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鍾馗伏魔之幽冥神探 作者:一葦夏夜(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16 19:00: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3832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0
第二十章 你是處子嗎?(下)

    「下次,先出聲再動手。而且,不用那麼劃那麼深。」鍾馗用手掌握住梁柔兒的傷口。

    梁柔兒火辣辣地傷口立刻不疼了。

    「小傷,不用這麼擔心。」梁柔兒咧咧嘴。

    為了他,別說是這點小傷,再多傷她也不在乎。

    心裡這麼想著,梁柔兒忽然愣在哪裡。

    過去,她可是最怕疼的。碰到膝蓋都要哭哭啼啼許久。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在乎自己了?

    鍾馗收回手時,梁柔兒手腕上的傷已經消失了。

    梁柔兒驚訝地看了看剛才還流血不止的地方,現在皮膚光滑,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彷彿那一刀從來沒有劃過。

    「哼。沒想到你這個花心大蘿蔔還有幾招。」梁柔兒十分驚訝。

    「那是,我可是天下第一捉鬼大神。好了,我要去看小香制胭脂了。」鍾馗悄悄拉過衣袖蓋住手腕,嘻嘻一笑,轉身回了他的屋子。

    小香正在制胭脂。她挑了一團剛才給鍾馗看過的胭脂在裝了梁柔兒鮮血的盒子裡,伸出兩隻手在盒子上方一抹。血立刻像有了生命一般,慢慢滲到了胭脂裡。

    一種淡淡的香氣立刻在屋子裡蔓延開。

    「就是這種香氣。」鍾馗驚喜地一把抱住小香狠狠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拿起那個盒子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看。

    小香的幾不可見地熱了熱,眼睛幽幽地望著一臉狂喜的鍾馗:「我把配方寫給你。我就要走了。」

    鍾馗一抬頭驚訝地說:「啊,就走啊?」

    「嗯,你知道的。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小香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憂傷。

    鍾馗抱了抱她:「你這樣也挺好的。長生不老,永葆青春。」

    「其實,我更願意覓一良人一同老去。」小香痴痴望著鍾馗的側臉喃喃地說。

    鍾馗沒有注意到小香的神色。他只顧著低頭研究盒子裡的胭脂,用手指沾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裡。

    嗯,嘗起來,味道也跟那個『吸血魔』賣的差不多,應該**不離十了。

    他自顧自地微微點頭。

    小香瞥見鍾馗手腕上的傷,知道他把梁柔兒的傷挪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垂眼,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告訴她吧。這又是何苦?總是嘴上說自己不在乎,暗地裡又總為別人犧牲。」

    鍾馗的表情僵了僵,勉強一笑:「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

    「隨便你。我走了。」小香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再邁出門的那一霎那,她的身影就變淡,忽然消失在空氣。

    鍾馗拿著小香給的清單,上面別的都不稀奇,只有香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甘松香、艾納香、苜蓿香、茅香、藿香、零陵香、上色沉香等等,林林總總好幾十種。

    從香料追查會不會有結果呢?

    「司馬郁堂,司馬郁堂。」鍾馗拿著那個清單,站在院子扯著嗓子叫。

    司馬郁堂走出來,冷著臉:「什麼事?」

    「我要去查案,你去不去?」鍾馗揚了揚手裡的清單。

    「你什麼時候這麼主動地和官府合作了?莫非是怕自己太作,被人打死?」司馬郁堂哼了一聲。

    「不是。香料種類太多,我一個人查不過來。」鍾馗毫不介意司馬郁堂的譏諷。

    棉花糖剛好睡醒從屋子裡踱了出來。

    「聽說禽獸鼻子都特別靈。你有個寵物,還需要我們幫忙嗎?」司馬郁堂依舊不冷不熱。

    其實鍾馗早想到過要讓棉花糖聞一下胭脂,幫忙去找『吸血魔』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

    「你不會是捨不得吧?」司馬郁堂眯起眼。

    此時梁柔兒拿著個掃帚從屋子裡出來。她裝模作樣的掃地,其實是在偷聽鍾馗和司馬郁堂的對話。她的體香順著風似有若無地飄進鍾馗的鼻子裡。

    鍾馗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朦朧而又夢幻。

    那是一副多麼誘人的畫面。花瓣飛舞,春風拂面,梁柔兒剛好洗了頭,穿著單衣,披散著頭發出來倒水。她頭髮上嘀嗒的水珠,把衣服全部都濡濕了,裡面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鍾馗的眼睛不由自主跟著梁柔兒轉。他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卻又控制不住,只能不停的說話來掩飾自己的反常。

    「一來用這個胭脂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跟大海撈針沒有區別;二來這些香料又多又雜,棉花糖的鼻子很嬌氣,一聞特別濃烈的味道就會不停噴嚏。你知道,長安城動物保護協會組織要是知道我這麼對它,會告我虐待動物的。」

    司馬郁堂被他叨叨得眉頭越皺越緊,赫然發現鍾馗鼻子下多了兩道殷紅的『道道』,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有病嗎?怎麼好好地就流鼻血了?」

    「是啊,我有病,你有藥嗎?」被罵了的鍾馗絲毫不生氣,依舊笑嘻嘻的回答。

    梁柔兒也停下來皺眉看著鍾馗。

    在鍾馗看來,梁柔兒現在卻分明在扒開衣服,露出香肩在朝他拋媚眼。

    「嗨」他立刻傻笑著向梁柔兒招手。

    梁柔兒和司馬郁堂一起順著鍾馗的目光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這傢伙號稱有能見鬼神的天眼,不會是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

    梁柔兒和司馬郁堂不約而同想到這一點,然後打了個寒戰。

    鍾馗一抹鼻血,咧嘴笑著問司馬郁堂:「對了,你剛才說什麼?」

    司馬郁堂無語片刻,面無表情地說:「我說你有病,得治!」

    「是的,梁柔兒豪放起來真不是蓋的。」鍾馗所答非所問,越發笑得十分花痴。

    梁柔兒意識到鍾馗是看著她流鼻血,咬牙罵了一句:「你過來,我絕對不打死你。」

    奇怪的是,鍾馗不像剛才一樣躲開,而是乖乖瞪直了眼睛朝梁柔兒走過去。別說是梁柔兒,就連司馬郁堂臉上也顯出了驚訝的神色。

    鍾馗走到梁柔兒面前便昂起頭驕傲地閉上眼睛說:「打吧!」

    梁柔兒驚恐地看了一眼司馬郁堂。司馬郁堂皺眉,踱步走到梁柔兒身旁不遠處,朝她點點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1
第二十一章 瘋了的鍾馗(上)

    腦海裡閃過鍾馗和小香溫存的香豔畫面,梁柔兒立刻怒火衝天,高高揚起手腕。只是鍾馗的臉在陽光下像玉一樣幹淨而又白皙,她的手落在鍾馗臉上,力道就不由自主變成小了。

    鍾馗十分不滿,一把捉住梁柔兒的手腕:「梁柔兒,太溫柔了!你只管用力打我,只要你高興!」

    梁柔兒更覺得驚悚,拚命地甩手,把鍾馗一把推到。鍾馗柔弱地倒在地上:「主人,你嫌棄我了嘛。」

    司馬郁堂靠近在梁柔兒低聲說:「我聽說過一種毒藥,被下毒的人會對人言聽計從,之後慢慢還會有很多奇怪的反應。」

    梁柔兒恍然大悟,指著鍾馗:「他是中毒了?」

    司馬郁堂點點頭:「可以試多幾次就知道了。」

    梁柔兒望著鍾馗,陰森地笑了一聲:「咩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真是天道昭昭,報應不止。讓我好好想想,要怎麼折磨你好呢?」

    瞥見恰好坐在鍾馗不遠處的棉花糖,梁柔兒指著地上對鍾馗說:「像棉花糖一樣坐下。」

    鍾馗立刻跟棉花糖一樣犬坐於前。

    「學狗叫。」

    「嘎嘎。」

    「蠢貨,那是鴨子。」

    「汪汪。」

    梁柔兒拍著手大笑。棉花糖嫌棄地看了一眼吐舌頭的鍾馗,站起來,走到遠離他的地方坐下。

    司馬郁堂蹲下,跟鍾馗平視:「把你的本事傳給我。」

    鍾馗沒理他。

    「原來只聽我的。」梁柔兒點頭,「來,跳段豔舞看看。」

    鍾馗立刻站起來,抱著柱子上下蹭著,還把手指含在嘴裡,眼神嫵媚。

    梁柔兒原本應該覺得噁心的,卻莫名其妙紅了臉。鍾馗還在賣命地跳著。他一個轉身,拉下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

    「砰砰砰」心跳快得像打鼓一樣。

    梁柔兒捂著胸口:她這是怎麼啦?怎麼會看著這個蠢貨移不開眼?

