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求生在西晉末 作者:瘋子161414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17:24: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1 11720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15章 武備學堂

  建興二年,五月下旬。

  衛朔將高瞻留在薊城坐鎮,而他則帶著魯昌、韓壽、劉遐、段文鴦、劉翰等人從海路秘密返回了襄平,參加武備學堂的開學儀式。

  “嘖嘖,襄平看上去可比薊城宏偉壯觀多了!”

  劉翰、段文鴦都是第一次到遼東,無不對充滿生機且高大雄偉的襄平城感到震驚。連世家出身的劉翰都覺得進入襄平後,自己就像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巴佬。市中心那條筆直的水泥大道,更是讓讓來自劉翰、段文鴦二人大開了眼界。

  衛朔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兩年來襄平城經過不斷翻新擴建,其規模已是原來的三倍,新建的遼東武備學堂就位於舊城北邊的大學城區。

  翌日上午,遼東軍方各級將領齊聚武備學堂,準備參加新學堂的開學儀式。

  在武備學堂門前,代表華夏圖騰的巨龍雕像,昂首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象徵著華夏民族將龍騰九天蒸蒸日上。

  當衛朔一行抵達武備學堂時,迎接他則是數百名整齊排列在道路兩邊,即將進入學堂學習的中低級將領。

  在張彪(張二郎新取的名字)、張統、速丸等高級將領的陪同下,衛朔一行步入了武備學堂。

  首先,衛朔帶著眾人先參觀了學堂內明亮的教室、乾淨舒適的宿舍、寬敞的校閱場、訓練場等等一應基礎設施。

  然後,眾人將齊聚校場檢閱由學員以及部分遼東精銳組成的閱兵方陣。

  衛朔在十幾位軍方將領陪同下走上高臺,站在最前面,而其餘人等皆列於其身後,而參加校閱的士兵、學員紛紛聚集在高臺一側,等候閱兵開始的指令。

  與州學一樣。在武備學堂內依舊有大量遼東重臣家族子弟入學就讀,其中陽耽的兒子陽鶩就是武備學堂初級軍官培訓班的一員,如今正在台下等候衛朔的檢閱。

  等所有人都就位後,武備學堂高級軍官學員張彪一路小跑來到衛朔面前,單膝跪倒,右臂橫於胸前行軍禮。“稟報東夷校尉衛將軍,學員校閱儀式準備完畢,末將特來向校尉請令,開始校閱!”

  “准!”

  “諾!”

  張彪得令後,立即轉身來到台前,一身華麗的魚鱗甲讓他看起來格外英武。而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的段文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著遼東各級將領身穿魚鱗甲、腰懸佩劍的樣子尤為羡慕。

  “咚咚咚!”

  隨著張彪令旗一揮,校場上空響起一陣激昂得戰鼓聲,緊接著整齊的腳步聲踏著鼓點從遠處隱隱傳來。千余名學員、士兵、教官共同組成的二十個小方陣正從校場一邊緩緩走來。

  筆直的佇列。就像一條條直線,組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如泰山壓頂一般朝著檢閱台走來,其軍容之嚴整,讓現場無數人發出驚呼。別說沒見過世面的段文鴦,就是張統等人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不少將領的目光都變得狂熱起來。

  首先接受校閱的是遼東最常見的兵種之一刀盾兵,他們最擅長的是近身搏鬥。主要以圓盾、環首刀、紙甲為主要裝備,是一種攻守兼備的輕裝步兵。在戰場上。刀盾兵一般承擔長矛大陣的兩翼掩護任務,或者守城、攻城時發揮作用。

  刀盾兵手握腰間的刀柄作拔刀之裝,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到了高臺那一刻,突然由齊步走變成而筆直有力的正步,沉重而有力的腳步聲敲擊著每一個站在高臺上人的心頭。讓人從心底感到震撼。

  張彪見時機成熟,跨步來到高臺邊緣,大喝一聲:“拔刀,向校尉大人,敬禮致意!”

  “嗆啷!”一聲。參與校閱的刀盾兵齊齊拔出環首刀,將刀尖斜斜指向天空,而頭部則看向高臺上,等到經過站在高臺中央的衛朔身前時,他們才整齊而有力的收回環首刀,並立於胸前。

  “萬勝!”

  “萬勝!”

  數十人的嘶吼聲本不該有多洪亮,可不知為什麼,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氣勢,而且這股氣勢似乎可以撕毀擋在前面的任何阻礙。

  刀盾兵方陣過去後,接下來依次是騎兵方陣、弓弩兵方陣、長矛兵方陣等兵種,經過刀盾兵的洗禮後,接下來幾個方陣儘管表現也不俗,可也不會讓大夥兒感到十分驚豔。唯獨當最後陌刀方陣出現後,才又引起一陣騷動。

  為人讓參加校閱的陌刀隊看起來更加威武雄壯,武備學堂特意從聯勤司弄來六十四套魚鱗甲給每個士兵都配上。六十四人組成的陌刀隊,如牆而進,其滔天的殺氣撲面而來,讓人不敢逼視。

  “萬勝!”

  一聲怒吼,六十四柄陌刀高舉如林,大踏步地越過高臺,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讓人望之不寒而慄。段文鴦雖沒親身領教過陌刀的厲害,可從戰後段氏的潰兵那裡知曉了陌刀對騎兵的巨大殺傷力。

  武備學堂準備的校閱儀式,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閱兵之後,作為遼東軍最高統帥,衛朔走到台前,面對著數百名學員發表著開學演講。

  這並不是衛朔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演講,如今面對這樣的局面他已手到拈來,甚至不用提前準備演講稿。在這次演講中,衛朔打算向即將入學的軍官學員們灌輸責任、榮耀、犧牲的精神。

  “……在我看來,作為一個合格的軍人,應該具備責任、榮耀、犧牲的精神,正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們身為軍人有責任更有能力承擔起拯救蒼生、守護華夏的重擔!……要視榮耀高於一切,更要有為保護天下庶民利益而犧牲一切的精神……”

  “……我希望你們能牢牢記住一句話:華夏民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在任何時候,身為華夏軍人都應該以維護民族利益為自己的最高行動準則。當家族利益、個人利益與華夏民族利益相衝突的時候,軍人要毫不猶豫地以華夏利益為重……”

  “……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華夏民族利益而死,其意義比泰山還重。相反,為了個人利益或者家族利益而死,其意義比鴻毛還輕……”

  衛朔的一番演講讓在場不少人心中都起了嘀咕,看來自家這個主公對世家真的沒有好感,任何場合都不忘打壓世家。眾所周知,世家就是一群視家族利益為一切的傢伙,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什麼社稷、民族。

  “萬勝,萬勝!”校場上學員們目光狂熱得望著高臺上的衛朔,口中高聲喊著口號。

  衛朔演講臨近尾聲,最後他當著全體學員以及遼東將領的面,振臂高呼:“華夏萬勝!”

  “華夏萬勝!”眾人跟隨者衛朔一同喊起了口號。

  校閱過後就是各學員入學的時刻,在武備學堂內,其基礎課程分為步兵、輜重、騎兵、新儒學、政科、參謀等幾科,無論是哪一級的學員都得選擇至少三門學科,其中新儒學、政科乃是必修課。

  除此之外,中高級學員還將參加指揮課程的培訓,主要聽高級將領講授大兵團指揮,以及在沙盤上重新模擬、演練歷史上的著名戰役,以期借此培養大批合格的高級將領。

  目前負責教授高級指揮學的教官有衛朔、高瞻、裴嶷、段文鴦等人,之所以將段文鴦拉來,主要是考慮到他曾隨段氏鮮卑參加了數次大戰,有著豐富的指揮大兵團騎兵作戰的經驗。

  可段文鴦知道後,卻強烈要求以學員的身份加入學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16章 艦隊歸來

  “主公,文鴦不過一粗人,大字不識幾個,如何當得了先生?不成,不成的。觀看過典禮儀式後,對武備學堂不由心嚮往之,文鴦願以學員身份入學堂學習,請主公恩准。”

  “誒,文鴦過謙了,你本是一豪傑,曾在冀州與石勒精銳血戰,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讓你到學堂當先生,就是要你把自己指揮大兵團騎兵作戰的經驗傳授給他人。不過,既然你想到學堂就讀,不妨以學員兼任教官的身份到學堂吧。”

  “謝主公成全!”段文鴦大喜過望,沖著衛朔抱拳道。

  參加完武備學堂的典禮儀式,衛朔並未急著返回薊城,而是聽取裴嶷彙報近幾個月的政務。如今遼東已步入正軌,各項政策早就深入人心,再加上有裴嶷、遝氏霞客、皇甫岌等人坐鎮,倒也不用他擔心政務方面。

  “很好,諸位辛苦了!”衛朔對裴嶷等人的工作十分滿意。

  “主公,主公,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正當衛朔與郡守府的諸位同僚商議政事的時候,韓壽從外面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道:“主……主公,回來了!艦隊回來了!旅順港來報,出使南洋的張大人帶著船隊回來了!”

  “什麼!?”衛朔霍然起身,一臉驚喜之色,激動地連連反問道:“是真的麼?真回來了?張方真回來了?損失如何?收穫如何?”

  “具體情況不清楚,只知道艦隊已順利抵達旅順!”

  “快,快,備馬,我要立即前往旅順!”

  衛朔一聽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飛到旅順。在遼東。沒有人比他更關心艦隊的情況,不親眼看一看艦隊的收穫和損失,衛朔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心的。

  “嗯,政務就先彙報到這裡吧,遼東、玄菟兩郡的政務暫時由幾位先生共同處理,郡守府的政務暫由裴長史代我處理。我這就前往旅順。視察完遠洋艦隊後,就不再返回襄平了,直接從海路返回薊城。”

  “諾!”

