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9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0章 郭敬上乞罪折

    “現在?”

    “對,現在,明天一早遞上去,怎麼做,不用老夫教你吧?”王振點了點頭。

    郭敬一咬牙:“多謝美旭兄!”

    “這件事後,你恐怕不能再京城帶下去了,去南京吧。”王振輕歎一聲。

    “去南京?”郭敬一愣,這是要把自己打發去養老了嗎?

    “先去待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再回來,去蘇州織造司,這可是多少人搶都搶不到的肥差?”

    “多謝美旭兄了!”郭敬黯然道,“那密信的事情?”

    “老夫交給高讓去處理,你就安心吧,咱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跑得了你,也跑不了我。”王振寬心道。

    “好!”

    “你還有可信之人嗎?”

    “有!”

    “回一趟大同,在姓孟的小子還沒到之前,把一切都處理乾淨了。”王振道。

    “美旭兄不是說不讓他去大同嗎?”

    “他現在是欽差,我們即便是阻攔,那也要等他到了大同之後,再把人召回來,現在是攔不住的。”

    “明白了!”

    “石彪有消息嗎?”

    “還沒有!”

    “一有消息,馬上報告,現在我們需要借助大同衛軍的力量。”王振聲音中明顯帶著一絲疲累。

    一個小人物,居然讓他感覺比對付三楊在朝的時候還要累,這姓孟的小子難道是自己命中的剋星不成?

    牛大力的傷情比較穩定,這也讓孟岩一個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如果牛大力真的不行的話,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家人。

    牛大力也許能力並不高,但是他是自己的絕對鐵杆,完全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

    如果牛大力不幸了。短時間內還找不到這樣一個隨時隨地可以幫自己的人。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牛,我給你檢查了一下傷口,恢復的不錯。”孟岩笑呵呵道。

    “老弟,這一次你把老哥從鬼門關上給搶回來。老哥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瞧你,又說這話,咱們兄弟還用的著如此嗎?”

    “老弟,哥哥我交了一輩子的朋友,你這個朋友哥哥真是交對了。”

    “行了,你們倆,聽的我都肉麻死了。”郭月一襲素裙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小月,我來吧?”

    “你一個大男人。會喂粥嗎?”郭月白了孟岩一眼。

    “這個小月夫人,老牛,我自己來吧?”牛大力紅著臉不好意思道。

    “你這麼重的傷,動一下都疼半天?”

    “讓她來,老牛,讓她先練著,以後用的著。”孟岩開玩笑道。

    “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郭月狠狠的剜了孟岩一眼,啐罵一聲。

    “嘿嘿……”

    “老牛。我們可能要啟程去了,你留在這裡養傷。我都安排好了,會有人照顧你的。”孟岩道。

    “這麼快,這湯大人的自殺案子有結果了嗎?”

    “有了,謀殺!”孟岩點了點頭。

    “真的是謀殺,我就知道你老弟出馬,再難的案子你都能查的出來。”牛大力一興奮。牽動傷口,疼的他一張臉都揪了起來。

    “你這傷至少半個月才能下床,一個月後才能回去,養傷期間不准沾酒,一滴都不成。否則對你的傷口癒合不利,你也不想再床上多趟十天半月的吧?”

    “不想。”

    “館驛方面我已經招呼了,你在這裡養傷的費用都由我來支出,另外我還給你留了一筆銀子,算是給你們回去的盤纏。”孟岩道。

    “我的那些手下呢?”

    “殉職的就不說了,受傷的也都妥善安置了,這個你就放心好了,他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孟岩解釋道。

    “我想問的是,石彪那小子……”

    “死了嗎?”

    “嗯,石彪額死訊並未對外公佈,所以,老牛你也不要對任何人說。”

    “我明白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郭小超走了進來,走到孟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孟岩馬上起身,跟郭月說了一聲,攜郭小超走了出來。

    “方俊鶴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只是說要見你。”郭小超道。

    “走,去看看。”孟岩點了點頭,方俊鶴這個時候見自己,肯定是有事兒。

    易縣縣衙大牢。

    “學生參見欽差大人!”

    “怎麼,想通了嗎?”孟岩走了進去,在方俊鶴面前坐了下來,“坐下說話。”

    “學生答應跟大人做那個交易,也可以把我掌握的一些證據交給大人,但學生有一個條件?”方俊鶴面對孟岩,似乎又恢復當初的那個從容不迫了。

    “你說。”

    “大人能否幫學生將大哥送回去,另外幫他置上幾十畝地,蓋上一所宅子,讓他安享晚年。”方俊鶴道。

    “這可以,你的事兒原本不應該牽涉到他。”孟岩點了點頭。

    “學生知道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傷害過很多人,學生罪孽深重,沒有辦法補償了,所以,學生想把名下的一些產業託付給大人,不論大人是變賣還是其他用途,幫我補償一下這些人,也算是一個贖罪。”方俊鶴道。

    “本官可以幫你!”

    “這是一份名單,上面有地址,至於人還在不在,學生就不太清楚了。”

    “好!”孟岩接過名單,鄭重的答應下來。

    “還有一份帳冊,都是我這些年幫郭敬做事,偷偷記下來的,這也是我留下保命的東西,我想現在估計用不到了。”

    “帳冊,在哪兒?”

    “在大同,我置了一個宅子。大人最好快點兒,如果郭敬先動手的話,那就晚了。”方俊鶴淒然一笑。

    “郭敬也知道這個帳冊?”

    “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我如果背叛他的話,他肯定會派人將不利於他的證據統統銷毀。我的宅子肯定是他重點照顧。”

    “帳冊藏在什麼地方?”孟岩嚴肅的問道,這本帳冊對搬到郭敬來說,可謂是相當重要了。

    “藏在我書房書架上第三排那部南宋朱熹的《論語集注》裡面。”方俊鶴非常坦然的道。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藏在眼鼻子底下?”

    “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誰會想到我會把帳冊就藏在眼鼻子底下呢?”方俊鶴道。

    方俊鶴是讀書人,還中過秀才,這書房內放上一部論語,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尋常人都不會想到裡面還會暗藏珠璣。

    “好,本官知道了。我會派人去取的,希望你不要欺騙本官。”孟岩道。

    “學生都這樣了,欺騙大人又有何意義?”方俊鶴灑脫的一笑道。

    “你為何不肯指證郭敬?”

    “學生跟他始終主僕一場,他對學生也算不錯,當初沒有他,學生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就當是我還他的吧。”方俊鶴閉上眼睛,眼角溢出一滴眼淚。

    “沒想到你如此重情義。可惜沒有用在正道上。”孟岩唏噓一聲。

    “孟大人,學生該說的都說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如果沒什麼事情,就不陪大人了!”方俊鶴微微一拱手道。

    “本官不打擾方秀才休息了,走!”孟岩拿了名單和地址離開大牢。

    “這個方俊鶴可惜了!”郭小超搖頭惋惜道。

    “是呀,他本應該有一番作為,沒想到跟錯了人。走上錯誤的道路,最後落的今日這般下場。”

    “走吧,帳冊的事情,要馬上通知勿用和冷鋒,幸虧本官早下了這一步棋。不然還真抓瞎了。”孟岩感歎一聲。

    回到館驛,郭月已經歇下了,孟岩怕把她弄醒了,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回來了?”

    “你還沒睡?”孟岩微微一抬頭,看到郭月翻身過來,眸子閃亮的盯著他。

    “你沒回來,小月睡不著。”

    “是嗎?”孟岩一伸手,將郭月攬入懷中,“小月,也許這一次我真的不該帶你出來。”

    “不,夫君要是不帶月兒出來,月兒怎麼知道夫君做官如此辛苦,如此的危險?”郭月道。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也許這就是命吧。”孟岩幽幽一聲。

    命運把自己帶回大明朝,又把自己一步一步推上這個位置,他不僅僅是一個人活著,責任這兩個字真是重若千鈞。

    “夫君,月兒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的。”郭月將臻首埋入孟岩的胸膛,閉上眼眸道。

    一股難言的感動湧上心頭,孟岩輕輕的撫摸著郭月那頭如瀑的黑髮,嗅著那淡淡的蘭花香,心中一片寧靜。

    “月兒,我會讓你幸福的,一定,誰也不能破壞這一切。”孟岩心中默念一聲。

    第二天一早。

    “什麼,郭敬跪在午門外,上乞罪摺子?”郭怒大吃一驚,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有些措手不及。

    “這絕不是郭敬的主意,他這個人是不會輕易認輸服軟,這一定是王振那個老東西的主意。”

    “郭敬乞罪,他能脫開干係嗎?”

    “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方俊鶴,說受其蒙蔽,這樣一來罪責就輕了?”

    “那追殺湯陳氏母子一事呢?”傅嘯塵反駁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就一句蒙蔽就推卸了?”

    “問題是查下去,多少人頭落地,你們想過沒有?”郭怒問道。

    傅嘯塵和賽霄宇都沉默了。

    “石頭那邊……”

    “他分得清輕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1章 一切為了大局

    “升堂,帶人犯……”

    威武!

    “堂下下跪何人?”

    “小人嚴同叩見欽差大老爺!”嚴同頭髮散亂,眼窩深陷,完全沒有當日的囂張氣焰,現在的他跟一個可憐蟲差不多。

    “嚴同,知道本欽差為何將你拘押到此嗎?”孟岩端坐大堂之上,威嚴的喝問一聲。

    “小人知道。”

    “還不說來!”孟岩手一指,命令一聲。

    “小人與吉安等人在監軍府師爺方俊鶴的授意之下,謀殺了監察禦史湯溁湯大人。”嚴同跪伏在地上說道。

    “爾是如何接受命令,又是如何殺人的,與本官一一說來。”孟岩命令道。

    “是,欽差大老爺。”嚴同答應一聲,便再一次將自己與吉安等看守在方俊鶴的授意下,如何殺死湯溁的經過,一五一十的描述出來。

    “方俊鶴為何授意你殺死湯大人?”

    “這個小人不知道!”

    “他可曾對你提到過,是有什麼人讓他這麼做的嗎?”孟岩沉吟一聲,問道。

    “沒聽到。”

    “嚴同,你也是監軍府的奴才,當知道,方俊鶴不過是一個師爺,他有那麼大的權力讓你去殺人,還是一位朝廷命官嗎?”孟岩冷喝一聲。

    “在監軍府,三爺就等於是督主,他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至於是不是督主的意思,我們也從來不敢過問。”嚴同解釋道。

    “方俊鶴有那麼大的權力?”

    “是的,小人等平時根本沒有資格見督主。做什麼事兒都是三爺下命令。”

    “來人,給他簽字畫押!”孟岩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帶人犯吉安!”

    “欽差大人,小人有罪,小人該死。可殺人的不是小人呀,小人只是頂多就是一從犯……”

    “你有沒有罪,你說了不算,證據說了算!”孟岩一拍驚堂木,“起來回話!”

    “謝欽差大老爺!”

    “把你與嚴同一起謀害湯溁湯大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孟岩令道。

    “是,欽差大老爺,小人我真不想害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是上頭有命令,小人不敢不從……”

    “你是說,那晚湯大人的飯食是你送進去的?”

    “是的,館驛的派人把飯送過來,交到我這裡,然後是我遞進去的。”吉安道。

    “你在飯中下來藥?”

    “是的,方三爺吩咐的,下了點蒙汗藥。睡死了,好下手。”吉安道。

    “可湯大人因為心中玉琪難消。當晚只是吃了幾口就沒有再吃了,所以他雖然睡著了,但並沒有完全昏迷,可對?”

    “欽差大老爺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當時我還怕他醒過來。嚴同說沒事兒,這一個文弱書生,就算反抗也打不過他們兩個人。”

    “殺人的方法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嚴同?”

    “要做成上吊自殺的假像,所以。得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傷痕,嚴同說,不如將他吊死在那通風洞的鐵欄杆下面?”吉安道,“小人當時也沒細想,就同意了。”

    “可是你們沒想到的是,那通風洞太矮了,根本不足以將一個人吊死?”

