人和企業主。想要跟隨學兵軍遠走廣東的,還有相當於兩百萬左右的河北民眾。雖然,學兵軍政權全面治理河北才幾個月時間,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誰好誰壞。雖然他們無法左右河北的政局,但是選擇自己覺得可靠的人投奔總行嗎?便在河北局勢剛剛穩定下來以後,大批大批的河北、北平乃至察哈爾的民眾從各個方向齊聚往定州,都想跟著學兵軍遷往廣東。

    定州只是一座中型城市,一下子湧進了將近兩百萬外來人口,整個城市立刻變得擁擠起來。毫不誇張的說,定州現在更像後世的難民營。這讓一路擠進定州城的歐陽雲感到相當的悲哀,他毫不諱言的對身邊的郭彪說:「是老百姓閒著沒事來敢熱鬧嗎?不是,是我們當軍人的不太盡責,導致外敵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他們不得已而為之。兄弟們,這是我輩軍人的恥辱!」

    劉奎親自駕駛這一輛車,面對窗外看不到盡頭的人山人海,他發牢騷說:「怎麼這麼多人?」拿起對講機,呼喊:「兄弟們,招子放亮點,保護好軍座!」

    歐陽雲遇襲一事,雖然事後並沒有追究劉奎的責任,但是身為警衛團的團長,劉奎卻極自覺的做了深入的檢討。現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形勢,是他最為犯憷的。

    歐陽雲這次出行,按他的意願,只想帶白流蘇、郭彪等幾人,開一輛車就行了。用他半開玩笑的話說:「就沖郭大隊的武功,誰會不長眼前來送死?!」但是拗不過郭彪、白流蘇、劉奎等人的一再堅持,最後出動了九輛車、整整一個警衛排。歐陽雲的座駕位於車隊的中間,車子緩緩的駛進定州城,最後一輛車還沒能進城門,前面忽然發生了騷亂。

    劉奎立刻將車停下,在對講機裡大喊:「警戒!保護軍座!」

    穿著迷彩作戰服的戰士們動作迅捷的從車上出來,子彈上膛,很快將車隊圍了起來。

    歐陽雲對劉奎說:「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城裡聚集了太多的老百姓,別嚇壞了他們。」

    郭彪說:「軍座,話不能這麼說,八卦隘的事情再也不能上演了。任何時候,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白流蘇看了歐陽雲一眼,說:「你就讓劉奎去佈置吧,小心駛得萬年船。」

    車隊剛進城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民眾們的注意。這種秉承了後世技術的越野車和現時代的車在很多方面都存在著明顯的不同,只要是稍微有點眼光的,就不難識別出來這是學兵軍專有的車輛,而且,大官才有資格乘坐。一次性出動這麼多車輛,車裡面人的身份就值得考量了。現在,當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在車外,人群登時變得肅靜起來,便是剛才引發騷亂的十幾人也停止了推搡、對罵,轉而大眼瞪小眼的看了過來。

    見此情景,歐陽雲對劉奎笑罵道:「你的龜兒子,這次是適得其反。看來,我不下去還不行了。」

    劉奎正欲辯解,外面已經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是小長官!小長官!小長官,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

    劉奎摸著下巴正在納悶,郭彪苦笑道:「他奶奶的,這河北的老百姓眼睛也太毒了,他們怎麼看出來的?」

    白流蘇輕嘆一聲:「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誰出動能動用這麼大排場?」

    歐陽雲此時已經不顧他們的反對,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他一下車,立刻被戰士們團團圍住,有人善意的提醒:「軍座,小心。」

    歐陽雲故意將聲音放得大大的,微笑道:「小心什麼,這裡都是我們河北的父老鄉親,我倒不信了,他們裡面還有想害我的人。」

    「小長官說得對,我們河北人怎麼會害小長官呢!小長官,這次去廣東,一定要帶上我們啊!你來了我們才過上好日子,我們全家都跟定你了。」

    「真的是小長官。小長官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早說了,小長官神仙一樣的人物,哪會輕易送命。」

    「小長官,您千萬不能離開河北啊,您一走,就沒人降得住小鬼子了」……

    人群一時議論紛紛,還有高聲喊的:「小長官,我是小王莊的王大貴啊,您到我家去過的。小長官,去廣東一定別撇下我們啊!」

    歐陽雲朝眾人行個軍禮,擺擺手:「請大家靜一靜,歐陽有話說。」

    四周登時寂靜下來,幾千雙眼睛注視著他,而且從其它地方,還有人源源不斷的趕來。這些人,大多都不是定州本地的,以任丘一帶居多。學兵軍給予他們的好處最多,他們也是最支持學兵軍的。

    歐陽雲臉色變得肅然起來:「這一次丟了察哈爾和山東,是我們學兵軍的無能,在這裡,我向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道歉了!」說完,他鄭重的鞠了一躬。

    人群靜了一會,然後再次爆發了漫天的喊叫聲:「小長官,這哪能怪您哪?我們都知道了,這全是閻錫山搞的鬼,要不是他勾結小鬼子,小鬼子一個軍都被你們消滅了。」

    「小長官,學兵軍好樣的,你無須道歉。真要說道歉,那也該我們說,你們為了我們老百姓,辛苦啦!」

    ……

    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一聲:「小長官,學兵軍就不能不走嗎?」引發了眾人的共鳴,而隨著眾人先是參次不齊,接著整齊有力的喊聲:「學兵軍不能走啊,我求求您了,小長官!我給您跪下啦!」先是幾個人跪下,接著,竟然跪下了一大片,而且,附同的人正越來越多。

    這是歐陽雲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急了,忙大喊:「起來!快起來!」得不到呼應,他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戰士,上前將面前的幾個人扶了起來,大聲說:「大爺、大叔!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們不能這麼做啊,這不是折我的壽嗎?快,快請起來。」不由分說,將幾個人拉了起來。

    「那您能答應不走嗎?」

    「不走?」歐陽雲苦笑:「大家先站起來吧。學兵軍離開河北,乃是奉了國民政府的命令……」

    「去他娘的國民政府,小鬼子打過長城的時候,他們在哪裡?那個姓蔣的打自己人厲害,你讓他和小鬼子打,哼哼,鐵定跑得比兔子還快。小長官,我們只認識學兵軍,不認識什麼國民政府,只要你們不走,我們就認你做總統!」

    「對,我們擁你做總統。」

    「學兵軍只要不走,小長官做皇帝也成!」

    ……

    「你們都起來吧!難道要我歐陽雲也向你們跪下嗎?」歐陽雲說著,真的雙膝一軟,準備下跪。這下子,總算讓許多人急急忙忙站了起來,口中連稱:「怎麼敢?快起來快起來。」

    歐陽雲被身邊的幾個戰士架住了,他順勢站好,道:「同胞們,我知道,學兵軍這一次離開河北,確實有點不負責任。不過當前的形勢,我們留在這裡也無法抵擋得住日本人。我們此戰損失嚴重,必須找一個地方進行休養,以積蓄力量再找小日本算賬。大家放心,我歐陽雲在這裡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打回來的,這個期限,不會超過九年!你們當中,許多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我不希望你們離開故土。我們學兵軍暫時撤離,並不意味著就拱手將河北讓給日本人。張自忠軍長的57軍,還有秦德純軍長的29軍不還在嗎?有你們的支持和幫助,他們才有和日本人一拼的資本。父老鄉親們,如果能不走,那就留下吧!抗日復國的事業,需要我們大家團結在一起共獻一點力量!……」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三)

    歐陽雲自穿越來,每天都在成長。這種成長,郭彪等人感覺最明顯。最顯著的一點是:歐陽雲的口才大漲,便比如在定州城的那次演講。

    基於對張自忠的瞭解,歐陽雲是真的不希望太多的人跟著學兵軍搬遷。當然,擁有關鍵技術的一些廠礦的企業主、技工人員是必須跟隨大軍走的。這方面,姜樹人已經擬定了具體的計畫。

    歷史上,張自忠最後奉命看守北平,實則上卻被迫淪為了偽軍頭目,被世人所誤解披上了「漢奸」的外衣。而為了洗刷恥辱,張自忠這個「梅花上將」最終選擇了戰死沙場。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華北將還是抗日的主戰場之一。那麼,保持該地區人口和經濟的活力是必須的。57軍經過張自忠這段時間的苦心經營,規模已經擴編到5個正規師,再加上三個師的保安部隊。其中,最少一個師換裝了衛青系槍械。學兵軍的搬遷,兵工廠肯定要帶走,那這一個衛青系槍械師的槍械彈藥補充就成了問題。再從廣東運輸過來顯然不太現實,最好的辦法是能夠自給自足這正是張自忠特地從天津大老遠的趕過來,想要解決的最重大的問題。

    一番慷慨陳詞的演講,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老百姓,也引起了張鎮隨行人員的注意。張自忠得到匯報之後,悄悄的隱入人群,有幸聆聽了歐陽雲後面的一番講話。

    當人群開始讓開一條道路,放行學兵軍車隊的時候,他對身邊人說:「歐陽軍長年紀雖輕,卻是識大體的,看來不會讓我們失望。」

    所謂上樑的質量決定了下樑的質量。因為張自忠治軍極嚴,手下的將領大多也一身正氣。對於軍長這一次奉南京方面的命令,固守不援而造成學兵軍圍殲日軍第一軍的計畫最終泡湯並付出慘重代價,不少人私下都有腹誹。此時有人就勢拿此說話,道:「歐陽軍長是最護短的,我們上一次按兵不動讓學兵軍損失慘重,我想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張自忠聞言苦笑。作為一個以愛國軍人自我標榜的軍人,如果不是情勢需要,他會做出這種親者恨仇者快的蠢事嗎?57軍和學兵軍不同,學兵軍有完整的財政體系,自力更生不存在問題。但是,57軍真正控制的地方僅天津一隅。大沽口碼頭被封之後,可以說失去了最大的收入來源,所以,才會在乎南京方面開出的150萬軍費的價碼。不在其位不謀其職,手下人只管帶兵打仗即可,他卻要考慮更多方面的事情,有些時候,便不得不隨波逐流,作出有違良心的事了。從現在的情勢看,他這一次的選擇對於57軍來說,倒真是賺大了。當然了,看得長遠一點,這卻未必是好事,沒了學兵軍這個能夠共患難的強勢盟友,他們還能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日軍嗎?