  裴嶷等躬身領命,眾人皆知曉幽州更需要衛朔親自坐鎮,倒也沒有人勸衛朔留下。

  衛朔安排好政務後,又返回衛府跟裴穎兒道別。裴穎兒如今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不宜跟隨衛朔東奔西走,只好留在衛府靜養身體。裴穎兒古代典型的大家閨秀,不會像現代女子那樣會對常不著家的丈夫有所抱怨。

  在裴穎兒看來。男人就該在外面為事業奔波,常年窩在後宅與婦人廝混在一起,不是大丈夫所為。

  因此當衛朔一臉愧疚之色得對她說抱歉時,裴穎兒倒反過來安慰了衛朔一番,說家裡一切由她處理,要衛朔無需為家裡擔心。

  告別了家人和下屬們,衛朔帶著劉翰、魯昌、韓壽匆匆趕往旅順。等到衛朔緊趕慢趕抵達旅順時,距離艦隊回到到港口的日子已過去了七八天。

  艦隊所載的各種貨物已被轉移到倉庫中。船長、水手包括隨船商賈等人經過數天的休息後,其身體狀況已恢復的差不多了。

  市舶司主事王誕、張方帶著大批官員出城二十裡迎接衛朔一行。王誕今年才二十七歲。正是精明強幹的年齡,被衛朔簡拔於布衣之中。後因政績顯著且精通經濟俗物,被衛朔從地方縣令調任市舶司任職。

  “臣等恭迎主公!”

  “爾等辛苦了,諸位請起!茂世,張方此次艦隊的收穫如何?”

  一見面衛朔就迫不及待的向王誕、張方二人打聽艦隊南洋一行的收穫。

  王誕、張方二人對視一眼後,只見王誕上前一步。面帶潮紅色大聲喊道:“回稟主公,經過市舶司統計,此次張大人的船隊共從南洋收穫了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萬兩、銅二十萬斤、一萬石大米,以及各種珍寶玉石不計其數。”

  “咕咚!”

  包括衛朔在內,從遼東趕來的每一個人都很狠狠地咽了口吐沫。眾人都被南洋之行的豐厚回報給震驚了。為了遠航南洋,遼東上下投入非常大的人力和錢財,自去年九月份從旅順,直到今年五月才返回,差不多耗時整整九個月。

  之前還有人抱怨說郡守府在風險巨大的海貿上投入過大,可如今見到海貿回報如此豐厚,他們發覺以前的投入真真是物超所值。

  “艦隊損失如何?”聽到衛朔垂問,眾人心中一緊,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張方面色一黯,語氣帶著幾分低沉道:“因我們的船都是兩千料以上的大船,在海上抵禦風險的能力較強,一路上倒也沒出什麼意外。不過,依然有二十三人永遠留在了大海上,他們都是好漢子,希望主公好好安撫他們的家人。”

  “嗯,放心吧,所有此次遠航南洋的人都會受到郡守府嘉獎,一些因此而喪失性命的人將得到巨額撫恤金,其家人還會得到稅收減免上的優待。”衛朔鄭重地承諾道。

  與王誕、張方二人大略交談了幾句,衛朔前往倉庫查看,看到如小山一樣的白銀、紅銅,眾人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劉翰一把抓住衛朔急急地問:“主公,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王、張二位大人不會打劫了哪個國家的國庫了吧?”

  衛朔看著一臉渴求真相的劉翰笑而不語,卻指著張方道:“武子先生,具體情況到底如何你得問張方,是他歷時九個月帶著艦隊往南洋轉了一圈,至於打沒打劫人家,我還真不清楚!”

  “主公,以及諸位大人,有關此行的詳細情況,卑職已讓隨行人員記錄在冊,等過些日子整理好之後就可呈現給主公流覽,到時諸位大人也可隨意觀看。眼下我只大略介紹一下南洋之行的經歷,好讓主公以及諸位大人對南洋有個粗略的瞭解。”

  “南洋諸國,大抵在交州南以及西南大海洲上,距離遼東十分遙遠。坐船從旅順出發到距離遼東最近的一個南洋國家——林邑,也得需要兩個月時間。”

  “這……這麼遠?怕不是得有千里之遙?”

  “原來南洋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啊!”

  張方的話引起眾人一片驚呼,不少人紛紛感歎不已。

  這時,衛朔伸出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他插言道:“諸位,有所不知,林邑國在秦漢時期乃我華夏故地——日南郡,漢末時,本地人區連趁中原大亂,殺了縣令後自立為王,若是將來有機會,我等定要收復此地,絕不可將華夏土地讓蠻夷之輩竊據!”

  “屬下等謹記主公教誨!”

  “張方,你接著說南洋的事!”

  “諾!越過林邑西南邊就是扶南國,國內立佛教為國教,人口眾多,又有大小近十幾個附屬國和部落,乃南洋第一大國,是艦隊南洋之行最重要的邦交之國,我們帶去的商品大多數都在扶南國完成了交易。”

  “在中南半島上,除了林邑、扶南兩個國家外,還有驃國、真臘等國家。這些國家果如主公先前所言,國內盛產黃金、白銀、大米等我們急需的物資,偏偏急缺大量的絲綢、瓷器、茶葉以及鹽等商品。”

  “隨船帶過去的絲綢、瓷器等商品,就不愁找不到買家,基本上一到地方就被當地的王室成員、貴族子弟、官府購買一空。我等牢記主公叮囑,一切交易只收黃金、白銀、紅銅等貴金屬,其他的當地貨幣一概不要。”

  “如果不是南洋距我遼東太遠,且來往不便,屬下真想建議主公以南洋代替江左做我遼東的糧食輸出地。南洋的稻米都是一年三熟,其價格十分便宜,一石才不到百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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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返回薊城

  “呵呵,無需建議,在遼東農業建設取得成果之前,我一直都有將南洋當做遼東第二個糧食輸出地的打算。如今嶗山造船廠、旅順造船廠正在全力督造載重達萬石的大福船,有此大福船還有什麼地方去不了?”

  “真的?!”

  張方聞言喜出望外,此次遠洋艦隊的旗艦——嶗山號就是載重達萬石的大福船,深知大福船是真正的海上利器。

  “自然是真的,不過為了加快造船廠的進度,你從南洋帶回來的十萬兩黃金就全都投資到兩座造船廠內吧。日後生產出來的福船將由你跟水師兩家平分,具體如何劃分你去跟水師的劉總、王維二人商議。”

  這是之前衛朔曾答應過劉總的事,今日正好當著眾人的面將此事定下。其他人還在為海外貿易蘊藏的巨額利潤而震驚,聽說衛朔要擴大造船廠的規模並建造大福船,自然是舉雙手贊同。

  “船隊在中南半島一共待了大概有一個月時間,期間屬下代表主公拜訪了大小十幾個國家國王以及一些重臣們。並在扶南國王的幫助下,與中南諸國達成了一系列貿易合作協定。”

  “根據協定,中南諸國將以合適的價格向我遼東出口香料、礦藏、木材、糧食、蔗糖等物資,用以交換絲綢、鐵器、茶葉、食鹽、瓷器等日用品。”

  “除此之外,為了保護我遼東商賈在中南各國的利益,根據協定遼東還擁有在各國港口修建‘租借區’的權力。為了租借區的事,目前還有二十名商社人員留在當地。以後租借區就是我遼東在南洋各國的代表,擁有保護遼東商賈利益的義務。”

  “看來此次南洋之行收穫頗豐啊!”衛朔一聽連租借地都搞了出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正如主公所言,此次南洋之行的確稱得上收穫頗豐。離開扶南國後。屬下等坐船再次向南、向西航行,一路上拜訪了牙修國、幹陀利國、盤盤國、丹丹國、赤土國、婆皇國、頓遜國、毘騫國、婆利國、哥羅國、羯荼國、訶陵國、爪哇國、室利佛逝、羅越國、墮和羅國、墮婆登國、多摩長國等大小三十多個國家。”

  “這位別看南洋存在如此多國家,其實各國面積都很小,人口也不多,全部面積加起來還沒有我大晉一半的領土大。”張方見眾人被南洋上數量眾多的國家驚到,就開口解釋了幾句。

  正當衛朔等人在旅順港聽取張方彙報南洋之行的成果時。出征冀州的邵玉娘回來了。厭次之戰雖然早就結束了,可邵玉娘一直等樂陵徹底穩定下來之後,才帶著出征將士返回遼東。

  “屬下邵玉娘、劉總拜見主公!”兩位頂盔帶甲的將軍快步來到衛朔面前,單膝跪下行禮!

  “二位辛苦了,快快請起!”衛朔上前一步將兩位功臣虛扶一把攙扶起來。

  厭次之戰多虧了邵玉娘指揮,才順利擊退石虎十萬大軍,將陷入絕境的邵續救了回來。衛朔深知以邵續為首的冀州割據勢力對幽州的重要性,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派兵千里馳援樂陵。只要邵續能在樂陵堅持下去,就能暫時拖住石勒攻打幽州的步伐。

  “厭次大捷。二位功莫大焉!關於對出征將士的封賞,校尉府自有安排,不日將會對外宣佈。請兩位放心,校尉府一定不會薄待有功之士。”

  “卑職代出征的將士們謝主公賞賜。”邵玉娘一抱拳道。

  “哈哈哈,不用謝,這是你們應得的!厭次大捷,讓邵指揮使名震天下,如今人人都知道北國有一位巾幗女豪傑。在厭次大敗石虎十萬大軍,大大漲了各地朝廷大軍的士氣。”

  衛朔一臉欣慰的看著英氣勃勃的邵玉娘。戰前是他力排眾議堅持啟用女將邵玉娘,可邵玉娘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果然不愧是名留青史的女將,自有其不凡之處。

  厭次大捷,不但沉重打擊了石勒的氣焰,更是鼓舞了各地抗擊胡族的信心。很多人覺得大名鼎鼎的胡族將領石虎,統帥十萬大軍。結果被一介婦女輕鬆擊敗,看來胡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厭次之敗成了石虎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掉的污點,受到了石勒的嚴厲斥責。如果不是考慮到石虎是他最信任的將領和親人,石勒都想將其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啟稟主公,卑職能擊敗石虎。多虧劉統領順利說服樂安內史田華出兵相助,不然卑職也沒信心于萬軍叢中救回家父。”邵玉娘並未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反而分給其他有功將士。

  “嗯,不錯,劉統領的表現也沒讓我失望。對了,劉總,今日正好你在場,我再告訴你件好事,航行南洋的艦隊回來了,帶回來大量的黃金和白銀。就在剛才,我已當著諸位大人的面,將其中十萬兩黃金分配到兩個造船廠內,將充作督造新船的資金。”

  “真的?”這下劉總高興壞了。

  “自然是真的,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船造出來後,將由貿易艦隊與水師平分。”

  “啊,為何呀?”