    「梁柔兒喜歡嗎?」鍾馗忽然歡樂地問。

    梁柔兒指著鍾馗問司馬郁堂:「怎麼讓這貨醒過來?」

    她忽然瞥見司馬郁堂鼻子下有兩行鮮紅。待她要細看,司馬郁堂已經轉開頭,含糊地說:「應該有解藥,或者什麼咒語。」說完這句,不待梁柔兒細問,他就轉身出去了。

    鍾馗一步一扭妖嬈地走過來,把手搭在梁柔兒的肩膀上:「主人還要我幹什麼?拿大皮鞭抽我吧,我最喜歡你虐我了。」

    「滾。」梁柔兒吼了一聲。

    鍾馗立刻蹲下蜷成團,像個球一樣像滾了起來:「遵命,是這樣嗎?」

    他停下來,又開始往後滾:「還是這樣?」

    梁柔兒一臉欲哭無淚:「為什麼我有一種想要打你的衝動?」

    司馬郁堂的話果然應驗了,鍾馗忽然多了一個粘人的症狀。

    梁柔兒走到哪裡,鍾馗跟到哪裡。梁柔兒早沒有了最初的興奮,也不覺得有趣,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無奈。

    因為吃飯的時候,被鍾馗端著碗無比深情地看著,梁柔兒根本就什麼都吃不下。

    梁柔兒狠狠瞪他一眼。鍾馗才像個大姑娘一樣羞澀低頭扒一口飯讓,然後又抬頭接著看她。

    睡覺的時候,梁柔兒把鍾馗關在門外。他就一整夜都在外面撓門。梁柔兒終於忍無可忍,放他進來,閉眼躺在床上。他就坐在一旁,看得梁柔兒寒毛直豎。

    即便是轉過身,還能感受到他甜得膩人的目光。梁柔兒像個彈簧一樣,一下坐起來,衝了出去,在院子裡大聲叫:「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應聲從房間推門出來。鍾馗也追了出來。

    梁柔兒躲著鍾馗沖司馬郁堂叫著:「快,想辦法。把這貨的毒解了。我快被他逼瘋了。」

    「你試試說點什麼平時不會對他講的話。」司馬郁堂想要捉住鍾馗,鍾馗卻像是個泥鰍一樣滑溜溜的。

    「去死。」

    「這個你常說。沒用的。」司馬郁堂捉不住鍾馗有些惱羞成怒了。

    「我是你媽。」慌亂之下,梁柔兒腦子一抽,說了這麼一句。

    鍾馗立刻麻利地叫了一聲:「媽。」

    梁柔兒和司馬郁堂呆楞了片刻。司馬郁堂忍不住大笑起來。梁柔兒惱羞成怒,對著鍾馗就要打。

    鍾馗趁機繞開司馬郁堂,一把捉住梁柔兒高高揚起的手:「媽。」

    「你再叫我媽,我弄死你。」梁柔兒漲紅了臉尖叫了一聲。

    「媽。」

    「唉……,混蛋,說了不許叫我媽。叫我天下第一美人。」

    「天下第一美人。媽。」

    「啊啊啊,我要瘋了!」梁柔兒苦惱地揉著自己的頭髮。

    「明兒帶他去看看大夫吧。雖然可能沒什麼用,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辦案的事拖延不得,他必須盡快恢復。」司馬郁堂涼涼上下打量著鍾馗,就好像在看一匹中了邪的種馬。

    有名的大夫那裡座無虛席,如果想要排上號,非要等上個一天半天不可。可是司馬郁堂和梁柔兒很著急,所以只能不停的換地方。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家門可羅雀的醫館。

    只是,這個大夫是看婦科的。看婦科的也就罷了,據說上個月還醫死了三個。

    「要不,算了,再換一家。」梁柔兒很擔憂。

    司馬郁堂搖頭:「這是城裡最後一家給人看病的醫館。不然就只能找獸醫了。」

    「可是,他是個男人。」

    「給換件衣服,帶個戴面紗的帽子。就看不出來。」

    鍾馗越是聽話,梁柔兒越是心酸。他換上了裙子後,滑稽而又怪異。衣服明顯小了兩碼,還有皺巴巴的。梁柔兒卻笑不出來,替他扯了扯,忽然紅了眼:「你個殺千刀的,到底在哪裡中了毒?趕緊給我好起來。」

    鍾馗嘿嘿一笑:「好!趕緊好起來。」

    梁柔兒一聽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趕緊扯過司馬郁堂手裡的帽子給鍾馗扣在頭上,領著他進了醫館。

    大夫一看有人來,喜出望外,輪著小短腿一溜煙地從後堂跑上來。

    「姑娘有什何貴恙?」大夫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問梁柔兒。

    梁柔兒往旁邊一步,讓開,露出她身後的鍾馗。剛才怕把大夫嚇跑了,所以叫他蹲著。

    「是『她』不舒服。」

    鍾馗慢慢站起來,比大夫足足高了兩個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1
第二十二章 瘋了的鍾馗(下)

    大夫嘴角抽了抽:「這位姑娘真是骨骼清奇。」他瞥見兩個家屬都不是善茬,原本想要說他治不了。

    只是旁邊那個面色冷峻的年輕人有意無意地露出袖子裡那硬邦邦的形狀像刀的東西,他立刻打了個哆嗦,把後半句吞了下去。

    『娘嘞,先胡亂給他們看看,打發走了再說。』大夫打定主意,陪笑著把他們請到了桌邊。

    給鍾馗把了把脈,大夫胸有成竹地說:「哦,只是月經不調。不礙事。我給她開幾貼藥就好。」

    梁柔兒和司馬郁堂面面相覷。梁柔兒臉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你再仔細看看。」

    「好好看。」司馬郁堂黑了臉加了一句。

    大夫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慌慌張張又捉住了鍾馗的脈搏,皺眉眯眼細細揣摩。

    「還有些虛,可以補一補。」大夫放下鍾馗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

    「噗。你到底是不是大夫?」梁柔兒氣極反笑,拍了一下桌子,「你再瞧瞧,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來。」

    司馬郁堂把手伸進了袖子裡,臉色陰鬱:「我沒跟你開玩笑。」

    大夫嚇得不住打擺子,只能勉為其難地把手再次搭在鍾馗的手腕上。

    「哦,沒錯,剛才沒看仔細,其實這位姑娘是有喜了,才會月經不調。」

    「鍾馗懷孕了…….」梁柔兒喃喃自語。無法表達心中的悲憤,她一下站了起來,直接揪著大夫的前襟:「他有了?!啊?!你告訴我孩子的爹是誰?」

    大夫嚇得尖叫起來:「啊,啊,我哪知道孩子的爹是誰?我只管看病,不管斷案。這是怎麼啦,一個月來四個這樣的人,我是招誰惹誰了?」

    司馬郁堂忙拉住梁柔兒。

    「我懷孕了。」鍾馗喃喃自語,猛打了個冷戰,瞪大眼睛,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從夢魘中驚醒一般。

    梁柔兒正扯著大夫油光發亮下巴上稀稀拉拉的鬍子要他給個說法,忽然聽見身邊的鍾馗說:「我這是怎麼啦?」

    三個人停止了拉扯,一起看向鍾馗。

    鍾馗摘了帽子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

    「你好了?」梁柔兒鬆了大夫,滿臉驚喜。

    大夫立刻貼著牆角溜了。

    「什麼好了?我一直都很好。」鍾馗轉頭看了看屋子裡,「你們兩是不是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打著我的幌子來看婦科。哎呦,我的頭好痛,你們給我吃什麼藥了?」