    歐陽雲和張自忠的最後一次會面,在定州城的一間小茶館裡開始了。

    歐陽雲並不是什麼氣量恢宏的人,雖然公眾面前他可以表現得非常的大度,但是私下面對張自忠,他卻沒有一絲一毫要掩飾的意思。坐下來以後,他開門見山毫不留情的說:「長,這一次,你真讓我感到失望!你知不知道,我們本來可以改變歷史的。但是,卻因為貴軍的自私,功虧一簣。」

    兩人的會面,身邊還有各自的手下。張自忠身後的人,雖然對歐陽雲極有好感,而且有心虛的覺悟,不過當聽到歐陽雲如此不落情面的批評自己的長官,不少人還是立刻露出了怒容。

    其中一人大聲抗議道:「歐陽軍長,你這話可不對。我們畢竟還是有政府的,上峰有命,難道可以拒不執行嗎?你怎麼能如此詆毀一個誓死服從上峰命令的……」

    他話沒說完被張自忠打斷了:「好了!這件事確實是我張某人做錯了來人,上酒!」

    張自忠應該早有準備吧,立刻有人端了幾罈子酒上來,一順帶上來的還有十幾個海碗。

    聽著嘩啦嘩啦的倒酒聲,看著白花花冒著香氣的酒水朝碗裡濺落,歐陽雲不禁想起了穿越前在兵營裡的日子。那個時候,每每大的行動結束,又或是和其它部隊聯歡,都會出現這種很男人氣的場面。

    酒倒好了,張自忠站起來,端起一碗酒朝歐陽雲舉起道:「歐陽,八卦隘的事,確實是哥哥我做錯了。我自罰一碗謝罪!」說完仰起頭,咕咚咕咚的牛飲起來。

    歐陽雲冷然不語。

    郭彪卻站起來吼道:「張自忠,你我也算是相識多年的老人。在我心中一直當你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原來覺得,你張自忠再怎麼改變,都不會作出賣國求榮這種骯髒事情。但是這一次,你還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你,還是曾經在馮長官手下呆過的西北軍人嗎?我呸!自罰一碗謝罪,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你知不知道,八卦隘一役,我們枉死了多少弟兄?他們的家人親友卻向誰喊冤去?還有,丟失的山東、察哈爾,你一碗酒能討回來嗎?張自忠,你他娘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郭彪還欲再罵,張自忠的手下卻有人按捺不住了。有一人噌的一聲站起來指著他罵道:「姓郭的,嘴巴放乾淨一點。長做得再不對,也輪不到你說,你他媽的算老幾?!」

    郭彪雙目瞪圓,怒吼:「你……」

    話沒說出口,被歐陽雲拉了一把,怏怏的坐下了。歐陽雲眼神更冷,嘴角微撇,一抹冷笑掛上臉龐,他看著那人道:「孫二勇是吧?」轉對張自忠道:「長,一直聽說你治軍極嚴,怎麼手下的軍官還是如此沒大沒小?」又轉對孫二勇喝道:「長官們說話,哪裡輪到你來撒野,怎麼?長平時就是教導你如此對待長官的?」

    孫二勇是歷史上因為張自忠治軍極嚴而被掛上號的一個小人物。他是張自忠警衛營的營長,作戰尤其勇猛,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在著名的台兒莊戰役中,孫二勇因為強姦了一名十六歲的少女而被張自忠下令槍斃,但是他大難不死之後又找回了部隊,結果又被下令再次處死。

    歐陽雲恰好知道這則故事,而根據孫二勇的表現和軍銜,他很聰明的便辨認出來。

    孫二勇不久前才剛剛被提拔上來,以他的軍銜職務,只是57軍中的小人物。如果不是警衛營營長的身份特殊,這種場合,根本沒他出席的份。歐陽雲之前和他完全沒打過交道,此時竟然一言叫出他的名字。當事人固然是大吃一驚,再加上有點受寵若驚,其他人也是表情各異,聯想翩翩。

    難道,學兵軍的狐瞳竟然也在我軍內部安插了奸細?

    這是大多數57軍高官心中立刻產生的猜疑。

    張自忠不知道有沒有聯想到這些,他及時的呵斥孫二勇一聲,罵他不懂規矩,並將他趕出了屋子。很真誠的看著郭彪,他說:「過去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無論我現在做什麼都於事無補。這確實是我的過錯,我也不想推卸,我只是真誠的希望獲得你們的原諒」目光轉向歐陽云:「歐陽軍長,如果能原諒我,請盡了面前的酒!」

    隨著他的目光落向歐陽雲臉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歐陽雲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的收回眼神,和張自忠對視著。

    外面喧鬧聲正雜,屋內,卻靜得只剩下眾人的呼吸。

    歐陽雲既然肯過來,其實就已經決定在這件事上原諒張自忠了。不管張自忠是出於什麼目的,正如他所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來還必須仰仗57軍來保衛平津和河北。歐陽雲並不是一個無私的人,但是在大局上還是能夠把握得住的。而張自忠之所以有勇氣主動過來找他,便也是認準了這一點。

    良久!歐陽雲的眼光落到了面前那碗酒上。碗是標準的海碗,在他那個時代,這種大號的粗瓷碗是見不到的;酒是清洌的白酒,度數很高的老白干。再看一眼張自忠,從他眼中沒看到一絲雜質,忽然就笑了,雙手執碗,端起,朝他一舉,然後仰脖灌下。

    當兵的人總是能喝點酒的,自古亦然。但是到了這個時代之後,畢竟是第一次這麼喝酒,歐陽雲一口氣沒捋順,這酒度數又確實不低,登時嗆得猛烈咳嗽起來。

    一直沒有發言的白流蘇登時急了,站起來說:「軍座,少喝點!你身體還沒痊癒呢。」又轉對張自忠說:「長,軍座這碗酒已經喝下去了,下面就別喝了吧?!」

    隨著歐陽雲端起酒碗,張自忠臉上的笑容便如花綻放開來。聞言,他笑道:「白小姐,別看你唱歌武功都不錯,但是說起酒,可就不如我了。男人的身體天生便是拿來裝酒的,酒壯英雄膽,自古多少英雄之所以能夠創下偉業壯舉,不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我和歐陽,雖然說相識時間並不長,年齡也相差懸殊,但卻是一見如故。今天一別,他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如果不謀一醉,那豈不是終身憾事?歐陽,你說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四)

    歐陽雲酒量如何?此前從沒人知道。甚至有人認為,像他這樣的年輕後生,或許根本就沒沾過酒呢。事實上呢?他卻是真正的如「一兩二兩漱漱口,三兩四兩不是酒」所形容的那樣的酒鬼。

    張自忠治軍極嚴,某些方面甚至遠超過學兵軍,所以他才得了個「周扒皮」的雅號。平時行軍打仗,張自忠嚴禁手下喝酒,也許正是因此欠缺考驗,他的酒量比之歐陽雲稍遜。

    沒有多話,兩方人馬敞開了胸懷猛喝,這一喝就是三個多小時。最後,除了白流蘇因為滴酒未沾而保持了足夠的清醒,郭彪因為能夠將酒水逼出體外而一直保持著清醒,包括歐陽雲、張自忠等人在內,竟然全部醉了。

    喝了酒,有些話就能夠敞開了說。酒途中,歐陽雲不止一次借題發揮,拍桌子打板凳大罵南京的某人,而張自忠也將一些秘辛盡情道出,然後借勢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希望歐陽雲給自己留下一些家底。喝了酒的歐陽雲並不矯情,立刻答應了。於是,一場酒宴,雙方盡歡而散。

    臨分手前,歐陽雲抓住張自忠的肩膀,認真的說:「答應兄弟,不管戰事如何,一定要活著,中國需要你這樣的軍人!我們將來還要一起打到東京去!」

    「我答應你!」

    「那麼,保重了!任丘油田,一定保護好,實在不行,就封了吧,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可以報銷!」

    「你小子,怎麼像個地主老財!」

    「哈哈!」

    「歐陽,再見了!」

    「再見了!」

    車隊緩緩的駛了出去,歐陽雲在堅持著回到座位上之後,終於扛不住酒意的侵襲,腦袋一歪倒在了白流蘇的懷裡。

    男人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胸口,帶著衝天的酒氣,白流蘇一度皺起了眉頭想要嘔吐,不過,最終她還是將他抱住了。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歐陽雲口中輕輕的哼著,白流蘇驚訝的發現,這個剛才看起來氣概雲天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淚。

    看來,他還是捨不得離開啊!

    7月日,最後一批學兵軍的隊伍開始踏上南下的旅程。這批人裡,竟然有相當一部分身著晉綏軍軍裝,卻表情黯淡的人。

    這便是閻老西那將近一個師的被俘人員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管閻老西有著怎樣光明正大的理由,這一次,他卻是遇到了一塊茅坑裡的石頭,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總共派出了兩個師,被殲的就有一個師,剩下的則全部被繳了械。而據可靠的消息,他們將極有可能為自己的愚蠢行為到廣東做上最少半年的長工。

    歐陽雲是第一批奔赴廣東的,而且是坐的飛機,由空軍司令鐵林飛親自駕駛。

    當晉綏軍的戰俘正在分批被押上火車的時候,他正在和廣東的一幫士紳們喝著茶,談著「共創偉業」的大事。

    學兵軍移師廣東,從短期來看,學兵軍的損失真不是一點兩點。首先要面臨的便是來自士紳,特別是那些地主的壓力。任丘的土地改革先例擺在那裡,雖然只發生了極少的暴力事件,但是,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耳目聰靈的廣東地主們還是獲悉了。出於自身利益考慮,他們成了反對學兵軍入粵最為堅決的那批人。

    而今天的這場茶會話,歐陽雲想要解決的便是這個問題。

    歐陽雲清楚,介於自身實力問題,再想將任丘土改的那一套用在廣東已經不現實了。別的不說,首先,廣東畢竟是粵系軍隊經營多年的地盤,軍隊和社會上各個層面的關係盤根交錯,可謂動一發而系全身。粵系軍隊現在和學兵軍的關係,雖然名義上的最高指揮是他歐陽雲,但是其中自有自己的統治體系,歐陽雲暫時是不可能施加影響力的。動硬是不現實的,但是,土地乃立民之本,學兵軍的統治,最終要靠廣大人民群眾的擁戴來鞏固,所以,改革雖然注定艱難,卻也是勢在必行。姜樹人經過幾天的調研,最後和智囊們商量之後提出的意見是,可以採用分配股權的方式換取大地主手中的土地,通過出台一系列政策鼓勵地主們棄地從商。這是另一個版本的「以商制農」,不同的是,中間省去了商人這一環節,而改為學兵軍政府親自出馬。

    而今天歐陽雲主持的這個茶會話,將成為這一政策是否可行的試金石。

    與會的鄉紳地主,很多人是迫於粵系軍官們的面子來的,來之前他們就得到提醒,有什麼意見會上盡可以提,但是一旦答應了,那就會記載上冊,到時再暗地裡耍手段,可就是違反了合約,是要吃官司的。

    這自然是歐陽雲強調的,而他之所以堅持這一點,就是希望能開一個好頭。

    茶話會開始,歐陽雲首先讓李子文給眾人放了一段時長在半個小時的電影。電影是紀律片,也是李子文的第一部作品,翔實的將學兵軍個大產業的繁榮景象記錄了下來。並且在每個單獨的小單元後面註明了該企業的投入成本和產出以及前景。

    影片記錄的第一家企業,自然是學兵軍兵工廠了。嶄新的機器,燈火通明、繁忙的車間,一支支流水線上下來的嶄新的槍支、大炮、戰車影片一開始就給了所有廣東人士極大的震撼,其中便包括了香翰屏。

    香翰屏的遜位問題,直到二戰結束都是一個迷。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香翰屏肯定不是自願的,而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卻不足為外人道。而據香身邊的人說,自從那一夜劉哲良深夜求見香翰屏之後,第二天香翰屏便發出全國通電,通報了遜位一事。

    香翰屏在不久前剛參觀過兵工廠,那個時候,兵工廠規模還小,才兩個車間而已。而他不知道的是,電影裡的兵工廠乃是定州基地裡的那家,共擁有五個大型車間,分別生產槍支、彈藥、大炮、戰車、戰機。

    香翰屏吃驚的是工廠的規模,而那些鄉紳們驚訝的卻是後面列出的數字,投資兩百餘萬,兩個月竟然就回收了,這是多麼誇張的收益率?!