  “你不要對此表示不滿,別忘了,以後水師還得靠貿易艦隊提供源源不斷的發展資金呢!”

  “額,好吧!”

  貿易艦隊順利歸來,在遼東掀起了一股熱衷海外貿易的風潮,這是衛朔樂意看到的。歷史已經證明,僅靠政府投資是無法將海外貿易做大做強的,必須引導民間資本參與,尤其是各地的世家大族。

  那些世家大族只知道死命的壓榨中原這個花花世界,衛朔需要將世家的貪婪向海外引導,尤其是如今還處於部落時代的澳洲、美洲、非洲等地。海外貿易就是一個將世家的注意力從中原引向海外的契機。

  在旅順期間,衛朔與王誕、劉翰等人一起制定了一份海外貿易發展規劃。首先一點就是繼續擴大旅順、嶗山兩大港口的規模,將兩地建成北方最大的貿易港口,以此來吸引來自南洋的商賈北上交易。

  其次,在兩地設立市舶司,直屬郡守府、商曹雙重管轄,以此來負責管理與海外貿易一切相關事宜,而市舶司內必須簡化交易手續,採取降稅、以及分類徵稅的原則。

  自去南洋的艦隊順利歸來後,在郡守府有意無意的縱容下,整個遼東都因海外貿易而變得瘋狂起來,高家、裴家、陽家、皇甫家、封家、宋家等一大批遼東世家紛紛拿出窖藏的銅錢去購買海船,組建船隊進行海外貿易。

  所有人都開始眼紅海外貿易蘊藏的巨額利潤,就連劉翰都忍不住要在其中摻一腳。在劉翰看來,衛朔給世家找的這條發財路,遠遠超過之前因均田制、釋奴令的推行世家而損失的利益。

  劉翰相信,也許用不了幾年,世家之前的損失,都能從海外貿易中十倍百倍的賺回來。

  至此,劉翰心底那一點僅有的芥蒂徹底消失不見,完完全全融入到了遼東體系當中。

  當衛朔等人書寫的規劃書被以最快的速度遞交到郡守府中時,代行郡守職責的裴嶷迅速通過了該計畫。

  從建興二年,六月開始,遼東、幽州、嶗山、祝其等地世家、百姓無不被海外貿易的熱潮而鼓動起來。不止是世家大族,一些普通百姓鑒於自身實力弱小,竟然以數家聯合的方式降低風險而投入到海外貿易一行。

  對於這種情況,衛朔自然樂見其成,普通百姓能參與到海外貿易一行,會讓更多人從中受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18章 溫嶠贊衛朔

  建興二年,劉琨接受了長安朝廷的任命後,就開始積極謀劃再次攻打劉聰的計畫。然而限於自身實力不足,為了完成皇帝下的旨意,他只好再次向拓跋部落尋求援助。

  可惜這一次拓跋猗盧以代郡烏丸、羯人叛亂為由,很是乾脆俐落的拒絕了劉琨。

  “太真,誠如高先生所言,胡虜之輩果不可信!”

  接到拓跋猗盧的回書,劉琨除了向溫嶠、盧諶、崔悅諸人抱怨幾句外,拿拓跋鮮卑一點辦法都沒有。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姨丈不必為此沮喪,拓跋鮮卑不來正好,來了我們並州也無資本徵用他們。早知當初就不該把代郡、陘北兩地割給拓跋猗盧,不然並州可直接向幽州求援。那樣的話,說不定姨丈有機會收復被匈奴人霸佔的土地。”

  溫嶠的話讓劉琨感到一陣痛苦,當初代郡、陘北一帶被拓跋猗盧借機‘強行’占去,誰能想到會成為今日阻礙幽並合作的障礙。

  “唉,琨有眼無珠,使拓跋部落做大,遂釀成今日之禍!都是琨之過也!”

  見劉琨悔過,盧諶忙出言安慰道:“主公,這事怎能怪您一人呢?當年晉陽被令狐泥勾結劉粲攻破,致使主公父母悉數蒙難。我等也只能狼狽逃亡塞外,若非主公說動拓跋猗盧出兵相助,怕今日我們也不會有閒情坐在一起討論過去的事。”

  崔悅也積極開導劉琨道:“是呀主公,再說代、陘北兩地也不是主公您主動割給拓跋部落的,是拓跋猗盧強行占去的。主公不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個順水人情罷了。以後等規複中原之後,再向朝廷請旨出兵收復就是。”

  “驅除胡虜,收復中原?!呵呵。也不知琨在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那一天。”

  看來拓跋猗盧拒絕一事對劉琨的打擊不輕,竟讓一直不曾在外面顯露絲毫怯懦的劉琨,今天竟表現得如此頹廢。

  溫嶠心中一動,上前一步朗聲道:“主公,以在下看來,您這個夢想應該很快就會實現!”

  “太真不必以虛言安慰我!放心吧。琨只是暫時有些感懷罷了,只要一日不將胡虜驅出中原,琨一日都不會放棄。”

  不料,溫嶠搖搖頭解釋道:“非也,主公,在下剛剛所言並非全是安慰之語,而是有實實在在的根據。”

  “哦?什麼根據?”

  這下不但是劉琨,連劉群、崔悅、盧諶幾個人也來了興趣,紛紛一臉疑問的望著溫嶠。他們非常想知道。溫嶠到底是根據什麼來判定,驅除胡虜的日子不遠了。

  其實在大多數有識之士眼中,劉琨只是徒有虛表罷了,本身不具備消滅各地胡虜的實力。相反,無論石勒又或者劉聰都有一戰而滅掉劉琨的底氣和實力。而劉聰之所以一直沒有起大軍將劉琨消滅掉,主要原因是劉聰需要劉琨的存在。因為劉琨的存在既有利的牽制了石勒、劉曜等匈奴漢國內實權人物,又讓劉聰避免直接面對強大的拓跋鮮卑。

  “在下的依據就是薊城衛朔!諸位都沒見過衛朔,根本無法想像我漢家也有如此英物!其人軍事政略不下魏武曹操。又有漢光武的胸襟氣度,假以時日收復故都。驅除胡虜者,非衛大人莫屬!”

  “太……太真賢弟,你……你……”

  聽了溫嶠對衛朔的一番評價,頓時驚得在場諸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溫嶠會對衛朔評價如此之高。就連劉琨也感到一些意外,不過倒沒表現出太多驚訝。畢竟高瞻在的時候,曾跟他講過不少和衛朔有關的事情。

  “諸位是不是覺得我對衛朔的評價太高?”溫嶠苦笑了一下接著說:“如果諸位去過薊城,見識過衛朔在燕國、廣寧郡推行的各種政策,就會得出與我一樣的判斷來。”

  別看溫嶠在薊城話不多,其實他一直在用心、用眼睛去觀察薊城的一切。只聽他繼續說道:“在當今天下大多數豪傑都只懂得破壞、擄掠、殺戮的時候,衛大人早早就懂得了建設的重要性。”

  “到薊城之前,我們都知道那裡剛剛經歷了胡虜的擄掠,可是當我跟著高長史抵達薊城後,我竟然一點兒沒瞧出薊城有遭遇過兵災的跡象!城內各行各業物價穩定,百姓安居樂業。若非有人提醒,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太康年間。”

  “若衛大人只懂得經營,在下也不會對其推崇備至。關鍵是自衛大人成名時起,他就是以擅長軍略而聞名。自衛朔出仕以來,數次直面胡虜能戰而勝之,無非仰仗遼東士卒強悍。然我卻知曉遼東精銳,皆是出自衛大人提供的練兵之法。”

  “就在嶠回歸途中,曾有幸跟隨段文鴦一同出兵廣寧郡,親眼目睹了遼東騎兵如何屠戮曾經威震天下的烏丸鐵騎!一萬五千烏丸鐵騎被段文鴦率領的九千騎兵殺得毫無還手之力,可見遼東騎兵驍勇乃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太真,你如何不說說衛朔在薊城時如何苛待世家大族呢?”

  盧諶作為范陽盧氏子弟,自是對衛朔在薊城的一舉一動十分瞭解,同樣對均田制、釋奴令兩項侵害了世家大族根本利益的政策也不陌生。范陽幾大世家早就聚在一起討論多次,基本上沒有一家願意在范陽推行這兩項政策。

  對於盧諶的陰陽怪氣,溫嶠則不以為然道:“在下承認,衛大人推行的政策的確損害了世家豪族的利益,可卻讓底層庶族百姓受益。說句不恰當的話,將來若是衛大人僥倖成功,我等世家不過是損失些土地、錢財,卻還能祭祀祖先。相反若是讓胡人得勢,呵呵,我等怕是有亡國滅種之憂。”

  “太真也太看得起衛朔了,不要忘了江東還有琅琊王坐鎮。就算北方皆淪陷,我等也能在江左遙祭先祖,又如何會有滅種之危?倒是那個衛朔,不過是個寒門士子,竟野心勃勃想要挖我世家根基!”