    “是的,那通風洞太矮了,個子高的,都能從裡面看到外面,所以嚴同就想到去外面,用腰帶套住湯大人的脖子,勒死之後,然後在掛在上面。”吉安說道。

    “為什麼不在牢房裡勒死,在想辦法吊在上面呢?”

    “為的是不著痕跡,不驚動牢房內的其他人,畢竟這還是縣衙大牢,裡面關押了不少犯人。”吉安解釋道。

    “你們倆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本官再問你,你跟嚴同殺人的這事兒,其他人知道嗎?”孟岩問道。

    “應該知道,我們辦事的時候,陳希和王勇就在外面給我們放風。”吉安道。

    “殺了湯大人之後,你們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我們就回去睡覺了,然後按照方三爺的吩咐,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假裝裝作發現湯大人自盡,去館驛報告!”

    “這麼說,是郭監軍先到的現場?”

    “是的。”

    “方三爺呢?”

    “一開始沒看見,後來等天大亮的時候,方三爺來了,去牢房看了一下,命我們將湯大人的屍身抬了出來。”

    “大人,下官就是那個時候感到大牢的,正好看到他們把湯大人的屍身抬出來,方俊鶴也在現場。”馬蔚然插進來一句話道。

    “嗯。”孟岩點了點頭。

    “牆壁上的劃痕你注意到了嗎?”孟岩問道。

    “劃痕,什麼劃痕?”吉安一愣,不明所以的道。

    “吉安,湯大人的指甲你注意到了嗎?”孟岩繼續問道。

    “湯大人的指甲很長,他有抽旱煙的習慣,指甲長,是用來挑煙葉的。”

    “好了,你先畫押,然後下去等候宣判!”孟岩點了點頭,吩咐一聲。

    “欽差大老爺,小人不會殺頭吧?”

    “囉嗦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拖下去!”

    孟岩陸續的將一干人犯、證人提取,問訊,湯溁的夫人湯陳氏也叫了過來。

    最後,將所有人犯和證人全部叫到大堂之上。

    “經過本官的調查和問訊,有關湯溁湯大人獄中畏罪自殺一案,本官根據現在的證人證詞和供述,可以斷定,湯大人的死是死於謀殺!”孟岩大聲宣佈道。

    聽到這個消息,湯陳氏當場就失聲痛哭出來。

    “根據本官現在掌握的證據,湯大人是被人指使謀殺身亡的,這個人就是欽命大同將軍監軍府師爺方俊鶴!”

    “方俊鶴,你可認罪?”

    “學生認罪!”方俊鶴雙膝跪了下來,跪伏在地上。

    “嚴同。吉安,你們二人是這起謀殺案的實施者,你們可認罪?”孟岩目光移了過去。

    “小人認罪!”

    “陳希,王勇,包永峰,江志強。你們四人也是從犯,可認罪?”孟岩喝問一聲。

    “小人認罪!”四人紛紛跪了下來。

    “好,你們既然認罪,本官暫時將你們收押,等湯大人走私通敵賣國一案查清楚之後,一併宣判!”孟岩一拍驚堂木。

    沒有立即宣判?

    這讓堂下跪著的方俊鶴等人感到一絲驚訝。

    “小超兄,本官修書一份,你派人快馬送回京城,交給北衙傅大人手中。請他派人將這一杆人犯押解回京,羈押詔獄!”

    “喏!”

    “方俊鶴留下,其他人暫押易縣大牢!”

    方俊鶴有些奇怪,自己該說的不都說了,那些不該說的秘密,他也打算帶進閻王殿裡了,還把他留下來做什麼?

    “你們先都退下。”

    “是!”

    大堂內就剩下孟岩和方俊鶴二人。

    “這是本官剛剛收到的消息,你看一下?”孟岩從袖口中掏出一張信箋出來。遞了過去。

    方俊鶴茫然的接了過去,當看到上面的內容。他臉色變了,很蒼白。

    “這就是你所謂的恩主,關鍵時刻,他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出賣了你這個忠心的幕僚。”孟岩緩緩一抬眼道。

    “孟大人給我看這個到底有何用意?”

    “沒有用意,反正你都已經決定要把一切罪過都承擔下來。你已經是求仁得仁了,本官只是想讓你死之前認清這個人,下輩子投胎做人,千萬不要再給這種人賣命罷了。”孟岩輕描淡寫道。

    方俊鶴身軀微微一晃,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可算是夠大的。原本他以為自己把所有的罪責扛下來,郭敬至少應該會感激他的,沒想到他會如此絕情,還未等到自己把罪責扛下來,轉眼就把自己給賣了。

    “你的想好了,怎麼幫他圓這個慌,他在皇帝面前可是說你跟湯溁有舊怨,這個舊怨是什麼?”孟岩道。

    ……

    “還有,你不在押解進京的犯人當中,這一路去大同,本官還需要你。”孟岩丟下一句話,從方俊鶴身邊走開。

    “大人……”方俊鶴猛然醒悟過來,孟岩的背影已經遠去了。

    “走吧,方三爺,我們大人吩咐了,只要您不跑,這腳鐐和枷號就不給您上了。”

    返回館驛,孟岩心情並不好,雖然湯溁畏罪自殺一案被他給翻過來了。

    但是湯溁本身就有通敵走私賣國的罪名,即便他知道他是無辜的,想要翻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郭敬給他來了這一招,很是讓他被動,皇帝對王振還是非常信任的,郭敬又是王振的人。

    就算聖上相信湯溁一案中被冤枉,但他不見得就認為是郭敬幹的,郭敬鎮守大同十幾年,上下早已被他經營的密不透風了。

    湯溁之事,估計是他麻痹大意了。

    郭怒給他飛鴿傳訊中雖然沒有多說,但是,他嗅到了一絲危險,邊關走私成風,皇帝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要說王振故意隱瞞,可三楊在的時候,王振並不能一手遮天,何況還有一個老太后壓陣,王振還遮不了天。

    邊關將領走私,皇帝是知道的,為什麼卻放任不管呢?

    思來想去,孟岩總算琢磨出一些東西來了,這恐怕是朝廷的一種無奈之舉。

    西南接連用兵,國庫空虛,這個時候,北面絕對不能再出事兒,如果狠刹西北軍鎮的走私風,不能通過貿易獲得物資的草原梟雄們必然會選擇武力奪占!

    如果西北再爆發戰事,雙線作戰,必然會將大明朝脆弱的財政拖垮。

    所以,對於西北邊境的走私,朝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要不要太過分,朝廷只當是沒看見。

    現在朝廷對外的軍事政策的調整,重北輕南,主要是南邊麓川戰場陷入泥潭,耗費財力人力,最後什麼都沒得到,而西北的鄰居卻日益強大起來,必須警惕了。

    朝廷改變對外用兵或者軍事防禦政策的改變,必然不會再對邊關將領走私,特別是涉及戰略物資的走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從皇帝用於謙為宣大總督任命來看,皇帝對整頓西北乃至整個北段的邊防已經下了決心。

    那麼皇帝會怎麼做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2章 千里赴大同

    皇帝的心思難猜呀。

    古來就有伴君如伴虎之說,孟岩微微一歎,自己也許真不該選擇這條路。

    但是,除非隱居深山,不問世事,這又怎麼能脫離了這世俗世界的規則呢?

    要真讓他安心的做個逆來順受的順民,他還真做不到,就他的性格和脾氣,能忍氣吞聲嗎?

    人這一生,路是自己走的,也是逼出來的。

    老朱家當初造反也沒想過有一天要當皇帝,走到那一步了,你不想,也不行了,下面的人會推著你往那個位置上坐的,你若不坐,那就只有換別人來做了。

    那你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紫荊城,南書房。

    “主子,這郭仁美(郭敬字,我沒查到,自己杜撰了一個,見諒)已經在外面跪了半天了,您是不是見他一見,也聽他解釋一下?”王振小心翼翼的進言道。

    “先生,他這一弄錯,那可是一條人命,不,還有那些被他派人追殺的人,福威鏢局八條人命,還湯氏的僕人,侍女,十幾條人命,朕若是輕饒了他,還怎麼讓群臣和天下百姓信服?”朱祁鎮真的很惱火。

    這個結果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會來的如此的快,郭敬在大同所坐下的不法的事情,東廠不報告,還有錦衣衛和教坊司密諜。

    “主子,郭仁美替主子鎮守邊關,底下人狐假虎威,打著他的旗號做事兒這一點兒都不稀奇,何況這個方俊鶴是他手下最信任的人,他也沒有想到方俊鶴會欺騙他,這才鑄下大錯!”王敬儘量的替郭敬說好話道。

    “真的是這樣?”

    “當然是真的,他可是先帝爺信任的人。不然也不會讓他坐鎮大同二十年了。”王振趁機把先帝提了出來。

    先帝信任的人,難道還不可靠嗎,難道說,先帝用錯了人?

    哪個兒子敢說自己老子的不是,那不是不孝嗎?

    “先帝信任的人……”朱祁鎮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擊著,顯然心中在考慮。

    看到這個動作。王振會心的一笑,以他對皇帝的瞭解,這個動作說明皇帝聽進去了。

    只要皇帝聽進去了,信了,下面都好辦。

    “郭敬禦下不嚴,犯下如此大錯,朕也不好輕饒了他,否則大臣們也會說朕處事不公,尤其是那些言官們。先生也知道,那些讀書人的嘴是又臭又硬,很難對付!”朱祁鎮道。

    “郭仁美年紀也不小了,這一次犯下大錯,再重用肯定不合適了,不如讓他替主子做些實事兒?”王振道。

    “哦?”

    “蘇州織造司的少監不是一直空缺嗎?”

    “這蘇州織造司可是肥缺,雖然比不上大同監軍來的威風八面,可手中的權力不小。這是處罰呢,還是獎賞?”朱祁鎮冷哼一聲。

    “郭仁美雖有錯。可這些年在大同,西北邊防一直沒出什麼紕漏,相反還偶有斬獲。”王振道,“這些朝廷也不能就忘了吧?”

    “嗯,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這賞罰分明才是明君之道。”

    “郭敬的摺子中說,他手下這個方俊鶴跟湯溁有私人恩怨,到底是什麼恩怨,值得他如此不顧一切的陷害一名朝廷官員,甚至將其謀害?”

    “這個……”王振回答不上來了。這本來就是子虛烏有之事,加上匆忙之間,根本無法將這麼一個彌天大謊編圓了。

    “你也不知道?”

    “老奴只是聽說一些,具體的您還是宣郭仁美進來一問便知道了。”王振心道,自己已經盡力,接下來就只有看郭敬自己能不能把皇帝給蒙過去了。

    “嗯,宣他進來吧!”朱祁鎮想了想,這事兒還真的讓郭敬本人來解釋比較好。

    “奴才郭敬叩見聖上!”

    “起來吧,你也是老臣了。”朱祁鎮看到下面那顆顫巍巍的白頭,還有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絲不忍來。

    “謝聖上!”郭敬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郭敬,你的摺子朕看過了,你知罪嗎?”朱祁鎮沉聲問道。

    “奴才知罪!”

    “你說整件事都是你手下師爺方俊鶴欺騙了你,你下令抓了湯溁,並且查抄了湯府對嗎?”

    “是的,奴才輕信他了,加上他提供的確鑿的證據,奴才不得不信,這等朝廷敗類,豈能讓他繼續逍遙,所以奴才就擅自做主了。”

    “那截殺湯夫人母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件事奴才絲毫不知情!”

    “你不知道?”

    “是的!”

    “那梁松可是你的下屬,方俊鶴如何能指使他做事兒?”朱祁鎮也並非完全相信郭敬所言。

    “方俊鶴和梁松私下關係很不錯,也許……”

    “關係再好,也不至於為了對方去殺人吧,難道他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嗎?”

    “這,也許是方俊鶴假借了奴才之命……”

    “那梁松現在就在錦衣衛巡察司,只要朕將他叫來一問就知道了,郭敬,你知道欺君是什麼樣的罪嗎?”

    “奴才清楚,聖上可以讓梁松來跟奴才對質!”郭敬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軟,一軟就輸了。

    “算了,朕相信你說的。”朱祁鎮一揮手,風輕雲淡道。

    “謝聖上!”