    兵工廠吊起了眾人的胃口,接下來的藥廠、電子廠、汽車廠、鋼鐵廠等等,就讓聞到錢香的人們禁不住口水直流了。

    半個小時結束後,在拉開窗簾之後,歐陽雲微笑著站起來,問眾人:「大家有什麼想法嗎?或者,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我知無不言。」

    廣東的士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分鐘之後後面站起來一人,開口道:「歐陽長官,電影裡展現出來的東西,真的是貴軍所有嗎?」

    「是。」

    「那麼後面標註的所謂的聯營者,他們,他們真的不具備軍人的身份和背景嗎?」

    「當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家族裡沒有一人從軍,也沒有人在學兵軍政府裡任職。我們這次搬來廣東,他們中有不少人都跟了過來,你們可以去問問。」

    「長官的意思,我們廣東人也可以參股這些企業了?」

    「是。先不管這些原先的廠礦企業,我們學兵軍將要開辦的企業還有很多。技術方面,我們學兵軍研發所會全權負責,就是資金方面有缺口,所以才想借助於諸位。」

    許是歐陽雲的平易近人給了眾人勇氣,另外一人站了起來,直言不諱的問道:「長官,可是我聽說,貴軍和商人們合作,都是要求以土地入股的。其實就是變相的搞土地革命,我想問,事實果真如此嗎?」

    歐陽雲微笑,他知道終於有人忍不住將這個炸彈拋出來了,看來之前制定的拋磚引玉這一招起作用了。他掃視眾人一眼,炒年糕某些人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緒,故意沉吟了會吊起眾人的胃口,這才道:「關於土地的問題,因為我軍的施政目標是,不讓轄區內有一人餓死、凍死、病死,所以,土地改革勢在必行。」

    他話沒說完,下面眾人已經「呼」的一聲亂開了,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大多數人都感到了不安。

    「大家靜一靜,我話還沒說完!」這樣的場面,是歐陽雲之前就預料到的,他立刻擺手讓眾人安靜,接著道:「我們土地改革的宗旨是,決不讓任何一個人因為此事遭受損失。這一點,我將會以學兵軍自治政府特首的名義親自起草公函予以保證。所以,如果諸位當中有不想改變目前土地現狀的,完全不用擔心。學兵軍是一支文明之軍,我們的槍口永遠只會對著侵略者和敵人,而不會對著自己的人民。」

    他這話說完,在某個聰明人的帶領下,不少人鼓起掌來。

    擺擺手再次讓眾人肅靜,歐陽雲道:「但是我要申明一點,這一次土地改革,主動配合政府的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再次掃視全場一眼,看不少人露出了動心的眼神,他笑笑道:「有人不禁要問了,會有什麼樣的收穫呢?這個請恕我在此賣下關子。政府即將要出台一系列事關土地改革的政策,重點就是要讓現在手上持有大量土地的人在這次改革中獲得最大的利益,當然,有個前提,那就是積極響應政府號召的。如果你緊捂著手中的土地不願改變,那我愛莫能助。我最後強調一點,這次土地改革中如果有人敢打著學兵軍的名義為非作歹的,請你們一定及時通知我,我在此鄭重承諾,對此類事件一定嚴懲不貸。」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五)

    歐陽雲是學兵軍的旗幟,隨著任丘廣播電台的開通,作為學兵軍政府最高領袖,歐陽雲的名字經常性的見諸於電台頭條,從而在全國聽眾心目中擁有了一定的地位。他召集這次茶話會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知名度給所有士紳一個保證。而具體的操作陳條,將由姜樹人全權負責。

    得到了歐陽雲的保證,士紳們心中有了底氣,接下來,姜樹人的出面就順利得多了。土改的相關條款,照樣由電影屏幕展現出來。當看見能夠直接用土地置換相關工廠的股權,甚至能夠獲得議事員的資格,不少雖然家有土地,但同時還經營工廠的士紳立刻動了心。

    關於置換工廠股權的問題,一系列的數字清晰的標明了收益問題,讓不少人動心的是,股權收益竟然是土地收入的三倍,而且,學兵軍至少保證十年的收益期。也就是說,倘若十年之內達不到這個標準,一切差額由學兵軍補足。至於參議員,雖然沒有經濟上的收益,但是給家族及個人帶來的榮耀卻是實實在在的。廣東一共有67個縣級政府(包括區),每個縣將都會設縣參議會,大縣設參議員十名,中等規模的縣八名,小一點的五名。參議會不僅擁有彈劾縣長的權利,而且擁有對縣裡一些重大事件的表決權,可以說地位相當的超然。按照歐陽雲和姜樹人制定出來的一系列參議員選舉和選拔機制,當選途徑主要有兩種,一是民間選舉,再就是對家鄉有重大貢獻者,將由學兵軍委員會作為褒獎直接提拔上來。參議員任期兩年,作為被直接提拔上來的進步人士,則有相對應的三個月的考察期,考察期內沒有違法犯罪行為,則自動獲得餘下的任期。

    「這麼說,參議會豈不是比縣長的職權還大?」一個名叫羊老權的老者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要是參議員犯法,那又該誰來管呢?」

    與會者的年齡大都過了四十,最大的67歲,經歷過清王朝的腐朽統治,不客氣的說,走過的橋比歐陽雲走過的路都長。或許參議員的權力實在太過誘人,超過了他們期望,他們反而懷疑起來。而經歷過太多民主鬧劇的他們最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學兵軍想出來騙取土地的一個騙局呢?

    姜樹人笑了:「這位老先生問得好。我這麼解釋吧,縣長是具體的執行者,相當於打長工的,而參議會起的卻是監督的作用,就好比地主。他們是全縣人民的代表,有權利代表全縣民眾對不滿意的縣府機關人員提出罷免建議,同時也能對一些不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重大事件進行否決。當然,這得按一定的章程來。不然的話,要是萬一現任縣長剛好和某個參議員有私怨,那參議會豈不是會淪為其洩私憤的工具?參議員犯法的事,既然能當選為參議員,我想,其個人素質及威望本來就是當地的翹楚,他們對自己日常言行一定有著遠比一般民眾更高的要求,應該會身體力行,帶頭遵守法律法規。如果有人一時糊塗犯了錯,甚至違了法,也不要擔心他們會逍遙法外,我們學兵軍政府的原則是,天子犯罪,與庶民同罪。這些,都歸法院管。我在這裡強調一點,因為參議員這個稱號本身就像征著崇高的榮譽,所以參議員犯罪,只要影響不是太惡劣,最高領袖能夠對之進行一定程度的赦免……」

    參議員究竟有多大的權責,因為還是個新事物,不少人心中都沒底,不過,那所謂的赦免卻是實打實的誘惑。毫不誇張的說,那就是一道免死金牌哪!不少人,特別是那些身家不太清白的,心思立刻變得活泛起來。

    學兵軍對於廣東人民來說,是個全新的事物。而作為中國早期革命的發祥地,廣東自有他特別之處,廣東人民或許當時中國國內民主籲求最高的了。有革命的地方,必然就有槍桿子,事實證明,毛偉人的「槍桿子裡出政權」一說是非常有道理的。粵系軍人,在近代史上有一席之地,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鐵四軍和鋼七軍了(鋼七軍剛開始便脫胎於粵系)。作為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軍隊,歐陽雲這個外來戶想要一下子就獲得認可,難度不言而喻。

    民國時期的軍隊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和地方上的關係相當的複雜,其程度,絕不是一句「魚水關係」能夠概括的。歐陽雲不先動軍隊,而先進行土地改革,所為正是想通過這一試金石探探廣東將軍們的水。

    事情的進展還算順利,中國人向來有跟風的習慣。只要有一兩個帶頭的,便不怕沒人跟上。歐陽雲向來有財神的口碑,貌似當初不少任丘商人就跟著他發了大財,廣東的有錢人在私下閒聊的時候,無不嫉妒羨慕得要死,現在,財神來到面前,雖然不少人在人前表現得一副清高的樣子,實際上心中早有打算,準備借此機會好好的發筆橫財。

    土地改革還算順利,下面就輪到軍隊這一塊了。對於學兵軍入粵,原粵系不少高級將領剛開始反應相當的強烈。不過,自從某個師長在親戚家喝酒席間說了不該說的說,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枕頭邊多了個彈殼之後,明面上的反對聲越來越少,貌似,對於學兵軍入粵,所有粵系軍人都舉雙手贊成一樣。

    有點道行的人,自然都猜到一定是學兵軍做了手腳。狐瞳在長江一線的低層組織雖然被破壞殆盡,但是在其它地方,特別是廣東卻依舊活躍。

    對於搞白色恐怖,歐陽雲心中相當的厭惡,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反對。形勢逼人,他倒想多花點時間讓粵系的老人們心悅誠服,但是,嚴峻的國內外形勢卻不允許他在這件事上耽擱太久。這當然會滋生一系列的問題,比如就在猶太人聚集區的選址問題上,歐陽雲便受到了來自原粵系大佬的一致反對。其中,表現最為出格的是第二軍軍長張達。

    歷史上,張達作為鐵桿陳黨,在兩廣事變失敗、陳濟棠下野後,追隨其去香港隱居。而在這個時空,因為粵系避免瞭解體的命運,他便也得以留在軍中。兩廣事變,最大的受益者是學兵軍和香翰屏。香翰屏作為粵系老人,由他擔任廣東省主席,張達倒還能安分守已。然,現在憑空殺出個歐陽雲,他可就不樂意了。心中不禁動了將老長官請回廣東重掌大局的想法。這也是他處處刁難歐陽雲和學兵軍的最根本原因。

    8月1號,在後世對於中國軍人來說一個相當特別的日子。就在學兵軍下屬的工程公司為猶太人搭建定居點的現場,一撥貌似當地居民的人闖進工地,和工程公司發生了衝突。然後,隨著有一個當地人頭破血流倒地,幾分鐘之後,三十餘荷槍實彈的粵系軍人趕到,以某長官的「小舅子」受到欺負為名,欲帶走十幾個「鬧事」的工人。工程公司的員工,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學兵軍歷次戰爭中下來的傷殘人員,這些人不能當軍人了,但是他們的名字卻依舊在學兵軍的花名冊上。他們的身上,也保留著學兵軍軍人特有的那股子傲氣。面對這種裸的挑釁,學兵軍的人自然不肯吃虧,於是,一起流血事件如某些人所期望的那樣發生了。

