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807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2

第710章 打草驚蛇

    破局!

    這兩天一直都是孟岩思考的關鍵問題,到了大同,該佈置的佈置了,準備工作已經在做了。

    案卷匯總,證據收集,還有就是一些涉案人犯的交接,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這些都是有程式可以走的,瑣碎的事情不需要他這個欽差大臣親自抓。

    湯溁的案子,謀殺已經成立了。

    因為這個結果,郭敬上了摺子請罪,搶了先手,皇帝似乎還信任他,就判了一個回家先閉門思過。

    這看上去是懲罰,其實這也可以看做是一種保護。

    郭敬的請罪的摺子上都寫了些什麼,孟岩無從得知,就連郭怒也不知道。

    顯然,有人並不想讓他知道。

    不過,猜還是能猜到幾分的,無非是將全部的罪責都推到方俊鶴的身上。

    但是方俊鶴能不能承受這樣的罪呢?

    一個小小的師爺,幕僚,他這個小肩膀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罪責,郭敬用什麼理由讓方俊鶴值得為他喪心病狂一次呢?

    “吃飯了,今天晚上吃餃子!”郭月推門進來,端了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走了進來。

    “嗯,好香!”

    誘人的香味勾起孟岩舌頭上味蕾,將這煩心的事情暫時忘卻,開始大快朵頤。

    孟岩一口氣吃了二十個,還有些意猶未盡。

    “還有嗎?”

    “有,我去給你再盛過來?”郭月道。

    “老曲出去辦事兒了,記得給他留一份。”孟岩吩咐一聲。

    “放心吧,今天包的多,夠他們吃的了。”郭月莞爾一笑,解釋道。

    “那就好。”

    方政突然暗中示好。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遇襲這件事,肯定跟大同邊軍中某些實權的將領有關係。

    而且這個人肯定是接受了來自京城的郭敬或者王振的命令列事的,把近百名韃靼騎兵放進來,還全部換上了邊軍的衣服,這顯然是想要給自己一個毫無防備的突然襲擊!

    這如果沒有邊軍中的將領幫忙。那是絕對做不了的。

    而且,這個將領的地位不低,至少也是指揮使以上的級別,那些韃靼人的武器裝備十分精良,比起普通邊軍士卒還要高上一個檔次。

    精良的武器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的。

    這說明,這些韃靼人並不是通過襲擊某個邊塞的軍堡獲得這些東西。

    而且,他們連戰馬都換了,這就更說明這些人進入大明境內有人安排和接應!

    而且在大明境內活動還得到了精確的情報支援。

    這是一次針對他,計畫周密的刺殺行動!

    借韃靼的人手殺了自己。然後他們在反手殺了韃靼人,這樣一來什麼都被他們給掩蓋了。

    而自己本身就跟韃靼有仇怨,殺人動機也有了。

    這的確是狠歹毒的一計!

    “大人,大人……”

    “是老葛,快進來!”

    “大人,那個韃靼人醒了!”葛通進來,稟告道。

    “醒了?”孟岩驚喜萬分,這個人叫哈拉木。是脫脫不花身邊的一個千夫長,跟他交集不多。但之前也算是認識。

    “走,我們去看看?”孟岩從下床道。

    “大人,你的傷?”

    “不要緊,已經好很多了!”孟岩搖手道,他傷在右肋下,戰鬥也許不行。但行動問題不大。

    “夫君,餃子來了……”

    “放在那兒,一會兒回來吃,我現在跟老葛有事兒。”孟岩吩咐一聲。

    “你去哪兒?”

    “那個人醒了,我去看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來!”孟岩頭也不回的道。

    哈拉木命大,孟岩那一箭本來是要了他命的,就差那麼一點兒,擦著心臟過去的,心臟沒有破裂,總算撿了一條命。

    不過這傢伙失血過多,加上一路顛簸,這一趟就是三天,到剛才才從深度昏迷中蘇醒過來。

    哈拉木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躺在一間屋子裡,身上還穿著明軍的衣服,胸口中的箭矢已經被取出,胸口很疼,但是包紮好了。

    他還以為自己被好心的人救了,可當他看到開門進來的孟岩和葛通的時候,臉色瞬間敗如死灰!

    自己沒死,還被要殺的物件給救了。

    很顯然,孟岩救他絕不是不想殺他,而是另有目的。

    “哈拉木,我認識你,你也認識我,咱們談一談吧。”孟岩看到哈拉木見到自己,故意的閉上了雙眼。

    這小子還跟自己裝昏迷呢!

    “大人,我就不打擾您和這位哈拉木先生敘舊了!”葛通倒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孟岩是要跟哈拉木單獨談話。

    孟岩點了點頭,他的確有些話不能當著葛通的面說,當然,葛通其實也沒有必要回避,他可以用韃靼語,完全不必擔心這個。

    “你是來殺我的,這一點已經很清楚了,我好奇的是,你們是怎麼進入我大明境內的?”

    哈拉木睜開雙眼,看了孟岩一眼,微微扭頭過去。

    還挺有脾氣的!

    “好吧,這個問題我承認我問的有些白癡了,我知道你們有很多途徑進來而不會驚動我大明的邊軍,但這僅限於有限的人馬,兩三百人已經是極限了,當初我就是這麼回來的,不然就憑你們在邊軍中叛徒,我根本進入不了大明境內,但是我好奇的是,你們這一身大明邊軍軍服,兵器,甲胄,還有戰馬,這些東西又是哪裡得來的?”

    哈拉木還是不說話。

    “難不成這些東西是你們這些年南下劫掠搶劫得來的?”孟岩道,“我翻看了這幾年大同邊軍的戰報,似乎並沒有發現你們身上的這些丟失的東西的記錄?”

    “要知道,只要是大明的制式兵器,都有記錄,發放給誰。工匠的名字以及編號,只要一查,就能查到的,當然,你們手中這一批東西,我肯定是查不到的。我們的那些叛國者做事還不至於那麼馬虎,對嗎?”

    哈拉木雖然沒有開口,但內心卻在不斷的翻騰,孟岩的話雖然有些偏離事實真相,可他的分析卻絲絲入扣,而且似乎在不斷的向真相邁進。

    “當然,如果我真想查的話,最後還是能查得到的,我現在是欽差。而且背後還站著錦衣衛,錦衣衛是什麼機構,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無非是多好一些人力物力罷了!”孟岩微微一笑,“但是,你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為什麼?”

    “我這個人辦案不喜歡用刑訊逼供的那一套,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把你怎麼樣。”見哈拉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孟岩心中一鬆。只要你開口,等於在石頭上開了一條縫隙,只要不斷對裂縫施加壓力,石頭終歸有裂開的一天。

    “如果你沒有死的消息傳回去,會怎麼樣,你想過沒有?”孟岩反問一句。

    “我沒死。呃……”哈拉木忽然想到了一種最令他恐懼、絕望的結局。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己咬舌自盡,一死了之,誰也不知道你沒死,第二。就是跟本官合作,將你知道說出來,我保證你的安全。”孟岩道。

    “你們漢人向來狡詐多端,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哈拉木冷笑一聲。

    “我呢,等你的答覆,如果你想死,自己解決。”孟岩道。

    孟岩看得出來,哈拉木這種人不是那種硬骨頭,內心是十分怕死的,不然他進來的時候,他不會是這個態度,這個表情。

    “大人!”孟岩出來,葛通就站在門口。

    “好好看著他,吃的,喝的,別少了,其他的不用管!”孟岩吩咐一聲。

    “那他的傷?”

    “只要不惡化,你處理就是了。”

    “是!”

    哈拉木的事情先放到一邊,他知道,時間拖的越長,對手就有時間將證據抹除,但是為了大局,只能暫時隱忍!

    因為對手此刻也摸不准他的套路,必須要讓對手認為他沒有抓到任何實質的證據,想查也無從查起!

    哈拉木被俘只有自己人知道,就連那日赤那些人都不知道。

    忽然孟岩腦中一道閃光!

    破局的方法有了!

    “王恒,把小超兄和馬參贊請過來!”

    “大人,你找我?”

    “小超兄,召集行動組,今晚咱們來一個打草驚蛇!”孟岩微微一笑。

    “什麼打草驚蛇?”郭小超一頭霧水。

    “春風樓!”孟岩微微一笑,吐出三個字來。

    “大人,那春風樓可是妓館?”

    “本官收到線報,有朝廷通緝要犯福威鏢局呂勝等人就藏在春風樓!”孟岩道。

    “大人,我怎麼沒有聽說?”

    “小超兄,你以為我真讓你去抓人的?”孟岩搖頭一笑,“今晚春風樓有一個約會,你難道不知道?”

    “您不是讓老曲過去盯梢了嗎?”

    “我要把他們驚起來,但是你可不能把人抓了,得給他們機會跑掉!”孟岩道。

    “大人,您這說的,雲山霧罩的,我給弄糊塗了!”郭小超一頭霧水。

    “小超總管,大人的意思在明確不過了,就是希望他們狗咬狗!”馬蔚然倒是琢磨出味道來了。

    “什麼意思?”

    “你想呀,春風樓的消息是誰透露給咱們大人的?”

    “那大鴻米店,不,方政!”

    “方政為什麼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大人,而他自己卻不出面呢?”

    “向大人示好!”

    “除此之外呢?”

    “有沒有可能是借刀殺人呢?”

    “這……”

    “方政想看大人得到這個消息後如何處置,他這是在試探大人的城府!”

    “大人如果引而不發,這說明大人雖然年輕,但不好對付,因此他們會更加警惕小心,如果大人急著找突破口,必然會有所行動,這就告訴他,大人手中沒有掌握多少實質證據,沒什麼底牌,但是呢卻也不甘心被人擺佈,所以才弄這麼一出打草驚蛇,目的是讓他們狗咬狗!”

    郭小超不笨,很快也就想通了:“大人是想告訴方政,我們的雖然急著打開局面,底牌不多,但也不是任人擺佈的,對嗎?”

    “不錯,這也是為了迷惑對方。”

    “大人把水攪動起來,這樣才能夠渾水摸魚,嘿嘿,這個比喻不恰當,大人勿怪!”

    “沒事兒,這個比喻很恰當,哈哈!”孟岩笑了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2

第711章 春風樓中

    春風樓,雅苑。

    “春娘呢,怎麼我來了,不見她招呼一聲?”潘春雖然匿名而來,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過這裡的老闆娘。

    老闆娘會去告發他嗎?

    別逗了,這裡頭三天兩頭的都有官員隱匿身份過來尋歡作樂,她要是敢告發,那就等於得罪整個大同的官場!

    她還能在大同的地面上做生意嗎?

    “奴婢不知道,春姨也許在招呼客人吧?”小侍女有些緊張,這裡的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齡,都會被要求接客的。

    姿色差的,只能伺候普通的客人,運氣好的話,能找個人贖回去,做個偏方什麼的。

    運氣差的,只能老死在春風樓了。

    “嗯,告訴春娘,今天晚上,讓明月姑娘來陪我!”潘春揮了揮手,這春風樓的姑娘要比那官妓懂風情多了,就是消費太高,不然的話,他寧願天天來這裡。

    今天算是公私兩不誤。

    “是,大爺!”

    “趕快把酒菜送過來,快點兒!”

    曲封找了一個“小解”的理由,從左擁右抱中脫身出來,裝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沿著剛才潘春走的路線朝裡面走了過去。

    “公子,請留步!”

    “走看,我進去撒泡尿……”

    “公子,這裡沒有茅廁,茅廁在你右拐過去,走二十步就到了。”守在雅苑門口的護衛將他攔了下來。

    “右邊,二十步?”

    “對!”

    “你們這後面是什麼地方,我怎麼看著比前面好玩多了?”

