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2099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十三)

    同樣被天空中這一奇景驚到的還有日軍。日軍此時也在執行撤退任務。將近十天的鏖戰,使失去輜重補給的日軍物資空前緊缺,已經失去了打一場大仗的基本物資儲備。好在,八卦隘守軍當天凌晨便突圍了,日軍在發動了一次小規模的試探性進攻之後,驚喜的發現敵人已經不見了,於是,日軍的大規模撤軍開始了。

    香月清司和橋本群此時坐在同一輛裝甲車上,聞聽周邊士兵的驚呼,橋本群將頭彈出窗外循著眾人的視線焦點看去,須臾對香月清司道:「司令官閣下,您快看!支那人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香月清司見識多一些,探頭看了看,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傘兵,是傘兵,學兵軍竟然有傘兵了。歐陽雲不除,遲早會成為帝國的心腹大患!」

    「傘兵?就是通過飛機空降的兵種?支那人竟然擁有這麼先進的部隊了?」

    「橋本君,你知道我為什麼執意要尋找機會和學兵軍決戰嗎?學兵軍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而且其代表的正是陸軍將來發展的主方向。可惜,軍部的那些大佬對此完全沒有清醒的認識,就拿我們的戰車來說,和學兵軍相比,已經落後太多了。還有火炮,學兵軍已經發展出了自行火炮,但是我們火炮的運行方式,還侷限於車拖馬載。如果帝國有一天會被支那打敗,我敢斷定,必是毀在學兵軍手上!」

    「閣下……」

    「我不是杞人憂天!橋本,我們發動戰爭的時間還是太遲了,早上半年,在天津之戰後盡出主力,學兵軍會被扼殺在搖籃中,現在,已經晚了。」

    「閣下,您太悲觀了吧。我聽說,支那人為瞭解南京之圍,已經決定犧牲學兵軍了。要不然的話,學兵軍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撤軍的。以他們的火力,只要能將我軍再圍困三日,我軍最終將被飢餓拖垮!」

    香月清司混跡中國多年,對中國官場上的一套相當的熟悉,看得最多的,便是中國各勢力之間的相互傾軋。而正因為中國國內這特殊的內情,日本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從這個龐然大物上咬下肉來。如果沒有學兵軍的存在,現在的華北,想來已經成為日軍的囊中之物了。和學兵軍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一個不同於自己所認知的任何一個中國地方軍閥的軍事集體。他不認為,這一次南京和帝國達成的暗地協議就能一舉致學兵軍於死地除非,歐陽雲死了。但是,歐陽雲身邊有狼牙還有大刀,這兩支部隊所表現出來的戰力,已經超過了任何一支日軍。只要狼牙和大刀還存在,歐陽雲又豈是那麼容易死的,不然,當初的喜峰口,小野已經得手了。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香月清司正襟危坐,輕聲的道:「橋本君,也許確實是我太悲觀了,但是將來的一切,誰能預料呢?作為已經遠離戰場的人,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為天皇陛下的偉業虔誠的祈禱了!願天照大神庇佑吧!」

    從地面上看上去,天空中二十幾朵白雲漸次打開,作為懸掛在白雲下的小小黑點,傘兵們真是酷斃了。當然,這只是旁觀者的感覺。作為那個時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柳大楷等人的感覺可是相當的不好。理論學習了不少,陸地操作也進行了幾個課時,但這和空中實際操作完全是兩組不同的概念。剛剛跳離飛機,面對突如其來的加速度,所有人的地感覺就是頭暈目眩,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在理論學習的時候,鐵林飛教官給大家解釋過人體自由落體的原理,當時做的比喻是鉛球。而柳大楷他們現在恐懼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個鉛球一樣直接跌落塵埃。那樣的話,縱使不粉身碎骨,絕對是一命嗚呼了。

    「10,9,8,7……1拉!」

    按說,柳大楷他們能被選中做傘兵預備隊員,無論是身心素質還是個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在出發前,他們也不止一次給自己打氣:我一定能行。但是,真正的上了飛機,他們才發現決心和感受完全是兩碼子事,縱然對自己真有信心,那種前後四周不靠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嚴格按照教程,倒數十個數,「1」字出口,拉動繩栓,「嘩!」背後一聲響,一股張力突如其來的收緊了身上的邦繩,幾秒鐘,整個人被吊了起來,下降的速度一下子就減低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切順利,二十五個人的傘兵小隊,結果有兩個人的傘包沒能順利的打開,他們真的就像鉛球一樣的跌落塵埃,為學兵軍的事業付出了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還有一個士兵則是忙中出亂,被傘繩纏住了脖子,結果雖然平安落地,卻因為窒息時間太長而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至於偏離預定跳傘集結地的,更多了,便是柳大楷,也偏離了足足三里地。不過幸運的是,沒有一個人降落在了日軍控制區域,這或許得益於當時的東南風吧。

    雙腳收攏,腳尖先著地,當麻木的雙腳碰觸到地面,柳大楷懸在嗓子口的一顆心終於跌回了肚子裡。重重的一聲呼吸,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逕自讓降落傘將自己完全遮蓋住。

    醒悟過來的郭彪第一時間就排除了搜救人員,半個小時之後,包括那兩名犧牲的戰士在內,二十五個傘兵全部被找到了,其中,柳大楷和郭彪也完成了「會師」。

    簡短的寒暄之後,交流一下兩個人各自掌握的最新信息,柳大楷被帶到了歐陽雲的面前。

    雖然從郭彪口中已經知道了,但是,面對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歐陽雲,柳大楷還是發出了一聲悲呼:「軍座!」

    柳大楷他們的空降是有巨大的現實價值的定州基地既然不失,那至少能保證學兵軍散落在華北各地的部隊還有一個集結點可定向移動;歐陽雲雖然還昏迷著,但只要他還活著,對於學兵軍的重新凝聚和再生就有著超現實的意義。

    八卦隘這部分主力部隊原來的撤軍路線,是先到昌平集合,然後再看情勢決定是去定州或者李鐵書所在的山東聊城的。現在,既然確定定州沒事,自然是直接開往定州了。

    可喜的是,柳大楷他們這支傘兵小隊還攜帶有一台便攜式電台。這樣一來,因為掌握機要密碼的軍部參謀並沒有被楊天亮等人全部殺害,恢復和各部隊的聯絡就成了可能。首先和定州的侯德榜、范旭東通報了情況,然後便是以歐陽雲的名義向學一師、二師、三師、猶太獨立旅、吉星文統屬的察哈爾武裝以及楚天歌、李鐵書、劉哲良電告了張鎮的叛變和學兵軍目前面臨的困境,要求他們第一時間和日軍脫離接觸,朝定州撤離或者堅守原地,不得相信南京政府,不管南京政府以何種接口想要介入當地事務,都要堅決予以拒絕。然後,便是和顧張二人的狙擊部隊取得聯繫,要求他們朝定州集結,特別提到,如果路過山東或者綏遠境內,千萬不能相信當地駐軍。

    上午十點多鐘,在白洋淀的姜樹人向全國發出通電,揭露了南京政府這次「親者恨、仇者快」的「叛國」行徑,稱學兵軍但有一人在,勢必要為在這次事件中冤死的學兵軍將士和民眾討回公道。同日下午,國內多家疏南京政府的地方報紙就這則通電發表評論,除了嚴厲聲討南京政府,皆要求南京政府處理相關人等,以還在前線浴血抗戰的愛國將士一個公道。

    當日晚間,香港的某家報紙披露了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達成的私密協議的相關內容,而隨著國內多家報紙在此後幾天相繼轉載,不僅讓南京政府陷入極為尷尬的境地,同時,也使得學兵軍的境遇為眾多國人所知,引起了廣泛的同情。

    事情還沒有完,四天後,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政府因為猶太商會的施壓,開始為在這次事變中遭受「傷害」的猶太人向南京政府討說法,一下子使得南京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完全失去了民眾信任。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老蔣只得讓親信公開在報紙上宣稱,所謂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達成的相關協議完全屬於子虛烏有,是有人故意中傷和陷害,並稱已經逮捕到了相關造謠人士。又稱針對學兵軍的迫害,只是GMD政府中少數人的行為,政府目前正在對其進行追究,爭取早日找出始作俑者,還學兵軍一個公正,給民眾一個交代。三日後,眼看這波風浪不止,南京政府拿出了確切的證據,稱這次所謂針對學兵軍的事變,實際上是因為學兵軍原參謀長張鎮為了奪權而聯繫復興社力行社特務處中的少許人實施的一起陰謀。當然,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是想建立一個只有一個領袖、一個政府的強大而統一的中華民國,但是他們選擇的時機和採取的方式卻錯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十四)

    學兵軍成立以來,就很重視媒體喉舌的建設,可惜的是,任丘時報、任丘廣播電台此時都被張鎮控制了,雖然以梅嵐書為首的任丘媒體人都拒絕接受張鎮的領導,但是,他們卻也失去了作為學兵軍喉舌的作用。而經歷了一系列白色恐怖事件的任丘,用死寂來形容是最為恰當的。歐陽雲在任丘的一系列政治和經濟改革是卓有成效的,用深得人心來形容也不過分。張鎮雖然掌握了以一部分大刀為首的原學兵軍軍隊,但是,這些已經被「歐陽雲洗過腦」的官兵,除了一部分死忠以外,其他人在對付自己人的時候卻顯得特別的疲軟。死忠要用來對付歐陽雲和李鐵書等學兵軍中堅,這部分人馬,實際控制權也不在張鎮的手中。張鎮想要如最高統帥所希望的那樣,將學兵軍最賺錢的產業,比如石油產業、醫藥產業和軍工產業牢牢掌握在手中,便不得不動用閻老西贊助的山西軍隊了。

    讓閻老西的山西軍隊出兵河北,這是老蔣早就計畫好的棋。當然,出於對閻的不信任,在他發給張鎮的密函中特別提到:千萬不能讓山西軍隊控制學兵軍的關鍵產業。然,由於手下的部隊不配合,張鎮又害怕這些產業會落入日本人手中,使自己成為民族罪人,無奈之下,他最後只能動用閻老西的部隊。

    從張鎮宣佈學兵軍接受南京政府的領導那一天起,任丘境內的各種反抗活動就沒有停止過。這正好給了耿長鳴大動干戈的藉口,於是,一批批的「雲黨」被秘密逮捕、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白色恐怖最嚴重的時候,特務處的骨幹人員持著駁殼槍在街上對過往行人任意射擊,然後再在受害者身上撒上落款為「平津除奸團」的條幅。

