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9123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23:05
    第六百九十一章結賬

    義井和五溪河,就好像李家溝。

    雖然外界紅塵紛擾,它們卻固執地保持著自己的清淨,推擋著外來的侵擾。

    義井的方式很安靜,五溪河的方式很粗野,但是它們守護本心的目的,總是一樣的。

    義井就像四爺爺,像大伯;

    五溪河就像育爺爺,像獵戶叔。

    執拗得沒有理由可講,沒有妥協可言。

    而自己呢?又像什麼?

    用骯髒的心思,去守護一方純淨?

    用無盡的機絞,去捍衛這份淳樸?

    聽起來很荒謬,很滑稽,很可笑,很……無力無趣又無奈。

    自己,終究還是妥協了啊……

    思索良久,李君閣將自己回鄉後的所作所為在心底重新經歷了一遍。

    時至今日,自己仍然覺得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

    心下感慨,李君閣不由自主地吟誦起了《詩經》的名篇。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一雙冰涼的小手輕輕搭上了李君閣的肩膀。

    李君閣轉頭,卻是阿音嬌俏的小臉,看著李君閣的大眼睛裡,珠淚盈盈。

    阿音將李君閣的腦袋緊緊摟在自己胸前,喃喃地說道:「二皮,你別這樣,聽得人好心酸。」

    李君閣笑了,知道自己的人,這世界上總還是有的。

    輕輕拍了拍阿音摟著他的胳膊:「我沒事,就是一時間魔怔了。水已經退了?」

    阿音說道:「開始退了,盤鰲鄉沒有一點損失。不過你現在這樣子,讓我一點高興不起來。」

    李君閣笑道:「傻丫頭,盤鰲鄉沒有損失,這不就是最高興的事情?要是梁丫頭見到你這個樣子,怕是又擔心出什麼大事了。」

    阿音不鬆手:「你本來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性子,沒事的時候更喜歡在山裡水邊呆著,和白大麻頭混在一起。」

    「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你是為了我的理想,才想方設法那樣做。對長輩,對朋友,對鄉親……」

    「二皮,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這輩子為我付出的,我阿音永遠記得……」

    「下輩子,下輩子你來做我,我來做你好不好,我保證不讓你操一點心,就讓你快快活活的做你自己好不好……」

    李君閣笑道:「阿音,你想多了,這是我們共同的理想。再說能為你付出,那是我李君閣心甘情願,任誰也逼不了我。」

    「要不是你,我到今天還活得渾渾噩噩。」

    「至於你說的本心不本心,我只能說,那是成長的代價。人,就跟我們的村子,跟我們的苗寨一樣,總是要長大的。」

    「先人的《粟離》之悲,那是無人理解的痛苦,是孤獨,是寂寞。」

    「我有你知我懂我,愛我憐我,那就此生無憾,也無悔。」

    「阿音,謝謝你,天地時光,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天光漸漸明亮起來,梁慧麗本來很擔心兩人,結果來到廣場邊上,卻看到陶醉在無限濃情蜜意中的兩個身影,又抿著嘴偷笑,悄悄地退了回去。

    ……

    三天後,大家重聚在鄉政府指揮中心,交流著此次災情。

    盤鰲鄉,準備充分,除了十幾棟房屋腳基被泡,屋子裡連水都沒進一滴,梁慧麗已經在組織清理碼頭周邊環境,恢復居民房屋,整飭街道,噴灑藥劑,力爭兩日之內將盤鰲鄉恢復到洪峰經過之前的狀態。

    白米鄉那邊稍微有點慘,河街半條街被淹,街邊靠紅水河一側的房屋全部進水。不過好在疏散及時。

    另一側組織搶救得力,物資也充分到位。一條以沿街房屋牆體為基礎,沙袋水泥為輔助的臨時長堤,愣是在機械的大力幫助下,搶在洪峰來臨前被修建起來,保住了河街這邊的絕大部分鄉場。

    據說洪峰過後,閔鄉長坐在泥水裡都哭得不成人形了,罵完老天罵紅水河,罵完紅水河罵專家,罵完專家罵縣裡。

    以後都給老子記住了,老時間的話才是金科玉律,盤鰲白米,永遠守望相助。

    我們這裡天高皇帝遠,關鍵時候誰特麼都靠不住,還得靠自家鄉鄰!以後李家溝人來白米鄉,都給老子客氣點,全當是自家親戚!

    夾川縣,聯動高效指揮得力撤離及時,碼頭倉庫空空如也的庫房進了水,一些粗笨機械沒法搬運需要重新保養維護,郊區一些靠紅水河的河邊垮塌的位置也因為搶險及時物資充分,保證了物流交通,算是有驚無險。

    蠻州市,沿江幾個大廠剛開始明顯措置不當,但是在趙華強抵達蠻州,政府利用高效的防汛指揮中心接手調度搶險事宜後,也將損失控制在了最低。

    不過紅水市,宜州市,渝州市,那損失就慘重了。

    尤其是渝州,長江和嘉陵江的兩江洪峰正好重疊,瓷器口一帶化為澤國,水淹過了二樓,無數不及撤離家當的商家一片哀鴻,痛訴政府防汛組織不力。

    政府也有苦難言,痛訴氣象專家信息不靠譜。

    氣象專家雖然忍氣吞聲接下了這口黑鍋,可心裡不住地腹誹官大一級壓死人。

    天氣預報比地震預測難度低點也不多,我們已經做到了現有技術條件下的最好!

    提前一週給出預警,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好不好,能不能講點科學!

    通報傳來,盤鰲鄉一眾人都是不由得唏噓感慨,老族叔說道:「有句話不該在鄉政府裡邊講,可我還是要說,專家的話,真不如蛤蟆仙靠得住。」

    李君閣擺手道:「老族叔,這話不要拿出去亂說了,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蛤蟆石這樣的經驗巧合。」

    梁慧麗倒是不在意:「那就是我們這一帶得天獨厚,二皮,現在洪峰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什麼打算?」

    李君閣說道:「什麼打算?哼哼哼,結賬!用了我那麼多沙石水泥燃料機械,一筆筆都記著呢!」

    梁慧麗笑嘻嘻地擺手:「這個你去縣裡邊找薛書記,等他救災款剝下來,第一時間跟你結。」

    「不過要是他手裡邊也沒有,那我盤鰲鄉每筆費用都是有去處的,可不敢挪用資金。」

    李君閣目瞪口呆:「啥意思?意思是要打白條?」

    梁慧麗斜著眼睛瞅他:「白條?忘了你教我學的乖?鄉政府蓋章的白條拿出來給我看看?」

    李君閣傻眼了,語重心長地教育她:「梁丫頭,你當年是多麼淳樸無暇一個城裡姑娘,現在來鄉下怎麼學得如此奸猾了?」

    梁慧麗笑得都不行了:「這話不是該反過來說嗎?城裡人才奸猾,來鄉下應該學得淳樸才對。」

    李君閣指著她的鼻子:「沒毛病!你就是特例!」

    梁慧麗說道:「那也是你這老師教得好,要不今天中午請你吃食堂,算是謝師?」

    李君閣氣壞了,耍賴皮是吧,你現在這樣子敢不敢讓你們家瓶子看到!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李君閣一看嘴巴都快咧到了後頸,笑道:「嘖嘖嘖,你看你看,天祐善人啊,老天爺在這裡給我找補呢。」

    梁慧麗一把將手機搶過來,看了一眼轉賬短信,髒話都要出來了:「我的個去!你們這是撈了多少?!」

    李君閣笑眯眯地端起梁慧麗的杯子,喝了一口藥師叔的藥茶,說道:「這半個月我們就在鄉里瞎忙,都忘了小准那電影了,哈哈哈,大陸加香港,四十六億的票房!」

    梁慧麗數了三遍,還是不敢相信:「你,你分到……六個億?」

    李君閣一副大土豪的氣派:「沒毛病,去掉國家的,司叔的,剩下百分之五十,然後小准一半,我跟蘇冠海另一半,不過小准那頭還要付給其它工作人員工錢和宣發雜費,到手估計十一個億,我這邊,差不多該這個數。」

    說完接著搖頭:「還是司叔叔他們搞院線的狠啊,這一把就刮去小一半的收成,難怪去年那麼上心要小准弄成電影……」

    梁慧麗一把抓住李君閣的衣襟狂搖:「啊啊啊氣死我了!鄉里這麼窮,鄉政府人員都親自上街清掃淤泥了,就為了省幾個人工,你這麼有錢,還逼我結賬!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君閣縱使被搖得白眼直翻都還要氣她:「仇富是吧?有錢就活該被吃被佔是吧?這錢又不是飛來的,噢不對,還真是麻頭漫山遍野飛來的……」

    梁慧麗都要抓狂了:「誰讓你動我的杯子了?還來!你家那破老鷹怎麼就這麼值錢!不管了,你要是還敢逼我結賬,我就去你家,吃你的,用你的,還要跟叔叔阿姨奶奶四爺爺大伯告狀!」

    李君閣站起身來:「得,懶得跟你窮丫頭一般見識,找你也沒有用,我這就去縣裡鬧去。」

    走出鄉長辦公室大門口,李君閣抬頭看著豔陽:「唉……總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啊……」

