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62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3章 應對矛盾(九)

  得知母親重病,韋坤二話不講就帶著全家上了前往南京的船。他這一路上自然是心急如焚,幸好經過二十幾年的挖掘,克拉運河終於修通。這條寬400米,深15米的運河是雙航道,幾個小時就能通過。若是還走麻六甲,至少得多一天的時間。

  從艙室的舷窗望出去,克拉運河上船隻密集,原本走麻六甲的船,現在大概都選擇走克拉運河。安全性、行船速度,克拉運河都比麻六甲強了太多。韋坤隱約記得通報上講,這條運河全部由民朝出資,頭20年運河所有收入全部歸民朝所有。兩岸各25公里劃為運河區,由民朝軍隊領導泰國軍隊負責安全,運河經營由民朝建立的運河公司負責。20年後泰國每年獲得1%的紅利分成,再過100年後除去運河公司營運費用後的運河通航收入都歸泰國政府所有。

  這種模式一看就定然出自老爹韋澤的手筆,韋坤對老爹韋澤很服氣,動輒就是百年的規劃,百年後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呢?對於暹羅這樣的屬國,韋澤一直還算客氣。對於新蘇伊士運河,民朝就逼著埃及賣地,新蘇伊士運河完全由民朝的國營公司擁有,只要民朝在運河區的軍隊能扛住,誰都動不了民朝對蘇伊士運河的擁有權。

  胡思亂想也只能一時,韋坤的心情還是回到母親重病的事實上。他發覺自己沒辦法面對這件事的結果,他是一定要回東非的,這次見面大概就是永別。不管讀過多少視死如歸的事情,韋坤都覺得他可以這樣面對自己,卻沒有辦法這樣面對父母。在忐忑的心情之下,韋坤突然覺得若是有航班就好了,飛機的速度比起船可是快了太多。

  抵達南京,見到病房裡面母親正在靜靜躺著睡覺。父親坐在房間一角的書桌前看文件,韋坤只覺得心裡面大定。屋裡面稍微有些動靜,李儀芳就醒過來,見到長子如釋重負的欣喜表情,李儀芳微笑起來。

  韋坤、韋雪、韋離三人坐在病房裡面,李儀芳躺在床上,韋澤坐在床邊。以李儀芳為核心的一家人就聚齊了。在屋裡面的還有律師,律師掏出檔來宣讀起來。聽到這是要處理遺產,韋坤的表情就不耐煩起來。他萬萬沒想到在這時候竟然會處理如此俗事。

  就在韋坤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韋坤開口說道:“閉上嘴,認真聽。”

  老爹的威嚴立刻壓制住了孩子們的焦躁,韋坤閉上嘴聽了起來。李儀芳也是革命功臣,養家也不用她掏錢,除了一套非常棒的房子之外,她還有一大筆錢。在韋澤已經把自己的功臣錢全部給六個孩子分了的現在,李儀芳手裡的錢比韋澤都多。

  這筆錢平均分給了三個孩子。至於李儀芳的房子,律師提出可以在李儀芳去世後賣了平分。終於輪到韋坤說話,他表態說他不參與分房子的事情,房子留給弟妹即可。在東非的官員,即便是清如水的官,只要能完成工作,自然有不菲的收入。韋坤身為節度使,更不會在乎一套南京房子。

  韋雪遲疑著不想說話,韋離開口了,“姐,我現在缺錢,你要是不缺錢,一平方五百,我那部分賣給你。”

  這話一出,韋雪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儀芳的房子現在拿出去賣,一平方幾千沒問題。就算是李儀芳買的時候,這房價也遠超五百。韋離作為主治醫生,又是學科帶頭人,在醫學上頗有建樹。他一個月收入數萬,一套房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看著韋雪有些尷尬的表情,李儀芳說道:“韋雪,這都什麼時代了,你不用覺得嫁出去的閨女就不是娘家人。你是我閨女,我的東西本就該有你一份。你哥哥弟弟心疼你,你要是不缺那點錢,就拿走。”

  李儀芳即便說了這些,韋雪還是有些遲疑。老娘都說的這麼直白了,韋離笑道:“姐,我比不了哥,但是這房子的錢我也不急。我知道你擔心別人說閒話,所以我才要錢。你若是不寬裕,我們把這些錢再往下降。”

  話說到這份上,韋雪苦笑道:“500就行。”

  這件事確定,律師讓大家在檔上簽字畫押,接著快步離開去辦後序的遺囑手續。李儀芳說道:“我能不能撐過這次是天意。我見過那麼多家庭裡面兄弟姐妹為伺候父母的事情爭吵,最後鬧到見不得面。等到父母一死,人人仿佛都委屈的不行。我把話說在頭裡,生死本是天意,你們兄弟姐妹根本決定不了。你們該幹嘛幹嘛。願意來,能來的,想來的話就來看看。來不了的,也別瞎想。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一直沒讓我操心。等我死了,能誰若是罵其他兄弟姐妹,罵人的就是不孝順。”

  三個娃被老娘說懵了,但是三人很快都理解了老娘的意思。韋離率先說道:“娘,您要是覺得大夫或者護士不滿意,我來給您調換。”

  韋雪拿出一包已經洗淨晾乾的貼身換洗衣服。韋坤揉揉鼻子,他什麼都沒能辦。就算是拿錢也沒用,革命功臣們住院治療全部保險,晚年住院更不用提前支付,只要有單據就行。只從這個角度來比,韋坤這位東非行政區節度使都沒這樣的待遇。這不是只針對有地位的革命功臣,哪怕是身在鄉下的普通革命功臣,也可以到南京北京最好的醫院看病,而且全報銷。不報銷的是出行的車費而已。

  李儀芳看一眾親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揮揮手,“幾十年了,我有我的生活。你們各自忙去吧。韋坤留下來。”

  包括韋澤在內的傢伙都離開了病房,韋坤坐到了李儀芳面前。“娘,我這次留下來陪您。”

  李儀芳拍了拍韋坤的手,“你要是想多留下幾天,找我撒撒嬌,我還勉強能行。你要是等著我死,那就趕緊回東非去等。你爹他們不會把這事瞞著你。”

  哪怕是清楚的知道“生死有命”,哪怕是清楚的知道人都不會永生不死,可從別人身上看到這樣的態度,韋坤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理性以極為困惑的方式艱難的運作,韋坤也過了好幾十秒才隱約有些明白,他不是不能接受死亡,而是不能接受他周圍的環境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對韋坤來講,父母是他認同的世界運行的支點。幾大支點若是消失,他的世界就完全傾斜,至少也是巨大的不穩。

  “幾個月前,你舅舅李維斯去世。他臨死前對我講,你現在若是想在東非有所發展,已經有了時機。他給我寫了些名字,我放在家裡書櫃裡面的筆記本裡。就是你初中考班上第一名的時候發給的獎品。你那時候一定要送給我,就是那本。”說到後面,李儀芳臉上露出了懷念的微小。

  韋坤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遲疑著問道:“母親,那種事情我也不是不想,可是我最近覺得我爹和我哥都是為國盡忠的人,我覺得他們很讓人佩服。”

  李儀芳直起腰盯著兒子看了看,釋然的躺回到床上,“他們盡忠國家,是因為國家需要有人來盡忠,需要有人出來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他們心甘情願的想來做這份工作。東非不是民朝,東非有東非的局面。你能否代表東非那邊人們的利益,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舅舅死前只對我說了這些,我沒想到你已經想到這裡。”

  “母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當然,即便是我有心,和我能辦到還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但我只是想無愧於心。”韋坤有些困惑地說道。

  李儀芳輕輕拍拍兒子的手,“你哥韋睿一直想學你爹,這就罷了。可你爹又想學誰?還不是靠自己這麼一路走過來的。韋睿學了幾十年,真的學到和你爹一樣?我看沒有。所以不要學,你做你自己就好。你當下的問題不是學誰,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怎麼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你爹年紀輕輕就已經找到他的地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東王楊秀清手下當差。楊秀清一死,你爹立刻就按照自己的步調繼續向下走,可楊秀清活著的時候,我可沒見到你爹有絲毫要另立門戶的意思。或許有人說你爹陰險毒辣,包藏禍心。可我要說你爹是個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的人物。你也要做這樣的人物……”

  韋坤在南京待了二十幾天才走。最初他回南京的時候覺得心神不定,離開南京的時候覺得自己心態非常穩定。當然,這次一走後,與母親大概就是永別,韋坤自然覺得心情沉重。不過這只是沉重,卻沒有混亂。

  這二十幾天裡面,韋坤聽母親敘述了“李儀芳視角”的家庭史。韋澤不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造反者,也不是一個深謀遠慮算無遺策的皇帝。他僅僅是一個把別人放在心裡,並且領著大夥一起向前的當家之人。而作為李氏外戚集團靠山的李儀芳,只是個父母雙亡,不知所措的女性。她的一生既不是為李家謀福利,也不是給自己撈好處。而是誠懇工作,獲得相應報償罷。嫁了個不差錢的丈夫後,在家庭裡生兒育女,教育孩子長大。

  從這個角度來看,韋坤發覺自己的父母的人生居然完全建立在“認命”的基礎之上。他們絕沒有“錯的不是我,錯的是世界”之類的想法。世界的對錯和他們無關,他們僅僅是按照自己的決定走下去。

  勉強用面對現實的態度踏上歸途,韋坤心裡面還是有點不安。他老爹韋澤嘴上不說什麼,但是韋坤感覺最近的報告讓老爹韋澤有些起了去北京的心思。這些天裡,韋坤也根據舅舅李維斯留下的名單去拜訪了一些人,最初的接洽倒也不敢談的過深。聊起來的時候難免談起些北京的事情,據說北京此時已經鬧得很厲害。

  去年去世的姚浜,他兒子勾結日本人克扣到民朝工作的護士工資。光復黨中央委員會極為不滿,已經斷絕了這筆生意。因為和民朝簽署勞務輸出的不是日本官方,所以日本護士留下,但是錢再也不給日本打帳,而是按照勞動法規定,直接發給日本的護士。

  在公正對待勞動者方面,中央委員會委員們意見一致。但是對怎麼後序,大家看法明顯不同。有認為就此了事的,還有人認為要窮追此事的。

  既然已經是東非行政區節度使,韋坤對國內奮爭缺乏興趣。他覺得老爹韋澤與其插手這爛攤子,還不如老老實實陪陪老媽李儀芳才是正理。

  懷著這樣的心情,韋坤帶著一家人登上了船。他的長子今年要考大學,所以嘟嘟囔囔地說道:“爸,讓我留在南京複習不行麼?”

  若是以前,韋坤有可能會訓斥兒子沒見識。以他兒子的成績,大概能以東非行政區第一名的成績考上南京大學。也有可能什麼都不說。

  現在韋坤只是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好好複習,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別瞎折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4章 應對矛盾(十)

  1909年2月8日,是周樹人到匈牙利的10年紀念日。10年前,包括周樹人在內的一眾中國年輕人受命到匈牙利支援革命。10年後,匈牙利已經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還是一個正在快速發展的社會主義國家。

  就在這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裡,匈牙利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上有人講了個消息,“東非行政區希望能夠讓在匈牙利的中國同志到非洲參加工作”。包括周樹人在內的同志最初是愕然,然後覺得莫名其妙。

  有人問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消息靈通的同志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內,非洲黑兄弟大出風頭。清洗克里特島,打贏金夏沙戰役。聽說金夏沙戰役結束後,那些“志願軍”回到東非行政區首府南瞻市,在表彰大會上激動的高喊祖國萬歲。所以東非行政區的節度使韋坤就想強化黨建,介紹一批黑人同志入黨。東非行政區的民朝人口有限,去那裡的党建人員少,就提出就近調人。

  “我堅決反對!”匈牙利共產黨的同志立刻說道,“民朝那麼多同志,哪裡缺咱們這邊的幾個人。”

  民朝的同志也是同樣的想法,周樹人確信一部分在匈牙利的同志希望能夠留在匈牙利繼續推動這裡的發展,另外一部分則想回國努力發展。非洲從來沒有進入到同志們的人生規劃裡面。

  最後匈牙利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發電給民朝光復黨,詢問是否有此事,並且明確表示反對的意見。不管是匈牙利的同志或者民朝同志,誰都不想給東非什麼支援。匈牙利自己還覺得支援不足。

  確定此事之後,同志們情緒受了影響。後面的討論的注意力就不是很集中,在這一片有點混混沌沌的狀態下,管軍事的同志說道:“我們按照光復軍的陸軍標準,在羅馬尼亞建立一支100萬人規模的現代化陸軍如何?”