    梁柔兒漲紅了臉,開始擼袖子。

    司馬郁堂忙攔住她。

    「別攔著我。我保證不打死他。」

    「算了,他剛好,再打壞了就麻煩了。」

    鍾馗死活不肯相信自己這幾天的奇葩舉動,只一口咬定,是他們搗的鬼。

    如果不是要他馬上開始偵查案子,就連司馬郁堂都快要忍不住想打鍾馗。

    「廢話少說,趕緊把這個案子破了交差。」

    「我被你們下藥之前說什麼了?」鍾馗揉著太陽穴,皺眉問。

    「什麼叫被我們下藥。」梁柔兒『噌』地站了起來,十分後悔把他治好了,應該就讓他傻下去。

    司馬郁堂按住梁柔兒,努力保持平靜地說:「你說,你有線索,揮著一張紙,說要去查案。」

    鍾馗想了起來,把香兒給他那張紙翻了出來。

    「哦,對了,從香料查起。」

    原本說好出了門就分散行動,可是司馬郁堂和梁柔兒似乎都不打算遵守諾言,固執地跟著鍾馗。

    「喂。幾十味香料。我們這樣一起查一個地方什麼時候能查完?」

    「那就慢慢來唄。」司馬郁堂故意擺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反正我不著急。」梁柔兒更是無所謂。

    「是,就我急著收錢。我著急。」鍾馗搖頭嘆氣。

    城裡的香料鋪,有幾十家之多。可是竟然沒有一家能配齊這些香料。更別說,說出每一樣香料的去向。

    所以,他們查了一天,竟然毫無收穫。

    「鍾馗,你到底行不行啊?」司馬郁堂斜眼問垂頭喪氣地鍾馗。

    「切,當然行。你要不要試試看?」鍾馗一樣斜眼,壞笑回答。

    「你!!!」司馬郁堂臉色陰沉,上前一步,就要拔刀。

    梁柔兒忙按住他:「算了,他剛好,不禁打。」

    他們兩個忽然意識到,對方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其中一個受不了鍾馗的時候,另一個能按著對方。

    「來啊,小爺。」「過來玩玩。」

    忽然聽見路邊有人嬌聲呼喚。

    三人轉頭,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到了城裡最大的青樓-攬玉閣外面。

    鍾馗剛停下來,立刻被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團團圍住。

    「哎呀,這位爺長得真好看,您要光顧我,我給你打八折。」

    「別理她,我給您五折。」

    鍾馗左擁右抱,咧嘴笑著點頭:「好好好。慢慢來,別著急。」

    「你敢去,我把你打骨折。」梁柔兒的臉色瞬間比司馬郁堂還要陰森。

    鍾馗卻不理她,只管往裡面走。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頭對司馬郁堂說:「一起?你不是問我行不行嗎?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不用了。我沒有你那麼風流。」司馬郁堂冷冷回絕。

    梁柔兒眼見著鍾馗再次轉身便頭也不回進去了,在原地跺腳尖叫:「鍾馗你這個混蛋,色狼!」

    「他要是進去查案怎麼辦?」司馬郁堂摸著下頜若有所思。

    「我可不想進去。」

    「不要進去,我有辦法叫他出來。」

    鍾馗正在屋子裡捏捏這個的下巴,揉揉那個的臉,好不快活。樓下忽然傳來冷冷一聲喝:「官府查身份鑑,請各位把木牌拿出來。」

    鍾馗一聽,忍不住摀住了眼睛。

    本朝每個人都有個官府發的木製身份鑑,上面有官府的防偽印章,偽造不了。沒有身份鑑的,無法出入城門,也無法吃飯住店。如果有人犯事被關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被沒收身份鑑。人死了,官府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收回身份鑑。

    他的身份鑑被司馬郁堂扣在官府,說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現在他被捉到,少不得又要關幾天。雖然他不介意被關,卻不能放過這個查案的好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2
第二十三章 可憐的恩客(上)

    鍾馗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對身旁的美女們說:「我只能先走了。」

    美女撅嘴:「怕他幹什麼?你不是要嘗我的胭脂嗎?就走嗎?」

    門忽然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把身份鑑拿出來。」

    美女們皺眉,從懷裡掏出身份鑑,回頭招呼鍾馗:「爺,您等等。」

    只是身後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人?

    鍾馗在門被司馬郁堂手下推開的一瞬便腳下一點,飛身往後退從窗口飛出去,消失在了黑暗裡。

    此刻,他正沿著青樓的牆根慢慢走,邊走邊看。

    果然不出所料,遠遠瞥見有個人躲在樹上。

    「一查身份鑑就躲起來,一定不是好人。」他冷笑著,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剛才才躲出來的。

    悄無聲息地上了樹,蹲在那人身邊,鍾馗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香氣。

    「從這裡賞月果然別有意境。」

    那人被忽然出現幽幽聲音,嚇得差點從樹上翻了下去。

    鍾馗一把拉住那人,赫然發現那人的身體比一般人要冷許多。心裡警醒,背在身後的握拳的手暗暗伸出食指和中指。只要對方敢有什麼異動,他指尖的無形劍,便可以讓那人身首異處。

    「啊。」那人摀住嘴叫了一聲,竟然是個女人。

    鍾馗藉著月光細看。她蒙著臉,看不清樣貌,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膚白得有些不同尋常。

    他湊得非常近,以至於鼻子離那女人的唇只有一寸。

    要是他這麼輕薄別的女人,她們早就生氣惱怒或羞澀喜悅的紅了臉。

    這個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箝制。

    「姑娘怎麼會沒有身份鑑?」他似笑非笑地問,「這天下只有兩種人沒有身份鑑,逃犯和死人。姑娘是哪一種?」

    雖然聲音溫柔,他身後的指劍卻沒有放鬆。

    「不用你管!你要是不想受傷,最好放手。」女人聲音驟然變冷,讓鍾馗感覺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色狼,你在哪兒?」樹下傳來梁柔兒的呼喚。

    唉,果然是他們搗鬼!

    鍾馗暗自哀嘆。只是他一分神,那女人就從他手裡掙脫,鬼魅一樣飄走,飛上了屋頂。

    鍾馗正要去追,冷不防已經衣服後擺被人攥住。

    「還跑!」原來是梁柔兒。

    鍾馗沒有回頭,眯眼細看,屋頂上的黑影已經不知去向。他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沒有了。

    鍾馗跳下樹。梁柔兒也跳下來,亦步亦趨:「你去哪兒?」

    「我要再進青樓,你去嗎?」鍾馗停下腳步,回頭挑眉問。

    「你到底進去幹嘛?」司馬郁堂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過來了,抱著胳膊靠在樹上問。

    「當然是賞花賞月賞美人了。」鍾馗拿出扇子打開,昂首挺胸得意地搖著,活脫脫一副風流公子哥樣。

    「嗯,為了全力配合你,我就不辭辛苦,每晚都來查身份鑑。」司馬郁堂點頭若有所思。

    「你這叫配合嗎?」鍾馗一收扇子,有些惱怒了。

    「你說實話,讓我跟你一起去,我就配合你。」司馬郁堂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我進去查案。」鍾馗只能老老實實地說。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司馬郁堂面上依然裝出不肯信的樣子。

    「我剛才被她們圍住的時候,忽然想到一點。凶手只要處子,又把胭脂都賣給漂亮的女人。那麼買了胭脂又不是處子的女人,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青樓。或許,這裡面的姑娘知道一些事情。」