    “朕還有一事不明,你說方俊鶴跟湯溁有私怨,到底是什麼私怨,讓他們如此水火不容,非要置對方于死地,甚至還要對其妻兒下手?”朱祁鎮問道。

    “奴才也只是聽說了一些,據說是為了一個女子爭風吃醋結下了梁子。”郭敬早就編號了說辭,方俊鶴好色,在女色方面跟人起爭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次還不是因為女色,才被錦衣衛誘捕,令他進退失據。

    “為了一個女子,不至於要到殺人這個地步了,還涉及妻兒?”朱祁鎮很是懷疑。

    “為一個女子只有誘因,也許是湯大人抓到了他的什麼把柄,這才惹了方俊鶴動了殺機。”

    “什麼把柄,你知道嗎?”

    “奴才若是知道了,也不會被他蒙蔽了!”

    “嗯,看來這件案子還的查下去了,你先下去,閉門思過,等朕的處置吧!”朱祁鎮道。

    “謝聖上,奴才告退!”郭敬恭敬的退了出去。

    “金英,孟愛卿的摺子到了嗎?”

    “還沒有,您不是讓他兩天一報嗎,估計今兒個傍晚就該到了!”金英回答道。

    “孟愛卿的摺子一到,不准耽擱,馬上呈上來!”朱祁鎮吩咐一聲。

    “奴才明白!”

    王振心中一震,郭敬的危機並沒有接觸,皇帝很顯然並沒有完全相信郭敬的說辭。

    而去蘇州織造司,似乎皇帝也不那麼同意,怎麼辦呢?

    “主子,既然湯禦史是被人陷害的,那朝廷何不發一道旨意為其平反,並恩恤其家人?”王振道。

    “等等吧,這件案子孟愛卿全權負責,朕既然交給了他,就相信他能夠把整個案子查清楚,給朕一個交代,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朱祁鎮道。

    “是!”

    錦衣衛南衙。

    “聖上沒有處罰郭敬?”

    “宮裡的消息說,聖上只是讓郭敬回去閉門思過,沒有其他的處罰。”

    “怎麼回事,就這麼便宜了這老東西?”

    “聖上其實已經懲罰了郭敬,至少,郭敬現在不能隨意走動了。”賽霄宇道。

    “軟禁!”傅嘯塵和郭怒都聽明白了。

    “聖上在等石頭最終的調查結果,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了。”賽霄宇道。

    “湯溁一案牽涉大同邊軍將領,其中恐怕人數不少,如果真的把案子給掀開的話,恐怕是一場災難!”郭怒道。

    “聖上要整頓西北邊防,肯定要處置一批人,否則,焉能扭轉現在的局面?”

    “石頭這一次,哎!”

    三人都明白,孟岩這一次是給皇帝當了槍使了,弄不好激起大同邊關將領的反彈,到時候,只能犧牲他來平息眾怒了。

    “局勢還沒有那麼糟糕,在這之前石頭或許還看不出來,但現在的話,他應該琢磨出味來了。”賽霄宇道。

    “石頭太衝動了,這件案子就不該介入!”

    “眼下已經騎虎難下了,老賽,必須提醒一下石頭,查案可以,千萬不能把自己給栽進去。”郭怒道。

    “嗯,我這就去給他回信,提醒他注意眼下的局勢。”賽霄宇點了點頭。

    等孟岩收到賽霄宇給他發回來警告訊息,孟岩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自己接下來就要去大同了,那裡是一個戰場,一個未知的戰場,該怎麼打呢?

    自己的對手有已知的,還有未知的,有明面上的,也有暗中的,是孤軍奮戰,還是……

    “小超兄,減去留下養傷的兄弟,我們還有多少人?”孟岩問道。

    “算上薑峰他們,咱們至少還有一百人以上的戰鬥力,大人是擔心這一路上有人會對我們下手?”

    “不是擔心,是肯定會有!”孟岩鄭重的道。

    “那要不要再從家裡調集一些人手?”郭小超一怔道。

    “他們不會明著來,但暗地裡肯定會不會讓我們輕易的到達大同的!”孟岩道。

    “我明白了!”

    “所有的輜重,儀仗什麼的東西都不要帶了,輕裝上陣,既然要玩,那就玩的大一些!”孟岩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3章 紫荊關

    駕!

    “公子爺,前面就到紫荊關關口了,咱們休息一下吧?”

    “好,下馬休息!”

    孟岩一聲令下。

    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休息一下,吃些乾糧,恢復一下體力。

    接下來的路更加不好走。

    紫荊關十八道盤路,那可都是羊腸小徑,山路崎嶇,一邊是崇山峻嶺,一邊是萬丈深淵,只能用腳底板了。

    這對沒有走過這樣的山路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艱巨的考驗。

    因為改了裝束,孟岩禁止手下人稱呼他為“大人”,而是全部改成“公子爺”,或者頭兒都行。

    馬蔚然年紀看上去有些老成,充任管家。

    至於郭小超、薑峰他們都各有身份,目的也是為了掩蓋行蹤,象徵性的弄了些茶葉和絲綢布匹充作貨物。

    這樣一個看上去規模還不小的馬幫就成立了。

    因為人數太多的緣故,孟岩還將楊善他們分開來,弄了一個長風鏢局的旗號,分散出去四五十人。

    隊伍分成三組。

    第一組,就是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和夫人,為了安全起見,帶了一大票保鏢護衛。

    第二組,馬幫,姜峰和張沖帶領欽差衛隊充任,除了少量的充數的貨物,都是衛隊的武器裝備以及必須的物資。

    第三組,就是楊善為首的鏢局團隊。

    太監興安則被安排在鏢局團隊,扮作返鄉的大員,雇傭鏢局做護衛的。

    三組人前後遙相呼應,裝作誰都不認識。

    大約休息了半個時辰,繼續上路了。

    用了不到一炷香。時間,眾人來到了紫荊關的第一道山門。

    峽谷開口進去,一處雄關矗立在眼前。邊牆自關門向西兩翼伸展,直達兩山峰頂,氣勢雄渾,令人震撼。

    門額上嵌石匾一方。橫書“紫荊關”三字,大氣滂沱,一股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真雄偉呀!”

    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雄關,沒見過世面的人都站在下面,感覺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孟岩倒是沒覺得什麼,他是後世過來人,比這更宏偉的建築都見過了,而且他也不是沒見過紫荊關,也沒有那麼震驚了。

    倒是郭月。這丫頭是第一次出來,看到什麼都是新鮮的,所以很是興奮,激動的臉都紅了。

    郭小超也很激動,如果不是孟岩,他也許這輩子都很難走出京城那個方寸之地。

    而現在,他的心不再是守護,還有建功立業的豪情!

    關口前很熱鬧。聚集了很多人,所以他們一行人來到這裡。倒也不算太惹眼。

    關口前,左邊是一座廟宇,右邊是一座軍營。

    從內地通往關外,盤插不是很嚴格,只要有身份路引以及必要的關防就可以了。

    當然,嚴查走私私鹽和生鐵等物資。所以,這關門才聚集了這麼多人。

    “好,走,走……”

    單個人的人通行速度很快,是不是夾帶。那一看就知道了,甚至用不著檢查。

    但對於馬幫或者商隊這樣人數眾多的隊伍,那檢查可就仔細了。

    “站住,你這裡面是什麼?”

    “沒,沒什麼,官爺……”那人驚慌。

    “沒什麼,你慌什麼,帶過去!”士兵上來,將人架走,很快就從身上搜出一袋鹽出來。

    “販賣私鹽,好大的膽子,抓起來!”

    “官爺,這些鹽是小的自己家吃的,你通融,通融……”那漢子哀求起來。

    “怎麼通融呀?”

    “這些夠不夠?”那漢子哆嗦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銅板來。

    “就這麼一點兒,你打發要飯的呢?”

    漢子哆嗦了一下,又拿出一些來。

    “走,走吧……”

    “謝官爺,謝官爺!”那漢子趕緊扛起地上的鹽袋,撒腿就跑遠了。

    “這……”

    “早就聽說這下面的人肆意盤剝百姓,設卡斂財,沒想到居然如此猖獗!”郭小超氣憤的說道。

    “這還算是輕的了,能放過那個人就不錯了,更黑的是,給了錢還把鹽給沒收,那就更慘了。”馬蔚然接過話頭來,歎息一聲。

    “到咱們了,馬兄,這些人你應該熟悉吧?”孟岩問道。

    “都還算認識,不過,我要是說不做官了,他們恐怕不會買我的帳了?”馬蔚然道。

    “你去試試,看看情況再說,咱們也沒帶什麼違禁品,也不怕他們搜查。”孟岩道。

    “公子爺,咱們可隨身帶了兵器?”郭小超小聲提醒道。

    “咱們不是沒露出來嗎,別擔心,馬兄能應付過去的。”孟岩篤定道。

    這也是孟岩對馬蔚然能力的一個小小考驗。

    “哦,這是不馬大人,小的給您請安了!”

    “別,我現在不是什麼馬大人了,辭官了。”馬蔚然嘿嘿一笑。

    “馬大人您這是幹嘛呢,好好的官兒不做,辭了多可惜,大小也是個七品,我們墊著腳也夠不著呀!”

    “官場不好混,我這人認死理,人員不好,吏部考績總拿不到優等,這縣令做著也沒啥意思,索性辭官不做了,不受那份窩囊氣了!”馬蔚然道。

    “要說這官場,真是……”

    “我現在給那位公子混飯吃,給小公子當西席,一個月這個數呢!”馬蔚然伸出兩個手指道。

    “二十兩?”

    “不!”

    “二百兩!”那哨官眼珠子都瞪圓了。

    “那可不,不然我捨得辭官不幹?”馬蔚然嘿嘿一笑,“人家可是京城來的,去宣府探親,我這順道跟著過去。”

    “京城來的?”

    “那可不,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這位公子爺可是皇親國戚……”

    “來頭這麼大?”

    “人家雖然來頭大,可沒有半點兒架子,禮賢下士,求了幾次我才答應的,待會兒。你行個方便,公子爺帶了女眷……”馬蔚然一抬手,一錠差不多十兩的銀元寶塞了過去。

    “好說,好說……”那哨官掂量一下,頓時眉開眼笑,沒想到這馬縣令不做官了,倒是會做人了,早知道這樣,也不至於坐十年的冷板凳了。

    “那我們就過去了?”

    “過去。過去吧,您馬大人的面子還能不給?”哨官嘿嘿一笑,將銀元寶塞進懷中。

    “公子爺,我們可以走了!”

    “花了多少銀子?”

    “十兩!”

    “這過關費還真挺貴的。”郭小超有些不滿道。

    “閻王好對付,這小鬼難纏,咱們不是沒亮身份嘛,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孟岩微微一笑。

    事實證明馬蔚然並非一個不懂得進退和變通的人,他只是有自己的原則和脾性罷了。

    有些事情可以變通。有些則不能,否則就失去了做人的最基本原則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張沖等人也順利過關,雖然他們面孔比較新,可身上的那股肅殺的味道就能讓人心生一絲懼意。

    這些守關卡的哨官們也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弄不好還會惹上大麻煩。

    倒是楊善一行打著“長風鏢局”的旗號被攔了下來,原因很簡單。他被認出來了。

    福威鏢局的總鏢頭雖然早已不怎麼走鏢了,可是在這道上還是有些名聲的。

    這哨官片不巧,跟楊善有過幾次謀面,居然把他給認出來了。

    這福威鏢局的人都是通緝要犯呀,這要是放過了。他們這守關的上下幾十號人都得發配到黑鐵堡搬石頭去。

    為了自身的利益和前程,他們只能將楊善等人攔了下來了。

    “公子爺,怎麼辦?”

    “不要著急,先看看再說!”已經通過關口的孟岩一行發現了楊善被攔下,駐足朝後望來。

    “官爺,官爺,好說話,好說話,我們福威鏢局已經被朝廷解除通緝了,我們現在不是通緝犯了!”

    “解除通緝,我們怎麼沒有收到朝廷的公文?”

    “官爺要是不信,您看這個,這是欽差大同巡察使衙門簽發的通行關憑,您看看?”

