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保安 作者:曉夢魚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8 21: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9 6294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六十九章 殲滅戰

    甘肅總兵楊嘉謨獨自帶領三萬官軍向著延長縣進發了,這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勇敢,他根本沒把保安軍放在眼裡,這幾年流賊他見的多了,官軍雖然沒什麼戰鬥力,流賊更是不行,一幫餓的快死的老弱,在官軍面前只是待宰的羔羊,千八百的官軍將上萬流賊打的滿山跑是常有的事。曹文詔剿滅王嘉胤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三邊總督曹文詔的舉動在楊嘉謨看來也是有點兒小題大做,進攻一個只有萬把賊人的延長,要動用十萬軍隊,這樣興師動眾根本沒有必要。

    三萬官軍排起長長的隊伍,向著延長縣進發了,他們要經過的第一站就是甘穀驛鎮,這裡是進入延長的必經之路。

    楊嘉謨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中間,邊走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作為將領行軍打仗時他還是十分謹慎小心的。這了保證安全,他在隊伍的前面派出尖兵,小心的偵察前進。

    他敢命令隊伍進入甘穀驛的山谷也不是魯莽,甘穀驛的山谷兩側雖然被高山環抱,穀底卻很開闊平坦,如有情況隊伍可以集結成陣,賊人即便是設下埋伏在兩側山頭也不能將結陣而守的官軍怎麼樣,沖下來官軍人數上的優勢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官軍剛一行動,消息就傳到了保安軍的指揮部,何金聽後十分興奮,這麼多天沒有白等,敵人終於來了。為了及時瞭解戰況,他親自到了甘穀驛山谷的入口處,隱藏在穀口一側的山頭上與戰士一起觀察著敵人的動向。

    保安軍的一些新戰士此刻格外興奮,同時也很緊張,渾身都感到火辣辣的。躲在挖的掩體中不敢發出聲音,只有幾個老兵隱蔽在樹枝下偷偷向外觀察著道路上的情況。

    太陽升起老高,戰士們已經有點兒不耐煩時,瞭望的老兵小聲的說:“來了。”

    整個陣地上一下氣氛緊張了起來。何金和戰士們一起向穀底望去,只見谷底的道路上黑壓壓一片敵人湧了進來。前頭是尖兵,後邊是大隊人馬,順著谷底的道路大搖大擺地推進著,當兵的扛著武器機械的邁動著雙腿,一些士兵躬身低頭,一副很勞累的樣子,乾脆將武器當成了拐杖。當官的騎在馬上,有的向兩邊的山上瞭望著,賊頭賊腦的;有的趴在馬鞍上搖搖欲墜,看樣子要睡著了,有的腰幹挺的筆直,倒顯得很威武。

    “大家小心。”正在觀察的何金下達了命令。原來官軍向兩翼派出了搜索部隊,順著兩翼的山頭搜索前進,有百十個官軍手中提刀向何金他們所在的山頭走過來了。敵人一邊走,一邊用刀胡亂的砍著山坡上的亂草和樹枝,嘴裡不停的喊著:“出來吧,我看到你們了,我知道你們人不多。”

    戰士們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何金明白這是敵人在虛張聲勢,但也有些擔心,這麼多戰士躲藏在這裡,如果有戰士沉不住氣,開了槍,這槍聲一響,敵人的烏龜頭往回一縮,多日的準備就白費了。那隊可憎的敵人還在向山頭上走著,離的越來越近了。

    旁邊的衛隊長急得直流汗,移動到何金身邊小聲說:“您先離開,我帶人過去,用刀也能把他們都放倒。”

    何金擺擺手,低聲說:“不要急,我們是堵屁股的,等前邊的隊伍打響我們才能打。你上去用刀砍,萬一有一個敵人喊起來,就壞事了。”

    那個衛隊長急的直在大腿上搓手:“這不是活受罪嗎,見了敵人又不能打。”

    何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官軍,說道:“沉住氣。”

    衛隊長緊張的靠在何金身邊,決定敵人如果再接近,先帶何金離開。

    在場的人都閉住了氣,盯著敵人,這時大家心裡都在想,如果這時能有評書裡邊講的”障眼法“的法術才好,那樣敵人就發現不了大家了。

    敵人越來越近了,戰士們的心中更加緊張。

    猛然,敵人停了下來,難道敵人發現了什麼?一個頭目樣子的官軍揮揮手大聲的說:“走了,媽的什麼也沒有,他們走平地,竟然讓老子爬山。”其他的官軍和他一起罵罵咧咧的下山去了。

    看著官軍走遠何金和士兵們才長出了一口氣,陣地上有了輕輕的笑聲,有人才感覺出背上一片冰涼,原來剛才緊張的汗水將衣服都打濕了。

    何金坐回到隱蔽的工事之中,側耳聽著外邊的動靜,衛士不時的回報官軍的動靜,過了一會兒感覺到情況有點兒不對,急忙回到山頭上觀察,山下的敵人還在不斷的走進山谷,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這與預想的大有不同,本來預計敵人會以曹文詔的騎兵為先導。保安軍的想法是先將戰鬥力最強的曹文詔的騎兵截斷在山谷中,就地消滅。騎兵沒有出現,敵人直接派出了大隊的步兵,看這陣勢要有幾萬人了,這次釣到的魚有點兒大了。何金立即派人向在後邊指揮的張楚報告,請求下一步行動。

    張楚的命令傳回來了,張楚已經接到了前方的情報,前來進犯的是甘肅總兵楊嘉謨的隊伍,曹文詔沒有跟來,來敵有三萬人左右。放敵人進來,不管他來多少人都給留下,命何金按原計劃,堅決堵住敵人的退路。

    敵人長長的隊伍延綿不斷,象一條長蛇深入到了山谷之中,直到傍晚時分才看到這條大蛇的尾巴。何金立即命令士兵向前方發信號,敵人已全部入穀。

    信號發出之後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屏氣凝神聽著遠方的動靜,心中充滿了焦慮、渴望、緊張。

    終於前邊傳來了火炮的轟鳴聲。

    隨著炮聲,憋在眾人心頭那口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穀口兩側山頭上冒出了大量的保安軍士兵,在構築好的工事後舉起了火槍,密集的子彈一下子將敵人打倒了一片,官軍最先想到的是集結起來防守,紮成一堆的人群成了火炮最好的靶子,幾輪炮火之後敵人的陣形被打亂了,清醒過來的官軍開始向穀口跑去,山坡上推下來綁著火藥的汽油桶立時將穀口變成了一片火海,跑在最前面的一隊官軍瞬間消失在火海之中,灼熱的氣浪將後邊的官軍逼了回去,旁邊山頭上的火炮、槍彈與大火一起將谷口封的死死的。

    甘穀驛幾十裡長的山道上擠滿了官軍,他們像潮水一樣向著保安軍駐守的山頭沖來,又被一陣槍彈打了回去,退到另一側的山腳下,山上又是槍聲四起,受驚的騾馬在人群中亂竄,也不管會不會踐踏到人群。處於絕境的官軍發了狠,在軍官的帶領下玩命的向山上衝鋒,想要衝出一條生路,眼看就要衝到保安軍的陣地前面,一陣雨點般的手榴彈投下,爆炸聲中這股敵人變成了一具具的屍體。

    張楚帶著衛隊在一個小山包上觀察著整個的戰局,這次他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了,衛士拿了幾杆槍在那裡找官軍的軍官打,根本不讓他靠近。把他急的只好在一邊指手畫腳,當起了觀察哨,不停的大喊:“那邊!靠右,那個騎馬的。”槍聲響過想冒出頭來指揮的軍官紛紛被殺死。張楚在每個山頭上都安排了這樣的小組,敢於進行抵抗的官軍被殺死了大半,官軍成了無頭的蒼蠅。

    張楚看見敵人已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立即下令衝鋒,保安軍衝鋒的號角響了起來,士兵們端著上好刺刀的火槍從山頂沖下,邊沖邊喊:“跪地不殺。”

    聽到這如雷的喴聲,官軍反而安靜了下來,原來還有這樣一條生路。

    官軍在地上跪了一片,保安軍沒有功夫管他們,從他們身邊跑過,沖上去將還在抵抗的零散敵人捅翻在地,然後才回來收攏俘虜。

    戰鬥進行的如此迅速,天完全黑了下來的時候,保安軍已將俘虜收攏完畢,集中在了一起,官軍的抵抗完全停止了。

    甘肅總後楊嘉謨脫了自己的盔甲,套上士兵的衣服想要混過去,卻被士兵舉報,成了張楚的階下囚。

    這是一場完美的殲滅戰,三萬官軍少部分被殺,大部分做了俘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七十章 撤走

