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第三章決戰昌平（一）

    準確的時間是6月13日，至下午一點，李家屯子和黃莊一線的戰鬥全部結束。是役，日軍第九師團的第18旅團除了旅團長井書宣時帶著大約三十餘鬼子逃脫之外，餘者無一生還。其中，包括被圍起來剁掉腦袋的三百餘鬼子。而學兵軍為此也付出了傷亡一千五百餘人的代價。戰鬥結束後，歐陽雲沿路檢視兄弟們的遺體，他捧著帽子，看著那些年輕而堅毅的臉龐，心疼得厲害，不禁想起了在那個時代很Y的一個排句：如果自己還有一次選擇機會的話，我寧願沒來過這裡，那樣就不會遇到你……

    在戰爭面前，生命是如此之輕，而他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個已經洞悉了歷史走向的人，真的有必要將那許多無辜的青年拉進來嗎？如果沒有自己，就不會有學兵軍，那麼，許多人也就不會穿上學兵軍的軍裝，從而戰死於此。

    這個想法有點頹廢，甚至過於苛責，因為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天知道現在的局勢會有多亂，會有多遭，而那樣將會多死多少人。是的，這裡已經戰死的兄弟中肯定有人能活到戰爭結束，但代價就是，華北將會成為日軍的囊中物，更多的同胞生活在水火之中，他們的明天將是灰濛蒙的看不到任何希望。

    歐陽雲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戰場也漸漸打掃結束了。而顧明昌則利用這段時間，調動一切力量，採用逐個電報點名的死辦法，終於查明了出現在王家圩那支部隊的番號。得知張硯田所部竟然出現在了王家圩，歐陽雲第一反應是相當的激動，他連連撫掌叫道：「好哇！好哇！我說小鬼子這次怎麼大方起來了，竟然坐看18旅團覆滅，感情救援部隊是被阻在了王家圩。恩，教導大隊還有另外兩個旅到昌平了嗎？」

    顧明昌說：「他們已經加入了戰場，軍座，另外據狼牙偵察小隊發過來的電報，日軍大部隊正朝昌平運動，最早會在下午五點左右到達。」

    歐陽雲沉思了一會，在腦海中將昌平附近的地勢默默的過了遍，特別將王家圩那片揣摩了下。他看著顧明昌說：「日軍從懷柔過來昌平，要想最快到達的話，就必須走王家圩這條線。我們就先去王家圩看看。」

    王家圩，雙方進入近距離格鬥之後，衛青式突擊步和衝鋒槍的火力優勢一下子凸顯出來。秋山義允狼狽的逃入已方士兵的大陣營之後，清醒過來的他很快意識到中了對方的圈套。此時，他也顧不得所謂武士的榮耀一定要完成救援任務了，心中默唸著：井書宣時，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他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將隊伍儘可能的收攏，拉開和敵軍的距離，然後有序的朝昌平城外第九師團的主陣地撤去。

    「小鬼子跑了！」日軍一旦選擇了撤退，於宏觀第一個大喊起來，然後便要帶領兄弟們猛追。張硯田派人叫住了他，喝令窮寇莫追，說：「敵軍敗而不亂，日本人槍法精準，我們沒不要撞到槍口上去。」於宏觀等人卻是極不甘心，都認為這是擴大戰果的好時機。於宏觀更是直接說道：「旅座，幹嗎不追啊？咱們也打個漂亮仗給那些學一師、學二師的傢伙看看啊！整天一副眼高過頂的樣子，不就是比我們早一點加入學兵軍嗎？軍座可沒有一點把我們當外人看的意思，這正是我們拿表現的好時機啊！」

    歐陽雲的建軍思想，還是非常重視部隊的團結建設的。不過由於經常開展各種競爭，因此，雖然各部隊表現上都表現得非常的友愛，但私下裡爭強好勝的事情卻是屢禁不止，便拿學一師至學三師這三支「正規編制」的部隊來說，戰士們平時雖然都表現得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但是臉上身上自有一股子屬於自己的傲氣。這不僅讓於宏觀等人感到極其的不爽，便是黃鶴文的那個粵系旅還有吉星文的132師，官兵們私下裡也多有比較，不怎麼服氣。

    於宏觀能當上張硯田的警衛力量的最高長官，自然算是後者的心腹。現在心腹竟然說出這樣沒有立場的話來，張硯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掃視眾人一眼，發現立功心切的絕不僅僅是少部分人，他語重心長的說：「你們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個旅總共才多少人，而我們的兄弟，大多都是一起從東北闖過來的，死一個少一個我是不忍心讓兄弟們無謂的犧牲啊！」

    他言語及此，不從七竅玲瓏的人已經聽出了話外之音，識相者立刻選擇了沉默，甚至離開，而於宏觀還想繼續爭取，卻被自己的副手以幫他包紮傷口為名給拖出了人群。

    二十分鐘以後，顧明昌派出的先頭部隊和於宏觀設置的暗哨首先相遇。從對方那身特徵明顯的迷彩作戰服上，雙方很快就識別出了對方的友軍身份。「特警二縱的？」

    「學一師三旅？」

    「是！」

    「好兄弟！你們來了多少人？」

    「軍座也來了。大部隊在後面，我們剛剛在李家屯子消滅了日軍第18旅團。」

    「是嗎？你們真了不起！哎，我們本來也有機會……」警衛營的戰士話沒說完，被他的戰友踢了一腳，馬上意識到這話不妥，於是趕緊收口。

    這時，雙方的長官已經快速的跑過來會面了。從越野車上下來之後，歐陽雲笑容滿面的握住了張硯田的手，真誠的說道：「張旅長，你這一著可真是有點神出鬼沒啊！呵呵，也幸虧你來了這麼一記高招，小鬼子的18旅團才會成為甕中之鱉，無處可逃。李家屯子的殲滅戰，功勞有你們的一份。」

    張硯田謙虛的說：「我們也就是湊巧，趕到這裡正好碰上日軍朝李家屯子前進，聽見槍聲，知道肯定有友軍在那裡和敵人開戰，推想一下這部分日軍肯定是趕往那裡的。我部既然趕上了趟，自然不能讓他們輕易得逞。軍座，全殲日軍一個旅團，這可是了不得的戰功啊！這種事，也只會發生在我們學兵軍這支勁旅身上。」

    張的這話明顯帶有拍馬溜須的嫌疑，歐陽雲微微一笑岔過去問道：「你們把那支日軍趕跑了？」

    「是。想要圍殲的，但是日軍火炮犀利，最後，我部付出了一定的犧牲，將其大炮全部留下了！」

    「很好。日軍的炮兵確實是硬骨頭，而一旦打掉了他們的炮兵，下面的仗就好打了，這對於我們在昌平和日軍決戰，是有益處的。」

    張硯田吃了一驚，問道：「要在昌平和日軍決戰？」

    歐陽雲毅然的點了點頭。

第三章決戰昌平（二）

    關於要不要和日軍決戰，學兵軍中高層軍官分歧很大。客觀的說，學兵軍當前根本沒有和日軍決戰的資格。雙方兵力相差懸殊，就士兵素質而言，除了幾個正規師有和日軍正面作戰的能力，其它附屬部隊、後備役部隊，除了打打騷擾還有游擊，不可能排上大用場。照此分析，不少人，甚至包括姜樹人都認為，學兵軍當前最佳對策是利用地利，和日軍大游擊戰、消耗戰，先由點及面的消耗日軍有生力量，在雙方力量對比發生顛覆性改變之後，再事決戰。

    連姜樹人這種打仗的門外漢都看出來這一點，歐陽雲自然不可能想不到。那麼，他為何還是堅持要和日軍進行決戰呢？

    這就是穿越者特有的優勢了。上海方面，雖然中日雙方猶在苦戰，而山東，日軍暫時還沒能對學兵軍後翼形成威脅，但是歐陽雲卻知道，不久的將來，上海包括南京都會陷落，而山東包括山西大部也會淪陷。到那個時候，學兵軍勢必要陷入更加險峻的境地首先，一旦全面被圍，和外界失去聯絡和物資運輸通道，那學兵軍那些擁有著先進設備的工廠必將成為空中樓台，中看不中用，到那個時候，不管學兵軍抗日多麼堅決，但是因為物資的匱乏，最後極有可能陷入彈盡糧絕的地步；其次，儘早和日軍進行決戰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如果一旦能夠取得勝利，必將對上海還有山東的抗戰形勢有所影響，這不僅是迫使日軍對大方針做出改變，減輕當地守軍壓力的問題，更加關鍵的是，以國軍擅打順風仗的習性，說不定在冀察抗戰勝利的影響下會來個大爆發，從此改變整個戰線的形勢也說不定。