    “欽差大同巡察使衙門,沒聽說有這個衙門?”

    “頭兒,您忘了前些日子不是有一道公文,說的就是這個欽差大同巡察使,還說要從咱們這邊兒過呢?”

    “對,我給忘了,可我們沒有收到撤銷通緝令的公文,這要是放他們走了,這責任誰擔負的起?”

    “可萬一是真的呢?”

    “對了,你們福威鏢局既然被撤銷通緝令了,怎麼打這個長風鏢局的旗號?”

    “這不是福威鏢局出了點兒事兒,雖然現在沒事兒了,可總覺得這名字取的不好,就換了一個。”

    “福威福威,聽著就像是作威作福似的,是不太好,長風破浪會有時,這個名字好,大氣,順耳!”

    “您吉言,您吉言!”

    “不過,您這趟鏢……”

    “護送一位京裡告老回鄉的公公,年紀大了,從宮裡放出來了。”

    “這太監不都是不准出宮,就是養老也得有專門的地兒,怎麼還給放回來了?”

    “這位公公家住在蔚縣,跟司禮監的總管太監王振王公公是同鄉。”

    “來頭這麼大?”

    “那當然了,不然你以為誰都能落葉歸根?”

    “告罪了,楊總鏢頭,您老大人有大量,別介意!”哨官趕緊告罪道。

    “沒事兒,我們一行也不想打擾地方,所以,還請官爺代為保密。”

    “一定,一定,楊總鏢頭,請!”

    “多謝了,一點兒小意思,官爺手下喝茶!”楊善悄然的遞過去一錠銀子,善意的一笑道。

    “客氣了,客氣了!”哨官嘴上說著,可手上的動作並不慢。

    熟話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這都告老還鄉了,自然比不了在位的時候,該低調的低調,該花錢的花錢。

    這一點兒倒是沒有讓人起疑的。

    “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大人物一個接一個的,嘿嘿,便宜老子了,今晚又可以開葷了!”哨官望著遠去的隊伍,嘀咕一聲,掂量一下手中的銀子,不禁得意的一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4章 紫荊關中

    戰馬嘶鳴,塵土飛揚,又一波人到了。

    守在外關盤道口的哨官真的是驚訝了,今天還真是熱鬧了,往日絕對沒有今天這般人多。

    難道說,今天是啥黃道吉日,都選在今天一起出關不成?

    “你是這裡守關的哨官?”

    “閣下是?”哨官一聽這口氣不對,這位莫有事什麼大來頭不成,不敢怠慢。

    “看好了!”封少宇一抬手,甩過快權杖。

    “欽差東緝事廠……”哨官雙手哆嗦了一下,趕緊把權杖還了回去,“原來是東廠的幾位大人,不知道駕臨小關有何事兒?”

    “沒你什麼事兒,我們要這邊過去,但是你等不等洩露我等的消息,明白嗎?”

    “明白!”

    封少宇傲然的一點頭,一揮手,率領手下迅速的踏上十八盤道,消失在盤道盡頭。

    “頭兒,什麼人,這麼囂張?”

    “去,去,幹活兒去,少他媽瞎打聽!”哨官吃了一大口塵土,心情很不好,這個時候湊上來,不是找抽?

    京城,錦衣衛南衙。

    “石頭回信了,從信上的時間看,他們此刻已經進入紫荊關了,悄悄進關,沒有驚動守關參將。”

    “儀仗呢?”

    “全部都丟在易縣,還放出假消息說他在易縣還要帶上三日。”賽霄宇道。

    “他這是想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王振和郭敬已經在行動了,郭敬派了人從居庸關趕回大同,估計是想在石頭趕到大同之前將不利的證據處理掉。”賽霄宇道。

    “要不要提醒一下石頭?”

    “不用,石頭故布迷陣,就是早就知道對手不甘心失敗,肯定會搶先有所動作的。”

    “這麼說。他早就埋下後手了?”

    “不,是早就先一步派人潛入大同了!”賽霄宇微微一笑。

    “早派人了,我怎麼不知道?”郭怒錯愕道。

    “大人當然不知道了,為了保密,他誰都沒有告訴,就小超都不知道。”賽霄宇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現在也是猜的。”賽霄宇呵呵一笑。

    “猜的,怎麼猜的?”

    “大人還記得那個冷鋒嗎?”

    “冷鋒,他不是老鬼的那個兒子,瘸了一條腿,前些日子石頭還為他鬧到聖上跟前,難道……”

    “大人說的不錯,冷鋒早在半月之前悄悄前往大同了,同行還有一人。是石頭收下的一個僚屬,在松鶴樓當過一頓時間的二掌櫃。”賽霄宇道。

    “那個自稱是吳半仙兒的神棍?”郭怒想起來了,是有這個一個人,還拉過他給他算命看相呢。

    “是的。”

    這傢伙靠譜嗎?郭怒有些懷疑,石頭別不是讓和傢伙給忽悠了吧?

    這盤道十分難走,越是往上,地勢越是險峻,路很窄。幾若羊腸小徑,騎馬是肯定不行的。得人牽著馬走。

    “小月,怎麼樣,還能不能走?”孟岩走起這樣的山路也覺得不容易,何況從未走過如此危險山路的郭月。

    “夫君,我可以的。”郭月氣喘吁吁的走在孟岩後面,走這樣的山路穿裙子肯定不合適。她也穿了一套跟孟岩差不多的武士勁裝,還有軟底的布鞋,加厚了鞋底兒的。

    “大家走起來,不要停,注意腳下。走慢一點兒沒關係。”孟岩給眾人打氣道。

    其實一邊走,一邊觀風景還是不錯的,山風徐徐,青山綠水,雄關漫道。

    這還是很浪漫的。

    “嗨嗨喲……”

    一聲嘹亮的嗓子突然起來,驚的眾人都忍不住抬頭朝前望去。

    “這人還有心情唱歌?”

    “唱的不錯,原生態,很有味道。”

    不得不說,聽著歌,走著路,這速度不但快了許多,身體內的乏累似乎也消去不少。

    精神食糧呀!

    孟岩不太會唱歌,但他能夠欣賞,聽得出好壞,這歌唱的真是好聽,曲調高亢激昂,一股催人向上的感覺。

    “小超,你上前,問一下,剛才唱歌的那小夥子,願不願意給加入錦衣衛?”孟岩悄悄的吩咐郭小超一聲。

    “公子爺,您這是?”

    “我有用就是了,別問那麼多。”孟岩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跟郭小超解釋,只有先把人弄到手再說。

    “好吧,我去試試。”郭小超點了點頭。

    十八盤道的頂峰就是南天門,經南天門至奇峰嶺山頂。

    門券上嵌著“畿輔第一雄關”的石匾,這是進入紫荊關關城的第一道門戶。

    夕陽下,南天門沐浴霞光之下,瞬間有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

    “到了!”站在南天門下,孟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今晚應該不至於野營了。

    順利的通過南天門,朝二重門進發。

    二重門又稱南門,進去之後,還有三重門。

    三重門進去之後,才是真正的關城所在地。

    “萬里蜿蜒壁,千峰擁塞門。風雄秦上谷,氣壓趙樓煩”的“紫塞金城”。

    關城的雄偉歷來為文人騷客們嚮往。

    “總算趕到了,再晚的話,這關城大門就要關閉了。”姜峰對這條路很熟悉,因此,一路上走的很順利,還在關門之前進入了關城。

    “先找地方吃飯,休息!”

    “公子爺,前面有一家何家車馬店,地方大,房間多,但是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上房了?”薑峰道。

    “沒關係,普通客房就可以了,我又不挑剔?”

    “公子爺,您可是來自京城的貴公子,怎麼能住普通客房呢?”薑峰嘿嘿一笑。

    “對,我倒是忘了,快去。把剩下的房間都包了!”孟岩一拍腦門,命令道。

    “公子爺,張沖他們無所謂,可興公公咱們不能怠慢了?”郭小超提醒道。

    “嗯,薑峰會安排的,這方面我都不如他!”孟岩輕輕的一拍郭小超的肩膀。笑道。

    “得,我多慮了。”

    “老客來了,住店呐?”

    “剛才有一位姓薑的來過?”

    “哦,您幾位就是姜先生說的貴客,快,裡面請,掌櫃的,貴客來了!”夥計熱情的招呼一聲。

    車馬店空房還是不少的,尤其是上等房。恰好有幾間,孟岩全部包了下來。

    “薑峰,找兩個人幫店家做飯,吃過飯就睡覺,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是,公子爺!”

    房間內。

    “小月,怎麼樣,腳疼不疼?”

    “夫君……”郭月走了一個下午的山路。就算鞋底兒加了墊子,但還是磨出了血泡。她咬著牙堅持,硬是一聲都沒吭,等到了沒有外人的時候,再也忍不住疼的淚崩了。

    從小到大,郭月都沒有走過這麼遠的山路,這一回跟孟岩出來。那是遭罪了。

    就算她自幼習武,體質比一般女孩子要強,意志力也強過一般女孩子,但她始終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一個千金大小姐。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

    “我看看,都這樣了,都不告訴我,真是個傻丫頭!”孟岩脫去襪子,心疼的呵斥道。

    “我這不是怕給夫君你丟人?”

    “丟人,你一個女孩子,丟什麼人?”孟岩哭笑不得,這有什麼丟人的?

    “我要是走不動,是不是還的要你背我?”

    “傻丫頭,我是你夫君,我不背你,誰背你?”孟岩找來銀針輕輕的挑破了郭月腳底板上的血泡,將裡面的血水放掉,給她用溫水清洗後,在撒上秘制的藥粉,用紗布輕輕的裹起來,紮好。

    這個年代,女人伺候男人洗腳,這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兒,可如果是男人伺候女人洗腳,那恐怕是很少見了。

    尤其是孟岩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官居四品,就算郭月出身不凡,那也算不上是金枝玉葉,甚至以孟岩如日中天的勢頭,郭月的身份其實並不出眾。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居然能夠心安理得的為她洗腳,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

    “怎麼了,哭什麼?”孟岩一套頭,看到郭月在哭,擦了一下手,伸過去抹去眼角的淚珠。

    “夫君,月兒這輩子都不要離開你!”

    “傻丫頭,你離開我做什麼?”孟岩抱著郭月,輕輕的拍打後背,柔聲道。

    “嗯!”

    “公……”

    “我什麼都沒看見!”

    “冒冒失失的,進來也不知道敲門?”孟岩鬆開郭月,轉過身來,呵斥一聲。

    “公子爺對不起,我看您門開著,就進來了。”薑峰臉色羞慚,尷尬道。

    “算了,什麼事兒?”

    “參將府來人了,要查驗住宿客人的身份路引?”薑峰稟告道。

    “有這個規矩嗎?”

    “有,一般只是抽查!”薑峰道。

    “讓馬先生出面先應付一下,我隨後就到。”孟岩點了點頭,這事兒還真是有些巧了了。

    “是!”

    “夫君,有事兒?”

    “沒事兒,在房間裡等我回來,一會兒飯做好了,我陪你吃。”孟岩道。

    參將府,全稱應該是欽差分守紫荊關參將,是紫荊關最大官兒,軍政大權一把抓。

    “公子爺,來的是一個小把總,馬大人應該能應付的過去。”孟岩出來,郭小超迎了上來。

    “嗯,紫荊關距離易縣不過百里,如果有人想要掌握我們的行蹤,這裡是必經之地!”孟岩道。

    “公子爺是說,這些人是沖著咱們來的?”

    “不可不防,把曲封叫來,我有事找他!”孟岩吩咐一聲。

    “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5章 紫荊關分守參將韓棟

    “曲兄,紫荊關參將你瞭解多少?”

    “大人說的是這一任參將韓棟?”曲封道。

    “嗯。”

    “韓棟,山東德州人,先祖從龍有功,蔭授德州衛指揮使……”曲封滔滔不絕的說了出來。

    “等等,韓棟曾隨成國公朱勇平息漢王之亂?”

    “是的!”

    “韓棟作戰勇猛,頗受成國公賞識,從此平步青雲,一直做到紫荊關分守參將!”曲封點了點頭。

    “這麼說這個韓棟跟成國公關系親密了?”