    常梁宇帶隊經歷十三個小時的車程,又急行軍兩個多小時,於第二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出現在了位於新城城東的第二電廠附近的小樹林裡。

    隨著任丘新城內的工礦企業越來越多,經過增容的原電廠提供的電力便不夠用了,於是在36年初開始修建了第二電廠。值得一提的是,第二電廠的性質是中外合資企業,最大的股東是一個名叫瓦薩夫的猶太裔美國人。任丘事變發生後,瓦薩夫在波恩父子的幫助下,第一時間躲進了猶太獨立旅的軍屯區。由於瓦薩夫的美國人身份,耿長鳴和張鎮都沒敢對第二電廠動手,這裡成了唯一沒有駐紮軍隊的企業。

    第二電廠位於兵工廠和電子廠之間,所以常梁宇選擇這裡作為臨時集結點。他打開手電照著作戰地圖,開始具體的標出兩個小組的行軍路線,並約定了動手時間。最後他說:「休息兩個小時,凌晨一點半出發,爭取一個小時完成任務,然後還到這裡集合。最遲兩點鐘,不管到了多少人,立刻返回。都明白了嗎?」

    「明白。」

    「我來值勤,所有人開始休息!注意保暖!」常梁宇將手電和地圖收起來,抱起槍朝林子外面走去。

    一點五十左右的樣子,常梁宇率領的那組隊員已經出現在了兵工廠南邊的圍牆外面。兵工廠裡面燈火通明,圍牆四個角上的崗樓上,八個端著衛青式衝鋒槍的士兵操縱著四盞探照燈來回巡照著。扒住牆頭朝兵工廠裡面探視,1號廠房門口的空地上停著幾輛卡車,五十幾個軍人正忙得滿頭大汗的朝卡車上搬運著設備,離他們工作三四米的地上,擺放著一堆槍和手榴彈。而在不遠處的牆角,堆放著幾十具屍體。其中,擺放在嘴上面的是十幾具正處於荳蔻年華的少女。常梁宇本來就因為長時間熬夜而佈滿血絲的眼睛一瞬間幾乎變成了赤色眼前的一切,他不動腦筋都能夠猜出,那些倒在牆角的人們,一定是為了保護兵工廠財產被殘忍殺害的。咬牙朝張剛雲、傅彪等四個人指了指,又朝四個崗樓指了指,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張剛雲等人做個明白的手勢,飛快的貓腰奔向個子目標。

    常梁宇看了看餘下眾人一樣,做個等待的手勢。

    十分鐘之後,隨著左右兩個崗亭上的探照燈突然全部照向倉庫前面的空地,衛青式突擊步槍的槍聲響了起來。

    「啊!」……忙碌著的倉庫前的軍人成片的倒下去,很多人往往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呼。常梁宇等人三人一組,兩個人用手搭台將一個人送上去,先上去的人再將下面的人拉上去,餘下的人很快加入了戰鬥。

    「敵襲!」旁邊負責督工的兩個軍官嘶喊著躲入卡車後面,並開槍還擊。

    常梁宇是第一個站上牆頭的,蹲在牆上,迅速將下面的兄弟拉上來,然後一矮身跳了下去。雙腳剛落地,朝前一個翻滾,就勢趴在地上,手中的衛青式衝鋒槍開始點射,「呯、呯」,有節奏的槍聲裡,一個接一個敵人被射倒。很快,他就和戰友們將那群軍人趕到卡車後面去了。

    外面和西邊響起了槍聲、腳步聲、嘶喊聲,五十幾個裝備了衛青式槍械的敵人出現了,這應該也是兵工廠全部的敵人了。

    後面崗樓上的敵人也被幹掉了,八盞探照燈全部被常梁宇的人控制住,它們追蹤著裡外兩撥敵人,讓常梁宇他們得以充分發揮神槍手的威力。

    這是一次力量對比懸殊的戰鬥。駐衛兵工廠的是閻老西手下調撥張鎮指揮的一個師下屬的特務連。特務連在進入兵工廠後,眼饞衛青式的自動性能,所有人除了幾個軍官,全部換裝。衛青式槍械確實比他們原來裝備的中正式和漢陽造先進,但是,由於拿到手的時間太短,尚不熟悉槍械的性能,反而使他們的戰力大打折扣。

    常梁宇領銜的可都是狼牙身經百戰的精英,每一個手上少說也有十個鬼子以上的進賬。特務連對上他們,雖說人數佔優,但卻好像一群孩童對上一個成年人一樣,毫無勝算。

    表現的最誇張的是一個叫鄧超銀的。歐陽雲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聽錯了,以為是 「鄧超人」,當時就很誇張的笑了:「超人,好名字!地球的救星啊!」

    便因為他這一句話,鄧超銀得了個「超人」的綽號。「超人」確實很有超人的樣子,四肢那是相當的發達,而且,身手並沒有受到體型的限制,相當敏捷,算得上是常梁宇手下第一號的打手。

    從西邊殺過來的特務連官兵將近有三十餘人,他們原來是負責看守被集中關押的兵工廠技工的,聞聽槍聲,立刻殺了過來。

    三十餘人同時開火,子彈的密集程度是相當可觀的。噼噼啪啪的子彈爆裂聲中,常梁宇他們藏身的地方,泥土和樹木的斷枝亂飛,一度被壓得只能趴在地上,躲在樹後面,臉面都不敢露。「這樣可不行!」眼看著敵人越來越近,卡車後面的那幫赤著膀子的傢伙也開始跑出來取槍,「超人」低喝一聲,一個飛撲,緊跟著便是連續的翻滾騰挪,愣是從一幕彈雨中闖出來一條路,在開槍打死三個敵人的同時,朝卡車那裡扔過去一枚手榴彈。

    隨著「超人」的出現,本來無序射擊的特務連一眾人等總算逮到了射擊目標,槍口紛紛調了過來。然,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那麼密集的彈雨,愣是沒有一發能夠擊中那具不停移動的身影。

    「絕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零點三秒!」這是最厲害的特戰隊員所能達到的境界,也是「超人」和他的戰友們追求的終極目標。事實證明,「超人」做到了,他一旦引開敵人火力,常梁宇他們就得到瞭解放,接下來的一切,已經沒有懸念。

    兵工廠、電子廠、藥廠、鋼鐵廠相繼發生爆炸,劇烈的爆炸聲讓任丘的夜醒了。在這風雨飄搖的日子裡,任丘的老百姓已經見慣了打打殺殺的場面。各種謠言傳遍任丘的大街小巷,隨著歐陽雲身死的消息越傳越真,一度對未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人們不禁變得絕望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從張鎮宣佈易幟那一天起,大大小小的暴動就沒有停止過。雖然,以耿長鳴為首的力行社特務處採取的針對性手段越來越殘酷,然,在歐陽雲統治下已經習慣於以主人身份自居的任丘軍民,還是義無反顧的投入到了各種反抗運動中。而與之相對應的是,類如「學兵預備役」、「任丘獨立團」等民間組織林起,這給張鎮和耿長鳴的統治帶來了極大的阻力,同時也讓任丘的混亂變得越發的無度,漸漸有失去控制的危險。

    「這又是哪個組織策劃的一次暴動呢?會不會是李長官帶人從聊城殺回來了?」……這一次的聲響大得有些離譜,任丘的居民們不禁臆測紛紛。

    「肯定是狼牙!」張鎮被爆炸聲驚醒之後,下意識的作出如此判斷。打開窗戶,看見東南方亮起的火光,確認那裡正是兵工廠和藥廠等學兵軍最關鍵的產業所在地,他的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扶住窗櫺,他心裡泛起一股無力感。眼前發生的一切,從他準備易幟開始便已經有了覺悟。在老蔣手下供職的時間不算短,對其人品和一貫的處事方法有著清醒的認識。照目前的態勢下,想要全面掌握學兵軍已經不可能了。姜樹人和李鐵書都不是笨蛋,還有郭彪、楚天歌,這幾個人絕對不會向他低頭的。不能幫老頭子將學兵軍收入囊中,那就必須在其它方面作出貢獻。如果能將學兵軍廠礦企業中那些先進的設備給整回去,那無疑也是大功一件,到時,不僅足以抵消自己之前的叛變行為,甚至能為自己謀一個不錯的差事。但是,如果連這個也不能辦成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學兵軍是抗日隊伍啊,歐陽雲雖然是獨裁者,但是,對於抗日事業也是做了不少貢獻的。即使楊天亮他們真的殺死了歐陽雲,南京方面為了給全國人民一個交代,肯定會找替罪羊頂罪。耿長鳴是特工、是地下人員,又掌握了太多的秘辛,南京方面肯定不會讓他頂罪,那唯一可能勝任替罪羊的便只有他張某人了!

    關鍵的幾家工廠發生爆炸,讓張鎮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清醒的認識。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這一次極有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於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任丘事變後,同樣後悔的還有閻錫山。

    歷史上,閻錫山其人最大的本事就在於其夾縫中求生存的能力。但這一次,他明顯的打錯了如意算盤。

    首先,他嚴重低估了學兵軍的戰力。本來以為可以順便摘點果子的,誰知道果子沒摘成,最終卻白白的丟了兩個師。

    常梁宇率領的突擊隊,不僅成功的對四家關鍵廠礦實施了爆破,而且營救出了總人數達六百餘人的工人和技術人員。這些人中,絕大多數人都參加過自衛隊集訓,能熟練的使用衛青系槍支。持續多日的白色恐怖,這四家工廠被殺害的負責人、工人和技術人員超過了三百人。被解救之後,他們向常梁宇提出,要為領導和同事報仇。

    「我們學兵軍人不是好欺負的!我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被解救的人中,不乏熱血青年,這是被選為代表的電廠一名職工在向常梁宇提出報仇訴求時喊出的口號。

    「給我們武器就行,怎麼說我們也是預備役軍人。」

    被解救前,被困的人們已經有兩天多時間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了。被解救後,他們首先想到的卻不是吃飯喝水,而是報仇。

    「先喝點水、吃點東西吧!」看著大家憔悴的面容,特別是那乾裂的嘴唇,常梁宇命令戰士們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和乾糧,希望他們先照顧一下自己已經受創的身體。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十五)

    沒有人接受他的好意,哪怕是看上去最為脆弱的少女。「常長官,您就回個話吧,帶不帶我們報仇。」

    「我們的任務只是炸燬關鍵設備,防止他們落入日本人手中……」

    「常長官,您真是狼牙大隊的嗎?你們的大隊長郭長官我認識,他可是個真男人!要是他在這裡,此時肯定去找張鎮那個混蛋算賬了,」還是那個少女,常梁宇抬起頭,發現她有著一雙大眼睛。