  “哼!此輩若不教訓一下,將來其危害比胡虜還甚!”

  “子諒兄怕是沒機會了,衛朔其勢已成!將來大勢滔滔之下,誰又可阻擋?難道子諒兄真想讓盧氏在大勢下被碾成齏粉?”

  “哈哈哈,太真賢弟怕是太樂觀了,衛朔如何就大勢已成?我偏偏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他姓衛的敢拿我范陽盧氏如何?”

  溫嶠瞧著已有幾分癲狂狂的盧諶,不禁暗自搖搖頭。盧諶不過是個書呆子,與其父盧志相比相差太遠。盧志為人足智多謀,如果不是成都王昏庸,不願信任盧志,估計也不會死於非命。

  盧諶或許以為衛朔不敢拿他范陽盧氏怎麼樣,卻不知衛朔根本就沒將所謂的豪門世家名頭放在眼裡。溫嶠對衛朔知之頗深,別看衛朔看著像個老好人,待人十分平和,其實骨子裡帶著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

  范陽世家若是識趣還則罷了,如若不然衛朔怕是不介意動用暴力手段。

  不過,這些話溫嶠是不打算對盧諶明言的,因為以盧諶的高傲,根本就不會相信。

  在盧諶、溫嶠起爭執的時候,坐在上首的劉琨卻不發一言,只呆呆跪坐在案幾後出神,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劉琨才回過神來。他瞧了瞧依舊滿臉不痛快的盧諶,輕聲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都回吧。”

  “諾!”

  眾人離去不久,劉琨就讓人將溫嶠悄悄帶到密室內,他有些事需要跟溫嶠商議,同時劉琨也想再瞭解一下衛朔。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19章 高瞻遺計助並州

  “姨丈把外甥找來不知有何貴幹?”

  “太真先坐下!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姨丈心有疑問,想請太真為我解惑。”

  “當初高長史離去之時,姨丈曾就並州局勢向其討教。後高長史被纏得沒辦法,就向我獻了一計。然此計太過冒險,我一直不敢輕易下決心去實施。”

  溫嶠聽說是高瞻獻的計策,不由大感興趣,對於高瞻的本事,他是欽佩的,忙問道:“哦?不知高長史對姨丈說什麼,竟讓您如此為難?”

  劉琨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道:“高先生說拓跋猗盧年事已高,一旦其故去,拓跋鮮卑未必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並州保持友好之態。”

  “景前此言甚是有理!不要說拓跋部落了,就是在中原人亡政息的情況還少了?”

  劉琨聞言頷首道:“嗯,我也正有此擔心!不管之前拓跋猗盧如何貪心、蠻橫,可總歸是幫了並州不少忙!正是拓跋猗盧的幫助,才讓我們在平陽的威脅下,維持住眼前的局面。”

  “假如將來真發生如高先生所料的那樣,無論拓跋猗盧哪個兒子繼位,並州與拓跋部落之間還會不會維持眼前這種關係,實在是難以預料啊!”

  說到這兒,劉琨頓了一下,苦笑了幾聲道:“其實這還不是最讓我擔心的事,高長史曾提醒我說未來隨著拓跋猗盧去世,拓跋部落很有可能圍繞大單于之位發生一場內亂。”

  “怎麼會?!”

  這一下溫嶠再也無法保持保持鎮定了,只因他一向不怎麼關心拓跋部落內部的事,倒是對拓跋父子三人之間的齷齪關係不太瞭解。今日被劉琨曝出驚天猛料,溫嶠如何不失態?!拓跋部落發生內亂肯定無暇理會並州,若劉聰趁機來攻。僅憑並州的實力怎麼應付得了?接下來陽曲、晉陽就危險了,他怎能不急?

  “你也很震驚是吧?說實話,姨丈第一次聽高先生談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可冷靜下來後,再想想以前莫含暗中傳遞回來的情報,我才猛然發現拓跋部落內部竟真暗藏隱患。莫從事之前也提過,說拓跋猗盧非常偏愛小兒子拓跋比延。他有意在百年之後將大單于之位傳給小兒子拓跋比延。”

  “為了讓拓跋比延順利接位,拓跋猗盧不惜徵發民夫在灅水北面修建南都——新平城,並以總管南部部落為藉口,將長子拓跋六修一腳踢出了北都盛樂,派到新平城鎮守。聽說拓跋六修對此十分不滿,常常口出怨言。”

  聞言溫嶠一臉恨恨道:“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也!沒想到拓跋猗盧英明一世,到老卻犯了糊塗!那拓跋六修乃拓跋部落中的右賢王,在部落中威望甚高。有眾多的擁護者,與左賢王拓跋普根並稱,是拓跋部落中兩大實權派之一。”

  “無論從實力還是威望來看,拓跋六修都是大單于之位的不二人選!若拓跋猗盧敢立拓跋比延為下任大單于,拓跋六修必然要起兵叛亂!如此看來一場席捲整個拓跋部落的叛亂無可避免了!拓跋部落發生內亂勢必再無力援我並州,到時若劉聰趁勢來攻,晉陽、陽曲必將不保。”

  “太真,你說若是我寫封信勸勸拓跋猗盧如何?”

  劉琨骨子裡那股浪漫主義思想又氾濫了。竟幻想著說服拓跋猗盧放棄廢長立幼的打算,不成想溫嶠卻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千萬不要!”溫嶠一臉嚴肅地解釋道:“姨丈。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拓跋鮮卑自己的事,身為外人我們不宜插手。不然會讓拓跋猗盧誤會您與拓跋六修朋比為奸,萬一引起什麼爭端來就不好啦。”

  劉琨一臉頹然道:“唉,你和高長史的見解竟一般無二!當初高長史也是如此勸解在下的。”

  “姨丈,高長史智謀深遠,我聽說衛大人對他言聽計從。他的話您可一定要聽啊!”

  溫嶠擔心劉琨再犯耳根子軟的毛病,不惜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劉琨。

  “姨丈,以景前的為人,他既已看到了拓跋部落的隱患,那肯定給您留下了什麼應對之策吧?”

  “嗯。高長史建議並州儘快從晉陽一線收縮兵力,將兵力集中在陽曲、九原一帶,減少並州軍正面承受的壓力。另外,鑒於陽曲太過靠近前線,高長史還建議我將刺史府遷至定襄。”

  溫嶠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丟掉已無任何軍事價值的殘破晉陽,景前是讓咱們收縮防線,將有限的兵力集中在一起!鑒於並州早就是外強中乾,故高長史所獻之策甚好,宜儘快實施,姨丈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這時,劉琨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從軍事上來說高瞻的建議很好,可他卻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帝剛剛晉升其為司空,都督幽冀並三州,正指望劉琨打勝仗消滅胡虜呢,可他轉眼就棄守了並州治所——晉陽城,這如何讓他向皇帝、朝廷上下交代?

  溫嶠一愣,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內情,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以自家姨丈的性格,是絕不會做出讓朝廷為難的事。

  劉琨忙保證道:“太真莫失望,姨丈心中自有打算。等過段時間,聖旨的風潮過去後,我就著手安排向定襄撤離。”

  “姨丈,面對天賜之機,高先生難道沒有其他想法?”

  聽到溫嶠相問,劉琨竟滿臉糾結一語不發。

  溫嶠見狀不由得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高長史臨走之前與姨丈說了什麼,竟讓其如此為難。”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劉琨才指著北方道:“高長史說,並州南下道路已被劉聰堵死;向西過了黃河天險又是晉室地盤;向東則是綿延不絕的太行山,就算並州順利越過太行山,將要面對的卻是比劉聰還要強大的襄國石勒。”

  “故高長史說,並州真正的出路是在北方!只要拓跋部落出現內亂,並州北上的機會就來了。到時只要幽並兩州合作,同時出兵陘北、代兩地,就算不能將拓跋部落瓜分掉,起碼也能收復之前丟失的土地。”

  “只要能吞併拓跋鮮卑,並州必然實力大增,到時就可揮師南下征討平陽。而幽州也可乘機出兵冀州,兩路大軍協力合作,將胡人一舉壓制在中原狹小地區。如果再加上關中以及江左兩路大軍就能將胡人從四面八方包圍起來,說不定能趁機將胡人聚殲在中原大地上。”

  聽劉琨講述完高瞻的戰略佈局後,溫嶠也是震撼不已。且不提江左、關中兩路不靠譜的友軍,其他無論是幽並合力瓜分拓跋鮮卑,又或者同時出兵討虜,都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只見溫嶠眼中精光一閃,滿臉躍躍欲試之色,“主公……”

  “太真,你別忘了拓跋部落可沒少幫助並州。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拓跋部落即將內亂,我不說幫忙也就罷了,竟還密謀著要吞併自己的盟友。如果讓天下豪傑知道了,又該如何看待我劉琨?琨一世英名豈不要毀了?!”

  溫嶠一臉不甘的反駁道:“可……可主公別忘了,正是您口中的‘好盟友’拓跋猗盧強行佔據了陘北、代兩地,可見他也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人!”

  “呃……”面對溫嶠的反駁,劉琨竟一時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訥訥道:“太真,太真,你讓姨丈考慮一下!過幾天,過幾天,姨丈一定給你的結果。”

  “這……好吧!”溫嶠長歎一聲黯然離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20章 逼降段匹磾!