    “可以這麼說,每年韓棟都會派人給成國公府送些東西,也有書信來往。”

    “我想知道他們最近可曾有聯繫,能做到嗎?”

    “可以,紫荊關是京城屏障,輿情司在這裡有一個小組,參將府中有我們的人。”曲封道。

    他接到的任務是,全力配合孟岩,也就是說,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輿情司的力量直接聽命于孟岩。

    前堂。

    “劉把總。”

    “馬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那劉姓把總看到馬蔚然也有些吃驚。

    “別叫馬大人了,在下辭官了。”馬蔚然嘿嘿一笑,一副無官一身輕的輕鬆道。

    “辭官了,想不到馬大人您這樣的好官也都辭官不做了,太客氣了。”

    “我算什麼好官,不給朝廷添亂就不錯了。”

    “馬大人謙虛了,您這是回鄉歸隱,還是?”

    “在下找了一份事兒,暫時不回老家,這不,跟著少東家一起去大同辦點事兒。”

    “少東家?”

    “京城來的。來頭不小,呵呵。”

    “那可恭喜您了,馬大人,不,馬兄!”劉把總嘿嘿一笑,抱拳道。

    “客氣。客氣,走,咱哥倆喝一杯去?”馬蔚然誠意邀請道。

    “這,今天不行。”劉把總為難道。

    “怎麼,是不是馬某人不做官了,你就不給面子了?”馬蔚然佯裝不高興道。

    “不,不,馬兄你誤會了,咱老劉見到過不少讀書人。就您不嫌棄我們這些窮當兵的,我哪能不給您面子,實在是公務在身,不能陪你。”

    “什麼公務,這天都黑了,烏燈黑火的,巡街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吧?”

    “告訴您,您可別對別人說。”

    “馬某是那種長舌的婦人嗎?”馬蔚然瞪眼道。

    “是這樣的……”

    “你們參將大人這是想要幹什麼。那可是欽差大人,口銜天命的。弄不好,是要出大事兒的。”

    “誰說不是呢,可上面有命令,我們這些小嘍囉只能聽命而行了,不然隨便給你穿給小鞋兒,就夠你受的了。”

    “說的也是。放心吧,馬某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馬蔚然拍著胸脯道,“既然劉兄公務在身,那我就不勉強了,咱們改日再喝。如何,反正我還得跟著少東家回京,不是嗎?”

    “那就說定了,等你回來,我們一醉方休!”

    “好!”

    “對了,跟馬兄說話,正事兒給忘了,我的查驗你們的路引還有通關的文書?”

    “馬某你還不相信?”

    “我當然心了,可手底下那麼多弟兄,總的走個過場!”劉把總道。

    “行,稍等,我去取一下。”

    “這個劉把總真的是這麼說的?”聽了馬蔚然的彙報,孟岩微微蹙眉。

    “應該不會有假,這個劉把總跟我是舊相識,人還是不錯的。”馬蔚然道。

    “把我們準備的一套假身份給他。”孟岩略微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是!”

    “劉兄,讓你久等了,這是我們少東家以及所有人的路引和文書,你看一下?”馬蔚然拿了一疊路引出來。

    劉把總稍微的翻看了一下,就遞了回去:“有勞了,告辭了。”

    “劉把總,慢走!”店主點頭哈腰的將劉把總送出了門外。

    “看來,這個韓參將是想故意的拖延我們去大同的時間?”郭小超道。

    “嗯,成國公也摻合進來了,他就不怕魚沒吃到,卻惹了一身騷嗎?”

    “會不會是王振?”

    “不管他了,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紫荊關,只要出了關城,那這個韓棟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阻攔我們。”孟岩道。

    “孟大人!”

    “曲兄回來,有消息嗎?”

    “今天下午,的確有一份來自京城成國公府的信給韓棟,信上的具體內容還不清楚,但韓棟接到信之後,就以韃靼奸細混入紫荊關,要求嚴查進出紫荊關相關人員,特別是類似京城口音的人為主,一旦發現,先予以扣留,審查。”曲封道。

    “沖咱們來的?”

    “韃靼奸細,卻要查京城口音,這有些奇怪了,就沒有人質疑這到南轅北轍的命令?”

    “有,韓棟說,這些韃靼奸細就是為了混入京城,才會操京城口音,所以,只要是操京城口音,形跡可疑的人,都要被扣留,審查。”曲封道。

    “嗯,這一招倒是挺妙的,算准了咱們不會打折旗號去大同,隱瞞身份,但口音卻不容易遮掩,除非咱們自己暴露身份,那行蹤也就暴露了。”孟岩道。

    “那這是個什麼意思?”

    “一是拖延咱們去大同的時間,二嘛,就是逼咱們主動暴露身份,只要咱們的身份一暴露,行蹤就徹底的暴露,咱們就等於在人家眼鼻子底下活動,完全沒有秘密了?”

    “那現在怎麼辦?”眾人聞言,皆憂心忡忡起來。

    “馬兄,你剛才跟那劉把總可有提到女眷,夫人之類的?”孟岩問道。

    “沒有!”

    “那就好,從現在起,小月是我身邊的書童,因為這一次本官出來帶了夫人。所以,他們一定會特別關注隊伍中的女眷,如果我們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那自然暴露的幾率就會小很多。”孟岩道。

    “公子爺說得對。”

    “還有,我判斷,明天出關檢查會非常嚴格。馬兄,這一次還要靠你,一定不能讓他們檢查。”

    “我盡力而為!”

    “那張沖和楊善他們怎麼辦?”郭小超問道。

    “他們都有欽差關防在手,就算到時候暴露身份也關係不大,至於楊善,興公公在他們隊伍中,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孟岩道。

    “明白了!”

    “大家吃過飯就早點兒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早一點出關。早一點好。”孟岩冷靜的命令道。

    “是!”

    回到房間,郭月正在擺放碗筷,等他吃飯呢。

    “有麻煩嗎?”看來孟岩眉宇間的情緒不佳,郭月問道。

    “沒什麼,有人不想讓咱們早一點到大同而已。”孟岩展顏一笑,“吃飯了,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孟岩自己定下的規矩,三菜一湯。但必須有葷,即使這一次帶了郭月出來。也沒有破規矩。

    這一點難能可貴,馬蔚然見了動容不已,少年高官,正是人生得意之際,能如此自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馬蔚然還不知道的是。整個大明朝,也就是錦衣衛巡察司有這樣的待遇,其他司恐怕都比不上。

    而錦衣衛在大明朝諸多衛軍當中,待遇是最好的,巡察司又是錦衣衛中最好的。

    這可以說是大明朝獨一份!

    馬蔚然都覺得。自己當一個七品縣令,還不如錦衣衛的一個普通校尉。

    “馬兄!”

    “江兄,來來,正好沒人陪我喝一杯,郭參贊他們怎麼都不喝酒嗎?”

    “馬兄,你剛來,不知道規矩,郭參贊跟我們不同的,他們是軍官,在執行任務期間是禁止飲酒的,包括大人在內,你看到他喝過酒嗎?”江羽嘿嘿一笑,于馬蔚然碰了一杯道。

    “江兄,這什麼酒,這麼好喝?”

    “嘿嘿,這馬兄你就不知道吧,松鶴樓的仙人醉聽說過嗎?”江羽不無得意的道。

    “可是那皇家貢酒仙人醉?”

    “對!”

    “江兄怎麼會有此等仙釀?”馬蔚然吃驚萬分。

    “嘿嘿,這仙人醉在外人眼裡,珍貴無比,可在咱們孟大人眼裡,你只要盡心辦事兒,想喝多少喝多少?”

    “莫非這松鶴樓是孟大人家開的?”

    “你說對了,松鶴樓就是孟大人家的,不過,不是孟大人自己的,是孟大人納的一房妾侍的產業,你說,這仙人醉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我的乖乖……”

    “還有更讓你吃驚的,那月夫人的身份是……”江羽湊到馬蔚然耳邊小聲道。

    “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的千金!”

    “小聲點兒,你怕別人不知道呀?”

    “江兄,你可真嚇著我了,怪不得這位孟大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原來這麼大的來頭?”

    “這你可就說錯了,咱們大人有今日,那可不是沾他老丈人的光,你在易縣這麼一個小地方,怕是沒聽說過他的那些事蹟……”

    “有所耳聞,但都不甚瞭解!”

    “馬兄,看你現在是自家人,我才告訴你,我這條命也是孟大人從詔獄給撈出來的,如果沒有孟大人,我可能這輩子就老死在詔獄裡了……”

    “怎麼講?”

    “你聽我說……”江羽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聽的馬蔚然是又緊張有刺激。

    “這麼說孟大人還是一位岐黃聖手?”

    “馬兄你又不是沒見到,北衙那位牛大人,若不是孟大人出手,誰能把他的命給拉回來?”江羽道。

    “對,對,江兄,聽你這麼一說,馬某人活了半輩子了,都不及孟大人這半年來的精彩!”馬蔚然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8

第686章 塔崖驛情事

    屋簷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磚地面上,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對孟岩來說,卻是不那麼好聽。

    下雨了!

    這春天就跟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讓你根本沒有辦法掌握。

    “雨這麼大,今天怕是走不了了?”早上起來,望著外面下成雨幕一樣的大雨,所有人的心頭不由的蒙上了一層陰影。

    孟岩也才思考,這麼大的雨,非要出關,必然會引起懷疑,而且出關之後,如果不能及時的找到村店的話,這麼多人豈非要在大雨中趕路。

    這個時候道路,那可跟後世不能比,就算是走官道,也是一樣,這才是最麻煩的。

    “公子爺,這雨下不長的,估計到中午就會小了。”馬蔚然看出孟岩心中的焦灼,出口道。

    “哦,這麼說,我們中午就可以離開了?”

    “應該可以,只要雨小了,就可以出關。”馬蔚然點了點頭。

    “那就再等一等,讓廚下早一點做飯,我們吃了午飯就走。”孟岩鬆了一口氣。

    “好!”

    這場雨從後半夜下起,淅淅瀝瀝的一直下到中午前,果然雨漸漸停了下來。

    “老馬,你這張嘴真是神了!”

    “我怎麼說也在這邊幹了十年,對這裡的天氣還是十分瞭解的。”馬蔚然嘿嘿一笑,神情頗為有那麼一絲小得意。

    吃過午飯,一行人離開何家老店準備出城。

    因為下雨的緣故,還有不少人也跟孟岩他們差不多,沒能及時的離開,都聚集到了北門。

    今天的通行速度明顯比平日慢多了,檢查也更加嚴格。

    北門口的告示牌上並沒有任何告示。很顯然,韓棟並不想授人以柄。

    孟岩他們人數眾多,雖然有準備,還是排隊等了一會兒,才輪到他們。

    還是馬蔚然出面,很快就疏通好了。隊伍順利出城。

    “總算是出關了,這下子就是韓棟知道我們出來了,也沒辦法了吧?”

    “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下一站是什麼地方?”孟岩問道。

    “是塔崖驛。”

    “那已經是淶源縣境內了!”

    過拒馬河折向西,繞過小金城,往西走一百多裡,就是踏崖驛了,因為山路不好走,所以在這裡設了驛站。作為換乘、休息之用。

    這一路上沒有停歇,天黑時分他們才趕到了塔崖驛,至於後面的張沖和楊善兩組人怎麼樣了,暫時中斷了聯繫。

    人困馬乏。

    “薑峰,去安排一下,找個旅店住下來,明天一早再走!”

    “是!”

    “公子爺,這裡能住下咱們這麼多人的就是塔崖館驛了?”薑峰答應一聲。走了兩步,忽然又回來道。

    “那就住館驛。有什麼問題?”

    “公子爺,館驛只接待過往的官員和傳驛,一般的散客是不接待的。”

    “奇怪了,他們有錢還不賺?”

    “這館驛是官府開的,不是有錢就能住的。”

    “那不住館驛,讓我們住哪兒?”孟岩問道。住館驛,環境雖好,可也容易暴露身份。

    “塔崖也有客棧和旅店,就是地方小點兒,環境差點兒。咱們人多點兒,擠一擠倒是可以住得下的。”

    “你們幾位怎麼看?”孟岩詢問身邊的郭小超、馬蔚然等人一聲。

    “我聽公子爺的。”

    “又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有張床睡覺就行!”