    即使面對十倍於己的鬼子也絕不流汗的常長官,滿頭大汗淋漓而下少女的意思,自己不是男人嗎?不,這個世上還有比狼牙更純種的男人嗎?「誰知道哪裡有電台嗎?此事關系重大,我們兵力不足,需要和軍部聯絡一下,徵求意見!」靈機一動的常長官想出了這麼個緩兵之計。

    他原本以為,發報機這種軍需品,像廠礦企業這種單位是不會有的,但是他顯然失策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大喊道:「我們兵工廠廠部有。」

    事到如今,只有照實辦理了。讓欒傑書帶幾個人去取電台,常梁宇帶領其他人開進了電廠。面對這麼一大批荷槍實彈的軍人(被爆破的四家工廠或多或少都有晉綏軍把守,正是利用他們手中的武器,被解救人員被武裝成了一支准部隊),因為有了前面劇烈的爆炸聲和槍炮聲,電廠的安保人員大驚失色,以為張鎮終於對這家合資企業動手了,趕緊去統治廠裡的領導層。

    第二電廠的廠長是一個名叫林半梓的歸國華僑。林半梓早先便被爆炸聲和打殺聲驚嚇得有些六神無主了,此時得知大隊軍人深夜闖入的消息不禁分外緊張,帶著留守廠裡的五十餘人殺了出來,人手一把鐵鍬啥的武器。

    此時,門口的警衛已經得知了這支隊伍的身份,知道是自己人,擅自做主將門打開了。雙方在廠裡的主幹道上相遇,就著廠裡燈火通明的照明,林半梓手腳不禁有些發軟。然,面對手下期盼的目光,他也只能壯起膽子迎上去,老遠的就喝問:「我們董事長是美國人,我們可是外資企業,你們想幹什麼?」

    門口的警衛看廠裡出動了這麼大的陣勢,急忙先一步迎上去,向廠長匯報了情況。

    得知竟然是學兵軍的嫡系部隊回來了,林半梓不禁喜出望外。趕緊讓身後眾人將「武器」扔掉,快步迎上去說:「你們可算回來了。我早就知道張鎮這混蛋是在假傳小長官的命令,可苦於沒有證據,不敢出來揭露。現在可好了。恩,小長官回來了嗎?關於他被刺殺的傳聞,應該是假的吧?」

    最後一個問題,常梁宇今天晚上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每一撥被解救的人員中,至少有十人以上會提出這樣的疑問。而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小長官沒事,不過他要在定州對付晉綏軍,暫時沒空回來。」

    而他每一次得到的回應基本上也是相同的「哦,小長官沒事就好!小長官神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有事呢?小張,我早說了那是謠傳,你現在相信了吧?」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想:「小長官還真是深得人心啊!」還是比較充足的。常梁宇開出大約五百銀元的軍票,請林半梓幫忙解決被解救人員的飲食問題。然後,他召集突擊隊所有人員,就下面的軍事行動展開了探討。

    常梁宇首先發言:「兄弟們,現在看來,原定的撤退計畫只能撤銷了。不過是好事。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啊!張鎮和姓耿的在任丘不得人心,只要我們處置得當,完全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出虎口,說不定,還能就勢將任丘重新奪回來。」

    有人不太樂觀:「晉綏軍有一個師呢,大刀叛變的人也不在少數。要將任丘重新奪回來,難度不小。」

    「但是絕對值得一試。出發之前,白長官有過交代,希望我們找機會將任丘日報社還有廣播電台的人解救出來。我們可以利用他們幫我們吸引晉綏軍注意力,然後趁機達成目標。」

    「隊長,他們只接受過一些簡單的軍事訓練,讓他們去對付晉綏軍,太危險了。」

    常梁宇:「我想好了,等會對他們篩選一下,將技術人員和女人分離出來,剩下的人組成一個大隊,由欒傑書帶領去衝擊軍部大樓。剩下的人跟我去廣電大樓。」

    「隊長,我不讚成,那些工人僅僅接受過基本的軍事訓練,你讓他們去和晉綏軍對陣與送死何異?普通工人也是人,他們的生命同樣重要,你這是搞歧視。」說這話的是一個叫韓端的中士,他投軍之前就是一名工人。也許正因為當過工人,所以他不能接受常梁宇這樣的安排。

    常梁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我這是從大局利益出發,韓端中士,準備執行命令吧!散會了!」

    半個小時之後,電台取回來了。不過,被解救的人們不知道的是,常梁宇僅僅給臨時軍部通報了一下自己的決定,便下達了出發命令。

    時間慢慢的走向了凌晨三點半。

    任丘廣電大樓的底層會客室內,晉綏軍某師的師長孫金泉此時正在朝幾個部下發著邪火:「一群飯桶,對方才那麼點人,整整三個連竟然全被吃了。最後,竟然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此事要是被閻主席知道,我看誰能保得了你們的人頭!」

    「師座,我敢肯定是學兵軍的狼牙,剛才我去查看過陣亡兄弟的遺體,幾乎全部是一槍斃命這槍法準得實在是太邪乎了。」

    孫金泉聽了這話更怒:「狼牙,狼牙又怎麼了?狼牙就不是人了?我們晉綏軍的兄弟是比他們少了一隻手還是少了一條腿?」

    師長動了真怒,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孫金泉恨恨的坐下,喃喃道:「他娘的,張鎮這小子也太不中用了,怎麼說也是學兵軍的副軍長,竟然指使不動他原先的嫡系。他娘的,大刀的那幫兔崽子也真是的,這都易幟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看守兵工廠等廠礦的任務,張鎮原本是想交給大刀投誠人員的,但是因為大刀不願意對那些強硬分子使用暴力,無奈之下只得讓晉綏軍充當這一角色。所以孫金泉才有這樣的怨言。他倒忘記了,自己之所以同意接這個苦活,本是衝著那些先進設備去的,只是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這麼一支部隊。手段老辣不說,動作那個快啊,等他們率領大部隊過去,已經只剩下燃燒的廢墟和橫七豎八的屍體了。

    白白的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結果連人影都沒看到,這讓孫金泉感到相當的鬱悶。而最讓他氣憤的原因,卻是這段時間任丘境內有增無減的針對晉綏軍的暗殺和騷擾。晉綏軍響應最高軍事當局的號召出兵河北,名義上是「為國出力」,實際上,閻錫山有著更現實的考慮那就是看看能不能將河北也收入自己囊中。所以,晉綏軍在任丘和定州對當地百姓表現得相當的克制。然,因為當中摻雜著力行社的人,而這些特務做事卻是真正無法無天的,所以,晉綏軍雖然表現得相當的友好,卻並沒有得到當地人的好感。

    任丘地區的民風受學兵軍的影響,相當的彪悍。而自衛隊的設立又使得一些基本軍事知識得到了普及。兩點結合的結果是產生了眾多無法無天的「刁民」,這些「刁民」不僅作戰手段花樣繁多,而且還能製造一些土炸彈。這給晉綏軍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孫金泉正在發火,忽然西南方傳來了槍炮聲。「哪裡打槍?」他立刻喝令手下出去查明情況。幾分鐘之後,出去的手下還沒回轉,電話響了。

    一個手下接了,立刻將電話交給他說:「是長。」

    「他娘的,一准又來求救了!」孫金泉恨恨的罵著,極不情願的走過去接過了電話。

    話筒裡傳來的正是張鎮焦急的聲音:「孫師長嗎,學兵軍正在攻打軍部大樓,請趕快派兵增援。我們快頂不住啦!」

    「他媽的,你不就是學兵軍軍長嗎?」

    「孫師長,請看在同為黨國事業奮鬥的份上,救救張某吧!」

    「多少人?」

    「很多,最少有幾百人!」

    「啊!是誰帶的隊,李鐵書嗎?」聽說人數不在少數,聯想到自身的安危問題,孫金泉不敢意氣用事了。

    「具體是哪部分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正規軍。」

    「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撂下電話,孫金泉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哨子,大聲吹了起來,然後朝愣在那裡的幾人喊:「趕快集合隊伍,學兵軍打進城裡來了!」

    由於城內越來越頻繁的刺殺行動,孫金泉師除了外駐的小部隊,其它部分全部集中在廣電大樓附近。這本是他為了減少部隊傷亡的無奈之舉,現在倒方便了他集合隊伍。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十六)

    尖銳的集合哨聲吹響的時候,廣電大樓三樓,一個少校副官急急的敲響了一個房間,大聲喊道:「團座,緊急集合,您快出來吧!」

    晉綏軍的軍紀還是抓得很嚴的,房間裡,焚身的孫銘虎放開緊抓著一件肚兜的受,反手一巴掌將肚兜的主人打倒,恨恨的罵道:「騷娘們,等老子搞完正事再回來收拾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樣的貞潔烈女。哼哼,只怕以後你天天都離不開老子呢!」心有不甘的在女人那豐滿的胸脯上很掐一把,就敞著衣服跑向門口,一把拉開門,他朝副官喝道:「發生什麼事了?不知道老子正在做好事嗎?」

    副官賠著笑:「是師座親自吹的集合哨,應該有大事。」

    「我大哥回來了?」

    「是。」

    「那快走吧,我可不想挨他的訓。媽的,本來趁著他出去想做了那個漂亮妞的,現在看來要黃了。」

    「團座,快把衣服整好吧。」

    「嗯。對了,你跑快點,先去集合隊伍,我先去大哥那報到。」

    兩個人飛快的跑下去,而此時在廣電大樓門口已經集結了大約兩千餘人。

    十分鐘過去,五千餘人的隊伍集合好了,孫金泉親自帶隊,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軍部大樓開拔過去。

    同一時間,就在離廣電大樓大約百米開外的一座三層樓房的屋頂上,傅彪朝下面做出了一個手勢。一直緊緊盯著屋頂的常梁宇立刻低聲道:「開始行動!」然後便抓著槍躥出了藏身的陰暗角落。

    隨著房門傳來「呯」的一聲巨響,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梅嵐書全身放鬆下來,登時癱在了桌子上。

    沒錯,孫銘虎想要強姦的女人正是梅嵐書,李鐵書的女朋友。

    作為一個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在這樣的亂世做事,最犯憷的就是遇到這種事了。幸運的是,學兵軍政府從誕生開始便與國內其它地方有著既然不同的區別。而且,很快,她便擁有了一個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的男朋友。

