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在不正常的地球開餐廳的日子 作者：一噸大蘋果 (連載中)

第五十章 我就要吃，那又如何？！

　　男人這種生物是很神奇的。有的時候很深沉，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幼稚。

　　應該說所有的雄性生物有的時候都很幼稚且風騷。看看自然界，公鴛鴦的一身翎毛那麼華麗。許多孩子在第一次見到鴛鴦並且不瞭解鴛鴦的時候，都以為花枝招展的那個才是母鴛鴦。旁邊個灰漆漆的是公鴛鴦。

　　但是事實卻剛好相反，公的才是風騷的那個，母的反而比較樸素。

　　還有孔雀也是，很多對孔雀毫不瞭解的人都以為孔雀開屏的是母孔雀。母的才應該那麼花枝招展。但是看了動物世界以後很多人才知道，哦，原來風騷的其實是公孔雀。

　　很多人覺得母的生物才是艷麗的，公的生物應該是樸素的。其實完全不是這樣的，這個世界在大多數的時候，公生物比母生物要風騷的多。

　　高跟鞋最早是為了給男士增高而設計的，現在無數人覺得很性感的格子短裙脫胎於蘇格蘭的大鬍子叔叔們的裝扮，還有絲襪最早也是給男人設計穿著的。

　　所以總結起來一句話吧：男人要是風騷起來，基本上就沒有女人什麼事情了。

　　所以從人類的歷史進程，再到自然界的生物規律。把這些事情全總結一下後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雄性動物大多數都是一種極其虛榮、風騷、好面子的生物。

　　而這種自然界的規律在人類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可以說公人類們把這些特性發揮到了極致。

　　大多數公人類的短暫一生中總是容易被幾個關鍵詞彙給激怒。而最容易把公人類激怒的一個詞彙，根據非正式調查研究表示這個詞彙是：你不行。

　　這句話簡直就是對公人類的禁語。多少公人類倒在這詞語上了？

　　有的公人類在喝酒的時候已經面色通紅了，還有勸酒的傢伙一個勁的勸，要是不喝就會起鬨架秧子地說：「你不行了，不行啊。」然後就又接著喝。

　　還有幹某件事，明明已經很吃力了。但是當有人在旁邊說：「別做了，你不行的。」這個時候公人類又會強打精神，一定要做完。要以此來證明自己可以。

　　在工作中，生活中，許多公人類都無法接受對方說自己「不行了」。所以公人類在交友的過程中一般都不會輕易的對自己的朋友說：「你不行了。」因為在某個時刻說這種話是一種很傷人的事情。

　　尤其是像張桐這樣，他搖頭嘆息說季曉春的腎虛而且還生不出孩子，最後一句加上【不行了】這詞彙。

　　大多數男人都討厭別人說自己兩個地方不行。一個是腦子，要是有人說【你腦子不行啊，智障吧】很多人都會很來火。從對罵到打架很正常。

　　還有一個就是腰子，要是有人嘲笑地說【哎，你腰子不行啊，家那孩子是隔壁老王的吧】。這就不需要吵架了，直接掄起磚頭開片吧！誰先死，算誰輸。

　　尤其是當著一個漂亮女人的面說男人腰子不行，這對於很多人來說簡直就是會心一擊再加上暴擊的疊加啊！

　　雖然說季曉春是研究心理學的，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發怒。但是他的火氣還是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所謂的能醫者不自醫，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季曉春立馬來火了，這個叫張桐的小癟三今天沒死都算他命大了。居然還敢嘲笑自己？！季曉春指著張桐很來火地說著：「你剛剛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張桐抬起頭來嘆息了一聲，然後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道：「小夥子啊，聽哥哥一句勸。以後啊，酒就不要喝了。酒要走肝但也要走腎。喝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還有啊，以後生冷性涼的東西都不要吃了。沒事能多吃點韭菜，再買個保溫杯買點枸杞泡水喝。還有私生活節制一點，應該還能補回來一些。」張桐完全一副為了季曉春著想的模樣。

　　他悲天憫人的樣子，還有眼神中帶著那種可惜了的眼神完全值得奧斯卡為他頒發一座小金人。

　　而站在一邊的江華則是很懵逼。她不知道張桐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她看了眼季曉春以後覺得季曉春確實有點怪怪的。

　　江華忍不住對張桐說道：「老張，你別亂開這種玩笑啊。等會兒季老師發火了我可不幫你忙啊。」江華在給張桐找台階下。

　　作為一個經常處理各種突然情況的警官，江華自然知道張桐說的這些話對一般男性的殺傷力有多大了。所以她想用開玩笑的說法給張桐一個台階，讓他就這樣下了。

　　而張桐這個時候卻無比真誠地看著江華說到：「小江警官，我是認真的！我在異界也是一直開餐廳來著，那個世界很注重食補療程，講究醫食同源。所以我在那裡也學了不少東西。」

　　「比如說根據食客的氣色來判斷他的狀況之類的。一個好廚師能頂半個大夫這話不是開玩笑的。這人我第一次見他，又不認識他，何必說這種得罪人的話。還不是看著是妳帶來的，我以為是妳的朋友。」張桐義正言辭正義感爆棚地說著。

　　「他要不是妳朋友，我才懶得管這些事呢。再說了，腎虛成這個樣子了他還想吃帝王蟹？等會讓吃一半他尿血了，然後報警找食品衛生局投訴我的店怎麼辦？這可是五萬塊的大生意啊，我能送上門的生意往外趕嗎？我傻不傻啊！」

　　張桐三句話離不開季曉春腎虛這件事，他瘋狂地在給季曉春扎刀子。而江華看著張桐說得言之鑿鑿，而且有理有據。從各方面分析，張桐確實沒有理由拒絕季曉春啊！

　　難道季曉春真的腎虛？等會兒吃壞了身子，張桐怕惹上麻煩？

　　季曉春感覺自己快被張桐給氣死了。這個小癟三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而張桐這個時候忽然拍了一下巴掌說道：「有了！小江警官，看在妳的面子上。我今天有個好東西可以給妳這個朋友。」

　　張桐拿著一些今晚處理鰻魚後剩下的鰻魚骨出來說到：「鰻魚骨頭！拿這個和枸杞，黃芪，黨參，再加上花雕酒一起熬湯對腎虛特別好！」

　　張桐笑容滿面地對著季曉春說道：「那個什麼，季老師是吧。看在你是小江朋友的面子上，這些鰻魚骨頭免費送你了。帶回家燉湯吧，要是不會燉找我也行。收個加工費就是了。現在你還年輕，補一補還來得及。帝王蟹什麼的你還是別吃了，等會兒我和小江吃就好了。哦對了，你們是還沒吃晚飯吧。我等會兒給你先熬個鰻魚骨的清湯再做個蛋炒飯，也不算你錢了，你看怎麼樣？」

　　張桐真的表現得如同一個好好先生一般，讓人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但是季曉春都快被氣樂了。尤其是江華這個時候也加了一句：「要不然季老師您就吃個鰻魚骨湯和蛋炒飯？帝王蟹還是別吃了？」

　　江華都覺得張桐說得挺有道理的，反正邏輯上不覺得張桐又什麼破綻。

　　可是江華這句話算是徹底把季曉春的火藥桶給點了，他嘴角抽抽了一會兒然後瞪著張桐說道：「但是我今天就要吃帝王蟹那又如何？！」

第五十一章 血色江湖

　　張桐的「苦心勸導」毫無成果。季曉春老師反而越發地怒火中燒了。因為在江華的面前，他覺得自己需要為自己的腰子討一個說法。

　　如果在這個地方退縮了，或者說是離開了。那麼自己是不是默認了自己的腰子有問題呢？忍屎忍尿都行，但是這事不能忍啊！

　　季曉春要為自己的腰子正名。而張桐還在那邊叨叨：「真的，聽我一句勸。季老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幹什麼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而季曉春才不相信自己吃個帝王蟹能有什麼大不了的呢。自己腎虛不腎虛自己心裡沒數？雖然說沒有去過醫院檢查，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虛啊。前幾天還用過來著，覺得挺好用的啊！

　　可惜現在和江華的關係還不熟，才第一天認識，催眠什麼的也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想要證明自己腰子不虛根本不用費這麼多事。

　　所以季曉春強烈的要求他現在就要吃帝王蟹！現在，馬上！而且他已經把五萬塊錢直接轉到張桐新開的支付寶賬號上了。（支付寶和微信都是買手機後小胖丁幫忙弄得。他還給張桐打印了兩張二維碼貼在寫著今日供應的菜牌白板上）。

　　好吧，事已至此多說無用。江華也不知道這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了。原本只是想要稍微便宜地請季老師吃個飯來感謝一下他對特偵部門工作的支持。

　　但是江華向來是不喜歡走公款宴請的路子的，所以私人宴請這檔子事當然是儘量節省。畢竟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想著張桐這家小店雖然店面不大，但做菜的味道好的不行，完全不比五星級大酒店的味道差。而且價格便宜，兩個人隨便吃吃也就是一百多塊錢。

　　再說了，張桐的店也挺有特色的。在淮海很少看見向張桐這樣完全憑心意做菜的老闆，他想要做什麼菜那就賣什麼菜，客人也只能吃這個菜。所以這也算是一個小賣點吧。

　　這種有特色的小店請客雖然便宜，但是也不丟人，挺有意思的是吧。自己覺得不是因為捨不得多花幾百塊錢請季老師到隔壁街吃潮汕牛肉火鍋啊，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扣。江華在心理為自己辯解著。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現在事情居然演變成了一場關乎男人尊嚴的對決了。而這個時候江華還真不好插話了。

　　因為自己現在說什麼可能都是錯的。張桐還真是出於好心，怪他吧好像不合適。而勸季老師不吃？額，算了吧，自己不去給自己找這個不自在了。

　　尤其是季老師已經把五萬塊錢給付了。原本想吃個便宜的便飯的，沒想到季老師這一下就破費了一大把。

　　估計張桐這次賺到了吧，能賺個一萬多？江華這樣想著，但是她並不知道，這一次張桐不是賺一萬多，拋開水電煤和人工費，算毛利的話張桐賺了五萬整的！

　　有這個利潤，下半個月休息都可以了。

　　江華原本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尤其是季曉春花了五萬塊錢以後她是想走的。因為季曉春要是請她吃這麼貴的東西，那麼應該算是個什麼名目？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還真不能走。萬一季曉春真的和張桐說的一樣身體不好呢？吃完了螃蟹就尿血或者是別的怎樣的，自己還不得趕緊的送醫院救人？

　　當然了，也要考慮如果真的是季曉春的身體原因而出現這些問題。但是季曉春過後心理不爽而要提告張桐的話，自己也可以做個證明。

　　不然的話被食品衛生局來檢查的話是很麻煩的，說不定這個剛開起來的小店會因為這個風波直接倒閉。

　　江華想了想自己還真的要留下。當季曉春有些生氣的坐到座位上去了之後，江華藉著用廚房水洗手的功夫偷偷對張桐說：「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張桐小聲說：「騙妳幹什麼。這人怎麼這麼不聽勸呢。」

　　江華內心翻了個白眼：要是這也能聽勸的話，那就只能說這個男人活明白了。但是這世上活明白的人才多少啊?