  對高瞻提出的戰略,並州劉琨尚在猶豫,可薊城衛朔則甚是興奮,立即讓參軍司開始籌畫起來,並將一部分兵力秘密調往廣寧郡邊境,只待時機成熟便揮兵入代。

  與此同時,趁著段匹磾勢力大衰,衛朔打算拿下被其佔據的北平郡。

  建興二年,七月,衛朔將遼東政務託付給裴嶷諸人後,就帶著劉翰、邵玉娘匆匆返回了薊城。將邵玉娘調到薊城,一方面是為了方便劉氏夫婦團聚;另一方面因段文鴦留在了武備學堂,薊城急需一位可獨當一面的將領來代替他。

  “主公,儘管段氏不曾想慕容那樣在部落中大力推行漢化,可依然深受華夏文化影響。在其內部有非常多的親晉勢力,就算是在段匹磾麾下也有不少將領對我晉室懷有好感。故若要出兵北平郡,需採取六分拉攏、四分打擊的手段。”

  這時,劉翰也站出來建議道:“高長史所言甚是,主公,薊城一戰讓整個段氏膽寒,戰後連一向野心最大的段匹磾也不再提什麼割據幽州自立。這時,只要主公稍施手段,未必不能兵不血刃拿下北平郡。”

  自遼東歸來後,衛朔明顯感覺到劉翰比之前做事更加用心,同時對遼東推行的政策也不再帶有抵觸情緒。

  “武子先生可願前往徐無城一趟?”

  “主公是要我說服段匹磾來降嗎?”

  “不錯,薊城、遼西兩場大敗後,段匹磾的實力已下降不少。如今在我與段末波雙方的威壓下,段匹磾只能苟延殘喘罷了。想來段匹磾是不敢向段末波投降的,你到了徐無城後告訴他,只要段匹磾願降我可以不計較之前他對薊城的冒犯。”

  “請主公拭目以待。在下定說服段匹磾前來薊城投誠。”

  ……

  自爭奪大單于之位失敗,段匹磾再不復往日英姿勃發的樣子,反而日漸消沉下去。一想到當下的處境,段匹磾別提有多後悔啦,早知會是今天這個結果,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蠱惑段疾陸眷進攻薊城。

  誰也沒想到薊城一戰。讓段匹磾損失了其大半精銳,後來又有因與段末波爭奪段氏大單于之位,將最後一支精銳留在了遼西。

  可以說這兩場大敗,讓段匹磾失去了以往所有的雄心壯志,只能躲在徐無城內整日裡飲酒消愁。眼下他已不再奢望什麼入主幽州自立為王,只想著如何在段末波、衛朔的夾擊下苟延殘喘下去。

  這日,段匹磾像往常一樣獨自坐在那兒喝悶酒,忽然走進一小校。

  段匹磾瞪著醉意朦朧的雙眼,喝問道:“沒有本單于的允許。誰讓你進來的?”

  小校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啟稟大單于,外面有有一晉人,自稱是您的故人,說有要緊事要見大單于。小的不敢耽擱,請大單于恕罪。”

  段匹磾聞言,痛苦地笑了幾聲道:“故人?呵,呵……呵呵!連文鴦兄弟都離我而去,我哪裡又有什麼故人?”

  過了好一會兒。段匹磾才抑制住內心的痛苦,腦袋也清醒了幾分。虎著臉問道:“來人叫什麼名字?”

  “他……他沒說,只說大單于見面後自會知曉他是誰!”

  當劉翰見到段匹磾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鬍子拉碴滿臉頹敗之色的中年人,會是他印象中曾經那個威武雄壯的段氏猛虎。

  “段……段將軍,你如何成了這副樣子?”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劉尚書大駕光臨!你怎會來徐無城?”

  段匹磾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所謂故人竟是劉翰,他對劉翰可不陌生。當初段氏與王浚交好時。他沒少跟裴憲、荀綽、劉翰等原幽州官吏打交道,其中尤與燕國劉氏出身的劉翰接觸的最為頻繁。

  二人之間交情莫逆,在衛朔入主薊城之前,劉翰曾有投靠段氏的打算,可見劉翰與段氏的關係有多密切。

  “匹磾將軍。請恕在下直言,若將軍再不振作起來,不用外界用兵,您自己就會被酒色俗物給毀掉。不要忘了,您可是曾經威震遼東的段氏猛虎,怎能因一點兒挫折而一蹶不振呢?”

  段匹磾冷笑一聲道:“本單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都是那個衛朔害的?若非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某早讓人砍了你的腦袋,沒想到你竟敢在本單于面前大放厥詞!”

  “哈哈哈,匹磾將軍言重了,在下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說了幾句實話,絕沒有一絲譏諷您的意思。將軍本是上天入地豪傑,如何能整日裡混跡於酒色之間?”

  “我算什麼豪傑?打不過遼東也就罷了,沒想到連段末波那小子也能騎在本單于頭上作威作福。一想到段末波正在陽樂城內享受段氏大單于的威風,我就滿心不服!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個都要踩著我往上爬?”

  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段匹磾,劉翰眼中精光一閃,狀似無意道:“將軍可有意脫離眼前的困境?”

  “嗯?”段匹磾使勁的甩甩有些漲疼的腦袋,眼中寒光四射地盯著劉翰道:“若武子先生只是來找匹磾敘舊,在下竭誠歡迎。可若是武子先生身負什麼重要使命的話,就請您不要再費口舌了。我是不會向衛朔投降的!”

  “將軍為何執迷不悟呢?眼下將軍已入絕境,相信將軍也明白,無需聯合遼西的段末波,你也擋不住我幽州大軍。再說您兄弟段文鴦已投身遼東,成為衛大人麾下極為仰仗的大將。如果將軍願屈身來投,我家主公定不會虧待您。”

  “而且,來之前衛大人再說叮囑在下,讓我一定轉告將軍,只要將軍投誠,之前的一切恩怨一筆勾銷,不會再追究將軍冒犯薊城的罪愆。”

  “哼!若是我堅持不投降呢?”

  “呵呵,若是將軍執意不降,那我家主公就要跟段氏好好算算帳了,就是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有什麼段氏鮮卑這個部落。”

  “嗯?!”

  段匹磾聞言眼中一緊,射出一道駭人的精光,直勾勾盯著劉翰。只看得劉翰感到坐臥不寧,其實他也不想這麼刺激段匹磾,可主公讓帶的話,他不敢不說。

  在段匹磾的逼視下,劉翰擦了額頭上的一把冷汗繼續道:“當年慕容、段氏兩部鮮卑隨王浚出征中原擄掠數萬中原少女,走到易水時,全部沉于江中!這筆賬衛大人一直謹記在心,一刻不曾相忘。”

  “他發誓,如若段氏再不立下功勞以贖己罪,他日晉軍兵臨遼西之時,衛大人必將整個段氏殺個雞犬不留!讓段氏永遠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劉翰話音一落,整個房間內除了段匹磾發出的粗壯喘息聲外,再無一絲動靜。

  段匹磾惡狠狠地盯著劉翰,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剛剛衛朔讓劉翰轉告給他的話,切切實實讓段匹磾感到了威脅。他相信那個衛朔一定會說到做到,以遼東軍強悍的戰鬥力,一旦兵臨城下,根本就不是正四分五裂的段氏所能應付得了。而段氏鮮卑真有可能像劉翰說得那樣,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需要我做什麼才能放段氏一條活路?”

  段匹磾這話一出口,劉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強按著內心的喜悅之情道:“第一,將當年將軍麾下當年所有參與了易水慘案的鮮卑士兵、頭人連同他們家人全部交給薊城處置;第二,將軍麾下的部落全部打散重現編制,加入我大晉戶籍,成為一名晉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21章 先攻段氏,再滅慕容

  段匹磾費了好大勁兒才壓下內心要將劉翰拉出去碎屍萬段的想法,他倒是很想乾脆俐落的拒絕薊城的提議,可一想到剛剛劉翰的警告,就不得不咽下已到嘴邊的拒絕的話。

  “我……我同意!”

  隨著將段匹磾逼降,北平郡順利落入到衛朔手中,頓時讓外界不得不為衛朔的表現而側目。誰也沒料到,自三月份襲占了薊城後,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衛朔通過軍事、邦交等各種手段,迅速佔據了幽州四郡之地,讓其一躍而成為幽州最大的實力派。

  四郡之地下轄七十萬百姓,再加上分佈在各地約二十萬的烏丸人、鮮卑人,讓一直以來其治下青壯緊缺的狀況得到了極大緩解。再加上張方剛剛帶回來的錢財,可以說其治下將獲得一次巨大發展的契機。

  為了儘快將北平郡掌握在手中,衛朔調玄菟郡長史高詡到該郡任長史。自遼東收復了玄菟郡後,高詡因表現出眾從高句麗縣縣令一職升任郡長史,主持全郡政務。無論是推行均田制,還是振興玄菟工商業,高詡都表現得極為出色。

  此次為了安撫北平郡,衛朔不惜千里迢迢將他手下最好的一個長史調過來。不過在高詡主政北平郡前,衛朔必須先清理一下該地的鮮卑人。

  按照約定,段匹磾將部落中僅存且參與過易水慘案的鮮卑士兵、頭人、首領,連同他們的家人共一萬五千人全部押往薊城等候處置。除此以外,段匹磾治下還有段氏鮮卑八千戶左右,其餘大約還有四萬戶全都在段末波麾下。

  儘管衛朔知道這樣做會讓段匹磾對其產生芥蒂,可他依然堅持要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因他覺得沒將段疾陸眷兄弟幾人斬盡殺絕已夠仁慈的啦。

  薊城內。整個校場一片肅殺之氣,數千精銳廂軍立於四周虎視眈眈,校場內站滿了被押過來的鮮卑人。

  衛朔帶著高瞻、魯昌、劉遐、劉翰、邵玉娘、高瞻、韓壽等人站在高臺上,目無表情地望著台下黑壓壓的鮮卑俘虜。

  今日是遼東公開處置一萬五千鮮卑人的日子,一大早所有鮮卑人全都被押到了校場上,等候接受晉人的報復。

  “在下剛到遼東的時候。曾經聽高先生對衛某講過易水慘案,在那個時候,我就在心底發誓:早晚一天,我要將胡虜加諸在華夏百姓身上的一切苦難,以十倍、百倍的代價原樣還給那些胡虜!”