    然而,就在她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前途是如此光明的時候,這種事還是來了。也許只怪父母將她生得太漂亮了,漂亮女人對男人總是有特別的誘惑力的。便是學兵軍政府中,想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只是礙於學兵軍的規矩,礙於李鐵書的權勢,那些人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女人在經歷這種事的時候,心理上受到的創傷要遠超過身體上受到的傷害,便是梅嵐書這種女強人也不能免俗。雖然最後一道防線並沒有失守,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變髒了。孫銘虎並不是歐陽雲他們那類很在乎個人衛生和形象的男人,當然,他自我感覺良好。孫銘虎不僅是個老菸槍,而且酗酒,有這兩個壞習慣,加上並不刷牙,其口中的異味可想而知。雖然她拚死抵抗,但是,臭男人的口水還是塗滿了她的臉,甚至已經滲進了她嬌嫩的皮膚裡。她那堅挺的曾經引以為傲的胸脯,現在也因為遭到了玷污而成了她想割捨的一部分。自尊心特強的女人經歷這種事之後,是不能細想的,細想會覺得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便會失去理智甚而作出一些傻事。

    如果不是常梁宇他們剛好有這次行動,想來,梅嵐書即使守住了貞節,最終也難免自盡。梅嵐書的雙手到現在還被綁著,但這並不妨礙她離開桌子站起來,然後打開窗戶跳樓自殺。好在常梁宇他們的身手夠好,速度夠快,而孫金泉也沒留守多少人員。就在梅嵐書顫抖著將左腳放到窗檯上的時候,有一個狼牙隊員發現了這一幕。他立刻向常梁宇匯報:「隊長,那裡有個女人想跳樓。」

    屋內的燈光照不到梅嵐書的臉,常梁宇擰亮手電照了過去,立刻認出了她:「是梅記者!」緊跟著他大喊起來:「梅記者,我們是狼牙特種大隊的,您別幹傻事!」飛快的衝向梅嵐書房間正對的地面,他一邊吩咐身邊的戰士:「快上去救人!梅記者可是李副軍長的未婚妻。」

    李鐵書有個美女記者未婚妻的事,學兵軍將士沒人不知道,常梁宇耿親自見過兩人在一起。幾個戰士「嗖」的一聲就從他身邊擦了過去,飛快的跑進大樓,奔向樓梯。

    梅嵐書此時腦中一片混亂,只想著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好洗刷這份屈辱,哪裡聽得進常梁宇的喊話。在幾個人的驚呼聲中,她的右腳也踏上了窗檯,然後整個人便滾落下來。

    常梁宇只來得及大喊一聲:「救人!」便將衛青式衝鋒槍朝身後一甩,將手電筒朝腰間一插,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梅嵐書的跳樓很沒有技巧,整個人是橫著下來的。這也救了她的命,使常梁宇得以順利的接住她。三層樓高的加速度,由一個百十來斤的女人產生的力量還是太沉重了,他一個人根本承受不住。而為了不使李副軍長心愛的人受傷,他只能朝後倒下,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個肉墊。

    解救過程相當的順利,除了常梁宇因為救梅嵐書背部和肘關節受了點擦傷,其他人幾乎毫髮未損。而被囚人員除了梅嵐書遭到了侵擾,其他人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讓突擊隊員們本來極短憤怒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當然了,居然敢動李副軍長的女人,這筆賬他們卻是記下了。

    梅嵐書在半空中就已經暈過去了,對她來說,此時的暈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讓她的身心得到一段時間的調整。

    剛剛見到這批身穿迷彩服的軍人,任丘廣電部門的眾人有患難中見到親人的喜悅感。不少人見到戰士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總算回來了。而廣電部門的負責人丘袁力關心的則是歐陽雲的安危。丘袁力很有大局觀,他並沒有當眾提出這個問題,而是在撤退途中悄悄的將常梁宇拉到一邊進行詢問。

    「小長官沒死,但已經昏迷了很長時間。」得到這樣的答案,再看看這支部隊不過二十餘人,丘袁力便知道這只是一次解救行動而不是所謂的回師了。這讓他對學兵軍的前景有些擔心,「和日軍的戰爭,我們打輸了?」

    常梁宇答:「不算輸,但是任丘發生這種事,軍座又陷入昏迷,仗沒法再打下去了。」

    重重嘆息了一聲,丘袁力問:「政府部門有部隊去解救嗎?」

    常梁宇一愣,然後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政府機關也算是學兵軍系統的重要組成部門,郭大隊在佈置任務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提到呢?他想了想說:「我們接到的任務是炸燬一些先進設備,解救你們和任丘報社相關人等,政府部門應該有其它部隊執行解救任務吧。等會我讓人帶你們去第二電廠,然後還要去解救報社的人。丘主任,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行動,讓隊伍儘量保持安靜。」

    丘袁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常隊長放心去執行其它任務吧,丘某省得。」

    解救報社被囚人員的行動遭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因為這裡駐守的是耿長鳴的嫡系,也就是力行社的人。在報社院子外面觀察地形的時候,常梁宇便感覺到接下來的任務會有麻煩。與廣電大樓外松散的防衛相比,報社院落的防守要嚴謹的多,單單是院子前門圍牆,常梁宇他們就發現了三處暗哨。而在觀察到院子斜對面還有一個開著一扇旁門的大院子之後,常梁宇斷定,那座院子裡一定還隱藏著不少的敵人。

    覺得力行社的人可能沒去支援軍部大樓,常梁宇由此推斷:「看來張鎮調動不了耿長鳴的人啊,這麼說,南京方面對他也不是完全放心。可憐!」

    這時,正在發生激戰的軍部大樓那裡升起了一顆黃色的信號彈。按照常梁宇和欒傑書約定好的信號,這表明欒傑書他們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時間緊迫,常梁宇來不及細細布劃了,他咬牙低聲道:「兄弟們,開始行動!都注意安全!」說完,他做出個手勢,張剛雲帶著四個人分散到了四周,其他人則跟著他大搖大擺的朝報社院子大門走了過去。

    離大門還有十幾米,門口的兩個明哨的手電就照了過來:「什麼人?站住!」

    常梁宇衝鋒槍已經端在了手上,扳機連扣,一串子彈掃向了圍牆上僅僅露出一個頭的一個暗哨。與此同時,其他人手中的槍也響了,三個暗哨兩個明哨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擊中要害一命嗚呼。

    「有情況!敵襲!」如常梁宇所預料的那樣,斜對著報社院子的大院子裡立刻傳出了喊聲和槍聲。而就在那扇洞開的旁門裡噴吐出火焰的同時,張剛雲早就握在手中的一枚手雷也拋了過去,同時,最少三支衛青式槍族朝那裡射出了最少二十發子彈。

    裡面的槍聲一下子就啞火了。「轟」的一聲爆炸,最少有屬於兩個人的殘肢飛了出來,爆炸的火光中,幾條人影朝院子裡飛去,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正在急奔出來的人影。

    常梁宇大喝一聲:「一個不留!」左手一揚,一枚手雷飛過圍牆落向大門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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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風雲突變(十七)

    夜正深,天上沒有月亮,連星星也很稀少。陰雲密佈的夜晚,似乎注定了今晚的不平靜。

    耿長鳴的手下,都是從南京帶來的精英,每一個人最少都受過半年以上的專業訓練。來任丘之前,耿長鳴相當的自負,認為由他親率特務處的精英出馬,即使不能生擒活捉歐陽雲為首的一干雲黨,但是將學兵軍控制在手中還是可以做到的。然,事實和想像總是有差距的。僅僅和大刀中的不合作分子起了次小小的衝突,他就損失了兩個骨幹手下,還有三人受了重傷,這讓他變得警惕小心起來。學兵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啊?心狠手辣不下於特務處的特工,而且業務純熟,無論是槍械操作還是身手,都比他的手下強多了。這讓他在執行肅清行動的時候,變得格外的狠毒,而他所追求的,就是妄想從精神上摧毀任丘人的學兵軍情結。但任丘人經過學兵軍彪悍軍風的熏陶,早不是以前的諄諄憨民了,用耿長鳴和手下私自交談時作出的評價說:任丘人都他媽被歐陽雲那混球洗腦了,悍不畏死!他奶奶的,殺,直到殺怕他們,我就不信了,一個人不怕死,十個人不怕死,這任丘城內的所有人還都不怕死了。

    人啊,做的壞事多了,難免會產生心理障礙。在人前表現得越凶狠,正說明了其內心越恐慌。於是,對於住處的防守也就越發的嚴密。

    軍部大樓那裡槍炮聲響起的時候,耿長鳴剛剛有了點睡意。聽見槍聲,他立刻伸手從枕頭底下掏槍,然後跳下床,赤著腳跑到窗口,大喊:「彪子,怎麼回事?」

    彪子是他的貼身警衛,在窗外回答:「軍部大樓那裡傳來的槍聲,頭,規模不小啊。難道是學兵軍殺回來了?」

    「不可能吧?!快,把大家都叫起來,加強戒備。今晚可能有大事發生。」

    從那個時候開始,耿長鳴便沒有再敢闔眼。而不久,張鎮就打來了求援電話。而他根本沒回答一個字就把電話給撂了「張鎮這養的太熊了,怎麼說也是學兵軍堂堂的副軍長,連原先的嫡系都控制不了,別理他!」他如此對部下說。

    襲擊如願發生了,敵人的強大卻不是耿長鳴能想像到的。雖然他自以為得意的在對面的一個大院裡埋伏了伏兵,現在看來卻似乎並沒有起到伏兵的作用。

    隨著常梁宇的那枚手雷在門後爆炸,大門被炸開了。這讓站在報社會客廳門口的耿長鳴暗自慶幸,好在設置了街壘,不然現在就無險可守了。他揮舞著手槍大喊:「頂住!機槍不用停。彪子,帶幾個人去押些人質過來。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學兵軍不是號稱愛民如子嗎?咱們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不得不承認,耿長鳴的這一手相當的毒辣。當十幾個報社的男女老少被押過來之後,門外本來猛烈的槍聲一下子就稀疏了不少。這讓耿長鳴更加有恃無恐,抓住一個少女,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他讓機槍手暫時停下來,大聲喊道:「外面的人聽著,趕快給老子退回去,不然,三分鐘老子就殺一個人質。」

    如果歐陽雲在這裡,一定會以為自己碰到穿越者了,而且是後世的恐怖分子。

    常梁宇沒有應付這種局面的經驗,一時不禁束手束腳起來。狼牙隊員們對付敵人有的是辦法,但是,面對自己人,特別是一個少女如花的軀體,所有人不禁都將槍口壓低了。有人問:「梁隊,怎麼辦?」