　　張桐又悄悄地對著江華說到：「妳這朋友腎虛，我等會兒呢就不做任何生鮮切片了。現在淮海是不是特別流行各種刺身？」

　　江華點了點頭：「是的，到處都是生魚片刺身，好像海鮮不生吃就叫做不懂海鮮了。」

　　「嘖~」張桐輕輕嘖了一聲，但是沒有發表看法。他繼續說道：「我等會兒做的全都是熱的熟的，免得刺激到他的腎髒。要是沒事嘛就最好，有事的話也是他自找的。我好人已經做到頭了。」

　　張桐很有義氣地這樣說著。江華都有點對張桐刮目相看了，因為從整件事來看張桐確實表現出了一種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古道熱腸。現在人都是自掃門前雪，誰管他人瓦上霜啊。

　　雖然張桐這樣好像有點雞婆磨嘰，但是心意確實暖的。這一點勝過很多人太多了。

　　當然了，江華只是一個特偵調查員不是一名美食家什麼的。不然的話她其實應該可以分辨得出來，張桐準備的帝王蟹都不是新鮮現殺的。

　　這種死過一段時間的帝王蟹肉要是拿來生吃，那味道多半是不會達到最好的狀態。

　　所以當張桐開始生活料理第一道螃蟹料理，也是最簡單最原始的煮帝王蟹腳的時候，江華還真的覺得張桐這個人很不錯。

　　張桐做菜上菜都是很有邏輯的。出簡餐只有一道或者兩道菜誰先誰後關係不大。但是當要做一整套的料理的時候，那麼就需要考慮出菜的邏輯了。

　　開胃的小菜是醋泡花生和醋泡黃瓜。份量要小，味道微酸微甜，用處是讓人開胃。對下面的菜提起食慾。

　　而第一道菜則是以清淡為主。以帝王蟹為例子，第一道菜上來要嘛做水煮的蟹腿要嘛上生切的刺身。這帝王蟹不能做生切，那麼自然是選擇水煮。

　　一整個套餐的流程永遠都是味道從清淡開始慢慢加重。如果一開始就上芝士焗蟹斗的話，那麼後面再吃白水煮的蟹腿就嚐不出味道了。

　　當張桐開始料理帝王蟹的時候他的速度是很快的。因為前面的準備工作基本上都已經做好了。完全可以按照出菜的順序一道一道的上。

　　給季曉春和江華上了開胃小菜，季曉春雖然還在保持風度的和江華聊著。但是明顯江華已經開始心不在焉了，而季曉春也有點被張桐之前說的話給影響到了。

　　在水煮帝王蟹腿作為第一道菜出現在餐桌的時候，季曉春還是冷著臉說：「吃帝王蟹要配東洋燒酒，酒呢？」

　　張桐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吃阿拉斯加雪場蟹（帝王蟹學名）要配東洋的燒酒？張桐搖了搖頭：「燒酒什麼的我這還真沒東洋的，只有牛欄山和江小白。其實我之前說了，你真的不適合喝酒。」

　　「你聞聞，聞道空氣裡有什麼味道沒有。」

　　江華鼻子嗅了嗅：「生薑的味道？」

　　「對了，我熬了生薑紅棗茶。吃這種涼性的東西啊，要配點熱東西來吃。不要喝酒，喝酒傷肝又傷那什麼，對你不好。」張桐這次倒是沒提腰子，但是話裡話外還是一個意思。

　　在江華看來這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不過季曉春還是冷著臉。江華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沒風度了。

　　就算是張桐說話說得有點不好聽，但是從各種方面來說他所作的一切也都是出於好心啊。現在還能想著熬薑茶，可以說張桐根本沒有個季曉春針鋒相對反而是一步一步地後退了。

　　要是別人都這樣服軟了，季曉春還揪著不放就有點過分了。

　　季曉春冷著臉一言不發地拿起了一條碩大的帝王蟹腿，然後笑容有點僵硬地對著江華說：「江警官，請。」

　　江華點了點頭，也沒有駁季曉春的面子。她也拿了一條蟹腿起來吃。在煮好後上桌前張桐已經在蟹腿上做了處理，在殼子上剪開了一條縫隙。

　　讓人可以輕易的掰開蟹殼直接吃到裡面的蟹肉。因為張桐處理得當，即便是這螃蟹死了一段時間，但是蟹肉也沒有出現黏在殼上的現象。

　　江華輕輕掰開了蟹腿殼子，白嫩的腿肉出現在了江華面前。說真的這麼大的帝王蟹腿，江華長這麼大這也就是第三次吃而已。而且從前吃的還都是冰凍死蟹做的焗烤口味，這種新鮮螃蟹煮出來的還真沒吃過。

　　帝王蟹腿粗壯，撥開的蟹肉粗細和一根火腿腸一樣。江華輕輕咬下，蟹肉的汁水瞬間在口腔中爆開。一股海產特有的鮮甜直擊腦殼。

　　「好鮮甜啊！」江華忍不住發出了稱讚。張桐煮的火候也恰當，沒有把蟹腿煮老了。

　　薑茶還在熬，第二道菜也還在做。江華才剛剛吃完第一條蟹腿，當她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季曉春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季曉春吃了半條螃蟹腿後就把蟹腿放在了一邊，臉色發白顯得非常難看。他好像在強忍著什麼一樣。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說到：「這裡有廁所嗎？」

　　張桐二樓倒是有一個廁所，但是憑什麼借給季曉春呢？他對季曉春說道：「出去左拐五十米有個公共廁所。」

　　季曉春站起來一言不發地就走掉了。江華有點懷疑是不是季曉春身體不舒服了。但是對方要去廁所自己總不能跟著去吧。

　　而當季曉春快步的來到五十米外的公共廁所方便的時候，他剛剛準備方便就感覺自己的左腰子忽然疼了一下。

　　開閘放水卻是一片血色，季曉春覺得自己一陣頭暈目眩。

第五十二章 春光燦爛

　　「咦~這個公共廁所很遠嗎？怎麼季老師怎麼久都沒有回來？」坐在張桐的店裡，江華有些疑惑地對張桐問著。

　　「不遠啊，來回一趟也就一分鐘的路。一般方便的話最多三分鐘解決問題吧。難道拉肚子了？」張桐故作不解地說道。

　　「應該不會啊，我螃蟹處理得很乾淨啊，不至於就這麼拉肚子的啊。小江啊，妳吃的有什麼不乾淨？」

　　江華摸了摸自己的胃：「沒感覺啊，就是挺好吃的。你煮得剛剛好，蟹肉還是嫩的沒有蒸老。挺合適的啊，也沒有生的。」

　　「那就等會兒吧。」張桐對著江華這樣說道：「第二道菜是黑胡椒鹽烤蟹鰲。等那個季老師來了再一起上菜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桐善解人意地如此說道，江華點了點頭。兩人正在等待著季曉春的歸來。

　　而在公共廁所裡，季曉春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雙腿哆嗦，嘴角抽搐。他還記得自己剛剛開閘放水的時候有多嚇人。

　　大片大片的血紅色液體從不該出現的地方噴湧而出，他都不知道是怎麼放完水的。明明是大冬天，但是現在他已經被冷汗濕透了背脊。

　　他褲子拉鏈都沒有拉的站在公共廁所裡面好幾分鐘了。還好現在是秋冬天的晚上，街面上沒有什麼人，也就沒人來公共廁所。不然的話進來的人絕對把季曉春當成精神病人了。

　　「怎麼會？怎麼會？！」季曉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著。他剛剛是什麼情況？是尿血了吧，是尿血吧！

　　雖然季曉春是做心理研究和催眠研究的，不是特別懂內科醫學。但是他也知道尿血代表什麼意思。

　　一般只有尿路管道受損，或者是膀胱受損和腎髒受損是最容易出現尿血的情況。

　　如果是尿路管道或者是膀胱受損，那麼噓噓的時候肯定會感覺到疼痛的。但是自己剛剛放水的時候明顯沒有感覺到這方面的疼痛，反而是左腰子感覺疼了一下。

　　難道自己真的腎虛到不行了？所以一吃帝王蟹這種特別涼的東西就馬上反應出來了？

　　季曉春沒有懷疑是張桐搞的鬼，因為從各種方面都分析不出張桐是怎麼搞鬼的對吧。反而是自己一進去他就說自己不能吃涼性的食物。但是為什麼之前自己沒有發呢？

　　想到這裡季曉春突然回憶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飲食和作息。是了，入秋以後自己每天的食物多以牛羊肉為主，都是溫熱性的食物，涼性的食物真的有好幾個月沒有吃過了。

　　而生活作息？自己雖然沒有王五那樣嗜色如命，但是難免有的時候也會放鬆一下的。不過頻率不算高啊，一個月也就一兩次而已。

　　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其實已經虛了嗎？而且腎髒受損嚴重啊，都已經尿血了。

　　平常人碰到尿血這種情況都會被嚇到的。而即便是季曉春，這個在某個組織內被人尊稱為【魔笛老師】的大人物，他在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會被嚇到的。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人要死，就會死。這和你處於什麼樣的地位有多少錢沒有關係。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季曉春的心裡拔涼拔涼的。自己之前沒有任何感覺，這樣突然的血尿是不是急性腎衰竭啊？！這是真的要死人的啊。

　　自己不能死啊，自己還不想死啊。季曉春聽說過組織內部就有傻逼的成員，仗著自己的異能很強大，然後胡搞瞎搞。結果染上了愛滋，不到三年就掛了。

　　原本一個強大的能移山填海的強者就這麼死了，而且死前全身潰爛，雙腿生瘡化膿。死的時候臭得十米外就能聞到他的味道。

　　異能覺醒者很強，但是並不是萬能的。得了絕症的話該死還是要死。季曉春懷疑自己就快要死了。

　　而他真的是快要死了嗎？其實答案在張桐那兒。

　　自從季曉春跟著江華來到張桐的店裡，並且一副和江華很親熱熟絡的樣子的時候張桐就不是很喜歡他了。尤其是這個人的生物磁場給人的感覺也特別不舒服，張桐就想給他找點麻煩。

　　沒有任何高大上或者需要站在道德至高點的理由。張桐就一個理由：江華是我看上的，其他發情的公狗死遠一點！

　　簡單粗暴，但是卻有理有據無可反駁。雖然不認識季曉春，但是這並不妨礙張桐給他弄點麻煩。

　　就像是王五一樣，要不是那天他用色瞇瞇的眼神盯著江華看了一會兒的話。張桐也不會下午就去電他，並且電到他大小便失禁了。

　　動物界，公生物爭奪交配權的戰爭是很殘酷的。看過趙忠祥老師的《動物世界》的孩子都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季曉春自己惹上了的麻煩，那麼就要承擔這樣的因果。

　　當然了，事情實際上也沒有季曉春想像的那麼嚴重啦。人體是一個很精密的機器，但是要把我們身體做拆解還原的話，可以把還原成各種化學成分。

　　而人身體的許多感知和器官的運作都來自於化學成分和物理成分的運作。

　　就像是中醫裡面傳統的針灸，就是依靠物理刺激身體的特定穴位，然後刺激人身體分泌一些化學成分來幫助人治病和緩解疼痛。

　　而在現代醫學中有一種物理治療方式被稱為電療。這是一種切實的治病方法，通過不同強度的電流來刺激身體的器官來幫助人康復。

　　很多人見過並且也是急救中應用的最廣的一種儀器叫做【除顫器】。就是通過電流刺激心臟，讓心臟恢復正常跳動的一種急救治療的手段。

　　而張桐，他是一個電磁達人。磁與電不分家，張桐所掌握的能力是磁，而電不過是他的磁力的附屬品。當季曉春強行坐下要吃帝王蟹的時候張桐已經開始利用自己的磁力控制微微的控制著季曉春的生物電。