    甘肅總兵楊嘉謨本想混在士兵中找機會逃走,平時克扣軍餉喝兵血的他早被士兵恨透了,很快就有人將他舉報了,他被抓出來押在旁邊的一個小山包上,保安軍在等待處置他的命令。

    楊嘉謨到這時頭腦中還是一片混亂,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敗的,這次的戰鬥和他以前所經歷的完全不同。本來以自己所率領的數萬人馬在地形較為開闊的山谷中結成軍陣,根本不怕敵人的衝擊,可沒有騎兵的衝擊,沒有步兵的砍殺,一陣大炮的轟擊,火槍的齊射,官軍的隊伍就崩潰了,現在官軍仍然排著隊伍在向延長方向前進,比來時還要快些,只不過他們現在已是保安軍的俘虜。

    命令傳過來了,將楊嘉謨先押回延長等候處理。楊嘉謨加入了前往延長的隊伍,這本來也是他想要去的地方,一樣的目的地別樣的心情。

    保安軍連夜打掃了戰場,等到天亮的時候山谷又恢復了寧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在谷口方向何金帶人修築了一夜的工事全都做了無用工,按原先的估計這幾萬的官軍要想一下子吃掉怎麼也得幾天的時間,官軍肯定要來支援,何金他們作好了艱苦阻擊的準備,沒想到官軍這麼不禁打,保安軍一個衝鋒就全垮了,而且還特別的聽話,有秩序的做了俘虜,以比進軍還快的速度撤離了。

    何金望瞭望挖了一夜的土仍舊很興奮的戰士們,大喊道:“走了,找地方睡覺去了。”戰士們快速的收起了裝備跟著何金離開了戰場。

    在官軍方面各種消息滿天飛,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早感覺出異樣的是曹文詔,楊嘉謨帶隊進攻並沒有通知他要去幹什麼,曹文詔通過探馬才知道楊嘉謨向延長開去了,他命令探馬密切關注楊嘉謨的隊伍的動向,他也想看一下保安軍的應對,晚上有探馬回報,在甘穀驛方向聽到炮聲和槍聲,但無法靠近,有幾個走的太近的探馬被人殺掉了。

    曹文詔判斷是楊嘉謨與保安軍交上火了,但天色已全黑,曹文詔不敢在黑夜裡讓部隊出擊,只能等天明再說,他倒不擔心楊嘉謨的安危。楊嘉謨有那麼多人,賊人都上來也占不到便宜。

    第二天一早派出的探馬回來報告甘穀驛方向的槍炮聲停止,探馬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沒敢走的太近,穀中的情況不清楚,看來賊人抵抗一下逃走了,這個楊嘉謨還真立了首功,如果再抓點兒老百姓殺了冒充流賊的話,升官發財是跑不了了。不能好事全讓他一個人占了,曹文詔立即點齊人馬向著甘穀驛開進。

    走近谷口曹文詔停下來,派人對前方的道路進行仔細的偵察,不一會兒有探馬來報,前方沒有發現敵人,但情形有點兒異樣,在谷的道路兩側和山頭上被人挖了很多溝,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曹文詔決定自己去看一看,騎馬向前只見一條條的壕溝連綿不斷,從山腳一直連到山頂,溝挖的很淺,只有半人深,一個人站在裡邊伸手就能摸到壕溝的兩壁。騎兵提馬就能躍過,步兵也能爬過去。看來敵人幹的很是匆忙。有可能是楊嘉謨進軍前保安軍正在這裡準備防守,大軍一到就倉皇逃走了。正當曹文詔在思考之時一個派往前方的探馬飛馬跑了過來,邊跑邊大喊:“大人,不好了,死人,都是死人!”

    曹文詔的衛士急忙上前將他攔了下來,探馬從馬上滾了下來,趴在地上,嘴裡還在說:“大人,好多的死人,真是好多的死人啊。”

    “站起來回話,說,死人在什麼地方?”曹文詔對探馬的表現大為不滿,關寧鐵騎還怕死人,自己親手殺死的都有幾百了,哪一個士兵沒有殺死過幾個敵人。

    那探馬感覺到了曹文詔的憤怒強打起精神,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稟大人,死人在穀口裡邊,全都是被燒死的。”

    “走,去看看。”曹文詔倒要去看看什麼樣的死人能把這個探馬嚇成這樣。

    在騎兵的護衛下曹文詔走進了甘谷驛的穀口,剛一進去,山風就將一種焦糊的奇怪味道吹了過來,再往裡走,就發現穀口內的道路山坡一片漆黑,野草和樹木都沒有了,一看就是被火燒過的樣子,在光禿禿的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焦黑的人形物體,如果不走近看還真看不出來是屍體。

    曹文詔周圍的士兵感到心中有一種壓抑的感覺,一把火燒死這麼多人,還燒得這麼慘,屍體身上的衣服都被燒光了,根本分辨不出來是什麼人。小心的再往前走了一段,火燒的痕跡消失了,官軍士兵的恐懼感反而更強了。那裡橫躺著的是一具具沒有被火燒過的屍體,很明顯是官軍。官軍死了這麼多人還被拋屍在這裡。有的官軍不由回想起來,有小道消息說保安軍的賊首張楚會天火之術,早先賊人王嘉胤就被他引來天火燒死了上萬人,莫不是張楚到了這裡引來天火使用邪術將甘肅的兵都殺死了。膽小的士兵不由的東張西望感覺周圍充滿了危險。

    曹文詔雖不相信有什麼邪術,但危險他是能感覺到的。他立即命令隊伍停止前進,派出更多的探馬進穀查看。

    很快查看的結果出來了,在山谷中有數千具屍體,都是甘肅總兵楊嘉謨帶領的官軍,沒有發現活人,沒有發現楊嘉謨。

    曹文詔聽了報告一直發愣,楊嘉謨的隊伍就這樣沒了,幾千人被殺這還不說,還有剩下的兩萬人哪裡去了?官軍的屍體都扔在了這裡,一個賊人的也沒有。肯定不是楊嘉謨打了勝仗追擊敵人去了。官軍都被抓走了?就是兩萬頭豬在這山谷中一夜功夫也抓不這麼乾淨吧。

    “全軍轉向,立即撤回大營。”曹文詔果斷的下達了撤退命令,在情況不明之前絕不能冒險,能一下子消滅掉三萬官軍,說明賊人至少得有十萬之眾,自己的騎兵再勇猛如果陷入重圍也會傷亡慘重,還是固守待援是上策。

    來得快回去的更快,曹文詔的隊伍沒到中午時分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大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難題

    曹文詔回營後立即派人向三邊總督洪承疇彙報這裡發生的事情。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命人通知楊嘉謨留守在他們大營的一萬兵馬靠攏過來。沒想到留守的參將吳法採取了一個他認為更加安全的策略,帶著人拔營,一路狂奔而去,逃出五十裡到了姚店鎮,才停了下來,如果不是洪承疇在延長府坐鎮的話,沒准他就逃回延安府了。

    收到曹文詔送來的情報洪承疇反復的觀看也沒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楊嘉謨帶兵進攻延長縣雖有點兒魯莽,可也沒太大失誤的地方,必竟曹文詔就在他不遠的地方紮營,受到攻擊只要堅持一下曹文詔就可以接應他,可現在曹文詔報告楊嘉謨沒了,和他一起的三萬官軍留下數千屍體,其他的人都不見了,既未彙報數千人怎麼死的,也沒有說那二萬多人去了什麼地方。難道張楚真會什麼邪術一夜之間就將這些人殺光了。這也太可怕了。

    洪承疇立即下令命曹文詔就地駐紮,先不要急於進攻,等待後續部隊到達再開戰。進攻延長的行動已開始,總不能沒取得任何戰果,丟了三萬人就將行動取消,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話。

    各路兵馬中陝西總兵王承恩的行動最為緩慢,他不是成心拖延,也不是沒人,他是沒錢,東拼西湊才給士兵發下一些糧餉,士兵們磨磨蹭蹭的一路開到了延安府,這時楊嘉謨戰敗的消息也傳來了。

    王承恩聽後大驚,什麼時候保安軍的力量變得如此強大了。王承恩雖然在陝西多年,可始終也沒有覺得保安軍有多麼強大,保安軍在外邊最大的名聲就是不講道義,守著自己的地盤,誰想對他動手收拾誰,不管是官軍還是流賊,只要撈過界他就打,這幾年官軍自己都沒有飯吃哪有能力找保安軍的晦氣,所以雙方相安無事,這中間被打的最狠的也就是現在這位三邊總督洪承疇帶兵攻打保安軍那次了。