    「有道理。」司馬郁堂點頭,「如此,我便和你一起去。」

    「我是打算混進去做娼啊。你也要去?」鍾馗皺眉。

    「哈哈哈。」梁柔兒忽然笑了起來。

    司馬郁堂沉默了一秒才說:「你穿了一次女裝,就覺得,自己能裝女人不被識破了嗎?」

    鍾馗那天被硬塞到裙子裡,也只有那糊塗大夫看不出來了。

    「放心,這個不用你管。」鍾馗笑了笑。

    梁柔兒和司馬郁堂驚訝地看著鍾馗吞下一粒藥之後就在他們面前慢慢變成了一個女人。

    雖然五官沒有大改變,只是線條柔和了許多。身材也沒有大改變,只是變得小巧纖細,胸前多了兩塊肉。可是,鍾馗變成的女人後卻是名副其實的國色天香。

    就連對女色不動心的司馬郁堂也不由自主紅了臉。

    小香給他的藥果然好用。鍾馗滿意地打量著自己。

    經過兩次別捏地穿女裝之後,他意識到,能在男女間轉換是多麼重要,以後也是個脫身的辦法。

    「鍾馗,你不會本來就是個女人吧?不然大夫怎麼會看不出來你是男人。」梁柔兒覺得自己像是咬蘋果發現裡面有半截蟲子,有些噁心。

    鍾馗卻忽然湊上來,步步逼近,直到把梁柔兒逼到背貼牆站著,才停下腳步。

    「我不介意證明給你看。」他把手支在梁柔兒耳畔的牆上,雖然頂著一張女人的臉,眼神依舊那麼魅惑而又霸道。

    梁柔兒紅了臉,眼睛傻傻望著鍾馗,水汪汪的如一汪蕩漾的泉水。

    鍾馗慢慢湊近。

    梁柔兒被他『胸脯』頂到,忽然驚醒,把他一推:「滾。」然後從他胳膊下鑽了出去。

    鍾馗的眼睛眨了眨,強迫自己收迴蕩漾的心神。

    「你還要去嗎?」他轉身,搓著手絹故做嬌羞地問司馬郁堂。

    「嗯,我覺得,我可以應聘打手。」司馬郁堂點頭,「不需要像某人那麼蠢非要把自己變成女人。」

    鍾馗乾咳了一聲,轉身風情萬種地託了托髮髻,假裝沒有聽出司馬郁堂的諷刺。

    攬玉樓的老鴇對於鍾馗的到來十分欣喜。不到半刻鐘,他們就談好了價錢。

    包吃包住,出場一次黃金二兩,小費都歸鍾馗。老鴇只收客人一兩金。

    司馬郁堂悄悄跟老鴇亮出腰牌,說他是來查案。只要老鴇不揭穿他,不管老鴇幹什麼,他都不會過問。

    老鴇猶豫了半天才終於肯了。

    鍾馗風情萬種地在客人們面前上樓。只是胸前的那兩個包袱太重,讓他很不舒服,所以進門之後,他立刻伸手託了托。

    「噗。」屏風後傳來壓抑不住的噴笑。

    她果然沒有那麼聽話,還是跟來了。鍾馗無奈地嘆息,然後裝作若無其事,走到屏風邊,忽然伸手把躲在後面的梁柔兒扯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

    「看你破案啊。」

    「你在這兒看著,我怎麼破?」

    話音尚未落下,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3
第二十四章 可憐的恩客(中)

    鍾馗立刻把梁柔兒推回去,擺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姿勢。

    「省省吧。」那人進來冷冷地說。

    「哧。原來是你。浪費我的表情。」鍾馗看見是司馬郁堂,頓時洩了氣,叉開腿坐了下來。

    「你現在可是個女人,好歹注意一下。」司馬郁堂皺了皺眉。

    如果裙子下不是露出長滿黑毛的腿,他差一點忍不住又要流鼻血了。

    「切,你們兩個在這裡,我哪裡接得到客?」鍾馗哀怨地一攤手。

    「你不要太投入,別忘了,你只是在查案。而且,你要查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司馬郁堂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樓下忽然傳來喧鬧聲:「我中了我中了。我終於中了新頭牌的第一次,咩哈哈。」

    「林老爺你悠著點。」

    伴隨著一聲淫笑,一個肥胖的男人衝了進來。

    鍾馗轉頭一看,司馬郁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開了。

    「算你機靈。」他在心裡暗自嘀咕。

    「美,真是美。」林老爺反手把門關上,搓著手流著口水淫笑靠近。

    「哎呦,客官,別這麼著急嘛。」鍾馗忍著噁心掩面笑著。

    林老爺撲上來捉住鍾馗的手細細吻著:「好白,好細,我喜歡。」

    鍾馗寒毛一豎,把他一把掀翻,踩在他胸口:「我去,你敢再親大爺的手試試看?」

    林老爺張嘴結舌瞪著鍾馗。

    屏風後傳來細細的乾咳聲。

    「不好意思,第一次接客,一時沒忍住。老爺你別這麼著急。」鍾馗嬌笑了一聲,把林老爺扶起來,在桌邊坐好。

    林老爺扶了扶歪了帽子,勉強笑著:「好說好說。姑娘真是別有風味。」

    「客官喝茶。」鍾馗倒了一杯茶遞給那人。

    梁柔兒在屏風後聽著,忍不住低聲罵:「他還真是輕車熟路,也不知道來逛過多少次。」

    鍾馗耳尖,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笑容僵了僵。林老爺伸手過來摸鍾馗的臉。鍾馗從沉思中驚醒,下意識捉住林老爺的手用力一擰。

    林老爺立刻殺豬一般尖叫了起來。

    「咳」屏風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鍾馗忙鬆了手:「哎呦,又弄疼你了吧。」

    林老爺快哭了:「要不,今天算了。金子白送給姑娘你,我實在是消受不起。」

    「不不不,您別走,您可是我第一個客人,就這麼走了,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鍾馗拉著林老爺的胳膊,身子擰得像個麻花。

    林老爺被鍾馗哄得又笑了起來,把剛才的事拋在腦後。坐下後,他眼裡瞧見鍾馗裙子下露出的腳尖,色心又起,將手伸過去握住了鍾馗的小腿。

    所以之處沒有想像中的滑膩,反而是一片毛茸茸。林老爺表情僵硬地坐在那裡,手抽出來也不好,不抽出來也不好。

    鍾馗寒毛一豎,原本想忍一忍算了,可是林老爺卻遲遲不把手拿出來。他眼神漸冷,揪住林老爺的衣襟,似笑非笑地問:「好摸嘛?」

    林老爺點點頭。鍾馗眯眼,林老爺立刻倉皇搖頭。

    「等下出去,別忘了吹噓我的功夫好。不然…….」鍾馗拿起一隻杯子,在手裡一捏就成了粉。

    林老爺哭著點頭。

    鍾馗滿意地鬆了手:「現在圍著房間跑,我說停你才能停。」

    林老爺像個陀螺一般圍著桌子轉著圈。

    鍾馗悠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老爺越跑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我,我實在是跑不動了。」

    他像條死魚一樣扶著牆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嗯,你可以走了。」鍾馗放下杯子點頭。

    林老爺爬了出去。

    外面立刻傳來一陣驚呼:「哇哦,才這麼一會兒功夫,林老爺就成了這幅模樣,新來的頭牌果然很強啊,大有紅綾傳說中的本事。」

    「我要試試。我要試試。」有人立刻跳起來。

    鍾馗走了出去,靠在門邊,朗聲說:「本姑娘一天只接一次客。明日請早。」

    樓下一片惋惜聲。沒等老鴇說話,鍾馗已經進去關上了門了。

    「一天接一次客,你到底怎麼打聽查案?」司馬郁堂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要你管。」鍾馗白眼一翻。

    「咚咚咚。」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鍾馗沖司馬郁堂揮了揮手。

    司馬郁堂只能又退了回去。

    剛走到門邊,鍾馗便被一陣香氣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味道,昨天晚上他才聞到過。

    鍾馗眼神一冷。如今就是親媽也不認識他,他一點也不擔心對方認出他。

    門打開時,他的臉上已經堆起溫婉的微笑,不露絲毫破綻。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鍾馗自認為見過無數美豔女人和女鬼,卻也忍不住暗自叫了一聲好。

    且不說她那白皙細嫩如同上好羊脂玉的皮膚和紅豔的嘴唇勾魂攝魄,她只要用那流轉的媚眼看人一眼,便足夠讓男人酥軟到骨頭裡了。

    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魅惑本事。鍾馗暗自攥緊了拳頭,收斂心神,溫聲問:「這位姐姐,有何貴幹?」

    那個女子對於鍾馗的鎮定似有些驚訝,只是這種愕然轉瞬即逝,快到讓人看不清楚。

    「聽說閣裡來了個神仙似的妹妹,我特地過來看看。」那女子熟絡地握住了鍾馗的手。

    她的手不像昨夜一般冷,卻讓鍾馗莫名的噁心。這種反感竟然比方才被那肥胖林老爺捉住手還要強烈。

    他反手握住那個女子的手,似是無意一般拂過她的脈搏。

    脈搏微弱,似有若無。

    鍾馗認真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表面是嫵媚春光,裡面深邃如海,只是看向海底卻是一片死寂。他看過無數雙死人的眼睛。這個女人的眼睛,就好像是活人借了死人的一雙眼。尋常人絕對看不出異樣。而他卻知道,她絕對不是正常人,或者說,不是一個活人。只是她身上又沒有一點妖氣,真是奇怪。