    “公子,這是春風樓的雅苑,不是你這樣身份的人能進來的,快點走開。”

    “哦。要多少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

    察覺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曲封不打算糾纏,免得被人懷疑,裝出一副喝醉酒的樣子,跌跌撞撞的朝茅廁的位置而去。

    一位半老徐娘,在她身後。年輕的少女,穿著薄如蟬翼的衣服,腳上是粉色的荷葉鞋,抱著一把琵琶,邁著小碎步,緊隨那女子,不敢抬頭多看一分。

    “春娘!”

    “嗯,沒什麼事兒吧?”

    “沒有,一切安好!”守衛齊聲道。對於曲封這樣的客人,他們見得多了,很平常,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今天裡面的客人除了來尋歡作樂的,還有別的目的。

    否則他們就不會這麼想的了,春風樓的護衛那都是精挑細選的,不比邊軍中的健卒差,待遇更好。

    “一會兒。還有一位客人,讓他直接進去就是了。別的什麼,你們就別管了。”春娘吩咐一聲。

    “是!”守衛點了點頭。

    “明月,跟我進去!”春娘招呼一聲,與那抱著琵琶的少女緩緩的通過圓形拱門,進入雅苑。

    曲封從茅廁出來,若有深思的點了點頭。看來今晚他要關注你的地方就是這個雅苑了。

    潘春如此喬裝打扮,到底是來見什麼人呢?

    回到大廳,找了一個正好可以觀察到大廳入口以及這條進出後院的廊道的位置坐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潘春看到一個身材十分熟悉的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那人似乎不願意讓大廳裡的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有意的微微的側身。低頭。

    動作很是隱瞞,饒是曲封有意關注,也只能看到他小半臉。

    一名龜奴上前,正好擋住曲封的視線。

    曲封眉頭不由的一皺,推開了幾乎趴在他身上的女人,站了起來,想要看一個真切。

    “公子,來,我們劃拳……”懷中的女人如同軟骨蛇似得纏了上來。

    那人在龜奴的帶領之下,一閃的功夫就不見了。

    曲封微微一驚,這個人肯定有問題,難道他就是今晚潘春在此密會的那個人?

    必須把這個人的身份弄清楚,這是他今天晚上來這裡孟岩交代的任務。

    “滾,滾開,本公子有的是錢,把你們這裡的老鴇子叫來,本公子是來找樂子的,竟拿這些庸脂俗粉,挖瓜裂棗的糊弄本公子……”曲封突然爆發了,將原本情意濃濃的女子一下推開,罵聲咧咧。

    “公子爺,您要是不滿意這幾位姑娘,小的給您再找好的?”

    “這裡太吵了,本公子不喜歡這裡的環境,給本公子換個地方……”曲封懷裡一摸,一錠五十兩的銀錠拿了出來。

    青樓楚館,有錢的就是大爺!

    鬼奴們一看曲封手裡的銀子,那笑容就更加燦爛了,那些原本圍攏過來的護衛,也都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豪門公子哥在歡場一鄭千金的故事雖然不多見,但在春風樓那還是能見到的。

    “公子爺,給您樓上安排一雅間兒?”

    “不好,我要後面一件院子!”

    “公子爺,那可不行,那裡都是被人長期包下來的,再說這個我們也做不了主!”

    “不就是錢的問題,本公子有錢!”曲封一咬牙,又從懷裡掏出一錠五十兩銀子。

    心說道,這銀子可是他捨命賺回來的,這應該算公費吧,一會兒回去是不是找大人報銷?

    一百兩白銀,這在邊城大同,春風樓的這樣的地方,吃喝帶姑娘陪宿的話,一個月都夠了。

    當然,檔次要求不能太高,一般就行了。

    如果是絕色佳人,彈唱曲和的,那就沒個准了,一百兩銀子,估計連入幕之賓都不夠資格。

    “把你們老鴇找來,本公子跟她談!”

    “公子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您先跟我來!”鬼奴忙道,鬧事的,砸場子的。這事兒發生在春風樓也不少。

    鬼奴早就有經驗吩咐了,處理事情來,那是不慌不忙,有理有據,讓人絲毫找不到錯處。

    “好!”

    “你在外面等一下!”春娘吩咐一聲,推門先進入房間。

    自斟自飲的潘春一抬頭。看到成熟豐滿的春娘走了進來,問道:“春娘來了,明月姑娘呢?”

    “她在門外,我有些話想要對潘將軍說一下。”春娘蓮步款款的走了過來。

    “什麼話?”

    “潘將軍做什麼,春娘不想問,也沒興趣問,但是千萬別把春風樓牽扯進去。”春娘緩緩道。

    “什麼意思,你這是在威脅本將軍?”潘春臉色微微一變,春風樓背景很深。但深到什麼程度,他也摸不准。

    但是有人警告過他,千萬不要去碰春風樓,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欽命大同將軍郭敬。

    “春娘只是提醒一下潘將軍,沒有別的意思。”春娘道。

    “本將軍做事還不用你一個女人來教,明月呢,今晚本將軍要他留宿!”潘春怒道。

    一個小小妓館的老鴇。就算背後勢力通天,他還是朝廷的三品武官。難道還怕你不成?

    “將軍好知為之!”春娘微微一笑,起身朝外走去,對於潘春,她還真沒把這種人放在心上。

    小人得志意倡狂!

    這種人註定沒有好下場。

    “哼!”潘春冷哼一聲,顯然對春娘的警告不屑一顧,他這輩子什麼人大風大浪沒見過。會怕一個女人?

    “春娘……”

    “哦?”春娘回頭看了一眼在屋內喝酒的潘春,沖那過來稟告的老頭子點了點頭。

    “明月,進去吧!”春娘沒有回應,吩咐站在門口的抱著琵琶的少女一聲。

    “是!”少女怯生生答應一聲,抱著琵琶。低著頭,跨過門檻兒走了進去。

    “你們老鴇來了沒有?”

    “這位公子爺,消消氣兒,春娘我不是來了嗎?”春娘腳下帶著一股香風來到曲封面前。

    “你就是這人的老鴇?”

    “這裡的客人都叫我一聲春娘!”春娘微微一笑。

    “春娘,你就是春娘?”曲封微微一驚,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過,總覺得很熟悉似的。

    奇怪,作為輿情司的一名資深官員,早就鍛煉出一副過目不忘的本領!

    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神秘人物,這還是他記憶中的重中之重。

    “怎麼,這位公子聽說過春娘的名字?”春娘微微一笑,她也沒有見過曲封,否則只要來過春風樓的人,應該知道這裡的規矩。

    春風樓對新客還是比較仁慈的,畢竟不知者不罪,再犯的話就沒那麼客氣了。

    每年都有幾個被打斷腿扔出去的客人。

    “本公子來這春風樓玩耍,自然是要打聽一下的,不是嗎?”曲封呵呵一笑。

    “說的也是,公子第一次來,不知道春風樓的規矩,情有可原。”春娘微微一笑,在曲封對面坐了下來。

    “哦,什麼規矩?”

    “我這春風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春春娘道。

    “本公子倒要聽一聽!”

    “穿官衣的不能進,十六歲以下的小子不能進,正經人家的女孩子不能進,花甲之年的老人不能進!”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這位公子,只要進了春風樓,保證讓你開心而來,滿意而歸,只要您出得起銀子,公子想怎麼玩都可以!”

    “怎麼玩都可以?”曲封道,“那我想包一套後面的院子,可以嗎?”

    “可以,一千兩銀子一夜,春風樓的姑娘公子您看中誰都可以給您送過去,前提是,她沒有客人。”春娘道。

    “一夜千金!”曲封倒吸一口氣。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在我春風樓過一夜,那可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春娘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3

第712章 搜查春風樓

    “噠噠……”

    馬蹄聲敲碎了沿街百姓的美夢,該不會是韃靼人殺進來了吧?

    顯然不是!

    大同城都這麼多年了,還沒有被韃靼人攻破過,何況這些馬蹄聲並不是很密集。

    這個時候,能夠在城內縱馬的就只有大同官軍。

    出動如此之多的官軍,還在夜間行動,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說又有什麼人倒楣了?

    “郭組長,就是這兒了,這一條街,就這家還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沒想到在這大同邊荒之地,居然還有這樣的好去處,這可真不比京城差!”郭小超端坐在馬背上驚歎道。

    “老曲還在裡面,是不是先派人進去通知一聲?”張沖提醒一聲。

    “沒必要,咱們又不是真來抓人的,大人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今天咱麼只是來嚇唬嚇唬人的!”郭小超笑道。

    “弟兄們,下馬,圍住前後門,沒有我的命令,不可傷人!”張沖點了點頭,沖身後一揮手,下達命令道。

    呼啦啦,一陣落地聲!

    經過血與火的淬煉之後,這些原本還是巡察大隊新丁們迅速的成長起來。

    “王小虎,你帶隊,給我堵住後門,從後門逃出來的人,全部帶回去!”

    “喏!”

    “組長,不是說嚇唬人的嗎,真抓人?”

    “人還是要抓的,如果不抓人,豈不是讓那些人看大人的笑話?”郭小超道。

    “明白了,算這些人倒楣就是了。”張沖嘿嘿一笑,有些明白了。

    春風樓的大門早就關閉了,這宵禁的時間一到。就沒有必要開門營業了。

    這裡面的客人都知道規矩,除了提前走的,基本上都會在這裡過夜了。

    這要是大晚上的在大街上被巡街的士兵逮住了,那是要吃官司的,要是打成一個“奸細”,發配到前線的炮灰營。那才叫冤枉呢。

    “敲門!”郭小超並不知道春風樓的背景,孟岩也沒有太關注,縱然春風樓很有來頭,他們也不怕,他們的背影比他們還大!

    皇命欽差,代表的可是皇帝,這大明朝,還有人敢說他比皇帝老子還有背景?

    突兀的敲門聲驟然響起,這讓裡面大廳內尋歡作樂。觥籌交錯的人們驚訝的停了下來。

    守在門口的春風樓的護衛一扭頭看到外面的火光,嚇了一跳,其中一個人更是立馬往後面跑了過去。

    “組長,門裡面反鎖了,怎麼辦?”

    “撞開!”

    張沖毫不猶豫的帶頭沖了過去,將敲門的手下一把來開,一抬腳就踹了下去。

    春風樓的大門又不是什麼銅牆鐵壁,張沖這一腳力道不小。只聽見那裡面的插銷“嘎巴”一聲就斷裂開來,門朝兩邊轉了過去。

    “什麼人?”門口的護衛堵了上來。神情戒備。

    眼看門開了,郭小超一揮手,一隊行動組隊員沖了進去,大廳內瞬間亂成一團。

    “什麼人,敢來春風樓撒野,找死!”護衛中一個頭目式的人物帶著人沖了過來。對準張沖就是一拳打了過來。

    襲擊官差!

    張沖冷笑一聲,這一路上血戰數場,張沖都覺得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很過癮!

    身體內的暴力因數被釋放出來了,張沖變得比以前要好勇鬥狠多了。

    張沖冷笑一聲,一個錯步。抬起拳頭迎了上去。

    嘭!

    那護衛頭目慘叫一聲,往後退去,張沖可沒有這樣放過他,勁步上前,雙手抓住他的肩領,右膝迅猛的頂了上去!

    聽到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傳來,護衛頭目再一次慘叫一聲,顯然是那一擊之下,肋骨斷了!

    張沖的動作快而狠,只是短短數個呼吸之間,就將護衛頭目給放倒了,嚇的他的手下們一個個不敢輕易動手了。

    “還有誰?”

    張沖乖戾的一掃大廳,冷漠的聲音仿佛從地獄中飄來,大廳中一片寂靜。

    沒有人敢搭話,他們都被張沖身上的殺氣給鎮住了。

    “張沖,我們是來辦案的,不是來搗亂的!”郭小超走了進來,輕聲道。

    “是,組長!”張沖幾次戰鬥,身上都掛彩了,雖說都是皮外傷,並不影響戰鬥,腦袋上還包著紗布,看上去有些滲人。

    “我們是欽差大同巡察使衙門的,接到線報,春風樓藏匿欽命要犯,我們要對這裡進行一次搜查,請大家待在原位不要動,我們只是搜查,不會為難大家的!”郭小超清了一下嗓音,大聲說道。

    “搜查春風樓,這巡察使衙門是什麼來頭?”