    此次出兵一下子吃掉官軍三萬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不知道也不行,這不三邊總督洪承疇,洪大人下令要王承恩過去問話,肯定要問有關這個號稱“保安軍”的賊人的情況,這可如何是好。

    這位洪大人雖然是進士出身,正牌的讀書人,可行事狠辣,手段強硬,手下的官員見到他都怵頭三分。

    洪承疇在大堂見了吳承恩,一番寒暄之後才說到正題,必竟現在手中還有大量人馬的只有這個吳總兵了。”吳大人可與這個自號‘保安軍’的流賊打過交道?”洪承疇問起了保安軍的情況。

    “此賊盤踞延長已有些時日,前任三邊總督楊鶴大人曾對其進行招撫,朝庭還授予過賊首張楚守備之職,其也曾帶兵為朝庭效力,據說在京師大敗過後金騎兵。前一段時間在邊牆外的草原上流竄,不知怎的又進犯官軍。”王承恩儘量多的說一些有關保安軍的事情,避免讓洪承疇認為他一無所知,同時也撇清責任,此賊雖然早有,但已被楊鶴招安了,還為朝庭出過力,近期沒在這裡鬧事,沒事你打他幹什麼。

    “這些我都清楚,說一下賊人的實力等情況。”洪承疇心說這些我比你明白,我還被他修理過呢,但這不能說。洪承疇只想知道保安軍為什麼忽然之間變得如此強大了。這幾日又有零星的消息傳回來,楊嘉謨的人馬確定是受到了保安軍的伏擊,大部分做了俘虜。

    “這夥賊人很少裹挾流民,人數不是很多,且和其他流賊不同,很少流竄,所有的兵力分散在各處駐守,因此能夠聚集起來的兵力不會超過一萬人。”王承恩按常規分析著。

    “不超過一萬人,那楊嘉謨的三萬人馬怎麼沒的?”洪承疇終於暴發了,忍不住大聲說。

    “這個下官不知。”王承恩也聽到了楊嘉謨被消滅的消息,可他確實不明白,那三萬大軍就在一夜之間讓賊人給消滅了呢。

    “你的兵狀況怎麼樣,能夠作戰嗎?”洪承疇也不指望能從王承恩這裡問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強壓著怒火問起陝西兵的情況。

    “由於糧餉缺乏,軍心十分不穩。”王承恩心想你不會想要我們在這個時候送死去吧。

    “王大人認為應怎樣剿滅這夥賊人?”洪承疇心有不甘,現在的官軍怎麼糜爛到如此地步。

    “現在我軍已將賊人困死在了延長,使之不能流竄逃走,懇請朝庭增派兵馬一舉圍殲賊人。”王承恩話說得很好聽,意思也很明白,賊人不會跑,增兵再去圍剿,這活讓我自己幹,我幹不了。

    洪承疇見從他這裡也聽不到什麼有用的建議,擺擺手讓王承恩下去了。洪承疇感到心煩意亂,回到後堂他的師爺張紹堂正等在那裡,看見洪承疇臉色不好,知道他還是在為流賊的事情發愁。倒了一杯茶端給洪承疇同時說道:“陝西的兵馬狀況也不是很好嗎?”

    “當初就不應指望陝西和甘肅這兩路人馬,他們北上勤王,又被拖欠糧餉,沒有像山西兵馬那樣嘩變已經不錯了。只是這個保安軍確實讓人看不透,作戰方式不同於其他流賊,所用火器十分厲害,實力遠超出我們的估計,楊嘉謨的幾萬人一夜之間就給消滅了,這令人太難以置信了。”沒有了外人,洪承疇說出了心中更多的真實想法。

    洪承疇的師爺張紹堂今年已四十多歲,年青時就考取了舉人,可之後就屢試不弟,只好投到洪承疇的帳下做了幕僚,足智多謀,給洪承疇很大的幫助,深得洪承疇的信任。但今天他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思考了一會兒他才說:“東主不要為此事煩惱,當務之急先穩住局勢,可以命王承恩帶兵與曹文詔會和,在險要之地固守,在敵情不明時不冒然出擊,數萬大軍再加上曹文詔的騎兵的勇猛,自保肯定沒有問題。楊嘉謨之所以失敗應是他貪功冒進,中了賊人的埋伏,如果穩紮穩打,賊人肯定不是大軍的對手。現在要緊的是弄清敵人的虛實,查明他們的弱點,然後再起大軍,一舉而滅之。”

    “先生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命王承恩與曹文詔合兵一處,另外將楊嘉謨留下的殘兵也調過來,據險而守,先不著了賊人的道再說。可這夥敵人十分狡猾,我派出的探馬不是沒有回來,就是看不到有用的東西。賊人弱點很難找啊。”

    洪承疇感到自己對保安軍瞭解還是太少了。

    “我去延長縣走一趟,實地看一看保安軍的情況,沒准能有所發現。”張紹堂見洪承疇無計可施,一籌莫展的樣子,決定自己冒險考查一下這個與其他賊人不同的保安軍,幫洪承疇解開這個難題。

    “不可,不可,這太危險了。”洪承疇急忙阻攔張紹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暫住證

    “事情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我多年來做您的幕僚,很少在外面走動,延長不會有人認出我來的。我一直在研究各地有關保安軍的奏報,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保安軍幹過濫殺無辜的事,您再派幾個得力的人手跟我去,保護我的安全應沒有問題,事要不成我不會勉強的。通過這幾次戰鬥可以看出來賊人每次都是以火器作為主要進攻武器,我軍中也有大量火器,卻發揮不出他們那樣的威力來。這次如果能夠將他們怎樣使用火器弄明白,戰勝賊人費不了多大力氣。”張紹堂寬慰著洪承疇。

    “多加小心,這夥流賊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他們所使用的火器要比朝庭精良的多,如果能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獲得的,斷了他們的來路,就很容易剿滅他們了。”洪承疇覺得自己要抓到重點了,戰勝敵人的欲望使他沒有再阻攔張紹堂。

    洪承疇立即下令命曹文詔就地建立營寨做好固守的準備,王承恩在洪承疇的催促下帶兵與曹文詔會合了。先前退走的參將吳法明白自己再躲在後邊麻煩將更大,而人多的地方會更安全。於是帶隊返回,緊靠曹文詔紮下了大營。

    一下子又有五萬多官軍駐紮在延長縣邊境,對面的保安軍卻毫無動靜,雙方就這樣奇怪的對峙著。

    張楚在取得甘谷驛一戰的勝利後,不得不帶兵後撤,一直撤回了延長修整,這倒不是因為敵人太強大,而是因為敵人太渣了,原來的戰役設想是吃掉官軍前出的一部分騎兵,打掉他們的機動力量。誰知道曹文詔不肯進軍,一下子進來個楊嘉謨,三萬大軍被張楚一口吞了下去,卻也將張楚撐的夠嗆。

    子彈、火藥等物資的消耗翻倍不說,抓到的兩萬俘虜的安置,也叫張楚要忙一陣子。

    張楚只好放棄繼續進攻的機會,回到延長補充物資,對俘虜進行甄別,官軍的軍官一個個愁眉苦臉,自己的官這次算做到了頭,即便是保住性命,回去朝庭的處罰也輕不了,沒准沒被賊人殺掉,最後也被朝庭問斬了。之前許多朝中的大員都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

    官軍士兵們許多人倒很高興,他們早就聽說保安軍不虐待俘虜,還會從官軍中招收精壯加入到保安軍中,對於這一點官軍士兵甚至有些期待,官軍之中欠餉成風,長官虐待士兵是常事,之前就有許多官軍逃跑加入到流賊之中,成了流賊作戰的主力。

    這次不用跑,保安軍就上門來接收了,只是有點兒為那些被打死的兄弟可惜,最終沒躲過這一劫。

    楊嘉謨早沒了朝庭大員的威風,面對保安軍審查人員的詢問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所知說了個乾淨,對於他的態度張楚很滿意。命人將他送到礦山改造,如果有機會會給他個活命的機會,楊嘉謨千恩萬謝的走了。