    常梁宇狠狠的一拳砸在牆上,有些後悔為什麼非要強攻了,如果搞暗殺,現在就不會陷入這種窘境了。他恨恨的罵了一聲:「他媽的,力行社的果然都是些雜碎,這種下三濫手段也使得出來。」

    便在這時,院子裡發生了驚變。那個少女忽然大喊起來:「學兵軍的兄弟們,你們別管我,開槍,開……」她話沒喊完,被受到驚嚇的耿長鳴一把揪住了喉嚨。少女雙手被捆在身後,雙腳卻是自由的,她猛的抬腳狠狠的朝耿長鳴的腳上一踩,趁著對方手疼鬆手的當口,整個人撲上街壘,然後滾了下去。

    「和他們拼了!」少女的勇敢行為激起了其他人質的反抗之心,隨著一個老者大喊一聲,所有的人質開始和押解他們的特務撕打起來。那個老者更是直接用頭將一個特務撞翻在地上,然後翻過了街壘。

    「臭,找死!」惱羞成怒的耿長鳴忘記自己已經失去了掩體,槍口一垂,朝著少女連開幾槍。

    槍聲響起,十幾個男女老少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而他們沒有白白犧牲,常梁宇及時抓住戰機,高喊一聲「打」,躍到門口率先開槍,彈匣裡剩餘的七八發子彈全部射進了耿長鳴的身體裡。

    耿長鳴大概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身子顫抖了好一會才不甘的倒下。而他一死,其他特務立刻慌了,本來算得上嚴謹的防線幾乎在頃刻間就被彈雨撕碎了。

    不過,這次解救行動卻算不上成功,因為犧牲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報社的中堅,其中就包括了報社社長陳灮閩。

    時間問題,不允許常梁宇他們在報社多做停留。眾人將犧牲的報社人員放在一間乾淨的辦公室裡,常梁宇讓一個戰士帶著報社其他人去電廠,然後便帶著其他戰士快速朝軍部大樓趕去。

    軍部大樓前,槍炮聲漸止,對陣雙方分成一大一小兩個陣營對峙著。欒傑書全身是血的被一個工人抱在懷裡,在他們四周,兩百餘昔日的同事、此刻的戰友躺在血泊中,這些不是職業戰士的戰士,已經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開始,仰仗著人數上的優勢,欒傑書率領的武裝工友取得了節節勝利。但是,隨著晉綏軍的到來,他們業餘軍人的劣勢盡顯,短短一刻鐘,便損失了最少百餘人。

    易幟的大刀就駐紮在軍部大樓後面的原警衛團營房內,除了極少數張鎮的死忠參加了這場戰鬥,還有百餘人在房良、葛存勇的帶領下,選擇了靜觀其變。

    易幟從一開始就受到了部分官兵的抵制,隨著一批所謂的「雲黨」被迫害,許多人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

    「怎麼能對自己的兄弟開火呢?!」

    「我為自己曾經是憲兵一團的一員趕到羞恥!」

    「眼看著就能把小鬼子打跑了啊!」

    「團座他已經瘋了!」

    這些話,在戰士們私下閒談的時候不時出現,這讓有所耳聞的張鎮越發不敢動用他們。大刀不同於一般部隊,任意拉一個人出來,那可都是殺神級的。如果萬一有人在最關鍵的時候將槍口倒轉,那引發的後果將是不可預料的。不過,這支部隊還是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任丘的局面,明著是他掌握,實際上卻無時無刻不受到耿長鳴的掣肘。耿長鳴的身份特殊,不是他這樣的罪人能夠輕易開罪的。好在,大刀曾經給那些特務好好的上了一課。那些誒特務在老百姓面前雖然囂張跋扈有恃無恐,但是見到大刀隊員卻皆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為了抑制耿長鳴,他必須仰仗大刀為自己站場撐腰。

    工人們戰鬥水平不行,但是他們手中的傢伙畢竟是衛青系的,表現出來的火力相當的猛。張鎮的以當地街痞為主力的保安部隊很快便扛不住了。不過,隨著晉綏軍的出現,戰鬥形勢出現了變化,隨著工人們的傷亡越來越大,默觀多時的大刀隊員們沉不住氣了。「老房,帶隊的似乎欒傑書,狼牙的。看來,是郭大隊帶人殺回來了,我們怎麼辦?坐看他們被晉綏軍搞死?」

    房良也沒有主意:「你們說怎麼辦?」

    「不像是狼牙,狼牙怎麼會這麼不堪一擊。」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隨即有人釋疑:「狼牙應該只派了欒傑書一個人擔任指揮,那些人我認識不少,是兵工廠的工人。」

    「這麼說,不是郭大隊打回來了啊!」

    「兵工廠的工人也是咱們自己人,不能看著他們被晉綏軍殺害!」

    葛存勇說:「大劉說得多,兵工廠的工友也好、狼牙也好,都是我們自己人,晉綏軍卻是外人,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兄弟被人家欺負啊!」

    「和晉綏軍打嗎?人家一個師呢。」

    「我有辦法!」

    葛存勇的辦法是當和事佬。百餘名大刀隊員被他整合起來,器宇軒昂的出現在了戰場的左邊街道。然後,葛存勇站出來喊話:「大家先暫時停火,我們大刀特種大隊有話說。」

    欒傑書此時以紀念館身負重傷,聞言立刻讓工友們停火。

    孫金泉在進駐任丘前,就風聞了狼牙和大刀的威名,幾天前,又目睹了力行社和大刀的火拚,對大刀的戰力有著深刻的印象,當下也喝令部下停火。

    孫金泉向晉綏軍喊話:「孫師長在嗎?大刀的葛存勇想與您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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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風雲突變(十八)

    孫金泉還是相當有膽色的,不顧手下的反對,站到了隊伍前面,對葛存勇說:「在下就是孫金泉,請問有何指教。」

    葛存勇敬了記軍禮,說道:「孫師長,在下想請問,貴軍到任丘究竟何為何來?」

    稍微一愣,孫金泉答:「當然是支援學兵軍打鬼子了。」這是閻錫山對外公佈的出兵理由。

    「是嗎?那怎麼反而對任丘的老百姓和民眾動起了刀槍呢?」

    「這是奉了最高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葛兄弟,貴軍的家務事,孫某並不想摻和,」孫金泉說著看了張鎮一眼繼續道:「我們來這裡,是應了你們長的要求。他現在可是最高軍事委員會委任的學兵軍最高長官。」說完,他的嘴角掛上了笑意,心中隱隱得意:打仗老子的隊伍可能確實不如你們大刀,但是,掄起政治陰謀,小子,你太嫩了。

    好似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葛存勇的臉色相當的平靜。雙眼四顧,在人群裡找到了臉色鐵青的張鎮,他說:「長,對面的都是兵工廠等幾家工廠的工友,也算是我們學兵軍的人,你們是不是鬧誤會了?」

    欒傑書身後的人群裡有人嚷起來:「這不是誤會,晉綏軍殺害了我們很多的工友,我們這是來找他們報仇的!」

    孫金泉的臉色變了,犀利的眼神投向已經群情激憤的工友們,沉聲道:「我們晉綏軍奉閻主席的命令來任丘助你們抗日,不得已才接受了長的請求,幫助他平叛。如果真的因此誤傷了你們的工友,那也奉長的命令行事。我們晉綏軍自進入任丘以來,除了應長的要求在幾家工廠有駐兵,可曾有一兵一小卒上街擾民?復興社做下的那些事,你們可別硬加到我們頭上。哼,倒是我們師因為任丘人的不分青紅皂白被暗殺了不少,這筆賬,我卻要找誰去討?」

    孫金泉言辭犀利,而且動不動就將「長」抬出來,幾乎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到了張鎮的身上,讓人群後的張鎮聽得滿頭大汗、臉色一會青一會白,想分辨一時卻又無從開口。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張鎮就是被動應戰,而直到孫金泉帶人過來,他都不知道對面的部隊究竟隸屬於哪一部分。此時,總算弄清楚了對面軍隊的身份,可是,卻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

    對面的武裝工友,他們原來的目標其實是晉綏軍,卻被常梁宇利用來吸引火力,分散孫張二人的注意力,進攻了張鎮駐守的軍部大樓。這仗對於他們,本來也屬於稀里糊塗的那種,此時,被葛存勇和孫金泉這麼一鬧,也沒人意識到是中了常梁宇的算計,當了人家的槍手,反而覺得孫金泉說得有理,真正的罪魁禍首乃是張鎮。登時,眾人一起聲討起他來:「張鎮,你個學兵軍的叛徒!張鎮,小長官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了?你要背叛他?!南京給了你什麼好處,不知道現在是全民抗日嗎?」……

    眼看群情洶湧,只要孫金泉帶隊退出,那就是新一輪的大戰。張鎮身邊剛被提攜為大刀一中隊中隊長的楊宇凡見狀不妙,悄悄的朝手下王大成使個眼色,又用右手做出個手槍的姿勢朝孫金泉和葛存勇描了描。

    後者立刻心領神會,拉了拉身邊的兩個人擠出了人群。

    眼前的一幕是常梁宇之前沒有設想到的怎麼打得正激烈的戰鬥忽然停下來了。工友們傷亡慘重,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突擊隊人數太少,想要完成營救任務,沒有犧牲是不可能的。與其犧牲突擊隊的狼牙精英,不如犧牲那些工友。常梁宇知道這樣對那些工友很殘忍,但是,這就是戰爭。戰爭行為,不存在道德底線一切只為了勝利。大刀葛存勇等人的行為是個變數,仔細分析一下,似乎也是必然。畢竟,憲兵一團這個集體早就不存在了,將近一年時間的言傳身教,大刀戰士們從裡到外,都已經烙上了學兵軍的印記。復興社能夠收買的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大刀隊員應該還是擁護歐陽雲的。

    看見血人般的欒傑書,突擊隊員們無不義憤填膺,有人心中斷定,這肯定是大刀隊員的傑作,因為以欒傑書的本事,一般人想要傷到他,不太可能。對於大刀,他們卻有著複雜的感情。作為學兵軍中最精銳的兩支部隊,大刀和狼牙從組建始就存在著競爭。當然,這種競爭事關榮譽,和仇恨是不相關的。值得一提的是,大刀隊員楊天亮和劉兵郭對歐陽雲造成的傷害讓狼牙和大刀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起來。狼牙是歐陽雲一手組建起來的,戰士們無不以之為榮,現在,狼牙的創始人被大刀搞傷了,對於狼牙來說既是恥辱也是仇恨。不過,現在大刀卻好像和他們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這讓他們卻如何取捨呢?