　　利用原子級別的操作來細微的刺激著季曉春的膀胱，讓他有一種尿意憋不住的感覺。這種操作非常精密，需要的能量也很少。原子級別的微操作季曉春和江華都感受不到。

　　當季曉春去到廁所放水的時候，一直追蹤著季曉春生物磁場的張桐對著季曉春的左腰子來了一下。

　　別誤會，不是腎擊。只是輕微的震顫一下，弄出一點血塊就夠了，然後馬上在用電磁力幫季曉春填補的傷口。

　　原本應該透明無色的噓噓，因為腎髒血塊的融入變得特別的嚇人了。整個液體全部呈現出了一種可怕的紅色。好像尿的不是尿，而是直接出的都是血水了。

　　但是張桐對天發誓，這真的就是嚇唬嚇唬季曉春而已，並不會真的對他身體產生什麼影響。

　　畢竟他還不認識季曉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路數。所以嚇他一下，讓他最近一段時間去醫院做做檢查，把時間花在自我保養上。這樣他就沒時間纏著江華了。

　　其實這對季曉春也挺好的不是嗎？沒事去醫院做個體檢什麼的，有什麼小毛病早點發現。我也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啊，張桐悲天憫人。

　　而在張桐的店裡，就在江華決定要去廁所看看季曉春是不是掉進坑裡爬不起來的時候。季曉春雙腿微顫地走進了小店。

　　他看了張桐一眼，眼神很複雜。不知道是憎恨還是感激。他轉頭又對江華說道：「江警官，我接到一個電話，我還有事沒空和妳一起吃飯了。我先走了。」

　　說著話，他壓根不給江華回應的時間。季曉春轉身就走到店外挺得邁巴哈轎車裡面，然後一點啟動鍵立馬就跑了。

　　他現在急啊，急著趕去醫院治病啊！他已經聯繫好了淮海市人民醫院的內科專家了。自己要一定要把腰子給保住啊！

　　「誒！季老師！」江華有些錯愕地看著季曉春駕車遠去，她有點蒙圈了。這個男人有病吧！之前對季曉春生出的一點好感在這一瞬間全部給破滅了。

　　而張桐則站在半開放的廚房內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江華轉頭：「老張！你嘖個什麼勁啊！」

　　「佛曰：上個廁所發大水，淋濕秋褲兩條腿。男人的痛苦，好可悲~」張桐就著《新鴛鴦蝴蝶夢》的曲子把這段話給唱了出來。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小江同志啊，就讓季老師走吧。他肯定是有事要忙了。說了他不能吃帝王蟹吧。」

　　江華聽到這裡有一點恍然的感覺。而這個時候張桐把鹽烤好的帝王蟹給端了上來，把季曉春的碗碟全部收走，換了一副新的碗筷後對著江華說道：「來吧，小江同志。帝王蟹已經有人買單了，不吃白不吃。咱們一起把它給消滅掉吧！」

　　張桐招呼著江華入座，他的笑容在冬季的寒夜裡春光燦爛。

第五十三章 幸還是不幸？

　　只從那次季曉春去了張桐的店裡之後，有幾天的時間就沒有出現了。不過好在之前季曉春就幫江華審訊王五的時候做了催眠術。

　　許多的問題都能一一地從王五的口中知道了。比如說王五背後的詐騙組織什麼的。不過這王五說的是真的嗎？這就需要打一個問號了。

　　而季曉春老師這段時間幹嘛去了呢？當然是治病啊！

　　在血尿的當晚，他就去了淮海市人民醫院，並且通過他的私人關係聯繫到了院內最出名的內科專家給他看病。本來大晚上的別人專家大夫都下班回家了。

　　後來實在是抹不開他的請託，畢竟季曉春也是混醫療界的嘛，雖然說混的是心理醫療。但是大家也能算是同行，而且季曉春在國際上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

　　所以當他再三請託之後，人民醫院的副院長也是國內這方面的內科專家連夜給他會診。又是拍片，又是血檢，給他弄了全套的檢查。

　　一直折騰到了大半夜才算好，副院長拿著季曉春的CT片左看右看，最後蹦出一句話：「沒事啊！你的腎髒很健康啊。不過根據血檢，季老師你好像患有肝病啊。」

　　「啊？」季曉春原本是來檢查腎髒問題的，但是怎麼腎沒問題肝臟有問題了？

　　「先說腎的問題哈，你說你之前尿血了對吧。」副院長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看著季曉春，他淡定的說到：「根據片子上面顯示，你左腎有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傷口，可能是腎結石弄傷的。」

　　「你當時說你噓噓的時候左腎髒痛了一下，有可能就是腎結石弄的。你現在左腎裡面還有兩顆腎結石，一顆大一點，一顆小一點。要不要明天幫你安排一下碎石？」副院長指著CT片上的兩個陰影說道。

　　季曉春有些陰影地問道：「就是腎結石？」作為一名混醫學界的人，季曉春自然知道腎結石算不上什麼病。

　　一般通過噓噓就能排掉，大一點的就碎石處理掉。只要不疼就屁事沒有。難道自己真的不是急性腎衰？

　　不夠想想也是了，自己才吃了兩口螃蟹而已。要是這樣就急性腎衰了，那自己吃的哪是螃蟹啊，簡直吃的就是砒霜啊！

　　副院長點了點頭：「是的，你腎沒什麼多大的問題。有一點點虛，但是沒什麼。平時注意保養就好了，但是你肝的問題就嚴重了。」

　　季曉春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他連忙問道：「我的肝又怎麼了？」

　　副院長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說道：「是這樣的，季老師。我們國家呢是一個肝病大國，肝病毒攜帶人口超過三億。很多人攜帶肝病毒，但是一般不會會發作，我們小時候都有接種疫苗。」

　　「但是有的時候因為外來的影響呢，這些肝病毒又會發作。肝病在我國也是一個常態化的疾病，因為生活作息和飲食結構很多人都有。所以呢，季老師你的心態要放平和。」副院長雖然是和顏悅色的對著季曉春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季曉春的心瞬間跌倒了谷底。

　　作為醫學界的人士，好吧不用醫學界的人士。只要看過兩部狗血都市電視劇，只要劇情裡面有醫生這樣說話了，那麼接下來說的病肯定沒有好的。

　　季曉春吞嚥了一口口水，他的雙手不自覺得揉搓了起來，因為他有點緊張了。

　　「院長，你就說吧。到底是什麼。」季曉春的聲音有點發乾變形。

　　副院長拿著檢查的數據對著季曉春說道：「是這樣啊，季老師。我們剛剛給你做血檢，發現你的肝病毒活躍度超標。而且從CT上面也看了一眼，你的肝臟有點腫大。為了確認病情，我們做一個肝臟的全面檢查好伐。不過現在天太晚了，你要嘛先住下？幹保病房還有位置，現在開始就不要喝水吃東西了。明天一早空腹開始檢查好不啦。」

　　副院長還是如春風般和顏悅色，季曉春的心情已經如數九寒冬的溪水一樣冰凍。

　　當所有的檢查結果全部出來，副院長拿著報告找到季曉春的時候，那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幹保病房是專門為領導或者是季曉春這種有錢且有相當社會地位的人準備的，從房間裝修到伙食再到服務都是醫院裡最好的。

　　但是季曉春中午看著四菜一湯的伙食一點吃的慾望都沒有，哪怕他已經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沒吃東西了。

　　他焦急的詢問著剛剛來到病房的副院長：「院長，結果怎麼說？」

　　「是這樣啊，季老師。你平時喝酒喝多不多？」副院長不緊不慢地問著。

　　「每天都會喝一點，主要是紅酒。我晚上要喝一點幫助隨眠。」

　　「有多少？會喝醉嗎？」

　　「一般兩杯，三四兩的樣子。有的時候多一點，偶爾會喝一斤。」

　　「熬夜多不多？一般幾點睡？」

　　「熬夜挺多的，我很忙，一般都要晚上兩點多睡。」

　　「那麼飲食呢。平時吃什麼吃的比較多。」

　　「牛羊肉吃的比較多。我喜歡吃羊腩和牛腩。」

　　「哦，都是很肥膩的東西啊。」副院長搖了搖頭說道：「是這樣的，季老師啊。根據我們的檢查呢，你的肝臟已經受損了。」

　　「有明顯的酒精肝和脂肪肝的症狀。這應該是和你平時的生活習慣有關係。你經常熬夜，吃的東西又油膩，熬完夜晚上又喝那麼多酒。這種生活生活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吧？」

　　「有五年吧。」季曉春吶吶地說著。

　　「是了，五年這樣，鐵打的肝也受不了啊。酒精肝和脂肪肝的症狀有點厲害了。應該是你這樣的作息誘發了這兩種疾病，然後這兩種疾病破壞了肝臟功能，現在你的血檢成陽性。也就是俗稱的大三陽，乙肝。並且伴隨著硬化的現象。」

　　副院長走到這裡有些嘆息的拍了拍季曉春的肩膀說道：「季老師啊，中午還沒吃吧？先不要吃了，等下我們去做下肝臟活體取樣。」

　　季曉春瞬間打了個激靈：「什麼意思？」

　　「就是看看你的幹細胞還正不正常，還要檢查一下你肝臟的硬化程度。你最近就先在這裡住下吧。工作在忙也是身體最重要啊。現在抓緊時間保養，以後不要吃任何海鮮，不要喝酒，不要吃任何油膩的食品。適當的加強鍛鍊。」

　　「尤其是不要在熬夜了，這樣讓你的肝臟恢復休息。最後也能好點。」副院長拍了拍季曉春的肩膀後離開了病房。

　　只留下季曉春呆呆地坐在病床上。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響。一個熟悉的號碼，就是那個之前和季曉春視頻通話的威嚴男子。也是組織內季曉春的上司。

　　「喂，季老師，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我還在等著你勝利的好消息呢。」威嚴男子的聲音很愉快輕鬆。

　　他要季曉春辦的事情在他看來並不難。搞死一個小店老闆很簡單，然後泡江華是稍微難一點。但是憑藉季曉春的能力來說，應該也不是特別麻煩。

　　所以他已經在等著季曉春的好消息了。但是他這話說了半天，對面季曉春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讓威嚴男子有點皺眉，他對著電話：「喂，季老師在嗎？」

　　那邊的季曉春用一種沉重的語氣說道：「我想我的身體條件大概不適合這份工作了。我要申請工傷補助和退居二線。」

　　威嚴男子：…………他又一口痰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嚥不下去。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實季曉春這邊也不知道幸還是不幸。如果說他沒有去張桐的小店，那麼張桐就不會整他。要是張桐不整他，他就不會急著來做身體檢查。

　　如果他沒有做身體檢查就不會發現自己的肝臟有問題。如果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肝臟有問題，那麼季曉春肯定還要繼續為組織打拚。按照之前的生活節奏走，指不定過個一兩年等到病發的時候就徹底嗝屁沒戲了。總之，季曉春現在知道自己有酒精肝，脂肪肝，乙肝和肝硬化。他的人生已經不打算在拼了，組織的聖戰交給年輕力壯的幹吧。