    “你不知道呀,監察禦史湯溁的案子,這個欽差巡察使就是來查這個案子的,聽說還是錦衣衛的某個大員下來的……”

    “有這事兒,我咋沒聽說?”

    “這欽差到了之後,好幾天沒露面了,沒想到這一出手,一鳴驚人呀!”

    “春風樓可不是尋常地方,這欽差大人還真是有些初生牛犢的氣概!”

    “切,愣頭青一個,這下有好戲看了!”說話之人滿臉的不屑。

    “這裡負責的老鴇何在?”郭小超的聲問道。

    “何人在我春風樓撒野!”一道冷冽聲音從大廳盡頭傳了過來,豐腴的春娘搖曳著身姿,身後跟著一名花白頭髮的老頭,還有七八名護衛沿著大廳中軸線走了過來!

    俏臉寒霜,一臉的怒容。

    很顯然,今晚這事兒讓她相當的怒火,春風樓還從來沒有大晚上的被人踢場子的。

    就算對方是什麼欽差大人又如何,這裡可是大同城,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郭小超眼神微微一眯,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勢有些不凡,完全尋常妓院老鴇身上那種謙卑的姿態,反而有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

    一個妓院的老鴇居然連朝廷官員都不放在眼裡。到底是說她無知無畏呢,還是真的有大靠山,大依仗呢?

    就算有,她不過是一個小卒子,她也不該是這個態度,何況她只是一個女人。

    “在下郭小超。欽差大同巡察使麾下參事!”郭小超鄭重的自我介紹一聲。

    “郭小超?”春娘微微皺眉,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裡聽說過,很熟悉的樣子。

    “郭大人,這是何意,為何深夜闖入我春風樓,還將前後門都堵上了?”

    “搜查欽犯!”

    “欽犯,春風樓內從來不會窩藏欽犯,郭大人,你們搞錯了吧?”春娘隱隱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可哪裡不對勁,確又說不上來。

    剛才她正跟“曲封”說話了,聽到手下人稟告,趕緊的帶人過來了。

    曲封其實也悄悄的跟過來了,當他看到郭小超、張沖等人包圍了春風樓,也是大吃一驚。

    但他沒有馬上去跟郭小超等人匯合,他想到的是雅苑的兩個人,眼下正是一個瞭解跟潘春見面的神秘人的好機會。

    於是他悄然的一個轉身。朝後面走了過去。

    郭小超也看到曲封了,眼神悄悄的交匯了一下。曲封突然往後面去,很顯然有他的目的,不用說,跟今晚在這裡的那個秘密的約會有關係。

    “沒有錯,我們的消息絕對可靠!”

    春娘愣了一下,消息可靠。難不成今天的客人當中真的有什麼通緝要犯?

    不可能,如果是朝廷的通緝要犯,怎麼敢大搖大擺的來春風樓尋歡作樂?

    這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來這裡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老客。新客人一般很少,難道是剛才那位公子?

    不太可能,如此張揚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欽犯,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何況,她也沒聽說有什麼朝廷欽犯流竄進入大同城呀?

    莫非這只是一個藉口,這些人是沖著春風樓的某個人來的?春娘閃電的思索著,分析可能的情況。

    春娘也知道,明著跟官府對抗,那是沒有好果子吃的,這民不與官鬥的道理她還是清楚的。

    但是春風樓裡有不少身份特殊的客人,這些人一旦被抓到,那可就麻煩了。

    這些人不是別人,就是一些喜歡眠花宿柳的官員,大明律規定,官員狎妓,不但要杖責,還要丟官罷職,嚴重的話永不敘用。

    只要被逮住了,證據確鑿的話,這當官的仕途就算完了。

    “郭大人,春風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你們這一搜,我們春風樓還有生意做嗎?”春娘道。

    “那你這是要袒護包庇朝廷欽犯了?”郭小超臉色冷冽起來,雖然是裝的,但是看上去沒有絲毫破綻。

    “春娘當然不會做違法的事情,不知道郭大人能否給春娘一個面子,讓春娘自查一下,如果確有欽犯混入春風樓,春娘自當親手將其綁縛,送到大人跟前。”春娘不卑不亢的道。

    “不行,本官信不過你!”郭小超想也不想拒絕了。

    “郭大人,你未免也咄咄逼人了,春娘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不要以為頂著欽差的一頂官帽,就可以在我春風樓撒野了!”春娘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

    面子都臺階都給了,你不下,怪老娘不客氣了。

    春風樓豈是你想搜,就能搜的嗎?

    “春娘,本官是奉命搜查春風樓,這是欽差大人簽署的搜查令,你若是硬要阻攔,便是包庇罪,本官可以將你拿下交辦治罪!”郭小超可不怕這些,掏出有欽差關防的搜查令在春娘面前晃了一下。

    “這麼說郭大人今天非要搜春風樓了?”春娘臉色鐵青,很顯然,她沒有料到的是郭小超會如此強硬,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3

第713章 逃生密道

    “郭大人,我們春風樓守法經營,信譽卓著,當然,我們也有義務配合官府抓捕欽犯,但官府也不能隨意污蔑春風樓窩藏欽犯,不是嗎?”這時候,站在春娘身後的老頭兒突然走上起來,嘴角微微一灑問道。

    “哦,那就請你們配合我們搜查!”郭小超眼神微微一眯,這個老頭兒的話不軟不硬,讓人無從反駁。

    “郭大人,搜查可以,如果搜不出你們要找的欽犯,又將如何?”春娘冷冰冰的質問一聲。

    “本官可以向你們道歉!”

    “一句道歉就完了嗎,我們的損失又將如何呢?”春娘問道。

    “放心,我們的搜查不會損壞貴樓的一草一木。”郭小超鄭重保證道。

    春娘一絲濃濃的不屑,官兵搜宅是什麼德行,她會不知道,恐怕到時候,春風樓一片狼藉,花大力氣修繕倒是個小事兒,恐怕生意從此一蹶不振。

    “郭大人拿什麼保證!”

    “就拿本官的人頭作保證,如何?”郭怒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朝春娘臉上掃了過去。

    周圍人聞言,都不由的惡寒了一下,這哪裡來的傢伙,動不動的拿自己人頭說事兒。

    狠!

    這絕對是個狠人!

    春娘愣住了,活了快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人,敢說這樣的話,這欽差大人手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搜!”郭小超,一揮手,兩支各十人一組的搜查隊從外面進來進入春風樓內。

    無人敢阻攔一下。

    “仔細搜,不准損壞這裡任何東西,違者重罰!”郭小超穿過中軸線,來到中間的舞臺上。大聲下令道,“所有人集中到大廳,男左女右,本官會派人一一辨認!”

    “是!”

    巡察大隊,現在已經改稱為巡察使衙門行動組的隊員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聲音整齊劃一。一絲不苟,氣勢雄渾。

    “春娘,不要硬碰硬,這些人都是殺過人的,你看他們身上的殺氣!”

    “殺氣,他們不就是欽差的護衛,難道說這些人都是沙場老兵不成?”春娘有些訝然。

    “看他們的年齡不像是老兵,不過這不是一支普通的隊伍,他們的眼神跟咱們見到的不太一樣。”老頭兒輕聲一歎道。

    眼神?

    春娘轉過去。眸子裡光芒閃了一下,果然發現這些士兵站在那裡就不動了,腰杆筆直,目不斜視,眼神中仿佛透視著一種強大的自信。

    春風樓是什麼地方,那是大同城美女最多的地方,這麼多美女站在一起,這些人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說明什麼?

    是他們沒有吸引力嗎?春娘自己都不願意相信。至少,這裡不少老色鬼對她也還是有企圖的。

    更別說那些年輕漂亮的了。

    紀律!

    這是一支軍紀相當嚴厲的隊伍。從剛才那位郭大人自信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

    他敢拿自己的“人頭”的擔保,就是要告訴這裡的所有人,他的手下有鐵的紀律,說不會損壞這裡的一草一木,就絕對不會!

    春娘眼波流轉,能夠帶出這樣一支隊伍的人。必定是不凡的,只有那些號稱“軍紀嚴明”的傳世名將才能做到。

    因為只有狂熱的信仰,才會讓人變得如此可怕,恐懼和死亡是做不到的。

    沒有任何翻箱倒櫃的聲音,除了被趕出房間的男女。搜查幾乎是無聲無息的進行。

    那些搜查的士兵從一個房間進去,出來,再進入另一個房間,也就兩三分鐘的事情。

    一樓大廳,二樓、三樓的房間,衣衫不整的男女被轟出來,有的仗著身份,還罵罵咧咧的,幾乎要跟搜查的士兵吵起來。

    可當明晃晃的刀鋒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一個個都嚇的酒醒了,蔫兒了。

    也有橫的。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我是誰嗎,好大的膽子,敢到春風樓抓人……”

    當看到樓下大廳站了黑壓壓的一片,男左女右分列兩邊,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這腦滿肥腸的傢伙駭的差點兒從樓道上摔了下來。

    “春,春娘,這怎麼回事,這些是什麼人?”這傢伙衣服都沒穿好,脖子上還有胭脂口紅的唇印,很顯然,他被從房間帶出來之前在做什麼?

    春娘很無奈,這傢伙是大同軍倉的一個倉儲大使,官不大,就是管官倉的,但是油水不少,是春風樓的常客。

    今天算他倒楣,被逮了一個現行,恐怕這官是做不下去了。

    “欽差巡察使駕下!”

    “啊!”那腦滿肥腸的傢伙一聽,頓時癱軟在地上,很顯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結局了。

    春娘自己也感到頭疼,要知道,她剛才說了,春風樓“穿官衣兒”的是不能進的。

    而今晚春風樓消遣快活的官員有六七人之多,更別說那在雅苑中的潘春了。

    這潘春要是被逮住了,那這大同城可就熱鬧的。

    “老爹,你說這姓郭的會不會是……”

    “放心吧,這邊一出事,我就安排了,不會出事兒的。”老頭兒微微一頷首。

    春娘鬆了一口氣,其他人都抓了,影響都不大,這潘春要是在春風樓出事兒的話,那就算他背景很深,也逃脫不了干係。

    “春娘,救我……”

    郭小超注意到了,這個癱倒在地的胖子,聽到他哀求春娘救他,他立馬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胖子恐怕單純是個恩客。

    給張沖一個眼色!

    張沖點了點頭,走過去,將那胖子一提,那胖子如同殺豬似得慘叫起來。

    “這個蠢貨!”春娘暗暗啐罵一聲,如果他不出聲,這姓郭的只要不是沖著他來的。就不會注意到他。

    現在他居然傻不拉幾的求自己救他,那不是自己找死?

    老頭兒也露出一絲惋惜的表情,有些人自己太愚蠢,誰都救不了,剛才那肥豬就是其中之一。

    “叫什麼名字,官職幾品呀?”郭小超張嘴就問道。他來搜查春風樓,抓通緝要犯不過是幌子,只是沒想到的,還會有意外的收穫。

    郭小超原來也算是半個官場的人,自然知道這妓館都有那些人出沒。

    這越是熱鬧的妓館,這些人越是喜歡鑽,所以,有些時候,一抓一個准。

    那胖子早就嚇癱了。跪在郭小超面前,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欽差,錦衣衛飛魚服,繡春刀,她還不知道自己落在誰的手裡,就真的可以買塊豆腐撞死了。

    “有認識的人嗎,指出來,算你戴罪立功。本官可以做主免去你杖責之性!”郭小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道。

    春娘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這個站在臺上的年輕人,居然有一種掌控全場的能力。

    所有人都被他個鎮住了。

    “我,我……”那胖子好像嚇傻了,一個勁兒的哭,這恐怕是春風樓開業以來最滑稽的場面。

    大小也是個人物,沒想到會嚇成這樣。那躲在下面的有些人忍不住把腦袋垂的低低的,生怕被認出來。

    “張沖!”