    「梁隊,這是個機會啊,趁機幹掉張鎮,任丘就太平了!」有人向常梁宇小聲建議。

    常梁宇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然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離開了張鎮那群人,進入了街壘後面的軍部大樓。他意識到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立刻變得警惕起來。打手勢讓大家注意隱藏,他帶著兩個人爬上了旁邊的民居屋頂。

    常梁宇的判斷是準確的,那幾個人進了大樓之後不久,最頂層的閣樓窗戶被打開了,兩支衛青式阻擊步露出了槍口,一支指向了葛存勇,一支瞄向了孫金泉。常梁宇暗啐一口:好狠!心不禁一緊。那兩個大刀隊員一旦成功射殺葛孫二人,那肯定會將目前相對平穩的局勢攪成一鍋粥。一旦晉綏軍和大刀之間開始火拚,那麼最終獲利的必定是張鎮。他揮揮手,身邊的兩個隊員立刻舉槍瞄準。

    「呯!」幾乎是同時,四支衛青系槍械同時開火,所以,如果不用心聽的話,會以為只有一聲槍響。

    槍聲來得突兀,剛剛習慣了沉靜的人們,無不心頭一顫。大多數人朝槍響處看去,只見兩具穿著迷彩軍裝的軍人屍體掛在軍部大樓的閣樓窗戶上,在離大樓大約兩百多米的地方,三個軍人慢慢的站起身來。他們身上同樣是迷彩,而他們的槍口正是朝著閣樓方向的。

    孫金泉和葛存勇都是有著豐富實戰經驗的老行伍,雖然身手有所差距,但是面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卻相差無幾,槍響的時候,兩個人同時作出了規避動作。葛存勇一方斜對著閣樓,雖然他閃避得很快,還是被擊中了左腿。孫金泉背對著閣樓,那一發子彈擦著他的帽子飛過,打在他身前的地上。他身邊是自己的警衛部隊,身手雖然不及大刀和狼牙,卻也是千里挑一的人物,此時將孫金泉團團圍住,槍口指向了四周,其中,為數眾多的對準了軍部閣樓還有常梁宇三人。大刀作出了幾乎同樣的反應,不同的是,他們的槍口完全對著閣樓,顯然所有人都第一時間分辨出了危險的來向。

    孫金泉的副官,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軍人首先發飆,環視著四周怒吼道:「是誰他娘的打暗槍?真以為我們晉綏軍是好欺負的嗎?」吼完,他狠毒的目光投向了常梁宇三人。

    常梁宇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心中滿滿的都是慶幸。他們的反應夠快了,但還是晚了一步。如果不是孫葛兩人本身反應過快,那麼一場紛亂在所難免。幸虧他們出手了,不然,一定會被認為和崗樓上那些傢伙是同黨。

    他看著孫金泉大聲道:「晉綏軍和大刀的兄弟,我們是狼牙大隊的,此次奉命進城,是為了營救被你們誤抓的政府機關的工作人員。本來早就應該出來見你們的,但是正好發現張副軍長身邊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閣樓還好,晉綏軍的長官和大刀的兄弟都沒事,不然,我們狼牙的名聲可就毀於今朝了。兄弟們,怪我們沒早出手,抱歉。」

    常梁宇的口才,在狼牙中是出了名的。他這一番說辭,不僅闡明了他們突擊隊的立場,而且不動聲色的將晉綏軍、大刀和突擊隊拉到了同一戰線上,並成功的幫三方樹立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張鎮。

    張鎮之前注意到了王大成等人的離去,王大成和楊宇凡雖然屬於大刀編制,其實還有另外一重身份。而被王大成叫去的那兩個人,更是委員長侍從室派過來的老蔣嫡系。槍響的時候,張鎮便意識到是王大成採取了行動,沒想到的是關鍵時候常梁宇他們會殺出來,破壞了他們的計畫。如果孫金泉和葛存勇同時身死的話,晉綏軍和大刀肯定會進行火拚。鷸蚌相爭,最大的獲利人自然是他這個漁人了且不論能不能就勢將大刀的將士們完全拉攏過來,至少,會把他從當前這個窘局中解脫出來常梁宇剛才那麼說,倒也不算是冤枉他。此刻,他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十九)

    所謂牆倒眾人推。剛才,孫金泉就已經在將所有的罪責都往張鎮身上推了,此時聽了常梁宇的話,吃驚於這個狼牙小軍官嘴巴的犀利程度,倒也不吝惜再順勢踹上一腳。當場,他陰沉著臉看定張鎮,冷聲喝道:「長,好一條借刀殺人的妙計啊。只是孫某想不明白了,我和你既無私怨又無公仇,大刀的兄弟們更是跟隨你多年的老兄弟,你就如此狠心,非要置我等於死地嗎?日寇兵臨長城,本是我等軍人生死與共、共抗外虜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卻為了個人權欲掀起內鬥,你,你他娘的還是人嗎?他娘的,虧老子之前還真以為學兵軍出來漢奸,現在看來,你才是最大的漢奸啊?學兵軍要是真和我們晉綏軍打起來,那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日本人嗎?」一番話,不僅讓自己和晉綏軍變成了受騙上當者,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樹立成了一個通曉民族大義的愛國軍人。

    自葛存勇他們的出現,可以說,軍部大樓前的形勢,每分鐘都有變化。而常梁宇和孫金泉的表演,無疑使現場增加了太多的戲劇元素。

    常梁宇看似松鬆垮垮的站在屋脊上,實際上卻保持極高的警惕性。因為剛才進閣樓的是三個人,他們只解決掉了兩個,還有一個危險分子沒現身呢。孫金泉的發言,讓他對這個晉綏軍的將軍刮目相看,心說:這傢伙比自己還狠還不要臉啊,他娘的,照他這種說法,他倒好像是民族英雄了;哈,也好!這下子,張鎮可成全民公敵了。

    常梁宇,張鎮是認識的。一度,因為常的貧嘴,他還曾開過對方的玩笑,說常光憑那張嘴,此生便可衣食無憂。卻沒料到,當這張嘴以自己為目標的時候,其噴毒的能力會如此強大。至於孫金泉那番器宇軒昂的話,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民國時候的官場就是這麼回事,你風光的時候,錯的也是對的。但一旦你失勢落魄了,那便是也成不是了。

    獨嘴不敵眾口,此時要想分辨,只會自取其辱張鎮有這個覺悟,面對數千各式各樣的目光,他原本想一言不發以保持自己的尊嚴的,奈何身體不爭氣,一口逆氣上湧,儘管他將嘴巴抿得緊緊的,還是有一絲血溢出了嘴角。嘴中血腥的味道開始變得濃重,終於忍不住,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殺了張鎮!張鎮這個叛徒!漢奸!日本人的走狗。殺了他!」……

    任丘的民眾膽子就是大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樓四周的街道、屋頂,已經站滿了任丘的民眾。他們顯然早就偷聽到了常梁宇和孫金泉的發言,此時,隨著第一個人喊出了心中的意願,群情洶湧起來,一片要求處死張鎮的呼聲。

    常梁宇清楚,不管晉綏軍對學兵軍做了什麼,此時和他們鬧翻是不智的。孫金泉也知道,目前的大勢已經不在張鎮這一方了,而他們晉綏軍也已經失去了先機,要想扳回劣勢,暫時的妥協是上策。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對視一眼,雖然相隔了將近兩百米,依舊找到了默契接下來,是時候藉著大眾的聲音徹底將張鎮打倒了。

    「我們怎麼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葛存勇和房良為首的大刀隊員們始料未及的張鎮畢竟帶了他們好幾年,而且一直待他們都不錯。雖然知道他在這件事上確實錯了,可是還是不忍心他受到如此待遇。大刀戰士們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投向了受傷的葛存勇。

    葛存勇心頭相當的糾結。常梁宇和孫金泉兩個的話可以糊弄平民老百姓、普通軍人,但是糊弄不了他,這兩個人的針對性發言有一半是信口開河。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的是,張鎮確實想犧牲他們這幫老兄弟來解此危局被常梁宇他們打死的那兩個人自張鎮發動政變以來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肯定是南京方面調過來幫他的。想了一會,他說:「畢竟是我們的老長官,這麼多年交情了。你們認為呢?」

    房良說:「我也是這個想法。他可以負我們,但是我們不能負他,不然傳出去,我們都成什麼人了?」

    眾人默默的看著他們,不久,有人說道:「這件事,你們做主吧。」

    「我們大家都聽你們的。」

    葛存勇朝眾人點點頭,對房良說:「扶我起來,我們兩過去。」在房良的攙扶下站起來以後,他對眾人說:「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事,你們切記不能朝任何人開槍。如果他們還不肯放過你們,你們突圍吧!小長官沒死的話,還回學兵軍。小長官死了的話,大家去投奔楚天歌吧。」這話有交代後事的味道,竟好像已抱了死志。

    不少人眼睛紅了,有人低吼道:「你們把我們當什麼了?大家都是原憲兵一團的,活著做兄弟,死也要一起死。」

    眾人齊聲吼:「對,死也要一起死!」

    這一聲喊聲音特別響亮,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孫金泉的警衛更是變得緊張起來,再次將他們的長官團團圍住。

    葛存勇有些急了,大罵:「狗屁!你們的命是拿來殺鬼子的,不是用來內耗的!別忘了小長官的教導!」

    眾人低下了頭,有人揉揉眼睛,低聲道:「知道了,你們,放心去吧!」

    在晉綏軍大約近千槍口指著的情況下,房良和葛存勇將身上的槍支彈藥盡數交給身後的兄弟,然後,前者攙扶著後者走向孫金泉。

    常梁宇從剛才大刀眾人的那一聲吼裡,便猜到了他們的目的,搖搖頭,他說:「便宜張鎮這狗日的了,娘的,沒想到他還蠻得軍心的。」

    他身後一個戰士聞言說了句公道話:「梁隊,如果張鎮不投靠南京,其實是個不錯的將軍。」

    這話,常梁宇在幾個月前就曾親口說過,他說:「是啊。」不過隨即想起歐陽雲現在還昏迷不醒,他心中剛剛升起的對張鎮的一絲同情瞬間不見,「不過他選擇這個時候整出這鳥事,罪大惡極!」