    歐陽雲沒有將自己的分析透露於眾，他只是讓自己表現得特別的自信，以這種精神狀態來影響身邊的人。他確實也影響了許多人，正是因為小長官表現出了這種必勝的信心，跟著他的三個師的三個主力旅才會有精神氣急行軍，愣是在昌平決戰之前創造了一個奇蹟，幾乎全殲了第九師團的第18旅團。

    張硯田是沒有受他影響的一部人之一，這固然和他老行伍的經歷有關。另一方面，或許，只因為從骨子裡，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學兵軍的一份子吧。關於歐陽雲欲在昌平和日軍決戰的決定，張硯田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些，原來並不相信，因為他不認為歐陽雲會做出這種傻事。現在，從歐陽雲口中親自證實了此事，他第一反應不是驚訝，而是心裡涼了一半，因為這意味著，自己這次很有可能立功不成，反而趟進了渾水。毫不猶豫的，他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軍座，這不是正如了日本人的意願嗎？日本人在華北，忌憚的就是我們學兵軍，我們學兵軍一旦垮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歐陽雲耐心的聽他說完，淡淡的笑了，問道：「你覺得我們一定會輸？」

    心中腹誹：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感慨，年輕人有闖勁是好的，不過沉不住氣，卻是身在高位最要不得的了。張硯田說：「雖然不定會輸，但是我們只是一支地方軍隊，發展有限，第一軍後面，卻還有華北方面軍、關東軍，軍座，我們這次面對的，其實並不僅僅是一個軍的日軍啊！」

    「我明白。但越是如此，我們越要打出學兵軍的威風。張旅長，你參加過第一次長城抗戰沒有？」

    「參加過……」張硯田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團長，他清晰的記得在南天門進行的那一仗，國軍明明數倍於日軍，但是卻偏偏打不贏對方。小鬼子的大炮實在是太犀利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些時不時撂下鐵疙瘩的飛機……想起自己那些犧牲在長城關口的兄弟、戰友，張硯田的臉色變得通紅，情緒有點波動。

    歐陽雲的目光投向了遠方，學一師三旅的官兵們正在圍繞著王家圩挖掘工事。日軍主力部隊從懷柔趕來，不出意料的話，這裡將成為主戰場，歐陽雲行軍時觀察了這裡的地形，最後決定不進昌平城了，就把這裡當做主戰場對待。一旦全面控制王家圩，不僅可以協同昌平城內的軍隊對一零八和第九師團餘部形成夾擊，而且，可以形成對日軍大部隊的第一道阻擊陣地。雖然這樣一來，也極有可能遭到兩面夾擊，不過別忘了，在懷柔，還有29軍的兩個師虎視眈眈呢，再者，張自忠的57軍也不是吃素的，遲早會加入戰場。

    形勢遠沒有姜樹人等人想像的那麼壞，一步一步走到這個地步，歐陽雲原本並不足的底氣，現在正越來越膨脹。

    他接下來的話有點漫無邊際：「日本人身材普遍比我們矮，從這點上來看，其身體素質應該不如我們才對。從武器的角度出發，我一向認為，中正式是優於三八大蓋的，雖然重武器乃至特種兵器方面，國軍遠遠不如日本軍隊。但是，光靠飛機、大炮、坦克，三萬餘鬼子真能打敗三十五萬的大軍嗎？第一次長城抗戰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是三十五萬人真正戰死的又有多少？如果這三十五萬人全部捨得去死，都肯像何柱國將軍及其麾下一樣不惜死戰，我們真的會敗嗎？……」

    一連串的發問，讓經歷過這次戰事的張硯田本來漲紅的臉色越來越白，然後再次轉紅。誠然，作為後來人評價前事，因為當時的許多具體情況已經無法說清，不免有「馬後炮」的嫌疑，但是，倘若當時全部的中國守軍都肯奮力死戰的話，第一次長城抗戰的勝利方究竟是誰，還真說不準呢。作為經歷者之一，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之久，但是，張硯田並沒有忘記當時的情景。而此刻被歐陽雲提及，他才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是有愧的。是啊，如果當時中國守軍全部捨得去死，最後鹿死誰手，還真是一個未知數呢！那麼，今日之華北局勢便肯定不會如此糟糕，甚至，東北軍和中央軍都根本無需撤離……這樣一想，張硯田猛然抬頭看向歐陽雲，斬釘截鐵的說：「軍座，張某不會說大話，但是這一次，您就看我及特警二縱全體兄弟的表現吧，我們不會再給自己的軍旗丟臉了！奶奶的，大不了一死，老子和小鬼子拼了！」

第三章決戰昌平（三）

    張硯田一度是想做一個「少帥」那樣的儒將的，因此平時相當注意自己的言行，「奶奶的」這種粗話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說了，此時猛然以吼叫的姿態說出來，心中竟然豁然開朗，似乎隱藏在心底的許多旮旮事全部隨著這一吼被吐出去了。

    見張硯田如此表態，歐陽雲並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番說辭竟然讓對方的心理產生了顛覆性的改變，他哈哈笑著說：「張旅長這句話我愛聽，大不了一死。日本人也不比我們多條腿多個腦袋，最後真正誰死誰活還說不定了。好了，我本來正準備發電給你和張慶余旅長，讓你們向昌平集結了，你提前趕到，這可是太好了，有了你部的加盟，在王家圩一定可以給小鬼子來一個驚喜。現在在昌平一共有兩個師左右的兵力，我們這裡也有了一個師，不管日本人是不是真的有意與我們在這裡做個了結，至少現在在兵力上，我們並不輸於對方。張旅長，一師三旅負責東北面防禦，那西南方向我就交給你們了！讓戰士們加緊挖掘工事，不僅要挖防炮洞，而且要挖防空洞。到目前為止，日軍的飛機都還沒有觸動，但是我想他們一定會有所表示的，所以，防空工事絕對不可馬虎。」

    聽歐陽雲強調工事的重要性，張硯田倒不好意思了，說道：「軍座，正想和您商量個事呢。我部目前只是接受了訓練大綱，還沒時間對士兵進行訓練，因此挖防炮洞還有防空洞都不是太內行，您是不是派上一個連的老兵對我部進行下指導！」

    在之前和第6旅團的戰鬥中，因為沒有挖出有效的防炮洞，張硯田部是吃了大虧的。歐陽雲一聽立刻讓鄧子歌挑了一個營左右精於工事操作的士兵幫助特警二縱修繕工事。然後，他便帶了一個排左右的警衛，對王家圩周邊的地勢進行實地考察。

    他這邊才離開張硯田大約半裡左右的距離，一個特警二縱的連長便迅速的跟了上來，在十幾米左右的距離被劉奎用槍支住了。劉奎嚴詞喝問：「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那個連長忙喊道：「自己人，我是狐瞳特勤組的！」

    劉奎一聽眉頭登時豎了起來，不過槍口卻垂下了。狐瞳特勤組是狐瞳內部新成立不久的一個組織，算是常根加入狐瞳之後的第一個貢獻。而由於特勤組工作的特別性質，這個單位內的人員在學兵軍中是最不受眾人待見的，因為他們最主要的工作便是負責對學兵軍高層實施監視，而且只對歐陽雲負責。

    歐陽雲開始是很反對設立這麼個部門的，不過木劍蝶還有姜樹人包括李鐵書、張鎮等人都一力支持，最後也只能應允下來。而此刻，這個名為冷江秋的特勤組小組長前來匯報的，便是有關張硯田這段時間不太正常的言行。

    歐陽雲強迫自己耐心下來聽冷江秋將話說完，見他說話的語氣、用詞還算中肯，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怕傷了對方的積極性，因此微笑著說聲：「知道了，你辛苦了。」將他打發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實說，張硯田之前的不少話是很犯忌的。歐陽雲雖然覺得這是人之常情，劉奎這個比較反感特勤組的卻緊張起來，低聲說：「軍座，聽冷連長這麼一說，張旅長似乎靠不住啊！」