    一盒圖釘扔了出來,差點砸到李君閣頭上:「住嘴!你是狗屁的英雄!洪峰到來時叫你巡查災情,你偷奸耍滑在井邊坐了一個晚上!」

    哎喲這事她都知道!李君閣想到自己和阿音那天在井欄邊旖旎的後續,可不敢再刺激這已婚享受未婚待遇的窮丫頭了,趕緊撒丫子奔逃。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2
    第六百九十二章找補

    以李君閣顆粒歸倉的性子,洪災剛退,找薛書記要賬的事情立馬提上議程。

    來到縣委,秘書都懶得跟他打招呼了,老弟你自己進去自己找茶泡,大水剛過去哥哥這裡一大攤子手尾要處理,就不跟你客氣了。

    進入薛書記的辦公室,就見薛書記老神在在地看著電腦屏幕出神。

    薛書記見來人是他,趕緊招手:「來來來,看這玩意兒,簡直就跟遊戲體驗一樣的,只不過都是真人真事真地名,還有真物資。」

    李君閣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夾川紅水河流域地形圖,上面不少各色點子在道路,河流上移動,不少地方,各色的細柱子有高有低,上邊都有數字標明,而且還在變化。

    一邊有些小橫條,上面滾動著各局委當前正在處理的防汛事務的簡略說明,緊急的紅色,普通的綠色,即將到期的黃色。

    點開一條可以看到細務,聯繫人是藍色,點擊藍色可以直接和聯繫人進行手機通話。

    李君閣說道:「這十幾天看這個都快看吐了,薛書記你就饒了我好不?」

    薛書記罵道:「你說你這娃,要天賦有天賦,要學識有學識,要人脈有人脈,要情商有情商。你要從政,比我老薛強出百倍,可就你這憊懶性子,唉我真沒法說……」

    李君閣就笑:「那就是要性格沒性格。薛書記你實在高看我了,首先性格就決定了命運,我就不是吃公家糧的料,不知道啥時候就邁過紅線去了。」

    薛書記笑道:「也是,今天找我有事?你們盤鰲鄉和白米鄉,尤其是白米鄉,歷年紅水河大汛都是重災區,今年損失是建國以來歷年最小!」

    「哈哈哈,別說白米鄉,就是我夾川縣,也是歷年最小,六十年一遇的大洪峰啊,災前出乎預料,災中損失最小,災後恢復最快,一天時間內恢復生產,皮娃你們這套系統功不可沒!」

    李君閣笑道:「薛書記你也別高興太早,成績是物資堆出來的,今年抗洪,花費不少吧?」

    薛書記就開始端架子:「喲?這是大戶上門收賬來了?」

    李君閣賠笑道:「哪能呢?這不是來問問嗎?大戶家也沒餘糧啊……」

    薛書記笑道:「衙門裡也沒餘糧啊,剛拿去堵窟窿了。」

    李君閣說道:「怎麼跟梁丫頭閔鄉長一個口徑!你們事先開了會的?」

    薛書記哈哈大笑:「沒有!如果一個口徑,那就說明這絕對是真實情況!我們政府,就是講求一個實事求是。」

    說完還是轉了畫風:「這事情政府有責任,事先準備不夠充分,讓你們自力更生去了。」

    「不過正是因為沒有經過組織自力更生,所以這些費用現在想重新納入抗洪救災專向資金,那是已經失去了機會。要說作為賠償金走賬,又名不正言不順,檢查組下來一查一個准。」

    李君閣說道:「薛書記……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薛書記摳了摳腦門:「還真有點難辦,要不,我們從其它地方找補?」

    李君閣笑了:「就等著這句話呢!」

    薛書記唉聲嘆氣:「我這書記啊,就好像三個蓋子要改五個瓶子,難啊!要錦旗要榮譽那就好說,要錢,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地方……」

    李君閣說道:「不要不要!歷來只有我給別人送錦旗的份!薛書記,我給出個主意怎麼樣?」

    薛書記說道:「那你說說看。」

    李君閣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你看這次大洪峰,紅水河和長江幹流的區別就體現出來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長江幹流濱江路腳下的百年江防大堤修建起來了,長江百年一遇級的洪峰,都到不了濱江路上來。」

    薛書記一點就透:「你的意思是,紅水河碼頭出去沿河地帶,夾川縣城全境,效仿濱江路,再修一條濱河路?」

    李君閣說道:「對呀,到時候承建濱河路的建築商,縣裡授權開發承建街道後方的房地產,土地價格給予一定的優惠,那就同樣可以不用縣裡花一分錢,將紅水河防汛水平提升到百年一遇!」

    薛書記說道:「這跟你有啥關係?」

    李君閣說道:「要關係總能扯得上的,你看一個濱江路光彩工程,一個美食新城項目,對於背靠少基地產的我那個老公司來說,怕是小打小鬧都算不上吧?」

    「他們需要將夾川作為進軍蜀州的前哨,光彩工程和美食新城,只是試水而已。雙方磨合過後,再不拿出幾個好項目來讓蜀都的大佬們看到誠意,怕也就難以寸進了。」

    「這個項目涉及人民生命財產保全和民生基建改善,影響力遠超普通地產開發,對少基地產來說,那是瞌睡送枕頭,這是其一。」

    「而您這邊呢,要解決紅水河每年的汛情問題,想要在每年這段時間睡個安穩覺,也有這個需要。」

    「不如趁少基地產在夾川的時候,將他們好好利用起來。等到他們走了,夾川這種縣城小地方,要招攬到這麼好資質的建築公司,怕是沒什麼機會了。這是其二。」

    「有濱江路這個例子擺在前頭,現在又經過了長江幹流洪峰的考驗,這就是成功經驗和成熟模式了,再在紅水河刷個副本,有黑鍋濱江路前任先背,有政績您也要分一份,這就是蕭規曹隨的好處,沒有政治風險!此為其三。」

    「當然我們肯定要加上自己的東西,老瓶裝新酒,這新酒要比老酒更香更淳!夾川現在要大搞旅遊開發,僅僅靠一個盤鰲鄉怎麼夠,遊客從夾川碼頭下船,是不是首先應該有一個好映像?」

    「紅水河沿岸風光原本就不錯,我們還可以在那裡建設一個河濱公園,濱河路下漲水的時候看水,退水的時候就是天然的沿河濕地,把生態抓好,然後依託公園周邊建立高檔住宅小區,就可以整體提升夾川的城市形象。」

    「讓臨河小築,成為夾川一張獨有的名片吸引眼球,這就叫吸收以往先進經驗,緊密結合當前實際,舊調唱新歌,給它唱出花兒來,這是其四。」

    「依靠少基地產成熟的管理模式,國際化的規劃佈局,香港著名設計師的主持設計,相對低廉的售價,優美的週遭環境……這樣的項目,估計渝州蠻州都會有不少業主垂涎。」

    「這相當於擴張了三分之一個夾川,今後幾年的GDP,薛書記你也不用發愁了。這是其五。」

    「再開開腦洞,想想後續如何發展。比如將夾川縣城居民往新區引,老區用來吸引周邊鄉鎮農民進城就業,填補旅遊產業起來後所需的大量第三產業人口。」

    「進城農民多了,農村土地集中流轉,農改居這些國家政策推行的難度就會減小,這些我不熟悉,您才是行家。」

    「總之就是有了畫板,才好畫畫,總比想畫畫連畫板都沒有強!此為其六。」

    「少基地產是香港萬年老二,根基雄厚,今天能幫助他的繼承人一把,後續對書記您個人來說,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是其七。」

    「而我呢,也可以和唐建凱和朱朝安一起合作,用提供部分資金的方式參與進來,通過這種方式得到項目建設的紅利。薛書記,這就是其八。」

    薛書記感覺醍醐灌頂:「皮娃你老實跟我說,你這主意什麼時候想出來的?為什麼前幾年不拿出來?」

    李君閣說道:「要沒有這場大洪水,就缺乏這個契機,上頭不批,想破天也沒用。」

    「再說我現在腦子連軸轉,哪有空考慮這個,就是來的路上想著怎麼能將壞事變好事,想著想著就想出這麼個方案來,薛書記您看對您有沒有幫助?」

    薛書記一拍大腿:「堤外損失堤內補,你這小子,我就說你適合從政!」

    李君閣連連擺手:「哪裡哪裡,我也就是適合當個狗頭軍師出出主意,事情要真做起來千頭萬緒,一處李家溝我都已經焦頭爛額了,薛書記,我都快一年沒摸過魚竿了……」

    薛書記哭笑不得:「這麼大一個項目!沒你釣那幾條破魚重要?」

    李君閣認真的說道:「我們釣友中流傳著一句經典,永遠不要因為正事耽誤釣魚。」

    薛書記氣得又想舉起杯子扔他,看了看自家煤砂蓋杯上漂亮的松禽圖又放下,沒好氣地說道:「滾!看著你這憊懶樣子就來氣!去和從軍通個氣,將思路大概討論好再讓他來見我!」

    出了門,給王從軍,朱朝安,唐建凱打電話,約到自己碼頭邊的鋪子,在家裡吃飯。

    也懶得做了,直接通過訂餐軟件從大堂哥那餐館裡訂了七八個菜。

    沒一會大堂嫂電話就打來了:「皮癢了是吧?敢這麼戲弄你大堂嫂?趕緊滾過來讓我看看!」

    李君閣哈哈大笑:「檢查一下你們飯店的反應,看來還行。不過今天真不能在飯店裡邊碰頭,訂菜是真的,約了朋友談事情。明天,明天我巴巴地趕過來給您請安。」

    大堂嫂問道:「今年大水漲得嚇人,家裡都還好吧?你那些大雁魚什麼的……」

    李君閣說道:「沒事,也不看看弟弟是什麼人,別說李家溝,連盤鰲鄉白米鄉都沾我大光了!」

    大堂嫂哈地一聲笑了:「聽你吹,麻雀都不會飛!你那狗窩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茶葉也有,要招待客人自己買桶礦泉水插飲水機上去。」