    看著葛房兩人攙扶著走過來,孫金泉朝四周吼:「都把槍收起來吧,都是打鬼子的!」葛房兩人的目的,作為人精的他不可能猜不到。雖然,為了讓晉綏軍能夠獲得更大的利益,犧牲張鎮是必須的。不過對方畢竟是老蔣的人,能夠不把事情做絕,自然最好。換上笑臉迎上去,他說:「兩位大刀的兄弟,你們一定是為長而來吧?長犯了眾怒,我們晉綏軍可以既往不咎,只怕任丘的民眾和學兵軍不答應啊!」

    四周的人們,都已經注意到了葛房兩人異常的舉動,大家都想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故,暫時安靜了下來。有人聽見了孫金泉的話,登時吼起來:「張鎮害了歐陽軍長,又把任丘搞成這樣,罪該萬死,我們任丘人絕不反過他!」

    孫金泉適時的對眾人微笑,道:「聽聽,這就是民眾的呼聲。」轉對張鎮,說:「長,這一次,你真的做錯啦!」

    又見孫金泉的表演,常梁宇寒得牙齒打顫,評價道:「這是誰啊?他媽的實在似乎太陰毒了。張鎮估計要被氣死!」

    他話音沒落地,那邊張鎮果然再次噴出了一口血,然後頭一歪,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對於孫金泉,大刀的人都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為了張鎮,大家只能把目光當作武器狠狠的投射過去,卻不敢真動刀槍。

    孫金泉心中大樂,很為自己的表現得意。面上卻掛上關切,對張鎮身邊的人說:「長沒事吧?趕快叫軍醫!」

    葛存勇皺了皺眉頭,深吸一口氣大聲說:「孫師長,長這一次確實做錯了。不過,看在他也是受命行事的份上,我希望大家原諒他這一次。」

    孫金泉調轉頭看著他,說:「兄弟,我剛才說了,我們晉綏軍可以既往不咎。你這話,應該問學兵軍的兄弟還有任丘的父老鄉親。」

    葛存勇在心中暗罵:「奸人啊!」咬咬牙,他轉對眾人,提起中氣大聲道:「任丘的父老鄉親,學兵軍的兄弟,我希望你們原諒長這一次。他這一次雖然錯了,可是,畢竟也為學兵軍和任丘的發展作出過貢獻……」

    他話沒說完,很快就被任丘民眾的呼聲給淹沒了。其中,吼得最凶的便是那些武裝工友。大家的話意不外乎一個:原諒張鎮?那我們的兄弟姐妹還有小長官豈不是白死了?喊著喊著,也不知道是誰先把矛頭轉移到了大刀的身上,很快有人喊出了這樣的話:「大刀是張鎮的幫凶,這一次也殺了不少人,張鎮是首犯,大刀特種部隊就是從犯!」

    「我們什麼時候向你們動手了?」有大刀隊員不甘忍受不白之冤,怒吼起來。

    「我親眼見的,穿迷彩服,戴大刀臂章。我哥哥就死在他們手上……」

    群情再次變得激憤起來,不同的是,對象變成了大刀隊員。

    場面有些亂了孫金泉嘴角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六章風雲突變(二十)

    整個事件的發展真可謂一波三折,大刀瞬間變成了任丘公敵,至於真正的敵人在常梁宇心中,孫金泉為首的晉綏軍一直都是最大的隱患。他不會忘記,駐守兵工廠和電子廠的正是晉綏軍,而且,這些人正試圖將一些先進儀器和設備運走。任孫金泉說得天花亂墜,卻不能掩飾他們這次任丘之行的真正目的。

    隨著是時間的推移,任丘民眾越聚越多,大刀的那一百餘人,很快就有被吞噬的可能。幫葛存勇他們一把嗎?可是,軍部大樓還隱藏著不安定因素,如果突擊隊此時攪進去,那短時間肯定無法脫身,再想分出兵力對付大樓裡的特務,可就難了。

    常梁宇正在猶豫,東南方向的一條大街上,民眾朝兩邊分開了,一彪身著學兵軍軍服的人擁著一個穿著長袍、戴著禮貌的人走了過來。

    竟然是姜樹人。

    常梁宇高興得直搓手:「太好了。」現在這樣的亂局,唯有學兵軍高層的出現方可能化解。姜樹人作為學兵軍行政上的二把手、學兵軍政策的實際執行者,在民間享有盛望,有他出面,任丘民眾應該能夠接受調解。這個時候,突擊隊需要做的,就是幫忙穩定住局勢,防止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破壞當前的大好形勢。他朝下面招招手,讓幾個人立刻前往軍部大樓,特別關照他們小心大樓裡面隱藏的敵人,同時關照他們,關鍵時候,務必要護得張鎮的生命安全。

    在傅彪的帶領下,突擊隊四個人擠進人群,朝大樓擠去。常梁宇讓屋頂上的其他兩人繼續密切關注大樓,自己跳了下去,迎向了姜樹人。

    姜樹人帶著一個營的鯉魚島守軍回到任丘,正是為了兵工廠等關鍵廠礦企業裡的設備和人員。在和郭彪、侯德榜他們恢復聯繫之後,得知了突擊隊的行動,他認為炸燬那些設備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暫時先運到鯉魚島去。然而等他們趕到兵工廠,才知道晚了一步。城裡的戰鬥,他們還在路上的時候就風聞了。姜樹人以為是突擊隊和晉綏軍、張鎮的人馬發生了激戰,到兵工廠眼見事不可為,立刻開過來支援。

    「姜總!」人實在太多了,為了引起姜樹人的注意,常梁宇老遠的喊道。

    姜樹人立刻注意到了他,「小梁!」

    兩個人打上招呼,四周的任丘民眾識趣的朝兩邊讓開。昏黃的燈光下,常梁宇和姜樹人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常梁宇壓低聲音,將當前局勢詮釋清楚了,然後說:「我覺得目前還是應該幫大刀保住張鎮,聯合大刀防止晉綏軍耍手段。」

    姜樹人稍微沉思一番,點了點頭說:「我來。」

    常梁宇和鯉魚島帶隊的營長張旭打過招呼,低聲說:「目前大樓前的局勢太複雜,必須保證姜總的絕對安全,就讓我客竄一下貼身保鏢。」

    張旭點點頭:「交給你,我放心。」

    兩個人相視一笑,常梁宇緊走兩步,緊緊的跟在了姜樹人的右側。

    孫金泉沒見過姜樹人,但是來之前被閻老西特別關照過,稱如果有可能的話,姜樹人、范旭東還有猶太人波恩都儘量拉攏。當姜樹人走到距離他大約十幾米的地方,自報家門,後者「啊喲」一聲,急急的迎了下來,大聲道:「您就是人稱學兵軍智多星的姜總啊,真是久仰大名了,在下156師師長孫金泉。」說完,敬了記軍禮,伸出了雙手。

    張鎮悠悠的醒了過來失敗似乎是早就預料到的,不然這段時間他也不會心神不屬,不過,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且輸得這麼徹底。悔不當初嗎?當初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其實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現在,他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好像原先的野心及其它諸種情緒隨著那幾口心血完全吐出來了。

    軍部大樓前有完善的照明設施,即使在這動盪的季節,大樓前的廣場上依舊亮如白晝。大樓造得相當的氣派,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這裡已經成了學兵軍權力中樞的象徵。以前,這裡見證了張鎮的驕傲。現在,卻成了他羞恥的見證地。不過幾天不見,姜樹人變瘦了,想來是因為事變的原因吧?葛存勇和房良兩個人站在他的左右,他們看著他,一副關切的神色。葛存勇問:「副軍座,您醒了?」房良:「姜總長來了,您是不是見見他。」

    對於姜樹人,孫金泉表現得相當的友好、謙恭、有禮。姜樹人這個在學兵軍中書生氣很重的官僚,接下來卻表現得相當的無禮。他直直的看著對方,大聲問:「孫師長,貴部的防地乃晉綏一帶,請問怎麼會出現在我們任丘呢?而且據說,貴部還強行佔領了我們學兵軍下屬的兵工廠等關鍵產業」不給孫金泉說話的機會,他繼續道:「我們剛從兵工廠過來,發現裡面的設備竟然全部被炸燬了,而且,工廠工人死傷了不少。另外,前來的路上我聽任丘老百姓說,這幾日有不少人都死在貴軍手上,我想請問貴軍來任丘真如你們宣傳的那樣,是來打鬼子的嗎?可是?鬼子已經被我軍主力趕到了長城八卦隘一線,貴軍為什麼不直接開赴戰場,反而在這後方長久逗留呢?孫師長,不會是貴軍另有所圖吧?恩?」他眉眼一開一合,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難道說,貴軍想趁我軍和小鬼子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來趁火打劫?孫師長,先不說大家名義上都還屬於民國政府的軍隊,就從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這一點上,貴軍也不能這麼幹吧?」

    只要歐陽雲在場,姜樹人很少會展現自己的口才,但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口才不如人。事實上,學兵軍體系公認的第一談判高手,正是姜樹人。說話絕不帶一個髒字,但是,並不意味著他的話就缺少殺氣。和歐陽雲天馬行空的講話方式不同,也和孫金泉、常梁宇等人的擅耍小聰明絕不一樣,姜樹人的言談建立在大義和大勢的基礎上,往往的便能殺得對方窮與招架,只能跟上他的步調走。

    「不是,不是,姜總長誤會了。我們這次出山西真是想助貴軍一臂之力,至於為什麼來任丘,其間又發生了這些事,只是受了長的委託……」

    孫金泉話沒說完,姜樹人已經抓住了話柄,裝作很訝異的看了張鎮一眼,他問前者:「受了長的委託,是他個人的委託嗎?」

    孫金泉此時已經意識到不對,稍微沉吟了下,說道:「自然不是,是學兵軍的委託。」

    「哦!」姜樹人眼睛一眯:「長能代表學兵軍嗎?孫師長,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學兵軍的軍長是歐陽雲嗎?」

    「他現在不是不是了嗎?南京政府新任命張鎮為你們學兵軍的軍長,歐陽雲還被定位叛逆……」

    「證據呢?委任狀!逮捕令!有嗎?」

    面對姜樹人的咄咄逼人,孫金泉目瞪口呆,好似這才想起,他們這次執行的任務,還真沒有一點能夠拿得出手的證據。不過,他的腦子轉得也夠快的,很快就大聲道:「這個,應該問長了,」看向張鎮,他說:「長,閻主席說是你向他請援,讓我們到了任丘後一切都聽您的。你對閻主席說的那些不是編的吧?」很巧妙的將皮球踢向了張鎮。