    歐陽雲沒有理他，只管看向四周地面。這時，顧明昌又說了一句相似意思的，他這才感覺到不妙，叱道：「有些話聽聽可以，但是作為評價一個人的依據，卻極不妥。劉奎，你敢說你小子背後就沒說過老子的壞話？哼哼，那是誰罵老子是色鬼的？什麼看著碗裡的還惦記著鍋裡的？你可別告訴我這話你沒說過！」

    學兵軍中，敢於背後議論小長官私人生活的，其實沒幾個人，而劉奎恰恰是其中一個，據說他是為了白流蘇打抱不平。劉奎本來是從忠心的角度出發，善意的提醒軍座注意，畢竟在他看來，張硯田本不是學兵軍的死忠份子。然而，現在被歐陽雲這麼一說，那他自己首先就大有問題，這下子，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登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見他如此，歐陽雲笑了，點醒道：「現在知道了，一時的言行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真正的想法。就拿張旅長來說，不管他有沒有說那些話，單憑他敢和小鬼子對著干，即使他的那些話是他真實的想法，我個人覺得也沒什麼問題。為什麼？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抗日的，是與我們站同一條戰壕裡的戰友而不是我們的敵人！明白？」

    劉奎出了一頭大汗，吶吶道：「明白了。」

    歐陽雲沒有再這個問題上繼續追究，因為，不遠處出現的一座小山坡引起他濃厚的興趣。登上土坡，拿起望遠鏡朝遠處望去，他說道：「打埋伏的一個好地方啊！顧明昌！」

    顧明昌答：「到。」

    歐陽云：「你說我要是在這裡埋伏一個團左右的人馬，小鬼子打左邊那條大道上過，會不會察覺？」

    顧明昌仔細的看了看，謹慎的說：「難說。」

    歐陽雲點點頭說：「機械的埋伏在這裡，日本人一定會發覺，但是如果前面有一支潰軍呢？」

    顧明昌瞭然，指著那道山坡前面大約一里外的一條小河說：「如果先在那裡打一輪阻擊，然後造成潰敗跡象，日軍直追過來，應該不會發現這裡的伏軍。」

    歐陽雲讚賞的點點頭，說：「昌平這一仗，最終肯定是以最大規模的一次衝突結束，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一定要集結所有的兵力，然後再擺開陣勢和日軍來個一戰定勝負。在總的決戰開始之前，我們大可以打一些小仗來消耗敵軍兵力和士氣。要想做到這一點，利用好每一處有利地形是必須的。顧明昌，我等會還要趕去昌平城，我把王家圩子的攻防交給你，你有信心嗎？」

    面對他炯炯的目光，顧明昌愣了一會才毅然而然的立正敬禮，大聲回答：「保證完成任務！」

    歐陽雲點了點頭。

第三章決戰昌平（四）

    歐陽雲是當天晚上九點多鐘趕到的昌平。

    在王家圩，當前共有學一師三旅還有張硯田的特警二縱（暫時還是以此稱呼吧）。歐陽雲臨行前召集團長以上軍官開了個戰前會議。會上，他首先強調了將王家圩作為主戰場的好處，然後宣佈了自己不在時由顧明昌擔綱臨時總指揮的決定。將王家圩作為主戰場的好處，只要是稍通兵事的都能夠看得出來一旦學兵軍能夠控制王家圩，那麼，日軍第一零八師團和第九師團殘部就成了甕中之鱉。日軍當然不可能坐視兩個師團被吃掉，勢必要打通王家圩一線，或者繞過王家圩前往救援這些，都需要時間，也就意味著，學兵軍掌握了主動。有利就有弊，對於學兵軍來說是不錯的戰略，卻也將駐守王家圩的學一師三旅和特警二縱陷入了危險境地。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要兩面迎敵。鄧子歌是學兵軍的嫡系，不管歐陽雲做出怎樣的佈置，他都沒有理由拒絕；張硯田不同，不過，在掃視了一下手下兄弟們的表情之後，他選擇了沉默。

    歐陽雲開始估計，顧明昌的任命會受到反對，現在，見竟然全體通過，眉頭反而立了起來。顧明昌算是個新人，至少和陳師昌相比，他的資歷遠遠不夠。鄧子歌還有張硯田完全有理由提出異議，鄧子歌是鐵桿「雲系」，他擁護自己的命令還情有可原，但是張硯田，他不該如此啊？他甚至開始懷疑，難道這個張硯田真的如那個冷江秋所說，心懷異志？！

    這讓他心中有點隱隱的不安。不過，隨後想到自己遲早會過來主持大局，他又放下心心來。

    歐陽雲趕到昌平的時候，何正降的機步旅剛剛被黃浩的旅接替下來休息。應該是得到了王家圩還有李家屯子的戰報，日軍加強了對昌平的攻勢。下元熊彌還有吉柱良輔都不是庸才，他們自然從那兩場戰鬥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在井書宣時還有秋山義允先後回來以後，兩個師團長立刻碰面商討對策，最後一致認定，對於一零八師團還有第九師團來說，學兵軍大軍雲集昌平，既是威脅也是機遇。在交換了有關學兵軍的情報以後，兩人一致認為，在第一軍主力從懷柔趕過來的情況下，當前最值得做的並不是打通王家圩，而是攻佔昌平。下元熊彌的野心很大，他直接的問吉柱良輔：「吉柱將軍，貴師團在喜峰口、李家屯子連連吃虧，閣下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吉柱良輔冷冷的一笑，道：「下元閣下，你別激將我。第九師團雖然損失了一個旅團又一個騎兵聯隊的兵力，但是，士兵們的戰鬥意志還在，我們即便戰鬥至最後一人，也不會向支那人投降的。」

    這話，卻是拿下元熊彌的前任土肥原投降的事說事了。

    下元熊彌不惱，看著攤在面前的地圖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激戰，我已經看出了支那人的軟肋攻佔昌平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吉柱良輔點頭道：「支那人雖然輕武器厲害，大炮也不缺，但是，卻缺少空軍。」

    下元熊彌大笑，看著他說：「君子所見略同，我相信，只要出動戰機摧毀支那人的炮兵，那麼，明天晚上我們就能在昌平城裡吃晚飯了。」

    「可是，不知道軍團長會不會同意。畢竟，支那人擁有古怪而強大的防空武器。」

    下元熊彌搖了搖頭，微笑道：「閣下是指在任丘還有張家口出現的那種武器？放心，特務機關已經查明了真實情況，那種所謂的武器其實就是一種『巨型煙花』，這種煙花的升空高度有限，只要我們的戰機控制好投彈高度，並不存在問題。」

    吉柱良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早聽說軍部在改進轟炸機，使其能夠在1000米左右的高度進行投彈，現在看來是成功了。」

    下元熊彌驕傲的點了點頭，道：「和我們大日本人帝國相比，支那人的軍事技術落後太多了。就是他們現在醒悟過來想趕，也來不及了。吉柱閣下，明天上午在定州方向將有一場好戲上演，我們要加強攻勢，為航空兵的行動提供掩護……」

    深夜一點多鐘，懷柔城南邊的一片麥田裡，馮遠修躺在田埂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作為一個少年，連續的趕了五天五夜的路，他的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真的走不動了，可是，考慮到身上所懷的這份情報的重要性，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再次爬了起來。

    好在日軍在懷柔只留下了一個旅團，不然的話，馮遠修還要繞行更遠的路程。而他想不到的是，從他進入長城開始，因為他表現得過於謹慎，已經被六個人盯上了。他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剛剛爬起來之後，那六個人正因為他而發生了爭論。

    「一定是自己人！你看都刻意的避開鬼子。」

    「難說，你們不覺得一個小孩子帶著手槍很不正常嗎？還是小鬼子的王八盒子！」

    「不管了，先摁倒再說，我總覺得這孩子身上藏著什麼秘密！」最後做出結論的是六個人的小隊長，名叫蕭逸。而他們六個人，正是與大部隊失散了的大刀特種大隊的特戰士兵。

    做了歐陽雲的徒弟之後，馮遠修因為立志要成為師父那樣的大英雄，所以非常重視平時的體能還有武術鍛鍊，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連反應都沒有便被蕭逸他們給「摁倒」了。