　　所以張桐在這個時候算是間接地救了季曉春一命？當然了，張桐並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因為他現在正在安慰自己的小胖丁老師呢。牛奔同學來到張桐店裡的時候氣呼呼的。

　　相比於只有一面之緣，而且不知道對方是誰的季曉春。張桐更在乎這個說話雖然有點損，但是為人卻很熱心腸的小胖男孩。

　　「氣死我了。」牛奔把書包放在椅子上，自己氣呼呼喘著氣。他張口就對張桐說道：「張哥，你會做西餐嗎？」

　　「啊？」張桐撓了撓頭。

第五十四章 矛盾

　　牛奔很生氣，原因是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

　　牛奔就讀於淮海市的一所重點中學，名叫曹陽七中。這是整個普駝區最好，也是整個淮海市數得上號的好學校。

　　在寸土寸金的淮海市內，而且算得上是中心地段的地方，曹陽七中有著超過五個標準足球場大小的主校區，還有兩個佔地面積超過一萬平米的分校區。

　　就學校規模來說，一些比較寒酸的二本三本的大學可能都沒有曹陽七中來的氣派。這所學校的升學率在淮海市也是相當的高的。

　　硬件條件就不用說了，英語口語課用外教是標準配置。體育課有室內室外的標準運動場，包括籃球，排球，足球（半場大小）。

　　學校還有自己的管絃樂隊，近百人的規模，用的都是清一色的鈴木樂器。

　　可以說在師資條件和硬件設施上能比曹陽七中更強的中學不算很多。至少在淮海市內的話，這個檔次的學校大概也就是一手之數（不包含高檔私立學校）。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曹陽七中是公立學校，並不是昂貴的私人學校。雖然師資條件和硬件水準和高檔私立中學不相伯仲，但是學費還是按照國家規定的標準來收取。

　　一學期也就是只收取幾千塊的學雜費，和高檔私立學校動輒上萬甚至數萬的學費來比簡直就是小錢。

　　所以想要進入這所中學讀書的人自然不少，可以想像這其中有多少的競爭壓力。

　　牛奔能進入七中讀書首先就是文化課的成績非常好，數學大多數時候都是滿分，語文和英語都保持在九十分左右浮動的水準（百分制試卷）。

　　但是就算是這樣在入學的時候都不能說完全的保證一定能選上。為了讓牛奔能進七中唸書，牛大姐牛曉麗可是費了不少事，託了不少人。在六年級下半學期的時候牛曉麗就開始找人了。

　　後來七中學校教導組的一個老師看重牛奔，覺得他夠聰明。但是想進七中的學生有哪個不聰明的？所以那個老師和牛曉麗說：「讓牛奔學個管絃樂樂器，薩克斯或者是西洋長笛什麼的。讓他有個特長，到時候分數相同接近的學生我們優先入取有特長的。學校有個管絃樂隊，要特長生。」

　　所以在為了讓牛奔能進七中，牛曉麗花了幾千塊錢給牛奔買了薩克斯。又花了小一萬塊，讓牛奔在六年級下學期去音樂教室學薩克斯。

　　不要說牛曉麗逼得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那個七中的老師和她說的很明確了，能進七中的學生分兩種。一種就是牛奔這種聰明的學生，但是聰明的學生這麼多，誰敢保證自己一定有優勢？考試要是失常呢？有的時候只差三五分，但是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還有一種就是後門的學生，這是避免不掉的話題。學校建的這麼大，給學生提供這麼好的教學條件，完全依靠國家撥款是有點吃力的。所以一些願意每年繳納極昂貴的贊助費的學生也能進來讀，這要控制數量。

　　還有就是一些領導的孩子，這就不用細說了。中國是個人情社會，這是逃不開的問題。

　　牛曉麗又沒錢，又沒背景。想要讓牛奔讀上這樣的好學校只能靠牛奔自己的努力了。說起來牛奔還是挺爭氣的，半年時間薩克斯學的也像模像樣。

　　中考分數挺高的，在加上有薩克斯的特長，他也順利的讀上了七中。因為有薩克斯的特長，他也就順利的進了學校的管絃樂隊。

　　不過因為才初一，所以牛奔現在還只能和同樣低年級的同學一起待在二隊，還不能成為正式表演的一隊。

　　而今天牛奔去學校的時候還剛好碰上了學校月考的成績表下來了。牛奔雖然經常對張桐嘴賤，而且老是扎張桐的心，但是他在學校還是個好學生來的。

　　比如說這一次月考，一百分制的試卷。數學滿分，語文九十五，英語九十八。這個成績全班第一，全年級第四。

　　當試卷成績發下來的時候牛奔又一次贏得了同學的掌聲。坐在牛奔前排的是他們班上的班長，是一個紮著馬尾辮，眼睛很大皮膚白白的女孩陳瑤。

　　陳瑤作為班長把試卷髮給牛奔的時候忍不住對牛奔說道：「牛奔，你真厲害！又考了全班第一。」

　　牛奔托著下巴嘆息了一聲：「唉~失誤，失誤啊！居然拼錯了一個單詞讓英語扣了兩分。不然的話我就是全年級第二了。」

　　陳瑤眨巴著大眼睛有些崇拜地說道：「哇，你都考全年級第四了，還不滿足啊？我才考了第十一，連前十都沒進呢。」

　　牛奔有點小得意地揮了揮手：「小意思啦~，考場如戰場，不考到全年級第一，那麼後面考第幾都沒有意義了。」

　　牛奔這話說得有點裝逼了，不過也是正常了。誰還沒有點虛榮心？尤其是陳瑤還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能收穫這種姑娘的崇拜，牛奔的內心是很滿足的。

　　「你真厲害。」陳瑤真的很崇拜牛奔的樣子，她倒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對著牛奔，雙手放在牛奔的書桌上說道：「牛奔你有空嗎？」

　　「怎麼？」牛奔看著陳瑤問道。

　　「教我一下數學唄，我的求一元二次方程總是算不好。你有空輔導我一下唄。」陳瑤眨著大眼睛看著牛奔。

　　牛奔想了想，搖頭晃腦一番後才說道：「行啊，一包德芙巧克力。」

　　「好啊！」陳瑤想都沒有想地就答應了下來：「星期六下午我給你發微信，咱們在環球港的漢堡王見面唄。」

　　陳瑤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牛奔會意地跟她擊掌約定：「好啊。」

　　陳瑤笑嘻嘻地轉過身去，然後好像又想起什麼，她又轉過來說道：「你下午要去管絃樂隊練習嗎？我能不能去看你們練習，你薩克斯會吹獨立的曲子嗎？」

　　面對陳瑤的問題，牛奔滿口說道：「下午是要練習，不過我是二隊的，上不了表演席。只能做練習，薩克斯的曲子我會吹但是在校隊沒得機會吹。你要想聽的話，我星期六帶薩克斯去環球港唄。」

　　陳瑤眼睛亮了起來：「好啊！你要是吹得好我們就在環球港門口賣藝。讓你把去漢堡王的錢給賺回來。」

　　「沒問題！」牛奔笑嘻嘻地回應。

　　牛奔和陳瑤聊得很開心，但是有人卻很不開心。那就是在牛奔座位左後兩排的黃澤英，他剛剛拿到了自己月考的成績。

　　數學八十五，語文八十，英語八十二。這個成績如果是在一般的中學的話至少是個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是在七中，黃澤英卻是班上的倒數第四名。全年級的倒數第二十名。

　　七中的學生有兩種，一種是憑本事進來的，千軍萬馬闖進來。還有一種就是靠後門。

　　黃澤英就是後門進來的，他之前不是七中的學生也一直不覺得自己的成績很差。但是他媽媽費力地幫他臨時轉學進了七中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這裡的教學節奏。成績也一直算不上多好。

　　在從前的學校，自己可是風雲人物。因為他的爸爸是一個大領導，家裡又有錢。吃的用的都是頂尖的。他穿的一雙正版斑馬鞋就要四千多，智能手錶也要三千多。

　　黃澤英已經習慣了別人哄著他，羨慕他的感覺了。但是到了七中的這個初一三班之後，他的所有的光環都被人奪走了。

　　那個死胖子居然也能成班裡、年級裡的風雲人物。每次年紀考試都是前五，還是學校管絃樂隊二隊的，還在學校的論壇上連載一篇叫做《歸鄉者觀察日記》的小說。連語文老師都特別免了他的日記和週記作業。

　　他憑什麼啊？！黃澤英內心是不服的，尤其是陳瑤看著牛奔的時候眼神裡的那種崇拜，這讓他非常地不爽。

　　他牛奔算個屁啊！他懂什麼，他這麼大了離開過淮海嗎？他去過東京去過紐約嗎？他見識過什麼啊，每天就這幾條破街走來走去。黃澤英覺得自己比牛奔優秀，自己的見識更廣，但是卻沒有表現的機會。

　　他不喜歡牛奔。不過牛奔也不喜歡他，牛奔之前就和張桐抱怨過。在同學的微信群裡面就有個傢伙天天發去什麼高檔酒店吃了什麼高檔料理什麼的。

　　還有什麼從阿爾卑斯山帶回來的紀念品，還有什麼國慶假期飛去北海道泡溫泉什麼的。成天炫耀自己家多有錢什麼的。牛奔特別不爽黃澤英，就像黃澤英不喜歡牛奔一樣。

　　兩人雖然是同學，但是卻壓根不會互相開口說哈。因為都互相的瞧不起對方。原本這種瞧不起和矛盾還在隱藏著。可是今天下午在管絃樂隊的排練中這個矛盾被激化了。

　　黃澤英轉校到七中用的藉口就是管絃樂特長生，他吹的是西洋長笛。但是水平真的很一般，不要說代表學校演出了，自己吹著玩都要小聲一點，免得被人丟磚頭的那種水平。

　　不過藉口用的是這個，學校方面看在黃澤英父親的面子上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也把他安排進了學校的管絃樂隊，但是不要說一隊了，他連二隊都進不了。進三隊和老師重新學基礎吧。

　　而在今天下午的管絃樂隊的訓練中，陳瑤如約的到了體育館的場地內看著牛奔的排練，還對他揮了揮手。這讓黃澤英很不爽。

　　十二三歲正是情竇懵懂的年紀，很多事情的討厭和喜歡是沒有道理的。

　　而更加不爽的事情在後面，負責管絃樂隊的老師宣佈了一件事情。一隊的一個薩克斯手因為初三要準備中考，暫時退出管絃樂隊。由二隊的牛奔替補進來。

　　而之後老師還宣佈了另一個令很多人激動的消息。因為七中和紐約的中城科技中學在三年前結成友好學校。而該學校也有管絃樂隊的傳統，是紐約乃至美國有名的校樂隊。

　　今年寒假對方發來了邀請，邀請七中的管絃樂隊前往紐約交流學習。雙方學校將會展開為期一個月的交流教學。中城科技中學將也會派來一隊人來淮海做交流學習。

　　這一次交流學習學生只需要負擔來回的機票，其他費用由雙方學校負擔。不過人數做了限制，只有一隊的學生才能前往紐約。

　　牛奔呆住了，而黃澤英則是感覺自己快要被氣死了！

第五十四章 牛奔的怒火

　　當牛奔得知自己可以加入管絃樂一隊的時候他的內心是興奮的，而當聽到老師說一隊的同學可以前往紐約進行交流表演的時候牛奔則陷入了狂喜。

　　尤其是這場交流會會有幾次演出的機會，到了最後的時刻，七中的同學們要去紐約市政廳做一次音樂表演，並且紐約的地方電視台會做轉播。雖然是和其他美國中學的管絃樂隊一起做演出，但是這依舊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這個機會不要說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許多做音樂的成年人一生也未必有機會登上這麼大的舞台。