    “屬下在!”

    “發登記表格,今天在場所有人登記備案!”郭小超冷冷的下令道。

    “郭大人?”

    “怎麼,本官辦案,你也要干涉嗎?”郭小超冷冽的問道。

    “郭大人。您不是說要抓欽犯嗎,您要我們這些人登記備案做什麼?”

    “欽犯也許就藏在其中,本官需要一一辨別,自然需要登記備案了!”

    春娘一陣著急,如果所有人都要登記備案的話,恐怕那些人是蒙混不過去了。

    “大人,後面還有幾個院子沒有搜,是不是……”

    “廢話,這還用我來教你?”

    “明白了,大人!”帶隊搜查的王小虎帶著手下朝後面的院子跑了過去。

    後面幾個院子都有人,很快就有人被押了過來,男女都有,其中還有曲封。

    只不過曲封換了春風樓小廝的衣服,他心思縝密,知道如果自己從後面出來,被春娘看見了,肯定會懷疑自己。

    所以,他借了一套春風樓護衛的衣服,一方面方便自己刺探雅苑裡的消息,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當然,他也是低著腦袋走出來的。

    這個時候春娘心中一片煩亂,早就忘記了還有“曲封”這樣一個人了。

    只是春娘身邊的那個老頭兒似乎眼神一直都在觀察從後院被押出來的人。

    當看到低頭前進的曲封的時候,眉頭很不自然的皺了一下。

    這個人不是春風樓的護衛,直覺告訴他,難道真的有欽犯混進了春風樓?

    老頭兒不敢說,但心中已經在懷疑。

    曲封已經跟自己人見過面了,很快就被帶到那群春風樓護衛們的區域。

    他是後來被帶過來的,因此站在了後面,這個時候他還不敢找機會開溜,做情報工作的,必須謹慎,否則一點點疏忽都能讓前面的一切前功盡棄。

    曲封並不知道有人已經暗中盯上他了,但是他此刻並不打算離開,這戲才剛剛開始,何況周圍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麼好擔心的。

    老頭兒也在考量,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如果說了,那春風樓就真的是窩藏欽犯了,這個罪名可不小,可如果不說的話,被郭小超發現的話,同樣也是窩藏欽犯,罪過更大!

    可如果弄錯了,對春風樓的聲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客人以後還敢來春風樓消費了?

    權衡利弊,老頭兒正要做出某個決定,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

    “大人,發現一條通往外面的暗道!”王小虎飛奔而至,在郭小超耳邊小聲報告。

    聲音雖然不大,可春娘和老頭兒都是人老成精了,一看這架勢,很顯然是春風樓中某個秘密被發現了。

    而春風樓中最大的秘密,就是那條逃生密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3

第714章 交易和條件

    “走,過去看看。”郭小超斜睨了春娘等人一眼,起身招呼張沖一聲。

    “郭大人!”春娘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動的話,春風樓從明天開始怕是要封樓了。

    一旦封樓,損失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有事嗎?”

    “郭大人,能不能單獨聊一聊?”春娘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年輕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決定放低姿態。

    “好。”郭小超沒有拒絕,他要控制事態的發展,決不能失控,否則,孟岩定的調子就失去了意義。

    這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郭大人,這邊請!”春娘鬆了一口氣,郭小超答應跟她單獨談,這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二人來到一間偏房,關上門。

    “郭大人,官場上的事情春娘也略知魚兒,您今天來,絕不是為了抓什麼欽犯,對嗎?”春娘單刀直入道。

    “不抓欽犯,本官來你這春風樓做什麼?”郭小超不動聲色的回道。

    “欽差大人剛到大同城,可能還不知道這大同城內的水有多深。”春娘風情萬種的一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人算計了?”郭小超問道。

    “春風樓並不是春娘一個人的,郭大人想知道春風樓的背後都有什麼人嗎?”

    “這個跟本官沒有任何關係,本官只管奉命抓人,至於春風樓有什麼人,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郭小超昂然一聲冷笑。

    “春風樓可不止大同一家!”春娘微微一笑。

    不止一家,郭小超微微一凝,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春風樓還有很多分店不成?

    郭小超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郭大人在錦衣衛,當聽說過有一個叫做密諜的組織?”春娘緩緩道。

    如果是別人。春娘絕不會說出這兩個字,而郭小超不同了,他是孟岩的下屬。

    而孟岩如今執掌錦衣衛南衙,錦衣衛最大的情報機構輿情司就是他的下屬。

    大明朝三大情報機構,東廠和錦衣衛那都是明面上的,還有一個就是教坊司密諜了。

    論實力。三家機構,東廠其實是最弱的,但是背景最硬,但名聲也最臭。

    論戰鬥力,誰都打不過錦衣衛,錦衣衛人馬眾多,緹騎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是論收集情報消息,教坊司密諜那可比這兩家還要高一籌,這女人是最容易成為間諜。而且不易防備的。

    只要男人最大的通病:好色存在一天,美女間諜的作用一天不會褪色。

    郭小超有些吃驚,莫非春風樓是教坊司密諜的產業?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春風樓要是沒點兒背景,那根本在大同城內開不下去,早就被人吃光了。

    “聽說過。”郭小超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莫非春風樓背後是這個叫密諜的組織?”

    “郭大人不必吃驚,其實密諜跟郭大人所在的錦衣衛都屬於朝廷的情報機構。只是我們密諜更加隱秘,更加不為人知罷了。”春娘微微一笑。她很滿意郭小超吃驚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

    “郭大人既然知道我們是一樣的為朝廷效命,那就是一家人,春風樓是不會窩藏朝廷欽犯的。”

    “你的意思是,讓本官收手?”

    “這顯然是一個誤會,是有人故意的拿假消息欺騙了欽差大人。”春娘道。

    “什麼人如此大膽,敢欺騙欽差大人?”

    “郭大人不知道何人提供的消息嗎?”春娘很驚訝。她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從郭小超的口中套出誰做了今晚這個局,讓剛到大同的欽差居然第一把火燒到了春風樓!

    大同城內知道春風樓底細的人不多,但知道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密諜雖然屬於見不得的,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敢得罪的。

    存在就是道理。從太祖開國,教坊司密諜就開始了運作,期間雖然有波折,但上面從來沒有動過裁撤的念頭,反而錦衣衛和東廠數度城府,差點兒就永遠消失了。

    “本官只接受命令,其他的不該問的不問!”

    “郭大人真是一位好屬下!”

    “知道的越多,並不是好事兒,所以我從來不問這些。”郭小超道。

    “郭大人就不怕你的那位上司欽差大人……”

    “我的身份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我跟我們家大人的關係,我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

    “哦?”春娘很是驚訝。

    “你不必猜了,你不是就是想要阻止本官去探查那條通往外面的密道嗎?”

    “郭大人聰明。”

    “我可以不去,但我有個條件!”郭小超道。

    “郭大人能做主嗎?”春娘更驚訝了,一個隻知道聽命行事的人,難道還能替上面的人做主嗎?

    “當然,不然本官會答應跟你單獨談話嗎?”郭小超真覺得這個女人的智商雖然不弱,可有時候腦子有些慢。

    “郭大人請說。”春娘有些慍怒,她一向自負,居然被人鄙視了,要不是看在對方的身份,她可能早已發作了。

    “從現在起,春風樓跟巡察使衙門合作,更我們情報共用!”郭小超道。

    “郭大人,你們未免太過分了!”春娘瞬間眼眸冰冷如刀。

    “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請示上級。”郭小超道,“我們可以給你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天。”

    “什麼意思?”

    “不合作,查封春風樓!”郭小超霸氣強硬道。

    “你敢!”

    “我不敢,但我家大人敢,他想要幹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郭小超道。

    “你們憑什麼查封春風樓?”春娘氣道。

    “官場上的事情,你不知道略知一二嗎,難道還要我再提醒你?”郭小超嘿嘿一笑。

    春娘臉色微微一變,她明白了。那些狎妓的官員,要說官員狎妓,跟妓館有什麼關係?

    官員也是客人,何況還掌握普通老百姓的生死大權,妓館能拒絕嗎?

    顯然不能?

    可你明知道他是官員,還讓他進來。這就是犯了律法了。

    官員狎妓,後果很嚴重的。

    這就跟後世追究網吧老闆容留未成年上網一樣,你也是負有監管責任的。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封你幾天,停業整頓,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於封多久,這就愛沒准了,三五天。半個月,半年都有可能。

    這要是封上半年,春風樓就算再有背景,估計也要玩完了,這重新來過,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今天這般規模了。

    春娘臉色微微一變,她雖然是密諜的人,可這種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夠暴露的。

    一旦暴露。這就意味她要失去眼前的一切,甚至還可能是生命。密諜的組織要比錦衣衛和東廠嚴密多了,對失敗者的處罰更為嚴厲。

    “郭大人,真的沒有商量餘地了嗎?”

    “如果你有那麼大的能量讓欽差大人改主意的話,本官自然沒有問題。”

    春娘很想罵人,老娘連你們那個欽差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讓他改主意?

    “郭大人。我們兩家的關係要比東廠好得多,做事凡事要留一線,日後你們遇到困難,我們還能拉你們一把。”春娘道。

    “你這些話本官可以轉告我們家大人,但是他會怎麼考慮。本官就不知道了。”

    “好吧,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內給你答覆!”春娘深呼吸一一口氣道。

    “一言為定,不過這三天,春風樓必須停業!”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這事關巡察使衙門的威信,如果你們不停業,那大人在大同城這第一火就算是灰頭土臉了?”郭小超冷冷的道。

    “如果我不對大人表明身份的話,春風樓會怎麼樣?”春娘現在恨死了那背後挑事兒的人,春風樓跟孟岩調查的案子沒有任何關係,這第一把火怎麼燒也燒不到她的頭上,很顯然,這裡面有人挑撥了,才導致這個結果。

    如果讓她查出來是誰,跟教坊司密諜作對,他要讓他後悔從這個世界生出來。

    “不知道,這種沒有出現的事情,本官懶得去想。”

    春娘一愣,沒想到郭小超會這樣回答自己,簡直就是屬烏龜的,把頭縮進去,全身上下都下不了嘴。

    “好吧,郭大人,今晚這裡客人,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面子,不要為難他們。”春娘道。

    “春娘,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人本官肯定是要帶走一些的,但至於是什麼罪名,就看你的態度了。”郭小超道。

    “郭大人,這裡不是京城,你這樣做,未免太過絕情了吧?”春娘怒道。

    “身為朝廷命官,當知道律法是何物,他們家裡沒有妻子小妾嗎?”

    “這你們男人的本性不就是貪財好色嗎?”

    “嘿嘿,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這些人一樣,如果大明的官場中充斥的都是這些人,那這社稷江山將會如何,你們密諜也早晚有一天分崩離析!”郭小超道。

    呃!

    “這些人本官是一定要帶走的,也許,會從他們最終問出一些什麼來。”郭小超道,“你若是阻攔,便是敵人!”

    “他們現在是我春風樓的客人。”

    “你分不清敵我了,這些官員貪婪好色,相比他們在官場上是什麼貨色,你居然維護他們,你是在替誰做事兒?”郭怒憤怒的一拍桌子。

    春娘臉色一白,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是呀,她是在為誰做事呢?

    在大同城,她手眼通天,已經快要把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她居然跟這些骯髒的人同流合污了,這是違反家規的。

    還好,她陷得不深,及時清醒了,不然真的就要萬劫不復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3

第715章 有趣,有趣

    “春娘,剛才我發現……”

    “老爹,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說?”春娘臉色微微一變,如果老頭兒早把這個發現說出來,她也不至於在郭小超面前如此被動。

    而現在她已經答應了郭小超,木已成舟,難道還要讓自己再反悔不成?