    是時,歐陽雲正在桂林做客。

    政治方面,歐陽雲雖然還顯得稚嫩,但是卻絕不自大。學兵軍入粵,除了南京方面不痛快,桂系肯定也會不舒服。南京方面有把柄在學兵軍手中,又鞭長莫及,可以暫時不理會。但是李宗仁、白崇禧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把這兩個大佬服侍好,那肯會產生很多後遺症的。

    會面在廣西省政府辦公大樓的一間回客廳內。歐陽雲的陪同人員,計有姜樹人、范旭東、李鐵書,再加上「貼身保鏢」白流蘇。

    為了充分顯現自己的誠意,歐陽雲這次攜帶了大量的禮物和慰問品,共計衛青式突擊步槍一千支、衝鋒槍二百支、去病式通用極強一百挺、越野車兩輛、盤尼西林針劑和藥品十箱,外加彈藥若干。

    許是表現出來的誠意還行,李宗仁和白崇禧表現得相當的友好,不僅親自迎出城外,而且還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雙方一見面,李宗仁就抓住歐陽雲的手,用關切的眼神注視他道:「聽說歐陽軍長受了重傷,老哥哥還相當的擔心,現在看來,是完全好了?」

    「多謝兩位哥哥關心,日本人的槍彈還殺不了我。」

    「真是日本人幹的嗎?」李宗仁和白崇禧對望一眼,前者道:「我可聽說這是你們大刀特種大隊的手筆。難道是傳說有誤?」

    歐陽雲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笑道:「反正我現在沒死,呵呵。」轉頭大喊李鐵書:「李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認識李司令和白參謀長嗎?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六)

    李鐵書哪裡想認識什麼李司令和白參謀長了,當然,歐陽雲的場子要園,他趕緊上前一步,敬禮,熱情的喊:「李司令、白參謀長,久仰久仰。」

    李宗仁也不好再刻意的揪住某個話題不放,回禮,握手,道:「早聽說學兵軍有位能打硬仗的副軍長,想必就是閣下了,真是幸會。」

    大家寒暄畢,在軍樂手吹奏的迎賓曲裡,進入辦公大樓。進入會議室之前,白崇禧逮到機會在李宗仁耳邊道:「我們這位小兄弟有長進啊!」

    李宗仁點頭微笑,眼中意味深遠。

    對於學兵軍入粵,李宗仁開始很有意見。在他看來,歐陽雲這次的手伸得也太長了些,而且,事前招呼都不打一聲,明顯的目中無人嘛。白崇禧卻不是這麼個看法,他認為,學兵軍入粵對於桂系來說,絕對是好事。

    國內派系林立,除了老蔣為首的所謂中央政府,大致還可以分為三派,GCD算是一派,再就是親南京、保持半獨立的一派,最後就是他們桂系這類鐵桿反蔣的一派。歷史上,兩廣事變最後的結局,桂系是和老蔣達成了諒解的,而且在之後的抗日戰爭中,桂系也出了大力。但在這個時空,原來的秩序已經被完全打亂了。白崇禧認為,在目前這種局勢下,桂系要想繼續保持目前狀態,擁有一個堅定的反蔣盟友是必須的。然,粵系自從陳濟棠下野之後,漸漸的已經有朝南京政府靠攏的趨勢。而學兵軍卻是和南京政府水火不容的,如此,由歐陽雲來擔當粵系的最高長官,對於桂系就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了。這也是他們見面伊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將話題往這方面引的原因。

    雙方的會面一開始顯得有些俗套。歐陽雲作為後生晚輩,又是剛到「貴寶地」,姿態放得極低,言談中不時提到「指教、討教」等等字眼。而李宗仁和白崇禧也不虛擔長輩之名,先是對學兵軍在二次長城抗中的表現予以肯定,接著又詳細詢問了戰損等詳細情況,得知學兵軍這次損失並不是太大,皆言感到無比欣慰。

    「兩隻老狐狸,一隻小狐狸,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回去的路上,白流蘇如此評價這次會面。

    姜樹人卻很高興,笑眯眯的看著歐陽雲,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模樣。聞言笑道:「你這酒不懂了,政治嗎,本來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歐陽今天的表現非常不錯,言談閒聊間就把大事搞定了。」

    「大事?搞定什麼大事了?我怎麼感覺他們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廢話呢?」白流蘇不解。說起來,女孩子也算是成長起來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樣不喜歡動腦子了,當然,和歐陽雲比起來,她還是顯得稚嫩了。

    姜樹人反問她:「我們為什麼要來廣西?」

    這個白流蘇清楚:「當然是為了取得桂系的支持和新信任,好在廣東撒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嗯,那不就結了?」

    「可是,他們一直沒談到這些啊。」

    「哈哈,流蘇,有些話不一定要挑明的。呵呵,我原來還擔心歐陽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反而落了下乘,被李宗仁和白崇禧兩隻老狐狸看輕了,沒想到,他也知道含而不露,話只說三分了。不錯!」

    白流蘇笑了,道:「姜老爺子,你也說他們是狐狸!」

    歐陽雲之前一直在閉目養神,此時睜開眼睛看了看白流蘇,說:「發現你現在變活潑多了嘛。很好,女孩子,就該這個樣子。」

    白流蘇自從當上歌星之後,許是接觸的人多了,性格確實比以前開朗了許多。不過,歐陽雲這話說得老氣橫秋,她可不愛聽,撇撇嘴道:「女孩子,你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還不是一個愣頭青。歐陽雲,我發現你這個人越變越壞啦,以前看你表情還能知道你心中想什麼,現在可是完全猜不到了。」

    敢說學兵軍最高長官是愣頭青,放眼學兵軍體系裡,也唯有她有這個膽子。

    李鐵書、范旭東等人都坐在歐陽雲這輛車裡,聞言,相視苦笑,然後是搖頭歐陽雲這個小長官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在男女關係上比較混亂。先是有個比他大的顧戀雲,後來又和潘媚人有了一腿,現在,似乎和這個刀疤女孩也有了曖昧的關係這也是年輕才具備的優勢吧?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白流蘇這話說出來也就算了,歐陽雲聽在耳中卻有不一樣的味道。現在的歐陽雲,和剛穿越過來的那個只知道殺鬼子的歐陽雲是完全不同了。以前他是不喜歡玩心機弄深沉的,但隨著位置的不同,環境的改變,現在,他是越來越喜歡在心裡想事了。這究竟是成長還是墮落,他自己也說不清,也沒時間去多想。自己就是變壞了,那也是為了對付日本人吧他這樣想,心中多少得到一絲安慰。

    「張達率部叛變」的電報是在返程途中得到的,留守的木劍蝶、郭達,包括病床上的單人雄等幾個學兵軍高級將領此時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動用武力解決。

    接獲電報,歐陽雲沒有和其他人商量,直接以自己的名義下令,學兵軍所屬按兵不動,同時又電告香翰屏,請他一定穩定住粵系官兵軍心,一切等他回來。

    「軍座,我不讚成這樣處置!」許是吃了反叛者的大虧而心有餘悸,郭彪現在最痛恨叛亂者,他認為對付這些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暴制暴「對付這種死硬分子,就該直接拉出去斃了!」

    「哪來這麼多的叛變?!」歐陽雲陰沉著臉說,而他心中真實的想法,卻和郭彪是一樣的拉出去斃了,無疑是最省事的辦法,但是,這樣做帶來的後果卻不是目前的學兵軍能夠承受的。

    姜樹人說:「歐陽說的對,大家畢竟都是中國人,未必……」

    郭彪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他,反問:「都是中國人,老蔣就不是中國人了?」

    姜樹人耐心解釋:「不一樣的。歐陽,我覺得這未必不是我們加速整合軍隊的一個機會,所以,處理尤其要慎重。」

    「我明白,日本人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內耗上。廣東,已經成了我們學兵軍最後的棲身之地,絕不容許有失。不管張達是不是真有叛變的心思,我們都必須公正處理這事,當然,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打上一仗,但是,速度一定要快,規模也必須把握住。」

    郭彪看了看車裡的其他人,見李鐵書似乎也不讚成自己的意見,鬱悶道:「你是軍長,你說了算。」

    歐陽雲對司機說:「不要回我們的營地了,直接去工地。」

    郭彪叫了起來:「不行,那裡太危險了。」

    歐陽雲看他一眼,淡淡的說:「放心,日本沒敗,我不會死的。張達和跟隨他的官兵畢竟都還是炎黃子孫,我就不信了,他們真能對自己人動真格的。姜總、范總,如果我猜得不錯,這裡面應該有其它勢力的介入,最有可能的便是南京一方。明的不敢來,來陰的,好,老子陪他玩!」說完,他冷笑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李鐵書發話了:「歐陽,工地那裡情況未明,我總覺得風險太大了。」

    歐陽雲點起一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笑道:「風險越大,收益才越大嘛。正如姜總所說,這未必不是我們加速整軍的一次機會。我現在就賭,粵系軍官當中,大多數人還是開明的,是真正心繫這個國家的!呵呵,大不了,我多拿出來一點學兵軍股份好了。」

    關於究竟如何整合粵系軍隊,歐陽雲已經有了不太成熟的想法,其中非常關鍵的一條和學兵軍剛起家時的措施一樣,那就是將學兵軍下屬的一些經濟實體的股權拿來分配,將粵系高官綁上學兵軍這架馬車。

    這個措施,在座諸位都是受益人,有著比其他人更深的領悟。郭彪想了想說:「實在不行,也只有這麼幹了,希望,粵系那些將軍們別太清高了。」

    姜樹人和李鐵書對此倒不擔心,後者笑道:「我對此比較樂觀。歐陽,這事你出面不好,我看,還是讓姜總來協調比較好,畢竟,他主管財政。」

    姜樹人也笑道:「沒問題,不過,你們可得多給我派些保安。我的命可不如歐陽的硬,怎麼都死不了。」

    眾人大笑。郭彪打趣道:「姜總,沒想到你也是貪生怕死之輩啊!」

    姜樹人面無愧色的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然該好好珍惜。我不是英雄,可不像歐陽那樣悍不畏死。」

    歐陽雲搖頭:「其實我也怕死的。」

    這話讓眾人大跌眼鏡,范旭東不信道:「不會吧,我可是一直覺得你視死如歸的。」

    「您高看我啦,人哪有不怕死的,我只是堅信能殺死自己的人還沒出生而已!」歐陽雲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天際,心中想的卻是,如果自己真在這個時空死了,那麼,穿越前的自己還會出現嗎?