　　可以說這件事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費用太貴了！

　　雖然大部分的費用由雙方的學校承擔，但是學生還是要解決自己的基本機票錢的。學校訂的航空公司並不是特別便宜的那種廉價航空公司，而是出於安全考慮訂了比較有規模的大型國有航空公司的機票。

　　中美來回的機票價格要一萬五。除了這個機票錢以外，剩下在美國一個月的基本吃住開銷都不用學生考慮。

　　這個價格去一次美國學習交流一個月貴不貴？如果要以現在的教育成本來說是不貴的。

　　因為淮海市每年都有很多教育機構打著各種名號召開各種旅美夏令營、冬令營。往往半個月的夏令營報價就高達五萬甚至十萬。

　　而且這種所謂的夏令營很多時候都很水，去了美國也就是帶孩子去看看免費的博物館，所謂的和大學交流的形成也只是帶孩子去常春籐名校的校園裡面轉一圈。

　　可能租用了某個大學的禮堂，請了不知道是哪裡的外國人給孩子們隨便的上幾節課。壓根就不知道這個上課的人是不是常春籐名校的教授講師。

　　而這種夏令營在淮海市每年都異常火爆。因為中國的名言：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是不是終生都在起跑，發令槍到底什麼時候才響。

　　總之父母總是願意掏這種錢做這些事，這些水貨夏令營和冬令營都受到如此追捧，甚至說是供不應求。

　　現在七中做的是一個真正有教學意義的交換生交流活動，由專業的老師帶隊，學生們去了不僅可以開拓視野也可以和外面的世界更多的交流。

　　而且在外面進行大場面的演出對於培養孩子的魄力和膽識是很有幫助的。相比於那些水貨夏令營，這場交流會無疑更有價值。更不要說只要一萬五的機票就夠了。

　　但是話分兩頭說，一萬五對於淮海市家境條件比較優越的孩子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也許只是父母一個人一個月或者是半個月乃至只是他們幾天的工資而已。

　　但是一萬五對於牛奔的家裡來說卻是一筆大錢。牛曉麗一個月的工資加補貼也就是六千出頭。供應她和牛奔的日常開銷，就算是左省右省，在淮海市要讓一家兩口過得不要寒酸到窘迫的話，月支出至少要三千塊。這已經是少的不能再少的開銷了。

　　萬幸的是牛曉麗從前的丈夫留下了一套九十年代單位的分房，雖然只是六十多平米的小屋子，但是至少也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然要租房子的話，牛曉麗全部的工資都要花個精光了。

　　每個月就算是花三千存三千，一萬五千塊也要存上五個月才能有。而每個月隻花三千還是理想狀態，因為總會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支出的。

　　比如說朋友結婚，或者是親戚的老人去世，或者是一些其他人情開銷。所以牛曉麗真的要存下一萬五千塊錢的話至少要半年的時間。

　　牛奔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早就知道自己母親上班很辛苦，賺錢不容易。一萬五千塊啊！他怎麼敢開口和媽媽要？！

　　不過牛奔知道，只要他開口說了這件事，牛曉麗會毫不猶豫地從銀行取出一萬五千塊交到學校來。

　　但是他怎麼忍心？媽媽牛曉麗穿的妮子大衣還是當年老爸在世的時候老爸掏錢買的。冬天的厚衣服除非是穿壞了，否則牛曉麗是不會花錢買的。

　　按她的話說：「都是羽絨服，保暖就好了。要花裡胡哨的幹嘛。」

　　但是牛奔知道，說到底就是牛曉麗不捨得。一件過得去的羽絨服（真羽絨）最便宜也要五六百。稍微好點的都要上千了。牛曉麗真的是捨不得。

　　但是對自己的兒子牛奔，牛曉麗又很大方。淮海市是一個很現實的城市，你要穿得破破爛爛的走去文具店買東西，店家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牛奔雖然還小，但是卻明白牛曉麗的不容易。他嘆息了一聲，心情從剛開始的興奮已經跌落到谷底了。

　　而一直注意著牛奔的黃澤英也看到了牛奔表情的變化，這個少年也是個人精。他瞬間就想明白了牛奔為什麼臉色變得難看了。

　　是了！這個死胖子肯定是沒錢去美國！哈哈哈！從牛奔平時用的東西就能看出來他家的條件很一般，學校經常會佈置一些在網上的作業。別的學生都是用品牌的電腦，戴爾、蘋果、索尼。再不濟也是聯想、神舟。

　　只有牛奔一個人用的是不知道是什麼雜牌的上網本，估計只要一千多塊。他家肯定是掏不出這麼多錢來給牛奔出國的。

　　原本還在妒忌牛奔被選上一隊，而且還這麼好命的趕上學校的交流演出這個機會的黃澤英現在心情不要太好。

　　選上又怎麼樣？薩克斯吹得好又怎麼樣？學習好又怎麼樣？哈！沒有錢，你屁都不是！

　　在下午的排練結束以後，牛奔甚至沒有心情和陳瑤打招呼。他找到了負責的老師說：「老師，我可能沒法去紐約。」

　　老師眉頭皺了一下：「為什麼，牛奔。這可是一個很好的學習和交流的機會。下一次就算你想要參加這種活動也未必有這樣的機會了。」

　　「一萬五千塊錢對我家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而且我覺得我在學校學習也不一定會比去紐約做交流差。」牛奔這樣說著，臉上雖然有一點不捨，但是眼神中也有一種自信。

　　老師沉吟了一會兒，最後摸了摸牛奔的頭說道：「回去在和你媽媽商量一下吧。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老師還是看好牛奔的。

　　牛奔心情很沉重對老師點了點頭離開了排練的體育館。陳瑤從後面追了上來：「牛奔，我之前叫了你好幾次，你幹嘛都不理我啊。」

　　牛奔看了眼陳瑤，他心情還是有點低落：「哦，不好意思。我剛剛沒聽清。」

　　陳瑤沒有追究牛奔剛剛沒有理她的事情，反而有些羨慕地對牛奔說：「牛奔，你這次可真好運了。可以去紐約交流學習，還能在大舞台上表演呢！」

　　「我不會去的。」牛奔快步的朝著學校門口走著。

　　而陳瑤則緊跟著牛奔的步伐問道：「為什麼呀！這麼好的機會，我想去都不能去呢。要是我爸媽知道我能有這樣交流學習的機會他們能樂開花。」

　　陳瑤的家庭條件雖然比不上黃澤英，但是也不差。最起碼人家的媽媽每天都是開著沃爾沃S90來接她放學的。

　　而牛奔要是碰上牛曉麗加班的話就自己騎共享單車回家，要是牛曉麗不加班也只是騎個電瓶車來接他回家。

　　牛奔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快走到校門口了。他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小胖臉，讓自己的臉色不那麼僵硬。

　　因為今天牛曉麗不加班，會來接他放學。他不想讓牛曉麗看著自己繃著臉，不然她肯定以為自己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牛奔走過校門口對著和自己並肩走路的陳瑤說道：「妳別問，也別說。等會兒要是看見我媽，妳千萬不要說去紐約的事情。」

　　陳瑤歪著小腦袋：「為什麼啊？！這是好事啊！」

　　「因為他去不起唄！」黃澤英的聲音從牛奔兩人的身後響起。剛才看到牛奔去找老師，黃澤英就猜到牛奔肯定是去不起紐約，當時他的心情別提多舒爽了。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瓶冰可樂一樣。

　　但是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當他走出排練場看著陳瑤追著牛奔東問西問，一副和牛奔談的很開心的樣子，黃澤英就有點來火。

　　所以他一直跟在兩人的後面，當他聽到陳瑤問出牛奔為什麼不去紐約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地開口了：「因為他去不起唄！」

　　黃澤英雖然心裡很不爽牛奔，但是他從後面走到陳瑤旁邊的時候，他看向牛奔的表情還是一臉平靜。

　　他就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著：「去紐約要一萬五千塊錢呢。他媽媽每次來接他都是騎著一個電瓶車，有錢讓他去紐約？」

　　「妳看看他用的電腦，他媽媽都是給他買的雜牌子的。寶什麼什麼，聽都沒聽過。京東上才賣一千兩百塊。這也算筆記本電腦？連神舟都不捨得給牛奔買，他媽媽捨得給牛奔一萬五去紐約？別開玩笑了。」黃澤英嗤笑了一聲。

　　牛奔很來火地看著黃澤英：「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

　　黃澤英不屑地哼了一聲：「哼~！誰要管你家的破事，我是怕班長和你走得太近，你佔班長的便宜蹭吃蹭喝。向班長要巧克力，對了，去漢堡王你也是準備讓班長出錢吧！」黃澤英偷聽了牛奔下午和陳瑤的談話。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班長帶你去漢堡王，怕是你媽都沒對你這麼好吧。她捨得帶你去漢堡王吃東西嗎？你長這麼大吃過漢堡嗎？」

　　原本還算平靜的牛奔聽到這話瞬間火了，一種壓制不住的怒火升了起來。他一大步上前就像揪住黃澤英的脖子和他打架。

　　而黃澤英正等著呢，打架？算了，牛奔長得身高體重的，自己是打不贏的。讓他打一頓就好了自己也不反抗，直接當成受害方被打出一點傷，然後讓老爸出面把他趕走。自己討厭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黃澤英算是打算豁出去受點小傷把牛奔開除學校了。

　　老爸一般很少亂用權利，但是自己被人給打傷了老爸還能視若無睹？總要做點什麼吧！黃澤英這麼想著，必須要說這孩子真真的是個人精。

　　而陳瑤一看事情不對立馬擋在了兩個男生中間，她高聲說道：「牛奔，牛奔！你不要打架！會被老師記過的！」何止記過啊，黃澤英都打算借這事把牛奔開除了。

　　牛奔喊著：「陳瑤妳讓開，今天我不打這姓黃的我就不算男子漢！我跟你說姓黃的，有種你和我單挑！你敢說我媽壞話，我敢讓你跪下喊我爺爺！」

　　黃澤英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冷哼了一下：「哼~！」

　　陳瑤死死地拖著牛奔：「牛奔！不要打架，你動手就麻煩了！」但是一個小女孩女孩哪裡拖得住一個力氣很大的男孩。

　　就在牛奔快要掙脫陳瑤束縛差點可以打到黃澤英的時候，身後一隻手把牛奔向後用力一拽。

　　牛曉麗呼吸粗重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她臉上的表情微微地顫抖，眼眶有一點泛紅。

　　牛奔看見牛曉麗後停了下來，吶吶地說了一聲：「媽。」

第五十六章 聽張哥講人生經驗

　　牛奔最後還是沒有和黃澤英打起來，因為他在最後時刻被牛曉麗給帶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牛曉麗一句話都沒有說，牛奔坐在電動車的後車座也是一言不發。兩人就這麼沉默地一路回家。