    「我叫紅綾,你今天怕是也聽那些臭男人們說起過。」那女子掩嘴笑著,走到桌邊坐下。

    紅綾,是這攬玉閣的老闆加頭牌。她的身世,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來了,攬玉閣就再沒有人蓋過她的風頭。任何身強力壯的客人,到了她面前,都是手下敗將。

    「原來是老闆大家光臨,失禮。」鍾馗忙款款俯身行禮。

    「呀,自己姐妹,就不用這麼客氣。」紅綾起身扶起了鍾馗,柔若無骨的手悄悄在袖子下撓了撓鍾馗的掌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3
第二十五章 可憐的恩客(下)

    今天的第二次。鍾馗飛快地微微皺眉。

    「聽聞妹妹好本事,卻說每日只接一個客人。我還有些詫異,進來一看,原來是在屋子裡藏了個男人。」她說完便用眼睛瞟了一眼屏風後。

    鍾馗只能對屏風後說:「出來吧。」

    司馬郁堂走了出來。

    紅綾眼睛一亮:「這位是?」

    司馬郁堂趕在鍾馗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之前一拱手:「我是她哥。怕她初次接客被人欺負,一起進入貴店,現在是店裡的夥計。剛才從後面進來探望,沒想到被紅綾老闆撞見了,真是慚愧。請老闆切莫怪罪我妹妹。」

    「好說好說。」紅綾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司馬郁堂,「以公子的樣貌和身材,做個小廝豈不是可惜了。」

    別說是司馬郁堂,就連站在屏風後的梁柔兒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紅綾站了起來,笑了一聲:「沒關係,來日放長。有事,可以儘管來找我。」

    出門前,她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司馬郁堂。

    紅綾出門後,鍾馗立刻撲到鏡子邊,仔細打量自己。

    這個藥只能維持三天。剛才紅綾勾引他,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提前露餡兒。可是鏡子中分明還是個美嬌娘,到底怎麼回事?

    鍾馗皺眉側頭冥思苦想。

    「你是太入戲了吧?這個時候害怕花了妝嗎?」司馬郁堂嘲笑他。

    鍾馗轉頭看向司馬郁堂,忽然恍然大悟:『紅綾一定是聞到了司馬郁堂的味道,錯以為是從我的身上發出來的。』

    梁柔兒從屏風後走出來拍著胸脯,一臉驚魂未定:「嚇死了,我還以為她發現我了。」

    或者,紅綾根本就是在勾引女人。因為她要的,就是女人?那為什麼又沒有聞到梁柔兒的味道。

    才不過一瞬,鍾馗腦子裡已經閃過千萬個念頭。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叫紅綾的有問題?」司馬郁堂畢竟斷案多年,觸覺敏銳,見鍾馗目光在他和梁柔兒之間穿梭,立刻猜到了鍾馗的想法。

    「嗯,她用的胭脂,跟死者一樣,而且是新的。」

    鍾馗怕嚇到他們,只說了一點。只是這一點線索,便已經讓梁柔兒和司馬郁堂神色嚴峻起來。

    「你怎麼知道?」

    「氣味一模一樣。」昨夜和今天他都特地靠近聞了聞,絕對不會有錯。

    「這麼說起來,我也覺得她那個顏色很新,像是剛開封的胭脂。」梁柔兒若有所思得說。

    「我覺得她對你有點意思,不如,你去試探一下。」鍾馗對司馬郁堂朝門外使了個眼色。雖然有點危險,不過有他在應該沒有問題。

    「混賬,我還沒有到需要出賣色相來獲得線索的地步。」司馬郁堂立刻冷了臉。

    「那你現在想得出更好的辦法嗎?她沒有身份鑑,塗著一樣的口紅,美麗得異於常人。某人好像說過,得到了線索,犧牲色相也值得。」還有諸如確切年齡不詳,身手如鬼魅,這一些疑點,鍾馗都沒有說。

    「你是說,她是『吸血魔』?」梁柔兒皺眉。

    「如果不是,她也是各方面都最接近』吸血魔』的嫌疑犯。」鍾馗鄭重地點頭,「我覺得,這些,足夠你去試探一下了。」而且要快,要趕在他身上的藥效消失之前。

    鍾馗唐僧唸經一般叨叨了一個晚上,從責任講到義務,從金錢講到榮譽,最後扯到了娶妻生子,司馬郁堂終於受不了答應了。

    鍾馗準備了一壺酒,讓司馬郁堂端著。

    「幹嘛?」

    「你總不能空手去吧。要找個藉口。」

    鍾馗從桌上拿起一支花,放在盤子裡:「只要是母的,不管是人還是妖怪,都喜歡這個。」

    「妖怪?」司馬郁堂皺眉。

    「我只是打個比方。」鍾馗打著哈哈,岔開了話題。

    「她要不上鉤怎麼辦?」

    「我教你幾招。包管上鉤。」鍾馗忽然托起司馬郁堂的下巴,「你就這樣看著她,說寶貝,你好美。」說完,他還拋了個媚眼。

    說不清楚是興奮還是噁心,反正司馬郁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立刻捏著鍾馗的手反手一擰:「你想死嗎?」

    「哎呦哎呦,我好歹現在是個女人,你也憐香惜玉一點。」鍾馗齜牙咧嘴地叫著,完全沒有了方才那副美豔端莊的樣子。

    「混蛋,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勾引女人?」梁柔兒在一旁看得酸火直冒,忍不住咬牙罵鍾馗。

    司馬郁堂鬆開了鍾馗。

    鍾馗揉著手:「你到底要不要學?」

    「不學也罷。」司馬郁堂冷哼一聲。

    鍾馗卻又捉起了他的手,慢慢逼近:「捉女人的手要溫柔,不能像剛才那樣,要試探著來。要是她不叫,你就親她,她要再不反抗,你基本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眼看鍾馗就要親到司馬郁堂,司馬郁堂卻傻乎乎地看著他紅了臉,不知道躲開。最後是梁柔兒嚇得叫了一聲,司馬郁堂才如夢方醒一把推開鍾馗。

    「我去,搞什麼,差點就真親上了。」鍾馗拍了拍胸脯,故作驚魂未定地說。

    司馬郁堂知道他在捉弄自己,有些惱羞成怒:「你到底要我去幹什麼?」

    「套話啊。不迷暈她怎麼套?」鍾馗回答得正義凌然。

    「呵呵,你平時用這些招數的時候,就不止是套話了吧?」梁柔兒冷笑。

    鍾馗乾咳了一聲,依舊充耳不聞。

    紅綾對於司馬郁堂的忽然到訪果然很驚喜:「快進來。」她轉開身給司馬郁堂讓路。

    捏了個隱身訣跟在司馬郁堂身後的鍾馗,正要一起進去。紅綾卻忽然微微一笑:「你來怎麼還帶個尾巴?」眼見她一揚手,鍾馗心裡暗道不好,還沒有來得及躲開,就被忽然關緊的門狠狠砸了一下鼻子。

    痛得涕淚泗下卻不能叫出聲。鍾馗摀住鼻子在心裡叫苦不迭。

    這個女人的道行比他想像中要深,是他大意了。

    鍾馗屏息靜氣,做了個結界包圍住自己,穿門而入。有了這個結界,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有了它,他才能去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不過,在結界裡,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做個旁觀者。

    紅綾熱情地把司馬郁堂迎到桌邊桌下。

    司馬郁堂不著痕跡地坐遠了些:「我來見姑娘,是想打聽一些事。」

    紅綾倒了一杯茶,手輕撫過茶杯。杯子口上閃過一陣紅光,只是被她手掌蓋住了,所以司馬郁堂沒有看見。

    鍾馗卻看得真真切切。如果那不是迷藥,就是春藥。終歸不是什麼好東西。

    紅綾微笑,把茶杯放在司馬郁堂面前:「你只管問,我知無不言。」

    「姑娘用的胭脂是在哪裡買的?我妹妹喜歡,我想給她買一個。」

    「這個胭脂,可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紅綾神秘地一笑。

    「怎麼說?」司馬郁堂越發感興趣,挑眉問。

    「十兩金一個,還要看老闆喜不喜歡你的臉。」紅綾捂嘴媚笑,「就算是我,老闆也只肯賣給我一個。」

    司馬郁堂微微皺眉,故作無奈地輕嘆:「如此只能讓妹妹失望了。」

    紅綾伸手溫柔握住司馬郁堂的手:「喝杯茶,晚一點,我帶你去。」

    司馬郁堂端起茶杯垂眼輕抿了一口,掩飾著自己的眼裡的喜悅。

    鍾馗暗嘆:長得帥就是好,就連他那些招數都不需要,女人就投降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4
第二十六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上)