  “噗!……咳咳……咳咳……”有同志被驚得一口茶水噴出來,又被嗆得連連咳嗽。

  其他同志即便沒有這麼誇張,也著實被這個計畫嚇得不輕。民朝靠摩托化部隊解決了美國,這支強大的軍隊在歐洲就成了恐怖的化身。想打造這樣恐怖的軍隊,得多少錢投入呢?幾乎所有同志都生出這樣的念頭。

  軍事部門的同志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坦然自若地說道:“北美戰役證明了摩托化步兵在平原地區的機動能力。不管是羅馬尼亞還是俄國的烏克蘭地區都是平原,匈牙利的鐵路已經修到邊境的山口,如果有這樣的一支摩托化步兵,出國作戰的難度自然降低。大家不會認為現在的和平局面能長久的維持下去吧?”

  “軍隊已經有出國作戰的計畫了?”即便最初專業是軍醫,周樹人也想到了一些事情。

  軍事部門的同志帶著怨氣答道:“軍委對羅馬尼亞不滿很久了,現在局面消停,但是羅馬尼亞與俄國遲早還要對匈牙利動手。兩大陣營已經成型,整個歐洲的全面戰爭是遲早的問題。匈牙利真的能在未來的戰爭裡面保持中立麼?軍委對此一點都不樂觀。”

  沒人繼續說話。關於整個歐洲戰爭的問題從1900年左右就開始有人吹,九年來一有風吹草動這種說法就要在歐洲蹦出來活躍一段。最近民朝接管克里特島,又發生了剛果自由邦的戰爭,這種說法如往常一樣出來被炒冷飯。十年前,歐洲歐洲民眾對此反應很激烈,三年前就變得麻木或者反感。到了最近局面又有些變化,“不就是來一次全面戰爭麼?也許一次全面戰爭說不定真的能夠徹底解決歐洲問題”!這樣的說法開始出現在不少報紙上。

  談起全面戰爭就莫名激動,這說明人民認為全面戰爭不正常。全面戰爭能解決麻煩的說法開始逐漸流行,說明人民認為全面戰爭是值得考慮的手段。這意味著全面戰爭開始逐漸有變成現實的思想基礎。周樹人對未來的預測一點都不敢樂觀。

  最後匈牙利向光復黨軍委發了一個電報,希望能夠就建立匈牙利百萬摩托化軍隊得到幫助。兩個禮拜後,從北美來的船送來一份報告和兩名講解報告的軍人。兩位軍人給匈牙利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做了一個報告,報告內容讓不少中央委員感到非常吃驚,建立一支100萬人的摩托化部隊需要的成本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多。包括建設年產500萬噸鋼的重工業基地的前提條件都看著非常令人開心。按照民朝的經驗,第三個五年計劃的重點是強化工業。能通過軍事建設推進這方面的基礎建設,大家自然覺得更好。

  “既然這一切看著都很好,那麼我們沒看到的問題在哪裡?”周樹人提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問題,若是一件事怎麼看都是好事,那就說明裡面一定存在沒弄明白的壞事。

  負責解釋的軍人早就有準備,他爽快地答道:“問題就在於,要維持這百萬人的陸軍,每年要花掉建設投入的20%來進行維護。”

  “怎麼會這麼多?”匈牙利共產黨的中央委員們大驚。

  解釋的軍人繼續冷靜的解釋道:“各種演習,研究,實彈射擊,都要花掉大量的錢。我知道同志們很多都經歷過戰爭,你們都是發現敵襲後立刻端起槍就反擊的。所以我想大家最清楚,你們這樣的人比例有多高。有多少同志都是反應不快,或者根本沒有針對性訓練,導致丟了性命。這些都需要訓練,每一批軍人都需要接受這方面的訓練。除了掌握現有的,你們還需要對適合你們作戰的內容進行研究和探討。這些都需要錢。”

  “……這些學習和研究五年內大概就穩定下來,需要投入的錢也會減少吧?”匈牙利共產黨的軍委主席問。

  光復軍軍人點點頭表示認同,“是的。按照我們的經驗,這部分投入會進入一個平穩期。不過裝備維護和更新則會進入高峰期。你們不會認為裝備不管怎麼使用都不會壞吧?”

  “裝備升級之後要提升戰術,戰術提高之後要提升裝備。這麼搞豈不是沒有盡頭了?”有同志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對於匈牙利紅軍來講,大家覺得訓練一些步槍的基本使用,就能夠成為軍人啦。

  光復軍軍人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匈牙利同志,繼而用同情的語氣說道:“我們光復軍自己也反思過這個問題。得到的結論是,如果裝備和人員訓練完成的三年內爆發戰爭,這些軍事投入就能實現效益最大化。否則,所有投入都有意義,但是看起來都是打水漂。”

  聽到這話,周樹人問了一句,“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準確預測戰爭是什麼時候會打起來?”

  光復軍的同志作了解釋之後就前去克里特島,東非治安軍解決了島上的人之後撤離,原本在賽普勒斯的光復軍中有一批部隊駐紮此島。

  匈牙利的同志終於有時間來討論自己的戰略判斷。對於歐洲會爆發一場全面的戰爭,支持這個判斷的人數比較多。但是何時會打,意見無法統一。從明年到十年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周樹人直奔他認為的核心,“我們有必要長期維持一支軍事技術位於歐洲第一的摩托化步兵麼?”

  看到大家一臉困惑,周樹人繼續問,“或者我們只是要維持一支數量不大,以防禦為主的先進部隊?”

  沒人立刻回答,周樹人等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道:“50萬正規軍。150萬預備役民兵。這個數目如何?”

  李儀芳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韋澤配在她身邊,同時等著來自北京的消息。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來自匈牙利的報告依舊讓韋澤露出了點笑容。

  船小好調頭,2500萬人口的匈牙利在一五計畫結束的時候已經基本實現了適齡學童上學的目標。二五計畫的強化教育只是從制度上確定,還得努力消除成年文盲。另外,匈牙利教育部的教育計畫裡面規定,匈牙利從初中開始學習漢語,漢語作為升學考試科目,與匈牙利語一樣是100分卷子。

  想到未來那些為了漢語四六級考試而痛苦不堪的娃娃,韋澤想不笑都難。

  對於匈牙利10年把現役擴編到50萬,同時整出150萬預備役的方案。韋澤只能歎息連匈牙利尚且如此,大戰難以避免。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匈牙利追求自己的絕對安全,就會引發別國的連鎖反應。但是韋澤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奧地利與俄國對地區和平的負面影響遠勝匈牙利,面對這樣的兩個國家,匈牙利也是被動反應。

  把匈牙利的事情放下,韋澤也不願意考慮民朝到底會不會同意給匈牙利在內燃機生產技術和摩托化步兵作戰技術上的援助。他等待著現在愈演愈烈的內部鬥爭的新發展。此時中央內部反倒是一片安靜,仿佛之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實際上不同的陣營都在集結,準備給自己的眼中釘強烈一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5章 應對矛盾(十一)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聲把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從睡夢中喚醒,他旁邊的年輕妹紙稍稍被驚醒,然後嘴裡嘀咕了幾句。等男子拿起電話,沒了大動靜,妹紙用被子蒙住頭,立刻就重新進入夢鄉。

  聽到對面電話裡頭熟悉的聲音,男子帶著起床氣,不高興的問:“這……這才幾點。你打什麼電話!”

  “你在忠信路蓋的房子出事了。”電話另外一頭的人低聲說道。

  “誰去找茬了?”男子非常不愉快地說道。

  “你那個房子啊……呵呵哈哈哈……”電話另外一頭的人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也許是對面的反應太離譜,男子反倒不激動了,他不解的問:“你吃錯藥啦!大半夜笑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勉強忍住笑意,“哈哈,我這邊接到消息。勘驗你的房子,發現蓋房子的沒修樓梯。哈哈哈。我說,你到底找的誰蓋的房。這麼人才的事情也能幹出來?”

  “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男子完全清醒了,在黑夜裡,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如果此時能眼泛綠光的話,就和貓咪沒有兩樣啦。

  三個多小時後,男子在另外兩人的陪同下拎著手電筒出現在一棟樓前。這是極為普通的居民樓,七層,滿大街都是的那種。升降機還在,男子先圍繞著樓轉了一大圈,接著又操縱著升降機進樓看了一圈。

  “媽了個X,你敢害老子!”男子對著旁邊的一人破口大駡,張牙舞爪。

  看著男子兇神惡煞的模樣,那位跟他一起來的連忙努力解釋,“這都是按照圖紙蓋的!只是那些鄉下人把這個樓梯間當房子封住了,真的沒事……”

  “沒你媽了個X。”盛怒的男子飛起一腳踹在看來是包工頭的男人小腹上。

  大概是包工頭的那位站立不穩,連連後退。可巧他背後有一個大洞,黑夜裡誰都沒看到。一聲驚呼,包工頭從洞裡掉了下去,接著就從下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因為沒有樓梯,男子和另外一人折騰了好一陣,才靠升降機到了兩層下的那層。此時就見包工頭被下面好大一束豎起的鋼筋叉在地板和房頂中間,已經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

  三天後,N市的報紙上刊登了一篇《蓋樓不蓋樓梯,XX社區書寫建築史新篇章》的文章引發了市民的興趣,隨後幾天,那個樓圍觀者絡繹不絕,大家看了之後嘖嘖稱奇,覺得大開眼界。

  接下來的兩天內,這個消息隨著眾多報紙的跟進宣傳,立刻鬧到全國皆知。

  五天後,又是一篇《包工頭橫屍郊外,疑似因為蓋樓不蓋樓梯》的報導更是火上澆油。在全國引發了轟動。

  再接下來,梓煬的辦公室就來了一位中央委員。兩人談了好久,中央委員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梓煬也憤憤不平的在辦公室裡面來回走。

  幾天後,在日本江戶,幾名中國男子坐在敞開後廳門的茶室裡面。茶室在三樓,居高臨下看出去,燦爛的櫻花如雲如霞。這是姚浜的兒子修建的去處,他曾經想把藝伎這一行引入到民朝,最後還是沒敢。山不到老子這邊來,老子就到山那邊去。有了換位思考的思路,姚浜發現異國情調反倒是更能吸引人,櫻花、精緻的日本風情,還有女性物化後產生出的藝伎。同樣的錢在國內可享受不到這樣的服務,大票公子哥們對此趨之若鶩。

  “那誰就是傻X!這樣的事情真的出了,趕緊把人送去醫院,只要人死在醫院裡面,他肯出點錢就能擺平家屬。大不了讓另外那個人把事情頂起來,判幾年而已。這邊找找人,一兩年就可以保外就醫。”一位公子哥用非常不屑的聲音說道。

  他對面的那位微微點頭,“沒錯。這件事告訴我們,遇事不要慌張。”

  “國內也是瞎報導,什麼叫沒修樓梯?都是一樣的圖紙,哪裡可能沒有樓梯。只是那幫民工亂施工,把樓梯當成隔間給蓋了樓板,外面砌牆,看著跟沒樓梯一樣。這些報紙真的是瞎胡鬧!還偷工減料?!這麼搞是大大浪費好不好!”另外一位則是有些憤憤不平。

  談了一陣這種滿是負能量的問題,諸位公子哥覺得心情不爽。就開始喝酒賞櫻。藝伎們有人彈起日本三弦琴,有人則伴著音樂阿娜多姿的跳起了日本和風舞。在這一片溫香玉軟的溫柔鄉里面,那些不快也去的很快。

  只是敗興者從來不會匱乏,門被人急匆匆拉開,有人大步走了進來,大家一看卻是另外一位爹很有名的人物。他進門之後端起茶碗就灌了兩碗,接著怒道:“又出事了!有人運煙花爆竹,在南京市內出事。炸塌了一座醫院附近的立交橋。皇帝陛下的二夫人就在那家醫院住院,這件事想瞞都瞞不住!”