　　一直到進了家門，牛曉麗才一把拽住牛奔對他說道：「牛奔！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商量都不和我商量就跟老師說你不去了！」

　　「你知不知道這機會多難的。你們班長陳瑤多羨慕你有機會跟隊伍去紐約交流學習表演，多少同學都羨慕你呢。你說不去就不去了？！」牛曉麗已經知道了黃澤英和牛奔鬧矛盾的前應後果的。

　　她無意追究當時到底事誰先挑事的，反正最後也沒打起來。只是黃澤英和牛奔的對話牛曉麗聽得很清楚。

　　她之後又和陳瑤問了話，陳瑤這女孩也不會撒謊。就一五一十把下午老師在體育館宣佈的事情說了，還說了牛奔不去紐約了，而且已經和老師報備了。

　　牛曉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她拽著牛奔的後衣領子：「你長本事了，這事也是你能決定的？！」

　　牛奔倔強的甩了一下胳膊掙脫了牛曉麗的手：「我說不去就不去！」

　　牛曉麗看著已經慢慢長大的孩子，她有些無力地坐在了客廳的布沙發上嘆息了一聲：「媽媽知道你在想什麼。一萬五千塊錢，媽媽還拿得出來。」

　　「我說了，不去！」牛奔最後兩個字是用吼出來的，臉紅脖子粗的。

　　牛曉麗看著牛奔：「牛奔，我費心費力的供你讀書上學，你就學會了和我強嘴是不是？！」牛曉麗也火了，拿出了在街道辦風風火火辦事大姐的風範。

　　「你媽媽我沒有本事，給不了你好吃好穿的。你同學用的都是蘋果索尼，穿的都是耐克阿迪。這些東西媽媽都給你買不起，老師要佈置網路作業要電腦，人家用的都是五六千上萬的品牌機。你就讓我買了個便宜的上網本。」說道這裡牛曉麗的語氣又軟化了下來。

　　她伸手過去把牛奔給拉近身邊：「媽媽知道你懂事。你從來不跟媽媽提這些要求，但是你要分事情，這事情的錢該花就要花。」

　　牛曉麗這樣語重心長地說著，但是牛奔卻不是很認同這種說法。他真的是一個有些倔強的孩子，就像是他的名字牛奔一樣。牛脾氣上來了四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和媽媽吵架的心情，因為他知道現在在爭論這件事也沒有任何結果。所以牛奔深吸了一口氣，把書包背在身上說了一句：「我要先出門了。」

　　「你去哪兒？」

　　「去同學家寫作業。」牛奔沒有給牛曉麗挽留的機會，推開門背著書包就跑了。

　　牛曉麗看著牛奔臨去時關上的門，那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就像是關在了她的心上一樣。一瞬間，牛曉麗的眼淚忍不住地流了出來。她埋頭在沙發裡低聲地抽泣著。

　　………………

　　張桐的小店裡。

　　牛奔把發生的事情和張桐說清楚了，張桐聽完以後忍不住摸了摸牛奔的頭：「看不出小胖丁你還挺乖的。不過在學校動手打人是不行的，你這個子比同年級的孩子大一圈，要是把人打傷了你還不是要給你媽媽惹麻煩？」

　　「那個叫什麼黃澤英的，你以後看見他躲遠點。不要和這種人有交集，這孩子心機太重了。你要是打了他的話，你一時間到是爽了。不過還不是要給你媽媽惹麻煩？以後出拳頭前要想清楚，知道嗎？」

　　牛奔聽見張桐的教導後點了點頭：「知道了，以後我不會隨便打架的。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忍一忍就過去了，假裝沒發生。」這是應對大人教育的標準答案。

　　不過張桐很不滿意這種答案，他削了一下小胖丁牛奔的頭：「你傻啊！被人這樣說你媽媽還能假裝沒聽到？」

　　「我的意思是要揍人可以，但是不要在學校，在大家面前揍。而且打架有一個訣竅，如果你不能一次把人打服氣的話就不要動手。我當年初中和隔壁學校的壞學生約架，一個打五個。我藏在書包裡的兩根木棒都打斷了，一根水管都打變形了。一直到他們徹底服氣，再也不敢在放學的時候堵我們班的同學敲錢。」

　　張桐眉飛色舞的講著自己當年的光榮事蹟：「當年唸書的時候古惑仔電影流行，各個以為自己很拽，還有人來惹我。這種人我見一次打一次，敢告老師就打一次，要敢告家長就堵在路上再打一次。在放學的小路上套上麻袋的打，一直到這些人屁都不敢放為止！」

　　「啊？」牛奔張大嘴看著張桐，他不可置信地說道：「張哥，你是要我放學以後套黃澤英麻袋？」

　　「屁呀！」張桐又削了一下牛奔的腦袋：「你平時挺聰明，現在怎麼這麼笨啊。現在路上到處是監控，又不是我那個年代了。我告訴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動手就要學會告老師和告家長啊！」

　　「啊？」牛奔的腦子轉彎轉不過來了，剛剛不是還說告老師告家長要見一次打一次嗎？怎麼現在又鼓動自己告老師告家長了？

　　「我和你說，那種傢伙打又打不過你，肯定是想要激怒你以後讓你打他，然後他去找老師家長告狀。你身高體壯的，要是又動手打人的話，老師肯定站在他那一邊。不管他之前對你說了什麼，只要你動手了那就是你的不對。」張桐語重心長地傳授著自己的經驗。

　　「所以動手是你最大的劣勢。但是告狀是你最大的長處。你學習成績長期是全班第一，全年級前五吧。還是學校管絃樂隊的主力隊員吧。你看看你是什麼身份！按照網路小說裡面的劃分你就是屬於宗門裡的內門真傳弟子啊！他黃澤英這種也就是外門弟子的水平，怎麼和你比？」

　　「等會兒我陪你去買個錄音筆，要是下次黃澤英在和你說這種垃圾話你就錄下來。然後向班主任和教導處告狀去。告到他請家長來，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張桐眼神裡散發著一種光芒：「一直告狀告到他要嘛轉學，要嘛換一個班級。」

　　「你不是說黃澤英成績全年級倒數，上課的時候老師都不管他嗎？他能進七中完全是靠他爸媽嗎？你和他在學校的重要性完全不一樣，老師會偏向你的，明白嗎？」

　　「只要你成績一直好下去，你在老師的心裡的地位就是高的。黃澤英算個什麼東西？」

　　牛奔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呆了半天才說道：「可是黃澤英的老爸聽說是區裡的什麼領導啊。我告狀未必有用啊。」

　　張桐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道：「就算他老爸是個領導又怎麼樣？除非他爸是教育局的直屬領導，要嘛就是市委的直屬大領導，要不然他能管到你學校去？曹陽七中校長的行政級別可不低。黃澤英的老爸也未必比校長官大。」

　　「校長賣人情讓他孩子來讀書是一回事，他要干涉學校的正常教學是另外一回事。你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嗎？」

　　牛奔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樣真的行嗎？他爸爸不得找我麻煩啊？」

　　對於牛奔的擔心張桐拍了拍他的小臉：「他敢，他家大人要是敢插手這事你就告訴我。我讓他家大人吃不了兜著走。」

　　「教現代生活你是我老師，教為人處世我是你老師。小胖丁，我和你說。你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人在世該善的時候要善，該狠的時候就要狠。善和狠你要分人，也要分事。」

　　「有人對你好，你就該對人更好。看見需要幫助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幫助別人一把，這是善，廣節善緣以後人生路才寬闊。要是有人要欺負你，要想騎在你頭上拉屎拉尿，你就要把這些屎尿全扣回他的頭上！這叫狠。只有你夠狠，那些想要佔你便宜欺負你的人才不敢放肆。」張桐認真地說著。

　　「以後不要不過腦子的就隨便發火動拳頭，明白了嗎？」

　　牛奔思索了一下，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好了，說回正事。你怎麼想到來我這裡問我會不會做西餐？」張桐有些疑惑地問道。

　　「因為我還是不想花這筆錢，媽媽賺錢不容易。這只是一次去紐約一個月的交流學習，去了是增長一些見識。但是不去也不代表我錯過了這個世界。」牛奔的條理狠清晰。

　　「我想著張哥你做菜這麼好，我請你做個西餐然後請我媽媽來說，這個世界要吃西餐未必要去西餐廳的。」

　　牛奔說得很認真，眼神裡有種少年人的自信和不屈。張桐聽著牛奔說的話，他忍不住又摸了摸牛奔的腦袋，張桐笑著：「你這小子！行，難得你有這樣的志氣，明天晚上我給你做一頓西餐。你帶你媽媽來。」

　　牛奔得償所願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錢包。裡面裝著這些天來他在張桐這裡吃飯而剩下的飯錢還有零用錢，大概有一百多塊了。

　　他把錢全數了出來，一共是一百五十五塊，他把錢推到張桐的面前說道：「我請我媽媽吃飯，錢是要付的。就是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

　　張桐沒有拒絕牛奔遞過來的這些錢，沒有假客氣。因為他看得出來牛奔很認真，這是少年的一種自尊。

　　張桐從裡面抽出了一百塊錢後說道：「這麼多就夠了。給你們做一整套的西餐套餐。」

　　「這麼便宜？！」牛奔不可思議地看著張桐：「西餐這麼點錢夠的嗎？一塊生牛排就要三四十吧。」

　　張桐翻白眼：「誰說要做牛排了。」

　　「啊？那做的是什麼西餐？」牛奔不解。

　　張桐理所當然地說著：「醬油西餐啊！」

第五十七章 和江華一起買菜

　　原本今天一大早張桐是要去買準備給牛奔和他媽媽牛曉麗做醬油西餐材料的。但是一大早才剛開門就剛好碰到了江華。

　　看樣子江華還想要敲自己家的門。張桐對著江華打了個招呼：「喲，早啊小江同志。這麼早就起了啊，我這店還沒開門呢。雖然我做的菜是好吃，但是我不賣早餐呀。」

　　張桐把江華當成來吃早餐的了，當然這是一種開玩笑的說法。

　　江華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張老闆是一個喜好詼諧的人，心態也是積極樂觀的那種。所以她也沒有在意張桐和自己的玩笑。

　　江華反而面色有些凝重地說道：「老張，你出來。我有事和你說。」

　　張桐看著江華認真的表情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是有生命很重要的事情嗎？」

　　江華拉著張桐的肩膀靠近張桐的耳邊低聲說：「是這樣的，我剛得到了消息。那個季老師，就是之前我帶他到你店裡，然後付了五萬塊吃帝王蟹的季曉春，你記得吧。」

　　「當然記得，大好人啊。那麼貴的帝王蟹一個人給包圓了。」張桐很感謝季曉春的大方，讓他賺了五萬塊。這筆錢和白撿的一樣，拿到錢的第二天他就給自己買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又給店裡買了一台烤箱。一下子就花掉了一萬塊。

　　這種豪爽的客人一下子就把張桐計劃的一個月的利潤給全做出來了，而且還有多。張桐計劃自己的小店一天的利潤初期應該是在五百左右，幾個月半年以後回頭客人多了，應該穩定在一千到一千五左右。