    這出爾反爾的,如果真鬧起來,對他們來說絕沒有好處。

    “春娘,你跟郭大人在裡面談了些什麼?”老頭兒微微一愣神,不自然的問道。

    “消息共用!”

    “啊,你把我們的身份告訴他了?”

    “他們發現了我們後院的密道,就算我現在不說,憑錦衣衛的能力,要查到我們的身份不難,還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呢。”春娘道。

    老頭點了點頭,的確,如果錦衣衛真的想查的話,要不了多久,那位欽差大人就會知道春風樓的背景了。

    “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敢輕易答應,他給了我們三天時間考慮。”春娘道。

    “三天,時間倒是來得及,可眼下怎麼辦?”老頭兒問道。

    “我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只能按照他們說的去做。”春娘歎息一聲。

    “後面的密道……”

    “放心,他們不會去搜的,這是條件之一!”春娘道。

    “那就好,如果他們下去了,我們的秘密都保不住了!”老頭兒鬆了一口氣。

    “老爹,看來我們不能置身事外了,現在現在是有人引我們入局!”春娘道。

    “嗯,會是誰呢?”

    “這個人的身份不低,至少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這樣的人在大同沒幾個。”春娘皺眉道。

    “我去查一下。應該可以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嗯,不要打草驚蛇,我覺得,這個姓郭的是沖著今晚來的某個人來的。”

    “潘春?”

    “極有可能,這個潘春跟監軍府很近,欽差大人來大同的路上遇襲了。很有可能就是監軍府的人做的?”

    “監軍府,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在大同,郭敬在的時候,他們什麼樣子,咱們又不是沒見過,現在稍微收斂了一點兒,那是一位郭敬不在!”春娘道。

    “我們跟監軍府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針對我們吧?”

    “不說了,今晚的事情有些詭異。潘春今晚見的是什麼人?”春娘問道。

    “看樣貌,不像是中原漢人,倒像是韃靼人。”

    “走了嗎?”

    “跟潘春一起走的。”

    “這麼說,他也知道密道所在?”

    “嗯,只不過他們走的是咱們經常用的一條,至於另外一條,除非把後院掘地三尺,否則是發現不了的。”

    “組長。發現六個人說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來歷。還有住址!”

    “全部鎖回去問話!”郭小超一揮手,冷冷的下令道。

    “全部都帶回去!”

    “是!”

    “你們這些人,登記完的,可以回去了,記住,最近一個月不要隨便出遠門。如果我們上門查驗,你們不在家中,到時候成了朝廷的通緝要犯,別怪本官事先沒對你們說清楚!”

    “郭大人,現在外面宵禁。您讓他們回家,遇到巡街的兵丁,他們可就麻煩了?”

    “春老闆的意思呢?”

    “讓他們在春風樓留宿一晚,明早再走。”

    “那本官就不管了,這是你的事情。”

    方府。

    “老爺,老爺……”方政摟著小妾滑膩的身子睡的正香呢,冷不丁的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嚇的他驚的坐了起來。

    還以為是做了什麼惡夢呢,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在敲門,那聲音還十分的熟悉。

    是自己的幕僚,師爺老董。

    方政穿上一件外衣,從溫暖的被窩裡下來,踩著一雙拖鞋,一路小跑過去。

    “老董,什麼事兒?”

    “老爺,不好了,出大事兒了!”董師爺氣喘吁吁道,他接到消息,也是從床上爬起來的,草草的穿了衣服,一路跑過來的。

    “老董,你別急,喘口氣再說。”方政畢竟大風大浪的過來了,這點兒鎮定還是有的。

    “老爺,就在剛才,欽差大人的衛隊把春風樓給圍了!”董師爺快速道。

    “什麼?”方政聞言,額頭上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消息是他悄悄的命人提供給孟岩的,而且還是通過自家人的關係,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到自己。

    這也是方政暗中設計好的,別你給了人家好,人家還不知道你是誰,這豈不是冤枉死了?

    可他猜到了前面,卻沒有猜到後面的事情。

    孟岩居然直接派人圍了春風樓,按照他的設想,得道這個消息,起碼也要先確認一下。

    想這樣連確認都沒有,直接就動手的,簡直就是毫無經驗的愣頭青?

    孟岩是愣頭青嗎?從京城回饋來的資訊看,他年紀雖然不大,但絕不是個沒腦子的二愣子。

    所以,方政感覺後脊樑骨一陣冷汗!

    如果這不是腦袋一熱的決定,那就說明這裡面有意圖,如果潘春和那日赤被堵在裡面,那情況就糟糕了。

    那日赤還好,他又不是大明官員,他在春風樓眠花宿柳的,別人管不著。

    潘春要是被逮著現行,那可有麻煩了,按照大明律,他這官兒可就一擼到底了。

    而直到潘春今晚去春風樓的人只有他方政,主意也是他出的。

    這樣一來,他就要面對潘春的質疑了!

    這個欽差大人還真是好手段,自己本想兩邊都下注的,現在倒好,潘春一旦懷疑自己,肯定會調查。這事兒八成瞞不住。

    方政嘴裡發苦,自以為腳踩兩隻船,左右逢源,沒想到,人家隨便一擊,就將他逼到戰隊的份上了。

    如果他不做出選擇。即便他能跟潘春和解,那邊也不會相信他,而孟岩這邊也不會接受他。

    這到時候,他的位置就十分尷尬了,兩邊不討好,如果真鬥起來,保不准他這個大同副總兵都會成為犧牲品!

    好重的心機,好狠的手段!

    還有春風樓,這春娘背後的勢力也不是善茬子。如果知道是他給的消息。

    怕也會找自己的麻煩。

    “老董,替我約一下春老闆,說我要見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方政吩咐一聲。

    “是,老爺!”

    總兵府,朱冕這個人,對那方面的興趣不是很大,加上年紀大了。覺頭短,有個習慣。吃過晚飯後,喜歡殺兩盤。

    朱冕喜歡抓對手,所以,吃過晚飯後,他身邊的人都知道趕緊溜,如果被抓到那就慘了。

    其實下棋並不恐怖。只是朱冕是個臭棋簍子,家裡隨便一個會下棋的家丁,都能把他給下過去。

    可這老爺子偏偏不信邪,還就喜歡下棋,誰敢總是把他給下贏了。這一來誰都怕了。

    只有一個人,慕先生。

    慕先生一盤棋能跟朱冕下到三個時辰而不分勝負,這份功力那還無人能比。

    不是慕先生跟朱冕是個同樣的臭棋簍子,而是人家對棋盤的掌控能力,能然一個臭棋簍子能一直走下去,而且還不被對方發現是故意的。

    這分功力恐怕就連許多國手都做不到。

    慕先生在總兵府有著“棋聖”的外號。

    大同城內波雲詭譎,這作為軍政一把手的朱冕自然是有些心思的。

    這出了事兒,第一個問責的就是他了。

    從承襲父親武進伯的爵位,朱冕已經鎮守大同有七個年頭了,這七年來,他可算是小心翼翼,半點錯漏都不敢犯。

    “大帥有心思?”慕先生看得出來,朱冕的眉宇間總是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憂色,似乎心早就不在棋盤之上了。

    事實上,朱冕下棋根本毫無章法,經常走心,這都已經習慣了。

    只有慕先生知道,朱冕下棋其實是他特有的思考問題的方式,真正的心思並不在棋上。

    他就是想有一個人在邊上陪著他而已。

    這很奇怪,一個想著自己的心思,怎麼還要人陪著他呢,這樣豈不是毫無秘密可言了?

    其實不是,這是一種鍛煉自己控制能力的方法,如果坐在你對面的人都不能察覺到你心思不在棋上,那說明你成功了,別人再也無法從你的表情看穿你在想什麼。

    所以,朱冕在下屬眼中,總是保持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有了這種神秘氣場的籠罩,他掌控起來就容易多了!

    邊關多悍將,這些人都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積累戰功,哪一個都不是良善之輩,要駕馭這些人,沒有一點兒本事是不行的,光靠祖蔭是不行的。

    “慕先生看出來了?”朱冕苦笑一聲,自己還是沒能夠繃住,當然,在慕先生面前,他完全不需要這樣,人的精神總不能崩的太緊了。

    朱冕也需要放鬆。

    “可是為新來的欽差大人?”

    “這個年輕人,看不透呀。”朱冕微微一抬眼皮,隨手落下一子,緩緩道。

    “他不會對大帥構成威脅。”慕先生微微一笑道。

    “哦?”

    “朝廷風向變了,大同、宣府還有其他諸鎮邊軍這幾年變化太快了,除了少許精銳邊軍,戰鬥力下降的厲害,一旦北邊有事,恐怕整個西北邊防會出現巨大問題!”慕先生道。

    “這個我知道,我早就給朝廷上奏摺了,請朝廷重視西北方面,可是朝廷似乎並沒有任何反應。”

    “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不過,也不是不會出現變數。”慕先生歎息一聲。

    “什麼意思?”

    “聖上這一次任命於廷益為宣大總督,提調一切軍政要務,而沒有讓凱旋而歸的王驥出任,這似乎有一些不尋常。”

    朱冕眉頭一跳,對慕先生的話細細揣摩起來。

    “大帥!”

    “何事?”

    “欽差大人下令查封了春風樓!”

    “什麼理由?”朱冕手指一抖,一枚棋子掉落在棋盤上,很顯然這個消息讓他吃驚了。

    “窩藏欽犯!”

    “窩藏欽犯,好一個罪名!”慕先生突然撫掌大笑一聲。

    “慕先生,你笑什麼?”

    “好戲開場了!”慕先生解釋道。

    “抓人了嗎?”朱冕沉聲問道。

    “抓了,不過不是春風樓的人,是幾個在春風樓狎妓的官員。”親兵稟告道。

    “有趣,有趣,呵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3

第716章 抓得好

    孟岩沒有睡,一直在等郭小超回來。

    郭月有些擔心孟岩的身體,畢竟他可是受過重傷的人,需要休養,熬夜是最傷身體的。

    可是,她自己也擔心郭小超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哥。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孟岩耳朵很靈敏,聽出來了,是郭小超和張沖回來了。

    “回來了,去開門。”孟岩睜開雙眸,輕聲吩咐一聲。

    郭月點了點頭,走過去,把門打開,與郭小超等人一個照面,便出去了。

    男人談公事,她不便在場的,有些事情,她知道的了反而不好,郭月長在錦衣衛這樣的家庭,自然是懂的。

    看到郭月給他們開門,郭小超微微露出一絲驚訝,沖她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大人。”

    “回來了,一切順利嗎?”

    “還算順利,只不過還是有些變故。”郭小超鄭重道。

    “可是發現了一些秘密,春風樓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簡單?”孟岩問道。

    “大人早就知道了?”郭小超訝然道。

    “猜的。”

    “大人,這一次咱們恐怕是捅了一個馬蜂窩了!”郭小超有些憂慮的道。

    “怎麼,小超兄怕了?”孟岩微微一笑,那麼殘酷的廝殺都過來了,孟岩一顆心早就無所畏懼了。

    “怕到不至於,就是有點兒擔心,大人可知道春風樓背後是什麼?”

    “教坊司密諜!”孟岩其實也是猜的,不過從郭小超的話中,他已經能夠確定了,春風樓能夠讓郭小超擔心,除了教坊司密諜。就沒有別的了。

    就是王振這樣的權閹,也不會讓他感到憂慮的。

    “沒錯,春風樓是教坊司密諜在大同城的重要堂口!”郭小超點了點頭。

    “嗯,看來,有人暗中利用我們。”

    “大人是說那方政?”