    似乎是個無解的題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七)

    歐陽雲一行趕到工地的時候,局勢已經劍拔弩張,一發而不可收了。

    以正在施工的一處街道為界,兩部分衣著和武器裝備截然不同的軍隊荷槍實彈的對峙著,在他們中間,則是以香翰屏為首的粵系大佬和單人雄、郭達、木劍蝶等人。

    香翰屏此時正在苦口婆心的做著和事佬,而讓他尷尬的是,原粵系的高官張達等人固然對他不假以顏色,單人雄等人也是明顯的敷衍神色。

    單人雄還不能自己走路,是被抬過來的。以他的火爆脾氣,倘若不是手腳尚不靈便,肯定已經和張達對上了。

    「是軍座!」李甘姜眼睛最好使,最先發現了歐陽雲的座車。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不少人迎了上去。單人雄朝香翰屏使個眼色,等他走過來在他耳邊道:「香將軍,讓人看著點張達的部下,別在其中隱藏了一兩個不軌分子。一旦有人趁機行刺軍座,那可真不好收拾了。」

    單人雄也有心細的一面,香翰屏聽了連連點頭,然後喚過自己的警衛營營長方冬兒,讓他帶警衛嚴密監視張達的部下,防止出現意外。

    方冬兒安排人手去了。歐陽雲讓司機將車子停在學兵軍這一方,然後,僅帶著姜樹人、白流蘇等幾人走向中央。一路走他一路觀察,見原粵系高官幾乎一個不缺,心中有數,特別叮囑郭彪說:「老郭,到時你不許說話。」

    「為什麼啊?」

    「服從命令!」

    「是!」

    歐陽雲離眾人還有十幾米,張達率先迎了上去,來了個惡人先告狀:「歐陽軍長,貴軍手下打傷了我軍執行巡邏任務的士兵,我手下憲兵團團長張林石想將人帶回去調查,結果,卻遭到了貴軍的武力阻攔。怎麼?以為我們粵軍好欺負嗎?!」

    雙方對峙陣營的規模,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一方是張達麾下第二軍的兩個師,總人數達到了兩萬餘人。一方卻是郭達和李甘姜麾下的各一個旅,人數也已經超過了一萬。人越多變數就越大,所以所有人一致反對歐陽雲什麼安保措施都沒有就孤身犯險。歐陽雲的回答卻絕妙:怕什麼?他們不都是我的手下嗎?如果連面對他們的勇氣都沒有,我怎麼讓他們承認我是他們的司令?

    「歐陽,這種事意氣不得!」

    「放心好了,我有把握。」

    歐陽雲真的有把握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張達的話,擺明了沒認可歐陽雲的領袖身份。郭彪登時就怒了,如果不是李鐵書拉了他一把,此刻肯定已經沖上去決定用拳頭說話了。

    歐陽雲沒有立即回答張達的問題,而是走到眾人面前,先向眾人行了記軍禮,再對香翰屏說聲謝謝,做完這些,他才把目光投向張達。「我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想知道。」

    歐陽雲的表現對於張達來說,有點目中無人,他立刻怒了:「那你來做什麼?」

    其他人都看著歐陽雲,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歐陽雲讓郭彪去拿一個擴音器來,他對張達說:「我現在是廣東綏靖主任,來見見自己的手下,怎麼?不可以嗎?」

    所謂的綏靖主任,這是學兵軍和老蔣達成共識後的產物。也是歐陽雲場面上的正式身份。

    張達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不想解決這件事了?」

    此時,郭彪已經將擴音器拿了過來。歐陽雲接過來,沒有理睬張達,喇叭口朝向那兩萬餘粵系官兵,大聲道:「兄弟們,我是歐陽雲,有幾句話和大家說。」

    「混蛋!囂張!」……歐陽雲這樣的做法引起了張達等人的強烈不滿,有幾人竊竊私語道:「怎麼?他歐陽雲想憑自己的口才來個現場策反,哼,他也太小看我們粵軍了。聽他說些什麼。真不知道香翰屏是怎麼想的,哼,有他後悔的日子。」……

    歐陽雲已經大聲在發表即興演講了:「學兵軍入粵,不少人一定以為,我歐陽雲是來坐收漁利的。廣東經過陳濟棠將軍八年的治理,無論是工業還是民生,還是民主事業,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從這方面來說,陳將軍為廣東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感謝。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原先的任丘,不比廣州差。很多人不相信是嗎?好,我就列舉幾條詳細的對比一下。首先我想請問大家,作為普通士兵,你們一個月的軍餉是多少?」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歐陽雲也不需要他們回答,他接著道:「是一塊大洋吧?而且,並不是每個月能準時拿到手。好像,保安部隊還要少得多。我們學兵軍普通一兵的軍餉是多少呢?五塊大洋有人肯定不信了,我給你們一個當場對質的機會,你們對面就是學兵軍學一師和學三師的官兵,你們可以問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他這話說完,第二軍的粵系官兵開始出現了小規模的騷亂,不少人竊竊私語,開始討論這件事的真實性。

    歐陽雲身後,幾個粵系高官站不住了,其中一人走到香翰屏面前,大聲質問:「軍座,歐陽雲什麼意思?這是想要揭我們的老底嗎?哼,放眼全國,哪支部隊不存在吃軍餉的現象。他娘的,這小子太毒了!」

    香翰屏臉色也不好看。民國時候,各部隊吃兵餉的現象極其普遍,粵系還算好的,因為很少有人吃空餉。很多地方,軍隊實際編制,可是往往只及上報的三分之一的。歐陽雲此話一說,得罪的人可就多了。香翰屏:「等他說完!」

    歐陽雲稍候了一會,算是給粵系官兵們留下了一定的思考時間,然後他接著道:「很多人肯定會想了,學兵軍很有錢啊!是,我不否認,我們學兵軍確實很有錢。明告訴大家,我們在美國的企業就有好幾家,而且從事的都是超賺錢的生意。所以,我們才有能力不徵收農業稅能照樣給官兵們發高餉。粵軍兄弟們,我們學兵軍入粵,不是衝著廣東的富有來的。不謙虛的說,我們比你們更有錢。我們之所以要遠離故土,來到廣東,乃是因為我們還想打鬼子,我們需要時間積蓄力量。兄弟們,你們為什麼當兵?有人肯定會說了是為了保家衛國。如果誰真這麼對我說,我還他四字狗屁,虛偽!古人云,好男不當兵。我們為什麼當兵,不就是為了陞官發財嘛!有人笑了(下面,確實有不少人咧開嘴笑了),是不認可我的說法嗎?呵,虛偽!大家知道為什麼我們學兵軍能做到與民無犯嗎?因為咱不差錢!當軍官的能從學兵軍企業中獲得花紅,他們不差錢,所以不會絞盡腦汁的剋扣軍餉。當官的不剋扣軍餉,當兵的能按時拿到餉銀,自然也就不需要多花腦筋去侵擾百姓搞創收了。兄弟們,有誰天生就想去做壞事,被人戳脊樑骨的?沒有,之所以鋌而走險,還不是生活所迫嘛!這點,我理解大家。貌似說了很多廢話,那麼接下來我們說點正點的!很多人懷疑我們學兵軍來廣東的居心,覺得我們學兵軍會吞併你們。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沒錯,學兵軍就是要吞併你們」

    這話有點份量,歐陽雲剛一說完,下面一片嘩然。而粵系的高官們則開始向香翰屏求證一件事情:學兵軍當官的真能從所屬企業中分紅嗎?香翰屏在任丘呆過很長時間,對此事自是一清二楚。直到此時,他才明白歐陽雲為什麼表現得如此有恃無恐了,原來有孔方兄撐腰啊!嗯,這倒真是拿捏住了人心的七寸。當兵就是為了陞官發財,聽起來粗俗,然,卻是真理。他給了眾人肯定的回答,這下子,原本同心反雲,要重豎粵系旗幟的眾粵系高官們,陣營出現了兩極分化。

    歐陽雲再次稍候了片刻,等下面的喧嘩聲漸漸平息後,他說:「但是我保證,這是有時間期限的。只要一打敗小日本,我們學兵軍一定會離開。到時,諸位是願意繼續追隨學兵軍,還是重新豎起粵軍大旗,任你們自由選擇。另外我再保證一點,你們的敵人只有兩種,一個是外國侵略者,再就是威脅我們學兵軍的敵對勢力。我歐陽雲不會動用你們對付自己的敵人,也不會動用你們為我自己謀私利,倘若違背這一條,你們有權拒絕執行命令!」

    「長官!」一個小兵擠出人群,舉手大喊。

    「喊報告!?」歐陽雲看向他,回以更加嘹喨的喊聲。

    那個小兵立刻立正大喊:「報告!」

    歐陽雲笑了,說:「有話請講!」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小兵,不少認識他的粵系官兵更是小聲議論起來:「是胡二海。胡二海想幹什麼?」

    歐陽雲雙目一瞪,環視眾人,喝道:「是誰在喧嘩?不知道沒有長官的命令,這種場合講話是要請示的嗎?」

    現場登時鴉雀無聲,包括張達等人在內,一時間竟然全部被鎮住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八)

    歐陽雲的威勢很足,胡二海額頭不禁見汗,此時再次立正大喊報告,道:「下等兵胡二海有事向長官請教!」

    歐陽雲還一記軍禮,道:「講!」

    「請問長官,我們,我們以後的兵餉也是五塊大洋一個月嗎?」

    歐陽雲心中暗笑,胸脯卻挺得更直了,冷冷的看著他說:「你們?你們屬於學兵軍嗎?」胡二海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看了看自己的連長,又看了看張達他們,過了一會老老實實的道:「我,我不知道!」

    「想成為學兵軍嗎?」

    張達有些站不住了,他身邊的第三軍副軍長兼獨立第三師師長李漢魂急忙拉住他,低聲道:「等等再說!」

    張達:「等個球啊,再等下去,我的兵都被那小子給拉光了!」

    李漢魂不以為然,道:「只要你職位不變,就是暫時被拉過去又如何?他一兩句話能夠抵得上你這幾年的付出嗎?」

    張達想想也對,這才恨恨的重新站住。

    胡二海平時也算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這從他能夠站出來發問便能看出來。然,萬眾矚目的情況下,他還是大汗淋漓,臨陣脫逃的心思都有。就在他開口欲言的時候,忽然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槍聲一響,本來已經懈怠的眾人立刻變得高度緊張起來,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本能的將手指扣住了扳機,槍身也重新端了起來。而胡二海後背中槍,立刻倒了下去。

    這一槍的居心實在是太惡毒了,生生的讓歐陽雲創造的大好局勢功虧一簣不說,而且使現場立刻陷入了混亂。

    槍聲一響,一直高度戒備著的郭彪還有白流蘇、劉奎,立刻衝到歐陽雲身邊,將他團團圍住。歐陽雲卻果斷的推開了他們,然後大步向胡二海倒地的地方跑了過去。劉奎急得大喊:「軍座!危險哪!」

    歐陽雲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家兄弟,危險個屁!」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時候擴音器竟然還放在面前,這就使得這句話幾乎進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粵系的那些官兵們,本來還拿槍指著他呢,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

    歐陽雲一邊跑一邊大喊:「是誰開的槍!兄弟們,一定逮住他,我倒要看看,是誰不能讓粵軍兄弟們加入抗日的偉大事業!」

    槍聲一響,胡二海倒地,這過程也就幾秒鐘。其他人先不說,原本憤怒異常的張達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不過,香翰屏等人卻是面有憂色,他首先朝李鐵書喊:「李軍長,千萬穩住隊伍!」然後又朝李漢魂道:「漢魂!拉住張達,千萬不能讓他做傻事!張達,不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吧?」