  “那是誰家管的?”其他幾人都驚了。諸位公子哥也許是大壞蛋,卻不是大傻蛋。正因為他們自恃身份看不起人民,所以他們對皇帝韋澤格外的敬畏。不管這幾年皇帝韋澤如何的開始退居二線,韋澤陛下重視的案子,哪個都不敢放過。

  “誰家居然連鞭炮的買賣都不放過麼?”有喝高的公子蔑視的嚷道。

  新進門的這位用鄙視的眼光看了看喝高的這位,他不屑的哼了一聲,“煙花爆竹算個毛,是超載和違規運輸。這還死了人,造成交通災難。不死也得脫層皮。”

  在這群公子哥們討論大事的時候,藝伎們仿佛根本沒聽到,依舊彈琴助興,低吟淺唱,“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風光……”對於這些由物化而再創造出來的女性而言,如此無視痛苦正是男人對她們的想像。

  公子哥們想錯了,韋澤並沒有對此事追究,甚至沒有對此講過一句話。很多人是如此體貼韋澤的心情,以至於沒人敢給韋澤彙報此事是如何處理的。對於韋澤陛下終於能清靜生活的事情,倒是開始有人傳說,最後給傳到祁睿這裡了。

  祁睿當時剛看完了一份報紙,心情正在不爽。報紙上寫了對蒙古地區的介紹,至少在祁睿看來,作者對蒙古地區的貴族和喇嘛進行了過於莫名其妙的描寫,仿佛他們此時還是蒙古地區的統治者,至少是重要組成部分。實際上幾十年前光復軍當年進入內外蒙之時,和對待內地的情況一樣,貴族、喇嘛等封建剝削階級都遭到了革命鐵錘的無情敲擊,即便談不上粉身碎骨,至少也是全身癱瘓生活不能自理。那些曾經的牧奴們翻身得解放,開始幸福的生活和工作。從此蒙古來的同志很多活躍在騎兵部隊中。他們在北美戰爭中表現的很出色,祁睿知道騎兵中有不少是蒙古八旗的後代,卻從沒聽戰士們說自己是蒙古貴族後代。

  最近幾年,這種鳥人作者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在制度內越來越多。去年光復軍報裡面新來的編輯中就有幾個是這等貨色,祁睿看了他們寫的東西之後,直接告訴那幾個小傢伙,“再這麼瞎寫就滾蛋”,結果裡面只有一個人算是迷途知返。祁睿也實現了自己的表態,讓其他幾個走人回亞洲去了。

  就在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馬曉明給祁睿打了個電話,得知祁睿還不知道他老爹此時所在的醫院附近發生爆炸,馬曉明就把大概情況和祁睿講了講。祁睿從來不認為老爹有嬌氣的一面,確定老爹身體健康,他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可他回答的時候,老婆步然也提及聽說了此事。祁睿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也敢關心我父親一下啦。”

  祁睿知道步然很畏懼韋澤,步然的母親提起實施了二十幾年的《賤民法》就忍不住會發抖,步然也深受影響。祁睿有些搞不懂步然到底怎麼想的,這部《賤民法》與湘軍在戰爭中的殺戮相比簡直是和煦春風。光復軍也殺湘軍和俘虜的湘軍,但是光復軍從來不會對湘軍所駐紮城市的居民進行屠殺。湘軍每破一座太平軍的城池,那城裡面的百姓基本會被殺光。

  聽祁睿這麼講,步然連忙辯解道:“我從來都很尊敬陛下。”

  “那你就放心,我父親真的是泰山崩於前依舊面不改色。一個小小的爆炸根本不算什麼。”祁睿笑道。

  步然微微一愣,她咬了咬嘴唇,然後問道:“你就不擔心有人試圖對陛下不利麼?”

  祁睿對這個問題很是意外,從馬曉明那裡聽到的消息,爆炸案完全是意外,所以他解釋道:“中央警衛團的工作都很認真,你不用擔心。”

  步然完全不能理解祁睿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而來,一位皇帝竟然不擔心有人害他麼?韋澤可不是什麼太平皇帝,他是滿手占滿鮮血的開國皇帝。積累了比天高比海深的仇恨,甚至連步然和步然的母親這種親戚都曾經被韋澤制定的政策傷害過。難道韋澤真的不怕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6章 應對矛盾(十二)

  時遷低著頭走進一個很普通的樓道裡面,這是非常常見的七層樓房,在民朝的城市中,這種樓房正在全面頂替掉那種四層樓房。

  按照約定的方式敲了三遍門,時遷站在能讓大門上那個貓眼看到的位置。從門裡面傳出些非常輕微的悉索聲,聲音停下了。這些細微的聲音變化讓時遷仿佛能親眼看到屋裡面的人從裡屋走來,靜靜站在大門後,從貓眼中向外窺視的全過程。

  又過了片刻,房門打開了。時遷閃身進了門內。房門一關,門鎖一插上。一雙微暖的手臂就從後面抱住了石謙。石謙微微一笑,他很喜歡來這裡,和其他那些樓鳳相比,這一家妹紙的長相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身材也只能算馬馬虎虎。

  但是時遷喜歡來這裡,樓鳳的屋子一看就是做生意場所的屋子,不髒,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漫不經心。這家妹紙的住處佈置非常溫暖,整體上未必就好的異乎尋常,卻有著用心的感覺,總讓時遷覺得有種類似家的感覺。

  “走嗎!”妹紙從背後抱著石謙,推著他走。

  “想我了麼?”時遷笑道。雖然知道這話其實就是屁話瞎話,有人給說幾句瞎話也比連瞎話都沒人說來的好。

  剛向裡面走了幾步,時遷突然停住了。很難形容是怎麼回事,時遷感受到了危險。自打出道以來,時遷就靠了這種難以形容的直覺躲避過好些次危險。即便之前在這個屋裡面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便他此時的欲望想讓他無視這種感覺,但是長久來的經驗讓時遷沒辦法無視。停在客廳中間,只是隨便看了看周圍,時遷已經確定了好多事情。

  “我突然想起件事情,得回去辦了。錢給你,下次來的時候可就別問我要錢嘍!”時遷的聲音聽起來仿佛他真的有事的樣子,說到皮肉生意,他聲音淫蕩,一股非常不舍的意思。

  “什麼嗎!”妹紙還是抱著時遷,一副趕緊進屋辦事的意思。

  時遷輕輕掙脫妹紙的手臂,掏出錢來遞給妹紙。“也是來你這裡,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這記性怎麼就這麼差呢。”

  說話間,時遷就準備回身開門。然而他又停住了,一陣細微的動靜證明門外也有人,這一開門可就糟了。時遷突然笑道:“不行,錢都給了。我不能這麼放過。”說完,他拉著妹紙直奔臥室。臥室的門開著,時遷隨便掃了一眼就確定屋裡沒人,他進去之後立刻把房門關上,接著打開窗戶。

  窗外陽光明媚,卻沒見到什麼人。這大白天的處了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大家都去上班了,院子裡哪裡還有人。時遷就跟一個跳蚤般的輕輕躍上窗臺,接著就向著距離窗戶很近的泡桐樹粗大樹枝跳去,等時遷穩穩抓住樹枝,進而穩住身形。掏出跟繩子系在樹枝上,從容下樹的時候,他才聽到妹紙開了臥室門,對著屋裡面喊:“他跑了!”

  落到地上,時遷抬頭看了看四層樓的窗口,就見到有人探頭出來。他快步如飛,轉眼就轉到了樓的另外一邊。輕鬆爬過一堵牆,時遷逃出了那個社區。即便是這麼劇烈運動過,時遷依舊面不變色氣不喘。走在街上的時候甚至還能神定氣閑。

  叫了計程車,時遷臉上看著沒什麼,心裡面才真的安定下來。在人海茫茫的城市裡面,只要能運動起來,就沒有什麼人能抓到他。

  回到住處,時遷把行李箱拽出來,換上了一套衣服,帶了衣物包,再出門的時候就從一個普通的不引人注目的市民,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不引人注目的出行者。

  再出門,時遷在拐角處遇到了院裡的居委會大媽和民警。大媽一看到時遷,就笑道:“小時,咱們這邊排查治安。你把暫住證拿出來。”

  “啊?阿姨,我母親生病了,我要回老家去看她,這個暫住證等到我回來再給吧。”時遷鎮定自若地說道。

  居委會大媽一聽這個,連忙說道:“那你可得趕緊回去。”

  “等等,你把箱子打開讓我們看看。”員警突然開口說道。

  時遷一愣,他愕然的盯著員警看了片刻,這才問道:“憑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另外一位看著挺壯碩的員警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身材纖細的石謙的腰。說話的那位一位員警也上來幫忙,片刻就制服了時遷。給時遷帶上手銬之後,員警才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你知道東區的殺人滅門案麼?根據舉報,我們覺得你長相和兇手疑似,你跟我們回派出所問問情況。”

  說話間,另外一位員警打開了時遷的行李箱,隨便翻了翻,就聽那位員警驚叫起來,“我X,這……這傢伙一定有問題!按緊了,別放開!”

  居委會大媽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即便有心想說點啥,卻不知道該說啥。她探頭看了看,登時也驚呆了。卻見時遷的行李箱衣物下有個帆布書包,從打開的部分看進去,包裡面是成捆成捆的錢。全都是錢!

  送進派出所沒多久,市局就派了一個車隊過來就地審問。時遷這才知道他被抓真的是意外,市里的東區出了滅門慘案,公安承受著巨大的破案壓力,就盡遣警力前來搜索。時遷出道以來可從來沒有殺過人,甚至都沒有重傷過人。這池魚之殃簡直是禍從天降。

  “錢是從哪裡來的,你趕緊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一看你的情況,你就是有案底的,把你的案子調出來也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情,你現在說了,還能混個態度老實。若是等把你的案底調來,那就不是一般的事情。”市裡面的審問人員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我……”一想到自己到底偷了多少錢,時遷就沒有了坦白的勇氣。他雖然沒想到自己能夠偷到400萬現金,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這筆錢大概是能把牢底坐穿滴。

  七天後,沈心拿到了有關時遷特大盜竊案的初步報告送到了沈心手中。雖然感覺有些心力交瘁,沈心還是用軍人時代養成的習慣看完了卷宗。然後,這位前光復軍主管軍政的軍委副主席站起身,臉上露出了一絲寒冰般的笑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7章 應對矛盾(十三)

  “老沈,我們已經撒網下去,真的撈到很多人。可是,裡面有不少牽連了我們的人。”政法委的書記臉色嚴肅,渾身上下透出強烈的沉重的壓力感。

  沈心和政法委書記一起共事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有過如此的表情。而且從政法委書記所說的話裡面,沈心聽出了一個非常明確的事實。不僅僅是梓煬的手下牽扯到違法亂紀的買賣裡面來,沈心他們這一派裡面也有很多很多屁股不乾淨,還到了非常不乾淨的地步。

  “難道就沒查出現在就能抓的人麼?”沈心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先打擊一下梓煬一派的氣焰才是正道。

  “有幾個,不過都不是核心人物。”政法委書記說道。

  “那就先別動。”沈心倒是能沉住氣,打草驚蛇是最愚蠢的事情。戰場上最不怕的就是敵人跳出來,一個把自己暴露在視線之內的敵人,是最讓人放心的敵人。

  “但是這些案子總要辦下去。”政法委書記有些不解。

  “辦下去的話有紀檢委有監察部門,他們正好管這個,交給他們來辦麼。你正好也能輕鬆些。”沈心突然就顯得溫和起來。

  沈心在忙活,梓煬也是一樣。他的辦公室裡面也聚集了好大一票人,梓煬情緒飽滿,“對於這些腐敗份子絕不能放過,蛀蟲,碩鼠,光復黨以前沒有放過,以後也不會放過!要查,查到底。中央也要組成調查組下去查,要快!”