    整個延長一片忙碌,戰士們積極準備,恨不得敵人快點兒進攻,好一舉將敵人消滅乾淨。

    這次官軍長了記性,聚成一團既不進攻也不撤走,就在延長邊境蹲著,這讓張楚十分難受。在官軍的壓力下延長百姓不能正常的生產生活,軍隊長期備戰難免會出現疏漏,張楚只好一面命令部隊加強戒備,一面思考破敵之策。延長的百姓卻沒有那麼多煩惱,他們知道保安軍打了大勝仗,官軍被打敗了,敵人來不了延長了,於是在歡慶之後延長縣城內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洪承疇的師爺張紹堂確實膽子很大,只帶著兩個隨從和一些貨物將自己偽裝成行腳的商人就往延長來了。這位張師爺最愛讀的是王陽明的書,行事多受其影響,並不是一個隻知道鑽故紙堆的讀書人,王陽明以一個文官的身份帶兵剿滅賊人,一直以來也是他的榜樣,他也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帶領千軍萬馬,馳騁在疆場上,建立不世功勳。現在自己雖不是統帥,如果能出奇謀勝強敵,也可名垂千古了。保安軍的出現激起了他的鬥志,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有許多傳說,現實要做到確很難。保安軍不但做到了,而且還做的十分乾淨漂亮。這樣的對手值得冒險與之鬥一鬥。

    張紹堂懷著與張楚鬥法的心情奔向了延長,沒想到剛一進延長界內就被一個小兵攔住了。

    原來保安軍在各個路口都設置了卡口,檢查過往行人物品。

    張紹堂等在接受檢查的人群後邊,心裡有點兒擔心,如果在這裡被攔回去,這趟就白跑了。

    保安軍的崗哨並沒有攔截進入的人,而是逐人的仔細查驗然後發給一個小鐵牌放行了。張紹堂這才放下心來,同時也奇怪那個小鐵牌有什麼用。

    輪到張紹堂了,一個小兵詳細的詢問了張紹堂的身份籍貫出生年月,來延長的目的,將這些都登記在本子上,最後還拉過張紹堂的手挨個手指的看。張紹堂心想,這個看法雖能看出是不是幹體力活的,對分辨好壞人似乎沒什麼作用吧?

    士兵看完拿出一個小鐵牌,又從桌子上的小盒子裡挑出一些小鑿子,用錘子在鐵牌上鑿了起來,張紹堂在旁邊看著,才明白每個鑿子的花紋是不一樣的,士兵在鐵牌上鑿出了一串奇怪的花紋之後將鐵牌遞給張紹堂說道:“您請拿好,工本費十紋錢。”

    張紹堂這才明白這是要錢的。心中大為不憤,賊人還是賊人,雖然這幾個賊人說話還算客氣,但最終還是為了斂財,費那麼大勁幹什麼,直接要也沒人敢不給。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張紹堂只好拿出零錢交給了士兵,手裡拿著這個鐵牌在想,就這麼個鐵片就要十紋錢,這保安軍真是雁過拔毛,一點兒小利也不放過,不知這是這些士兵巧立名目,還是賊首的安排。

    那士兵見張紹堂拿著鐵牌,翻來覆去的看,知道他第一次見到這東西,好心的說:“這是暫住證,要隨身攜帶,出門不帶的話被查到要罰在煤礦挖煤十天,冒用他人的罰挖煤一年。您老可要保存好了,離開延長時要交回的。”

    張紹堂沒想到這個小鐵牌還有這麼大的作用,怕士兵看出他的破綻沒敢再多話,帶著隨從過了關卡向延長方向走去。

    離開關卡一段距離張紹堂忍不住又將這個叫“暫住證”的小鐵牌拿了出來反復的觀看,看著上面奇怪的符號,張紹堂感到自己的書還是讀少了,上面的符號他一個也不認識。

    正好這時有個也是商人模樣的行人路過,張紹堂決定不恥下問,將心中的疑問解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叉叉圈圈

    張紹堂走近那個商人施禮道:“老哥也是前往延長嗎?如果順路我們同行如何?”

    “我正好到延長縣,一起走當然好啦,在路上還有個說話的。”商人看了看張紹堂,見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高興的與他們同行。

    張紹堂邊走邊和那個商人聊天,兩人逐漸的熟悉了起來,張紹堂故意將話題轉到了這個“暫住證”上來。

    張紹堂拿出暫住證問道:“這保安軍竟然用這破鐵片來斂財,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嗎?還不如直接要錢呢。”

    “十文錢很多嗎?十文錢根本算不了什麼,暫住證卻有大的用處。在延長縣這個可以證明你的身份,沒有它你是寸步難行的,遇到有保安軍的查驗你要及時將暫住證拿出來,不然真的會將你捉去挖煤的。記住我們拿的是暫住證,是給我們經商用的,一些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去了被審查出毛病就壞事了。”商人見他沒見識過暫住證,急忙告誡他不可輕視這個東西。

    張紹堂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聽明白,於是問道:“當地的人也有這暫住證嗎?”

    “在延長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有一個證明自己身份的鐵片,不過當地人不拿暫住證,他們拿的叫身份證,比我們這個大一點兒,其他的地方差不多。過些日子我在延長開了店,就可以拿到身份證了。”商人顯出很嚮往的樣子。

    “一人一個有什麼用,有外來的人拿了當地人的牌子不是一樣能冒充本地人嗎?”張紹堂想起官軍中也發腰牌什麼的,不過要是被人搶了去,冒充起來很難分辨。一人一個的牌子,不是更容易丟嗎。

    “你太小瞧保安軍了,這個牌子據說是保安軍大帥張楚精心設計的,看這個牌子,最上面這彎彎曲曲的花紋,是一種叫保安數位的文字,保安軍中有許多人都認識。保安軍將全國各地都編上了號碼,前半部分表示你從那個省來,中間是你的出生年月及日期,最後邊是你所在鄉鎮的編碼和男女的標誌。有經驗的保安軍一看就能看出你是從什麼的方來的人,多大歲數。是本地人還是像咱們兩人一樣的外來經商人員。中間的一排是叫拼音的文字,延長學堂裡的小孩子都認識,是你的名字。別人問你的時候你的回答要與暫住證上對上,不要說字、號什麼的。”商人耐心的給張紹堂解釋著。

    “這倒也行,當地人和外邊來的人一查就可以知道。可要是一個年歲相當的外人搶了當地人的身份證不就看不出來了嗎?”張紹堂的頭腦很靈活,馬上發現了上面的漏洞。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面還有更絕的,你看下邊這排。”商人指著暫住證下邊一排叉叉圈圈的圖案說。

    “這是什麼?”張紹堂發現那圖案也是用鑿子鑿上去了。

    “你看一下你的手,和暫住證對比一下,這個叉就是你手指紋路上的簸箕,這個圈就是你紋路上的鬥,十個指頭都按順序鑿在了上面。每個人是不同的,據保安軍說,七千萬人裡才有兩個一樣的,又要他們年歲相當,才能互換著用,這出現的機會太少。外地人想冒用當地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商人很健談,對於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很有成就感。

    “是這樣啊,竟然有這樣的奇思妙想,不過要是有人明白了這些花紋的含義,然後找鐵片自己用鑿子鑿上去,不也看不出來嗎?”張紹堂在那裡刨根問底。

    “你看這個鐵片,是中陽生產的專用鐵片,其他的地方根本生產不出來,上面這個印章的花紋是精鋼的模具用水力帶動的鍛錘打上去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出來,要偽造這個身份證還是不用想了。”商人對延長還挺熟悉,將一切說的頭頭是道。

    “那這個暫住證都有什麼用處?“張紹堂感到此行不會那麼順利了。

    “用處可大了,你在延長住店,過關卡,與人交易都要出示這個暫住證,沒有真會被抓去挖煤的。”商人提醒著張紹堂。

    張紹堂感到一陣涼意,就是說到延長之後,不管幹什麼對方都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路上被查驗還不能說假身份,必須始終用在卡上登記的身份,保安軍用心去查的話,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去,幹了什麼就一目了然了。

    張紹堂想是不是就此退出延長縣,這裡太危險了。有可能什麼也查不到,還被發現。

    商人見他不答腔了,也沒再說什麼,默默的一起向前走。

    幾個人匆匆趕著路,張紹堂觀察著路邊的景色,田野的莊稼長勢很好,路上拉著貨物的車輛和行人不斷的走過,看不出一點兒受災的樣子。外邊傳說保安軍抗災成功,農民的田地有收成,工廠開工招收流民做工,讓流民有飯吃,可能是真的。

    延長城門口的盤查不十分嚴格,張紹堂等人拿出暫住證給衛兵看了一下,就被放入了延長城。張紹堂鬆了一口氣。

    商人對延長城很是熟悉,邊走邊給張紹堂介紹著城中的情況。一看就是經常來延長做生意的樣子。

    商人帶他們到了一家條件不錯的旅店,夥計過來熱情的招呼他們。

    商人將暫住證交給夥計,夥計認真的在一個本子上做著登記。

    張紹堂問:“你不是經常在這邊行走嗎,和他們很熟了,怎麼還要登記的這麼詳細?怕你欠帳跑了怎麼?”