    李君閣笑道:「都不用打招呼,我就知道還是大嫂一准貼心!」

    大堂嫂笑道:「也管不了你多久了,馬上就該媳婦管了。」

    李君閣趕緊說道:「別!阿音還能把我管住嘍?美得她!還得你管,到時候連她一起管!」

    大堂嫂樂得咯咯的:「鬼扯!把你丟給媳婦我才省心!那一會兒給你把飯菜送過去,你現在在家裡邊嗎?前天剛打掃過,你再把地拖一下,家具擦一擦,還有二樓大陽台要重新打掃……」

    等李君閣來到自己的門店,白老正在隔壁和幾個遊客聊天。

    見到李君閣到來,白老就說:「喏,這就是青玟石的發現者,李君閣。」

    一個大媽就說道:「哎呀,這麼年輕啊?」

    李君閣笑道:「白老好,大媽選硯台呢?」

    大媽就說道:「這東西是挺好看,我家老頭喜歡寫字,家裡也有好幾方硯台,去黃山旅遊帶回來的,不過也沒有這麼貴呀,好大一塊大石頭,雕著山水花鳥,也就七八百。」

    李君閣說道:「我知道你說的那東西,那叫硯山,不過大爺用過嗎?硯台這東西不能光看樣子,主要是料,大媽要是感興趣,我給你展示一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2
    第六百九十三章找補得有些狠

    周圍遊客都來了興趣,李君閣便接過大媽手裡那方硯台說道:「你們看這硯台,大媽剛拿了一會,上邊就已經出現了小水珠,這裡邊有個說道,叫『呵氣成珠』,手上的水蒸氣凝固在了硯台上邊。」

    滴上幾滴水,拿起一方墨錠解釋道:「接下來我表演一下好硯台的第二個特徵,『釋墨如泥』。」

    說完將墨錠隨意在硯台上輕磨了幾圈,說道:「看,這就磨好了,大爺在家練字磨墨嗎?如果磨墨,估計不會這麼快吧?」

    大娘哈的一聲就笑了:「廢老半天勁了,還跟我吹是磨墨養神。」

    李君閣笑道:「那大爺還是雅人,川美嘉州畫派的幾位大師都說我們的硯台磨著上癮,估計也是這個意思。接下來我給大家展示青玟石硯的第三個特徵,『發墨如油』。」

    取來牆上的一支竹杖,拿毛筆蘸了一點清水滴上去,清水很快就從刷了清漆的竹杖上滑落了下來。

    換成墨點上去,墨點只在竹杖上慢慢滑動,拉出一條長長的黑線,速度比水滴慢了許多。

    觀眾都覺得大為驚訝,這個實驗以前沒見到過,看來這硯台還真有些門道。

    李君閣說道:「最後一個特點,也是所有硯台中,青玟石硯獨有的特點,『水過即淨』。」

    說完找來打掃衛生的水桶,接了一桶清水,將硯台交給大媽說道:「大媽,這個你來試,兩根手指頭捏著硯台,放進去再拿出來就行了。」

    大媽試著將硯台豎著輕輕放進水裡,水桶裡邊的水一下變黑了,再拎起硯台來時圍觀眾人都大聲驚呼了出來:「乾淨了!硯台完全乾淨了!」

    大媽將硯台翻過來看了一眼墨池:「哎喲真的也!老頭子那堆破硯台可沒這本事!」

    李君閣笑道:「所以說,青玟石是極品硯料,可惜生在了毛筆書法不昌的時代,否則,遠遠不止現在這身價。」

    看了看大媽手上的珠串,李君閣說道:「大媽手上的川料柿子紅手串價值不菲吧?起碼七十元一克,我們這青玟石料除了美觀,還有功用,南紅配大媽,青玟配大爺,這就是『紅花綠葉兩相襯』了。」

    大媽樂得合不攏嘴:「哎喲這麼貴啊?老頭子五年前去涼山給我買的,說是就二十元一克啊。」

    李君閣笑道:「那大爺可撿了大漏了!就憑大媽手上這串的品相,現在少了七十誰也不給啊!留著傳兒女吧。」

    大媽樂得合不攏嘴:「被你說得我都不敢戴了,這死老頭子啥都瞞著我!怕我埋怨他花錢。」

    李君閣說道:「這也是大爺對大媽的一片心意不是?我們的青玟石硯去年才面世,今年就拿了國家玉雕最高獎項天工獎獨立金獎,因此它就跟五年前的南紅一樣,還處於價值窪地。」

    「青玟石儲藏量遠遠低於南紅,開發也不像南紅那樣無序,因此升值潛力非常巨大。要是你買去五年內不升值,只管回來砸了老白的招牌!」

    白老頭在李君閣背後正聽得開心,李君閣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立馬一張臉黑得跟張飛一樣。

    你賣你的狗皮膏藥,我又招誰惹誰了?!

    大媽卻開心得很,上稱一稱,這方小硯三百克左右,五千多元,算下來二十元一克不到,立馬爽快掏錢。

    旁邊幾個遊客也看得心喜,紛紛採購。

    等到送走了這群遊客,白老頭才回嗔為喜:「你這嘴當真是賣東西的好設備,六方硯台眨眼就出去了,這半年就數今天賣得多!」

    李君閣卻嘖嘖連聲:「黑啊,太黑了,一年時間從五元一斤漲到了二十元一克,老段他們這是要瘋啊!」

    白老頭說道:「不是老段他們瘋,是買硯台的要瘋,天工獎獨立金獎啊,開天闢地頭一回。我這算是小打小鬧,還是庫存太少了!皮娃你手裡邊貨多,要不勻我一點?」

    李君閣打趣道:「二十一克?」

    白老頭翻著白眼:「你搶去吧你!」

    李君閣哈哈大笑:「我話先說這裡,照老段他們這炒法,有你二十一克求著我賣的時候!」

    白老頭擺著手道:「我這就是跟著他們順手發個小財,還是喜歡擺弄蘭花,林旺財在夾川還好吧?怎麼全國掃了一圈就再沒見出來?」

    李君閣說道:「憑什麼要出來?現在林奶奶是集團顧問,他自己掛著個珍稀植物研究所所長的名頭,素英嬸子是集團女紅服飾廠的廠長,林昭是集團品質控制部部長,連兒媳婦也落戶李家溝了,一家人兩棟人才樓住著,他天天就伺候自己的蘭花,自在得很。」

    說起來突然生氣:「現在在嘗試雜交育種,那幾個棚我都進不去,還有沒有天理了!」

    白老頭笑道:「旺財那才是愛蘭花愛到骨子裡的人,不像你,價錢合適就賣,俗!給你個蘭協理事我這會長都覺得對不起良心。」

    李君閣笑著站起來:「哈哈哈,你的蘭花論盆,我的蘭花論棚,你這就是活生生的嫉妒!得,我真得過去打掃了,搞不好大嫂就會來突然襲擊,這是她的老套路,到時候交代過要打掃的沒打掃,那可有得嘮叨!」

    白老頭說道:「去吧去吧,對了把你大堂哥的電話給我留一個,這水漲得讓人揪心,萬一有個好歹我好通知你家人來把東西搬上二樓去。」

    告別了白老頭,李君閣進到隔壁自家店裡,開始收拾起來。

    等到收拾完畢,李君閣來到二樓陽台上,泡了一壺茶,看著濱江路下面滔滔江水滾滾東去。

    沒一會唐建凱和朱朝安也到了,幾人在陽台上聊閒天。

    再過了一陣,王從軍下班過來,來到二樓就嘖嘖連聲:「可以啊,幾個老闆閒得都看水玩了,你們不知道這場水把我這公僕苦逼得喲!」

    李君閣笑道:「一招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兩個開發區還不夠你得意的?」

    王從軍說道:「別鬧,一天到晚頭都快炸了。」

    李君閣說道:「能者多勞嘛!我還跟薛書記討論,準備再給你加加擔子呢!」

    這時飯菜送到,幾個人便在陽台上擺開來邊吃邊喝邊聊。

    等到李君閣將濱河路建設的主意一說,另外三人拍案叫好。

    最開心的就是朱朝安:「二皮就是我命裡邊的福星,聽說各地商品房用地即將收緊,居然被你找到這麼個突破口。」

    李君閣義正詞嚴地學偉人揮手:「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大於天!憑什麼夾川長江沿岸居民有長江大堤保護,我紅水河沿岸居民就活該年年被水沖?」

    王從軍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找補找補得有點厲害,薛書記不就是欠了你一些河沙水泥嘛?用得著這麼狠?」