    「你,好美。」司馬郁堂放下茶杯,伸手握住紅綾的手,聲音也變得有些異樣。

    鍾馗原本遠遠站在牆角,心裡一驚,立刻走過仔細打量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盯著紅綾不放,眼神迷幻而又熱烈,與平日那冰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個女人的迷藥真是厲害,竟然這麼快就起效了。

    紅綾微微一笑,伸手輕撫司馬郁堂的臉頰:「不著急,我們還有一晚上。你先聽我講個故事。每個上我這裡來的人都要聽。」

    「什麼故事?」司馬郁堂安定下來,乖乖聽紅綾講。

    八十年前,長安城裡有個刑部小吏,年輕有為,外貌出眾。來求親的人家絡繹不絕,卻都被他以事業為重給拒絕了。

    他身手好,又事必親躬,以鐵面無私著稱,對任何犯人都是一樣。

    有一次,他捉到一個被舉報是採花賊的男人。雖然對方堅稱無罪,卻因為人證有物證齊全,所以依舊被抓了起來。

    三堂會審,嚴刑拷問,那男人也沒有招供,卻還是被關進了死牢。

    那個男人,很奇怪,傷痕遍體,坐在死牢卻一點也慌張。他悠然自得輕哼小曲,在骯髒渾濁的空氣裡,如一支白蓮一般脫塵。

    小吏忍不住問:「你不怕死?」

    那人微微一笑:「出去,也是被人當玩物一般呷戲,死了倒還乾淨。」

    小吏仔細想來。此人如此俊美脫塵,若是對女子傾心,女子無不欣然接受,哪裡需要如舉報所說以武力強迫女子就範。

    一日,一個用華貴斗篷把身體頭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人來訪。

    小吏被關在了外面。他聽見那人在裡面憤怒地叫罵和呻吟,想要衝進去,卻被人按住。

    按住他的人說:此人身世顯赫,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不要惹禍上身。

    小吏攥緊拳頭,咬碎銀牙卻無可奈何。

    穿斗篷的人走後,小吏進去查看。那人原本就破爛的衣服已經不能遮體。

    「不如你就從了吧。」一向剛強的小吏竟然聲音哽咽。

    「什麼時候行刑?能不能早些。」那人閉著眼,微微喘息,低聲問。

    小吏暗暗追查,終於得到了男人是被冤枉的線索,只是人證竟然一夜之間全部橫死。

    「對不起。」小吏再去獄中看男人時,對他說,「我不知道……害你身陷囹圄。」他兢兢業業,只為主持正義,讓壞人繩之以法,沒想到有一日卻成了惡人手裡的刀。

    那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不必掛懷。即便是你不肯助紂為虐,自然又會有人這麼做。死之前,還有人可憐我,真心對我,也算值了。」

    小吏倉皇離去。那人的臉在他面前晃悠,讓他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懶懶的,連每日必去的刑部都不去了。

    家中著急,請來大夫給他看病。大夫看不出所以然,只說修養幾日就好了。只是他的病卻越來越重,最後竟然臥床不起。家中給他娶妻,沖喜,他也只是應付妻子,卻無法將心定下來。

    獄中那人聽說他病了託人輾轉帶來一封信,到他手中時,已是執行死刑前夜。

    那一夜,獄中起了一場大火,死囚全部燒死了。朝廷下旨說,反正第二天也是死,草草掩埋,不准宣揚。

    其實,那人被小吏救了出來。小吏將他藏在城裡一個小房子裡,每日送食物給他。

    紅綾說著忽然紅了臉:「那時候,真的好幸福。可惜好景不長。」

    他們還是被人發現了。小吏護送那人逃跑時,為了保護那人,被箭正中左胸。那人抱著小吏痛哭失聲,卻不能阻止小吏的身體變冷。

    紅綾眼裡淚光閃爍,卻忽然中斷了她的講述。

    「就這樣吧。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4
第二十七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中)

    司馬郁堂點頭:「喜歡。」

    「我跟你要點東西,你不會不准吧?」

    「你要什麼,儘管拿去。」

    紅綾將司馬郁堂一推,司馬郁堂就仰面朝天倒下了。紅綾解開頭髮,屋子裡忽然一片紅光。她附身趴在司馬郁堂身上。

    鍾馗好幾次想衝出去,想起她說要帶司馬郁堂去見買胭脂的老闆,只能又忍住了。

    「對不住,你就吃點虧。反正男人的東西,多了也會自己流出來浪費,給她一點沒關係。」

    紅綾終於抬起頭,滿臉的滿足和嬌媚,就好像是春潮湧動一般,紅潤的光彩從她臉上散播開來,讓原本就美豔的她越發年輕動人。

    鍾馗曾聽說過的邪術,今日才親眼見到。只是采陽補陰,只限於年老色衰的妖怪。如果是人,應該是補什麼采什麼。而紅綾……

    鍾馗正在糾結,紅綾已經擦乾淨嘴角的白色液體,把不省人事的司馬郁堂扶到了床上,然後脫下了他和她的衣服,用被子把兩人蓋住,窩在司馬郁堂懷裡。

    原來這些年,男人們花錢都是來這裡送給她玩的。

    即便是見慣了風月的鍾馗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擔心司馬郁堂等下醒來會反應太大。

    他正發愁,司馬郁堂已經悠悠轉醒。

    「你醒了。」紅綾跟每個剛剛歡好過的女人一樣,臉上帶著紅暈和幸福的笑。

    鍾馗不由得很佩服她的演技。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也一定以為司馬郁堂跟她剛剛有過魚水之歡。

    司馬郁堂看了看被子裡自己的身體,臉色立刻變得陰沉無比。

    他坐起來穿沉默地好衣服,才拱手說:「失禮了,五兩金,稍後奉上。」他轉身要走。

    鍾馗快要噴笑出來:傻兄弟誒,你被她嫖了,還要給她錢。

    「公子一定覺得我極其淫蕩。」紅綾苦笑了一聲。司馬郁堂的背影僵了僵。

    「我要是告訴你,我也是因為愛著某個人,才會這樣,你大概不會相信。其實,我真的有點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太像某個人了。」紅綾臉上帶著傷感。

    司馬郁堂站了站,背對她說:「我對姑娘確實沒有什麼心思。如何會這樣,我也說不清楚。得罪了。別忘了你答應帶我去找胭脂。」說完,他不再逗留,扶著牆慢慢走了出去。

    此刻的司馬郁堂臉色蒼白,腰膝發軟。

    果然跟縱慾過度是一樣的症狀。鍾馗一邊笑,一邊跟著司馬郁堂出去,等走到自己房門口時,卻不進去,而是下樓,到了茅廁裡,撤了結界和隱身訣又走出來,在流著口水男人的注視下款款上樓。

    「鍾馗去哪兒了?」這是司馬郁堂在問梁柔兒。

    鍾馗側耳細聽。

    「茅廁。」梁柔兒坐在桌邊,把玩著手裡的東西,「怎麼啦?你有急事找他?」

    司馬郁堂忽然一拳砸在牆上。

    把梁柔兒和鍾馗都嚇了一跳。

    「怎怎麼啦?」梁柔兒結結巴巴地問。

    「沒什麼。」司馬郁堂咬牙回答,然後坐下來,連灌了自己好幾杯茶。

    鍾馗憋著笑慢悠悠走進去。

    「查得怎樣了?」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答應帶我去找買胭脂的老闆。」司馬郁堂臉上一點興奮都沒有,反而有些悲憤。

    「真的?你用什麼法子辦到的?」梁柔兒坐直了身子,驚訝地問。

    「大概,就是用的鍾馗的法子。」司馬郁堂的表情極其複雜。其實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迷迷糊糊做了個夢。