    商人笑著說道:“他們知道我不會欠帳跑路的,登記是衙門的要求,如果漏登了客人店家會被罰的傾家蕩產的,他們可不敢馬虎。”

    張紹堂見狀也只能學著商人的樣子將暫住證交給了夥計,夥計同樣仔細的登計完了才讓他們入住。

    夥計帶領張紹堂等人到了房間,張紹堂自己住一間上房,兩個隨從住一個房間,房間不大確乾淨整潔。等夥計退下,張紹堂坐在桌邊邊喝茶邊思考著下一步怎麼辦,這次親自來延長是不是有些太冒失了。

    就在這同時,夥計已將登記的內容送到了保安軍統計局一個小頭目的手中,夥計彙報道:“這個人是從延安府方向卡口進入的延長,說是做買賣,可帶的貨物很少,兩個隨從身強體壯,一看就是練家子。會不會是官軍的奸細?”

    小頭目對夥計說:“你幹的很好,密切注意這三個人的動向,幹好了這次沒准你就能加入統計局了。”

    夥計是統計局的週邊人員,發現疑點立即向統計局的人作了彙報。

    這份材料還真引起了統計局的注意,一層層上報,最後竟然通過郭西園將情報報到了張楚那裡。

    張楚見到情報很是高興,對郭西園說:“來客人啦,來客人好啊。我們要好好招待招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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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延長的變化

    張紹堂在旅店中思考後決定先找同來的那個商人打聽一下情況,再到外邊走走,更多的觀察一下保安軍的所作所為。加深瞭解才有機會發現他們的破綻。

    商人被請到了張紹堂的房間,一陣寒暄之後雙方落座,張紹堂這時已知道商人名叫楊學智,是延安府的商人,主要是經營紗線,布匹,來到延長來採購的。

    “楊老闆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還出來做生意,真是勇氣可佳啊。”張紹堂上來先恭維楊學智一番。

    “您不是一樣嗎,這年月為了一口飯吃,什麼樣的險都要冒啊。不過前些日子保安軍剛打敗了官軍,這地面上太平多了。要不我也不敢過來。”楊學智感歎著生活的不易。這年月不但災害使農民破產,商人和地主的日子也不好過。

    “怎麼官軍打了敗仗地面倒太平了?”張紹堂還是適應不了這種說法。

    “一看您就不常在外邊行走,這官軍許多時候比流賊禍害百姓禍害的還利害。保安軍這麼一打,現在他們縮在大營中不敢出來,您說是不是天下太平了,等保安軍有時間拿下延安府,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了。”楊學智完全站在了保安軍的角度說話。

    “我以前在家中讀書謀取功名,現在家境越發的困難,才出來看看有什麼生意可做,所以對這外邊的事都不瞭解,還請楊老闆多指教。”張紹堂十分謙遜的向楊學智請教。

    “指教不敢當,不過你想做生意來了延長還真是來對了地方。這幾年天災不斷,陝西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朝庭和官吏不想辦法救災,卻仍層層盤剝,百姓的生活難以為繼,許多人窮困潦倒,或被餓死,或是參加流賊造了反,都是為了一口飯吃,在這種情況下想做生意難啊。幸虧延長地區出了保安軍,他們興修淤地壩,攔水造地,不但有了水澆灌土地,還淤積出了新的田地,使百姓種地有了收成,張楚,張大帥還開辦礦山、工廠,招收了大量的饑民到工廠做工,發給他們錢糧,讓他們過上了穩定的生活。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賣到各地,從山西東部買回了大量的糧食,使延長的百姓有了飯吃,現在延長的煤炭、鐵器、布匹在各地十分有名,很好銷售,老哥你要做生意可考慮買賣這些東西。”

    楊學智一說起做生意來了精神,話語滔滔不絕。

    “延長能生產這些東西,以前的布匹不是都由江南轉運過來的嗎?”張紹堂在洪承疇的手下當幕僚也曾過問錢糧的事,所以對於布匹鐵器的事還有些瞭解。

    “你說的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由於天災流民造反,南北的道路變得十分危險,貨物交流受阻,從江南運過來的棉花、紗線、布匹價格飛漲,後來張楚張大帥採用新的方法紡織羊毛,現在延長、府穀生產的羊毛製品代替了棉花製品,百姓都喜歡用。還有據說張楚使用了新的煉鐵方法,每天能產出大量的鋼鐵,這些鐵不但能用來做武器,還有大量剩餘,張大帥為了體恤百姓,用鐵製成了大量農具,用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了百姓,百姓個個都在感謝保安軍大帥張楚的功德呢。”楊學智邊說還邊拱拱手,露出真誠感謝的表情。

    “那保安軍的錢糧怎麼來的,他們搶劫百姓嗎?”張紹堂感覺這保安軍更不好對付了,有糧有武器,鐵多的可以用來造農具,這要是再有了民心,那就太可怕了。

    “保安軍,名字就是要保境安民的意思,怎麼會搶劫百姓呢,延長的許多工廠就是保安軍開辦的,他們賣出產品,不但自己賺到了錢,而且還養活了大量的工人,保安軍對商人和種田的人收取很低的稅,而且沒有官吏巧立名目,亂收費,更別說搶劫百姓的事了。這裡與朝庭管轄的地方完全不同。”楊學智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豪,都忘記了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延長的正式戶口,還在使用暫住證。

    聽了楊學智的話張紹堂甚至都有點兒懷疑這個楊老闆是不是保安軍的人,怎麼句句都向著保安軍說話。他決定還是到外邊看看,眼見為實,現在陝西難道真有這樣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

    問過楊學智,他正準備到外邊採購一些貨物,沒有其他的事,張紹堂問能不能與他同行,楊老闆很高興,自己一個人到處跑也很枯燥,兩人搭個伴要好的多。

    吃過午飯張紹堂和楊學智帶著兩上隨從出了旅店的大門。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楊學智急忙告訴他們小心避讓來往車輛,不要被撞倒。張紹堂發現這街上行走的車輛有許多與別處的不同,十分龐大而且有著四個輪子。於是請教楊老闆,楊老闆看著來往的馬車露出羡慕的表情,說道:“這個四輪車是中陽工廠的新產品,特別適合在城市平坦的道路上行駛,馬拉起來十分的輕鬆,輪上裝了專門的轉向系統,轉彎什麼的特別零活,拉的多,走的快。我賺了錢也要買幾輛。這是拉貨的,還有專門用來乘人的馬車,聽說上面安裝了什麼減震器,坐在上面不顛簸,可舒服了,我還沒坐過,只見過在街上跑過。”

    有車過來楊老闆他們趕緊靠到了路邊,楊老闆說:“注意一下,保安軍規定行走的時候要靠自己的右邊一側道路走,要不然街上就會亂成一團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張紹堂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是這樣的,效果特別明顯,不過一開始百姓們都不習慣,認為這麼寬的大街為什麼我不能走在中間,沒有人遵守這個規定,你猜大家後來是怎麼記住走路也要守規矩的。”楊學智滿臉都是笑意。

    “怎麼守規矩,那只能和大家講一講守規矩的好處,慢慢勸導,這走路又不是什麼大事。”張紹堂覺得沒必要因為走路這樣的小事興師動眾。

    “這你沒有說對,張大帥說了越是小事越要守規矩,他派出保安軍手持木棍,在街上發現不守規矩的人立即用棍子打,兩天之後街上就沒有走路不守規矩的人了。人們並不是記不住規矩,只是僥倖自己不會被處罰,當處罰會現場降臨時也就老實了。”楊學智邊說邊回想著當初人們在大街上混亂的情景。

    說到保安軍,還真有一隊保安軍拿著棍子過來了,張紹堂和楊學智等人趕緊靠在路邊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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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糖衣炮彈

    列隊而過的保安軍,一個個手持木棍腰掛武器,表情嚴肅的走在路上,行人自動的讓出道路。

    張紹堂小聲的問楊學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這只是他們例行的巡邏而已,只要聽從命令就不會有事。”楊學智神色輕鬆的回答。

    這時保安軍的小隊突然停下來,一個士兵指著人群中的一個男子說道:“你過來,你的身份證。”

    那男子走出人群向士兵走來。

    士兵命令:“停下。”

    男子停下來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去。周圍的人群自覺的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你的姓名?住址?”士兵看著身份證問道。

    那男子一一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士兵與身份證核對了一下然後說:“你可以走了。”將身份證交還給那個男子,那男子拿回了身份證,士兵加入到保安軍的小隊之中,隊伍又繼續向前走了。