　　等到利潤穩定在一天一千的時候，自己就要請個幫手來幫忙了。因為房租不要錢，所以算一算自己每個月的利潤應該實在三萬到四萬左右。差不多是這個水平。

　　在淮海算不上是很富裕的那種，但是因為有自己的房子，張桐倒是不需要愁買房子這個最大的開銷。他可是問過了，自己這套店舖現在估值要一千八百多萬呀！嘖嘖，自己也是個死有錢人了。

　　每個月只要有個三四萬的利潤，自己的生活還是可以過得很舒服的。

　　不過這個利潤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累計的，開店這些天他才剛剛把日利潤穩定在了五百每天。店雖然開的時間不長，但是口碑已經開始出來了。很多附近下班來吃過他家晚飯的白領都成了回頭客。

　　還有很多人和張桐說要他中午的時候可以做美團和餓了麼什麼的。但是張桐嫌麻煩，因為自己的菜單每天都不重樣，要是每天都要用手機去修改菜單和定價那就很麻煩了。他這些軟件還不是用得很熟呢。

　　所以張桐暫時放棄了外賣這件事。還是暫時維持著每天五百的利潤就好了。

　　不過季曉春的到來倒是提前讓他的小店小發了一筆，雖然季曉春對江華有點歪心思，但是這種財神爺還是不錯的。

　　所以江華說道季曉春的時候張桐自然記得。

　　江華認真無比地對著季曉春說道：「季老師那天吃了你的帝王蟹之後就不舒服了。」

　　「啊？！他該不是賴我吧，我的菜可沒問題。我們兩個不都是吃了嗎。」張桐立馬表示自己的食物沒問題。

　　江華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吃東西的問題。是季老師自己的身體有問題。」

　　張桐揚了揚眉：「我說了他確實是腎虛吧。」張桐內心OS：血尿一下嚇唬嚇唬他！這招應該挺管用的。

　　「哎呀，不是腎虛。是大三陽，也就是乙肝。」江華拉了一下張桐：「這是有傳染性的，那天我們和他吃了飯。雖然用的是不同的餐具，也沒有動他的東西但是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江華最近納悶為什麼季曉春幾天沒來了呢，她去季曉春的研究室和任教的淮海大學醫學院去一問，她才知道季曉春因為乙肝和肝硬化住院了。

　　好吧，祝季老師趕快康復。但是她轉念一想，不對啊！自己和他吃了飯，那麼自己也要檢查一下啊，要不然也中了乙肝病毒的招那就沒處說理了。

　　這事還真是一個急事，所以江華不得不請了半天的假來處理這件事。而且她一大早就跑到了張桐這裡，拉著他一起去做病毒檢查了。

　　好在張桐早上還麼來得及吃飯，聽了江華這麼說也就剛好被她一起拉倒普馱區中心醫院去做抽血檢查去了。

　　為了早點知道結果還特意做了一個加急的檢查。不過萬幸，兩人檢查出來都是陰性的。

　　不過等了這麼久，今天這中午的店是開不了了。張桐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起來自己拿一筆季老師的錢還真不容易啊，還耽誤自己一天的生意。

　　不過難得有機會和江華一起出來，雖然是一起出來看病，但是張桐也是能找到機會搭訕的。

　　當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張桐對江華說道：「忙了一上午都沒吃飯。走唄，去我店裡吃點。剛好吃完休息一下，你下午就剛好去上班了。」

　　江華倒是沒有拒絕，她本來就餓了。

　　不過江華好奇的是張桐不是直接朝著自己店的方向走，而是往另一邊走。江華問道：「走錯了吧，是另一個方向。」

　　「沒走錯，沒走錯。我還要買菜呢。一起去菜市場逛逛唄，看看妳喜歡吃什麼。」張桐這樣發出邀請：「妳看著妳喜歡吃的買。」

　　張桐笑得很燦爛，江華有一種錯覺，張桐這樣算不算是向自己提出約會的邀請。

　　不過這個約會也確實夠奇怪的，別人要是約會的話要嘛是電影院或者有格調的餐廳，要不然也是咖啡廳。逛菜場？好吧，其實是自己多心了吧。

　　走在菜市場中，張桐熟門熟路地和一些相熟的菜販子打著招呼：「哎呀，今天這娃娃菜不錯啊。看著挺新鮮。喲，這江團魚很精神嘛。這塊豬大排好，給我切五十塊。」

　　張桐熟門熟路地選著菜，同時還對江華問到：「小江妳喜歡吃什麼？」張桐的詢問很熟練，完全沒有任何討好的意味。就好像是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一樣，沒有任何客氣的成分。

　　這是一種能讓人感到放鬆的交流方式，江華不自覺得說道：「大排就挺好，你今天要賣大排嗎？」

　　「是啊，今天要給我的小胖丁老師做一次醬油西餐，所以要準備一些大排。」張桐又在賣蔬菜的攤位上買了一些土豆。

　　「小胖老師是誰？」江華跟在張桐身邊逛著菜市場，這個張給人一種不由自主的放鬆的感覺。讓江華和他走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切實的和老朋友再一起的感覺。

　　「啊，一個教我如何融入現代社會的好孩子。教會了我如何上網，使用手機，告訴了我嗶哩嗶哩和AC網址。並且還給我下載了七點中文網APP和手機淘寶APP的，還教會了我如何網購的好孩子。」張桐這樣說著。

　　但是江華卻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頭，嗯？前面的不好說，但是教會了網購，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江華搖了搖頭繼續問道：「那麼醬油西餐是什麼？」這個東西江華是真的沒有聽說過。

　　張桐笑了笑：「就是一種用中式材料和中式烹飪手法來料理西餐的手段。簡單來說就是中國在地化的西餐。」

　　「醬油西餐分兩派，廣州一派和淮海一派。淮海一派也叫做海派西餐，我要做的就是海派西餐。」張桐這樣地說著。

　　江華聽了以後若有所思：「但是這樣就不是正宗的西餐了吧。」

　　「哈！」張桐笑了笑：「其實食物哪裡有那麼多的正宗和不正宗啊。適應當地口味就好了啊。你看我們外面的早餐店賣生煎饅頭也賣咖喱牛肉湯。但是我們早餐店賣的咖喱牛肉湯讓印度人來吃的話肯定是不正宗的。」

　　「哪裡有咖喱是清的和水一樣的啊，他們肯定覺得咖喱湯就要黏糊糊的。說到底吃什麼，怎麼吃，從來都是根據個人來的。」

　　張桐認真地看著江華說道：「就像今天中午給妳二選一：炸大排配酸辣麵或者是生雞蛋配鮭魚卵蓋飯，妳選哪一個？」

　　「大排酸辣麵。」江華想都不想地就做出了選擇。

　　「是啦，因為你是中國川渝人，所以選大排加酸辣麵。要是我面前站的是個東洋人，那她肯定選的是生雞蛋鮭魚卵蓋飯。這和哪一個食物更好吃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因為我們喜歡而已。」

　　張桐轉過頭認真地對江華說到：「所以啊，喜歡吃炸大排配酸辣面的妹子，要不要去調料店選一下花椒海椒？川渝的娃兒沒花椒可是活不下去的吧，聽說川渝妹各個都是挑花椒海椒的高手，聞一聞味道就知道質量如何。怎麼樣？江處長今天露一小手？」

　　「哈哈！這還真的我最擅長的，今天本姑娘就給你露一手。」聽著張桐這樣說，江華心情大好。

　　選海椒，挑花椒，在菜市場門口的點心店又買了一盒雲片糕犒勞江華。跟著張桐在菜市場內買菜閒逛，偶爾和張桐的輕鬆聊幾句天，讓很少下廚房也很少買菜的江華覺得原來逛菜市場也有另一種樂趣。

　　雖然人聲鼎沸，環境也比不上沃爾瑪這種大超市，但是在這裡卻有另一種生活的感覺。看著張桐背影，江華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還挺有意思的。

第五十八章 母與子與醬油西餐（上）

　　牛曉麗最近兩天心氣不是很好。

　　牛奔和牛曉麗置氣說不花那個錢出國之後，牛曉麗就一直有些生氣。不過這種氣不是對牛奔生的，而是對自己生的。

　　只怪自己沒用，自己的孩子很懂事。但是自己卻給不了他那些同學可以享受到的童年。

　　那天黃澤英對牛奔的嘲笑牛曉麗也聽到了一些，那些話就像是刀子紮在她的心裡一樣。是啊，別的孩子都在用好的品牌電腦，全班就牛奔一個人用的是個雜牌子。

　　別的孩子一個月的零花錢少的也有三四百，多的一個月能有一兩千。自己一個月給牛奔的零花錢最多不超過一百五。

　　實際上到了牛奔這個年紀，正是一個孩子開始發育的時候。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包括心理上的。

　　初中開始，孩子已經開始出現正式社交活動的雛形了。比如說放學以後大家一起去奶茶店喝奶茶，或者是去學校對面的麵包店吃蛋糕。

　　要嘛就是可以約在一起去開封菜、金拱門、薯霸王這樣的地方一起去吃個漢堡套餐要嘛點一杯飲料，大家一邊吃東西一邊聚在一起寫（抄）作業。

　　這些幾乎都是淮海市孩子的日常活動了，而支持這些活動是需要錢的。這是很現實的一個問題，沒有錢誰賣奶茶給你？

　　大家一起去奶茶店喝奶茶，然後一起聯機開黑玩王者榮耀，大家都有吃有喝，就你一個沒有。這心裡會不會有落差？

　　牛曉麗從前沒有注意過這一點，一直到昨天牛奔被黃澤英嘲笑的時候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實際上在和那些同學交往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很大的壓力。

　　因為別人有的東西，他總是沒有的。會不會有很多孩子和黃澤英一樣，其實都在偷偷地嘲笑牛奔。

　　牛曉麗想到這裡眼淚就忍不住地流。自己是沒什麼本事，也就是做做街道辦的工作，除了這個自己也幹不了別的。

　　甚至連出國學習交流這樣的機會牛奔都不敢和自己說，反而要私下裡和老師拒絕。他就是害怕自己多花錢，因為牛奔知道自己賺不到多少錢。

　　牛奔越懂事，牛曉麗就越傷心。她覺得自己愧對了這個孩子。

　　所以當牛奔今天突然提出想吃西餐的時候，牛曉麗沒有多想，她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牛奔很少和自己提要求，牛曉麗也有一點想要補償牛奔的想法。而且藉著吃西餐的功夫，她也想要和牛奔談一談。讓他明白去美國學習交流表演的機會很難的，自己一定會支持他去的。

　　這事還是要和牛奔說明白的，不然自己強硬的讓他做什麼很容易適得其反。因為牛奔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不過當牛奔帶著牛曉麗一路走到張桐的小店的時候，牛曉麗有些驚訝地看著牛奔說道：「牛奔，你沒搞錯吧。你不是要吃西餐嗎？」

　　「媽，沒錯。就是這兒了。張桐大叔做的西餐可好了。」牛奔拽著牛曉麗的手就往裡走。

　　牛曉麗是知道張桐開的這家店的，因為注冊和執照之類的流程還是她幫著跑的。不過這個小店不是賣簡餐的嗎？什麼時候也開始做西餐了？

　　不過牛奔帶都帶來了，那麼牛曉麗也就跟著他進來了。

　　其實從中午和江華吃過午飯之後，張桐就開始為牛奔準備做醬油西餐了。因為今天被江華拉去做了大半天的檢查，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為晚飯準備食材。