    鍾馗以為他知道自己被人強了,不由得有些同情他。

    說不清楚,還反抗不了,是男人都會覺得憋屈。

    「那快去啊,等什麼?」梁柔兒站起來。

    鍾馗笑了笑,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休息一下。男人累了,不能立刻再做體力活,不然會落下病根。所以,別著急。」

    司馬郁堂原本有些蒼白的臉立刻紅到了耳根。

    梁柔兒狐疑地仔細打量了一下司馬郁堂,忽然明白了,也紅了臉,慌張坐下,轉開頭。

    「我沒事,趁熱打鐵,趕緊去吧。」

    司馬郁堂站了起來,卻眼前一黑險些沒有摔倒。

    他大概是怕他恢復之後,紅綾又要用這個做藉口叫他過去。

    鍾馗憋著笑,站起來:「走吧。」

    到了紅綾門口,司馬郁堂卻讓鍾馗去叫門。

    鍾馗裝作不知司馬郁堂的小心思,非逼著他上前拍門。

    司馬郁堂只能咬牙叫紅綾出來。

    紅綾倒也很爽快,立刻帶上斗篷帶司馬郁堂和鍾馗去找那個賣胭脂的攤位。

    只是從街頭到街尾走了一圈,什麼也沒有。

    「沒有什麼辦法能找到嗎?」司馬郁堂十分失望。剛才鍾馗見他腳步虛浮想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對不住,我也是碰運氣才能遇見她。不然明日再來。」紅綾臉上帶著歉意。

    她明擺著就是在敷衍。

    司馬郁堂十分惱怒,想要上前一把捉住紅綾,帶回去,嚴刑逼供。

    鍾馗卻一把按住司馬郁堂,對紅綾笑了笑:「呵呵。有勞紅綾姐姐了。」

    紅綾微微一笑:「妹妹要是實在喜歡,我那裡還有一盒沒拆封的,可以送給妹妹。」

    誒?她不是說她只有一個嗎?司馬郁堂心裡一動。

    「好。」鍾馗搶在司馬郁堂問話之前回答。

    回到攬玉閣,紅綾果然拿了一個全新的胭脂給鍾馗。

    鍾馗滿臉欣喜地拆開,並且立刻給自己嘴唇上塗了一點。

    紅綾告辭之後,鍾馗眼裡忽然又顯出那日的迷茫神色。

    「胭脂,那天你是中了胭脂的毒。」梁柔兒忽然意識到這一點,掏出帕子給鍾馗擦掉嘴上的胭脂。

    那日的胭脂,是她的血做的,鍾馗對她言聽計從。現在的胭脂一定是『吸血魔』用某人的血做的,並想辦法讓那些受害者只對『吸血魔』言聽計從。

    三個人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4
第二十八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下)

    梁柔兒越發著急,慌亂地說:「怎麼辦,能不能吐出來。」

    「不用了,要是有毒,我現在已經中毒了。」鍾馗按住梁柔兒的手。

    「難道就這麼等死?你幹什麼要涂這個?直接捉住那個紅綾不就好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鍾馗笑了笑,「你們兩個先答應我,等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跟著出來。我保護的了自己,可不一定能保護得了別人。特別是梁柔兒,你最危險。司馬郁堂,你一定不能讓她出這個屋子。」

    司馬郁堂嚴肅地點頭:「放心吧。」

    門外忽然傳來笑聲,似有若無,似遠似近,明明清脆溫柔,卻讓人不寒而慄。

    鍾馗站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梁柔兒想要拉住鍾馗,卻被司馬郁堂死死捉住。

    「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追他?」

    被司馬郁堂摀住嘴,她只能嗚嗚地含糊叫著。

    「你以為他不知道危險?你以為他就情願委屈自己裝作女人任人調戲?他這樣不惜一切都要捉住這個『吸血魔』是為了替那些冤死的人報仇,防止更多的人受害。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別拖他後退。」司馬郁堂低聲說著。

    梁柔兒漸漸安靜下來,忽然開始哭。

    司馬郁堂鬆開了梁柔兒,柔聲安慰:「別哭了,我也擔心他。我在他身上撒了點追蹤香,只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不能現在就跟過去。」

    梁柔兒停了哭,轉眼望著他。

    「你要答應我,在這裡好好坐著。他說讓你坐在這個屋子裡,一定是在周圍布了什麼陣,讓『吸血魔』感受不到你。」司馬郁堂轉頭四顧。

    梁柔兒將信將疑點點頭,遲疑地問:「你不是討厭他又瞧不起他嗎?」

    「我現在還是討厭他。」

    平時鬥氣也好鬥嘴也好,現在可是生死攸關,必須要支持他。

    只是這句話,司馬郁堂沒有說出口。

    司馬郁堂強迫自己再坐了一下,才轉身出去,卻見棉花糖悠然蹲在門口。

    「我去救鍾馗。」分明還是那個萌物,司馬郁堂卻莫名其妙被它看得心裡害怕起來,向它解釋。

    棉花糖站起來,慢慢朝他走近,眼神森冷。

    它眼裡分明滿是殺意,嘴角也露出尖銳的牙齒。

    司馬郁堂不由自主往後退,最後退回了屋子。

    「棉花糖?!」

    從王府出來那天,鍾馗死活不肯帶棉花糖,所以梁柔兒現在十分驚喜。

    棉花糖一見梁柔兒,臉上的陰森立刻煙消雲散,變成平日那副傲然呆萌的樣子。

    「你變臉的本事真是跟他一模一樣。」司馬郁堂苦笑了一聲。

    梁柔兒想要出去,棉花糖卻忽然在地上打了滾。

    「啊,好可愛。」梁柔兒叫了一聲。棉花糖接著滾,然後把門『不小心』碰上,鎖死了。

    『呵呵。這畜生還挺聰明。』

    司馬郁堂暗自在心裡笑到。

    梁柔兒怎麼推門都推不開,才意識到不對,在裡面拍著門叫:「開門,棉花糖,別淘氣。」

    從門縫裡看去,棉花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便把自己埋在了爪子裡,開始呼呼大睡。

    「啊,怎麼辦?」梁柔兒苦惱地跺腳。

    「唉,看來,那傢伙不但是不放心你,也一樣信不過我。現在我們只能等著他回來了。」

    棉花糖聽見司馬郁堂的話,耳朵動了動。它微微睜眼看了一下不遠處紅綾的房間,便閉上了眼。

    鍾馗就這樣表情呆滯地跟著那個聲音,出門,下樓,一直走到偏僻的樹林中。

    一隻夜梟不知道在哪裡叫,讓原本就陰森的樹林越發人。薄霧從地面慢慢升起瀰漫開來,不一會兒整個樹林就沉沉一片。

    那召喚著鍾馗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鍾馗站在原地,仰面看著天空。

    遠處一個穿著斗篷的身影慢慢逼近,黑色的身影像是要融化在黑夜裡。

    只要那個身影再靠近一步,他就可以撒開彌天大網,讓那個惡魔無處可逃。

    身上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每個細胞都在膨脹和跑動。

    鍾馗暗道一聲不好,難道,是男變女的藥丸要失效了?

    小香說過藥效大概是三天。大概……

    千萬不要是這個時候啊!!!