    “他們這是幹什麼?”張紹堂奇怪的問。

    “只是對那個人有懷疑,查驗一下他的身份。”楊學智回答。

    “怎麼能這樣,隨便把百姓當壞人來懷疑,這不是侮辱人嗎,那個人被查後沒問題,為什麼不找他們要個說法,憑什麼這麼多人就查他,說話還那麼生硬。”張紹堂氣憤的說,心想賊人還是賊人,一點兒也不講道理,辦事連句客氣話都不會說。

    “我們倒沒有想那麼多,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沒事就會放你走,只有心裡有鬼的人才會怕被查,保安軍經常這樣查,已經抓了好幾個官府派過來的探子,如果要是讓這些人隨便在延長走動沒人管,過不了多久官兵就會打過來,我們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大家不想過以前的苦日子,每個人都要做出犧牲,被查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看來楊學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

    “那說話也可以客氣點兒嗎。”張紹堂還在為那個百姓不平。

    “這裡的衙門辦事都是這樣的,沒有客氣話,簡單明確,沒有多餘的話。按他們的說法是,為解決問題不是為了寬心,問題解決不好話說多好聽都沒用。咱們不用管那麼多,安心的做買賣,他們抓賊,沒人禍害咱們,咱們去辦事,不被刁難將事情辦完了就行了,咱們也不想當大爺,需要誰給咱們陪笑臉。”楊學智倒很想的開。

    張紹堂感到自己的頭腦中亂糟糟的,張楚這賊人果然離經叛道,這都是什麼鬼辦法,造反的人一般都用開開倉放糧的辦法收買人心,他倒好發個小鐵牌就要十文錢,然後還隨時的查驗,對待百姓還沒有個笑臉,就這樣一個人聽楊學智的話還挺受人擁戴。這個世界自私了。張紹堂一時有些發愣。

    楊學智看他不說話又叮囑道:“在街上遇到保安軍盤查一定要配合,不可亂跑亂動,不然輕則挨棍子,重的要被抓去挖煤的。”

    “喔,知道了。”張紹堂心中不爽也只能口頭答應著。

    在街上轉了一會兒,楊學智要去採辦貨物,張紹堂藉口說要自己轉轉與他分開了。總在街上轉也看不出什麼,張紹堂與旁邊的店家一番套話之後弄明白了保安軍軍營所在,他帶著兩個隨從向軍營走去,想看一看保安軍軍營的規模,如果遇到在軍營外邊的士兵沒准還能打聽到一些消息來。

    他們按照店家的指點,來到了校場邊上的軍營,軍營裡邊十分熱鬧,許多士兵在那裡訓練,張紹堂看了一會兒見他們只是走來走去,沒有什麼新奇之處。就這樣練就能一下子吃掉幾萬官軍。張紹堂很是疑惑。

    他在那裡沒有看明白,卻早已被軍營內的崗哨發現了。他們在營區外探頭探腦,軍營裡派出士兵,摸到他們身後,一下子將他們三人包圍了起來。

    張紹堂看著指向自己的火槍,立即命令兩個隨從不要動。火槍這東西對練武的人來說簡直是嚴禁,以前的武林高手能以一當十,在上百人中突出重圍不成問題,可這火槍一出現,你就是練一輩子功也不管事,有道是神仙也怕一溜煙,一聲槍響誰也攔不住。

    包圍他的士兵厲聲的問:“你們是什麼人?證件。”

    張紹堂他們幾個趕緊拿出了暫住證。

    士兵將暫住證交給了一個軍官,那軍官看後倒樂了,笑著說道:“呵呵!從延安府來,做生意的,沒帶貨物在軍營外轉來轉去,看來我們要立功了。快點兒說你的真實身份,咱們大家都省事,如果我們派人一查你說的是假話,有苦頭給你們吃了。”

    兩個護衛本來都是軍中的好手,如果光用兵器的話逃掉沒有問題,可保安軍完全不想和他們比試武藝,上來直接用火槍逼住了他們,他們連動都不敢動,萬一那個士兵一激動槍走了火,這死的也太冤了,況且還有張紹堂這個文人,逃掉的機會就太小了。只好乖乖的聽從保安軍的命令。

    張紹堂心想這次真的完了,這軍營的警惕也太高了吧,自己只是在外邊看看就被抓,這點兒也太背了。

    張紹堂趕緊連聲哀求道:“我們只是生意人,到這裡是好奇,這裡不讓看我們馬上走。還請軍爺高抬貴手。”

    張紹堂走到那軍官身邊悄悄的拿了一塊銀子塞到他手中,小聲的說道:“一點兒小意思,還請多照應。”

    那軍官拿過銀子沒有收起來,轉身舉著銀子對後邊的士兵說:“你們看,這就是大帥說的糖衣炮彈,我們沒在戰場上被炮彈打死,有可能就被這糖衣害死,對待糖衣炮彈我們要怎麼做?”

    “將糖衣吃了,炮彈給他扔回去。”那些士兵竟然齊聲的說。

    “好了,去叫督查隊的人過來,登記一下,這銀子夠我們連吃幾頓肉的了。這兩個人拿銀子賄賂咱們肯定有問題。抓回去好好審問。”

    張紹堂暗暗叫苦,自己給銀子竟然暴露了身份,這賊人拿了錢還可以舉報他。真是沒想到的事情。

    保安軍的士兵過來將他們三人捆了個結實,張紹堂心想這次真的完了,再遠大的理想抱負也實現不了,這延長就是自己的埋骨之處了。

    士兵們押著他們興高采烈的回到了軍營,這時正好一隊人馬開過來,士兵們立即在路邊立定行禮,看來來的應是個軍官,那隊人馬有一個頭領模樣的年輕人看到立在路邊的張紹堂等人,過來詢問情況,聽完彙報後騎馬徑直向張紹堂走來。

    上下打量了一下張紹堂說道:“張先生太小心了,怎麼剛到就被我的士兵抓了,行賄我的士兵可不是辦法,我早就規定了銀子可以收,收完舉報還有獎,他們想得雙份的錢,你的糖衣炮彈就不管事了。”

    “什麼張先生,我不姓張,你認錯人了。”張紹堂極力否認著。

    “張先生不用隱瞞了,你剛一到延長我就知道了。本來想好好招待您一番,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被抓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保安軍大帥張楚,在這裡見到張先生十分榮幸。

    他就是保安軍的賊首張楚,張紹堂不由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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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男女問題

    “張楚?”張紹堂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有點兒不敢相信,年紀青青的樣子還有點兒瘦弱,說起話來挺斯文的樣子。

    不過看那些士兵對他十分尊敬的樣子,應該不是假的。

    “對,我就是張楚,很高興在這裡見到張先生。”張楚在接到統計局的報告後,命人仔細查了三人的身份,本來命人監視看他們有什麼企圖,沒想到這麼快就讓戰士將他們抓了,與其費勁和他們打啞謎不如直接點破身份。

    “在下張紹堂,這廂有禮了。”張紹堂見對方一下子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只好承認了下來。

    “來,給張先生鬆綁。那兩個先押回軍營中看過。”張楚下達了命令,士兵過來鬆開了捆綁張紹堂的繩索,兩個隨從被押走了。

    張紹堂活動著自己被繩索勒痛的手腕,一言不發的看著張楚,想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

    “張先生真是膽識過人,這時敢來我延長走動。”張楚確實有點兒欽佩這個張紹堂,讀書人不靠三寸之舌搬弄是非,吟幾句狗屁不通的詩文,顯示自己的清高。為了成事親歷親為,隻身犯險這已經很不錯了。

    “你不用假客套,落在你手,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張紹堂決定表現的有骨氣一點兒,別丟了讀書人的臉。

    “這個不用你說,當然是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不過你好像用處不大,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置你。”張楚輕輕幾句話將張紹堂噎住了,沒法繼續表演英雄氣概。被抓了當然是聽他處置了,可這用處不大是什麼意思,張紹堂一直以為張楚抓到自己會高興半天的。張紹堂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張楚見他不出聲接著說道:“您來延長無非是想打探一下延長的情況,其實這事應該讓專業的人來幹,讀書人就這個毛病不好,讀了幾本書就以為萬事皆通,什麼都懂,把事情辦砸的大部分都是因為讀書人的自傲。”

    被張楚象對待小學生一樣的教育,張紹堂心中很是不爽,可也沒有辦法。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生和我到我的住處好好談談,放心,不是要你出賣官府的情報,你是我見到的比較高級的官員幕僚,幕僚對官員來說很有用處,我只想知道幕僚怎麼幹活的。”張楚邊說邊示意衛士拉了一匹馬過來。