    面對孫金泉再次的「血口噴人」,張鎮沒有再像之前那麼生氣,他只是靜靜的和姜樹人對視了兩眼,分分鐘以後才看著孫金泉說:「孫師長,你的記性還真是不好啊!才幾天之前的事,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沒錯,你在任丘城外倒是拍胸脯發誓說你們這次出兵山西,是來支援我們抗日的,只是補給不夠,想請我軍給些給養。但是,我把你們放進來之後呢?哼,先不說你們如何裹挾我讓大刀投鼠忌器了,可惡的是,你們竟然還派人冒充大刀隊員,挑撥任丘人民和我軍的感情。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你們竟然買通了楊天亮和劉兵郭等人,讓他們暗殺歐陽軍長!孫金泉。你們晉綏軍打日本人不行,搞兄弟部隊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今天早算認清你們的真面目了。」

    「他媽的!」張鎮話才說了兩句,孫金泉就大罵出口本以為自己夠能扯的了,沒想到張鎮這小子比自己還能扯。要知道,就在剛才,他還半死不活的一副衰樣呢。「實在是欺人太甚!」他的副官罵道,右手伸向腰間握住了槍柄。葛存勇和房良如如何會給他機會,兩個人身上雖然沒有武器,但是張鎮身上有啊。也不知道房良如何做到的,反正,張鎮的槍到了他手上,而且槍口穿過腋下,指住了孫金泉的胸口。

    「他媽的!」孫金泉身邊更多的晉綏軍官兵開始痛罵,不少人更是將槍口對準了張鎮。但是投鼠忌器,卻沒人敢真的動手。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發錯捲了。。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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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錯捲了。。SORRY 雲的抗日 歐陽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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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4
第一章再造山河(一)

    多少年過去以後,當任丘事變已經成為歷史書上才能看到的名詞組合時,當事人之一的姜樹人在自己的回憶錄裡詳細的回憶了當初他和張鎮是怎樣極有默契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

    姜樹人和張鎮無疑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據他自己說,當時根本沒有和張鎮進行過溝通。「但是,張鎮這個人太聰明了,他顯然聽出了我話裡的意思,並且抓住了這個唯一能讓他翻盤的機會。」(摘自姜樹人《我和歐陽雲一起抗日的歲月》)

    從孫金泉的角度出發,他自然希望學兵軍內部是越亂越好,只有這樣,他才可能成為鷸蚌相爭唯一的獲利者。

    當時,明看是張鎮策劃,實際上上老蔣暗中操縱的任丘事變已經失敗了。張鎮並沒能如委員長所願的那樣將學兵軍這支後生強軍握在手中,而且,都沒能繳獲那些關鍵的先進設備。這就等於在老蔣眼中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如果順任事態發展下去,毫無疑問,他將成為事變的唯一罪人,被雙方所拋棄。和姜樹人合作,將事變的肇事者指定為晉綏軍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姜樹人這麼做也是經過慎密考慮的。首先他斷定老蔣不敢發文天下宣佈學兵軍是叛逆,其次,他清楚老蔣和閻錫山的合作,其實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關鍵時候,他們肯定會相互背叛,甚至於互相指責。真到那個時候,對於學兵軍來說反而是好事。學兵軍作為當事人、受害人,是唯一具備公信力的發言方。完全可以以之為籌碼選擇一方談判,幫助一方壓倒另一方。

    「姜總不愧是姜總,怎一個辣字了得?」這話,是歐陽雲後來評價姜樹人在處理這件事上說的。

    大難不死的歐陽雲,事變之後完全成長起來了。最明顯的一點是,他不再對任何事抱有幻想,這從他接下來對晉綏軍採取的行動也能夠看出端倪。

    晉綏軍當然不會乖乖的就範,但是,因為張自忠的57軍向任丘出動了兩個師,將孫金泉的部隊繳了械,最終,閻老西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成了事變最大的受害方。

    57軍的兩個師是姜樹人向張自忠借的。這也是姜樹人做得最漂亮的地方。如果換作歐陽雲來處理這事,他絕對不會大度到無介57軍的「背叛」,再低聲下氣的求張自忠出兵。

    任丘事變中有很多迷。其中,張自忠和57軍在這次事變中究竟充當了怎樣的角色,便是其中之一。從一開始響應老蔣的號召,停止對學兵軍的軍援,到後來出兵任丘,幫助學兵軍降服了孫金泉師,57軍玩了次無間道。結果是,他們成了這起事變中最大的獲利方之一。最終,除了被日軍佔領的察哈爾,他們接受了學兵軍在華北的其它所有地盤。

    那,學兵軍去哪裡了呢?

    廣東。

    學兵軍和南京政府的談判,是姜樹人一手負責的,具體過程無人知曉,但最終結局是,學兵軍得以光明正大的來了次乾坤大挪移,從河北一下子飛去了廣東。

    這裡面有一些人事必須提到。首先是美國政府向國民政府發出措辭嚴厲的照會,要求保證猶太裔僑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其次,廣東軍政府主席兼總司令香翰屏向學兵軍發出了邀請,通電全國表示願意從屬於學兵軍(據民間的消息,這次禪讓的過程中出現了學兵軍東山縣負責人劉哲良的身影,稱香翰屏所作出的種種親學兵軍的舉動,乃是被動的)。最後不得不提的是如GCD等社會團體、黨派、以及外國的華僑組織,他們紛紛發出呼籲,要求南京政府必須為抗日先鋒學兵軍討還公道,這給了南京政府相當大的壓力。

    7月11日,星期六,定州基地。已經甦醒一個多星期的歐陽雲第一次出現在學兵軍普通軍官面前。關於事變的收尾工作已經結束,學兵軍即日便將啟程開往廣東。歐陽雲選擇這個時候出現在公眾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

    河北到廣東,因為遷移的軍隊、民眾數量實在龐大,即使坐火車,也不是一天兩天便能到達的。歐陽雲的現身,無疑能夠提升眾人的信心。

    「是軍座!」這是士兵們的呼聲。

    「看啊,小長官!」這是民眾,包括那些猶太人。

    歐陽雲在白流蘇和郭彪的親自護衛下,從基地的科研中心,也就是山洞掩體出來,走過挺機場,走過訓練場,一直來到猶太人的暫時營地。

    波恩父子為首的猶太人,雖然來到中國時間也不短了。但是,中國當前的政治形勢,特別是一些政治家朝三暮四的處事風格,他們還不太適應。所謂少見多怪,這讓他們定居中國的自信心受到了嚴重打擊。這次事變,如果楞要找一個受傷害最大的人群的話,那就是他們了。

    歐陽雲醒來不久,波恩父子便拜會了他。在交談中,他們提到了自己的擔憂。他們在這批猶太僑民的命運,算是和學兵軍完全捆綁在一起了,一榮皆榮、一損皆損。如果說,以前他們只看到學兵軍的優點和強大的話,這一次事變,讓他們看到了學兵軍的脆弱。試想,如果這一次楊天亮和劉兵郭兩個人真的刺雲得手的話,那麼學兵軍即使不從歷史的長河中銷聲匿跡,最少也會元氣大傷。屆時,他們還能充當猶太僑民的保護人嗎?波恩父子的擔心是,學兵軍以後還會不會在遇到這種事。

    歐陽雲給了他們肯定的回答。「不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傻了。」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他那個時代一個女明星說的話:很傻很天真。是的,他以前就是太天真了,以為有歷史可鑑,便相信那些歷史人物會真的如書上所說,對於抗日是無比熱心的,卻忘了,在利益面前,他們也可能作出親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報之!」

    歐陽雲說到做到,在他的親自指揮下下,狼牙派出了兩個小隊,赴山西境內展開了一系列的暗殺行動,雖然並沒有針對晉綏軍體系中太高級別的人物,卻很好的給閻老西提了個醒:學兵軍不是好欺負的,你們晉綏軍打仗雖然也算厲害,和我們學兵軍比卻不是一個檔次上的。老東西,招子給我放亮點,有些肉你是吃不得的!

    歐陽雲的轉變,一度引起了學兵軍體系中一些人的擔心。從前的小長官,雖然也鐵血,但那是針對日本人、漢奸,現在,卻開始針對「自己人」了。他們擔心,小長官的鐵血某一天會膨脹到六親不認的程度上,到時,極有可能傷及他們。不過,姜樹人和李鐵書、吉星文等高官卻覺得是好事。用姜樹人的話說:軍隊的統帥嘛,就應該表現得硬朗一些,只有這樣,才能震懾住一些不法之徒,才能讓一些不懷好意的勢力有所忌憚。

    任丘事變,給學兵軍帶來的變化,並不僅僅體現在歐陽雲一個人身上。木劍蝶身體有所好轉之後,便指揮狐瞳倖存人員,針對學兵軍內部展開了一次鐵血清理行動。結果,真是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嚇一跳,光在定州基地這個歐陽雲自認為外人很難滲透進來的地方,便挖出了四方勢力的臥底,其中,光力行社特務處的潛伏特務,就有四人。

    任丘事變,日本人也是最大的獲利者。首先華北方面軍第一軍避免了被圍殲的命運。其次,成功佔領了察哈爾和山東,並且迫使國民政府又簽定了一份城下之盟,從山東和察哈爾撤出所有的軍隊,並且,將察哈爾和北平、河北的邊界地區,山東和周邊省份的邊界地區設為非軍事區。

    這樣的結果是歐陽雲不能接受的。不過,經過這一次事變,學兵軍兵員損失嚴重,最要命的是,仗以補貼軍事支出的幾大支柱產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已經無力將養太多的軍隊,因此不得不進行休養生息,這也是他為什麼同意離開河北,全軍開赴廣東的嘴主要原因。學兵軍走到今天這一步,殊為不易,而要想達成穿越的目標,讓中國真正的變得強大起來,那就需要一支更加強大的學兵軍。而通過這次事變也不難看出,學兵軍目前的力量,還是太單薄了。可憐的是,他們正義的抗日事業偏偏還要受到太多來自國內勢力的掣肘。學兵軍真想做自己命運的主人,就必須積蓄更大的能量。

    河北是學兵軍的發祥地,更加重要的是,這裡還有必不可少的石油資源。石油資源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而且,河北民眾已經習慣了學兵軍外緊內松的統治,學兵軍的突然離開,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歐陽雲也沒有辦法了,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能讓學兵軍有機會休整一年以上時間的地方。

    廣東一帶,已經是最後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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