  “我們無法想像當初易水邊,那些漢族少女遭受怎樣的劫難。每每思至,我都不禁為那些無辜的少女命運而感到悲痛難忍,她們何其無辜,竟遭此磨難?到底為什麼?胡虜要如此對待我們?”

  “我們對胡虜不夠好嗎?朝廷將大批生活困苦的胡人遷至繁華的內陸生活。甚至不惜將生活在當地的漢人遷走。可我們對胡虜做了這麼多的好事,不但沒有讓胡虜對我們感恩戴德,反而讓他們向我們伸出了毒手!”

  “我思來想去,最後才明白過來,原來以前我們對胡虜太仁慈了,仁慈的都讓胡虜忘記了我們漢家男兒也曾經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也曾殺得數十萬胡虜倉皇西逃!”

  “所以我就立下了誓言,以後我們將不再對胡虜仁慈。我們將奉行以殺止殺、以暴制暴!”

  “以殺止殺!”

  “以暴制暴!”

  隨著校場上響起震天響的怒吼聲,那些站在校場內的鮮卑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妙。不少男子將自己的妻子、孩子緊緊摟在懷中。然後警惕得注視著四周。而以段匹磾為首的其他鮮卑人,則臉色難看地望著四周歡呼的晉人。

  衛朔伸出手制止了眾人的吼叫,接著高聲道:“今天,我們先用眼前一萬五千名段氏鮮卑人的鮮血,祭奠易水慘案中那八千少女的在天之靈。等日後機會成熟了,我將帶領大家向剩餘的胡虜仇寇報仇雪恨!先攻段氏。再滅慕容!”

  “先攻段氏,再滅慕容!”

  “先攻段氏,再滅慕容!”

  再衛朔的帶領下,現場再次掀起一陣歡呼聲。只是這喊聲卻讓在場的段匹磾感到一絲不妙,本來他以為自己交出這一萬多人。足以讓衛朔將段氏之前造的孽翻篇兒。

  可沒想到衛朔依舊沒有放過遼西段氏的打算,段匹磾都不敢想像,將來一旦遼西被攻破,如今正生活在遼西的段氏族人會遭到什麼樣的報復。在這時,段匹磾終於對當初犯下的罪孽感到後悔,可惜段匹磾悔悟得有些晚了。

  只見高臺上的衛朔突然振臂高聲喊道:“校場上,所有鮮卑人下跪!不跪者,殺無赦!”

  校場內的鮮卑人基本上都聽得懂漢語,故衛朔的話引起他們一陣騷動。不少人猶豫著要不要下跪,可也有人自持是個勇士,不屑在懦弱的漢人面前下跪。

  衛朔眼中寒光一閃,正要有動作。然不等他吩咐什麼,只見劉遐帶著三百陌刀手沖了上來,沖到鮮卑人面前二話不說,只將手中陌刀一揮,刹那間數百鮮卑人被劈成兩半。

  這一下徹底震懾住了所有鮮卑人,段氏鮮卑中沒有不認識眼前陌刀的。薊城大戰中陌刀帶給段氏鮮卑的傷害太大了,以至於有的段氏鮮卑人到現在晚上還會做噩夢。如今再次看到陌刀,那些校場內的鮮卑人無不被嚇得戰戰兢兢。

  陌刀一出手,頓時讓大多數鮮卑人放棄了頑抗的打算,最後只剩下不到一千鮮卑人還堅持不跪。段匹磾看到大多數段氏鮮卑跪下後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可總算還有一千鮮卑人讓段氏保留的最後的臉面。

  對於頑固不化者,劉遐不再廢話,大手一揮,眨眼間就將一千鮮卑男女老幼屠戮乾淨。其血腥場面,在場不少人感到不適。

  就在段匹磾為之前那一千‘威武不屈’的鮮卑人感到驕傲自豪的時候,卻見殺光了校場內站著的鮮卑人後,劉遐不但沒有選擇退下,反而直奔以段匹磾為首的其他鮮卑貴族、將領身邊。看到劉遐殺氣騰騰而來,段匹磾心頭一跳,隱隱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劉遐滿臉殺氣的看著段匹磾質問道:“沒聽到大人的話嗎?所有鮮卑人下跪!不跪者,殺無赦!你們是不是也想在老子面前表現一下所謂的驕傲和勇敢?”

  段匹磾一臉錯愕,指望著高臺上的衛朔站出來為他解圍。不成想,對此衛朔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任由劉遐羞辱在場的所有段氏貴族、將領。

  “劉將軍,你這是何意?難道你不知道我已是你們的人?”

  “末將不管你是誰的人,只管執行主公的將令!某再說一遍主公的命令:所有鮮卑人下跪!不跪者,殺無赦!”

  “你……”

  段匹磾臉色驟變,他知道眼前這一切一定是高臺上那個年輕的霸主搞的鬼。在消化吸收掉鮮卑人之前,將鮮卑人的一切榮耀、尊嚴統統踩在腳下。

  如果今天段匹磾下跪了,本來就因之前交出易水慘案元兇一事而離心離德的直屬部落,會因此而分崩離析。一個毫無骨氣且沒有任何作為的首領,是不會得到部落勇士的衷心擁戴的。

  可看著眼前明晃晃的陌刀,他還有別的選擇嗎?段匹磾相信,只要他有一絲猶豫,面前的劉遐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斬下他的頭顱。而且事後劉遐還不會受到衛朔的任何責罰,甚至會因此而深受對方信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22章 轟傳天下

  滴答!滴答!豆大的汗珠滑落段匹磾的臉龐,落在水泥鋪成的地面上,被摔得四分五裂,臉上的肌肉因緊張而顫抖不已,內心正做著激烈地思想鬥爭。

  不得不說經過薊城之敗、遼西之敗後,眼前的段匹磾已不再是之前那個威震遼東的段氏猛虎,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隨著兩場大敗而煙消雲散。

  隨著劉遐眼中的殺機愈來愈重,段匹磾承受的壓力越來越重,終於在劉遐正要揮刀的一瞬間,段匹磾再也無法堅持下去,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

  高臺上,衛朔看著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段匹磾,知道經此一番打擊,段匹磾算是徹底廢了。而且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重用,不過衛朔並太在意,在他麾下段氏鮮卑有一個段文鴦足夠了,再多就不合適了。

  劉遐越過段匹磾將目光對準了其身後的段氏將領、貴族、頭人,不少鮮卑人在他的逼視下紛紛跪倒在地。可仍有十幾個鮮卑人不信邪,滿臉桀驁之色看著劉遐。

  “自尋死路!”

  劉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抄起陌刀直奔站著的鮮卑人。那幾個站著的鮮卑人這才意識到不妙,紛紛鼓噪起來,甚至有的人想要衝上高臺向衛朔求救。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在陌刀手的圍殺下,不過幾分鐘便全部倒在血泊中。

  等劉遐停止殺戮後,整個校場上跪了黑壓壓一片鮮卑人。

  衛朔端著一碗水酒,雙舉過頭含淚大聲道:“永嘉年間,不知有多少晉人冤魂死在胡人手中,這種人間慘案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我等華夏子孫、晉室臣民在此祭奠諸位同胞魂靈,早日安息,來世投個太平盛世!”

  說完將衛朔酒灑在地上然後將酒碗一丟。冷聲喝道:“將易水慘案元兇之一段氏鮮卑統統押赴刑場,準備行刑!”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萬五千名鮮卑騎兵連同他們的家人被遼東軍士兵用皮鞭抽得哭天喊般跌跌撞撞走向刑場。由數千名晉軍士兵組成的行刑者正持刀而立,靜靜等著鮮卑人前來送死。

  “我等堂堂華夏七尺男兒,眼睜睜看著同胞慘死胡人之手,此恨此痛此恥此辱就是傾九河之水也不能洗盡。”

  說完雙目通紅的衛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現場眾人連同前來觀摩的百姓,緊隨其後一起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衛朔站起身來又接過一碗酒雙舉起高聲道:“願各位英靈在天保佑我等早日收復華夏故都!我等誓殺胡兒為爾等報仇!”

  “行刑!”

  隨著衛朔一聲令下,一萬五千鮮卑男女老幼被晉軍士兵屠戮殆盡。校場上瞬間變成人間地獄,遍地都是鮮卑人的屍體。

  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面,不少人被嚇得兩股戰戰,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們,看到一向和藹可親的衛朔也有如此暴虐的一面,不僅感到幾分慶倖。

  衛朔之所以要公開處理鮮卑人,就是要警告那些胡人。戕害晉人百姓是要付出代價的!

  段匹磾永遠也忘不了在校場上發生的一切,當著全體晉人和鮮卑人的面,一批批鮮卑人被晉人拉出來砍掉腦袋,這場景在他腦海中如同噩夢一般不停地重複著……

  六千晉軍士兵輪流上去執行,薊城百姓、官吏、世家子弟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一批一批的鮮卑人被帶出去砍頭,不少人一開始還好奇跟著去看,沒多久就面如土色,雙腳發抖的回來了。嘴裡直嘀咕著太可怕了!