    張紹堂心說:“你一個反賊關心幕僚的事幹什麼?”不過他轉念一想,張楚將自己的隊伍命名為大明保安軍,是不是還認為大明才是正統,關心幕僚的事說明他想要做高官,自己將來養幕僚,他有心向朝庭的意思,沒准可以利用一下。張紹堂沒再說話,上了馬和張楚離開了軍營向延長城內走去。

    走在路上張紹堂觀察著形勢,張楚帶的衛士雖然不多,可一個個精明強悍的樣子,而且腰裡別著火槍,自己要跑的話,沒准身上就會多幾個眼兒。他果斷的放棄了逃跑的計畫。

    張楚和張紹堂並馬而行,邊走張楚邊給張紹堂介紹著,看著二人好像很親熱的樣子。

    到了延長的街市中心地帶,張楚看著熱鬧的人群更是心滿意足的對張紹堂說道:“現在的延長百姓已經戰勝了天災,過上了太平的日子,大家都能吃上飯,連糾紛都少了。”

    張楚剛說完就被一陣吵鬧聲打了臉,張楚只好咧咧嘴,停下馬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張望。

    一間酒樓的門口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走出來,她的手擰著一個同樣年歲的青年男子的耳朵,青年吃痛只好咧著嘴跟他走。旁人看到那青年狼狽的樣子不由發出哄笑。

    青年看著這麼多人很不好意思,不停的向那女子哀求道:“娘子放手,放手,這麼多人看著呢,有話咱們回家再說。”

    那女子非但沒有放手還大聲的斥責道:“不在家好好看書準備考試,還學人家到這裡喝酒,看我不收拾你。”

    “我只是讀書讀累了,到外邊走走,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這次考試我一定考好。”青年一個勁的向女子施禮討饒。

    “走回家!“女子這才放開走,青年乖乖的跟在女子後邊走了。

    “最近有什麼考試?“作為讀書人張紹堂對於考試這個詞還是很敏感的。

    “最近我將招收一批衙門裡的辦事人員,考試不久後就進行。這青年應是沒在家好好複習跑出來玩,被老婆抓住了,活該被打。”張楚幸災樂禍的說道。

    “這女子也太不守婦道了,當眾毆打讀書人。這青年真沒有骨氣,自家的女人都管教不好。”張紹堂對讀書人受氣很是不平。

    “這沒有什麼骨氣不骨氣的問題。這是一個經濟問題。”張楚平靜的說。

    “經濟問題?什麼叫經濟問題?“張紹堂對這個詞不是很明白。

    “經濟問題,說白了就是錢的問題。男人之所以能娶三妻四妾,視女人為玩物,就是因為男人掌握著錢。如果男人和女人都掌握著錢就不知道誰比誰強了,剛才的女人看衣著應是我工廠裡的工人,看衣服上的標誌應該是個工頭,每月差不多有十兩銀子的收入,那青年的打扮應不是有錢家的公子,自己不能掙錢養家,他老婆每月掙錢養著他,再對他客氣了就奇怪了。他只有努力找到賺錢的門路才能在家裡抬起頭來,這與讀不讀書沒有關係。”

    “可也有的女人很有錢,同樣被男人瞧不起的。”張紹堂沒好意思說有錢的風塵女子。

    “那是因為瞧不起女人的那些男人更有錢,或是掌握著國家的錢,如果有一天女人掌握著國家的錢,也就是有了權,同樣會受到人們的尊重。女人錢多了,也會有一幫男人跟在後邊討好的。”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張紹堂對張楚這個以錢決定尊卑的理論十分不認可。

    “這個你不用著急,百八十年你不會看到的。眼不見心不煩,你不用為以後的事情著急。”張楚不想破壞了張紹堂這種男尊女卑社會中養成的男人優越感,沒與他爭辯。

    “女人有錢也不行,有許多事情女人是幹不了的。”張紹堂覺得還是自己的道理更正確,張楚就是賊人,就是離經叛道。

    “看以後吧,世界在變,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張楚深知以後的世界不是靠體力就能混飯起的,身強力壯的搬磚工,沒有美女作家受人尊敬,撲街的男寫手是沒有女朋友的。

    回到了住處,張楚說要管張紹堂飯,讓他在大廳裡等候,佈置幾個衛士看著。藉口準備飯菜張楚走了出來。

    這頓飯不能白吃,張楚秘密派人去找郭西園,他決定要將甘肅總兵楊嘉謨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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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口買賣

    甘肅總兵楊嘉謨這幾天吃盡了苦頭,在剛被俘的時候他做好了充分準備,如果賊人的頭目來打他的話,他會將賊人大罵一番,然後慷慨赴死。這樣不但自己名垂千古,家中的兒女妻子還會受到朝庭封賞,這是他能為家人作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賊人將他押送回了延長,然後將他關在了一個小屋子中,不聞不問。每日給他送飯都不帶開門的,只從門上的一個小洞將飯菜送進來,再從洞口將碗拿走,連一句話都沒有。他曾氣憤的摔了飯碗,這之後兩天沒有飯送進來,他只能規規矩矩的將飯碗的碎片收集起來,擺放在洞口,這才有人將碎片收起,他又吃上了飯。他有了充足的時間不斷的回憶著與家人一起的美好時光,自己吃過的山珍海味,部下圍在自己的周圍稱讚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可一睜眼這一切都不見了。

    當楊嘉謨認為賊人的首領已將他忘記的時候,他被人帶到了一間屋子內,屋內的桌子後邊坐著兩個審問他的人員,面無表情的問了他的姓名官職,把這些一一記載了下來,終於有人與他說話了,楊嘉謨不但說了自己的姓名官職,還主動的說起官軍中的許多事情,只要有人和他說話,不管說什麼都行。

    審問人員好像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只是做著記錄,偶問上一兩句。

    楊嘉謨又被送回了小屋,還是沒有人再答理他,他心中很是不安。難道保安軍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或者是認為他所說根本沒有價值,他搜腸刮肚尋找自己所知的一切,看什麼能換取自己的活命。要是保安軍認為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不想再浪費糧食,萬一將他殺了,那就太不合算了。他決定如果再被提審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充足的思考時間讓他感覺到了活著是多美好的事情。

    沒過幾天他還真被提出了小屋,這次見他的人看樣子就與先前不同,看守們對來人十分恭敬。

    “楊總兵你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來人翻看著手中的材料說道。

    “只要能活下去,讓我幹什麼都行。”楊嘉謨現在也顧不得氣節什麼的了。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可以看出,保安軍並沒有將他看的多麼重要,如果不抓緊表現沒准就沒了機會。

    “這個態度還不錯,並不需要你做多麼難的事,只要你寫兩封信就行了。”來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寫!我寫!不知道要寫給什麼人。?“楊嘉謨恨不得現在拿起筆來就寫。

    “一封寫給三邊總督洪承疇洪大人。”來人說出來的名字倒把楊嘉謨嚇了一跳。

    “洪大人,不會聽從我的話的。”楊嘉謨知道洪承疇的為人,如果讓他寫勸降或者退兵的信,洪承疇是不會答應的。到時事有不成賊人惱羞成怒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只好先把話說明。

    “不是讓你勸降,洪大人本來就是我們的人,這次進攻本來只是做作樣子,沒想到你比別人跑的都快,你以為我們怎麼知道你要來。”來人的話讓楊嘉謨一下子愣在了當場,怎麼會是這樣。不對,一定是賊人在騙我,洪總督那麼大的官怎麼會與賊人有勾結呢。這個反間計也太拙劣了吧。但他在那裡也不敢說什麼,這關係到他的生死。

    “你給洪大人寫一封信,就說我們決定放你回去,但要用五萬兩銀子來贖,這樣洪大人就可以拿著你的信向朝庭要錢了。這是我們感謝洪大人這次幫忙的酬勞,至於你自己的命還要自己求。”來人將紙筆放在了楊嘉謨的面前。

    “我怎麼救我自己?“楊嘉謨小心的問。

    “給你的家人寫信,讓他們秘密送五萬兩銀子來贖人,十日內送到延長來,如果到時見不到銀子,我們就讓洪總督上書朝庭,說你已投降我們,我們再對外宣佈你做了我們這裡的大官,然後再送你去挖煤,什麼時候挖夠了五萬兩銀子的煤再放了你。”聽了來人的話楊嘉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已沒心思想洪承疇的事,只是在想,五萬兩銀子這是要他傾家蕩產啊。自己作官這麼多年也就搜刮了這麼多金錢。還有就是家人是否肯為救他出這麼多錢。但挖五萬兩銀子的煤也太誇張了吧,他雖沒挖過煤,但是想也知道挖五萬兩銀子的煤不是這輩子能挖出來的。