    唐建凱笑道:「想不到啊,所以說創意才是最大的財富,這事情要是能成,少基地產就算是在蜀州真正站穩腳跟,有成績有人脈,那就可以去蜀都參與競爭了……哎喲糟糕!」

    王從軍正在憧憬著大展宏圖,不由得一愣:「哪裡不妥?」

    唐建凱苦笑道:「我這是拿著在香港當經理的心態在渝州當老總了!資金啊哥哥!以前我在少基的時候,手裡批幾十個億的港幣那也是輕輕鬆鬆,現在我父親把那頭給我掐死了,我渝州那公司滿打滿算也就是七八千萬的格局,朝安你家底有多少?」

    朱朝安說道:「這個,兩千萬,還多半是這兩年在李家溝刮的,要是再加上我老爸那公司,能湊成個五千萬的樣子。」

    王從軍咂咂嘴說道:「一億多,我家這邊出面找幾家銀行老總說說,有建凱哥的背景,差不多整得到五千萬,這就是小兩億。建凱哥,夠了不?」

    唐建凱摸著腦門:「看做什麼菜。」

    說完指著一盤魚香肉絲:「做這個,夠了。」

    然後有指著那盆烏魚老鴨湯:「做這個,呵呵呵……」

    朱朝安傻眼了:「差這麼多啊?」

    想了半天遺憾地說道:「要不……我們就先吃魚香肉絲?這玩意兒也下飯。」

    李君閣都看不下去了:「咳,你們真當我是鄉巴佬了是吧?」

    朱朝安撇了李君閣一眼:「我還不知道你?李家溝的過路財神出了名的,盤鰲鄉的無底洞還垮著幾個億呢!怎麼都不夠你填!」

    李君閣說道:「不知道我家搬屋基了?還真是立竿見影,小准那電影……」

    唐建凱眼睛一亮:「對呀!四十六億的票房!你你你……你小子現在手上有六個億!現金!」

    朱朝安一個倒栽翻倒在地,爬起來也不顧疼痛,拉著李君閣的手就喊:「哥哥你那新房子,千萬千萬要給老子留一間客房!」

    唐建凱搖頭嘆息:「大威能啊大威能,可算是見識到了。天師道龍虎宗威籙高功,當真不能輕易出手,原來是隨便一出手就要驚世駭俗啊……」

    這下輪到李君閣翻白眼了:「喂喂喂,我一句玩笑話你們還都當真了?石鶴老頭除去會騙吃騙喝,我真沒看出來啥本事。」

    唐建凱瞪大眼睛:「一下讓你賺六個億還不算本事?做人要知足!」

    唉嘛跟著迷信的香港仔沒法聊天了,李君閣手扶腦門轉移話題:「還講不講理了,明明就是我家麻頭掙來的……凱子哥你心算能力可以的,那天首映前隨便聊了一下票房分成,你這就能算出來……好吧事實就是我現在手上有六個億,你們看怎麼用。」

    唐建凱搓著手樂得合不攏嘴:「有這六個億,那這盤棋就活了……」

    李君閣趕緊制止:「別別,真當我過路財神啊?好歹給我留點看錢包好不好?五億,五億最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2
    第六百九十四章蘑菇怪池田

    唐建凱說道:「行,五億就五億,那我再給Jack打個電話,這小子靠著《蜀山》這兩個星期也有上億的入賬,媽蛋跑蜀州來吃頓飯看場電影就有這好事,跟白撿的一樣,我讓他把這一億掏出來。」

    一個電話打完,唐建凱突然變得好失落,看著外邊奔流的江水喃喃地說道:「還真是世事無常,想不到我唐建凱也有為了個把億特意給人打電話的這天……」

    朱朝安噗的一口老鴨湯噴了滿地,夾川髒話都差點飈出來了:「媽……凱子哥你說的這還是人話?!」

    更慘的是王從軍,眼淚都下來了:「我一個月幾千的工資我說什麼了麼?這以後還怎麼坐一起刁大貳斗地主?都說公務員高高在上,跟你們比,老子硬是真真正正資資格格的公僕!」

    李君閣也在發怔:「這新屋基風水到底有沒有改過來……咋覺得還是過路財神的路數呢……」

    飯還要繼續吃,各人收拾各人的心情,繼續喝酒聊天。

    飯局間商定,這就算是四人合股,唐建凱和朱朝安還是老套路,一個負責找新加坡專業路景規劃公司設計大局,香港知名建築設計師設計建築,包括後期品牌營銷;朱朝安負責施工監理,打通夾川各處關節;李君閣負責出資大頭,然後當大老爺,不過要派駐CFO監督資金流向;Jack那真是甩手大掌櫃,就像唐建凱說的,都懶得操這一億元的心。

    然後收益分配,李君閣百分之四十,唐建凱百分之三十,朱朝安百分之二十,Jack百分之十。

    各方得利,唐建凱是為了賺表現,朱朝安是為了賺發展,王從軍是為了賺政績,只有李君閣最俗最低調,賺錢。

    想到項目今後的前景,幾人這才重新開心起來。

    至於競爭對手,幾人還真沒往心裡去,下面各種眼花繚亂的操作手法不說,就說李君閣以前老公司的實力,都已經讓夾川目前的幾家房地產公司拍馬難追,現在有了雄厚的資金注入,那就更是一騎絕塵。

    而對有競爭力的大公司來說,夾川這樣的地方,利潤點明顯不夠高,因此又缺乏足夠的興趣。

    至於人脈,那就更不用說了,二叔在大陸那是國字輩親自接待,唐建凱現在的關係在省字輩,王從軍的關係在市字輩,朱朝安混的縣字輩,至於李君閣,呃,袍字輩。

    因此這個項目,用唐建凱的話說,跟阿音的女紅服裝一樣,叫量身定製!

    一通酒喝完,朱朝安要慌著回家告訴小美這喜訊,王從軍還要去辦公室處理抗洪工作的手尾,唐建凱要去聯繫香港新加坡的老朋友,將李君閣丟在二樓陽台上一個人看星星。

    第二天,李君閣一早先去大堂哥店裡看望了大堂哥大堂嫂,一起吃過早飯,又陪著雨寧雨多去了學校,路上關心了一下學習和期末考試準備情況,說好考完就回李家溝看江豚,這才搭船返回。

    想想池田老頭都到李家溝這麼久了還沒有去拜望過,李君閣下船後也沒有回家,直接來到了篾匠叔家。

    老頭正坐在江景陽台的搖椅上,和老伴兒一起跟外孫女依依呀呀地說外星語。

    見到李君閣過來,老頭便招呼他坐,說道:「辛苦了,這場大雨加大水,良子不放心,非得要讓我們雨停水小之後才回去。」

    李君閣將桐桐抱過來,說道:「那是,李家溝的老話,『人不留客天留客』!桐桐可越來越像良子嬸了。」

    老頭笑得開心:「我的小外孫女漂亮吧?」

    李君閣笑道:「必須漂亮!池田老頭你就在李家溝多住些日子唄,你看現在條件多好,又正是出蘑菇的季節,吃夠過癮再回去!」

    池田老頭說道:「說得容易,家裡工場一堆的事情呢!」

    李君閣問道:「今年的蠻竹還滿意吧?」

    池田老頭也模仿李君閣的說法:「必須滿意!蠻竹越來越好了。皮娃,還沒有謝謝你,讓我女兒住進這麼好的房子,讓她在這裡過得這麼快樂。」

    說完轉頭看著上面大廳:「我真沒想到,黃桑原來不僅僅會做魚竿,各種竹器漆器都是這麼的精美。」

    李君閣說道:「讓良子嬸過得快樂的是篾匠叔。以前篾匠叔可沒有閒心情展示出這樣的藝術天賦,是良子嬸嫁給他之後,才從他手裡變出這麼多好東西來。這其實是跟桐桐一樣,是他們共同的愛情結晶,光從這一點就知道,兩人的日子是幸福快樂的。」

    池田老頭說道:「李家溝變化真是太大了,一轉眼從一個僅僅滿足溫飽的簡陋小村落,變成了一個雅緻的大花園,你們中國有個大文人陶淵明,他筆下的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吧……」

    李君閣笑道:「其實我倒是覺得,漁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三人行必有我師,在哪裡都需要有起引導作用的人。社會不論大小,有了這些人,才會進步。」

    池田老頭呵呵笑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李君閣鬱悶地說道:「你看我像嗎?我說的是四爺爺,是大伯,是阿音梁丫頭他們那種人。至於我,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是屬於被這類人抽的那種。」

    池田老頭哈哈大笑:「還真是,你這個娃娃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他們堅毅的那股勁兒,要是讓你自己研究魚竿,只怕中國的制竿技術到現在還沒有復原出來,你就受不了黃桑受過的那些苦。」

    這時良子嬸來了:「爸爸,媽媽,該吃飯了,皮娃回來了?那我們一起吃飯吧。」

    李君閣有點犯怵:「今天是日本菜還是中國菜?」

    良子嬸沒好氣地說道:「中國菜,日本菜的話你就不吃是吧?中國不是有個成語叫客隨主便嗎?」

    李君閣哈哈大笑:「你看我在你家當過自己是客嗎?」

    等到上了桌,李君閣都看不下去了:「池田先生,為兒女省吃儉用也不是在嘴上剋扣,何至於此啊……」

    池田老頭莫名其妙:「怎麼了?」

    李君閣說道:「你這……怎麼全是山蘑菇啊?」

    池田老頭瞪眼說道:「山蘑菇你還說我省吃儉用?你知道這一桌在日本要多少錢?」

    李君閣指著一盤青椒炒石灰菌嫌棄地說道:「這樣的蘑菇,又綿又有一股怪味,我們李家溝人都是不吃的。」

    池田老頭說道:「就這在日本等閒還吃不到呢!我看幾處山溝裡到處都是,實在是不忍心讓它們爛掉。那這個你不吃,嘗嘗這個,我發明的新菜,竹筍拌雞樅!」

    李君閣一看口水嘩嘩就下來了,不是饞的,是潮的!