    “方政,有可能。不說這個,我們本來就在局中,利用和被利用,這都是正常的,沒有必要大驚小怪,說說你在春風樓的情況。”孟岩臉色微微一沉問道。

    “我們到了春風樓,他們沒有任何防備,就被我們堵住了前後門,直到我們破門而入。他們才有所反應……”

    “聽起來,他們對我們的行動絲毫不知情。”

    “大人這一招,恐怕沒有人能料到,她們當然無法知曉了。”

    “你跟我說說,這個春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頗有些姿色,是春風樓負責人,大家都叫他春姨。或者春老闆,這個女人有些城府。看的出來她在堂口的權力不小,但是不是負責人就不知道了。”

    “曲封回來沒有?”

    “老曲先我們一步進去的,他應該是有所發現,但是我們沒有碰面,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回來了。”郭小超道。

    孟岩點了點頭。

    “我們還在春風樓的後院發現了一條通往外面的密道,我正要帶人下去查看。被春娘阻止了!”

    “她阻攔了你?”

    “是的,但是沒有發生衝突,她讓我跟他單獨聊一下,我答應了,這才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嗯。”

    “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有了顧忌,我想她告訴我,也是這個目的,我知道我若是強行搜查密道,恐怕對大人和錦衣衛都會有麻煩。”郭小超道,“所以,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你做的對,現在敵我未明,我們只是去打草驚蛇的,如果跟春風樓發生正面衝突,怕是有些人願意看到的。”孟岩略微思索了一會兒,認可道。

    “但是我們也不能就此退讓,我就擅自提了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

    “我要求她們密諜這一次在大同配合大人的一切行動,消息共用!”郭小超道。

    孟岩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好,小超兄,你這個條件提的好呀,太好了!”

    如果對方答應這個條件,那自己接下來在大同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雖然大同也有錦衣衛,他們也能為他提供情報消息,但孟岩還是不太相信。

    畢竟這裡是郭敬經營多年的地方,誰知道他有沒有在錦衣衛大同千戶所埋下什麼釘子?

    當然,也不是說教坊司的密諜就一定是乾淨的,可信的。

    但起碼多了一個消息來源,而且可以相互印證兩邊得到的消息,這樣準確度自然就高了不少。

    “但是,這個條件她們未必會答應?”郭小超擔心的是,如果她們不答應,他們就被動了。

    狠話說在前頭,別收不回來,那就讓人笑話了。

    “放心,如果春風樓真的是教坊司密諜的堂口,她們會答應的,如果不是,那不更好嗎?”孟岩眼底閃過一絲殺機。

    郭小超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瞭解的,他不知道反而更好。

    孟岩雖然沒有完全執掌南衙,輿情司的情況他更是一知半解,但要論秘密,恐怕那判官大人是不會對他保留的。

    輿情司跟密諜是有聯繫的,就是跟東廠方面也不可能完全中斷關係。

    這三家既對抗也合作,畢竟檯面上他們還是自己人。

    當然,密諜比較中立,其掌舵人更是朝中機密,所以,不到一定級別,是不可能知道的。

    郭小超知道,但沒有人親口告訴過他,所以,他只能是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孟岩是知道的,而且還有過接觸,雙方的關係不為人知。

    “我給了他們三天時間,這三天內,我封了春風樓,停業整頓!”郭小超。

    “你把春風樓封了?”

    “這可是大人來大同燒的第一把火,這要是無疾而終,恐怕會被人看輕的。”

    “嗯。你說的有道理,可咱們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封樓吧,你有沒抓人?”

    “大人,我們抓人了,還抓了不少呢。”張沖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嘿嘿一笑。

    “抓的什麼人?”

    “自然是違反了大明律法的人了!”

    “哦。本官明白了,抓的好,抓得好。”孟岩哈哈一笑,這大明朝這一條法律規定的好,凡官員狎妓,一律免職打板子,還永不敘用!

    雖然這條規矩定的嚴,但只要不被逮住,都沒有問題。可一旦被逮住了,證據確鑿,那就只能按律法辦事了。

    除非廢掉這一條律法,否則誰都不能例外。

    當然,有錢有權的官員沒有必要去青樓妓館,家中自有蓄養大量收養的幼女,調教長大之後,這個就不說了。大家可以腦補!

    “大人,這一次雖然不是去抓人的。可咱們帶回的人中,正有咱們需要的。”郭小超道。

    “跟湯禦史的案子有關?”孟岩精神一振,這可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嗯,一個胖子,是行都司的一個管糧草的吏目。”郭小超道。

    “這行都司管糧草的是不是戶部侍郎。參政沈固?”孟岩微微一點頭,問道。

    “正是。”

    “沈固主管官糧的存儲和發放,提督不嚴,官員貪污,盜賣官糧。以次充好,數目巨大,這些湯大人的奏摺上都有提及,還有沈固跟郭敬勾結,這些軍糧可是大多數流向了北面。”

    孟岩知道,官糧的數目巨大,如果流向大明境內,只要是沒有吃掉,總會查出蛛絲馬跡來,可流向北面,那是敵國,怎麼查?

    所以,而湯溁調查心切,居然找了跟草原有正常生意來往的福威鏢局,請他們出手幫忙調查。

    這才為他日後埋下了殺身之禍。

    呂勝等人貪婪,在正常的貨物中夾帶私貨,這樣一來被查出來了,為了保自己,他們當然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湯溁。

    湯溁調查盜賣軍糧去向的秘密自然也就暴露了。

    於是,呂勝投靠了監軍府。

    而呂勝等人夾帶私貨走私,又有湯溁出具的通關關防證明,這就成了湯溁通敵賣國的鐵證。

    湯溁選錯了合夥人,他的失敗是可以預見的,而且他一個文人,就憑一腔熱血,根本難以成事,反而丟掉了性命,真是令人惋惜。

    孟岩懷疑,郭敬早就知道湯溁在調查他,但苦於沒有把柄,他也不能隨便抓一個朝廷命官。

    何況,他還沒有這個權力,太監的身份還是有些顧忌的。

    從湯溁一封封參奏郭敬的奏摺來看,恐怕郭敬早就知道湯溁在找他麻煩了。

    只不過,這老太監也算是個狠人,居然隱忍不發,一直等到湯溁自己急功近利,露出了破綻,找了一個豬隊友。

    但是此時此刻,湯溁手中已經收集了相當多的證據,雖不能治他於死地,可必然會牽連他手下的黨羽!

    這些黨羽若是進去了,他損失不說,萬一這些人扛不住,把他招出來,那就天大的禍事兒了。

    “這個吏目只是個管倉的小官兒,他應該不會知道太多吧?”

    “一個小官都能肥成這樣,還能去春風樓那樣的地方,可見這裡面有多黑了。”

    “吏目,秩不過八品,一年的俸祿能有多少,他哪來的這些錢?”張沖道。

    “有道理,不管能不能問出些什麼,先審一下再說。”孟岩點了點頭,抓到人了,不榨出點兒油水來,那不是白抓了?

    “大人,我覺得明天觀摩會操有問題,您還是不要去了!”郭小超建議道。

    “可本官已經答應了,總不能失信於人?”

    “您可以說傷勢加重,不能成行,誰都沒辦法責怪與您?”郭小超道。

    “我再考慮一下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4

第717章 孟岩坐轎子

    這一夜雖然沒有腥風血雨,但也是殺機暗湧。

    孟岩這一動,一把火燒在了看似跟任何一方都沒有關係的春風樓,卻將這大同城的渾水給攪動起來。

    這之後產生的影響,那誰都沒有料到。

    很多人這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尤其是那從春風樓密道中逃走的潘春。

    當他返回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渾身濕透了。

    這要是被逮住,他知道後果是很嚴重的,從沒想到他有一天會如此狼狽。

    潘春回到家中,驚魂不定。

    春風樓的事情很蹊蹺,他約了那日赤在春風樓見面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雖然他也不能確定人是不是沖著他來的,但是如果再晚一步,他被抓住的話,那就麻煩了。

    還好春風樓藏有一條密道通向外面,不然前後門都堵上了,他根本沒機會逃出去。

    跟他一起逃出來的還有那日赤。

    消息應該不是那日赤自己洩露的,否則他沒有必要跟自己一起逃,但是那日赤跟他不同,就算抓住了,他一個瓦剌使節,大明的律法也管不到他。

    除非他在大明境內作奸犯科,殺人越貨,否則,他應該是沒事兒。

    照此推論,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跟他一起從密道逃走,這說明,那日赤不會是洩露消息的那個人。

    不是那日赤,又會是誰呢?

    是自己安排給那日赤送信的親信?

    不會,這個人跟著他已經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果連他都出賣自己的話,那他就沒有信任的人了。

    會是誰呢?

    潘春想破腦袋,這個問題折磨他一宿都沒有找到答案。早上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珠子充滿了血絲,整個人如同一頭鬥敗的公牛。

    雖然走的匆忙,但他跟那日赤的合作還是談成了,那日赤會在孟岩帶人離開住處,院子守衛空虛的時候。帶人強行突入其中,找到韃靼公主,並強行帶走!

    這樣的好事兒,那日赤當然不會拒絕,但是他也怕這是明人設下的陷阱,到時候,將他拿下,反咬一口。

    那他可就麻煩了,如果不是明輝公主的出現。他應該置身事外,是個看戲的觀眾。

    現在他逼的沒辦法不出手,如果讓明輝公主落入明人之手,那可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了。

    恐怕依照太師也先的脾氣,兩國直接就開戰了。

    而現在開戰,對誰都不利,瓦剌內部對明朝開戰不積極,韃靼王庭。尤其是脫脫不花還暗中跟明人眉來眼去的。

    一旦開戰,瓦剌大勝。則瓦剌一統草原,但是,如果不勝不敗,或者小敗,這對也先和瓦剌部族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那麼也先統一草原的時間將會大大的退後,這是那日赤必須要考慮的。

    所以。不能蠻幹。

    這不是一個人的事兒,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身家性命,他的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阿克,現在有一個機會,咱們能把小王妃給救回來。你幹不幹?”

    “幹,為啥不幹?”阿克眼珠子一翻,自家老大這是怎麼了,這事兒還需要猶豫嗎?

    “這件事有些危險,弄不好會有丟了性命。”

    “我們驍狼衛隨時都可以慷慨赴死!”

    “好吧,你聽我說……”

    “這麼好的機會,您居然還猶豫?”阿克不理解那日赤。

    “明人素來狡詐多端,那潘春雖然跟我們暗中有些來往,可他們畢竟跟王庭走的更近一些,如果這是明人一個圈套,這就麻煩了。”那日赤道。

    “將軍的意思是?”

    “我們不能用現在的身份,而且還換上明人的衣服,蒙上面巾前去!”

    “這個主意好,咱們若是暴露了身份,那的確會有麻煩!”

    “就這麼辦,明日等那姓孟的前往校場,你帶一隊人蒙面殺進去,我帶人阻攔明人,並接應你們離開!”那日赤果斷道。

    與阿克商量一下進退的路線以及可能出現的情況的處置辦法,這才分開,回到房中睡下。

    雖然,他也懷疑今晚在春風樓突然出現的官差有可能沖著他們來的,但是從潘春的態度看,他們秘密會見的消息也許洩露了,但他們說的內容,還沒有人知道。

    這一次行動有危險性,但如果成功的話,那功勞也是巨大的,重要的是出一口惡氣。

    他跟孟岩幾次交鋒,都沒有贏過,還差點兒喪命,這口氣憋在心裡,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

    孟岩的傷勢一天好過一天,這一夜的休息,傷口的痛楚又消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

    今天是,大同邊軍諸衛會操的日子,地點在城南的大校場,主持會操的人是都指揮使,巡察東路參將馬義!