    “我寫,我寫。”楊嘉謨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跟賊人討價還價是找死,先活命再說,錢沒了還能再賺,命沒了什麼也挽回不了。

    楊嘉謨雖是武將,簡單的書信還是能寫的,很快就將兩封書信寫好。來人看了看書信很是滿意,將書信封好對楊嘉謨說:“洪承疇大人已派他的師爺張紹堂,張先生過來商量善後事宜,他要看看你是否完好無損,要是朝庭花了錢贖回去的卻缺胳膊少腿,半傻不捏的廢人洪大人也沒法向朝庭交待,你親自將書信交給張先生。”

    “好,好。”楊嘉謨已經認命了。

    楊嘉謨被押解著跟郭西園一起到了張楚的住處。

    飯菜還沒有端上來,張楚正和張紹堂閒聊,這時楊嘉謨走進來嚇了張紹堂一跳,本來都以為楊嘉謨死在了亂軍之中,沒想到他全須全眼的活的很好。

    楊嘉謨見張紹堂抬眼看著自己,為展示自己不缺什麼,他向前轉了一個圈。這更讓張紹堂迷惑不解,這個楊總兵不是被抓後嚇傻了吧,他們倆個是老熟人,以前沒發現楊嘉謨有這毛病啊。

    楊嘉謨手拿書信走過去說道:“這兩封信還請張先生轉交給洪總督和我的家人,還望您為我多美言幾句救小將一命。”

    張紹堂心說:“我的小命還不知有沒有,怎麼救你。”轉眼望向張楚,心想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張楚擺擺手讓人將楊嘉謨帶了下去,然後對張紹堂說道:“不要奇怪,只是請張先生帶個話而已,讓張先生看看這楊嘉謨活的好好的。回去跟洪總督說一聲,讓他拿五萬兩銀子來,我就放了楊總兵。”

    “五萬兩銀子,你倒想的出,洪總督不會和你做交易的。”張紹堂立即氣憤的說道。他知道,別說五萬兩銀子,就是五百兩銀子洪總督拿著都困難,現在大明朝上下缺的就是銀子。

    “如果拿不到銀子我就不客氣了。”張楚惡狠狠地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1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碼標價

    張紹堂看著張楚苦笑道:“你狠也沒用,現在跟朝庭就不要提錢的事,朝庭不會為了一個打了敗仗的總兵出一錢。如果你給朝庭五萬兩銀子,朝庭封你個總兵都有可能。”

    “呵呵,呵呵。”張楚只能呵呵了,朝庭在銀子的問題上比自己立場還堅定,張楚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這麼個大活人就這樣哢嚓了,還是你們的同僚,你們一點兒也不傷心?”

    “傷心當然傷心,但是要銀子沒有。我說有也沒用,朝庭是真拿不出來。”張紹堂態度堅決。

    “好了,盡人事聽天使,你跟洪總督說一下,他沒有錢也可以稟報朝庭,實在不行,這裡還有一封給楊總兵家人的信,沒准楊總兵家人倒可以湊齊五萬兩銀子來贖他。”張楚服了他們在銀子上的堅決態度。

    “好,我試試。”張紹堂無奈的說,不過他心理明白沒准楊嘉謨的家人倒真有可能湊齊五萬兩銀子來贖他。現在大明朝就處在這種奇怪的狀況之中,官員有錢,朝庭沒錢,商人地主,勳貴都富的流油,皇帝天天為錢愁。

    這時張紹堂才想起來,這半天光跟張楚商量贖人的事情了,這張楚真是匪性不改,抓了官軍軍官還跟土匪綁票似的要贖金,這個人真是胸無大志,不過流賊沒有大志也好。可自己現在算什麼,自投羅網被保安軍抓住了,是不是也成了賊人的“肉票”,於是自嘲的說道:“不知我價值幾何?開價太高了,我家可贖不起。”

    “張先生,怎麼能和他們一樣呢,張先生無價,我當張先生是客人,張先生隨時都可以離去的。”張楚邊說邊示意衛士可以上菜了,兩人邊吃邊聊。

    “那好,我現在就告辭了。”張紹堂作勢要走。

    “等等,怎麼說走就走了,我不是說了還有問題向先生請教嗎,難道先生來一趟不想聽聽延長的情況。”張楚叫住了張紹堂。

    “我人在這裡跑不掉,要殺要剮由你,你又何必用虛假的話語來騙我呢。”張紹堂又坐回了坐位。

    “我真的會送先生回去的,你我坐在這裡聊聊天不是很好嗎,這樣沒准能少死很多人。你也不用為難,我知道洪承疇的為人,我不會要求他招撫我,他招撫我我也不敢去,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他殺了。洪總督這個人辦事走極端但也算朝中少有幾個頭腦清醒的官員之一。我只想讓你給他帶句話,真正能威脅到大明江山的是後金,農民起義只要給他們點兒活路,沒有人會願意造反。”張楚一副很真誠的樣子說道。

    “好,我記下了。”張紹堂敷衍著張楚,他真不明白張楚說著說著怎麼會扯到後金身上去了。

    “對了,如果哪一天洪總督在與後金作戰時需要幫忙的話,只要價錢合理我會出兵協助的。”張楚補充道。

    “好,好。”張紹堂暗想張楚財迷的傳說看來真不是空穴來風,怎麼什麼錢他都想賺。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很快吃完了飯,張楚命人將張紹堂送回了旅店,並叮囑他在走時一定要告訴一聲,好把那兩個隨從放回去。

    張紹堂回到旅店,回想剛經歷過的一切就像作夢一樣,張楚竟然要將他放回去。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保安軍的監視之中,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他告訴張楚明天一早就要回延安府,張楚還真的將那兩個隨從放了回來。那兩個隨從雖然在被審問時早已嚇得說出了一切,但這不妨礙回去後將自己說成英雄。

    張紹堂帶著隨從如同喪家犬一樣逃回了延安府,見到洪承疇彙報了所見到的情況,並呈上了楊家謨寫給洪承疇的信,洪承疇看完信後大怒,當即將信扔到了地止,大罵到”真是不要臉,自己打了敗仗還想要讓朝庭出錢去贖,這根本不可能。楊嘉謨就應該在戰敗時自裁,現在落入賊手反而受到羞辱。”

    “那賊人還提到後金的事,說後金才是大明最主要的敵人,看來這個張楚與後金的仇結的不小,時刻想著在給後金軍身上給一刀。”張紹堂小心的說。

    “他說的沒錯,只有後金才能威脅到我大明的根本,不過這不是賊人所操心的事了,等過幾日軍心穩了,我就派兵進剿,賊人的末日也就到了。先生這次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洪承疇送張紹堂下去休息了。

    張紹堂想了想還是將楊嘉謨的信轉交給了他的家屬,楊家一片哭喊之聲,張紹堂心想:“這個楊嘉謨能不能保住命看他家人怎麼辦了,即便是被家人贖回來,也逃脫不了朝庭的治罪。這真是在劫難逃啊。”張紹堂默默的退了出來。

    幾天之後在延安府的大街小巷貼出了許多榜單。

    榜單上明碼標價,列出了被俘的官軍的價格,數量由楊嘉謨的五萬兩銀子依次遞減,小兵的價格當然十分便宜,落款是保安軍。還有傳說朝庭為贖回被俘官軍已撥下銀子,可銀子被洪承疇私吞了,一時間謠言傳得沸沸揚揚。

    洪承疇接報後大怒,命人調查榜單的來源,卻一無所獲。反而是那些軍官的家屬開始稍稍的找關係去延長贖人,6續的有人被贖了回來,後來楊家謨真的被放了回來。在官軍中開始流傳著這樣的說法,在與保安軍打仗時一定要小心不被打死,留住性命還能被贖買回來,如果死了可就真完了。

    回來之後的楊嘉謨不敢怠慢立即上書為自己辯解,同時也有秘奏說洪承疇勾結流賊,崇禎皇帝接到後將奏摺全部留中不,給壓了下來,這時的崇禎對洪承疇還是十分信任的。

    而那些士兵被放回來的卻很少,士兵家中連餘糧都沒有,哪有銀子去贖人,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自己不想回來,許多人被動員後加入了保安軍。這時兵成的優勢顯現出來了,給這些俘虜後混編到各隊伍中,在老兵的監督下站在城上放沒有問題,延長的防衛力量大為加強。

    看到沒了後顧之憂,張楚決定得讓官軍活動活動了,總在延長邊境駐紮也不是個辦法。

    張楚佈置好延長的防守,決定前往榆林走一趟,該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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