　　張桐一合計乾脆今晚就暫停營業算了，就當牛奔包場好了。自己也可以放一天假。

　　醬油西餐這種東西其實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產物。實際上傳統中國是一個非常包容並且對外來文化接受度很高的國家。

　　這種包容是源於一種文化自信，而在食物上這種包容性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比如說麵，中國傳統是沒有小麥這種東西了。而在今天，全中國卻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人以麵為主食。

　　中國明明是通過張騫出塞打通的西域絲綢之路才得到小麥的文明，但是中國卻是世界上第一個將小麥製作成麵的國家。

　　而之後，麵又通過絲綢之路傳回到了西方，形成了人類流傳到了現代文明依舊食用的模樣。

　　面對陌生的東西，我們的祖先從來都不是以一種抗拒的心態來對待。而是如同赤子一般充滿好奇，總是願意嘗試。

　　不過歷史的車輪在轉動的時候，曾經的赤子成了垂暮的老人。他開始抗拒一切他所不瞭解的東西，頑固而守舊。一直到人用槍炮逼著他重新開始學習。

　　而淮海的誕生就是如此。

　　百年前，淮海是個不值一提的地方。但是因為堅船利炮的關係，這裡被迫成為了一個通商的口岸。

　　大量的西洋人帶著他們的貨物、文化、語言、思想當然還有食物，登陸了這個從前的小漁村。

　　淮海市值得輝煌和誇耀的歷史不長，這裡見證了一個腐朽王朝的倒斃，也見證了一個新生政權的崛起。

　　百年間，這座城市深受西洋文化影響。而醬油西餐的誕生就是源於對西洋食物的演變和改革。

　　在從前落後的中國淮海，西洋人帶著自己的驕傲自大和領先中國百年的科技水平隨意的踐踏這片土地。

　　浦江上停著全鋼鐵製造的蒸汽動力遠洋巨輪讓只知道木質帆船的中國人驚掉一片眼球。

　　莫說崇洋媚外，當一個文明和另一個文明處在完全不對等的時候，人的心態總是會發生變化的。

　　就比如說追逐對方的文化，追逐對方的生活習慣等等。上世紀初，因為西洋文明的入侵，那些商人所帶來的西餐也成為了淮海市受到追捧的食物。

　　西式的糕點烘焙，鵝肝醬、莎朗牛排和魚子醬等等，這一切都在淮海市萌芽。但是正宗的西餐是很貴的，一般淮海市的市民是吃不起這種東西的。

　　所以有淮海市的廚師看中了裡面的商機，用中式的材料和烹飪方式來仿照西餐的手法來製作西餐。從而形成了獨特的海派醬油西餐。

　　牛曉麗跟著牛奔進入小店，她有點錯愕地看著張桐：「小張啊，我兒子說要吃你做的西餐誒。你什麼時候會做西餐的啊？」

　　張桐擺了擺手笑道：「牛大姐，坐吧。西餐我會不會做妳等下一吃不就知道了？」

第五十九章 母與子與醬油西餐（下）

　　牛曉麗有些懷疑地跟著牛奔找了個位置坐下。傳統西餐都會有一道前菜，醬油西餐也不例外。一般西餐的前菜有蔬菜沙拉，而海派醬油西餐的前菜是土豆沙拉。

　　說起來土豆沙拉的誕生很妙，上個世紀初的淮海人雖然吃西餐，但是普遍都不能接受吃帶血的牛排和生的蔬菜。很多人都覺得這和茹毛飲血沒差別。

　　而淮海廚師別出心裁地製作了一道土豆沙拉。以新鮮的土豆去皮，蒸熟/煮熟後切小塊。在把豌豆胡蘿蔔丁要焯水煮熟後混合一起。再加上切成小丁的大紅腸，最後用蛋黃醬攪拌均勻即可。

　　這是一道幾乎不存在任何烹飪技巧和難度的菜。但是卻莫名其妙地很好吃！

　　土豆起沙，豌豆甜軟，胡蘿蔔脆爽，紅腸彈而富有肉香。再加上富含油脂但是口感卻很清爽的蛋黃醬。明明是很簡單的食材搭配卻形成了一種美妙的組合。

　　這種沙拉在淮海市廣受歡迎，並且流傳廣博。甚至被冠以了淮海沙拉的名頭。

　　而這種做法的沙拉現在已經成為一種淮海市特有的情懷。走遍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某一種沙拉是在滷味店裡賣的。

　　而在淮海，這種土豆沙拉一般都是在滷味店熟菜店裡稱斤出售。所以很多淮海人已經壓根不覺得土豆沙拉是一道西餐，而已經認為是淮海菜了。

　　所以當張桐端著兩份淮海沙拉到牛曉麗和牛奔面前的時候，牛曉麗有點懵，她說：「小張啊，這也算是西餐嘛？怎麼看著是菜市場滷味店賣的？」

　　張桐笑了笑：「保證是西餐，中餐那裡有用沙拉醬和蛋黃醬的啊。而且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菜市場那種滷味店賣的。土豆是蒸熟的，比水煮的口感更好。蛋黃醬也是自己做的，嚐嚐吧。」

　　牛曉麗還沒開始準備吃呢，牛奔到是已經不客氣的用筷子開始吃了起了。這是醬油西餐的另一個特色，既給客人提供刀叉，但是也給客人提供筷子。

　　「好吃！」牛奔吃了好幾口以後忍不住對張桐豎起大拇指。他本來就喜歡吃土豆沙拉，不過一般市面賣的土豆沙拉有一種【假假】的感覺。

　　這種感覺主要來自於伴土豆的沙拉醬和蛋黃醬。一般商戶捨不得買很貴的沙拉醬和蛋黃醬來做調料。而張桐可是自己製作的蛋黃醬。

　　沒有任何添加劑，把六個雞蛋黃打發起來，在加入少量的橄欖油、鹽、糖、白醋、胡椒。沒有任何值得大書特書的炫耀技巧，也沒有任何奪人眼球的特殊食材。

　　唯有在調配的時候注重蛋黃打發的程度，選擇雞蛋時注意雞蛋的新鮮程度，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僅此而已。沒有炫技，只有真實。

　　所以牛奔吃著這種土豆沙拉有一種其他市面上賣的土豆沙拉沒有的真實感。

　　牛曉麗也吃了一口，味道卻是和張桐說的一樣。跟市面上賣的土豆沙拉完全不同，食材很新鮮，蛋黃醬特別清爽。而且還能感覺得到那種淡淡的雞蛋黃的香味。

　　而前菜過後，醬油西餐裡要上的就是湯和主菜了。

　　在海派西餐裡，湯一般是淮海羅宋湯，主菜一般是炸大排。就如同為了淮海人口味改良的土豆沙拉一樣，淮海羅宋湯也和原版羅宋湯大相逕庭。

　　淮海羅宋湯中沒有不會使用甜菜，並且加入了紅腸減少了牛肉，而且不加奶油，乳酪的使用數量也少。同時歐芹也因為有的人不能接受它的味道而棄之不用。

　　張桐做的淮海羅宋湯是老派的做法，把洋蔥土豆炒軟後混合著牛肉與去皮番茄一起燉煮。在起鍋前加入紅腸絲和乳酪碎。最後用黃油加麵粉的西洋勾芡手法做了一下勾芡。

　　淮海羅宋湯沒有原版的羅宋湯酸，也沒有原本的羅宋湯油重而膩。可以說是酸甜適口的一道菜，偏向於清爽的味道。

　　而搭配這種清爽味道的主菜則是淮海炸大排。

　　張桐比較疑惑的一點，他回來現代一段時間了。去過一些地方吃過一些飯店，他就有點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炸豬排成了東洋料理了？

　　這不是十足十的淮海西餐的代表嗎?怎麼就搖身一變成為東洋食物代表了？要說的話，東洋的炸豬排也應該是從淮海學過去的吧。

　　炸豬排算是一道硬菜了，四兩重的豬大排放在案板上用肉錘錘鬆。準備雞蛋液，乾澱粉，麵包糠過三關。也就是大排先沾蛋液在沾澱粉，然後又沾一遍蛋液最後去黏麵包糠。

　　這種炸豬排的手法是受到了西餐的影響。在西洋人來淮海之前，淮海沒多少人見過麵包糠這種東西。

　　不過炸大排在淮海卻很有歷史了，最早做的是麵拖大排。後來接觸到西洋菜的做法，才有廚師改進了炸豬排的做法。

　　現代炸豬排炸雞排之類的手法幾乎全部脫胎於這種做法。

　　油溫六成熱，豬排下鍋，中火炸至金黃。出鍋於案板切成小段，咔嚓咔嚓，每一刀下去都發出清脆的響聲。

　　大排因為外面麵衣的關係，所以整個大排並沒有和熱油直接的接觸，這保持了肉質依然多汁的特點。

　　炸的金黃的豬大排被裝進了白色的淺瓷盤子裡。在淋上伍斯特辣醬油，一道淮海傳統炸大排完成。

　　張桐為這頓飯收尾的則是一份極具淮海特色的甜品：栗子蛋糕。

　　不是栗子口味的蛋糕，而是用栗子來當做蛋糕。早年間白麵粉很貴，雞蛋和牛奶也很貴。製作一個蛋糕的成本太高，很多平民是吃不起的。

　　為了讓更多的人能享受到蛋糕所帶來的甜蜜幸福感，有一位淮海廚師別出心裁的想到了用栗子來代替蛋糕胚的做法。

　　將新鮮的栗子煮熟後混合一些白糖攪打成栗子蓉，然後把這栗子蓉裝入原型的模具裡定型。最後在上面舖上奶油造型，一份栗子蛋糕就算完成了。

　　栗子蛋糕降低了蛋糕的製作成本，在從前大家都不富裕的年代讓許多人品嚐到了關於蛋糕的甜蜜。而今天栗子蛋糕已經只有少數幾家老字號的淮海西點店在做了。

　　時過境遷，牛曉麗上一次吃栗子蛋糕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牛奔還沒有出生。

　　她和牛奔的爸爸第一次約會去的就是紅寶石吃的栗子蛋糕和灌奶油。後來做栗子蛋糕的店越來越少了。因為栗子的口感粗糙，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很多人並不是很能接受。

　　今天牛曉麗有點驚訝，因為她以為牛奔會帶著自己去一個正經的西餐廳吃西餐什麼的。因為自己平時也不太捨得帶他去很貴的餐廳吃那些東西。

　　而現在他卻是帶著自己來吃張桐做的「洋涇濱」西餐。不過牛曉麗確實要承認，張桐做的這些菜更符合自己的胃口。正宗西餐吃帶血牛排什麼的，牛曉麗還是比較不能接受的。

　　而牛奔今天也吃的很高興，看上去心情好了許多。牛曉麗清了清喉嚨，準備趁著這個時候和牛奔談一談關於去美國的時間。而這個時候牛奔卻先她一步開口問道：「媽，妳覺得今天的西餐好吃嗎？」

　　牛奔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張桐站在半開放的廚房後面看著這對母子，他嘴上掛著笑容。牛小胖丁要開始發功了啊。

　　注：洋涇濱 ─ 指不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