    馮遠修開始以為自己被日本人發現了，嚇得不輕。不過，他很快又鎮定下來，心想大不了一死，再說了，憑著自己的七寸不爛之舌，還不定會死呢。

    蕭逸一口標準的江浙一帶口音的漢語讓馮遠修喜出望外：「小鬼，幹什麼的？」

    不像鬼子哦，他眨動著眼睛問：「你們是誰？」

    「中國人。」

    「廢話，誰不是中國人了？」馮遠修心情放鬆過後，嘴巴邊利索起來。

    蕭逸笑了，道：「小鬼，說吧，你偷偷進入長城幹什麼？」

    吃了一驚，他們竟然從那個時候變跟著自己了，那他們的身份？馮遠修警惕起來，便不肯輕易開口了，心說：不會是資深的小鬼子特務吧？腦筋急轉中，他反問：「那你們進長城又為什麼？」

    蕭逸等人越發覺得這個小鬼不簡單，不過，由於從沒聽說過日本人派過這麼年輕的間諜，他說：「什麼叫我們進長城，長城本來就是我們國家的，我們進進出出都很正常，倒是你這個小鬼子，你進長城究竟有什麼圖謀？！」

    馮遠修心中一喜，微弱的光亮中看見他們戴有頭盔，背著槍，想了想試探著問：「你們不會是學兵軍的吧？」

    蕭逸倒不怕他，回答：「是又如何？！」右手使勁，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有什麼可以證明呢？」馮遠修明明心中狂喜，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蕭逸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士官證給他看。

    就這手電光亮，發現這確實是師父手下的官兵才有的證件，馮遠修雙眼瞪圓，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他梗咽道：「可算找到你們了，我，我師父呢？」

    「師父，你師父是誰？」

    「歐陽雲啊！」

    「啊，你是軍座的徒弟。軍座收過徒弟嗎？」蕭逸看向身邊的戰友。

    「不知道，」其他人老老實實的答。

    馮遠修卻沒時間和他們對質了，他急急的道：「先不管這個了，你們能聯繫到我師父嗎？要快，晚了可就完了。」

    「怎麼了？」蕭逸等人不自禁的變得嚴肅起來。

    馮遠修想了想，咬牙道：「我們學兵軍是不是在定州有個機場？」

    這些情況，下面的官兵並不知道，乃是學兵軍最大的機密。蕭逸等人雖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從這個少年的語氣上卻感到了這件事的緊迫性，他問道：「究竟是什麼事，你快說，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日本人想偷襲定州機場。」

    「什麼？」眾人驚呼，蕭逸想法比較全面，緊跟著問道：「哪種方式？步兵還是飛機什麼的？」

    「飛機。」

    「飛機？可是承德的機場已經被我們摧毀了，同時被摧毀的還有很多飛機，」一個隊員說道。

    馮遠修卻不太清楚這些，他只是急急道：「這情報我是偷聽我舅舅和日本人的電話才知道的，萬不會錯，你們還是趕快想辦法通知我師父吧。對了，今天是幾號？」

    「6月13。」

    馮遠修心中咯噔一聲，頭已經昂了起來，「日本人定在14這一天，就是今天了，天啊，快，快想辦法通知我師父啊！」

    蕭逸和幾個兄弟對視一眼，再也不敢懷疑這則情報的準確與否了。他咬牙說：「現在只能就近找電台了。恩，找自己的部隊實在太難了，他們也不定就有電台，最好的辦法是偷襲日本人，從他們那裡搞到電台。懷柔西北面的梁谷山就駐有日軍大部隊，咱們就去那裡搞！」

    馮運修叫起來：「我也要去。」

    蕭逸堅決的否決了：「不行，你太疲憊了，這事交給我們就成。黃岡。」

    「在。」

    「你負責保護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馮遠修。」

    「黃岡，你負責保護馮遠修，其他人跟我走。」

第三章決戰昌平（五）

    梁谷山上駐著作為固定崗哨存在的日軍一個小隊，小隊長是清水固幕少佐。香月清司帶著第一軍大部隊趕赴昌平的時候，在懷柔留下了混成第一旅團以監視29軍。混成第一旅團倘若是滿編滿員，其數量不下於一個丙級師團（日軍師團級編制分外甲乙丙丁多種，其中甲級常規主力編制，人數最多，裝備和兵種配備最齊全，作為丙級，一個師團的人數大約在一萬五千人左右）。但是，經過鐵門關一役，混成第一旅團傷亡慘重，現在實際兵力只及鼎盛時期的一半。兵力不如從前，士氣也低落得多，這使得酒井鎬次旅團長渾然沒有了當初剛剛逼關時的銳氣，不僅說話做事再無之前的霸道，而且在排兵佈陣上謹慎了許多。這對於蕭逸等人來說，無疑增加了行動的難度。

    馮遠修之前參加過狼牙的特訓，那個時候除了感覺訓練量太大，要求太高，沒有其它特殊的感受。而這一次有幸親眼見證大刀的作戰方式和速度，他心中那個震撼啊，不僅對成為一名特種戰士充滿了憧憬。

    黃岡負責保護她之後，蕭逸小組真正投入作戰的只有五個人。其中一個叫吳起復的負責偵察，先弄清楚了敵人的具體數量和位置，然後，蕭逸進行了具體作戰安排。

    敵情偵察的時間是最長的，吳起復一共花去了二十多分鐘，而在此過程中，蕭逸緊跟在他身後，幹掉了三名暗哨。另外一個叫錢斌的，和戰友配合，用飛刀還有鋼弩幹掉了四人組的明哨。

    敵人一共有三十四人，除掉被先干掉的七人，還有二十七人。「還有二十七個，三個守在後面的山道上，兩個守在營地前，其他的全部在帳篷裡。張小二，後面的你包了！」蕭逸說，「我們殺進營地，儘量不要開槍！」

    張小二是一個瘦瘦的中等個兒，聞言低聲笑道：「老蕭，不公平啊，又是給我最輕鬆的活！」蕭逸沒有理他，輕言一聲：「開始！」貓腰閃了出去。

    在他們出發之後，馮遠修有意識的開始數數，然後，當他數到三百五十六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三聲貓頭鷹的叫聲。本來一直警惕著的黃岡立刻輕鬆的站了起來，說：「搞定了！走！」拉了馮遠修一把。

    期間真沒有聽見槍聲，馮遠修有點詫異：「這麼快？！」

    黃岡淡淡的笑了笑。

    日軍的營地裡一共有三頂帳篷，兩間是普通士兵的，一間是那個少佐的。那個少佐住的帳篷裡就有一台電報機。由於帳篷四周點著幾堆篝火，馮遠修得以清晰的看見了帳篷裡的情景，讓他駭異的是，除了有三個日軍是倒在地上，表現出垂死掙扎的摸樣以外，其他鬼子竟然都原樣躺在床上，就好像依舊在睡眠一樣。當然了，仔細一點，會發現他們不少人喉嚨都被割斷了，而最慘的幾個人，腦袋已經和身體分了家。馮遠修很想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畢竟他們只有四個人，而且根本沒有開槍。但是，看到了清水固幕，他理智的選擇了沉默。

    很巧合的一件事，清水固幕和他竟然是認識的，這大概也是清水固幕沒有想到的。清水固幕和馮遠修的舅舅齊燮元交情匪淺，而此刻他嘴裡塞著自己身上的襯衫，看見了馮遠修，「嗚嗚」的叫喚起來。

    蕭逸解釋了為什麼要留下這個鬼子軍官的原因：「怕小鬼子的電台有機關，就把他留下了。恩，你怎麼這種表情？」

    馮遠修苦笑：「我們認識，他叫清水固幕，是個少佐。」

    「哦，是嗎？先發電報吧！黃岡！」

    黃岡是幾個人中唯一會操作發報機的，聞言坐到電報機前，開始操作起來。黃岡只知道狼牙訓練基地的電報號碼，便只能先發到那裡，為了引起基地人員的注意，特意加上了「特密、特急」的說明。

    電報傳到歐陽雲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彼時歐陽雲裹著軍大衣剛剛躺下來，接過電報的時候還有些迷糊不清，而等他看完電報，整個人立刻像剛洗過冷水澡一樣的清醒過來。