    任他如何祈禱,胸前的兩塊肉還是漸漸平坦,身子在慢慢變高。

    如今只希望,太黑又有霧,『吸血魔』沒有發現。

    那個身影卻立刻停下來了腳步。

    「撕拉」裙子硬生生被鍾馗撐破了,露出他白皙平坦地胸部。

    完了。

    鍾馗尷尬地對『吸血魔』一笑:「那個,你能換換口味嗎?半男半女行不?」

    『吸血魔』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鍾馗暗罵了一句,伸手一揮,祭出千刃扇。

    千刃扇一脫手立刻散成萬千冰刃從各個方向朝著那個身影而去,把『吸血魔』團團圍住。

    鍾馗追過來,手一收,冰刃便收攏停在離那人身體只有半寸的空中,成了一個籠子。鍾馗現在不著急了,放慢腳步,慢慢靠近。

    那人急了,伸手去掰冰刃。鍾馗彈了彈中指,『吸血魔』肩膀前的冰刃便應聲往前,插入了那人的肩膀。

    一陣悶哼,『吸血魔』摀住肩膀,不敢再動。

    鍾馗伸手剛要揭開那人的斗篷,忽然察覺到有一股森冷的氣息朝他撲過來。他下意識腳步輕點,拔地而起,往後退了一步。一個紅色的身影閃過面前。

    紅綾?她怎麼跑出來的?她果然是『吸血魔』的幫凶。

    鍾馗眼神一冷,提防她再來攻。紅綾卻轉身撲到了冰刃上。鍾馗向前一步,卻來不及制止,只能看著冰刃硬生生插入了紅綾的身體。

    紅綾拽著冰刀往後退了一步,原本圍住『吸血魔』的冰刃籠便空了一塊。紅綾迅速把『吸血魔』拖出來,用盡全力往遠處一跳,便離開鍾馗幾丈遠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鍾馗只能伸手,把冰刃悉數收回到手中,再飛出去。帶了血的冰刃比方才要慢了許多,嗖嗖地釘在他們身後,最終還是被紅綾甩掉了。

    紅綾拖著吸血魔逃離了鍾馗的視線,便立刻慢了下來,落到了地面。

    「快走吧。我已經暴露了,你帶著我逃不掉的,就不要管我了。」

    她喘息著,臉色白得像紙。

    『吸血魔』一把捉住她的肩膀,要抱起她,最後卻無力地癱坐下來。

    「如今我們的身體,都比不上那時了。你抱不動我了。」

    鍾馗的腳步聲漸近。紅綾神色一冷,把『吸血魔』往遠處一推。

    「走。」

    『吸血魔』回頭看了紅綾一眼,最後還是消失在了黑暗裡。

    鍾馗追上來時,發現只剩了紅綾一個人。

    「『吸血魔』呢?」他揪住紅綾的胸襟問。

    「咳咳咳。」紅綾忽然笑了,「原來是你。難怪對我的外貌不為所動。你早就看出來,我不是人,是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16 19:25
第二十九章 再見了,愛人

    鍾馗眯眼,森冷的殺氣恨絕無比:「你領我去集市,只是讓『吸血魔』看看我。『吸血魔』滿意了,你才把胭脂給我,這樣『吸血魔』好把我召喚出來,吸我的血。」

    「沒錯。可惜我沒看出你是個男人,差點害了他。」

    「『吸血魔』到底是誰?老實交代,我便讓你死得痛快些。你若不肯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在生死間徘徊,日日痛苦,永世不能超生。」

    「我早就該死了。我和你一樣,明明活得太久,不耐煩了,卻又有所牽掛不想離開。現在,反而是解脫。」

    「住嘴,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為了續命,去害別人。」

    紅綾卻沒有回答了。她吐了一口血,閉上眼,不再動,身體慢慢變冷,臉上透出死氣。

    鍾馗伸手放在她胸前,紅綾的臉色又紅潤了起來。

    「聽你的口氣,我們還是老相識?你到底是誰?」

    紅綾睜開眼,痛苦地說:「不用浪費時間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鍾馗伸出食指一點,紅綾身上的血變像是沸騰了一樣,汩汩地在傷口冒著氣泡。

    那是她的五臟六腑慢慢化成水的徵兆。『吸血魔』和紅綾為了保持年輕,一個吸男人精血,一個吸女人鮮血,都讓他噁心無比。更何況紅綾原本就不是人,她連個活物都不算,而且還不知道幫助『吸血魔』殘害了多少少女,所以看她痛苦,鍾馗心中一點不忍都沒有。

    紅綾原本絕美的臉扭曲起來,變得恐怖無比,她痛苦地張開嘴,想要叫,卻叫不出來。

    鍾馗鬆開手:「說吧。」

    紅綾喘著氣:「混蛋,我不會說的。」

    「你真以為』吸血魔』愛你嗎?他要是真愛你,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苦不出來。也不會讓你頂著這幅身子不人不鬼的活著也不放過你。」鍾馗冷冷一笑,「你都活了幾百年了,見識過無數男人,還看不透情愛兩個字嗎?」

    「不是他不放過我。是我愛他,不捨得離開他。」紅綾眼裡忽然透出幸福的光,「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放了她吧。」梁柔兒滿是驚恐和憤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鍾馗不由自主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分神了這麼一瞬,轉頭回來,紅綾便已經死了。美豔的**化成了霧氣,鍾馗伸手捉住那要散逸的魂魄,發現竟然是個男人,雖然面貌模糊卻特別眼熟。

    「你怎麼…..?」鍾馗驚訝地問。他想起紅綾那天跟司馬郁堂講的故事,忽然恍然大悟。

    「『吸血魔』就是那個男人對不對。他在哪兒?」

    「我早就該魂飛魄散了,是他幫我在這個死人身體內暫居,我才能跟他相守。你永遠都捉不到他,永遠。」魂魄在晨光劃破晨霧的那一瞬,消失不見了。

    再見了,愛人。

    一聲輕嘆在晨霧中似有若無地飄散開。

    鍾馗閉上眼,輕嘆了一口氣:依舊徒勞無功,還讓梁柔兒看見了折磨紅綾,真是得不償失。

    抬頭看了看遠處慢慢變亮的天空,鍾馗轉身要走。

    梁柔兒卻在他身後叫著:「你站住,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沒什麼好說的。今天你看見的,還不是最狠毒的我。所以,離我遠些。」鍾馗的聲音極其冰冷。

    此時,司馬郁堂氣喘吁吁從遠處追了過來,身後跟著棉花糖。

    「你真是越來越不濟事了。」鍾馗冷冷看著棉花糖。

    棉花糖低下頭,不敢出聲。

    「呵呵,你不是號稱高手嗎?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梁柔兒大聲說:「不怪他們兩,是我趁他們不注意,給他們吃了下了迷藥的點心。」

    原本打算用在鍾馗身上,誰知道事情一件接一件,竟然沒有空拿出來,最後還是用在了別的地方。

    鍾馗冷了臉不說話,拔腿就走。路過司馬郁堂身邊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捏著司馬郁堂的臉看了看。

    司馬郁堂猝不及防,愣了幾秒,才忽然往後退了一步,惱羞成怒地沉下臉:「想打架嗎?」

    鍾馗恍然大悟:原來那個魂魄跟司馬郁堂竟然有八成像。難怪紅綾會說司馬郁堂像某個人,原來是……

    「你家可有什麼祖先橫死不得不與愛人分離?」他皺眉問。

    「胡說,你家才有祖先橫死呢?我家世代在刑部為官,要死也是為朝廷盡忠而死。」司馬郁堂恢復了那副大義凌然,說口號不臉紅的模樣。

    看來,這麼問是問不出什麼的。鍾馗便放棄了,越過他們,繼續著他離去的腳步。

    棉花糖立刻跟上了鍾馗,叼著鍾馗平日穿的衣服,不住蹭著鍾馗的腿。

    「走開。爺現在沒心思理你們家的事。」鍾馗皺眉很不耐煩地喝了一聲。

    棉花糖跑到他面前蹲著。它低頭哀求的樣子可憐得讓人鼻酸。

    鍾馗視而不見,繞過它要接著走。

    雖然不明白鍾馗在說什麼,可是見他完全不理會棉花糖,梁柔兒越發生氣:「你果然是心硬如石。」

    鍾馗的腳步頓了頓。

    棉花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這件衣服,總比你身上那件好吧。」

    鍾馗低頭一看,自己身上那件裙子四處露肉,鮮豔的布條隨風飄蕩,還短了一截,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說的也是,太有損本大神的風采。」鍾馗撕掉身上的衣服,張開手。衣服像是有生命一般,立刻飛到了鍾馗身上,並且自己扣好束緊。

    見識過他本事的梁柔兒和司馬郁堂一點也不奇怪,以為這又是他的什麼法術。

    穿好衣服,鍾馗便接著走。棉花糖貼著他,生怕他把它甩掉。

    梁柔兒在鍾馗身後跺腳說:「你別走。我最討厭你這樣了。看我生氣也什麼都不解釋。」

    鍾馗充耳不聞,腳步不停,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梁柔兒喃喃自語:「我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讓我討厭你,離開你。我偏不。」

    司馬郁堂返回王府時,鍾馗正坐在大堂上翻著一大堆書冊。

    梁柔兒很好奇,卻不好意思靠近,坐在離他稍遠的椅子上。只是折騰了一夜她一會兒就睡著了。鍾馗瞥了一眼梁柔兒,對棉花糖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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