    張達吼道:「是又怎樣,吃裡扒外的傢伙,就該斃了!」

    李漢魂一把抱住他說:「別說傻話,學兵軍是真正敢和日本人打得隊伍,和他們火拚,只會讓我們粵系蒙羞!」

    「可是,你們也聽到了,歐陽雲那個乳臭未乾的傢伙,竟然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就是要吞併我們!我們粵軍是紙糊的嗎?軍座,你真是糊塗啊!歐陽雲就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你怎麼能把他招來?!」

    香翰屏怎麼說也是粵系老人,又是剛剛卸任的掌門人,雖然他為人以儒雅著稱,卻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聞言吼道:「張達!別一味耍橫,你不是那種鼠目寸光的人!粵軍併入學兵軍,我們並不吃虧。只要不被老蔣吃了,只要能打鬼子,個人的榮辱,暫時放一放吧!」

    「是啊!長,算了!張大哥,事情已成定局,還是多考慮考慮以後的事吧!」……其他人紛紛勸道,這讓張達更加的氣憤,破口大罵道:「你們都忘記陳司令對咱們的好了!你們……」他還要罵,李漢魂一巴掌拍在他的脖頸上,直接將他打暈了過去。抬頭,看見眾人驚訝的看著自己,他解釋道:「長就是一時接受不了,讓他多點時間冷靜,我相信他一定會想通的!」

    朝胡二海開槍的是一個名叫孫兵的排長。孫兵原來的打算應該是想趁機射殺歐陽雲的,但是因為後者的演講深深的吸引了粵系官兵,乃至嚴重的堵住了他開槍的路線,所以一直沒有逮到機會。因為擔心胡二海一旦回答「想」的話,粵系官兵會全體被歐陽雲收買,他乾脆將槍口對向了胡二海,準備先打死胡二海引起騷亂,再伺機刺殺歐陽雲。可惜的是,他錯估了形勢,只不過才開了一槍,就被身邊的兄弟給繳了械!

    所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當兵的雖然普遍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自己的想法。大家顯然識破了孫兵的險惡居心,當時就有人檢舉他說:「他媽的,這小子不想讓我們加入學兵軍,兄弟們,揍他!揍他!狗日的,我們當兵圖什麼?還不就是想家裡人過上好日子,哼,五塊大洋一個月呢,這種機會到哪裡去找啊!」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便是歐陽雲也沒想到。胡二海命夠硬的,那一槍並沒能要了他的命,而在受傷後,他首先關心並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始終惦記著歐陽雲的那個問題,看見歐陽雲,他見此好說完「長官,我,我想加入學兵軍」,這才暈了過去。

    這時,孫兵也被推到了歐陽雲面前:「長官,就是這小子開的槍!」

    歐陽雲先檢查了一下胡二海的傷勢,讓人立刻將醫務兵叫過來,然後,他打量著孫兵,忽然吼道:「把他剝光!」

    這個命令有點古怪,許多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人問:「什麼?」

    聽清楚了的充當「翻譯」:「脫光他的衣服!」然後帶頭扒起孫兵的衣服來!

    孫兵尚想困獸猶鬥,嘶喊道:「兄弟們,我們是粵軍啊,你們就這麼甘心被學兵軍給吞了!兄弟們,學兵軍有什麼了不起,是男人就操起傢伙和他們幹!……」

    歐陽雲樂了,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直將他的大門牙掀掉一顆,吼道:「你小子倒很會挑撥離間哪!你以為大家都是傻瓜?說吧,是力行社的哪位老大指使你這麼幹的,可別告訴我不知道力行社!」

    孫兵的臉上開始冷汗漣漣,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為害怕。

    這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完全剝光,有人從他襯衣的口袋裡搜出一封信,立刻交給歐陽云:「長官,你看看這個。」

    歐陽雲一看信封上有一枚GMD的黨章印記,擺手拒絕:「我不看,誰識字的,給大家唸唸吧!」

    有人接過去拆開,大聲唸起來:「五步蛇,茲命令你們不計一切代價,不惜一切手段挑起粵軍和學兵軍的衝突,規模越大則功勞越大。如能刺殺歐陽雲,則可官升五級!……」唸完信,他大喊:「好啊,我說孫兵怎麼這麼仇視學兵軍呢,原來他是GMD的特務,他這是奉命挑撥離間呢。」

    他話才說完,四周立刻響起暴喝聲:「打死GMD的特務!殺了這個敗類!」……

    孫兵的意外出現,給了雙方一個台階。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歡迎這個台階,比如說張達。就在這場衝突以和平收場走向尾聲的時候,他舊話重提,再次要求將那些襲擾巡邏隊的相關人員帶走,稱最少要關他們一個星期的金緊禁閉,否則不足以嚴肅軍紀。

    成功的化解了可能的軍事衝突,再應付這種事,對於歐陽雲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他依舊採用喊話的形式,拿著擴音器對眾人說:「大家肅靜,挑撥離間的奸細找出來了,下面,我們再來談一談各部隊間鬥毆的問題。大家知道是誰讓我們得以揪出深藏在我們當中的特務的嗎?是第二軍的巡邏隊和我們軍下屬的工程公司的退伍兵們。」

    歐陽雲這說法新鮮,他這麼一說,工程公司的退伍兵們和巡邏隊這聚眾鬥毆的兩伙人倒似乎成了功臣了。不少人立刻笑了,便是李漢魂也不禁莞爾。

    張達則氣得不行,喝問:「你這個意思,是不準備追究了?!」

    「追究?追究什麼?」歐陽雲明知故問。

    「當然是追究他們的責任了,襲軍,這可是大罪!倘若不嚴加處理,以後再發生這類事件怎麼辦?」

    歐陽雲笑了:「襲軍,兩撥人都是軍人,襲軍從何說起?」

    「他們也是軍人?」張達指著那些工程公司的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歐陽雲鄭重的點點頭,然後大聲喊道:「王強寶!」

    「到!」一個瘸著左腳,穿著一身破舊的迷彩服的工程公司的工人應聲走了過來。

    歐陽云:「把你的上衣脫了,讓大家看看。」

    「啊!」王強寶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聞言卻做出了女兒姿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而隨著歐陽雲一聲暴喝:「服從命令!」他本能的立正,大喊:「是!」然後便飛快的脫起衣服來。很快,一具滿是疤痕的男性軀體就展現在眾人面前。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九)

    信手指著王寶強背上一塊有點恐怖的傷疤,歐陽雲說:「這些都是被小鬼子戰機炸的吧?」

    「是。」王強寶曾是最早的那個防空營的一員,回想起那段歲月,想起那些亡故的戰友,他的雙眼不禁泛起了淚光,「我們營在文安那次戰鬥中,三百餘人,結果只活下來十三人,其中,包括我在內,有五個人再也上不了戰場了。」

    歐陽雲拍拍他的肩說:「把衣服穿上吧!雖然上不了戰場,但是在工程公司,你們做的工作一樣和打鬼子有關。你們,永遠是我們學兵軍的一員。」

    王強寶的脖子上掛著一塊鐵牌,將這個牌子摘下來,交給張達,歐陽雲說:「看看吧,這是他的士兵證。」看了看眾人,他大聲說:「我們學兵軍有這麼一條軍規,只要是因公負傷的,不管他還能不能上戰場,都永遠是我們學兵軍的一員,我們會負責他到底!」頓了頓,話音一轉:「對於當兵的私下鬥毆,我從來不反對。當兵的不爭強好勝,怎麼能在戰場上英勇殺敵?!只要不致殘、致死,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畢竟是兄弟不是敵人兄弟們,我說的可在理?」沒期望有人回答,他話音一轉道:「當然,出於嚴肅軍紀的考慮,對於那些在長官或者巡邏隊面前公然斗毆的,我不吝嗇賞他幾大板子兄弟們,說起鬥毆,也是一門藝術哪?!」

    歐陽雲的思維,和此時代的人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他思考問題的切入點非常刁鑽,使得話意轉換速度相當的快,這造成了一定的喜劇效果,不少人立刻掩嘴笑了。

    歐陽雲大喊:「王強寶!」

    「到!」

    「我問你,這次打架,誰贏了!」

    王強寶昂首挺胸,中氣十足的答:「報告軍座,當然是我們了!」藐了巡邏隊的那些人一眼,他略帶輕蔑的道:「他們還嫩了一點!」

    「切!囂張!」……粵軍隊伍裡面,響起一片反對聲。一個別著上尉軍銜的軍官走出來,大聲喊起「報告」。

    歐陽雲看他一眼,見是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漢子,大聲說:「稍息!何事?」

    「報告長官,我向他挑戰!他剛才的話,有辱我們粵軍的尊嚴!」

    「報告!」王強寶大聲喊:「我答應他的挑戰!」喊完這句話,他的眼神便和那個上尉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濺。

    歐陽雲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張達,發現張達此時倒平靜下來,他稍微用腦一想,對那個上尉說:「軍官,報上你的名字、職務。」

    「郭太平,第二軍某師某旅某團某營三連連長。」

    歐陽云:「很好。這樣吧,軍隊嘛,不是講究個人勇武的地方,但有成就,靠的是袍澤之間的配合和無私的奉獻。王強寶,你現在是工程公司路橋組的組長吧?下面有多少人了?」

    「路橋組一共有九十七個兄弟。四十三人都是我軍一線部隊因傷退下來的。」

    「郭太平,你就帶你那個連;王強寶,你就帶著你們路橋組全體,你們,來場模擬戰吧!長,你以為如何?」

    郭太平雖然只是個連長,卻是粵軍裡排得上前幾號的猛人。張達之所以忽然不再糾纏不休,就是指望郭太平能為粵軍掙回臉面,打學兵軍一個灰頭土臉。聞言,自然巴不得。他說:「好是好,不過是不是不太公平?從人員素質來說,路橋組的兄弟不少都是傷員,其他人,應該沒上過戰場吧?比三連可差了太多;從武器方面來說,路橋組肯定使用自動武器,三連可還是中正式呢……」

    他話沒說完,被歐陽雲打斷了:「這樣,武器使用同一型號,中正式和衛青式各一半。至於人員素質,長,你可不能小看路橋組的兄弟們哪,他們雖然大多身體有殘缺,可真上了戰場,並不一定就比你我差。最後我強調一點,大家雖然出身不同,有學兵軍和粵軍之分,但是現在既然有緣走到一起,那以後就是自家人,所以,嚴禁在這場比賽中因為私人恩怨而下死手一旦被我發現,可別怪我到時候翻臉無情!」環視眾人一眼,讓許多人不禁都心頭一震,有了壓迫感,他繼續道:「今天時間太晚,比賽就放在明天吧。為了防止作弊,請路橋組和三連的所有人集中,從現在開始直到比賽結束,你們將不得與任何人接觸香司令、長,你們以為如何?」

    沒有人有異議。在李鐵書和香翰屏的建議下,最後由一些軍中大佬、社會明達組成了評判組,歐陽雲理所當然的擔當了組長一職。

    比賽,其實就是一場軍事演習於第二天早上八點準時在廣東南郊一個名叫阿姆山的地方進行。歐陽雲帶著一大幫子學兵軍和粵軍大佬先一步趕到現場,來到評委台下,粵系大佬們先被震撼了一把。

    演習地點和具體地標是昨晚九點鐘在飯桌上定下來的。距離現在不過十一個小時,然,不僅造型獨特位置奇巧的評委台(演習指揮部)搭建好了,而且,攻守雙方的特徵陣地也已經建造完畢。而據李鐵書介紹,從事這一工作的不過是一個營的工兵要知道,加起來可是不下於一方立方米的工程量哪!