    定州基地從開建開始，保安工作便是最最嚴密的。為了保密，歐陽雲甚至要求參加建設的民工都必須是身家清白、絕對可靠的。但是現在看來，儘管防守如此嚴密，還是洩露了。粵系過來的飛機入駐定州機場是後來的事情，為了封鎖消息，歐陽雲甚至提出了部隊只能利用早晚進行飛行作戰練習的辦法，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能夠當做奇兵使用。而他之所以敢於和日軍進行決戰，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擁有這支空軍的原因。不過現在看來，日本人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不僅如此，還清楚的知道了機場的飛機，並且針對性的制定出了突襲計畫。歐陽雲幾乎不敢想像，一旦日軍的突襲成功，那麼學兵軍將會面對怎樣一個糜爛的局面。失去了空軍的掩護和支持，那麼，日本人的飛機就能夠橫行無忌了。到那個時候，縱使學兵軍擁有一定的防空力量，但力量對比依舊是不對等的。難怪日本的戰機一直遲遲沒有參戰，感情小鬼子準備玩大的。這是幸虧有馮遠修這麼一顆早早布下的棋子，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歐陽雲以最快的速度發電給定州基地，並且用無線電通過任丘的轉換機親自和侯德榜通了電話。

    定州基地的防禦工作是比較完備的，為了應付可能的轟炸，甚至準備了不下五十架的偽裝戰機。本來，歐陽雲是想用偽裝戰機糊弄日軍的，但是仔細一想，覺得這次洩密事件很有可能是出了內鬼，因此他放棄了這個計畫，該讓所有飛行員做好升空迎戰的準備，另外，將為數不多的幾十架轟炸機拖入山體機庫。

    作為穿越者，在那個時代見識了飛機的重要性，歐陽雲將學兵軍這支空軍看得很重，正因為此，一向示人以冷靜果斷的他這一次竟然顯得有點慌亂，患得患失的和侯德榜嘮嘮叨叨了足有一刻鐘，這才掛了電話。而放下電話之後，他便再也睡不著了。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在定州基地親自坐鎮啊！

第三章決戰昌平（六）

    歐陽雲因為擔心定州的局勢，竟然一直在地圖前坐到了天亮。在這期間，他不止一次的猜測日軍的戰機將從哪裡對定州基地發起突襲。想起位於承德的大型機場已經被摧毀，那麼，還有哪個機場能夠供日軍進行大規模作戰飛機起降使用呢？實在記不得附近還有什麼大型機場，最後靈光一閃他想起了日軍的航母。是啊，怎麼就忘了這一點呢？二戰中，日軍之所以沒有獨立的空軍，就因為陸軍和海軍都太過強大了，作為一個小小的島國，日軍特別重視海軍的建設，而日本，乃是繼英國之後第二個開建航母的國家。他隱約的記得，日軍的第一艘航母名為「鳳翔」號，而在這之後，日軍又改裝成功了「赤城」和「龍驤」號如果日軍將航母駛到天津或者山東近海，通過艦載機對定州發動襲擊，完全是可行的。

    歐陽雲所料不差，早在兩天之前，日軍的「赤城」和「龍驤」號就已經駛到了天津大沽口海域。大沽口此前已經被57軍給封堵了，這樣一來，且不說張自忠本身就沒有海軍力量，便是有，此刻也無法出海作戰，這樣一來，直到和歐陽雲通電話，張自忠才知道，小鬼子的航母竟然開到自己鼻子底下去了。剛聽聞這個消息，讓他大吃一驚，因為，如果日本人是對57軍進行空襲的話，以57軍那點防空力量，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

    凌晨三點多鐘，日軍航母上已經忙碌起來了，一個小時之後，總共九十八架戰機（其中偵察機兩架，擔當領航任務，六十六架攻擊機，其它的悉數為戰鬥機）全部升空，朝定州方向飛了過去。

    同一時間，定州基地的飛機場上，也是忙碌一片。定州現在防務上的總指揮是出身於狼牙的柳大楷，也就是楚天歌的那個二師兄。柳大楷升格如此之快，不僅因為他的身手合楚天歌及歐陽雲　良好的私人關係，還有相當重要的一點是，他是那批武林人士當中極少數認真讀過西學的，無論是思想還是做派上，都顯得相當的新潮，正因為此，在歐陽雲身邊呆了一段時間之後，他便被下放到基層連隊，然後從班長、排長幹起，短短半年時間，便升為大校，目前官方名稱是定州基地的副主任。

    至於正主任，自然是侯德榜了。侯德榜這個人，原來還是有點功名心的，而在得到歐陽雲的掌上電腦之後，他這份心便死了。不過，不管他表現得如何淡泊名利，歐陽雲該給的還是要給，因此，他便掛名當了這個不務正業的正主任（基地裡的軍官們語）。

    日軍空襲的警報經由歐陽雲親自告訴之後，因為關係太過重大，侯德榜不敢等閒視之，雖然明知道自己在軍務方面是門外漢，但他還是親自到場，見證了柳大楷的佈防工作。

    日軍能夠獲得定州基地的詳細情報，這絕不是偶然的，唯一的解釋是基地裡出了內奸。而正因為這個內奸的存在，狐瞳第一時間從最近的據點派出了一個三人小組進駐，而木劍蝶也在趕來途中。

    也因為這個內奸的存在，柳大楷的許多佈置更加具備隱蔽性，比如那些用來迷惑敵人的偽裝機，因為是木頭架子製成，沒多少重量，本來幾個人便能抬進偽裝機場，現在，卻用車頭牽引了出來。

    定州基地的防空力量，是歐陽雲一直重視的，因此除了防空部隊配備的小型和可移動型防空武器，另外還配備了相當數量的固定高射炮台。而如果不是因為考慮到巨型煙花的副作用，以及定州基地的人口密度郭過大，重要設備太多，巨型煙花也會成為防空武器的首選。

    侯德榜不太懂這些，他站在基地辦公樓的二層陽台上，看著柳大楷及眾人忙碌著。忽然，他看見了鐵林飛正在和幾個士兵給飛機檢修，想起昨天剛剛做出來的一批火箭彈，這正是試驗的好時機。他忙讓貼身警衛葛莊去將鐵林飛喊過來。

    此時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但是，早晚依舊很涼。侯德榜此時還穿著短襖呢，鐵林飛卻只穿了襯衫，雖然只穿了襯衫，他依舊是忙出了滿頭大汗。

    鐵林飛今年不過二十五歲，以這樣的年紀成為了擁有一百餘架戰機的空軍的空軍司令，若是在國外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不過放在學兵軍這個大環境下，他卻不是身居高位年紀最輕的，畢竟，其最高長官歐陽雲也不過才二十三嘛。

    「主任，您找我？」鐵林飛一邊用衣袖擦著汗，一邊問道。

    侯德榜說：「火箭彈已經造出了一批成品！」

    鐵林飛大喜：「那太好了，現在就能用嗎？」

    點點頭，侯德榜說：「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不知道火箭彈點火瞬間造成的反作用力對戰機會不會有所損害。我的建議是找幾個優秀的飛行員，在他們的戰機上試用。」

    火箭彈和導彈是兩個概念，後者能夠自動選擇和追擊目標，而前者則只會按照固定的飛行軌跡飛行。而為了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因此裝在飛機上的其實是一捆火箭彈。而侯德榜的這一創意，乃是從製造「巨型煙花」上得到的靈感。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天才想法的專利原本是屬於蘇聯人的。

    鐵林飛之前看過有關火箭彈攻擊敵軍的理論推演，故對這一新型武器非常有信心。聞言，他輕笑道：「主任，您就放心吧，我們會給您一份滿意的試驗成績單的！」

    馮遠修的情報還是送得太遲了些，倘若更早一些時間知道，柳大楷還會準備更豐富的大餐招待日本人。不過，好在基地裡經常舉行此類演習，故此，忙而不亂。在狐瞳位於天津的第一站觀察哨發現小鬼子戰機的時候，定州基地已經完成了戰備。總共有五架戰機被選中，加掛了火箭彈發射具。之後，飛行員還有所有戰鬥人員開始早餐，只等著最近的觀察哨發出空襲警報了。

第三章決戰昌平（七）

    七點十三分，定州學兵軍基地，淒厲的防空警報聲響了起來，東北方向，遮空蔽日的日機直壓了過來。而在此之前大約半個小時，在得到日機將於半個小時之後到達的警報之後，鐵林飛領銜的學兵軍空軍，共六十七架戰鬥機悉數升空。並且按照之前制定的計畫，全部規避到了遠離基地的西南方向的上空，然後再繞圈往東方飛，以等待著基地的召喚，對投完炸彈的日軍轟炸機來個圍殲。空軍司令親自駕駛戰機升空迎敵，這在世界空戰史上是不多見的。這主要是因為飛行員的訓練週期實在是太長了，而學兵軍的空軍部隊是如此年輕的，現在能夠駕機升空的，除了可數的幾個猶太人和海外歸國華僑，其他的全部來自原粵系空軍。