  負責此事的人頭點的如同雞啄米,“梓總書記,我們會儘快把名單給您。”

  中央各派都在努力的時候,江戶的櫻花已經凋謝了,日本開始進入雨季。從三樓的露臺看下去,天地間一片灰濛濛,濕潤的空氣讓人感覺挺舒服。

  化名德平太郎的梓煬的兒子居中,旁邊做著兩排躍躍欲試的傢伙。德平太郎笑道:“諸君,此時國內波濤洶湧,我聽說有人把錢藏家裡,我聽說有更傻的把錢存到銀行。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幹,要是稍微聰明點的,埋到地裡大概更靠譜一點。哼哼!”

  兩邊的人都跟著德平太郎露出嘲諷的笑容。德平太郎腰杆一挺,大聲說道:“我已在江戶成立了江戶德平銀行。你們回國之後告訴那些人,江戶德平銀行可以讓這些人的錢安然無恙。只要他們來存,江戶德平銀行就會讓這些錢萬無一失。把錢埋在地下,總沒有把錢存在銀行裡面吃利息來的好吧。”

  旁邊的人問道:“德平太郎大哥,那我們真的能從中間拿到那麼多的手續費麼?您可沒有對那幫存錢的收手續費呢。”

  德平太郎把手中的小摺扇“日本現在缺什麼?就是缺錢!你們也看到了,那麼多土地嗷嗷叫著想賣,可沒人買。那麼多工廠等著開工,沒錢就沒辦法購買原材料。這些錢投進去,立刻就是大筆的收益。自家人就不藏著掖著,我把話再說一次,大家的收益是日元而不是人民幣。咱們以後就拿著錢在日本風生水起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民幣變成日元,大家心裡面當然覺得不太對勁。就這麼對視了一陣,有位兄弟一拍大腿,“在國內,我花十倍的錢也沒辦法過上這人上人的日子。有些東西在國內花多少錢都沒用!你們說呢?”

  這話一講,其他人覺得於我心有戚戚焉,另外有哥們乾脆站起身來嚷道:“沒錯!這人上人在國內就難享受。什麼狗屁人人平等,咱們的爹媽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鬧革命,難道為的就是和那些窮棒子們人人平等?他韋澤當了皇帝的時候怎麼不和我們講平等!投資日本,我看行!”

  一眾人等有了共識後都頗為雀躍,德平太郎趁此機會說道:“諸君,此事沒法拖延。大家既然覺得能幹,現在就趕緊回國去聯絡。就我所知,當下國內很多人已經火燒屁股啦。”

  日本的雨季時節在江南也是梅雨季節,驟雨初停,南京碼頭上準備船隻愉快的準備出航。韋文睿一家就在碼頭泊位附近,兩個年輕人背著雙肩包拽著母親的手臂,兩個更小的小傢伙看著即將遠行的哥哥姐姐,很是依依不捨。

  “娘,您讓我們帶給舅姥爺的青梅酒……您不會在裡面加點什麼料吧?”韋文睿的兒子忍不住問了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

  “你瞎想什麼呢!哈哈!那就是你舅姥爺喜歡喝的青梅酒,我想在東非他只怕是找不到。”韋文睿笑道。

  在旁邊的韋文睿的丈夫有點虛著眼瞅了瞅韋文睿,誰都知道韋文睿和韋坤的過節。有人說王明山在背後唆使利用韋坤,也有人說是韋坤一直羡慕嫉妒長公主韋文睿。不管十幾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歐羅巴銀行成立後很快就吞下了韋文睿之前的努力成果。現在王明山退休,韋坤重回非洲執掌大權。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不會有什麼特別好的聯想。

  看兒子和女兒都是有些擔心的模樣,韋文睿收起了笑容,“人之所跌倒了爬不起來,我認為很大原因就是不認。就算是天大的事情,認了就行。而且我認不認,天也沒有塌下來。你們舅姥爺是個很有心胸的人,所以你們別想那麼多。就算我們老一輩有什麼恩怨,和你們這些小輩沒關係。放心去。”

  聽老娘這麼講,兩個娃也只能信了。眼看船就要啟動,他們說道:“娘,我們就上船了。”

  “哥哥姐姐,你們要經常回來看我啊。”韋文睿最小的娃是個女孩,她已經是眼淚婆娑。

  “別哭,別哭,我們一定會經常回來。”哥哥連忙掏出手絹,一邊給妹妹擦眼淚,一邊安撫著妹妹的情緒。

  等到船離開,韋文睿的丈夫有些不自信地說道:“文睿,你真的不記恨麼?”

  “那件事裡面韋坤也是被人給用了,更重要的是,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現在回頭想,能安然退下來,已經夠幸運啦。”韋文睿笑道,說完,她握住丈夫的手,“能回到家,好好照顧孩子們。我反倒是覺得對這個家不再虧欠,也算是安心了。”

  聽妻子這麼說,韋文睿的丈夫握住妻子的手,笑道:“你能這麼想,太好啦!”

  韋文睿輕輕一笑,握住了丈夫的手。她看著緩緩啟動的船,心裡面百感交集。船上運了數億人民幣,那都是之前曾經跟隨長公主韋文睿,現在走投無路的那幫傢伙們貢獻上來的錢。眼看暴雨將至,錢放在國內已經完全不安全。最機靈的人會選擇跳船來換取機會。和手握北美軍權的祁睿相比,在非洲當節度使的韋坤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船上不僅有錢,還有一幫決定去非洲開拓未來的民朝上等家族成員。以韋澤都督堅持共和制的不靠譜選擇,不那麼共和的地區才能保證家族千秋萬代。

  對一起走到現在的丈夫,韋文睿有很深的感情,不過他並不真的瞭解長公主韋文睿的全部。認命,拋掉無意義的仇恨,這不等於就此放棄。韋文睿明白隱忍的重要。就如韋澤所說,這個世界歸根結底還是年輕人的,韋文睿首先就要堅持到年輕人的時代必然來臨的那天。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南京的碼頭陽光明媚,南京的報社的窗戶依舊被雨滴敲打。編輯有些遲疑的看著責任編輯推給的文稿,不太自信的問:“這個真的行麼?”

  “有什麼不對麼?”責任編輯不快的問。

  “從材料上沒什麼不對,可老蘇,這會不會讓人覺得咱們給地主翻案?”編輯說出了擔心。

  “你從哪裡看出來咱們給地主翻案的?這裡面說地主都是大好人了?還是咱們說湘軍吃齋念佛從沒殺過人?”蘇小康不滿地答道。

  編輯擔心地問道:“可是你覺得《賤民法》值得商榷,我覺得會不會被人誤解。”

  “那些人要是反革命,要是手上沾滿了人民的鮮血,那就明正典刑,公審之後統統殺掉麼!一個賤民法,以出身決定未來。剝奪上學機會,剝奪當兵機會,剝奪晉升的機會。這公平麼?賤民法結束之後,這麼多被賤民法打擊過的家庭快速恢復,人家家的孩子上大學,當兵,靠公務員,都幹的很不錯!”蘇小康大聲說著,氣勢上很是強盛。

  編輯被這股子理直氣壯的感覺壓迫,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他還是竭盡全力的反抗,“讓別人誤會,不好。”

  “我又不是要反對《賤民法》,我只是介紹了擺脫賤民法束縛之後,這些年輕人是如何做出成績來的。你不覺得這也是個很好的噱頭麼!天天歌功頌德,你覺得百姓們願意看?就按照這個來寫!”蘇小康一錘定音。

  擺平了這件事,蘇小康大步走出編輯室,他需要這樣的運動才能疏解心中的情緒。上億人的鮮血匯合成的洪流衝垮了滿清,始作俑者韋澤踏著無邊的血潮登上了至高的寶座。從此開始,民朝幾十年來一直籠罩在韋澤這位元老頭子的陰影之下。

  在蘇小康和他認同的好些朋友看來,韋澤比滿清更專制百倍。滿清的文字獄是“說了犯禁忌的話就要被殺”,在韋澤創造的民朝裡面,大家只能說韋澤認同的話。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

  韋澤就是靠了《賤民法》才得以真正毀滅中國文化,毀滅了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的階層之後,一切話不管聽著是不是正確,那都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不正確的人,沒見過正確的實施,怎麼可能正確的理解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呢?!

  韋澤已經75歲了,他最近幾年很少出現在權力核心,蘇小康聽說過很多次韋澤已經完全病倒,甚至是暴斃的消息。據說之所以不發佈消息,是因為上層怕民心浮動,才封鎖了韋澤死亡的消息。那個看著像是韋澤的人僅僅是個替身而已。

  不管韋澤是不是真的死了,至少韋澤的權力明顯沒有以前強勢。蘇小康不覺得自己所做有什麼問題,既然韋澤說了自己要搞共和,共和制當然要保護言論自由。向人民逐漸揭露《賤民法》的罪惡,就是讓中國文化重新復興的開始。要承擔如此意義重大的工作,蘇小康覺得自己精神百倍,充滿了正義的勇氣。

  到了主編辦公室,主編立刻遞給蘇小康一張紙,上面講中央準備在未來幾年內全部取消各種分配制度,採取聘任制度。執行了幾十年的雙軌制最後的難點被攻破,民朝進入全新時代。

  “好消息啊!”蘇小康大喜過望。只要是在毀滅韋澤創造的舊時代的更新,蘇小康都會覺得非常開心。

  “我們準備對此進行一系列報導,你來負責一下!”主編也頗為高興地說道。

  “沒問題!”蘇小康立刻應道。僅僅是這麼轉瞬間,他就發覺自己可以把反擊《賤民法》的內容全面和這個宣傳融合在一起。他接著補充了一句,“我一定會寫個包括過去、現在、未來在內的全方位深度宣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6

第588章 應對矛盾(十四)

  “咱們拿這麼點東西,真的能見陛下麼?我覺得太不好意思啦!”一個三十來歲的圓臉年輕人臉漲的通紅,手拎一兜水果,呈現渾身不自在的模樣。

  “你覺得咱們能拿出讓陛下看了之後拍案稱奇的珍稀玩意?”旁邊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用比較淡定的語氣回答。

  “肯定是不行。”三十來歲的圓臉年輕人還算果斷的做出了判斷。

  “那就老老實實拎兜水果,別讓人有意外聯想就好。”中年人答道。

  “嗯嗯!”年輕人連連點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理解了。”

  中年人被這“精闢”的話弄到一臉無奈,他不理解搞電腦的這群人員為啥如此之二,明明本質都是好人,做事也未必有惡意,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他們最不成熟的那部分。

  “你們過來。”有警衛人員出來招呼兩人。兩人立刻緊張的走過去。

  經過一番檢查,兩人空著手進了接待室。就見頭髮幾乎純白的韋澤陛下坐在正坐上。

  兩人連忙上前問好。韋澤讓兩人坐下,微笑著問:“你們羅市長最近可好?”