    好傢伙,兩樣刮油的厲害物事放到一處,還涼拌,今晚還睡不睡了!

    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油水明顯不夠啊,池田老頭我跟你說做蘑菇竹筍要配白油,啊就是豬油,油還要給足,要不然是潮人的。晚上睡覺潮得清口水嘩嘩地淌,兩個腮幫子又酸又緊,到時候那才叫難受。良子嬸還在喂桐桐呢,這個就不能吃了,回奶!」

    良子嬸「啊」了一聲:「我說桐桐這幾天怎麼吃不飽了!原來都是爸爸你幹的!」

    李君閣手扶腦門:「良子嬸你哺乳期間要忍嘴,什麼見手青牛肝菌之類的不能吃,這類蘑菇裡邊有毒素,怕通過奶水帶給桐桐,實在是饞了,雞樅這類可以嘗一點,不過也不能多。」

    說完站起身來:「一屋子的大師巨匠,沒一個靠譜!算了我去給良子嬸燉一個鯽魚湯先對付著,再炒個回鍋肉,可不能再這麼吃了!」

    等李君閣鑽廚房忙活去了,池田老太太才輕聲的問道:「皮娃他在村子裡都是這樣?」

    良子嬸笑道:「是啊,你看像不像我親弟弟?其實村子裡的人都是這樣,大家都像一家人。現在村子裡小孩還不多,等到放了暑假,他們會端著碗到處串門,誰家有好吃的他們就一起吃。媽媽,這種被所有人關心的感覺,我真的很享受。」

    池田老太太笑道:「媽媽還怕你在村子裡過不好,現在看來,比在日本找個夫婿強太多了。日本的女人,可沒有李家溝女人這樣的家庭地位,日本的城市裡,也沒有這麼好的人情。好,真好。對了,你是日本來的,那孩子們喜歡我們家嗎?」

    良子嬸笑道:「喜歡啊,黃桑他會編竹編,還會很多小玩具,還有我們的花園也好看,孩子們都喜歡到這裡來。」

    「我自己開了培訓班,傳授女生們花道,茶藝。我自己也去學她們的女紅,烹飪,很充實……」

    池田老太太有些神往:「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教她們烤餅乾,孩子們也肯定喜歡吃餅乾……」

    池田老頭咳了一聲,趕緊將話題往旁邊拐:「黃桑這幾天中午不回家吃飯,是不是因為……」

    良子嬸笑道:「有可能,被爸爸你這蘑菇怪嚇跑了!」

    池田老頭這才不好意思地承認:「我就覺得這幾天晚上睡覺嘴裡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這樣。」

    轉眼又得意起來:「等我回日本就有得吹了,在女婿家吃野生蘑菇吃到腮幫子難受,這樣的待遇,滿和歌山誰家能有!」

    沒一會李君閣端著菜出來了:「剛給篾匠叔打了電話,聽說中午有回鍋肉吃,一會兒就回來。」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沒一會兒篾匠叔回來了,說道:「爸,媽,你看最近中午都很忙……」

    眾人又是一通大笑,良子嬸將桐桐送李君閣懷裡抱著,起身給篾匠叔打水洗手,說道:「別裝了,你是被爸爸的蘑菇趕跑的,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篾匠叔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嗐,連著十幾天,天天頓頓是蘑菇,真有些頂不住啊!這幾天晚上睡覺,感覺嘴巴裡清口水比前幾天發大水還厲害……」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3
    第六百九十五章劇本故事

    池田老頭和老太太又在李家溝呆了一週,這才戀戀不捨地出發回日本。

    臨走的時候別的都沒要,蘑菇干,筍乾,那是論麻袋!

    按照池田老頭的說法,怕制竿協會那幫老傢伙認為自己在吹牛,到時候這些禮品一分發,就是證據!

    李君閣開著忘年號送他們去夾川,然後又開車送他們去蜀都。

    當然這也不是僅僅為了他們,小准的新戲準備提上日程了。

    這次是電影,真正的電影,大型古裝片《干將》!

    拍攝地當然還是李家溝,用小准的話說,不把李家溝的拍攝資源敲骨吸髓弄個乾淨,就對不起自己被李君閣刮走的那六個億。

    李君閣當然說好,來李家溝,管吃管喝管住,只要到時候照以前一樣折股就行。

    小准就擺譜,大爺我現在還差錢?一邊玩兒去!這次就是帶著演員來考察下今後的拍攝環境,讓他們揣摩下和環境怎樣契合,順便和你和四爺爺這倆編劇聊聊天,深入理解一下角色。跟你說全是大腕兒,到時候嚇不死你!

    ……

    干將是鑄劍工藝大師,和李家溝非遺傳承人那份心態,那種思考事情的方式非常的貼合的,因此讓演員們來考察下工藝大師們創作作品時的神態舉止,對演好電影大有裨益。

    這劇本是小准受《五溪河上的制竿師》啟發,而想要拍攝的題材,當時兩窮鬼在五溪河邊釣魚吹牛,說以後等老子有錢了要怎樣怎樣的時候就討論過,好幾次爭得幾乎都要打起來。

    按小准的說法,要尊重史實,就按照書上說的來擴充劇本。

    然後李君閣就笑了,哪本書?這特麼本來就是民間傳說,不同的書籍有不同的記載,誰當歷史看誰傻蛋。

    夫妻倆是吳國人,這個算是比較統一,然後不同的書裡故事情節就分了好多版本。

    《搜神記》算是最完備,說是為楚王造劍,最後刺殺的楚王;

    《烈士傳》裡邊說他們是為晉君造劍,最後刺殺的是晉君;

    《孝子傳》裡邊也說刺殺的是晉君,但是關於干將的兒子的描述,到底叫眉間尺,眉間赤,赤鼻還是赤比,它自己都在短短幾百字的記錄中一會東一會西;

    《吳越春秋》中,說兩口子給吳王闔閭鑄劍,鑄劍不成莫邪跳爐子,然後成了兩柄,干將匿其雄而獻其雌。

    那就怪了,莫邪都跳爐子了,那後來告訴赤比事件真相的媽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然後同時期的歷史中壓根沒有楚王晉君被刺殺的記錄,反而是在吳國有一個專諸刺王僚,用的那卻是魚腸劍。

    然後小准就感覺智商不夠用了,又想簡單了,二皮那你說該怎麼弄?

    李君閣說這反而還好了,我們只要將故事情節編排得合理就成,每個分支都說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形成說服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觀眾就看得進去,算了你就不是會講故事的人,這事情交給我來。

    然後李君閣精心編排了故事情節,最後將故事背景定在了吳國。

    首先將季札掛劍的典故必須用上,安排他和干將的師傅歐冶子來一段對話作為故事開篇。

    若耶溪畔,季禮來取歐冶子為他鑄造的寶劍準備出使,正和歐冶子論劍談笑,台下一位少女和少年正在忙著煉銅,正是少年時的干將和莫邪。

    季札是賢人,也是奇人,按理說該他做吳王,可他上頭有三個哥哥,於是他堅決不干。

    三個哥哥先後做了吳王,為了讓弟弟繼位,乾脆出去先後戰死,可這樣輪到他這裡了,他還是辭讓王位不受,現在跑去外國出使躲避,結果三哥餘昧死後,就被餘昧的兒子姬僚上位了。

    這下大哥的兒子姬光就不服氣了,四叔繼位沒話說,你姬僚上位算什麼事?