    “對,趕緊做飯,我餓死了!”

    “薑峰,你來定,你熟悉這裡,給我們挑一個稍微好一點兒的旅店。”孟岩點了點頭。

    一會兒說不定張沖和楊善他們就到了,張沖他們不一定會亮身份住館驛,倒是楊善他們跟這興安,住一住館驛倒也沒什麼問題。

    “好!”

    “公子,前面有一家,我以前帶著兄弟們住過那裡,算是比較熟悉,我們過去吧?”薑峰道。

    “薑峰,你在這裡還有熟人?”孟岩呵呵一笑。

    薑峰居然臉色發窘,老臉紅了一下。

    當看到客店的老闆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少婦的時候,孟岩一瞬間明白了。

    姜峰跟這個女人一定是有故事的。

    孟岩沒興趣去知道別人的過去,但是對於自己的屬下,他覺得還是有必要關心一下的。

    薑峰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姜大哥。”少婦雖然穿著並不算豔麗,但眼眸裡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情意。

    尤其是是看薑峰的時候。

    那就跟見了冤家似的。

    “公子爺,這位是曉梅,這家客棧的掌櫃的。”薑峰正是羞臊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是人都能看出來他跟這為美豔的老闆娘之間的曖昧。

    “奴家見過公子!”

    “曉梅掌櫃,我們這麼多人,你這客店能住得下嗎?”孟岩呵呵一笑問道。

    “你們有多少人?”

    “有三四十人,還有腳力。”

    “如果各位不講究的話,住是沒問題的,但是房間嗎,一人一間做不到。”

    “那怎麼住?”

    “三個人一間房?”

    “可以,今兒個就別在收別的客人了,我們把所有的房間都包了。”孟岩點了點頭。

    “好!”曉梅這間店生意很好的,當然,大部分客人都是沖著她來的。

    只不過,雖然豔名遠播,還沒聽說誰能采到她這多潑辣的花兒。

    “公子爺,我……”

    “你跟這個玉梅掌櫃什麼關係?”孟岩問道。

    “她其實跟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她家裡嫌我窮,就把她嫁到外地,後來,我們意外的遇到了,她跟丈夫在這裡開了一個客棧。幾年前,他丈夫生病死了,留下她一個人和一個孩子還有婆婆,婆婆去年也病死了,我就跟她又,又好上了……”薑峰忸怩不安的解釋道。

    “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一聽?”

    “公子爺,我想把她們娘倆接去京城,給她們一個安定的生活,不想她再這麼苦下去了。”薑峰眼圈一紅道。

    “這麼說的話,你還像是個爺們兒!”孟岩微微一笑,輕輕的在薑峰胸口錘了一下,表示認同。

    “公子爺,您同意了?”

    “原則上同意,不過你知道的。按照規矩,我要對這個玉梅掌櫃進行一次外調,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不反對,只要您肯讓我把她們帶上,做什麼都願意!”薑峰激動道。

    “看你這激動的樣子,莫不是那孩子是你的?”

    “大人,這個玩笑開不得……”

    “好了。去把曲封曲大人叫過來!”孟岩點了點頭,這倒是有意思。能成全一對有情人,倒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穫,忽然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

    “曲封,讓輿情司幫我調查一個人?”

    “您說的不會是這間客棧的老闆娘吧?”曲封似乎心有靈犀的一笑道。

    “你還真神,怎麼猜出來了?”

    “剛才在外面看到姜隊長跟那個老闆娘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倆有故事。而薑峰是您身邊的人,您又怎麼會不關心這個女人的來歷呢?”曲封道。

    “你厲害!”孟岩豎起大拇指,“是不是賽大人手下都跟你一樣,察言觀色,如此厲害?”

    “大人謬贊了。”

    “那這個算是我給你們輿情司的私活兒。經費報銷什麼的,到時候來找我,一千兩銀子以內,多了我可不認帳!”孟岩道。

    “一千兩!”

    “怎麼,不夠嗎?”

    “夠,夠了。”曲封嘴一歪,心說道,孟大人,您真是有錢人,真大方,一千兩銀子別說調查一個客店女掌櫃了,就連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都沒問題。

    “那就這麼定了,對了,塔崖驛有沒有咱們的人?”

    “有!”

    “也不知道張沖和楊總鏢頭他們怎麼樣了。”孟岩道。

    “大人,我可你幫您問一下,不過有消息最快的話也要到明天。”曲封道。

    “嗯,知道了,你忙去吧。”

    “今天怎麼樣,腳還疼嗎?”回到房間,孟岩關切的問郭月道。

    “好多了,今天沒走怎麼走路。”郭月展顏一笑,的確,今天的路比昨天的羊腸小徑好走多了,騎著馬,走的又不算太快,腳還不算太受罪。

    “把鞋脫下來我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雖然有過一次經歷,可郭月還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我來吧,這一路上讓你受苦了,早知道,不該帶你出來的。”孟岩道。

    “別,你要是不帶我出來,我在家裡也會悶死的。”

    “別說那不吉利的,家裡那麼多人,怎麼會悶呢?”孟岩笑駡一聲。

    “公子爺,熱水燒好了!”

    “等一下,我這就去取!”孟岩起身道。

    “這個藥再上兩次,你的腳就好了,騎馬的時候悠著點兒,別太用力。”孟岩細心的給郭月上藥包紮。

    “公子爺,曉梅特意下廚給您做了幾道菜,您和月夫人嘗一下?”姜峰滿面紅光的進來。

    “哦,這算不算是沾了你的光了?”孟岩笑呵呵道,“不錯,不錯,這還有山雞,野兔,光看相就很不錯。”

    “您和夫人先吃著,我先去了。”薑峰道。

    “好,去吧!”

    “小月,來,吃飯了,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小地方,還能吃到這麼上佳的菜色。”孟岩食指大動。

    孟岩和郭月吃著飯呢,郭小超敲門進來了。

    “哦,張沖他們也到了?”孟岩驚訝的放下筷子。

    “封少宇到了紫荊關,昨晚就住在軍營,參軍府設宴,應該是他給了假消息,今天下午的檢查只是走過場,沒有那麼嚴格!”郭小超道。

    “這麼說來,我們在易縣故布疑陣起作用了?”孟岩呵呵一笑。

    “應該是,不然韓棟不會輕易相信的,不過照此看來,成國公和王振已經聯手了。”郭小超道。

    “不要緊,成國公的手再長,始終是鞭長莫及,何況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再亮身份也不遲。”孟岩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9

第687章 到達靈丘城

    陽光普照,這是一個好天氣!

    久違的陽光驅散了眾人心頭的那一絲陰霾,溫暖,心情也變得快活起來。

    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老薑,昨天晚上幾次?”郭小超抓到薑峰,有些揶揄的問道。

    薑峰臉色大囧,沒想到有冷面超之稱的郭小超居然也會有這麼強大的八卦之心?

    “郭總管,您也取笑我?”

    “我沒取笑你,你不知道昨晚我就睡在你們隔壁,這一個晚上就聽見嘎吱嘎吱……”

    薑峰羞的臉紅的都快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薑峰?”老闆娘從房間裡出來,這一夜的滋潤,女人變得榮光黃髮,就是不一樣了。

    “人找你呢,去道個別吧。”郭小超嘿嘿壞笑一聲。

    “郭總管,我去了。”薑峰訕訕一笑,轉身迎了上去,“曉梅,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多睡一會兒嗎?”

    “你要走嗎?”女人眼睛裡滿滿的不舍,大半年說走就走,連個消息都沒有,突然回來了,待了一宿又要走。

    “我這不是跟著公子爺去辦事兒嗎?”

    “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曉梅也知道薑峰不是一個能安心下來跟她過日子的男人。

    “說不準,估計也要一兩個月吧。”薑峰道。

    “不騙我?”

    “不騙你!”薑峰認真道。

    “那好,我等你,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這店賣了,去找你去!”曉梅道。

    “別,你到哪兒去找我?”薑峰嚇了一跳。

    “你不是說從京城來的嗎。我去京城找你?”曉梅道。

    “曉梅,本來我想等我下一次回來跟你說的,現在就跟你說了吧,我已經把咱們的事兒告訴公子爺了,公子爺說了,讓我把你接到京城去。只是我還不確定啥時候能返轉,所以就沒對你說。”

    “你說的是真的嗎?”女人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原本心裡忐忑,雖然有青梅竹馬之情,可她畢竟嫁過人了,還有一個孩子,這麼些年,薑峰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薑峰。

    她擔心有一天,她年老色衰。薑峰會將她棄之如敝履,再也不來了。

    沒想到的是,薑峰居然已經有了跟她過日子的打算,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最重要的。

    “當然,如果不是擔心你一個女人還帶著孩子,你都直接去京城,我在京城還置了一個小宅子。你們娘倆過去也不愁住!”薑峰道。

    “好,我跟你走。我現在就收拾東西跟你走!”

    “曉梅,現在不行,我是跟著公子爺辦事兒去的,這一路上還有些危險,所以你們娘倆不能跟著,再說。公子爺也不會同意的。”薑峰忙按住激動的女人。

    “我留個地址給你,萬一我們回來的時候不走這條路,你也能自己找過去。”薑峰道。

    “好,好!”

    薑峰將蜂窩煤作坊的位址留給了曉梅,反正只要到了哪兒。一提他的名字,自然就有人知道了,何況妹妹姜小蝶也是知道的。

    “你等一下!”薑峰忽然想到了什麼,撒腿就朝郭小超跑了過去。

    “郭總管,能不能跟你支點兒銀子?”

    “給她的?”郭小超一扭頭,朝曉梅望去。

    “她這些年不容易,這個點總是有人來騷擾,我跟公子爺說了,回頭接她們娘倆去京城。”薑峰不好意思道。

    “理解,你要支多少銀子?”郭小超點頭。

    “三百兩!”

    “好吧,你寫個預支的條子,我拿給你!”

    “謝謝郭總管!”

    “公子爺對你還是很看重的,好好做事,虧待不了你的。”郭小超點了點頭。

    拿了三百兩銀票,薑峰轉身就跑了過去。

    “這是三百兩銀票,你收著,這店要是賣不掉,就算了,有了這筆錢,你們娘倆進京也夠了,至於路引什麼的,一會兒我去求公子爺,應該沒問題。”薑峰將三百兩銀票直接塞進了曉梅的手中。

    女人這一次是確信薑峰是要帶走她們娘倆了,不然不會連路引都替她們準備了。

    “薑峰!”

    “馬大……哥!”薑峰一扭頭看到馬蔚然,差點兒一張嘴“馬大人”叫出來了,幸虧反應快。

    “公子爺讓我交給你的!”馬蔚然嘿嘿一笑,看了曉梅一眼,“弟妹不錯,有眼光。”

    曉梅害羞的臉都紅了。

    “還有一刻鐘出發,你們抓緊點兒。”馬蔚然笑著離開了。

    “公子爺給的什麼?”薑峰趕緊拆開包袱一看,兩張通行的路引,加蓋的是錦衣衛巡察司的關防,還有二百兩銀票。

    這二百兩銀票顯然是私人贈與的,不算是他預支的薪酬。

    “薑峰,你家公子爺是做什麼的?”曉梅能夠開一間客棧,也是有見識的,這身份路引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開的,而且還是說開就開。

    “你就別問那麼多,總之這東西,不能讓外人知道,還有,我們走了之後,千萬不要急著上京,明白嗎?”

    “明白了,我聽你的。”姜峰知道,這是孟岩對他的信任,否則現在不會將路引開出來給曉梅的。

    一旦路引暴露,那麼他們的行蹤也就暴露了。

    “薑峰,走了!”

    “來了!”姜峰抓住曉梅的手,“記住,就算你要去京城找我,也得一個月後,明白嗎?”

    “明白了!”