  “羅市長很好,就是忙。他讓我們帶來了問候的信,信在接待人員那裡。”中年人連忙答道,邊說邊忍不住打量韋澤。這位民朝的皇帝已經老了,不過頭髮依舊濃密,不胖也不消瘦,給人肌肉削健的感覺。

  韋澤倒是有些懷念的意思,現在上海市市長羅中華是羅大綱的兒子,選擇跟隨韋澤的老兄弟裡頭,他是第一個因病去世的。老兄弟們都很照顧這個小娃娃。羅大綱在搶購風裡面表現出了相當穩健的行事風格,接地氣的同時也能彰顯政府的領導能力,很多人評價極高。

  “陛下,我們電腦研究中心想開發更好的機器,但是上面說沒預算。現在取消了雙軌制,一個蘿蔔一個坑,各種研發都得立項。我們的立項沒通過。羅市長也沒辦法,不過他說了,如果我們自己開發產品去賣,他就不管。但是我們實在是想不出賣什麼。您能給指條道麼?”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急匆匆地說道。

  中年同志心裡面非常不爽,陛下好不容易想說點比較懷舊的話,打斷老年人懷舊是很不合適的做法。然而令他訝異的是,韋澤陛下用一種懷舊的態度笑道:“你們給超市開發帶計算器的收銀台吧。”

  “啊?”兩人都呆住了。這玩意他們都沒聽說過。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面,中年人雲山霧罩的聽著韋澤陛下和挺二的電腦單位負責人不停的歎著他根本聽不明白的東西。臉上帶著謙虛聆聽的表情,中年人心裡面感歎科技發展太快,同時對韋澤陛下的感受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年輕人站在科技先端很正常,但是韋澤陛下站在同樣的科技最先端並且處於引導者的狀態,就有些人令人意外。中年人見識過的老頭子裡面,100%都是落後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是不是能讓人看不出來而已。

  半小時後,在純技術方面表現出相當能力的年輕人繼續開始犯二,對於韋澤提出的讓他們站在“為使用者服務”立場的商業銷售模式理解不能。好在韋澤也沒有趕鴨子上架,他對中年人說道:“你們羅市長說,銷售的事情可以擺脫你來幫忙。有這麼一回事吧。”

  “是的,羅市長交代過。”中年人連忙答道。

  “你們告訴商場的人,這種計算器能夠讓超市的效率提高,錯誤率減少。哪怕多來5%的顧客,他們賺到的錢就能輕鬆把計算器的錢收回來。”韋澤笑道。

  雙方又談了半個小時,輪到年輕人聽的雲山霧罩了。而中年人對於韋澤對未來商場的營運模式,特別是對基於“光電反應”的條碼以及“電腦”的結算系統極為驚訝。他也是黨員幹部,聽過基於“資料庫”的社會管理系統。

  談話中斷期間,中年人忍不住看了看一臉懵B的年輕技術專家,他沒想到韋澤陛下對電腦應用有如此深刻的期待,而這麼一個不通世情的傢伙居然代表了那麼強大的高科技未來,實在是……人不可貌相呢。

  事情談完,年輕人出門。中年人談起了他肩負的責任,“陛下,羅市長覺得上海的經濟發展已經到了極限,希望您能夠給些指點。”

  “什麼極限,不過是個瓶頸罷了。”韋澤笑道。

  中年人心裡面一陣不安,韋澤陛下的話聽起來可有些不滿。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有過很多次這樣的經驗,所以向前走就好。”韋澤並沒有真的批評,他只是淡然說道:“上海那邊曾經搞過生產組織優化。(泰勒制)把每個環節的效率提升到最大,如果大家在這方面真的努力到某個程度之後,你們會發現無論怎麼挖掘潛力都沒辦法達成效率最大化才對。”

  中年人覺得從胸膛裡面沖出一股熱力,那是被說中了最核心問題時特有的反應。他輕輕籲了口氣,用以紓解這樣的情緒,他認為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現過於激動是很丟人的。恢復了還算是冷靜的情緒之後,中年人才謹慎地說道:“是的,陛下。我們發現使用最優秀的工人,採取最有效率的流程,這些都很好。不過無法持久。但是既然見識過最優化的處理之後,再採取沒效率的做法,總是讓人感覺很失望。”

  韋澤答道:“所謂最優化,是有好多種判斷標準。一般來講,以成本來看的效率,或者投入產出比的效率,這兩種最常見。我個人的看法是,大家或許對於勞動力供應數量並沒有特別的感受吧。”

  這話如果是血汗工廠的負責人,大概立刻就能聽明白。對於這個時空1909年的官員就實在是“莫名其妙”。但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面,韋澤就向這位官員講述了一下“血汗工廠”這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組織特點和組織原理。

  中年人終於發現自己需要用手絹擦擦額頭汗水的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背後早被汗水濕透。上海是韋澤都督下令重點建設的工業城市,其實力在整個民朝裡面能位列一手之數。被市長派來向韋澤陛下請益的更是真正的人才。所以中年人非常清楚韋澤陛下在講什麼,更理解到了勞動密集型產業蘊含的巨大力量。那是改變了現有生產組織模式的巨大力量。

  “具體怎麼調整安排,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既然你們前來問我,我就推薦這個給你們。畢竟提高工業產量有兩種辦法,增加工作時間,或者增加工作效率。想用後者,就需要降低工作難度。造船業和很多重工業需要大量技術和資金的投入,輕工業就未必。大概就是如此。”韋澤前後談了兩件事,他覺得到這個程度也夠了。若是再深談下去,韋澤就只能跑去親自指導工作。現在的韋澤不適合出頭露面。

  中年人聽出了韋澤結束談話的意思,他趕緊問了他想到的最重要的問題,“那麼上海需要怎麼宣傳,讓本人加入呢?”

  韋澤露出了一絲冷笑,“為何要用本地人,從江蘇乃至周邊省份招工不好麼?這種流水線的工作未必適合很多人,那是要淘汰很多的。提供一些員工掙到錢後就走的工作機會,我覺得也是好事。”

  上海來的人走後,韋澤很快就收拾了心情。以前的韋澤總是把很多事情裝在心裡面,若是沒看到一個結果就無法收場。現在的韋澤就不這麼想,他必須完成的工作已經完成,事情的發展就按照大家的選擇就好。

  這件事處理完,來自匈牙利的報告送到了黨主席韋澤的面前。匈牙利共產黨最終確定了以食品出口做出貿易基礎的政策方向,所以他們格外感謝光復黨的幫助,作為出口拳頭產品的“耐儲存廉價肉類”因為使用了民朝提供的“適量供應鉀鹽”以及“在山區加工”建議,不論是肉質或者是加工後的水準都有很大提升。

  奧地利帝國自身的農業一塌糊塗,奧地利和捷克等地因為能向匈牙利斯洛伐克大量出口煤炭,所以有充足的資金進口廉價肉類。他們也這麼幹了。至於德國,6500萬人口,60%的人居住在城市。即便是採取農業保護主義政策,即便是對社會主義國家有著發自內心的敵視,德國最終也放棄了對匈牙利火腿、熏肉、臘肉與香腸的高額進口稅。在春夏兩季,德國甚至取消對匈牙利冷凍列車運來的白條豬的進口稅。

  德國人或許古板,卻一點都不傻。如果加上45%的進口稅也沒辦法讓德國肉類比匈牙利肉類更便宜的話,很多政策就必須放棄。更何況3000萬人口的奧地利帝國在肉類進口上還擺出一副“老子隨便起來不是人”的態度。

  韋澤相信,如果匈牙利從實質獨立的那一天開始,不是像現在這樣在穩固本國土地國有制基礎之上,圍繞生產力發展展開務實彈性的外交。而是憑藉一股情緒對周邊的封建制度或者資本主義制度國家展開毫不妥協的對立態度,現在的匈牙利大概只能靠給民朝當個打手混日子。

  實事求是需要堅持理念,只堅持理念未必就是實事求是。因為理念是想出來的。看到匈牙利同志們的表現,韋澤很滿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7

第589章 應對矛盾(十五)

  “聽說了麼,老X前幾天逃到北美,被抓回來了。他帶了幾百萬現金,也都被抄了。這剛剛去他家祖墳那邊,把偷偷埋在那裡的錢給挖出來……”

  “唉……造孽啊。他祖上就眼看著老X被抓走,抄家,他們會不會氣的在棺材裡打滾……”

  “那麼厚的土都壓不住棺材板麼?”

  “……做人要厚道!”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百家姓上的姓氏被套進“老X”裡面去,各種故事在民朝流傳起來。當沈心和梓煬都在對“敵人”下手的時候,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被列入考慮保護的對象。

  前往日本的郵輪數量非常的多,大量的船隻都要通過津輕海峽前往北美。現在的江戶政府還叫做蝦夷共和國的時候,就是靠函館港向民朝提供補給,才抵押出大量的金錢來維持它的存在。這些船上衣著光鮮的人越來越多。

  在上海,一位身穿變裝,但一瞅就是官員模樣的人正在送老婆孩子上船。看得出,家人依依不捨。官員盡力平淡的一笑,“你們走吧。要殺要剮我扛著,既然賺到這點錢。還是得讓自己家人用啊。”

  “爹,您和我們一起走吧。”女兒勸道。

  官員苦笑一下,“我要是留下,組織上能找到我,頂多對我下手。你們就能逃出生天。我若是跟你們一起走,組織上就會追著我下去,你們跟著一起倒楣。所以,我必須要留下。”

  家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國內已經抓了不少人,就這位官員的級別,無論如何都不會享受免死金牌的待遇。所以在選擇老爹還是選擇自己的抉擇上,沉默其實是個很好的辦法。

  最後一家人分別,妻子兒女上了船。官員強忍情緒,背對即將離開的船隻,向著存在紀檢、監察、公安、檢察院等單位的市區走去。直到他消失在親人視線中,官員都沒有回頭。

  等到出了碼頭,已經有一輛沒熄火的汽車在外面等著。官員坐進撤離,車輛的啟動了。

  “準備好了麼?”官員問開車的女子。

  女子帶了個大墨鏡,半個臉幾乎都被遮住。她帶著些情緒問道:“哼,送你家人上路啦!”

  “這是什麼話。”男子登時就有些不高興,不過也只是片刻間他就苦笑道:“最後一起跑路的還是咱們倆啊。”

  “因為我好騙麼!”女子很有些情緒發作的意思。然而片刻後她大概還是覺得自己這麼慪氣沒意義,就用挺正常的語氣說道:“你確定到東非會沒事?”

  “就我所知,好多李家的人,還有別家的人都去投奔韋坤。陛下絕不可能接受黑人成為民朝公民,非洲早晚要分出去。大家可都在賭韋坤會不會在東非稱帝。”官員還算平靜地說道。

  李玉昌與李維斯叔侄是前後兩位總理,那時候國家主席還是韋澤,總理就是宰相,是當時大家能爬到的最高地位。作為徽商的代表,很多家族當年可是都押寶李家。直到國家主席這個職務成為大家可以競爭的對象。李家叔侄先後到過東非當節度使。所以眼瞅在國內沒了成為千年家族的機會,李家的一部分人終於面對現實,退而求其次了。

  “那個韋坤就不會把我們交出去麼?”女子頗為擔心。

  官員倒是有破釜沉舟後的決絕,“韋坤不可能靠日本人當東非的皇帝。若不是被逼到這份上,我才不會去非洲發展。不過我到了非洲,定然能夠靠自己的能耐再次起家。”

  和這位尚未被抓的官員做出同樣選擇的人還不少,真的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要麼是讓家人帶著錢跑去日本,自己留在國內準備硬抗組織調查。要麼就自己跑去東非,期待靠東非的獨立開始新人生。這些人的想法都一樣,自己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績沒能得到相應的報償。在東非那個原始社會裡面,就算當個封建主,也是巨大的社會進步。更何況,韋坤手下難道不需要效忠的人麼?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是那幫犯案的,辦案的人中也有不少有這樣的希望。以官場錯綜複雜的組成,誰面對犯事的親朋好友,大家都希望能夠網開一面滴。

  然後辦案速度就這麼慢下來,然後去拜訪韋澤陛下的人就多了起來。然後這幫人發現,早在他們試圖封鎖韋澤陛下瞭解國家資訊的時候,不少地方上的人開始拜訪韋澤陛下,希望得到陛下的指點。

  最近,接連來拜訪韋澤的是雲南和廣西的同志。而且這些試探的人也很懷疑,韋澤陛下是有意識的不讓來套話的人接近。

  他們沒想錯,韋澤就是不想和這幫人見面。倒不是韋澤討厭他們,而是韋澤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支持東非獨立。既然如此,那還是不見為好。

  “陛下,多謝您的指點。我們原本覺得民間未必能接受咖啡這種新飲料,又酸又苦的東西真不是我們的傳統口味。您把即溶咖啡定義為有咖啡味的甜飲,果然打開了市場,俺們雲南終於有了新的賺錢路數。陛下,接下來怎麼走?”