    姬僚也很忌憚這個大堂哥,於是時常派姬光外出征戰,然後又處處制約他想讓他死在外頭。

    這裡還可以穿插一個離奇的典故,吳王僚九年時發生的一場幾張桑葉引發的吳楚大戰,此戰就是由姬光帶領著吳軍,擊敗楚國,奪取了居巢和鐘離兩座城池。

    這裡又可以穿插內容了,電影中的重要女性角色楚國王室女子瑤姬貴主,被作為吳楚講和的禮物,嫁給了姬光。

    之後就是刺王橋段了,伍子胥奔吳,飢寒交迫之下被專諸和干將所救。

    被救的原因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伍子胥昏倒路邊奄奄一息的時候,手裡還握著他的寶劍,干將見此劍不凡,才起了救人之心。

    專諸和干將是好朋友,一個是大胖廚子,一個是銅匠。

    獲救後的伍子胥談吐不凡,折節下交,獲得了兩人尊敬,將他引為知己。

    之後伍子胥入吳都,挑唆姬僚派姬光伐楚。

    姬僚不願自己掌握的軍隊再受損失,於是點破了伍子胥伐楚之義只在公報私仇。

    然而談話中伍子胥看穿了兄弟倆之間的相互忌憚和不睦,於是將專諸推薦給了姬光。

    干將以為兄弟被伍子胥推薦給姬光當大廚是攤上好事兒了,於是將自己的短劍魚腸送給了他。

    瑤姬察覺了姬光的陰謀,苦勸他要效仿叔輩,不要行此非義之事,姬光以姬僚會帶著吳國走向毀滅,且不念手足之情慾置他死地為由,不但不聽,反而將其打入冷宮。

    結果魚腸劍被染毒,專諸被伍子胥和姬光洗腦,吳王僚被刺殺,專諸命喪宮廷。

    專諸死後,姬光上位,就是吳王闔閭。

    再無保密的必要,瑤姬才被從冷宮裡放出來,夫妻重新團圓。

    然而瑤姬看著昔日心目中的英雄夫君,變成了今天陰險狡詐的大陰謀家,背上了弒君的名聲,眼看還要侵伐自己的祖國,不由得心灰意冷。

    專諸在宮裡的二廚本來在飽守欺壓,專諸來後對他照顧有加,瑤姬偷聽到伍子胥向闔閭推薦干將,要大煉兵甲之後,為了不讓吳國軍力增強,冒險將二廚送出王宮,讓他趕緊去告訴干將事情的真相。

    當時干將已經被伍子胥哄騙替姬光造好了雌雄兩把寶劍,可在看穿政治家無情無恥的面目後,他決定帶著莫邪逃亡。

    闔閭伐楚最需要的是強兵利刃,當然不能讓干將逃掉,於是干將讓已經懷孕的莫邪先走,自己攜帶雌劍阻擋追兵。

    然並卵,干將就這樣死了。

    等莫邪生下孩子,孩子學會鑄劍,問媽媽爸爸在哪裡的時候,莫邪告訴他父親的故事。並且告訴他幹將臨死前給自己兒子留了一把雄劍,在老宅大門望出去的南山松樹之中。

    等赤比歷經艱難回到老宅,卻發現並沒有南山,苦悶之際突然看到大門外松木廊柱和礎石,這才明白了父親留下的暗示。

    正當此時,夜星天墜,引發地震,等赤比躲過災難,重新劈開廊柱的時候,卻發現劍已經斷裂彎曲,無法使用。

    赤比懊喪地回到了避難的山村,更發現自己的母親已經死在了倒塌的房屋下。

    赤比埋葬了母親,前去尋找導致母親身亡的罪魁禍首。

    隕鐵!

    赤比發現隕鐵的堅硬屬性,但是諸般熔煉鑄劍都不成,懊喪之餘將隕鐵狂暴地拋砸,由此發現了鍛打的可能。

    直到將劍打造出來,赤比才發現一個問題,自己根本無法靠近吳王。

    這時一個人出現了,已經蒼老的二廚。

    一番交談後,赤比自盡,二廚割下赤比的頭顱,和新的雄劍一起帶上,前往軍營求見吳王闔閭。

    闔閭此時正因為不聽伍子胥勸阻,經歷了姑蘇大敗,自己也在戰鬥中被越國人刺傷,正抱怨莫邪雌劍不過與越王勾踐手裡的劍旗鼓相當,沒有勝算的時候,聽聞當年干將打造的雄劍問世,不由得大喜過望。

    燒起大油鍋,告訴伍子胥,如果送劍之人是騙子,就將他扔進油鍋。

    然後隕鐵劍和頭顱獻上,吳王將雄劍和雌劍對砍,兒子的寶劍輕易將父親的寶劍削斷。

    就在闔閭仰天大笑志得意滿的時候,二廚抽出一柄短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正是當年的魚腸。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二廚接過隕鐵劍,逼退伍子胥,砍下了闔閭的頭顱,和赤比的頭顱一起扔進油鍋之中。

    伍子胥再次向二廚攻去,沒想到這次二廚毫不抵擋,任又自己的頭被砍下,一起跌落油鍋。

    等到三個頭顱撈出,已經無法辨認誰是誰,只好同身體一起埋葬,這就回到了三頭墓的典故。

    為了掩飾這等王室大辱,只好對外宣稱,闔閭是被越國大夫靈姑浮用戈斬落了腳拇指頭,傷重不治而亡,這也是斷頭,就又回到了史實。

    瑤姬升為太后,認為伍子胥是一切禍亂的根源,對他深惡痛絕。

    夫差也認為自己父親和另外兩個仇人出於無奈一起埋葬,是奇恥大辱。而伍子胥的疏忽,是導致自己父親遇刺的直接原因,表面對伍子胥繼續恭謹異常,其實已經殺心暗起。

    絕世奇兵干將,被瑤姬認為是大不祥之物。

    在教育勾踐要愛惜民力,以富國強兵的正道與天下相爭後,干將寶劍被瑤姬隨手丟棄到若耶溪之中。

    那裡,正是當年歐冶子鑄劍的地方,也是干將莫邪學藝相識相愛的地方。

    十二年後,伍子胥被夫差賜自盡,剖腹所用之劍,正是當年的魚腸。

    ……

    故事到此結束,整個本子穿插了典故,史實,傳說,外加少量的杜撰,一環套一環,最後居然自圓其說。看得司星准瞠目結舌眼花繚亂。

    你這個超級大騙子!太會編了!大情節沒變,怎麼經此一弄就整得這麼合情合理了?!

    李君閣說這就叫七分史實,兩分傳說,一分杜撰,這才具備真實性和合理性,說瞎話就得這麼來。

    至於怎麼穿插勾連,那是編故事的人的本事,如果你覺得情節合理,這大綱就齊了,接下來就是豐富對話和場景和一些巧妙的細節。

    比如最後刺殺闔閭的魚腸劍藏在什麼地方,怎麼如當年專諸一樣躲過搜查,這些就是懸念。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3
    第六百九十六章黑齒雕題

    等到劇本豐富成型後,李君閣又找了四爺爺潤色,再次送到二准手裡的時候,二准高興得抓耳撓腮,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咱們這故事的主題是啥?

    李君閣翻著白眼,故事就是故事,本身沒有立場,是看的人有立場而已,一百個人眼裡有一百個哈姆雷特,怎麼來的?就是這麼來的。

    我們這部電影,不做任何引導,給演員留夠足夠的空間發揮和塑造,給觀眾留夠足夠的空間思索和想像。

    同樣的故事,每個人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這才是精彩的故事。

    二准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高明!

    李君閣說高明的不是我,是四爺爺,這是他的主意,這才叫老辣!

    於是這趟李君閣開的是縣政府提供的中巴車,除了送池田老倆口之外,還得去紅星集團接人。

    將池田夫婦送上機,車到紅星集團大廈內院停車場,司星准就帶著幾個人下來了。

    李君閣一看大吃一驚,冰冰!段戲妖!薛錦弦!還有活躍在銀幕上的老戲骨老陳,老李,老王,老倪!還有香港的明星鄭肥仔和小古!

    李君閣嚇得都快尿了,第一反應是這趟回去千萬不能有岔子,要是出了車禍,自己怕是要被全國影迷釘上恥辱柱,鞭屍一萬年啊一萬年。

    眼珠一轉角色就安好了,冰冰應該是莫邪,老段應該是干將,薛錦弦是瑤姬,老陳氣質幽森是姬光,老李面色凶悍是姬僚,肥仔肯定是專諸,老倪一副魚泡眼衰相是二廚,小古相貌年輕,那就是赤比,老王可塑性強儒雅中帶著滄桑,那就是伍子胥沒錯了。

    這是要飈戲啊……

    冰冰和李君閣算是認識,見他有些緊張,笑道:「二皮在首映禮上都挺放鬆的嘛,怎麼台下反倒緊張起來了?」

    李君閣說道:「首映禮上見的是觀眾,這裡見的都是大牛,由不得我不緊張,冰冰姐你看我這手心都出汗了……」

    薛錦弦笑道:「這回算是沾了小准的光,又可以和老朋友們合作了,平時你們確實請都請不到一塊兒的。」

    老王是實在人:「其實誰不想和老手一起對戲啊,就是製片方常常因為片酬的問題,讓我們搞不到一塊兒。每次都讓我們帶小鮮肉,我何德何能啊還要當老師,帶得動嗎我!」

    老陳倒是一貫提攜後輩,哈哈大笑:「老王你這嘴啊,這可是把小古和小准都帶進去了!」

    老段說道:「東京電影節上我就是開個玩笑,結果小准真就不做演員了,現在全國的粉絲都在我微博下刷屏,叫我還他們偶像!這上哪兒說理去?老王,公眾人物,開口需謹慎啊!」

    冰冰和老段最熟,說道:「你就是活該,拿了個最佳男主角就得意忘形了,你提攜後進的時候,沒想到小准還會拿角色吧?」

    小准說道:「真要感謝段叔叔,推了那麼重要的戲接我這部,我演《蜀山》那純屬缺錢請不到人,趕鴨子上架呢。我還是適合干導演。」

    老段拍著小准的肩膀開玩笑:「我敢不來嗎?不來你的粉絲又該說,看,遞了橄欖枝這老小子還擺譜!」

    說得一群人哈哈大笑,娛樂圈的新聞,本來就和真相大相逕庭,大家看個熱鬧就算,誰當真誰輸。

    老倪繼續說道:「小准不錯,小輩兒裡邊,你算是出頭了,這劇本是演員最喜歡的那種,啥要求都沒有,就一個,真實,好好講故事。」

    老王說道:「沒有一個真正的反派,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理由。都是被命運擺弄到那個位置的棋子,然後由性格和經歷的影響而做出理所當然的自然反應和行為決定,因此衝突就非常合理,我們發揮起來空間也巨大,演起來也順氣!」