    大同邊軍編制是十四支衛軍,三個千戶所,總兵力約八萬人左右,比起永樂年間,兵力下降一半。

    雖然有八萬邊軍,對完號稱十五萬,但是上刨去後勤以及屯田,整整能夠戰鬥的邊軍也有五萬左右。

    大同西臨河套,北接陰山,東面是軍事重鎮宣府,宣府在規格上還要高大同半個等級。

    所以宣大巡撫、總督都在宣府辦公,在大同只設一個參贊處理事務。

    宣大巡撫是羅亨信,駐守大同的是都禦史盧睿,宣大總督是新設,第一任總督于廷益,這會兒估計班底還沒有湊全呢。

    巡撫和總督職能上有些重疊,不過總督可以下馬管民,上馬管軍,權力很大的。

    按照職能的劃分,宣大總督是宣府、大同的軍政統一一把手,但能不能真的掌握大權,還是只是做協調工作,就看內閣跟軍方的博弈了。

    邊軍會操,這可是大事。每年都有,次數不限制,就看朝廷能出得起多少銀子了!

    朝廷重視西北邊防,自然這樣的會操(相當於演習和大比武的混合體)自然就少不了。

    畢竟這衛軍來往調動,糧草,住宿等等。都是在駐訓地要多的多,戰時就更不必說了。

    一次會操,少說也得幾千人馬,三天,五天,還是半個月的,糧草和宿營,這都是很大一筆花銷。

    這筆花銷並不算在平時之中,屬於計畫外的。也就是說,這是可以伸手管朝廷要錢的。

    這一次會操規模不大,只是例行的機動演練加上一些軍事技能的比武。

    會操一般在一年的四月到八九月份之間,這個時間北方的遊牧民資一般不會南下,除非是兩國發動了戰爭!

    “大人,咱們是去觀摩會操的,又不用親自上場,您就不必穿盔甲了。穿蟒袍,皮甲就好了。”

    “嗯。也好,我這傷患,穿鎧甲實在是累贅,就照你說的。”

    “公子爺,您這一身蟒袍,玉帶。這在大同城內,有資格穿的人也不多吧?”薑峰喜滋滋的問道。

    “有資格穿蟒袍的,至少得為朝廷立下大功勳才行,還的皇帝親賜才行。”郭小超道。

    錦衣衛是皇帝親軍,一般百戶以上的就可以穿飛魚服了。換做別的衛軍,那就不行了。

    這就是皇帝親軍衛率的特殊待遇,也彰顯著錦衣衛的特殊身份和地位。

    孟岩本來是沒有資格穿蟒袍的,蟒袍可比麒麟袍更高一個等級,一般只有親王,公爵之類的人才有資格穿。

    不過如果對朝廷又大貢獻之人,即便官位很低,也開始賜蟒服,蟒服是一種賜服,跟官職品級無關,但是一般做不到一定等級的人,也是沒有資格的。

    就算是賜服中的飛魚服,那也是很難得到一件的,若無特殊貢獻,至少得做到三品,才有資格。

    而賜服也是有顏色的,孟岩被賜的這一套蟒服來自宮中織造局,技藝精湛,堪稱藝術品。

    這是件青蟒,而且肩膀上是沒有綉蟒的,如果肩膀上綉蟒的話,那即便是青色的,又是不一樣的了。

    這種賜服或者花式的絹衣,什麼人可以穿呢,未成年,不曾封王的皇子或者是諸王世子。

    有的人做了一輩子官,甚至官至一品,也得不到一件御賜的蟒袍,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這是一種榮耀,一般人得到都不會當做常服來穿,只會在重要的場合拿出來穿一下,其他的時候都珍藏在家中。

    這件蟒袍若是傳世幾百年後,那就是珍貴的文物,足夠一家人吃喝不愁一輩子了。

    “大人今天真漂亮!”

    “這叫帥,懂嗎,漂亮那是形容女人的。”孟岩看到鏡子裡那個玉樹臨風,威風八面的自己,感覺好像從來沒見過似得。

    這人靠衣服,馬靠鞍,穿上這件衣服立馬感覺人就不一樣了,就是不知道穿上龍袍會怎樣?

    孟岩突然被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嚇了一跳,在這個時代,這個念頭是不必允許的,還好,只是在心裡想想,要是說出來可就完蛋了。

    腰間纏上玉帶,再掛上一個銀魚袋,雖然腰間掛個東西有些不那麼習慣,不過,這樣的場合,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大人,可惜今天不是選花魁,不然,您這一出場,保准全場的姑娘都為你傾倒……”

    “說什麼鬼話呢,今天去觀摩會操,本官沒打算帶多少人,小超兄和張沖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你們自己選!”

    郭小超朝張沖望去,張沖苦笑一聲,他能跟郭小超爭嗎?

    “大人,我留下吧!”郭小超搶先開口。

    “那好,張沖跟我去!”

    “另外,花清方、王安、曲封和王恒也一起去,老馬充當軍師。”孟岩道,“另外給我一頂轎子,你們走路還是騎馬,本官坐轎子!”

    “那我們幹什麼呢?”

    “幹什麼,搬家,難不成我們還住在雁歸樓不捨得走了,這一天都少銀子,吃人家的嘴短,懂嗎?”孟岩瞪了薑峰一眼,“走之前,把該結的帳都結了,別個人留下把柄。”

    “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4

第718章 扎眼的青蟒袍

    欽差大人坐轎,這是有規制的,除非是微服出行,否則,這都是要按照規矩來的。

    還有文官可以坐轎子,武官是不允許的,孟岩雖然是錦衣衛的武官,可他現在擔任的是欽差,也算是文官。

    四品文官,按照規矩,用轎夫是四個人就夠了,如果加上欽差兩個字,那就不同了。

    那麼就需要八個轎夫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八抬大轎了。

    而且轎子也是有規格的,尤其是轎子的頂蓋,普通秀才、生員之類的,只能乘坐綠頂的轎子,四品以下官員藍釘子,紅頂子的一定是高官,還有轎帷顏色都是嚴格規定的,明黃色是只有皇帝一個人能用。

    按照規矩,孟岩可以享受八個轎夫抬轎子,以及紅頂子的大轎,還有鳴鑼開道!

    這個也是有規矩的,一般知縣是鳴鑼七響,知府九響,欽差大臣是十一響。

    這玩意兒有點兒向後世接待外國領導人訪問似得,什麼級別,鳴多少響的禮炮。

    這多一響,少一響都是要追究責任的。

    逾制用鑼這可是大罪。

    其實坐轎不見得就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這道路平的話,還好,道路不平,如果轎夫的技術高超的話,那還能好些,萬一臨時抓丁,坐轎子還不如走路呢。

    那會把你隔夜飯都顛出來。

    不過有些東西,習慣了也就好了,身體會自然的調節的,習慣了在馬背上顛簸,坐個轎子就沒什麼難了。

    孟岩在大同第二天就接受了湯溁留下的監察禦史府的全班衙役,轎夫自然也都留下來了。所以,一切都是現成的。

    不過孟岩並不像那麼招搖,轎夫四個人就夠了,轎子也是原來湯大人留下來的,湊合著用就是了,時間上也來不及。

    至於鳴鑼開道。這是擾民之舉,孟岩直接都給否決了,除非是重要場合,需要擺這個陣勢,顯示一下威風,這個都不需要,還沒見哪個官員外出天天這麼幹的。

    所以,這樣一來,孟岩一行人數縮短至十個人。算上他,才十一個人。

    城南大校場。

    旌旗飄飄,參加會操的數千邊軍已經集結完畢,一片肅殺,那緊張的氣氛令人忍不住喉嚨發幹。

    這裡聚集兵馬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就已經讓膽小的人嚇的心驚膽寒了。

    如果是數萬,數十萬大軍一字排開,那是怎樣壯闊的情景!

    每一支隊伍都有自己的旗幟。號旗、聯絡旗、令旗、牙旗等等,還有牙旗。牙旗代表一支軍隊的靈魂,是全軍的象徵,牙旗若不倒,說明主將尚在,牙旗一倒,表示這支軍隊的領軍將領戰死或者戰敗。這支軍隊軍心就會潰散。

    牙旗是凝聚軍心和戰鬥力的,作用無比大。

    軍隊出征之前的“祭旗”儀式,就是祭的牙旗,保佑平安以及出兵必勝。

    還有將旗,這是代表每一個可以單獨作戰的隊伍。至少有獨立領軍的將領才有。

    校場東邊,坐東望西,一座土壘的檯子,磚頭包砌,兩邊有磚石鋪成的臺階!

    檯子高起碼有十米,兩側十幾面牛皮大鼓一字排開,鑲金絲的暗紅色三角旗幟迎風烈烈作響。

    將台之上,數十道人影分列左右。

    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怎麼回事,這是主帥升帳點將的號角聲?”孟岩有些驚訝,算時辰,自己應該沒遲到才是,難道會操的時間提前了?

    “快點兒!”孟岩催促一聲,這要是打仗,誤了點將的時辰,那是要掉腦袋的。

    校場戒備森嚴,任何人等不得隨意靠近,否則以通敵細作論處。

    孟岩一行在校場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在校驗了孟岩等人的身份和邀請令之後,那把總才將孟岩一行放了進去。

    好大!

    一眼望去,這校場面積起碼有七八個足球場的大笑,容納十萬人不成問題。

    等孟岩趕到點將台的時候,大同總兵官,征西前將軍,武進伯朱冕已然落在帥位之上,完成了點將過程。

    未得允許,孟岩可不敢上那點將台,默默的站在台下,垂首而立,眼觀鼻,鼻觀心。

    只是他那一身蟒袍玉帶太過刺眼了,臺上的邊軍將領哪一個不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

    他們都沒有皇帝親賜蟒袍的榮耀,反倒這也一個小年輕,不但官居高位,還賜了蟒袍。

    憑什麼,於是臺上眾將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終於有人忍不住,發作了,沖著孟岩手一指,喝道:“你是什麼人,這種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帥案身後的朱冕微微一抬眼眸,有些奇怪,怎麼這會兒氣氛有點兒不對勁了。

    他並不知道今天的會操,方政和潘春等人善作主張邀請了孟岩這個欽差巡察使。

    當然,按照慣例,是應該邀請的。

    張沖等人聞言,勃然大怒,孟岩是被邀請過來觀摩會操的,可不是他主動要求來的。

    既然來了,受冷落也就罷了,居然還被大眾喝罵?

    這可是當眾打臉了。

    孟岩知道,今天的會操觀摩,絕對不會太平,但是沒想到,一來就有人挑釁。

    “你又是什麼人,本官憑什麼不能來這兒?”孟岩攔住了張沖,微微上前走了兩步,抬頭,直視對方。

    “哈哈,我還以為是個人物,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這兒不是你玩的地方,趕緊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那喝罵的邊軍將領,沖孟岩大笑一聲。

    在他邊上的其他的將領也一個笑了出來。

    “本官,錦衣衛指揮僉事,執掌南衙,欽差大同巡察使孟岩,正四品,有沒有資格站在這裡?”孟岩不為所動。緩緩的報出了自己的官職和姓名。

    臺上的笑聲停了下來。

    “原來你就是那個來查湯驢子案的欽差!”那將領並沒有半分畏懼,反而嘲弄的語氣。

    “沒錯,本官就是來查湯禦史的案子的。”

    “湯驢子勾結番邦,通敵賣國,已經是證據確鑿了,還查什麼查?”

    “就是。湯驢子那傢伙正事不幹,整天找茬兒,早就該革職查辦了,死了也好,乾淨!”

    ……

    說了這麼多,無論是朱冕還是方政,都沒有出面,尤其是朱冕,他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還是他根本就跟郭敬是一夥兒的,這是要羞辱自己?

    如果只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倒還可以理解,如果他已經跟郭敬同穿一條褲子,這就麻煩大了。

    他站到這個位置是他精心計算過的,這個位置雖然看不到點將臺上的全貌,但是正好可以從側面看到那帥案後端坐的朱冕側臉,而人的臉是一個整體。不可能一邊笑,一邊哭。所以,管斑窺豹,他其實一直都用餘光在觀察。

    只是這個角度,朱冕卻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反應早已孟岩看在眼裡。

    朱冕看上去並無特別的大情緒變化,震驚。錯愕之類的,但是他的眼角的顫動,還有嘴角的輕微錯開,這都是人內心活動比較頻繁的標誌。

    這說明,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完全可以安之若素,沒有必要有如此巨大的心理活動。

    這一切並非他安排的,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別人了,方政?