  來自雲南的同志情緒飽滿,韋澤看著這些人也感覺心情不錯。任何時代任何階段都不會全是好人,各種渣渣始終存在。哪怕是面前這些走在正道上的同志就是純潔無暇的白蓮花麼?韋澤自己不這麼認為,也不希望如此。

  但是無論什麼時代,中國都不缺乏向前走的人。韋澤幾十年的人生,他發覺除非是天生的反社會腦構,正常人類都是會追求更好的自己。但是追求如果沒有得到支持,沒有找到道路和方法,因為氣餒和失望而胡來的人也不少。

  為什麼共產黨自詡自己是先鋒隊,就是因為這些黨員銳意進取,通過勞動實踐掌握了進步中遇到的能力,在實踐過程中認識了自己,改造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吝於把自己獲得的知識有效的交給別人。至少在現在的社會階段,韋澤認為這種對人類本身認知的“共產”是非常重要的。

  “接下來自然是推廣傳統的咖啡喝法,不過這個過程肯定會比較長。你們不用急功近利。另外,我先說清楚。我從來不反對雲南搞農業生產,但是我認為當下糧食運輸已經能夠滿足雲南的需求,在適合的地區搞農業沒問題。但是以破壞生態的方式來搞農業,我認為得不償失。”韋澤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雲南的同志連連點頭,語氣誠懇地說道:“陛下,我們明白,我們明白的。我們在雲南就發展適合雲南的產業。中國這麼大,絕對不缺讓真喜歡種地的同志盡情種地的地方。”

  韋澤心中有感,如果民朝沒有盡情擴張,這為雲南同志發自肺腑的言論就是奢侈到無法實現的觀點。如果沒有北美,一個八億多人口的巨大國家想盡情種地,韋澤只能“呵呵”。

  這也是韋澤最近主動離開政治一線的原因,土地和人口之間的巨大矛盾已經被解除,這已經不是韋澤熟悉的歷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7

第590章 應對矛盾(十六)

  家住長沙城鄉結合部的金福貴本是地主家的少爺,年輕時不懂事,又賭又嫖,後來龍二設下賭局騙光了他的家產。敗光家產後,幸得妻子不離不棄,他也決定發憤圖強。此時天下大亂,太平軍崛起,金富貴給生病的母親請郎中時被抓了壯丁,加入了湘軍。

  湘軍與太平軍作戰失敗,金富貴被俘後為了活下去,又加入了太平軍。太平軍與光復軍作戰,幼天王洪天富貴投降,包括金富貴在內的大票太平軍轉而投降光復軍。光復軍給他返鄉錢讓其返鄉,與家人重逢。

  本以為就此以後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但又不得不經歷《賤民法》的打壓。更加讓他慘澹的是,他的兒子有慶因為跑去給縣長夫人輸血,而被活生生的抽死在了醫院。他本想著和那縣長拼命的,但是後來卻沒想到連報仇都不行,因為這縣長剛好又是他在太平軍時候的戰友春生。再後來他的女兒在生孩子的時候也因為大出血死在了這所醫院,他的老婆家珍沒過多久也因苦痛的命運而去世,他的女婿因為工地事故也死了,只留下了他和他的孫子。但沒想到的是,最後連他的孫子也因為吃豆子而被活生生撐死了……

  蘇小康閱讀著《活著》這篇小說,已經是熱淚盈眶。讀到最後,已經是用手緊緊捂住嘴,泣不成聲。好不容易在同事訝異的目光裡挺住哭泣,蘇小康立刻奮筆疾書寫下序言“這就是刻在中國歷史上的傷痕,這是記錄中國農民苦難經歷的經典!”

  沒幾天,小說《活著》就開始連載,蘇小康更是努力推動這部小說的全國發行。

  又過了幾天,周小康想去拜訪南京作協的主席,卻碰了一鼻灰。作協主席在電話裡面說道:“那個書我看,我覺得把所有倒楣事情都扔在一個人頭上看著很慘,卻也只是很慘。有樂觀精神,不過也就那樣而已。所以,你找推薦就找別人吧。”

  “啊?主席,那人明明很慘啊。”周小康立刻爭辯道。

  作協主席也不想立刻駁了周小康的面子,他歎道:“哎呀,小周。你沒種過地,你不知道農村的情況。你來說說,他怎麼個慘?”

  “東北隨便一個人都能申請50畝地,到了北美,我聽說一人申請100畝地也是有的。在湖南一人只分了五畝地,難道不慘麼?這擺明瞭就是遭到《賤民法》打擊啊!”周小康情緒激動的問。

  “呃……小周,你說的那個《賤民法》讓金富貴一輩子沒辦法翻身,我不認同。我老婆家就是湖南的,她親戚裡面不少也是湘軍,也受到了《賤民法》打擊。你知道麼,書裡面講,他家四口人,一共就有20畝地。還是連片的水澆地。小周,你知道解放前一家人有20畝水澆地是什麼概念麼?”

  “吃不飽穿不暖?”周小康稍微有些遲疑的問。

  一聽這個說法,作協主席怒了,他大聲說道:“大地主家有兩千畝地,也未必有一塊連在一起的20畝水澆地。一個四口的家庭,還是被打擊的家庭有連片的20畝水澆地?放解放前,20畝水澆地分分鐘鐘都被人給搶走。那時候四口之家有連片20畝水澆地是個啥概念,那就是你家是南京三環以內的有房戶口,還是每個人一套房……”

  別的比方周小康不理解,一句“南京三環以內的有房戶口”立刻讓周小康完全明白了作協主席的意思,後面跟一句“還是每個人一套房”更讓周小康恍然大悟起來。

  等作協主席抨擊完周小康的沒見識,周小康繼續問道:“可是我看現在這種農村家庭好像屬於地不多的家庭。”

  電話裡面傳來了不屑的聲音,“廢話,以前和現在能比麼?民朝建立之後非常注重水利建設,到了第三個五年計劃,農村水利建設體系就基本建成。湖南本來也不是很缺水,他的書裡寫的還是以前的漫澆。現在的農村都是噴灌了。用橡膠軟管把上面有很多噴管口的鍍鋅管連起來,從水源地引水或者打個機井。就那麼噴灌一層,到把地皮上層打濕的程度就行。澆水可是有講究的,漫澆後最怕的就是澆完之後再下雨,水積多了,要把莊稼淹死的……”

  幾分鐘後周小康滿心絕望的放下電話,沉重的靠在沙發上。聽作協主席講了一番現代農業知識之後,周小康發現他真不知道滿清朝廷、文人以及地主階級居然無能到這樣的地步,在民朝混得挺慘的農民家庭放在滿清時代就算得上貨真價實的富戶。怪不得這個作者能用那麼平淡的態度來敘述如此悲慘的故事,合著這位身具舊時代美德的老人知道在舊時代這就是家常便飯啊。

  回想著舊時代和新時代的不同,周小康開始沉思該怎麼調整自己的操作方向。

  此時,舊時代的老東西王明山正乘坐著內燃機車頭的火車,從車窗裡面看出去,大型聯合收割機正在廣袤的平原上收割麥子。這些鋼鐵怪獸或者裝備著巨大的車輪,或者裝備了鋼鐵履帶,旁邊跟隨了那麼幾個農民,他們把裝滿的糧食口袋搬走,把麥秸稈捆起來放進車裡。

  匈牙利人民真的是勤勞啊!王明山感歎著,然後他跟著感歎一句“不愧是從亞洲一路遷移來的”。此時王明山做比較的物件是懶散的土耳其人,不過這就犯了一個歷史錯誤。雖然沒有匈奴和柔然人遷移路線的艱苦卓絕,土耳其人也是從亞洲遷移到歐洲附近滴。

  王明山從來不會用歷史學家的角度看問題,他看到的是匈牙利越來越像民朝。民朝的農村這些年一直維持嚴重的人口失血狀態,之所農業產量還在繼續提升,完全是因為農業機械不僅彌補了勞動力缺口,還提供了更多優質農業勞動。王明山最初的時候還認為這是民朝才存在的局面,現在他明白像點樣的正常農民都有會做出同樣選擇。

  “王明山同志,您對匈牙利的看法如何?”陪同的匈牙利同志很熱情的問。

  “匈牙利人民勤勞勇敢,我看了之後覺得很開心。”王明山也率直的回答。

  能被民朝前高官這麼評價,尤其是匈牙利同志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匈牙利同志樂得嘴都合不攏。大家也不至於只說這些套話,匈牙利同志繼續問:“您覺得哪些地方應該改進?”

  “什麼地方需要改進,這不能問我,而是要問勞動者。我國韋澤陛下說過一句話,愛上學的學生和愛種地的農民一樣稀少。不是上學或者耕種有問題,而是上學和耕種很容易帶來負面感受和情緒,克服這種負面感受和情緒要非常強大的意志力。所以機械化很快就替代了人力乃至畜力。我認為愛學習的學生和愛農業的農民一樣,都很多。”

  這話即便有些複雜,機靈的陪同人員也很快理解了這話的意思。他笑道:“周樹人同志在黨內也是這麼講的。”

  王明山聽人好幾次說過周樹人,傳言裡面都認為這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同志,不管是自己工作或者是對待工作的態度都屬於一流。能領導匈牙利共產黨把匈牙利帶到這個程度,周樹人的確不得了。此時,工作人員過來通知,馬上就要到奧地利邊界了。

  此次旅行考察的實地最後一站是處於奧地利邊界的小鎮,這裡是火車的中轉站,也是匈牙利國內知名的肉聯廠所在地。大肥豬或者牛進了處理間,用電擊方式擊昏,接著倒掛在傳送帶上開始處理。從放血開始,一連串十幾個乃至幾十個步驟下來。牛、羊、豬就處理成便於銷售的類型。包括各種內臟也是,有些奧地利人喜歡吃,那就賣去,如果奧地利人不喜歡或者不接受,匈牙利人民對於下水並不抵抗。

  有奧地利檢疫人員在這裡一起檢疫,所以銷售倒也方便。僅僅一個車間一天就能處理上千頭豬,根據奧地利的訂購單數確定屠宰量。王明山發現匈牙利向奧地利銷售的不僅僅是牛、羊、豬,出發的車輛上還有一籠籠的雞、鴨、鵝,還有兔子。鵝蛋與醃制好的咸鴨蛋成箱成箱的仔細放置。雞蛋居然是打破彈殼,把蛋黃和蛋清裝進不銹鋼大桶裡面進行運輸,分為全蛋,蛋清,蛋黃。

  這下王明山終於明白為啥匈牙利居然能夠還清從中國借貸的無息貸款,他們不是用人民幣償還,而是用德國和奧地利的貨幣償還。以這樣玩命出口的架勢,想不還清都難。

  完成了在匈牙利的參觀,王明山沒有回布達佩斯,而是直接乘車越過邊境線進入奧地利進行考察。他受歐羅巴銀行的委託點鈔貸款給匈牙利擴充軍工體系和軍備的可行性,所以不僅要在匈牙利進行考察,更要對匈牙利重要的出口地區考察。

  不過王明山肯解下這個任務的理由不是他對此真有偌大的興趣,此時王明山長子的船隊已經有了規模,效益也不錯。王明山娶了格蕾絲女侯爵之後,女侯爵帶著兩個孩子在南京住下,讓孩子接受貨真價實的民朝先進教育。

  孤零零一個人到歐洲來,只是王明山想擺脫國內的麻煩事。很多人都希望王明山能出來說句話,王明山卻不想說些喪氣話。他覺得自己和很多人對國內的問題看法大相徑庭。而且韋澤都督此時都選擇閉嘴,他王明山跳什麼跳。待在家陪老婆孩子的確不錯,出來轉換一下心情也挺不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7

第591章 應對矛盾(十七)

  得知梓煬請自己會面,沈心遲疑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對立持續了好幾年,沈心試圖通過體系內手段把這個討厭的傢伙掀翻在地,但事實證明梓煬不是姚浜。

  姚浜當選國家主席後一副要完全繼承韋澤權力的態度,這種輕佻的態度遭到了全黨的反感,這種威福自用的做法也讓他得罪了中央委員會的同志。最後韋澤出來說了句代表同志心聲的話,姚浜就轟然倒地。梓煬明顯吸收了姚浜的經驗,他對於韋澤採取非常謹慎的敬意,對於中央委員會的同志們則是大力拉攏。沈心做過好多次沙盤推演,哪怕是採取最強硬的手段,公開提出罷免姚浜。他發覺自己湊不到足夠的票數。這個推斷裡面還沒有計算如此激烈的行動會引發的反彈。

  不打無準備之仗是光復軍的格言,也是沈心堅持的原則之一,所以沈心最後還是決定赴宴。兩人坐下,梓煬沒有客氣,他率直地說道:“沈心,最近我們除掉了這麼多貪官,你覺得經濟有沒有好轉?”