  一天時間共處決了一萬四千六百一十三人,校場四周都被鮮卑人的血給染紅了。屍體堆得如小山一般,等候火化。

  經過這一番收拾,段匹磾再也無法對其原有部落中的鮮卑人掌控自如,跟隨他投降的鮮卑將領、頭人、貴族,不是被當做元兇處死,就是被劉遐以違抗衛朔軍令為由斬殺。剩餘的無不是膽小怕事之輩。

  即便如此衛朔仍然不放心,他將剩餘等鮮卑將領、貴族、頭人連同段匹磾在內統統送往遼東,安置在襄平過上富家翁一樣的生活,卻不給他們任何帶兵的機會。

  而剩下那些鮮卑普通人則統統交給北平郡長史高詡,由其將其全部被打散重編。且不允許保留任何與鮮卑有關的服飾、文化、習俗、傳統。並且在入籍大晉的時候,每個鮮卑人都得重新給自己起一個漢名,以後他們將以晉人的身份生活。

  高詡將四萬多鮮卑人以保甲制安置在北平郡,通過均田制給每個普通鮮卑人分配牧場,然後又提拔不少識漢字且通鮮卑語的晉人擔任基層甲長、保長負責漢化鮮卑人。

  為了加快漢化投誠而來的鮮卑人,高詡還將北平郡內十多萬晉人安置在鮮卑人四周,爭取讓鮮卑人早日融入到華夏這個大家庭中。

  建興二年,六月,從幽州傳出一個爆炸性消息,衛朔屠刀一舉,殺了一萬多鮮卑人。這是晉室勢力第一次公開處決胡人,以往都是胡人屠戮漢人,很少有人像衛朔敢公開叫囂著要報復胡虜。

  消息傳到各地後,不少人因胡虜而家破人亡的晉人紛紛為衛朔鼓掌叫好,大批血海深仇的豪傑紛紛前往幽州投靠衛朔。

  各地胡虜知曉後,無不嚇得膽戰心驚。遼西段末波在得知衛朔有滅絕段氏的打算後,便嚇得惶恐不安。他深知僅靠遼西一地是不可能打得過衛朔,而且衛朔好像也沒有招降他的意思。

  段末波在陽樂思前想後,最終決心與段氏死敵——慕容部落結盟,以此共抗衛朔,他實在是被衛朔狠毒的手段嚇壞啦。

  可也不是所有人欣賞衛朔的手段,比如范陽一帶的世家豪族,因不滿衛朔在幽州推行的政策,故借此機會向四周廣為詆毀衛朔,大肆宣揚衛朔的暴虐之名。劉翰見此情景頗為憂慮,擔心日後會沒有世家大族投靠衛朔。

  可衛朔卻對此並不在意,他指著不斷出現在衛府門外跪著的百姓道:“看到沒?我的根基在那裡!世家大族對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沒有他們的幫助,我依然有信心帶領天下庶族百姓平定叛亂、收復河山。”

  自在校場上公開處決了鮮卑人後,每日都有人到衛府前下跪磕頭,一開始衛朔看到這一幕後直接傻了,後來他才知曉。這些人都是曾遭受過胡人迫害的晉人,以前王浚仰仗鮮卑人,根本不會替他們出頭。

  多年積壓的怨恨終於在今日得到宣洩,他們無不對替他們報仇雪恨的衛朔感恩戴德。他們都是生活在底層普通百姓,沒有什麼拿出手的東西,只好紛紛聚集在衛府門前沖著大門磕幾個頭,以此來表達內心對衛朔的感激之情。

  “武子先生,全天下的世家大族加在一起才有多少人?甚至還不到所有庶民百姓的百分之一!我有全天下庶民支持,還怕什麼世家大族?!”

  “不過,請武子先生放心,在下並沒有打算像對付胡人一樣對付世家。我只是想剔除世家中不合時宜的東西,留下其積極向上的一面,以便適應這個時代的發展。”

  這番殺戮在天下卻有著不同的反應,普通庶族百姓基本上一邊倒的支持他,並對各地胡虜產生了極大的震懾作用。另外還帶來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少與胡人有著血海深仇的豪傑開始將衛朔視作偶像和投靠物件,紛紛前往薊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3

第223章 讖語顯,胡虜亂

  在華夏歷史上,讖語一直是個神秘而且有用的東西。

  讖,即預言。通常是用一些隱晦的遊移不定的話來預測未來的事件,如果還加上圖像,就叫圖讖,對讖的系統性解釋,則為讖緯。每到一個王朝衰敗的時候,就會有讖語出現,並或多或少地發揮作用。

  歷史上最早的讖緯或許就是秦始皇時,有人在石頭上刻字,說“亡秦者胡也”,搞得始皇帝龍心不悅,派出大將蒙恬北擊胡人,並修建了萬里長城,可他卻不曾想到,自己還有個叫胡亥的倒楣孩子。

  秦末,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靠的就是在鯉魚肚子裡塞布條,還有吳廣裝成狐狸在草叢裡喊“大楚興,陳勝王”,等等在現代看起來非常小兒科的手段,可在當時,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一般來說,讖語通常在“國將不國”時才會流行,這也並不奇怪,“國將亡,聽於神”,凡到國破家亡,必多奇奇怪怪。

  眼下的匈奴漢國已有了幾分“國將不國”的跡象,自正宮皇后劉氏去世後,劉聰便少了約束,日日沉迷於酒色之中,身體每況愈下,行事則愈發無道。

  除此之外,匈奴漢國內部憂患叢生,不但有擁兵自立的藩鎮大將,更為嚴重的是劉聰並未選兒子劉粲為皇位繼承人,而是立了弟弟劉乂為東宮太子,為日後皇室爭權埋下了隱患。

  俗話說:國之將亡,必出異象!

  建興二年,七月,有流星出牽牛星,而入紫薇,後墜於平陽北!

  劉聰聽說之後十分不高興。可他又擔心這是上天對他的警示,就向公卿大臣們請教。因劉聰喜怒無常,其他大臣都不敢隨意開口,生怕觸怒了劉聰。

  唯有元老重臣廷尉陳元達希望以此來警醒劉聰,大膽出言道:“此乃亡國之兆!”

  儘管陳元達所言讓劉聰厭惡,可陳元達畢竟是匈奴元老重臣。且素來清正剛直,而且劉聰也從中聽出了其諷諫之意,因此也沒有重責陳元達,最終只好悻悻而退潮。

  本來劉聰以為這事到此就完了,誰知沒過多久在平陽竟開始流傳一條讖語。劉聰曾下令大肆逮捕散佈謠言者,可效果卻不理想,讖語謠言竟有愈演愈烈之勢。

  面對外界的流言蜚語,劉聰既惶恐不安又有些手足無措,這種事不太好找其他大臣商議。最後他只好將中山王劉曜召至宮中密議。劉曜是劉淵的養子,是劉聰最為倚重的大將之一,與石勒並稱為匈奴漢國兩大巨擘。

  自從進了皇宮之後,劉曜就發現那些宦官、宮娥們各個惶恐不安,走路小心翼翼,不由得心中一凜,暗道:看來自己這位皇兄近來心情不好,待會兒得小心應付。不可觸怒劉聰!劉曜因此而打起了精神,更是倍加小心地跟著宦官向著劉聰的寢宮走去。

  “臣中山王曜。拜見陛下,恭請聖安!”

  “曜弟來了,咳咳咳,來人,給,咳咳。給中山王設座!”

  “陛下身體有恙,不如找個太醫來瞧瞧?”劉曜裝出一副關心劉聰身體的樣子問道。

  “不用了,朕這是老毛病了,過些日子就沒事啦。今日找皇弟前來,乃是有件機密事要與兄弟商量。”

  “陛下。有事儘管吩咐,微臣肝腦塗地必報陛下隆恩!”

  劉曜立即從座椅上跪倒在地,信誓旦旦向劉聰表達自己的忠心。

  劉聰看著一臉赤城的劉曜滿心歡喜,興奮地連連道:“朕有中山王何懼什麼讖語流言?!”

  劉曜目光轉動,不由得低聲道:“陛下可是為近日平陽出現的讖語而煩惱?”

  “不錯,不知從何時起,平陽城內突然興起一條讖語,‘石生龍,天地崩;披鱗甲,破地騰;遇風雲,聲勢宏;游燕趙,應運成。’朕聽說後日夜不寧,百思不得其解,也曾暗中遣人調查,卻無法查明其真正來源。”

  劉曜跟著附和道:“讖語流言本就無根無據,想要查實卻不可能。”

  “誰說不是?猶記得漢末三國之亂時,一句‘代漢者,當塗高也!’惹得天下豪傑為之神魂顛倒!連曹丕篡漢也得打著這個名頭,可見讖語流言害人不淺!然前日天顯異象,今又有流言傳出,朕怕有人趁機謀我漢國國祚!”

  “請陛下放心,若有人敢染指我漢國江山,臣弟願領兵親往討之!”

  “曜弟忠心,朕已知之。只是不弄清讖語所指,朕心實難安啊!”

  “陛下心中可有……可有懷疑對象?”劉曜咬著牙問道。

  劉聰聞言並不作答,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曜弟如何看石世龍?”

  劉曜一下子額頭見汗,心中緊張萬分,過了好一會兒才囁囁嚅嚅道:“石世龍世之驍將,乃我大漢國一等一功臣。”

  儘管劉曜十分忌憚石勒,可他卻不敢隨意在劉聰面前詆毀石勒。且不說劉聰本就是個聰明人不宜被糊弄,另外眼下正是敏感時期。萬一話聽到劉聰耳朵裡,起了反作用,讓劉聰以為是劉曜想除去石勒進而才散佈的謠言,那他豈不是要冤死?

  不料,劉聰仿佛沒有聽到劉曜說了什麼,只見他目光閃爍,眉頭緊蹙,自顧自地說:“這句讖語非常明顯地指向了石世龍,不管這句讖語來自哪裡,朕覺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石世龍都督陝東諸軍事,掌握了漢國大半的精銳,如果他真要起了異心,我漢國的江山可真就危險了!”

  劉曜雖明知劉聰說得是石勒,可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本身的情況與石勒仿佛無幾,同樣是擁兵自重的藩鎮大將。今日劉聰對石勒起了疑心,誰知明日劉聰會不會對他劉曜起疑心?也就是在這一刻,劉曜決心儘快拿下關中作為立足之地。

  至於並州平陽,如無必要以後他是不打算再回來了,在平陽不但有皇帝劉聰的猜疑,連晉王劉粲對其也是不懷好意。

  “那陛下打算怎麼辦?今石勒羽翼已成,恐難再圖也!若不顧四周仇敵而起大軍討伐之,卻又自損漢國兵馬,反而讓晉陽劉琨得利,若其鼓動代郡拓跋鮮卑南下犯我平陽,豈不危哉?”