    侯德榜等人已經早早的躲進了防空掩體裡去了。而現在還呆在基地地表的，全部是戰鬥人員。柳大楷因為要主持全局，故呆在了位於機場正門附近的一座防空堡壘中。所謂的防空堡壘，其實就是座石堡，而它與一般地堡不同之處，就在於其上面豎著的四門雙聯30毫米口徑的高射炮和八門雙聯125毫米口徑的高射機槍。柳大楷完全沒有空隙來臨前該有的緊張。事實上，第一次指揮如此大規模的防空戰，他非常期待能夠交給歐陽雲一份滿意的考卷。就站在一個瞭望口，他拿起望遠鏡朝日機飛來的方向看過去。少頃，他興奮的叫道：「轟炸機明顯的多於戰鬥機，小鬼子這次注定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在戰前佈置中，根據歐陽雲電腦裡的資料，侯德榜將這個時間段日機圖形給臨摹了出來。而根據歐陽雲的指示，這次防空火力將優先照顧所謂的「戰鬥機」。至於攻擊機（也就是轟炸機，不過因為載重量不大，故只能稱做輕型轟炸機，也就是攻擊機），將交給鐵林飛他們對付。

    日軍這次出動的戰機，轟炸機主要有三種類型，也就是Ki-1（三菱製造的重爆擊機重轟炸機）、Ki-2（同樣由三菱製造的輕爆擊機）、Ki-3由川崎製造的輕爆擊機；戰鬥機則有三個型號，分別是Ki-5（川崎於1934年製造出來的戰鬥機）、Ki-8（中島於1934年製造的戰鬥機）、以及最新式的Ki-12中島於今年剛剛製造出來的起落架可回收的戰鬥機。

    這些戰機，早在一個多月前基地的防空將士們就已經熟悉了。而柳大楷更是爛熟於心，因此，他很快就判斷出了這支日機編群的真正實力。

    空中，隨著視線越來越好，漸漸的，定州基地的全貌已經呈現在日機飛行員的面前。這一次負責這次空襲的是一名叫佐佐木新之助的大佐。大佐駕駛的是一架嶄新的Ki-12，他在對講機裡呼喊道：「大良，下面是不是定州基地，確認一下目標。」

    大良正是駕駛偵察機，負責給整個機群指引方向的飛行員。他在對講機裡回話：「確認目標。」

    佐佐木哈哈大笑，叫道：「諸君，準備戰鬥吧！按照之前演習的那樣，戰鬥機一二中隊負責在兩翼警戒，轟炸機各中隊執行轟炸任務。再次重申，優先轟炸支那戰機和機場。」

    日機井然有序的開始分開，兩個中隊的戰鬥機開始在兩邊集結，而轟炸機群則加快速度朝目標飛了過去。

    地面，眼看著日機群越來越近，石堡中的不少戰士變得緊張起來，不時有人向柳大楷請示：「主任，可以打了吧！」

    柳大楷堅定的搖搖頭：「距離太遠了，這個時候開火等於浪費彈藥。等他們開始投彈再說。」

    定州基地在剛開始建造的時候，便建造了相當數量的假目標，其中，偽機場是重中之重，而真正的機場，此刻已經被許多快迷彩布製成的偽裝給遮蓋起來了。

    日機越來越近，就在防空警報越來越淒厲的背景條件下，足足有三十餘架轟炸機直奔偽機場而來，而與此同時，其它的轟炸機撲向了附近的偽機庫。

    定州基地真正的機庫，乃是建設在山體中的。眼看著小鬼子果然一開始就選錯了目標，柳大楷心中不得不佩服小長官的遠見卓識。在地面上，特別是靠近了看，偽機場、機庫、包括那些飛機都實在是太假了，但是，從空中看，卻難以分辨明白。歐陽雲剛開始提出要大肆建設這些偽裝的時候，曾經遭遇不少人反對，認為是浪費錢財之舉。而一旦面臨實戰，這些偽裝的作用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

    隨著日機開始往下下蛋，柳大楷大喊起來：「一號部隊，射擊！」

    定州的防空力量，平時演習時就分為三個序列。其中這一號乃是起的誘餌的作用，他們將儘可能的吸引那些護航戰鬥機的注意力。而接下來，二號和三號才是真正的防空中堅力量。日機來一趟不容易，其重點打擊對象乃是機場和戰機，那些轟炸機自然捨不得將炸彈投向防空火力點。這樣，肅清防空火力點的任務自然要交給那些只裝有航炮、機槍，卻沒有裝備炸彈的戰鬥機了。而一旦日軍的護航戰機被一號部隊的火力所吸引，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成倍的火力還擊。

    歐陽雲這個人很小氣啊！把空軍看得太重了，雖然迫不得己要出動空軍，但是，為了將損失儘可能的降到最低，在這之前卻安排出了這麼一出。而理解他的人卻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固然是珍惜著來之不易的空軍力量，另一方面，卻是考慮到了自己的飛行員們缺乏實戰經驗，怕他們和日機對戰時會吃虧。

    從空中看，日機的轟炸起到了不錯的效果，機場在第一輪轟炸中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那些停在機場上的戰機更是被爆炸撕成了碎片，變成了火海中的燃料。而機庫也未能倖免，雖然尚有部分還完好著，但是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它包括裡面停著的戰機，都將被烈火所吞沒。

第三章決戰昌平（八）

    一號防空部隊總共擁有四輛防空戰車，二十餘火力點。而為了能夠起到吸引敵軍戰機注意的目的，這些火力點靠的比較近，因此猛然一開火，咋一看去，防空火力似乎非常兇猛。

    佐佐木沒有意識到這其實就是一枚魚餌。眼看著支那人的戰機一架都沒有升空，這也就意味著根本無法從空中威脅到已方的轟炸機，因此，他果斷的下令，派出了靠近防空陣地的左側戰鬥機中隊，實施對地攻擊。

    十二架戰鬥機，其中以Ki-8型為主，接到命令後，立刻在一個名叫青木一郎的中隊長的帶領下朝防空陣地俯衝了下去。

    日本飛行員的駕駛技術不錯，雖然從地面上看去，一號防空陣地上的防空火力相當的猛烈，但是在進入機載機槍和機炮的有效對地射程之前，沒有一架戰鬥機中彈。當然，一號防空陣地每秒以千計噴灑出的子彈和炮彈也不是全無效果，五分鐘左右的時間，他們打中了兩架轟炸機。一架負傷後慌亂的丟下剩餘的炸彈立刻選擇了返航，還有一架則被打得連飛行員都沒來得及跳傘就臨空解體。

    在空中燃燒的火球激怒了那些自詡為海航精英的日軍戰鬥機的飛行員們，不少鬼子紛紛叫囂著：「為天皇陛下的武士報仇！將支那豬撕成碎片！」開始更大幅度的降低高度，同時猛烈開火，用機炮還有機槍對防空陣地上的火力點進行了猛烈射擊。

    以盾對矛，盾始終是被動的一方。自空中如雨般潑灑下的子彈覆蓋了一號防空陣地。最先出現傷亡的不是那四輛防空戰車，而是一座石堡。一串子彈從射擊口打進了石堡內，並且引爆了高射炮的炮彈，一連串的爆炸聲過後，那個地堡堡頂被整個的掀飛，裡面的戰士無一生還。最慘的一位，甚至真的被撕成了碎片，在戰後的追掉會上，他的戰友只能對著他曾經戴過的鋼盔以寄託哀思。定州基地裡的人員配備，有三分之二是新兵，其中以學兵為主。這些學兵幾個月前還是學生，可以說，還是家裡受寵愛的孩子，但是此刻，他們已經成為了國之棟樑。敵機剛剛出現的時候，不少學兵還難抑緊張。而敵機開始轟炸的時候，面對偽機場那地獄裡才有的火場（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偽機場包括偽機庫裡都安置有汽油桶），不少學兵駭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而這一刻，當看著戰友的鮮血肆意的拋灑，戰友們的軀體變成碎片四下亂飛，學兵們沉默了。沉默的他們不再恐懼，不再緊張，有的只是憤怒。