  沈心被這話弄到一愣,他不解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不要誤解,我這不是為貪官求情。自打當了主席以後,甚至是當主席以前,我就是真心想做些事情。”梓煬笑道。

  沈心沒有吭聲,凡是能混到中央委員的都是想做點什麼的。那種無欲無求的人不可能爬到今天的高度。

  梓煬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兩個的矛盾不是私人矛盾,完全是怎麼做事的矛盾。我必須非常明白的講,我反對你那種命令式的做事方法。”

  “你那套就管用麼?”沈心終於忍不住冷笑道。

  梓煬毫不客氣地說道:“若不是都督在北美戰爭結束之後立刻開始撤銷那些經營的很糟糕的企業,你肯定堅持不到任期結束。你的那套只能做手段,若是沒有都督這樣雄才偉略的人指揮,單靠你的手段,必然是要鬧到大亂。”

  沈心沒有立刻回答,梓煬的話著實觸到他的痛處。在韋澤對那幫表現不佳的企業痛下殺手的時候,沈心其實並不真的認同。直到看到針對這幫無能之輩的調查報告上來,沈心才真的理解到即便是國家主席同樣不知道很多事情。

  梓煬也不管沈心,他繼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以前我覺得以國內的安定,一切為了勝利只是句口號。當了這個主席之後,我總算明白這不是口號,這是國家的政策。所以國家為了追求產量,在效率方面做了極大的讓步。沈心同志,現在我們的國策是和平,效率問題就必須拍到第一位。那些貪官才能貪污多少,隨便一個大企業效率稍微差點,就比所有貪官一年貪掉的錢都多。我想你肯定明白這點吧。”

  “你準備怎麼辦?”沈心開口問。即便梓煬說的話完全不合沈心的心意,這次談話好歹也算是有格調的談話。

  見到沈心這麼問,梓煬立刻來了些精神,“以前都督每隔一個階段,就會讓國有資本撤出一些產業。最初的時候,連食堂還是國營的呢。北美戰爭結束之後,國家雖然裁撤了大量企業,不過沒有跟以前那樣從產業裡面撤退。我覺得需要再啟動這個進程。”

  聽了這個政策方向,沈心冷笑起來:“呵呵!鋼鐵、電力、自來水、化工、機械、造船,你準備讓國家放棄哪個行業?”

  “不是讓國家放棄,而是讓更多企業進來。不是讓所有行業都放開,是分步讓那些已經扛不住的企業先放開。沈心同志,我知道你堅持鐵的紀律,我也認為在軍隊裡面這麼做沒有問題。但是管理企業,發展生產力,靠命令肯定不行。軍隊完成命令,要接受生與死的考驗,企業從來沒有這樣的壓力,所以很多企業覺得我完成命令就好,至於技術是不是先進,有沒有節約,成本核算是不是合理,和他們有個蛋的關係。沈心同志,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很多事情的具體條件不同。”

  梓煬說完,從公事包裡面拿出一份東西遞給沈心,“這是我這幾年工作裡面認為必須改革的要點,請沈心同志你看一看。若是你們那些同志不能接受,我大概是沒辦法推動的。”

  沈心有些將信將疑的接過梓煬遞過來的檔,看梓煬站起身施施然而去,他心裡面很是訝異,因為梓煬的話在某個程度上打動了他。關於軍隊與政府和企業的區別,梓煬的觀點的確很有說服力。在戰場上實現命令需要用生命作為代價,這樣的極端條件不能當做普遍狀態。從這個角度來看,“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勝利”的鐵血時代真的結束了。

  然而沈心有本能的感覺到一種不安,和梓煬這傢伙鬥爭了這麼久,沈心對他的評價即便很負面卻不算低。而且鐵血時代結束意味著沈心的時代完全落幕,在未來的新時代裡面,梓煬無疑走在了前面。這貌似對沈心很不利。

  “要是王明山在就好了”,沈心忍不住想。他這位元老兄弟對經濟的認識水準很高,如果王明山看這份檔的話大概可以看透一些沈心看不透的陷阱。

  王明山此時在維也納與老婆孩子匯合,孩子們結束了考試,終於到了最歡快的暑假。孩子們的老娘格蕾絲一到維也納,就忍不住評價道:“有點涼。”維也納的確比南京冷很多,7月在南京穿短袖,在平均氣溫14-19度的維也納就需要穿長袖。

  帶了四匹最上等的絲綢和兩匹天鵝絨新品,格蕾絲女侯爵領著兩個娃前去拜訪自己的朋友茜茜皇后。為迎接自己的朋友,皇后陛下召開了一次茶會。茶會上把禮物拿出來,貴婦們就有些激動起來。這些年民朝國內絲綢消費越來越旺盛,歐洲已經不太能見到民朝昂貴的頂級貨,想買的話大概就得萬里迢迢跑去民朝的南京等地才行。每年在船上待一個月,貴婦人也有些吃不消。不用出遠門就能見到這樣的頂級品,很快就有人開始攛掇格蕾絲女侯爵在歐洲和民朝之間倒騰這種奢侈品。

  “再過幾年大概民朝的航空就會到歐洲吧。”格蕾絲女侯爵語氣平淡地說道。身為女人,她心裡面還是很享受這種介紹最頂級生活的感覺。

  “航空?”維也納的貴婦人們完全不解。

  格蕾絲女侯爵就簡單介紹了一下能在天空飛翔的飛機,這種神奇的機器每小時飛行330公里,是現在火車40公里時速的八倍。而且不受地面地形的影響,完全採用兩點之間直線最近的模式。這次格蕾絲到歐洲來,就是乘坐飛機從南京飛到克拉運河附近的碼頭乘船。比傳統方式節省了至少兩天。民朝勇敢的飛行員們也開闢了從克拉運河抵達僧伽羅,從僧伽羅到馬達加斯加的航線。不過格蕾絲沒勇氣在茫茫大海上把性命交給飛翔在天空中的機器。萬一出了事情,那就是百死無生的結局。

  聽到未來一個禮拜之內就能往返維也納與南京,去過南京的貴婦人都極為驚訝,現代科技的進步已經讓她們感到難以理解。對於生活在民朝的格蕾絲也忍不住生出些嫉妒之情。

  王明山對這種宮廷娘們的會議完全沒興趣,他在維也納步行參觀。想瞭解一座城市,親自走過它的街頭是個很好的辦法。習慣了民朝的街道之後就很難接受歐洲城市的街道,維也納就是個標準的歐洲城市。這座城市很熱鬧,店鋪很多,肉鋪和熟肉店不少。從價位來看,奧地利人非常有效的利用了從匈牙利買來的廉價肉類。讓王明山感到非常意外的是維也納的工人區有不少中國人開的店鋪。白麵饅頭和燒餅比歐洲的麵包便宜,大鍋鹵出來的豬頭肉和豬內臟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要上一份肉或者下水的話,老闆還會給肉裡面加些洋蔥。用饅頭或者燒餅蘸著肉湯吃,便宜又美味。再來一碗玉米糝熬成的濃湯,也算是比較正經的一頓飯。

  工人為主的食客們面前多數會擺上一杯酒,王明山隨便聞聞就感受到熟悉的非洲二鍋頭味道。這玩意不是純糧食釀制,甘蔗渣製成高酒精含量的原漿,把這種原漿和糧食發酵原漿混合發酵一段時間後再進行蒸餾,成本就低了許多。在匈牙利訪問的時候見過匈牙利也在利用進口的甘蔗渣原漿釀制非洲二鍋頭,歐洲在白酒收稅方面控制的很厲害,所以這玩意除了廉價之外很可能是走私進入奧地利的。否則這種中國小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如此低廉的價格向中低收入為主的食客提供酒類飲料。

  王明山還看到有幾個身邊放著繪圖板的年輕人擠在一張小桌旁吃飯,除了一個之外,每個人面前都有酒杯。那個沒有喝酒的青年看著身材不高,比王明山還低一些。王明山不得不多看了那個青年幾眼,這個青年人身上有種從感性中二向著理性中二快速發展的感覺,而且王明山還覺得這種發展貌並沒有到盡頭,貌似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性。讓自己生出這種感覺的,不喝酒的年輕人還是第一個。

  這樣的感覺沒有讓王明山駐足,他繼續向前,只是隱約在後面聽到那幾個年輕人說了“阿道夫,咱們去20街區……”的話,其他的因為距離遠而沒有聽清。

  接下來的幾天,王明山繼續在維也納參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國家的工業實力與政治體制根本不足以發動戰爭。就在準備去柏林之前,王明山在20街區附近見到了那個不喝酒的年輕畫家。

  “您要畫素描麼?”年輕人有點害羞的問駐足在旁邊的王明山。沒等王明山回答,年輕人繼續說道:“可以給您半價。”

  “為什麼?”王明山有點意外。

  “一位中國商人提供給我免費的住處,所以我願意給您半價。”年輕人答道:“而且很少有中國人到這座城市來。”

  最後一句話逗樂了王明山,他決定在這個年輕人這邊畫一幅。然而年輕人更多的是詢問王明山一些問題。因為德語水準有限,王明山也只能簡單的回答一下。即便如此,年輕人還是對民朝的民族政策很意外,“您是說在中國沒有民族劃分,所有人都是說一樣語言?寫一樣的文字?過一樣的生活?”

  “是的。”王明山爽快地答道。他深知這其實一點都不容易。

  “中國有猶太人麼?”年輕人激動的問。

  “沒有。至少我從未聽說過。”王明山答道。

  “果然如此!”年輕人喃喃地說道,看得出,他對此極為在意。

  看到王明山有些意外的看著自己,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連忙解釋道:“先生,我並不認為現在奧地利人的祖先一定要是日爾曼人或者羅馬人。但是我堅持奧地利人一定要有奧地利人的自覺,知道自己是奧地利人,並且以奧地利民族的利益為最高利益。如果他們承認這些,就不應該否認他們稱為德意志民族一員的身份。但是這太難了,太多人不僅沒有理解這些,甚至是背道而馳,他們認為自己繼承的一切淩駕身為奧地利民族的義務之上,這個國家也就沒了意義。因為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要為誰而戰……”

  這話沒有讓王明山感到意外,這位年輕人所說的的確是當下奧地利帝國的根本性問題。這個國家沒有凝聚力了。匈牙利正式確立革命成功,是在1900年12月19日,這一天被定為匈牙利斯洛伐克人民共和國的國慶日。新的奧匈帝國憲法簽署。匈牙利僅僅名義上留在奧匈帝國內部,奧地利在實際中對匈牙利沒有絲毫的影響。同在奧匈帝國,匈牙利和奧地利在內政外交上各不隸屬。獲得實質獨立的匈牙利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核心,也找到了自己的方法。不管是瑪律紮人或者是斯拉夫人或者是羅馬尼亞人,在洗淨他們民族身份的同時獲得了匈牙利人的現代民族國家的公民身份,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向前突飛猛進。

  在奧匈帝國的人民必須被他們的民族身份所束縛,就這麼艱難掙扎著向前。民族身份是他們的依憑,也是他們的鐐銬。不過能認識到這些的青年好像沒有這麼敏銳的繪畫才能,王明山從小凳子上站起身,掏出一張五馬克的鈔票遞給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年輕人一愣,他狠狠心,在半成品素描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從畫夾裡面抽出兩張畫遞給王明山,“這兩張畫送給您。”

  瞄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果然叫做阿道夫。王明山簡單的道別,然後拿著畫向旅館方向去了。一天後,王明山就帶著夫人和孩子抵達柏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57

第592章 應對矛盾(十八)

  柏林的街道比奧地利的街道也沒有強到哪裡去,至少王明山是這麼認為的。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也是歐洲城市,卻因為實施土地國有制後可以“拆遷”一體化執行,所以城市規劃出了寬闊的道路。土地私有制的德國就沒有這個基礎。

  王明山看不起柏林的城市建設。從哈布斯堡得意洋洋而來的義大利女侯爵格蕾絲則是秉持歐洲貴族的傳統,看不起容克土包子貴族。城市人歧視農村人即便沒有道理,也算是文化傳統。如果不談貴族頭銜的話,銀行家兼資本家格蕾絲看不起地主,難道需要理由麼?