    “娘,叔叔會回來嗎?”一個小男孩揉著眼睛,抱住了女人的大腿,問道。

    “會的,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會在一起。”女人轉身抱住了孩子,眼淚止不住唰唰的流了下來。

    “多謝公子爺成全!”姜峰上了馬,追上孟岩,感激道。

    “你我雖為主僕,跟兄弟沒什麼兩樣。我總不能看著你孤老一生吧?”孟岩笑呵呵道。

    “姜峰,這個女人不錯,好好珍惜!”

    “謝月夫人讚賞!”

    “走了,注意留神,咱們這一路可能會不太平。”孟岩道,“還有。咱們改變路線,我想去邊關實地的看看。”

    “我們不直接去大同了?”

    “就算咱們甩開了監視,人家還是能猜到咱們的走的路線,所以,咱們不走那個路線,往西走,去看一看黃河?”孟岩道。

    “這樣一來,咱們豈不是要多耗費半個月的時間?”

    “沒關係,有些東西。咱們晚去,早去都一樣。”孟岩黃河一笑道。

    “你是欽差大人,你去去哪兒就去哪兒!”

    “那就這麼說定了,過了靈丘城,咱們一路向西!”孟岩豪氣干雲道。

    “駕!”

    空山新雨,這六百年前的大環境就是跟六百年後不一樣,就算是在西北偏遠地區,也能見到青山綠水。還有路邊的野花野草肆意的生長著。

    一切都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就是道路跟後世的沒辦法比,對於過路的行人來說。起碼要耗上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時間。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裡並不是中原腹地,越是往北,越是感覺到一種落後和原始。

    沒辦法,這裡雖然屬於大明朝,可已經是邊關了。韃靼和瓦剌騎兵經常深入腹地劫掠,老百姓居住在此地,沒有安全感,自然要搬離此處了。

    靈丘城是紫荊關的門戶,也是此行北上大同必經之地。如果不走此城的話,那就繞遠了。

    第二天傍晚,靈丘城那夯土的城牆歷歷在望了。

    “公子爺,咱們進城不?”

    “進,進城好好休息一晚,補充一下物資,明天一早再出發。”孟岩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條件會很艱苦,所以得再吃苦之前,最後一次放鬆一下。

    靈丘城雖然不屬於防禦韃靼騎兵的第一線,但地理位置重要,朝廷在這裡築城,也是為了守護紫荊關以及京師的安全。

    “哪兒來的?”

    “京城?”

    “去哪兒,做什麼,看你們人數挺多的,還帶了不少東西,下馬檢查。”

    “官爺,我們在紫荊關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這是我們的路引和過關憑證。”

    “檢查過了,還要檢查一遍!”守門的把總口氣很橫。

    “官爺,一點兒小意思,您和兄弟們喝茶!”

    “才這麼一點兒,你打發叫花子呢?”

    “那這些夠了嗎?”馬蔚然忍著怒氣,又給加了一錠銀子。

    “這還差不多,過去吧。”那把總把銀子一收,一揮手,讓孟岩等人進入城中。

    “沒想到這些人吃了朝廷的俸祿,還如此貪婪,設卡盤剝過往的百姓和商人。”郭小超氣憤道。

    “這算是好的了,給錢就放行,就怕是給了錢也不放行。”馬蔚然苦笑一聲道。

    “那不是跟土匪差不了多少?”

    “這兵就是匪,匪就是兵,你還沒聽說過官兵偽裝成韃靼騎兵搶掠咱們老百姓的事情吧?”

    “還有這樣的事情?”

    “誰知道呢,韃靼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輕易進入咱們腹地燒殺搶掠?”

    “禍害自己百姓,殺良冒功,這不稀奇!”孟岩道。

    “看來公子爺心裡清楚!”

    “他們連自己人都殺,何況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孟岩冷笑一聲。

    說起這個,眾人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邊關的殘酷只有親眼見到了才算真的。

    孟岩知道,韃靼每年都會排小股的騎兵南下劫掠,而且每一次都有不小的收穫,其中貓膩可想而知,他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劫掠,但還知道一些內情。

    韃靼人跟邊關的守將勾結,放小股韃靼騎兵進入內地劫掠,殺死自己的百姓,搶奪糧食和財物,然後邊關守將拿這些百姓的屍體冒功,換取朝廷的賞賜。

    一邊是得了實惠,一邊是得了朝廷賞賜,升官加爵,可人還不是自己殺的,也沒有負罪感。

    這種事兒雖然不多,但並不稀奇。

    韃靼人一般會在秋冬交接的南下劫掠,有幹一票回去過冬的意思,春季一般不會,他們兵民一體,這個時候需要放牧,關係到一年的收成。

    總想著靠搶過日子是不行的,不思生產,根本抵禦不了風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9

第688章 喜歡那個調調

    “薑峰,靈丘城來過?”

    “來過幾次。”

    “那還是你來安排一下,我們找個客棧住下來。”孟岩淡淡的吩咐一聲。

    “好的。”薑峰打馬上前。

    “小超兄,張沖他們到哪兒了?”孟岩問道。

    “他們在廣昌停了一下,估計今天是趕不到靈丘,明天應該能到。”郭小超道。

    “按腳程的話,他們應該道銀釵嶺了。”

    “銀釵嶺?”忽然打馬轉了回來。

    “怎麼了,薑峰?”

    “公子爺,我擔心張沖他們會遇到麻煩?”薑峰道。

    “有什麼麻煩?”眾人奇怪的問道。

    “銀釵嶺附近盤踞了一夥人,我跟他們曾經打過交道,他們專挑馬幫劫掠。”

    “這是為什麼呀?”

    “公子爺有所不知,這一般的商人,走單幫的沒什麼油水,除非是真活不下去了,才會饑不擇食,否則一旦傳出去,這條路肯定沒人敢過了。”薑峰解釋道。

    “有道理!”

    “一般走鏢的,給了買路錢了,他們當然不劫,這可是長期飯票兒,除非是生死大仇,不然惹了眾怒,你也得玩玩!”

    “這當官的不劫,這銀釵嶺在廣昌和靈丘之間,真要是惹著駐軍,倒楣的也是他們!”

    “對!”

    “唯獨這馬幫和走私販賣私貨的,這一類人劫了,對他們來說是最安全的。”

    “馬幫都是些小團夥七拼八湊起來的,縱然有一兩個高手,但組織鬆散,戰鬥力不強,很容易被各個擊破。至於走私販賣私貨的,他們雖然也是亡命之徒,但一般不會拼命,而且還不會報官,所以這兩種人是最安全的,普通老百姓。也就是碰上有姿色的小娘子,劫色多過於劫財!”薑峰解釋道。

    張沖他們現在的身份可不就是馬幫嗎?

    “公子爺,姜峰顧慮的很對,要不要提醒一下張沖他們小心應付?”馬蔚然提醒道。

    “不,不要提醒,他們始終是要自己獨自面對的,我總不能當他們一輩子的保姆。”孟岩搖了搖頭道。

    “公子爺,萬一……”

    “沒有萬一,這一路上。我早就提醒過多次,咱們不是遊山玩水來的,得時刻保持警惕,敵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孟岩冷酷的說道。

    眾人聽孟岩這麼說,也都不再說了。

    “公子爺,前面有一家車馬店,我們過去吧!”

    “好!”

    “客官住店?”

    “有上房嗎?”

    “有,有。您要幾間?”掌櫃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

    “有多少我們全包了。這是定錢!”一錠銀子輕輕的放到了櫃檯上面。

    “好叻,貴客您們,裡面請,翠花,快,帶客人上二樓!”看到銀子。掌櫃的立馬就笑彎了眉毛。

    “找一個小夥計帶路,我們要在城裡採購些東西。”薑峰道。

    “好,好,我讓小東子跟您去,這靈丘城內的大街小巷。沒有一個他不知道的。”

    “行了,把人叫過來就是了。”

    “小東子,小東子,快來,你個混小子,來這麼多客人也不知道招呼一聲,老子白養你了……”

    “夫君,小月想要沐浴……”分配好房間,郭月不好意思的對孟岩說道。

    “沐浴,呵呵,是呀,好幾天沒洗澡了,我也想洗個熱水澡,這樣,我吩咐店家給咱們燒水?”孟岩哈哈一笑,出門在外,想要洗澡可沒有在家中方便。

    孟岩倒不是不能忍受,一個能在臭泥潭裡趴上三天不動的特種兵,這點兒能耐還是有的。

    可有條件,卻非要把自己弄的髒兮兮,臭烘烘的,那不是自己作踐自己?

    何況個人衛生還是要搞的。

    這四月的天雖然天氣不那麼愣了,可是白天的氣溫並不高,拿後世比,至少平均有個四五度的降幅。

    這可是在北方,要是在南方,那就舒服多了,所以,大家這衣服穿的還真不能太少。

    “燒水,好,好,馬上就來……”

    一通忙活後,孟岩親自提著兩桶熱水上樓。

    想來一個鴛鴦戲水,就是這個時候有些不合時宜,也不是享受的時候,沐浴後,郭月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

    孟岩也簡單的沖洗了一下。

    “公子爺,飯做好了,您是下來跟我們一塊兒吃,還是給你送到樓上?”

    “一塊兒吧。”孟岩答應一聲。

    “小月,走,咱們吃飯去了。”孟岩喊了一聲,他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夫妻,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可以擠一個房間,所以,這一回,他們是分房睡的。

    糙米飯,有魚有肉,挺不錯的,孟岩吃起來自然沒有問題,但是郭月吃不慣糙米飯。

    吃慣了白米飯的她,吃這種硬疙瘩的糙米飯的確有些不適應。

    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開小灶吧,何況她現在的身份還不是主子?

    “小月,稍微忍一忍,等過了靈丘城,你就可以恢復身份了。”孟岩小聲安慰道。

    “公子爺,不如……”

    “不要,不要低估自己的對手。”孟岩小聲道。

    “小月,你多吃些菜,這個豆腐青菜湯不錯。”郭小超擠出一絲笑容道。

    一頓飯吃的有些索然無味。

    天黑之後,也沒什麼娛樂活動,江羽拉著馬蔚然下棋去了,郭小超巡視馬廄,給牲口們添加飼料。

    薑峰這傢伙又去清點物資了,他可是這一路上的後勤大總管,大家的吃喝拉撒都歸他管。

    他還是很有潛質的,將大夥兒的吃喝拉撒管的是井井有條,一絲不差。

    撲棱棱……

    天空中一道嬌小的身影直沖而下,落到了郭小超的肩膀之上。

    那是一隻信鴿!

    嗅到一絲血腥的味道,郭小超解開信鴿爪子上的小竹桶。將它送進一隻鴿子籠,那裡面它可以飽餐一頓。

    “公子爺!”

    “小超兄,有事兒?”

    “張沖的飛鴿傳書,果然是出事兒了。”孟岩開門,郭小超進來道。

    “遭遇劫匪了?”

    “嗯,對方有一百來號人。不過不是張沖等人的對手,殺的他們逃散之後,現在正帶人追上老巢!”郭小超道。

    “如果這股賊寇被滅了的話,很容易就會猜到是我們做的,張沖有些魯莽了!”郭怒道。

    “你不是一直希望他們實戰練兵嗎?”

    “這樣,馬上飛鴿傳書,讓張沖別把這夥賊人剿滅了,留下來。”孟岩道。

    “你的意思,只搶東西。不殺人?”

    “我們是錦衣衛,是官軍,能隨便殺人?”孟岩抬頭一瞪眼道。

    “明白了!”

    “等一下,讓張沖通知一下楊善他們,讓他們過靈丘之後,直接去蔚州,然後去大同。”孟岩道。

    “為什麼不直接?”

    “我明白了,你這是利用興公公呢。他會不會不高興?”郭小超擔心道。

    “他在皇上面前說了,一切聽從我的命令。只要我沒做出格的事情,我的命令他還就得聽!”孟岩道。

    “你就不怕把他得罪了,到時候回到京城,在皇上面前說你幾句?”

    “不用擔心這個,這趟差,他跟我是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不會拆臺的。”孟岩道。

    “行,我去了!”郭小超一開門,差點兒跟一張臉撞上了。“曲兄,你也來找公子爺?”

    “郭兄,你在呀,我找公子爺有事稟告!”

    “那你進去吧,我先去了!”