    這傢伙先示好,再給自己難堪,難道是想給他一個錯覺,讓他懷疑別人。

    孟岩看到了將臺上一個四十多數的將領,眼神帶著陰鷙和高傲,尤其他的相貌,令人一見之下難忘!

    身材魁梧,相貌驚奇,尤其是頜下鬍鬚幾乎跟女人長髮及腰差不多。

    別人的人也許體貌特徵不太好辨認,尤其是大家都穿了鎧甲,戴了頭盔,這個人特徵太明顯了,他就是石亨,石彪的叔叔。

    難道是他?

    石彪被自己殺掉的消息應該已經隱瞞不下去了,不過他殺石彪是有理由的。

    而且石亨根本不能用這個來對自己發難,石彪做的事情,一旦公開出來,他都要受牽連。

    但是明著不能來,只能暗地裡針對自己了,何況石亨是一員悍將,權柄極重,朝中不少人對他也是極為看重和欣賞。

    毫無疑問,石亨是個有才能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勇猛的戰將,這樣的人在邊關當然是如魚得水,步步升遷。

    孟岩在大同的敵人,除了監軍府以及黨羽,最大的敵人應該就是這位都督同知,右衛參將石亨了。

    “諸位何苦如此,孟大人怎麼說也是受邀來觀摩我大同邊軍會操的客人?”左衛都指揮使,參將許貴忍不住了,站出來呵斥道,“這就是我們待客之道?”

    “是呀,孟大人是潘春指揮使提議邀請的,我也同意了。”方政也站了出來。

    邊軍會操,按照慣例,邀請大同城內一些各衙門的主官觀摩,邀請歸邀請,但來不來都還是看人家自願。

    一般情況下,很多文官都知趣,不會來,這不是自找羞辱嗎?

    自古就文武相輕,誰都瞧不起誰。

    現在冷不丁的一個人來了,這人還是文武兼職,這可十分罕見了,錦衣衛兼著一個欽差巡察司的官兒。

    他就這麼來了,還穿著御賜的蟒袍,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樣,這讓這些驕兵悍將們一看就不怎麼舒服。

    多刺眼呀,老子奮鬥幾十年,渾身傷疤部不下上百,殺敵無數,結果還不如人家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仗著自己有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老丈人,皇帝的恩寵,就把他們給比下去了。

    憑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3:14

第719章 你還不夠資格

    今天這裡,如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孟岩說話的話,那會是什麼後果?

    官場之上,如果連場面都不顧的話。

    孟岩代表誰,他是代表朝廷,代表皇帝來的,這些人這麼羞辱他,那就等於羞辱了朝廷,羞辱了皇帝。

    孟岩心裡在冷笑,這幫沒腦子的丘八,難怪總是被文官瞧不起,後來還被文官奪取了軍權。

    這些人也就配衝鋒陷陣,玩政治,遲早會被人玩死。

    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起碼說這裡面還是有明白人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過了。

    “請孟大人上點將台!”朱冕突然一抬頭,命令道。

    眾將皆轉過身去,朝主帥望去,十分驚訝。

    孟岩不屬於大同邊軍,更不是朱冕的麾下,點將台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去的。

    這個孟岩清楚,那中軍大帳豈是隨便能闖入的。

    不怕掉腦袋?

    “孟大人,大帥有請!”孟岩踏上臺階,一步一步上來,沉穩而有力。

    “欽差大同巡察使孟岩參見大帥!”

    孟岩上來,站到眾將中間,距離朱冕大概有四五米的樣子,一拱手,聲音鏗鏘有力道。

    “孟大人免禮!”朱冕平和的道。

    “謝大帥!”

    “孟大人來大同,本帥未曾親迎,實在抱歉,只因老夫偶感風寒,今日會操,勉強能行,孟大人不會怪罪吧?”

    “大帥是朝廷棟樑,應該保重身體,下官豈敢有半分不滿。”孟岩微微欠身道。

    “剛才都有誰說過孟大人是乳臭未乾之類話的,都給本帥站出來!”朱冕一掃諸將。冷哼一聲。

    剛才幾乎是指著孟岩鼻子罵的將領一個個都低下了腦袋。

    “怎麼都敢說不敢承認了?”朱冕慍怒道,“本帥手下莫不是你們這些慫兵慫將?”

    “大帥,剛才的話是末將說的,末將甘願領罰!”剛才第一個辱駡孟岩的將領站了出來,沖朱冕一低頭,大聲說道。

    “你應該像孟大人道歉!”

    “末將不道歉!”

    “放肆。你辱駡欽差,就是辱駡朝廷,辱駡聖上,你還敢說不道歉?”朱冕真的怒了,他清楚這裡面的後果,如果孟岩真的不顧面皮,上奏朝廷。

    那這傢伙丟官罷職是輕的。

    當然,如果孟岩真的上奏朝廷,那他也會被人小看一眼。如果事事都拿朝廷和皇帝來壓,恐怕他自己的威信也建不起來。

    日後還是會被人輕視的。

    那將領臉色微微一變,嘴角抽搐了一下,再聽不明白就是傻蛋了,他要是死硬下去,絕沒有好處。

    孟岩冷靜的看著,聽著,他知道。朱冕今天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否則。他們之間就是敵人。

    一旦成為敵人,孟岩就絕不會手軟。

    “要末將道歉也可以,只要孟大人在擂臺上能贏了末將,末將別說道歉了,就算引頸就戮都行!”

    此話一出,眾將皆是一驚。

    “杜宇。你瘋了……”

    “聽說孟大人英雄少年,有京城第一高手之稱,杜宇想請孟大人賜教一番,不知可否?”那自稱是“杜宇”的將領轉過身來,沖孟岩一抱拳。發出挑戰。

    孟岩沒有說話,這個杜宇所謂的挑戰,他不清楚是故意設計好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尊嚴而迫不得已。

    如果是後者,到還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是前者,這就問題嚴重了。

    在場的人當中,知道自己身受重傷的不在少數,明知道自己身受重傷,還慫恿人挑戰自己。

    這是想幹什麼,想用這一招殺了自己嗎?

    擂臺上比武,那可是生死勿論的,即便是說好了點到即止,但拳腳無眼,到時候真的能完全收發如心嗎?

    恐怕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做到。

    靜!

    整個點將臺上一篇寂靜,時間和空間都仿佛靜止了一般,說話的杜宇也有些驚詫,微微一抬頭,看到同僚們那古怪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裡犯錯了。

    這都是什麼表情?

    “杜大人確定要挑戰本官嗎?”孟岩緩緩開口道。

    “當然!”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背後人的主意?”孟岩眼中寒光閃爍了一下。

    “這個自然是我的主意。”杜宇昂然一聲。

    壞了,壞了,朱冕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站起來,沖下去,狠狠的甩杜宇兩耳光,可是他現在卻不能這麼做,眾目睽睽之下,他可不能做出有失主帥之儀的事情來。

    怎麼沒人提醒這個混蛋?

    “比什麼?”

    “箭術!”杜宇一咬牙,大聲說道。

    諸將中有些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杜宇是大同邊軍中的神射手,戰功赫赫。

    如果換做別的人,朱冕早就發作,將他拖下去打軍棍了。

    正因為他是邊軍宿將,戰功彪炳,人不免有些驕狂,這都可以忍的。

    要都是蔫不吧唧的性子,怎麼能領軍打仗?

    軍人嗎,總是要有些火氣和傲氣的,否則如何能率軍衝鋒陷陣?

    眾將的眼神不一,有的古怪,有的驚詫,還有的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朝孟岩望來。

    跟杜宇比拳腳,倒是還有些機會能贏,可要是比箭術,整個大同邊軍中,可以說沒有人能贏得了他。

    邊軍中多少射手都是他教出來的,可以說他就是大同邊軍箭術第一人。

    當然,有些將領箭術也不低,但是,誰也不會去他這個公認的箭術高手比試。

    贏了,固然好,可輸掉的話,那面子就掛不住了。

    “杜將軍,不是本官不答應你,箭術。你還不夠資格!”孟岩冷然一聲。

    “我不夠資格?”杜宇肺都氣炸了。

    “杜宇,你的確不夠資格!”許貴冷哼一聲,站出來道,“孟大人的箭術不是你能夠比擬的。”

    “許貴,你什麼意思,羞辱我嗎?”

    “孟大人在韃靼王庭臥底之時。曾經是韃靼箭神博爾術的學生,在博爾術門下學習箭術五年,而且,就在幾天前,孟大人這個學生跟博爾術這個箭神老師一場對決,你知道結果嗎?”許貴平靜無波的問道。

    “博爾術死了!”能過在箭術對決中活下來,那麼對手必定已經身亡,杜宇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驚的目瞪口呆,完全懵了!

    而其他將領也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許貴說的就是事實。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屍體,但是有人可以證明,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許貴道。

    “誰?”

    “瓦剌特使那日赤,孟大人是從西線過來的,來大同前的晚上,宿在我的左衛城,當時陪同孟大人一行的正是瓦剌特使團那日赤一行。”許貴道。

    孟岩暗贊一聲,許貴這話說的太好了。他正想把那日赤牽扯進來,這樣哈拉木的刺殺就跟那日赤脫不了關係。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那日赤出現在刺殺現場。他是去幹什麼的,幫忙的,還是也是沖著自己去的?

    這只有他和那日赤自己知道。

    如果那日赤當日是他的“盟友”,恐怕脫脫不花跟也先又要鬧矛盾了。

    也先要不是沒辦法,絕不會擁立妥妥不花為韃靼可汗,他不是黃金家族的後裔。而在草原,各部族只認黃金家族後裔才可擔任大汗,這就是血統。

    所以也先也只能擁立脫脫不花,才能借他的名義號令其他草原部族聽他的號令。

    脫脫不花不甘心做傀儡,雙方之間自然不可能太和睦。

    只要他們自己內耗。對大明來說是有利的。

    那日赤要是有那個魄力,再那個情況下,奮力一擊,或許還真有希望把自己留下。

    只可惜他沒有,他太多顧忌了,反而做事不夠果斷狠辣,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那日赤為什麼跟孟岩在一起,難道他們有勾結?

    有些人肯定會這麼想,不過,孟岩差點兒砍下那日赤腦袋的事情,皇帝是知道的。

    所以,他不擔心有人會用這個說事兒,相反他還希望這些人主動挑事兒。

    孟岩殺了博爾術,這可是大功一件,可事情過去這麼多天了,為何他提都不提呢?

    難道他不想提,或者這裡面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原來欽差遇襲是韃靼人,所有人不免鬆了一口氣,期初的懷疑對象都指向了右衛城的石亨。

    而現在石亨的嫌疑顯然是排除了。

    這些韃靼人怎麼進入大明的呢,這又是一個疑問,朱冕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自己的部下中居然有人勾結了韃靼方面,放韃靼的殺手進入大明刺殺大明的欽差,這事兒要是讓朝廷和皇帝知道了,那不知道多少人的腦袋要搬家了。

    朱冕這個大同總兵,恐怕也要受牽連。

    這孟岩到了大同之後居然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這份心機可怕的很呀。

    “更何況孟大人在更博爾思比試中身受重傷,杜宇,你居然挑戰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你居心何在?”

    杜宇瞬間臉色蒼白,許貴的責問,讓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這不僅僅為了一個面子的意氣之爭了。

    “杜將軍,如果你能擊敗本官的部下,本官就不計較你今日的無禮之言,但是如果你輸了的話,那就必須當著大帥和眾位將軍的面,給本官鄭重道歉,如何?”孟岩今天並不是來結仇的,這些人當中跟郭敬同流合污的畢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全部都爛的話,那大同邊軍已經不可信任了。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但這個概率太小了,歷史上也就出了一個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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