    小古說道:「段老師這話算是說到我心裡去了,古裝戲裡邊有幾部是這樣的?多數還是偏於臉譜化。公正的為什麼公正,奸猾的為什麼奸猾?很少有本子能把人物這麼複雜的性格表現出來,這就是我來的原因,偶像戲拍得太多了,就等著跟著老師們長戲呢。」

    肥仔說道:「我現在檔期空得很,倒是你們幾位,這檔期安排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小准說道:「我們工作室已經設計了一套演職員排檔系統,到時候每出戲需要用到的演員,各自的空擋,都可以錄入系統,到時候根據大家的檔期調整出最佳拍攝次序,至於場景,基本就是宮廷,市井,戰場,山水,我們力爭都在李家溝解決。走吧,我們上車繼續聊。」

    經紀人們坐一個車,李君閣負責開明星們擠那個車,領著路開始往高速路口駛去。

    李君閣邊開邊說道:「剛剛段老師說的對,真實是最重要的。」

    「宮廷場景方面,我導師孫文琦和大師兄衛競翔,曾參與過吳宮修復工作,啊就是夫差替西施修的那個,幾乎是同時代的,保證完全真實。」

    「而市井,是根據吳國治城姑蘇城遺址風貌復原,總之就是電影裡出現的東西,哪怕是一隻碗,一雙筷子,一張蓆子,我們都儘量爭取找到當時的文物為範本,到時候你們就當活在那時代都成!」

    「還有各個人物的性格特點,一些小的細節,我和四爺爺也整理成了一套資料,到時候分發給大家,比如伍子胥渡江攜帶過來的楚劍,和干將莫邪打造的吳劍,其中的細微差別也有體現,這些東西到時候會交付給小准。」

    「至於服飾,李家溝女紅服飾廠和我們集團的產品設計師正在根據歷年來考古發現和文史資料研究。做古裝,我們是很有信心的。」

    小古說道:「這個我信,《蜀山》裡邊的服裝是漢代標準吧?好傢伙,你們內地現在掀起了一股漢服風潮啊!」

    李君閣笑道:「其實漢服女生穿挺好看,男生穿嘛,怎麼看怎麼彆扭,要是穿方便出行做事的那種,看起來又像日料壽司館裡的服務員,阿樂你說是不?」

    一群人想像那個樣子,還真是,都不由得笑出聲來。

    肥仔不由得唏噓:「孩子們太有心了,你們這是準備了多長的時間?」

    小准笑得賊膩嘻嘻:「從創意開始的話,差不多用了兩年時間,時間不長,不過幫助我們的都是高手。」

    「二皮是快槍手,兩個月擼出了本子,四爺爺一個月潤色,剩下的一年多里邊就是各種找資料,充實細節。」

    「有孫老和南方幾家博物館的關係,宮殿場館市井街市服飾帽履這些不用說了,我手下的團隊還看到了好多外邊看不到的東西,比如春秋楚國的皮漆劍鞘,戰船實物,吳國的劍范,武器,城防戰具,甚至是春秋時期的宮廷小設備,比如廚刀,帳鉤,唾盂,刮竹簡錯字的銅刀,最近我們都一一作了復原。」

    「博物館歷年的研究論文,對我們完全開放,這也是一個宣傳他們的機會。然後四爺爺和哥大的李思遠教授,從《古今圖書集成》裡給我們找出了春秋吳國楚國的典章,制度,規儀,禮具。春秋時期關於吳國的歷史資料很少,這些東西,對學術界來說都是珍寶,更是以前的電影裡邊找都別想找到的。」

    「總之這部電影裡,是絕對不會出現劉邦騎著高橋馬鞍雙腳馬鐙的賽馬狂奔那樣的鏡頭的。」

    老陳就指著他的鼻子:「你娃這是在諷刺我!」

    小准笑著不接這茬:「我後來聽四爺爺講才知道,那個時候的吳國人,是短髮,紋身,左衽。哈哈哈哈,各位老師,做好心理準備吧!」

    老陳和老李頓時大感興趣:「這個好玩嘿!不過你說的那是吳國老百姓吧?吳王和貴族們也這樣?」

    李君閣笑道:「不!《春秋谷梁傳》裡邊說道:『吳,夷狄之國,祝發紋身。』這裡祝是斷的意思。陳老師和李老師也別想跑,《史記》魯周公世家裡邊,提到哀公七年,吳王夫差強,伐齊,季康子使子貢責之以禮,吳王曰:『我文身,不足責禮。』因此這紋身吳王們也是有的,怎麼在這種情形下表現出王者的霸氣,兩位老師可要多揣摩揣摩。」

    老陳倒是無所謂,他連劉邦這種狗過踢一腳的流氓皇帝都演過,說道:「不就是身上多幾個紋身嗎,好辦。」

    李君閣說道:「可不是在身上,當然身上肯定有,但更重要的是臉上。《史記》裡提到『黑齒雕題,大吳之國也。』雕是刻,題是額頭。至於黑齒,東南地區就是檳榔牙,日本朝鮮那是特殊的牙膏,嘔,製作過程我就不想說了,總之這些都是那時候吳國貴族的象徵……」

    老李閉著眼睛想了想自己在劇中的形象,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靠,這難度大了!」

    李君閣說道:「其實這些習俗在我國南方不少少數民族中還有留存,他們就是我們恢復春秋吳人風貌的活化石。」

    「我們找了很多他們族長的圖片,黑齒雕題,看起來還是很有威儀的。然後國外魔幻大片中,也有那種牙齒黑黑的蠻王,我們也選取了很多資料,希望對各位揣摩角色有幫助。」

    肥仔嘆氣道:「我知道為什麼香港電影會落沒,大陸電影會興盛了……」

    幾個老戲骨都是見獵心喜,這樣的形象,可跟以往的電影中那些春秋人物天差地別,對自己的衝擊都這麼大,那對觀眾的衝擊力就更可以想像。

    不由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看看自己的定妝照,早點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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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九十七章一群戲瘋子

    李君閣開著車撇了一眼有些臉色發白的冰冰和薛錦弦,笑道:「不過冰冰姐和薛阿姨不用害怕,我們將你們的身份定位在吳越之外的國家,你們都來自楚國,這既是瑤姬痛恨伍子胥的原因,也是她冒險要幫助干將莫邪夫婦的原因。」

    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薛錦弦說道:「那瑤姬就是吳楚和親的身份角色,痛恨伍子胥也順理成章。幸好啊,這多年不接戲,要是一接就接個花臉貓,還不得被朋友們笑話死。」

    李君閣說道:「那是,一部電影裡,總得有兩個能看的吧!」

    冰冰笑道:「可還是逃不過老年妝,這還要演阿樂他媽呢。」

    一車人都是哈哈大笑。

    等到大家棄車換船,上了忘年號,老陳不由得大為羨慕:「我覺得我勉強算雅緻人,可皮娃你這艘船比我的小遊艇漂亮太多了!」

    李君閣笑道:「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要我自己個可捨不得買。劇組在李家溝的時候,這船就交給大家使用了,李家溝進出不便,這也是為了保護大家的隱私。」

    「如果要遊玩,五溪河上游的洗腳溪風景優美,那裡我們暫時還不準備開發,幾乎無人打擾,也可以供大家遊覽休息。」

    冰冰像個小女生一樣在船上跑上跑下,欣喜地說道:「這劇組真不錯!有美景還有遊艇,太享受了!我還以為要在山溝裡吃苦幾個月呢!」

    李君閣笑道:「還有神奇的動物,一會兒開船你們就知道了,這船就是自家的,除了油錢沒費用,算我們李家溝為了讓老師們拍好這部戲做出的一點努力,後勤交給我們,保證妥妥的!」

    老李拍著李君閣的肩膀:「放心!仁義到這份兒上的劇組,哥兒幾個和姐妹們保證給你們出活!」

    船一進五溪河清濁交界處,三隻江豚就冒了出來,跟著忘年號嬉戲打鬧,又給了滿船人一次驚喜。

    船到李家溝,李君閣可不敢將這些人帶著亂跑,要被遊客認出來,那可是要鬧出大亂子的。

    好在李君閣事先通知了阿音準備,將一部旅遊車掛上了簾子作為劇組演員的座駕,先帶著他們去了自己的新家。

    這裡道路已經修好,園林已經完備,屋子進展已經過半。

    李君閣介紹到:「這裡是我的新家,農曆六月份完工,到時候各位老師不嫌棄可以住在這裡,這裡很私密,條件也過得去。」

    老李跟老陳相熟,看著周圍的環境:「老陳,你那大幾千萬的別墅這就給比下去了啊!還帶私家園林!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李君閣笑道:「這裡是村民們選剩下的屋基,因為偏僻,所以就劃得大了一些,就這樣還沒人要呢,園林山水什麼的都是就地取材,設計是我的本行,說起來還真沒花多少錢。」