  民朝的前大人物到德國旅行,引發了威廉二世的好奇心,他邀請王明山到皇宮做客。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話題很自然的到了戰爭上。

  “陛下認為在歐洲發動一場全面戰爭需要多少兵力?”王明山順著威廉二世提出的名詞問了下去。

  威廉二世有些遲疑地答道:“五百萬?”

  這一句話就讓王明山覺得歐洲大概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全面戰爭。民朝執行了幾十年的鐵血政策,才發動了北美戰爭。在戰爭期間就採取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戰爭理念,開發出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作戰技術,製造出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戰爭裝備,更動員起了兩千萬之多的龐大軍隊。

  即便不談民朝,德國的統一戰爭也沒過去太久,當時的德國同樣是擁有理念、技術、裝備、兵力的優勢,才看似秋風掃落葉般擊敗敵人建立了小德意志。這些理念、技術、裝備、兵力,都不是一天內突然出現在普魯士的,而是普魯士幾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積累。從身為德意志繼承者的威廉二世話裡,王明山感覺他好像根本沒認識到前輩們的艱苦,更沒認識到自己到底繼承了何等龐大的遺產。

  教育外國皇帝不是王明山的本職工作,他就放棄這些核心要點,與威廉二世談起了德國與歐洲其他國家的實力對比。德國皇帝對這個話題有極大的興趣,他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德國對法國、俄國、義大利的優勢。這讓王明山更確定德國上下並沒有考慮過一場全面戰爭。即便未來的戰爭在地面、空中、水面、水下全部展開,以歐洲現在的態度,那也不能稱為全面戰爭。北美戰爭是一場全面戰爭,因為民朝根本沒有期待敵人認輸的問題。北美戰爭爆發之前就確定了毀滅的目標,戰爭結束之後的北美大陸上再不存在美國的字型大小。而滔滔不絕的威廉二世則做著歐洲征服者的陳年舊夢,這讓王明山在心裡面感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離開柏林,王明山直奔大英帝國的大不列顛省。從都柏林開始,他把那些名城一個個轉了一遍。發現道路寬了,貧民窟拆了,城市規劃有了,工廠去了下風頭。四層高的單元樓房作為城市的主要住宅,組成了一個個社區。城市有了統一供氣和集中供暖,社區有了物業委員會。煤氣進了廚房,電力成為照明來源。

  看到城市街頭的有軌電車叮叮噹當的經過,王明山不得不承認英國的確很強大。這樣的變化放到別國都是驚天動地,在英國悄無聲息的就完成了。該出手時就出手,這就是大國氣魄。單從工業水準上看,這一輪大革新讓大不列顛島進步了二十年。

  格蕾絲會看不起容克土包子,卻不會看不起英國人。參觀之後她很疑惑的問王明山,“英國人不是大多去了北美麼?為何留在這裡的工廠都在滿負荷工作。”

  王明山微笑著回答了老婆的問題,“把北美生產的商品運到印度的成本比較高,現在的大不列顛島上的工廠經歷了技術升級,自然要加班加點的生產賣去印度的商品。另外你注意到英國的養老院了麼?”

  格蕾絲微微皺眉回憶,然後眉頭一展,“那裡面的護士很多都是印度人!”

  王明山也記得這個細節,不過他在意的是英國大搞養老院這件事。那些印度護士是發自內心的敬畏英國,在待伺候英國老人的工作中充滿了一種神聖感。中國這麼重視孝道的國家對於伺候老人的評價是“床前百日無孝子”。單純這一點,民朝無論如何都比不了印度的。即便民朝強大如此,想搞成英國這個養老院體系大概也是辦不到的。

  英國一直沒有想成為歐洲大陸國家的打算,王明山倒是不擔心英國準備搞全面戰爭。

  離開英國,就到了隔了英吉利海峽的法國。這個躁動的國家讓王明山覺得仿佛看到精神分裂患者,報紙上吆喝著幹掉德國,洗刷恥辱。現實中以紅磨坊為首的尋歡作樂場所人滿為患,來自賽普勒斯的苦艾酒供不應求。巴黎紙醉金迷,配合了報紙上好戰的叫囂,充滿“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亡國之相。

  巴黎是如此的頹廢,素來喜歡到巴黎看時尚和購物的格蕾絲都催著王明山趕緊離開。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兩個娃被毒害。王明山離開的時候相信法國也沒有全面戰爭計畫,如果全面戰爭僅僅是在報紙上的叫囂,那只能用咬人的狗不叫來判斷。

  格蕾絲帶著孩子回故鄉義大利去探視她的父母,王明山則前往賽普勒斯的歐羅巴銀行總部。這次請他出來幫忙的就是歐羅巴銀行。聽完王明山的總結性發言後,歐羅巴銀行的現任行長和黨委書記都皺起了眉頭。

  “王書記,您的意思是未來幾年歐洲的局面會越來越和平?”行長真的理解不能。

  “敵意未必降低,打仗的意願會越來越低。”王明山答道。

  “會不會有擦槍走火的可能?”書記追問道,從事銀行業的對於風險異常敏感,無法預測的風險讓他們吃過太多苦頭啦。

  王明山斟酌著用語慢慢說道:“你們要擔心的不是擦槍走火的問題。對於歐洲來講,現有的制度下即便是擦槍走火也不會有特別大的問題。你們要注意到歐洲各國之間實際上存在著緩衝協商機制。換句話說,歐洲強國之間還存在江湖規矩。如果出事情,那不會是擦槍走火引發的,而是有人壞了規矩引發的連鎖反應。”

  歐羅巴銀行的同志們一臉懵,互相對視了一陣,他們才繼續問道:“王書記,您說的還是意外引發問題吧?”

  “意外的類型不同,我能確定義大利軍艦向德國軍艦開一炮,大概是沒辦法引發歐洲戰爭的。但是德國萬一幹事壞了規矩,那就會引發戰爭。這個的可判斷性不就提高了麼?”王明山解釋著。

  經過三天的解釋,歐羅巴銀行的同志總算是明白了王明山的看法。大家雖然內心還是非常不安,卻沒有以前那麼不安。至少王明山保證歐洲戰爭不會發展到北美戰爭的地步。很多歐洲投資者在北美戰爭中賠到傾家蕩產,原因就是民朝摧毀了北美的美國。那些人在北美的投資找美國人要,肯定是要不回來。找民朝要,更是沒有下場。因為這個例子,歐羅巴銀行非常擔心歐洲戰爭也會出現這樣的恐怖結果。得知這種可能性不大,投資風險就小了許多。

  事情辦完,覺得心力交瘁的王明山和老婆孩子在新蘇伊士運河港口匯合,乘上了回國的輪船。沿途見到五萬噸甚至十萬噸的巨型礦石船和運油船在新蘇伊士運河裡面航行。王明山深知在一艘十萬噸的油輪上看到他兒子公司的標誌。

  一路上看到很多歐洲報紙在吆喝戰爭,仿佛戰爭明天就要爆發,王明山卻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沒錯。如果戰爭真的要爆發,這些商業行動也會自然而然的因為危險而減少。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發動戰爭的人需要有理性。至少到現在為止,除去沒有實地考察的俄國之外,王明山還沒有在歐洲看到失去理性的領導者。

  等回到南京,還沒休息一天,王明山就接到韋澤的邀請。懷著激動的心情,王明山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去見韋澤。義大利女侯爵格蕾絲知道民朝的規矩,穿了身很簡潔的日間禮服就帶了孩子戰戰兢兢的跟著丈夫出發。自打民朝發動北美戰爭,十幾年來歐洲對韋澤陛下的看法普遍是“殘忍強大的征服者”。去年中國和義大利爭奪克里特島爆發的小規模海戰更讓義大利女侯爵明白韋澤皇帝對歐洲各國並不客氣。

  王明山的兩個充滿地中海風情的混血小孩子很美麗,韋澤看到之後甚是喜歡。見到格蕾絲之後韋澤握手,上下打量之後對王明山笑道:“早就聽說你老婆是個美人,現在親眼看到,覺得你的審美眼光的確不錯。”

  王明山老臉一紅,他總覺得韋澤都督這話裡面有說他好色的味道。格蕾絲只是覺得韋澤有些大男子主義,和那個喊出“婦女能頂半邊天”,並且強力推行女性就業與婦女解放的那個革命家形象有些對不上。不過轉念一想,格蕾絲也明白這次韋澤邀請的不是格蕾絲而是王明山,兩個男人說話自然不太會考慮女性的立場。確定了自己丈夫的確是中國大皇帝的親密戰友,格蕾絲覺得挺自豪的。她覺得如果民朝不是一個共和國而是帝國的話,王明山無論如何也得是個侯爵才對。

  會面談話結束,工作談話也不算很長。韋澤認真聽著王明山的彙報,不經意間微微點頭。王明山對歐洲的描述非常真實,這種第一手資料讓韋澤的歷史知識與之對應起來。除了一戰的歷史,韋澤還想起了看到的二戰前視頻,在視頻裡面,臺上的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振臂高呼,“你們想要全面戰爭嗎?你們是否想要這場戰爭比我們今天所能想像的更全面更徹底?”

  台下的納粹黨人們無比興奮的振臂回應,“追隨元首!希特勒萬歲!”

  韋澤曾經認為這是小鬍子煽動的結果,現在回頭看,這其實是納粹德國對一戰的教訓總結。他們認為一戰的失敗是內部不團結和叛徒們共同作孽的結果。所以納粹德國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發動一場真正的全面戰爭。而且德國人以他們特有的頑固,真的給實踐了。

  王明山看到韋澤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他連忙停下講述,謹慎地問道:“都督,您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你的調查非常好。”韋澤收回心情,從容答道。然後他拿了份文件遞給王明山。王明山接過來一看,這是俄國的資料。

  ……1905-1909年5年間因“顛覆國家製造動亂的罪名”被判死刑者5735人,占當時政治犯案件的1/6,其中實際處決3741人,每年平均處決748人。而在斯托雷平執政以前,1825-1905年81年間判處死刑的政治犯只有625名,實際處決的僅191人,即每年兩人稍多。另一材料說,斯托雷平時代的1905-1909年因政治理由審判了總計37735人,其中8640人被判刑,其中被處死的有735人,還有4244人被送到強制營,1292人被送到管教營,1858人被送到墾荒地被強制勞動。所有的人都被剝奪人身自由。據官方統計,在托波爾斯克、奧廖爾、莫斯科監獄犯人多達14萬,截止到1909年7月,俄國各種刑事處分多達150萬人……

  只看了俄國斯托雷平改革的殘暴,王明山就驚了。西歐看不起俄國,覺得俄國是個很野蠻的國家。民朝看不起西歐,所以也看不起俄國。因為看不起,王明山懶得去俄國,他覺得俄國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所以王明山對歐洲做出“只要不壞了規矩就沒事”的判斷。現在看到俄國的現狀,這純粹是要掀起驚濤駭浪的架勢。

  看著王明山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韋澤笑道:“你不用著急。很多東西光看外表沒用,你說的沒錯,要是只信了歐洲各國的報紙,歐洲大戰明天就要開打。實際上根本不是那回事。你就算是想去俄國也休息一段再去,你和我一樣,都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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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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