    軍直屬工兵團三營的營長龍城北一身泥漿的站在評委台下,看見長官們過來,帶著剛剛撤下來的戰士們行起整齊標準的敬禮,龍城北大聲匯報:「報告,演習場地和評委台一應設施搭建完畢,請檢閱。」

    歐陽雲先是回禮,然後笑著說:「兄弟們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

    將近四百人開著十幾輛特種車械走了。其中,有挖掘機、推土機、還有碾壓機這些在國內目前絕對見不到的特種車輛。粵系高官中,自有識貨者,見狀問歐陽云:「工程進度如此快捷,想必就是有這些機械的幫忙吧?」

    歐陽雲點頭:「是。」隨後介紹起這些車輛的名稱,並稱在美國,學兵軍獨資的工廠已經正式投產,目前供不應求,市場前景極好。

    學兵軍入粵時間並不長,但因為每每總有一些新奇裝備拿出來現寶,所以引起的眼球效應相當可觀。這固然向粵人很好的展現了自身的實力,另一方面,也因為自身神秘感的增加,讓粵系的一些大佬越來越不敢妄加評論了。

    評委台建設在演習場的最高點上,為一幢高約五米、面積在三百平方米左右的四敞平台,外面以偽裝網覆蓋,而四週一共安裝了八架高倍率的望遠鏡,以供評委們查看戰鬥細節。

    按照雙方意願,三連選擇了南邊為主陣地,路橋組的主陣地則在北邊。而雙方約定的勝負判別標準是,一旦哪一方的軍旗被繳或者主官戰死、被俘,則判該方負。

    隨著歐陽雲吹響衝鋒號,演習開始,張達抓住一具望遠鏡,朝路橋組的陣地上看了過去。他關心的是路橋組的防守情況。雖然沒辦法向郭太平面授機宜,但是說上一兩句話還是不礙事的,而他給郭太平的命令就是:進攻!進攻!絕對不能讓那個瘸子跨出陣地一步。

    歐陽雲對王強寶也有交代,只有很簡單的幾個字:我相信你!

    張達的望遠鏡裡,北邊的三道壕溝裡,鐵鍬飛舞,泥土翻出,路橋組竟然還在整修工事。他心中冷笑:「真做縮頭烏龜了?哼,一支預備役都算不上的軍隊,竟然想贏我手下的精銳,歐陽雲這小子也太狂妄了!」把望遠鏡轉向南邊,一彪人馬正飛快的沿著東邊的山腳超前突進。這彪人馬衝出戰壕一刻鐘之後,中間的主陣地開始打炮。對陣雙方皆有兩門七十五毫米的山炮,炮聲一響,這場演習便真帶了點戰爭的味道了。

    不得不承認,三連還是有兩下子的,兩門山炮被他們操控得極好,第一波炮彈就準確的打在路橋組第一道戰壕前。爆散開的帶有特殊顏料的彈丸四散飛落,砸到之處,便是一片紅色的液體流出。炮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在西邊的小樹林邊,另一撥人馬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在其中看見了郭太平的身影,張達會意的笑了。

    郭太平堅決的執行了「進攻、進攻」的命令,為了一舉殲敵,他先以一個排的人馬從東邊發起佯攻,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然後再輔以炮火,徹底的擾亂敵軍注意力。而他真正的殺著,就是他親自帶領的一個排的突擊部隊。

    歐陽雲當初將這裡設為演習場,最看中的就是這片地域地形的複雜性。不僅有山,還有小樹林,相當適合進行特種作戰。而那片小樹林,正是實施隱蔽性突擊的最好所在。

    路橋組的陣地上,土木作業因為炮擊被迫停止了。三連的火炮落點極準,又打得驚天動地,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路橋組如何扭轉被動局勢的時候,在不下三部望遠鏡的注視下,王強寶終於出手了。

    張達剛剛將視線調過來,看見兩門山炮從一塊貌似一塊巨石的背後昂起炮管,他的第一反應是:不妙!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十)

    對於三連來說,確實不妙。那兩門山炮呆在同一個地方的時間太長了,只要路橋組中有一個人是炮兵出身,此時肯定已經計算出了射擊諸元。而路橋組的那兩門山炮,隱藏的位置實在巧妙,那塊石頭,先別說三連打出來的都是「掉包彈」(裡面裝的都是那種特殊彈丸),就是真的炸彈,也不可能對其造成什麼損傷。

    路橋組的兩門山炮一前一後的響了,第一枚炮彈離三連的炮兵陣地稍遠了點,但是接下來的一發,則是準備命中了。

    兩聲炮響揭開了路橋組反擊的序幕。與三連兵分三路不同的是,王強寶一出手就押上了全部家底,在將兩門山炮爆破之後(意思賬,拉響兩枚演習專用手榴彈即可),九十七個人一個不拉的全部開出戰壕,迎著三連的佯攻排就殺了過去。最前面的是由清一色衛青式突擊步和衝鋒槍構成的強攻小組,後面的人則全部使用中正式等武器。

    目睹這一切,歐陽雲將望遠鏡一放,找把椅子坐下,開始悠閒的抽起煙來,好像大局已定的模樣。張達等人皆是老行伍,自然識得這一招的厲害。雙方兵勢相當的情況下,最忌諱的就是分散兵力。本來,倘若路橋組按兵不動,郭太平那一路奇襲的小隊說不定能在其它兩部的掩護下,來個奇襲,一舉決定乾坤。但是,路橋組一旦選擇了全體出動,那麼無論他的目標是哪一部分,三連都處於了局部劣勢。現在,三連還想獲勝的話,就得看那部分負責佯攻的戰士能不能以一當十,多給路橋組造成殺傷了或者拖延足夠長的時間了。

    張達和郭太平都低估了路橋組的實力。這和學兵軍的日常訓練手段有關。和其它部隊相比,學兵軍訓練最大的特色在於,從不吝嗇子彈的消耗,這就使得學兵軍戰士的射擊水平丫遠遠高於其它部隊。

    還有一個起決定性的因素,張達等人也忽略了。明面上看,雙方日常使用的槍械是各佔一半,貌似,雙方處於同一起跑線上。實則卻不然基於衛青系槍械遠高於中正式的性能,路橋組對於衛青系槍械的熟悉性就顯示出了它的優點。

    三連負責佯攻的那個排,大多數人拿的都是衛青系槍械,他們不熟悉這種槍械的使用狀況,結果十人中最少有九人是扳機一扣就直接打光了子彈。而路橋組的強攻小組皆能熟練的使用短點射,給三連戰士的感覺,就好像他們槍裡的子彈綿延不絕,好像沒有完似的。

    雙方的首輪遭遇戰,以路橋組退出五人,三連佯攻排全體退出告終。而且,時限僅僅只有十分鐘。

    第一波接觸戰取得勝利之後,路橋組毫不停留,繼續殺向三連主陣地,竟然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郭太平率領的那一組人馬的行蹤。

    他們真的一點察覺都沒有嗎?看來郭太平和他的手下隱蔽工作做得相當的到位啊,不過,既定目標離開之後,他們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成了無用功?

    演習進行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懸念了。而路橋組表現出來的詭異戰術,給粵軍的大佬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雖然這讓張達和郭太平非常的丟份,但事後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已方輸得很徹底。

    此後的戰鬥一共進行了兩場。一場是路橋組全軍進攻三連的主陣地,因為人數上的差別,三連留守人員雖然表現得極為悍勇,最後卻還是難逃被全殲的命運。至於另外一場,則屬於三連自己的戰爭了。張達到這時才知道,原來路橋組之前的土木作業並不是為了鞏固陣地,而是為了掩埋詭雷。在已方主陣地被攻佔之後,人數上已經處於絕對劣勢的郭太平不得不據路橋組的陣地試圖堅守,結果可好,隨著有人踏中了一枚引爆雷,結果,包括郭太平在內的三連其他人員一組「殉難「,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兩個人的戰爭,個人素質或許能起決定性作用。但是,兩個團體之間的戰爭,首領的作用將是最為重要的。這就是一頭獅子率領的羊群能打敗一頭羊率領的獅群的原因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別瞪著我,我知道你很有勇武,用兵也很有一套,但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輸了嗎?首先,你沒有試圖去瞭解自己的對手的底細,這使得開戰伊始你就抱了輕敵之心;其次,你也沒有花時間去瞭解地形」

    這話,是演習結束後歐陽雲的評語。他這話只說了一半,敗軍之將、滿身油彩的郭太平就瞪了過來,後面那句話,他乃是盯著郭太平的雙眼說的。

    郭太平心中已經認輸了,但是嘴上卻絕不肯相讓,他看了王強寶一眼說:「難道他有詳細瞭解地形嗎?」

    歐陽雲微笑,對王強寶說:「你拿給他看看。」

    王強寶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張便箋遞給郭太平。那張便箋上,是這次演習中心區域的簡圖。

    郭太平不知道這是開戰後王強寶自己畫的,立刻叫了起來:「原來你們作弊?!」

    歐陽雲和王強寶一時都沒領會過來。因為在學兵軍訓練教程中,地圖繪製似乎必修的,所以,只要是合格的學兵軍士兵,即使大字不識一個,也能畫出簡易的地形圖。歐陽云:「此話怎講!」

    郭太平抖著那張便箋振振有詞:「這地圖不是你給他的嗎?」

    「哈哈!」歐陽雲氣極而笑。

    香翰屏見狀,趕緊呵斥道:「郭太平,別過分了。地圖繪製是學兵軍必修科目,別說是王強寶他們這些軍官了,就是普通一兵,也能繪製這種簡易地形圖!你呀,還真不要不服氣!」

    「每一個士兵都能繪製地圖?」張達等人皆一副不信的表情。

    歐陽雲說:「不是每一個,百分之八十以上吧。第二次長城抗戰我軍損失嚴重,為了盡快補充一線部隊,有些戰士並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

    歐陽雲的說法,已經很謙虛了。學兵軍自在任丘安家之後,就一直重視後備部隊的建設,長期保有最少兩個團規模的在訓官兵。第二次長城抗戰後期補入一線部隊的後備官兵,基本上都已經完成了規定的訓練科目,只是還沒有參加統一的考核而已。軍事素質方面,他們或許還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繪製地圖卻基本上人人都會。

    「士兵,你會繪製地圖嗎?」李漢魂走到一名只有一條左臂的路橋組戰士身邊,問。

    「報告長官,會!」那名戰士驕傲的回答:「專業科目考核的時候,我的繪圖是一百分!」

    戰士自信的表情讓李漢魂已經相信了歐陽雲的話,但他看了一圈自己昔日的同仁們之後,眼珠一轉道:「那你現在能將這裡的地形繪下來嗎?」

    戰士很專業的答:「沒有專業的工具,只能繪製一副比較粗糙的了。比例方面難免有誤差。」

    李漢魂笑了:「精度差一些無妨,關鍵是不能誤導他人。」

    「這個我可以保證!」戰士說完,單手從身上掏出紙筆,就開始現場作業。

    李漢魂主動找獨臂戰士的麻煩,看似要和歐陽雲過不去,實際上卻是想暗中幫上一把。他是想借此機會向粵軍大佬們好好展示一下學兵軍的實力,也好讓他們對廣東目前的形勢有個清醒的認識。