    柳大楷沒感覺到這一點，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日機的身上。而當他恰到好處的喊出一聲：「全體開火！」一百餘防空火力點同時開火，同一時間，從十幾個地下通道里駛出了一個營編制的防空站車。

    此刻，定州基地的防空戰才算是完全打響。二號、三號防空陣地都圍繞著一號陣地，這樣一來，那十二架日軍海航的戰鬥機處境可就危險了。就在小鬼子飛行員們在快意的朝一號防空陣地拋灑子彈的時候，二號、三號陣地上的高射機槍和高射炮的準星早就將他們的戰機給套住了。現在，他們同一時間開火，雖然因為經驗欠缺，沒有調整好提前量，但是如此密集的火力，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收穫了兩個戰果。

    兩架Ki-8都被打得臨空解體，而被在機身上打出窟窿的，更多。

    突然火山爆發一樣的防空火力，不僅讓身臨其境的那一個中隊的鬼子飛行員如臨深淵。佐佐木等旁觀者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作為作戰經驗豐富，飛行時間已經上千小時的佐佐木，他立刻意識到了學兵軍防空部隊這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的不尋常。心中想起什麼，他再次巡視了一下已經被摧毀的飛機場還有機庫，沒有看見一個奔逃的人影，他心中一凜，隱隱有了不妙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佐佐木的感覺很敏銳。當機立斷的他，立刻下令那個受到攻擊的中隊全體脫離戰場，同時下令轟炸機群停止轟炸，然後，讓大良對左右兩側的山體進行近距離的偵察。

    佐佐木見機相當的快，不過就在他剛才沉思的那一會，包括青木一郎駕駛的戰機在內，那個中隊又損失了三架戰機。

    佐佐木正在操控著戰機，緊緊的盯著大良駕駛的那架偵察機，耳邊傳來了相田由夫的質問聲：「佐佐木大佐，為什麼停止轟炸？！」

    相田由夫是轟炸機群的指揮官，他的軍銜和佐佐木一樣，都是大佐。雖然整個突襲機群的指揮官是佐佐木，但是，他質詢的資格還是有的。

    佐佐木不客氣的回答：「相田大佐，你不覺得剛才轟炸的機場有問題嗎？」

    「什麼？」

    「請問，你看到有被炸到的支那人嗎？這麼大的機場，不可能一個活人都沒有吧。這個時候，應該是飛行員的晨練時間。但是，你看到支那飛行員了嗎？」

    相田並不是傻子，迅速的朝地上看了看，馬上明白了佐佐木這句話的意思。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你的意思，支那人已經有了準備。」

    「當然。剛才針對青木他們那個中隊的阻擊戰術，你不覺得是他們早就安排好了的嗎？相田大佐，我覺得這可能是支那人的一個陷阱。」

    「你是說，定州基地的那個特工其實已經被支那人給收買了，他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

    「我們現在必須立刻撤回去，我們現在只剩下二十五架戰鬥機了。而據那個特工的消息，支那人擁有六十餘架戰鬥機。」

    「戰鬥機不是已經被我們摧毀了嗎？」

    佐佐木冷笑起來，反問：「你確定剛才摧毀的真是支那人的戰鬥機嗎？」佐佐木其實也不敢斷定剛才機場上被炸燬的究竟是不是學兵軍的戰機，但是，舉一反三的考慮，他覺得既然學兵軍已經有了防備，那麼怎麼還可能將戰機老老實實的停在機場上等待他們來炸呢？他可不相信，剛才針對青木中隊的攻擊作戰，是學兵軍防空部隊一直演練的結果。倘若真是這樣，那這支部隊也太恐怖了。他們的訓練手段實在是太先進了啊！

第三章決戰昌平（九）

    如果從現代軍事的角度考慮，歐陽雲制定、柳大楷實施的這種針對性的防空作戰計畫是一大笑話。其中最大的一個弊病就是，對地來說，轟炸機的威脅遠遠地大於戰鬥機。即使地面防空火力能夠給戰鬥機群以重創，但是卻也給了轟炸機可乘之機。這樣一來，雖然敵戰鬥機的減少減少了已方戰鬥機群的壓力，但是由於此時的定州機場雷達系統因為技術原因尚未能正式投入使用，也就是說，並不能有效的掌握敵機行動方位。因此，戰鬥機針對敵轟炸機的攔截其實只存在著理論上的可行度。就拿現在來說，佐佐木感覺出了不對以後，立刻下令所有的轟炸機放棄轟炸任務，即刻返航。同時將所有戰鬥機重新編隊，依舊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擔綱開路先鋒，另一部分則穩穩的守住了機群的後翼。

    柳大楷和基地裡的防空武裝忙活了近乎整個小半夜，原來是期望給予敵戰機以重創的，但是，佐佐木的反應實在太快了，而且沒有一般小鬼子身上的驕橫毛病。因此，雖然給予敵機突然襲擊，但收穫甚微。

    現在，該鐵林飛他們登場了。

    將日軍動向告訴鐵林飛之後，柳大楷皺著眉頭對身邊的基地首席參謀方一農說：「你說小鬼子是不是已經發覺了不對，主動撤退了。」

    方一農稱然，說：「這群敵機的指揮官非一般人物啊！不過，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柳大楷也想不明白。

    定州西南方向，鐵林飛駕駛著一架編號為001的「霍克」Ⅲ型戰鬥機飛在機群的最前方，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僚機，編號011的一架伊-152。

    接到了柳大楷的呼叫，鐵林飛立刻下達了接戰的命令。六十七架戰機按照排定的戰術，分成了三個陣型。其中第一飛行大隊共二十三架戰機在鐵林飛的帶領下，最先脫離機群，朝基地方向飛去。他們的任務是負責迎擊日軍戰鬥機編隊。然後是第二飛行大隊的二十一架戰機在大隊長林翔風的帶領下，緊跟在第一飛行大隊脫離機群，他們將扮演轟炸機殺手的角色。剩下的二十三架戰機悉數屬於第三飛行大隊，而他們的任務，將是負責攔截漏網之魚和追擊。

    「霍克」Ⅲ型戰鬥機在二戰史上算不上是名機。實際上，中國購買的這種由美國寇蒂斯飛機公司生產的戰機乃是在原型機上摻了水的。比如機翼由金屬換成了木質，機載無線電也撤除了。而歐陽雲之所以對它印象深刻，蓋因為二戰史上中國的空戰英雄大多駕駛過這種戰機。學兵軍的空軍一共從粵系中獲得了四架這種戰機，在落戶定州基地之後，在侯德榜的主持下，對所有的戰機都進行了改裝，其中比較重大的改裝項目有：假裝對講機（無線電通話系統），再就是發動機的更換。從外型上，「霍克」Ⅲ型戰機獨特的雙機翼還有大發動機罩以及可以收於機身兩側的起落架，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鐵林飛一馬當先，最先到達了基地附近上空，是時，日軍剛剛完成重新編隊正準備返航。遠遠的，雙方都發現了對方的身影。鐵林飛最新啊做出反應，在對講機喝道：「按戰鬥陣型散開！」又吩咐僚機道：「小郭，注意掩護！」便拉起機頭，朝最前面的一架中島製造的Ki-8型戰機迎了上去。

    幾乎同時，佐佐木也發現了學兵軍戰機的身影，雖然心裡已經有了覺悟，但是，看見對方竟然擁有將近四十餘架的戰機，他還是吃了一驚。他立刻下令讓轟炸機散開，自由進行規避，返航。然後，喝令所有戰鬥機全速迎上去，務必要糾纏住，不讓他們能夠從容攻擊已方轟炸機群。

    鐵林飛的第一個對手名叫山島由紀夫。雖然只是一個軍曹，但已經是飛行時間超過五百個小時的資深飛行員了。山島由紀夫的駕駛技術相當高超，眼見鐵林飛的戰機開始升高，他立刻也一拉機頭，將飛機拉了上去。

    此時的空戰因為只能進行近距離格鬥，因此，搶佔高度獲得主動攻擊的順序相當重要。「霍克」Ⅲ型戰機因為木質機翼，升空高度受到了一定限制，故在攀比爬空高度上，鐵林飛自詡不是Ki-8的對手。因此，他根本就沒考慮在這方面發展。雙方都是集群出動，對向飛行，很容易形成交錯局面。對於日機，特別是轟炸機來說，他們現在最大的追求便是能夠一錯而過，再無糾葛。鐵林飛之所以要爬高，那是為了尋找一個機會。尋找一個機會按下火箭彈的發射按鈕。