  劉曜並不希望劉聰出兵討伐石勒,一則會破壞他出征關中的計畫,二則石勒並不好惹,若劉聰調他去打石勒,結果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最後得利的還是劉聰父子。

  話說劉聰一開始的確有調劉曜進攻石勒的想法,可一聽劉曜所言頓時又猶豫起來。

  劉曜見劉聰有些意動,忙繼續勸道:“陛下,石勒固然可恨,可至少名義上他還是我漢國大將,又牽制著幽冀兩地的晉軍,使其不能西援劉琨。陛下既疑心石世龍,以後斷其援助就是,沒了我漢國支持,石世龍也未必是幽冀晉軍的對手。”

  “這樣既可借晉人之手剷除石世龍,又不必損害陛下聲望,您何樂而不為呢?只要石勒一亡,什麼讖語、流言統統見鬼去吧!”

  劉曜的話讓劉聰眼前一亮,他若有所思道:“幽冀晉軍打得過石世龍麼?連王彭祖都不是石勒的對手,幽燕之地又有什麼人是石勒的對手?”

  “陛下有所不知,在幽州還有鮮卑人,聽說他們曾是王浚的盟友。現在王浚死于石勒之手,那些鮮卑人豈會不想著替王浚報仇?有鮮卑人相助,就算晉軍打不過石勒,最終也會落了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等劉曜出宮之後,臉上的謙卑之色迅速消失不見,來日不等劉聰下詔,劉曜就帶著心腹離開了平陽前往蒲阪,準備從蒲阪渡黃河西進關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44

第224章 盧家的選擇

  “主公,平陽急報!”

  這日,石勒在襄國正與夔安、張賓、王子春、徐光、支雄等一干心腹商議政事,卻見一衛兵突然闖入。

  石勒從衛兵手上接過急報,嘟嘟囔囔道:“平陽?平陽能有什麼急事?”

  然當石勒拆開急報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不一會兒氣得他一拳砸在案幾上,嘴裡罵罵咧咧道:“可惡,可惡之極!”

  夔安訝異道:“主公,發生了何事,竟惹得您如此大動肝火?”

  “氣煞我也!也不知何人在背後搞鬼,在平陽城內大肆散播謠言、讖語,說什麼‘石生龍、天地崩’!惹得陛下對我大起疑心。儘管襄國實力不下漢國,我更沒將漢皇劉聰放在眼裡,可與漢國交好,至少可以讓其幫襄國牽制住劉琨,好讓我們專心對付幽冀兩州的晉軍!”

  平陽突生變故,讓石勒為此煩惱不已。襄國上下固然已有了叛漢自立的野心,但那必須得等他平定幽冀、消滅劉琨之後才可打出自立旗號。而今幽冀未定,一直充作大後方的漢國卻又有了隱患,如何不讓石勒惱火。

  “夔安,孟孫,你們幫我琢磨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我襄國?是中山王劉曜嗎?還是晉王劉粲?又或者是劉琨、衛朔、邵續諸人?”

  張賓拿起急報仔細流覽了幾遍,語氣中充滿了憂慮道:“主公有所不知,自古就屬讖語、流言最是害人!上位者對讖語隱喻者一向是抱著寧可錯殺亦不放過之態度。更何況主公本身實力早就惹得漢皇忌憚不已,這下再加上讖語一事,想不讓劉聰不懷疑都不行!”

  “那豈不是說這黑鍋老子背定了?”石勒怒氣衝天,咬牙切齒道:“別忘老子知道是誰在算計,不然一定扒了他的皮!”

  “主公且息雷霆之怒!以賓來看。襄國固然為讖語一事背了黑鍋,但真要說起來此事對將軍造成的實質傷害有限!唯一可慮者,便是從今日起襄國與平陽之間的盟友關係將不復存在。未來一旦幽冀並三州晉軍聯合,同時攻我襄國,平陽很有可能因今日讖語一事而袖手旁觀。”

  張賓的推斷讓石勒臉色一變,單獨對幽冀並任何一方。石勒都有信心拿下。可真要是三地聯合在一起,石勒一定處於絕對的下風。可見以往可有可無的平陽,對石勒來說有著不一般的作用。

  “先生可有計策教我解此困局?”

  張賓苦笑著搖搖頭道:“此乃最陰毒的陽謀,就算漢皇明知有人在離間襄國與平陽之間的關係,可其依然會對主公產生疑心。眼下主公要做的不是想著如何消除漢皇心底的懷疑,而是要儘快掃平河北群雄,進而北上全取幽州,如此將軍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石勒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頷首道:“孟孫此言深得我心。只要拿下了幽冀並三州之地,那劉聰就算再疑心於勒又能奈何?”

  “主公英明!”

  ……

  范陽盧氏自盧植以儒學聞名海內後,往常每年到盧家求學拜師的士子絡繹不絕,其中既有世家子弟,又有寒門士子,盧家會擇其優異者入盧氏家學就讀。而今正是盧諶的兩位長輩盧浮、盧昂負責管理盧氏家學。

  近年來北方戰亂頻頻,極大地影響到盧氏家學的正常運行,與往年相比。前來求學的士子少了很多。

  而隨著衛朔入主薊城,同時又大肆推行不利於世家的政策。給以盧氏為首的范陽世家帶來巨大的壓力!

  當薊城殺胡一事傳到范陽時,盧浮、盧昂兩個盧氏長輩無不對衛朔表現出的狠辣而感到震驚。剛開始兩人在恐懼之余按照侄子盧諶的建議,聯合范陽境內其他世家一同發動輿論攻擊,企圖通過輿論向衛朔施加壓力,迫使其向范陽世家做出妥協。

  只是讓盧昂、盧浮二人沒想到的是,薊城衛朔對范陽世家搞出來的動靜根本無動於衷。這讓盧浮意識到衛朔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對付。

  這日,盧昂正在家學做事,卻見兄長盧浮不慌不忙地踱步走進家學。

  盧浮長得一表人才,身穿一件嶄新儒袍,細目長須。面龐清臒,臉上帶著微笑,目光柔和,自有一派儒學宗師的氣度。

  盧家以詩書傳家,非常重視禮教,講究的是兄友弟恭。故盧昂看到盧浮後,忙起身相迎,攙著盧浮走進雅間。

  “兄長有事只需讓人吩咐小弟一聲即可,何須兄長親臨呢?”

  “近日外界局勢動盪不安,為兄心中總是隱隱感到幾分不安,而諶兒的來信更是讓我心驚肉跳。”

  “諶兒來信了?信中說了些什麼?”

  “唉!諶兒他太驕傲了,根本就沒把薊城衛朔放在眼裡,竟妄想聯合范陽世家將衛朔趕出薊城。可……可衛朔豈是好惹的?諶兒分明是要讓將我范陽盧氏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盧昂聽完盧浮的訴說,亦是驚出一身冷汗,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顫聲道:“兄長,諶兒離開范陽多年,對幽州局勢必然不太瞭解,您可是我盧氏德高望重之輩,可不能眼睜睜看著諶兒毀了我范陽盧氏。”

  盧浮、盧昂身在幽州自然比遠在並州的盧諶更加瞭解衛朔,不管世家大族在公開場合如何對衛朔表示不屑,可私底下一些有見識之輩,無不對其手段、能力、胸襟表示欽佩。凡是仔細瞭解過衛朔的人,都清楚這是一個不下於魏武、晉宣一樣的豪傑。

  而這樣的豪傑一般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梟雄,曹操誅伏家,司馬懿殺曹爽,哪一個不是殺得血流成河?

  盧氏自最傑出的子弟盧志被殺之後,其勢已衰!本來以盧浮的想法,面對衛朔這樣的梟雄,盧氏不該站在他的對立面,相反應該趁著人家還未發跡的時候投靠過去,以便借著人家的東風振興家族。可是不知為什麼,侄兒盧諶好像對衛朔缺乏好感,每次書信往來總是對其口誅筆伐。

  “兄長,不能再任由諶兒胡鬧下去了!如果他有其父一半的智慧,盧氏陪著他賭下去也沒什麼。可……可諶兒做學問還行,出謀劃策的本事連當年堂兄盧志一般的本事都沒有。”

  “賢弟所言,我深表贊同。那個衛大人看似寬仁,實則心思歹毒。當年薊城世家不過是稍稍擾亂了一下糧價,如果不是劉翰苦苦哀求,最終絕不會僅僅只是發配遼東了事。”

  “再說衛朔行事步步為營,滴水不漏,行事頗有章法,比徒有虛名的王彭祖強多了!趁著他還沒完全發跡,我盧氏投到他麾下,將來未必不能像潁川荀氏之于曹魏!”

  “兄長,需要知會其他幾家一聲?”盧浮興奮地點點頭,非常贊同兄長盧昂的見解。

  “嘁?!還用得著知會嗎?近年來戰亂頻頻,范陽一帶的世家豪族損失巨大,紛紛南遷。祖氏南遷之後,祖屋除了留幾家老僕看守祖屋外,已無他人。其餘苑氏、簡氏等幾家更是如此。我盧氏若不是與劉刺史有姻親,怕是也南遷了吧?”

  與堂弟盧昂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後,盧浮便迅速派兒子盧厚北上薊城。盧氏之所以希望儘快與衛朔達成妥協,主要是因為范陽地域特殊,恰好位於幽冀之間,無論衛朔南下又或者石勒北上,都要經過此地。特殊的地理條件,逼得盧氏不得不在二者之間選擇一個來依附。

  盧氏選擇依附衛朔,除了衛朔乃正宗晉室官員外,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看好胡虜石勒的前途。華夏還從未有胡虜入主的先例。更何況前幾年還蒸蒸日上的匈奴漢國,如今已有了分崩離析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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