    粵軍作為民國時候地方割據軍閥的一大強者,不少大佬在當地都有著根深蒂固的關係。雖然,似黃光銳、余漢謀等親南京政府的人已經在上一次未遂事變前被陳濟棠清除出了粵軍隊伍。但是剩下的這些人,雖然大多和老蔣不對付,但對於歐陽雲和學兵軍也沒有什麼好感。如果這些人鐵了心和歐陽雲過不去,那還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粵系將領中,李漢魂屬於比較特別的一類人。歷史上,終其一身沒有明顯的派系傾向不說,而且對於抗日事業相當的積極,從一開始就被歐陽雲列為了可爭取的對象。

    在這一次演習前,歐陽雲和他已經有過一次私下接觸,想請他幫忙盡快整合隊伍。李漢魂當時沒有給予明確的答覆,而在這一次演習結束後,許是見識到了學兵軍強大的戰力,他的立場發生了變化。

    不管歐陽雲有沒有感受得到,李漢魂現在已經在為學兵軍和粵軍的整合出力了。如他所料,當那個路橋組的獨臂戰士將一張相當精細的地圖放到眾人面前,除了張達,其他人看待路橋組戰士還有歐陽雲的眼神都情不自禁的有所改變。

    軍人之間對話,實力是最重要的。先別說衛青系、去病系槍械帶來的加分了,光是路橋組今天的表現,就已經讓粵軍大佬們對學兵軍刮目相看了。現在,一個只能算是後勤部隊的普通一兵竟然表現出如此高的軍事素養,這究竟代表了什麼,就讓他們不得不重新反思自己的立場了。

    擺在粵軍大佬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歐陽雲且勾勒出了大致的方向。是一起發財還是豎立一個強大的敵人,甚至因此自取滅亡,識時務者自有清醒的選擇。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十一)

    自古以來,歷史上就不缺乏小魚吃大魚的現象。而學兵軍入粵,所演繹的無疑正是這一出。單從數量上來看,粵軍的規模要遠遠大過學兵軍。這似乎注定了其過程的艱難和漫長。但是,事情的真實發展卻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其中,最感到不能接受的便是南京的某人了。

    就在歐陽雲大展手腳,開始全面整合學兵軍和粵軍的時候,南京,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辦公室裡,老蔣翻看了一份密件之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歐陽雲這個小赤佬,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老蔣之所以肯放學兵軍入粵,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中,不得不作出妥協;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以歐陽雲的資歷,是不足以降服類似香翰屏等粵系大佬的。但事實卻扇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

    「為什麼會這樣?你們不是已經對香翰屏他們採取行動了嗎?為什麼沒有一點效果?」

    就在作出允許學兵軍入粵的決定的同時,一份出自力行社特務處的密令也發到了廣東的特務組織手中。同時,以陳果夫為首的特使團悄悄出訪,趕在歐陽雲之前先一步抵達了廣東。

    送呈這份密件的正是特務處處長戴笠。此刻,他畢恭畢敬的站著,垂首答道:「委員長,手下已經盡力了,可是,他們遭到了學兵軍『狐瞳』大隊的強有力狙擊,沒能如期展開計畫。歐陽雲動作相當的快,隨著大軍入境,現在廣東已經完全被學兵軍控制了,我們在廣東的基層組織機會被破壞殆盡。委員長,你知道的,歐陽雲這個人睚眥必報,我們剷除了狐瞳在長江沿線所有大中城市裡的據點,他們顯然是伺機報復……」

    丟下手上的密件,站起來,雙手抱肘走到窗口,老蔣道:「明暗兩手都失敗了,看來,學兵軍的重新崛起已經不可阻止了。」猛然轉身,他罵道:「娘西皮,這一切都壞在張鎮的手上,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必須剷除!不然,中央的威信何在?!」

    「是!屬下盡力去辦!」

    「不是盡力,是必須!我不允許以後還有此類事情發生,殺一儆百,你明白嗎?!」

    「是!」應了一聲之後,戴笠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老蔣轉身,再次對著窗口,輕聲自語:「歐陽雲這個小赤佬,真是也越來越讓人不敢小覷了。廣東那麼複雜的局勢,竟然這麼快就梳理順了。」

    廣東真被梳理順了嗎?

    主事人歐陽雲可沒這感覺。這段時間,先是土改,接著是軍改,然後是工業整合創新,他覺得自己忙得快瘋了。

    土改最先進行,也是最順利的。六十七個縣,除了幾個和福建搭界的省份因為種種原因尚未能成功開展,其它縣市都在如火如荼的開展中。其中,廣州下屬的幾個縣最先完成了這一規模浩大的工程。當然,這或許和廣州集結著學兵軍主力大軍的關係有關。

    軍改,雖然包括張達在內的粵系大佬都已經承認了歐陽雲的司令身份,但是,整編可不僅僅是換套軍裝那麼簡單的事情。小到各級部隊的具體編制,大到軍隊規模,每一件事情都必須歐陽雲親自出面。要不然的話,誰知道那些粵軍大佬會以什麼藉口來推諉那些具體經辦人員。

    歐陽雲理想中的軍改結果是:共設四個軍,其中原學兵軍編為學一軍;原粵軍整編為學二軍和學三軍;而楚天歌的鷹崖山部隊將編為游擊學一軍。每個軍下設三個師(其中,學兵軍原部隊四個正規師合併為三個師、粵系原六個一線正規師進行混編、其它二類部隊則編為五個保安旅)、一個重炮旅、一個機步旅、一個戰車旅,軍直屬部隊有一個警衛團、一個醫務營(相當於一座野戰醫院)、一個通信營、一個工兵團。每個師下設三個步兵旅、一個炮團、一個戰車團、一個通信連、一個工兵營、一個騎兵連。而司令部直屬部隊將包括一座大型的野戰醫院、狼牙特戰旅(原大刀願意留下的官兵將悉數併入狼牙,並以他們為骨幹組成一個大刀團)、狐瞳信息大隊、猶太獨立師(許是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和學兵軍力量的不足,猶太人商會決定將猶太獨立旅擴大為師,並委任歐陽雲為代總指揮,等於將指揮權完全的交給了歐陽雲)、一個戰車師、兩個獨立旅(其中一個為機步旅,而步兵旅將以特警二縱倖存官兵為骨幹招收新兵組成)、一個重炮旅並附加其它輔助部隊若干。

    光是將這一想法變成可行文案,歐陽雲就花了五天的時間,其間,更是召開師長以上軍官會議四次,軍長以上軍官會議七次。先是經過兩天的小範圍磋商和協調,將師長以上的軍官定了下來。名單如下:司令為歐陽雲;副司令為香翰屏、李鐵書;參謀長兼政治部主任為吉星文;副參謀長為斯特恩、繆培南;學一軍軍長為李鐵書兼任、副軍長為郭彪(兼任狼牙特戰旅旅長、副旅長為單人雄、教導員為丁一)、參謀長為郭達、教導總長為陳師昌;學二軍軍長為李漢魂、副軍長李振球(兼任學四師師長)、參謀長為鄧龍光、教導總長為師項羽;學三軍軍長為張達、副軍長莫希德、參謀長張枚新、教導總長為陳章……

    學兵軍是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雖然膨脹的速度快了些,好在沒有畸形發展。有過任丘的成功經驗,至少目前看來,歐陽雲是合格的。

    歐陽雲曾經只是一個懵懂的少年,雖然有過一段特種兵經歷,但是,大環境使然,他的思想還是太單純了,就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現在呢?經歷了這許多,他徹底的成熟了,最明顯的一點是,他不再表現得優柔寡斷,很多時候,即使面對「自己人」,也能從大局出發使出一些狠辣手段。這對於一個「領袖」來說,是必須具備的一個品質。

    領袖一詞第一次被引用到歐陽雲身上,始作俑者是姜樹人。而隨著學兵軍順利的吞併了粵軍,這也成了既定事實。此時的中國,雖然存在著中央政府,但是割據勢力依舊很多,而學兵軍無疑是其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支。歐陽雲作為他們的第一把手,冠以領袖一詞似乎也未嘗不可。

    軍隊改革之後,就輪到財政這一塊了。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人事動盪,影響接下來的經濟建設,歐陽雲接受了姜樹人和香翰屏的建議,沒有大動干戈的進行人員調整,而是在保持原有人事儘量不變的基礎上,以開辦培訓班的方式來提高現有人員素質、灌輸學兵軍執政理念。而為了貫徹學兵軍執政理念,歐陽雲將西南軍閥的那一套搬來發佈了自己執政廣東後的第二條政令(第一條是關於劃地建設猶太人定居點),規定:市縣、乃至學兵軍辦公場所,其奢華程度不得超過當地學校的平均水平。倘若有違例者,將追究其建設資金來源,輕者撤職查辦,重者直接槍斃。

    這是歐陽雲成為一方諸侯以來發佈的最野蠻的一條命令(當然,針對日本人和漢奸的除外)。甫一公佈就在民間引起了不小的震盪,擊掌相慶者有之,當然,也不乏質疑者。姜樹人和香翰屏都覺得過了,特別是姜樹人,他擔心這樣一來會給南京還有民眾學兵軍極左的印象,認為官員的廉潔問題,非一屋之簡陋可以體現,再者,若當政者真有才幹,就是適當的貪污一點,也無傷大雅。

    姜樹人這麼說,也是針對當前國內的實際情況,擔心水至清則無魚。歐陽雲這一次卻一根筋擰到底,堅決的下發了這一命令,並成立了一個小組,以康達夫為組長,專門負責此事。

    康達夫作為南京政府遺留在任丘的舊官員,現在也算是學兵軍的一個老人了。而據和他最為熟悉的姜樹人反應:康找個人能力是有的,品德也不差,但是卻和GCD有牽連。姜樹人給歐陽雲的建議是,康達夫這個人可用,但必須避免給予重職。

    歐陽雲難得的沒有贊成他的意見。

    歐陽雲有自己成熟的想法。學兵軍到了廣東之後,環境已經發生了根本的改變,先不說戰爭威脅的波及深度遠不及河北一帶。最重要的一點是,廣東的經濟比之河北要成熟得多,而且,因為一直屬於軍閥統治,其官場上晦澀的那一套也已經根深蒂固,不下重刑難以短時間內奏效。但是,正如他那個時代某位領導人所形容的那樣:如果將廣東的所有官員都拉出來排成一排,每隔一人槍斃一個肯定有漏網的,全部槍斃又肯定有冤枉的。所以,他賦予康達夫的任務是,讓其扮演紅臉的角色。通過他發出一個強烈的信號: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從今以後,對於貪贓枉法的事情卻絕不會容情。廣東以前的官員們可以通過這個小組將以往的劣跡抹去,重新「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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