    “曲兄,何事?”

    “剛剛得道消息,盜走郭嵩手中監軍府關防的利用手中的關防一路招搖撞騙,已經有不少官員上當了,損失慘重。”曲封道,“奇怪的是,東廠這一次卻對外封鎖了消息,以至於上當的官員還在增加?”

    “都有哪些蠢貨?”

    “代縣縣令邱文元、代州知州黃平……”

    “消息傳開了嗎?”

    “還沒有,有些人還不知道上當受騙了,還在做升官發財的美夢呢。”

    “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當官不知道替百姓做事兒,就知道巴結上官,走歪門邪道,要是依著我,通通一擼到底,滾回家種地去!”孟岩怒道。

    “東廠已經派人追緝了,北衙那邊也派了一支緹騎摻和進來,公子爺,這事兒是不是跟您有關?”

    “曲封呀,賽大人沒告訴你,有些事不該問的別問,不要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嗎?”孟岩一抬眼,眼神有些冷冽。

    “卑職明白了。”曲封渾身一個激靈,忙認錯道。

    “去吧,跟這件事有關的消息,你隨時報告給我。”孟岩吩咐一聲,“有些事情,你以後會明白的。”

    不得不說曲封的感覺很敏銳,居然猜到這是他一手策劃導演的,只是他還是有些東西是不知道的。

    除了大同監軍府的關防,還有那至關重要的一封密信,這就是東廠為何要親自派人追緝,還嚴密封鎖消息的緣故。

    “啊……”

    “怎麼了?”這一聲尖叫嚇的孟岩趕緊沖了出去,一腳踢開郭月的房門。

    “有老鼠……”郭月蜷縮在床上,指著牆角叫到。

    “老鼠而已,它可是比你更早住進來,它可是主人,你是客人。”孟岩笑道。

    “你還小,我最怕老鼠了!”郭月委屈的道。

    “要不然,你去我房間睡,我睡你這間?”孟岩頭疼道,女人說可愛也可愛,說麻煩時候也真麻煩。

    蹬蹬……

    門口響起一片腳步聲,然後看到一個一個腦袋摞在一起,依著門框小心翼翼的朝裡面望來。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回去睡覺!”孟岩一轉身,怒吼一聲。

    呼啦啦,鳥獸散……

    第二天一早,店老闆看孟岩的眼神乖乖的,好像有那麼一種難以置信的樣子。

    “世風日下,這京城的公子哥怎麼都喜歡那個調調……”

    聽到這一句,孟岩踩樓梯上,差點兒沒滑下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09

第689章 唐童去了會同館

    “公子爺,昨晚睡的可好?”

    “還湊合!”孟岩臉很黑,剛才店家的話深深的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

    馬蔚然這傢伙是個自來熟,其實這也很正常,他一個七品縣令,讀書人,喜歡跟市井小民在一起,在官場之中自然也就成了異類的存在。

    孟岩這些人,雖說是錦衣衛,可都來之社會底層,這跟巡察司這個衙門很年輕有關。

    所以馬蔚然很容易就融進來了。

    加上孟岩平時隨和,只有辦起公事起來才會非常嚴厲,所以,偶爾開開小玩笑,都不打緊。

    寬嚴相濟,這樣的上司相處起來很舒服,馬蔚然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

    “夫君,剛才我下來的時候,看到掌櫃的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怎麼回事?”郭月梳洗打扮從樓上下來,來到孟岩身邊小聲問道。

    “沒事兒,小地方人,少見多怪,吃了早飯,我們就離開了。”孟岩道。

    從靈丘城出來,一路向西。

    “公子爺,咱們走那條路,往西一共有兩條,走平型關,繞道山西境內,再折向西北,走代縣,經寧武關北上,另外一條就是走槍峰領,經過渾源往西,走應縣、山陰然後再到朔州,再北上。”

    “哪一個更快一些?”孟岩問道。

    “要說快,還真不好說,走平型關這條路雖然饒了遠了些,可都是官道大路,好走,走槍峰嶺距離近一些,但路不太好走,速度自然慢一些。所以兩邊的速度其實差不多。”薑峰解釋道。

    “你們怎麼看?”

    “既然時間差不多,咱們不如走大路,就算繞一些路,也沒什麼?”

    “走大路吧!”

    “好,咱們走大路!”孟岩決定了,走平型關。借到山西,然後在折回北上。

    這恐怕是那些人想不到的吧。

    “公子爺,平型關到了!”

    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從靈丘感到平型關。

    說起平型關,孟岩腦子裡不由的想起五百多年後的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就在這裡,取得了抵禦外敵的一場勝利,雖然是慘勝,但起碼比失敗要好的多。

    起碼這一次勝利鼓舞了鬥志,重拾了信心。打擊了侵略者的囂張氣焰。

    “夫君,想什麼呢?”

    “哦,沒事兒,我在想一些往事兒!”

    “往事兒,什麼事兒?”郭月好奇的問道。

    “一些很遠的事情了,沒什麼意思,走,我們過去吧。找個地兒,吃飯休息。”孟岩想的可是幾百年後的事情。怎麼能說出來呢?

    “公子爺,張沖來消息了,他們在銀釵嶺收穫不小,您看一下?”郭小超打馬追了上來。

    “嗯,這小子總算沒丟老子的臉,讓他轉走槍峰領。我們這朔州城匯合!”孟岩命令道。

    “也好!”

    “大人讓我們走槍峰領?”

    “廢話那麼多,大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走,我們出發!”接到飛鴿傳信的張沖當即下達命令,這一次他們在銀釵嶺賺了不少。

    這夥賊人家底兒雖然不如明月谷的花太歲。但多年積攢也是有一筆了。

    走在最後面的楊善一行,才差不多到了靈丘城。

    “東家,公子爺來信了!”

    “哦,說什麼?”興安苦笑不已,這一路上,他宛若一隻提線的木偶,完全被提著往前走。

    “他讓咱們直接取蔚州,北上大同!”楊善小心翼翼的道,他這一路伺候的這位主子可是宮裡出來的。

    “知道了,他們到哪兒了?”

    “沒說。”

    “故弄玄虛,算了,我這一趟就當是出來散心的,該怎麼走,你們說了算,我就不問了。”興安道。

    “是,東家!”

    “總鏢頭,他沒說什麼吧?”

    “一切照孟大人的指示做!”楊善舒了一口氣道。

    “這就好,沒想到這位還挺好說話的?”鏢師王貴吐了一口氣道。

    “不是人家好說話,是咱們孟大人厲害,這宮裡出來的也是看人的,換你試一試?”

    “那倒也是!”

    “走吧,這位爺就是咱們的護身符,誰動誰倒楣!”楊善知道,把興安安排跟他們走在一起,也是一道護身符,必要的時候只要興安露了面,沒有人敢動他們分毫。

    興安也算的上是欽差,權力也許不如孟岩,可也是有王命在身的,除非這些人不要命了,想造反,斷然不敢對他怎樣。

    皇城,司禮監!

    “廢物,一群廢物,這麼多人,居然被人來了一個金蟬脫殼,你的手下都是這樣的廢物嗎?”

    “東翁,那姓孟的小子,本來就詭計多端,狡猾的跟泥鰍似得,再說,館驛都被他裡裡外外都封鎖了,我手下的人還先一步趕到了紫荊關,誰知道在哪裡等了兩天,連一個人毛都沒見到。”高讓委屈道。

    “那人呢,飛天了,遁地了?”王振很惱火。

    “據讓推測,應該是早先一步出紫荊關了!”高讓道。

    “那查到沒有?”

    “正在查!”高讓額頭冒汗道。

    “去,去,給老夫盯緊一點兒。”王振一揮手,將高讓轟了出去。

    “唐童!”

    “屬下在,東翁何事?”

    “你,悄悄的去一趟會同館,見一個人……”王振將唐童召到跟前耳語道。

    “東翁,真的要這麼做嗎?”

    “這姓孟的小子不死,老夫不安心,後宮的那位也不安心,你不懂嗎?”王振瞪眼道。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唐童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去吧,這件事不可對第三人提起,否則,就連老夫也保不了你!”王振提醒一聲。

    唐童答應一聲。麻利兒的從王振的值房出來,回到自己房間,換了一套衣服,拿著司禮監的進出宮門的腰牌出宮去了。

    “唐童去了會同館?”

    很快這條消息就就通過輿情司在宮中的暗線傳到了賽霄宇的耳中。

    孟岩不在,錦衣衛南衙交給賽霄宇坐鎮,她不得不把大量的時間用在處理南衙的事務上來。

    “頭兒。這個時候唐童突然去會同館,有些詭異呀?”

    “王振,別忘我抓到你勾結外敵的證據!”賽霄宇眼中寒光一閃,狠狠的說道。

    “頭兒,不好了,我們在城西的信鴿站被東廠的人給端了!”

    “什麼?”

    賽霄宇一驚,東廠被錦衣衛打壓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亮了一下獠牙。

    而且一出手就擊中了他們的要害!

    “信鴿呢?”

    “讓東廠一把火全都燒死了!”

    “混蛋!”賽霄宇氣的柳眉倒豎,銀牙都快咬碎了。信鴿站沒了重建就是了,可信鴿沒了,還的重新訓練,而且訓練信鴿不是那麼容易,要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

    還好的是,那只是單純的信鴿站,是消息的傳遞和接受的地點,而她跟孟岩的通信都是用密碼寫的。外人就算拿到了,也不知道起內容。

    不過。東廠既然襲擊了信鴿站,這套密碼系統恐怕也是瞞不住了,東廠肯定破解不了,但是其價值還是看的出來的。

    到時候,只要在皇帝更前提一下,皇帝要求錦衣衛交出這套密碼通信系統。那錦衣衛還真沒辦法拒絕。

    怎麼辦呢?一旦東廠獲得這個密碼通訊系統,那麼他們資訊保密能力就會獲得成倍增加,到時候,想截獲對方的通信就難了。

    “石頭說過,這套密碼通訊系統在軍事上用途會很大。遲早是要交給朝廷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郭怒聽了賽霄宇的報告,也很驚訝。

    “石頭早就有準備?”

    “這套密碼通訊系統是石頭搞出來的,可要掌握它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一點你是清楚的,既然暴露了,我們不能讓王振拿過去邀功,再倒逼我們把東西拿出來。”郭怒道。

    “主動交上去?”

    “對,主動上交,這樣還能博得皇上的信任,這不也是大功一件?”郭怒道。

    “可怎麼解釋我們錦衣衛已經在使用卻不上報的事實呢?”

    “很好解釋,石頭說了,這套系統是他弄出來的,可好不好用,能不能用,總要先測試一下,實際操作才行,總不能異想天開,用都沒用過就上報吧,那要是不行,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郭怒笑道。

    “也對,可我們什麼時候上呈皇上呢?”

    “明天吧,王振反應沒那麼快的。”郭怒道。

    “東廠搞掉我們的信鴿站,我們跟石頭之間的聯絡就不那麼順暢了。”

    “接下來就只能靠石頭自己了,我們這邊的消息到了他手中恐怕都滯後了。”郭怒歎了一口氣。

    “輿情司的情報傳遞系統還在,只是效率肯定比不上飛鴿傳信來得快。”賽霄宇道。

    “盡力吧,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東廠敢掃我們錦衣衛的場子,那就等著被報復吧。”郭怒道。

    “大人,這個時候,您不會是想攪局吧?”

    “有什麼不可以,他們算計老子女婿,老子也得找點兒事做做不是嗎?”郭怒道,“老虎不發威,真把我當成病貓了。”

    “分散東廠的注意力,讓他兼顧不暇,這倒是個攪局的好辦法。”賽霄宇眼前一亮,“可從什麼地方下手呢?”

    “石頭不在京中,有些人又開始肆無忌憚起來了!”郭怒嘿嘿一笑。

    當晚,郭嵩因為宿嫖不給錢,報官被抓,下了錦衣衛詔獄。

    因為郭嵩有官身,朝廷有規定,官員是不得嫖娼,抓到了,不但官帽子要擼掉,還終身不在錄用。

    郭嵩是郭敬的侄子,很顯然,錦衣衛這一擊是對東廠的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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