    快速的爬升中，戰機劇烈的抖動著，而敵對的飛行員距離彼此越來越近，很快，都能看清對方的臉了。「霍克」Ⅲ型爬升高度不及Ki-8，但是速度卻要遠遠超過。也就是說，單位時間內，「霍克」Ⅲ型提升的高度要遠遠的超過Ki-8。

    是時，其實何止是鐵林飛還有山島的座機，雙方幾乎所有的戰機幾乎都在拚命爬高，這給了鐵林飛等人絕佳的發射火箭彈的時機。與巨型煙花使用的彈藥一樣，火箭彈彈藥部裝的也是集束炸彈，而且是裝有近炸引信的集束炸彈。

    最先發射的正是鐵林飛的001號戰機。在山島等人的視線裡，那架編號001的「霍克」Ⅲ型戰機忽然就停了下來，然後，上面機翼靠近機身的下面忽然爆出了一團火光。火光閃爍時，「霍克」Ⅲ型劇烈的抖動著，下一刻，四五十條煙柱快速的飛近，像燃放煙花一樣朝前方炸開。

    山島第一反應是：「什麼鬼東西？」下一刻，他發出了一聲怪叫。足足有五道煙柱飛向了自己，他甚至能夠看見煙柱前頭噴射出的橘紅色的尾焰。Ki-8此刻正在全速爬升中，機頭上揚，使得機腹暴露出了相當一部分。豈止是這架Ki-8，日機大部分戰機此時都保持著這個狀態，這就給了火箭彈足夠的打擊標的。

    山島的反應很快，知道這個時候最佳的規避方式是翻滾，然而，由於戰機正全速爬升中，發動機已經發揮出了最大的功率，此時即使能夠成功更改姿態，其動作也會變得異常的緩慢那些煙柱來得實在太快了，他剛剛將機身拉斜，眼睛已經被爆炸產生的光柱給炫的色盲了。「轟轟……」這是中島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感受，因為在那之後，他連同自己的戰機都被撕得粉碎，成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架被火箭彈擊落的飛機。

第三章決戰昌平（十）

    東方，太陽正從雲霞裡冉冉升起。天慢慢的變得亮堂起來，溫暖起來，不過，在空中，明明離太陽更近，佐佐木卻不自禁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學兵軍的機群從東邊飛來，正好背對著太陽。雖說早晨的太陽升的並不是很高，但是，日機要想從高處俯衝搏殺學兵軍戰機，視線肯定受到了影響。山島的座機在空中爆出一團火焰，然後化作燃燒的碎片飛濺的時候，佐佐木剛剛將自己的座機拉升到一個理想的高度。陽光刺激得他的眼睛眯了起來，而就在他眯成一條縫的目光裡，又有一架戰機被火箭彈擊中，變成了燃燒的火球。

    實驗性質的火箭彈加掛彈倉第一次登陸空戰，就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效果。其中，鐵林飛即擊落兩架敵機，值得一提的是全部是戰鬥機，其中還包括一架比較先進Ki-12。

    這種新式武器的出現極大的震撼了佐佐木為首的日軍飛行員，而作為資深飛行員，已方機群所處的不利環境讓本來對自己充滿信心的日軍飛行員，心中早早的就蒙上了一層陰影。「現在最緊要的是突破支那人的防線，至少也要和支那人戰機形成南北走向的戰線，然後再嘗予一搏！」佐佐木很快的在心中做出了決定。想到做到，他很快的發布命令，要求所有戰鬥機以最快的速度向南北兩個方向拉開，然後再迂迴阻擊學兵軍戰機。同時，他要求轟炸機編隊全速突破，希望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

    發生在一九三六年六月十四日中國河北定州上空的這一場空戰，被歷史學家稱為「六一四」空戰。這是二戰開始前世界範圍內發生的最大規模的一次空戰，也是中日空軍交戰史上可數的大型空戰之一。後來人分析，這一次空戰年輕的學兵軍空軍之所以能夠取得勝利和比較誇張的戰果，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日本人把這次行動當作了奇襲，因此機群中以沒有或者幾乎沒有空戰能力的轟炸機為主，只配備了極少數量的戰鬥機，這給了年輕的學兵軍戰鬥機飛行員以可乘之機。不誇張的說，從馮遠修將情報傳遞到歐陽雲手中那一刻起，這次空戰的勝負便已經注定了。

    後來的許多軍事分析人士認為，當時，日機群的最高指揮官佐佐木所發佈的戰術命令都是及時有效的，但是，面對三倍於自己的學兵軍戰鬥機，而且又搶佔了優勢資源的空戰位置，佐佐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是徒然。

    是役，與學兵軍空軍一起出名的還有一種武器，那就是火箭彈！

    五架配備了火箭彈掛倉的學兵軍戰機，最後一共取得了擊落十一架敵機的戰果，其中最驕人的戰績由駕駛編號為027一架伊-16的白鞦韆取得。他隸屬於第三飛行大隊，負責對敵機轟炸機進行攔截和追擊。僅僅按下了火箭彈發射按鈕，結果他就擊落了四架日軍戰機，其中還包括一架戰鬥機。

    年輕的學兵軍飛行員們，絕大多數都沒有實戰經驗。不客氣的說，他們的參戰熱情和不怕死的精神要遠遠的高於自己的操控技術。是役，學兵軍一共損失了二十六架戰機，其中有一架是因為飛行員操作失誤，為了躲避敵機的追擊，機頭壓得太低，結果撞上了地面……

    而日軍在這次空戰中一共損失了七十九架戰機，其中包括十八架戰鬥機，佐佐木的戰機是其中之一。擊落他的正是鐵林飛。

    佐佐木在這之前已經擊落了兩架學兵軍戰機，其中包括一架比較先進的伊-16他本來有機會從容離去，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多歷史學家認為或許是日本人特有的那種自大狂癥結惹的禍，因為鐵林飛除了用火箭彈擊落兩架敵機以外，還用機炮擊落了三架戰鬥機，一架轟炸機），他選擇了留下，並且單人單機挑上了鐵林飛和他的僚機。

    戰鬥進行的相當的驚險。當日轟炸機群有部分突破了第三飛行大隊的封鎖線之後，此刻，學兵軍的三大陣型已經完全攪亂在一起，難分彼此，大家都是在憑藉感覺戰鬥，這也是鐵林飛戰後總結出的此戰學兵軍空軍所犯的最重大的錯誤之一。

    自始至終，佐佐木的機頭一直對著鐵林飛的戰機。有幾次，鐵林飛的僚機甚至主動送到了他的槍口下，但是，他卻愣是沒有開火。佐佐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要擊落對方最高指揮官的座駕，以彌補這次空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一開始，鐵林飛完全是被追著打。好在「霍克」Ⅲ型改裝的發動機提供的強大動力讓他始終能夠從最危險的狀態下脫身而出，好幾次，他都做出了翻滾的動作。其中最凶險的一次，就在他將戰機拉得從右側翻滾的時候，幾顆炮彈呼嘯著從他頭頂機艙掠過，險險的就碰到了對講機的外突的天線。

    也正是在這一次翻滾之後，鐵林飛拉起機身的時候有了反擊的機會。然後，兩個人上演了空戰史上最為驚險的一幕。在觀眾眼中，兩個人的戰機似乎正面對面衝撞上去，而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千米。這樣的距離，雙方超過四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一瞬間就會碰上。而就在對沖之前，雙方的機炮炮口同時迸射出了火焰。曳光彈在空中劃出明亮的軌跡，在柳大楷等人屏聲靜氣的注視下，尾巴上畫著太陽旗的日機率先爆炸了。而與此同時，兩架戰機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千米，便在眾人心驚膽顫的以為，鐵林飛和他的戰機一定會撞上那團日機爆炸形成的火球時，鐵林飛再次顯示出了自己超強的操控技術，那架「霍克」Ⅲ型忽然像收起翅膀的鳥兒一樣，就那麼從天直墜……而就在眾人擔心它會不會像之前的那架戰機一樣和大地來個熱烈擁抱的時候，在佐佐木的戰機肢解成碎片，變成燃燒的小火球四下飛濺的背景裡，那架「霍克」Ⅲ型又神奇的拉升了起來。

    包括柳大楷在內，基地地面上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歡呼起來。

    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