    車上沒怎麼說話,冰冰現在才拉著阿音的手說道:「你就是阿音吧?東京電影節一面之緣,都沒有聊過天,小准都把你誇上天了!素顏都這麼漂亮,以你這條件怎麼沒想著拍戲呢?」

    阿音笑道:「哎呀冰冰姐,我唱唱歌還行,拍戲真不是那塊料。你們這戲還有多久開拍啊?」

    司星准說道:「還得等盤鰲鄉那邊撤掉一部分,影視城拍戲需要那部分建設起來,這就得等三個月,然後老祖山櫻盛花期的景色我想拍進去,作為季禮論劍的電影開篇那肯定絕了,老梨花也不能放過。嗯,這就得到明年三月底,總共算起來得拍半年左右。」

    說完又道:「不過這是我,各位老師們那是隨來隨去,根據自己的檔期來安排,殺青時間也各不相同,反正二皮答應忘年號歸我們用了,倒也方便。」

    阿音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玉蓮嫂子家?你們都是明星,可不敢帶著你們亂跑,被遊客發現怕是要引發混亂。」

    「玉蓮嫂子是我們集團員工,我們把她家民宿包了,各位老師住在那裡儘管放心。如果要遊玩,讓二皮帶你們去洗腳溪遊覽。」

    老陳說道:「我覺得還是別遊玩了吧,吃過飯還是先去見見皮娃他四爺爺,剛剛車上你們聊天的時候,我看了下四爺爺寫的公子光的生平和性格分析,厲害啊。」

    「這人後來又派刺客刺殺了姬僚出逃他國的兒子慶忌,這說明他第一次刺殺姬僚就不是被姬僚逼迫下的不得已而為之,他是在刻意地蓄養刺客,處心積慮謀求篡位。」

    「而這樣一個人,卻能讓伍子胥,孫武等人投靠;讓專諸,要離死心塌地送命;讓吳國空前強大!」

    「這就是一個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得正義凜然,讓所有人追隨的陰狠冷詐的之徒!性格之複雜表演難度之大,可見一斑。」

    老王也說道:「是的,沒一個角色是好相與的!伍子胥的性格也不光光是演完這場戲就算完,要從戲中出場後的點點滴滴就看出他最後的結局。」

    「從他死前自盡的從容,然後讓從人剜下自己眼睛掛城頭上說是要目睹吳國被越國滅亡的怨毒,然後偏偏他還預料對了!從這一切上看,這就是一個注定悲劇的驕傲和偏激的性格,一個心胸和智慧不對等的靈魂!」

    「哎喲我越想越難,老陳說得對,還得去請教請教高人才行。」

    小准說道:「王老師,我其實也想過,伍子胥最後自盡這場完全可以不要,用一句字幕帶過就行,給電影留夠餘味。」

    「不過如何讓觀者看到這戲外之戲,這就涉及到戲的末尾小夫差,瑤姬,伍子胥這三個角色的刻畫,以及王老師說的之前的鋪墊。」

    「媽,王老師,這難度有把握嗎?」

    老王和薛錦弦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興奮,但是考慮到難度,又都欲言又止。

    倒是老段看得開,對老陳說道:「看看小准這要求,哈哈哈萬幸我們在戲裡都死了!」

    老陳也是站在岸上看淹水的人,幸災樂禍地不住慫恿:「老王,錦弦,怕什麼怕,說到底咱都是幾十年的老演員了,還怕他這剛出爐小導演?!跟他幹!」

    老王連連擺手:「老陳你別鬧!看笑話是吧?演戲可不是胡來,一會好好問問四爺爺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嗯,再推敲,再推敲……」

    李君閣和阿音對視一眼,媽蛋真是一群戲瘋子,這難度,比《蜀山》可瘋狂多了!

    豐年斗碗的九斗碗宴席加久長居的果香烤大雁,已經李君閣和阿音請客的常見搭配了,眾大腕走南闖北,就連肥仔和小古粵州大菜系熏陶過來的,都感覺新奇,都是讚不絕口。

    關鍵是川菜還不辣,照顧了東南西北的口味,這就更值得稱道。

    接下來眾人一起去祠堂見四爺爺,由四爺爺和李君閣講解對劇本人物性格的理解和刻畫。

    最後四爺爺說道:「各位都是著名文藝工作者,我剛剛和皮娃說的那些,只是根據歷史典籍所得來的,只能作為參考。具體的細節,還需要你們從各自角色的日常生活中揣摩,這是我們寫文章的時候的方法,你們肯定有你們的那一套,我這裡說出來,算是提供一個借鑑吧。」

    老陳說道:「那我們的方法是相通的,其實所有藝術都是相通的,源於生活高於生活,老人家這是一針見血啊。」

    老倪摸著微微見汗的腦門:「聽完這麼一講,這本子,之前只算看明白一半,太實沉了吧!」

    李君閣一看時間:「哎喲,這一聊就聊到晚上了,今天是沒法看篾匠叔和石頭叔操作了,那我和阿音送各位去吃飯休息,明天我們再去拜訪幾位大師。」

    薛錦弦說道:「記得還要去拜訪一下你奶奶她們,女紅針法我和冰冰也要討教,戲裡也要用到。」

    直到安頓好眾人,李君閣阿音和小准這才有空回家喝茶聊天。

    天氣也熱了,三人將躺椅搬到敞壩上,看月亮嗑瓜子喝老陰茶。

    小准說道:「還是這裡好啊,船一進五溪河,感覺人都輕了兩斤。」

    李君閣笑道:「那是,也不看看蜀都的空氣質量,每次去接到人我都只想趕快離開。」

    小准說道:「玩笑歸玩笑,親兄弟明算賬。這次拍攝,李家溝這邊影視基地建設,服裝設計費用,諸多道具,伙食住宿,我就不給你另算了,還是老樣子,折股按票房分成怎麼樣?」

    李君閣笑道:「當了兩年的送財童子,總算當一回接財童子了,你這戲一看演員名單就要大火啊,那我就搭你的順風車了。」

    小准琢磨了一下:「這戲我這邊光演員酬勞就得給出去八千來萬,道具攝影團隊算兩千萬,事後宣發算五千萬,你這邊服裝道具和場地場景後勤這些按市價算也得五千萬,文創,資料準備算三千萬,這就是兩億三千萬的大片……」

    說到這裡突然興奮起來:「哈哈哈,想不到我司星准也有一天能拍上投資兩個億的大片!」

    阿音都笑得不行了:「你們當年在河邊吹牛,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李君閣一本正經地說道:「開玩笑,當年我們談的起碼是投資百億的大製作,地球上都容不下我們這麼大的單,只好坐著飛船賣外星人去!還說好油錢對半開!媽蛋都沒想起來飛船燒的就不是油!」

    小准和他一起抱著肚子狂笑,笑完又躺在躺椅上嘆氣:「世事無常啊,當年在河邊咬著草桿子等魚上鉤,身邊螢火蟲飛來飛去,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就是一個夢,沒想到,真有實現這一天。」

    阿音說道:「所以說夢想總是要有的,就算不能實現,回憶起來也是一種美好。」

    李君閣說道:「真是服了你們倆,明明在扯經濟利益,扯著扯著又扯到情懷上去了……」

    小准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你二我一,最後能不能二一添作五,就看天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3
    第六百九十八章金齊之法

    藝術家們檔期很密,能抽出幾天時間齊聚都已經非常難得了,接下來兩天便是抓緊時間體驗李家溝的山水氛圍。

    篾匠叔的老宅那裡是劍廬所在,都不用大改,也要觀摩。

    女明星同李家溝老年女工團混在一起,學習針法;男明星則是去石頭叔和篾匠叔那裡,體驗非遺傳承人的創作。

    干將莫邪和赤比的扮演者冰冰老段小古還翻出自己的攝影機,兩天內和幾位大師寸步不離,老段以石頭叔為主,小古以篾匠叔和小石頭為主,冰冰以灑灑和良子嬸為主,觀察他們的日常對話動作和表情,回去後還得翻出錄影來揣摩。

    李君閣則帶著小准去盤鰲鄉,阿音和梁慧麗陪同。

    綠道已經修好,四個人騎著自行車沿盤鰲溪綠道一路上行,沿途考察合適的拍攝地點,順便驗收綠道。

    現在的盤鰲溪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了,沿溪的老果樹經過農大搶救,重新煥發出無盡的生機。沿路的魚塘,土地,被改造成了花圃,濕地,間或點綴著水車,磨坊,一路鳥語花香,蛙鳴陣陣。

    沿途小二十處民宿,集團已經和村民簽署了合同,已經整修完畢,正式納入了民宿考評系統。

    都是因地制宜重新打造,一半新一半舊,結合上小橋,茅門,竹籬,花田,還有池塘改造的水景,精心挑選的景觀樹木,與以前的純農家實用性住宅已經大相逕庭。

    這才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雅緻。

    小准看得開心不已:「這簡直就是一步一景啊,下邊還有寬闊的溪流,茂密的竹林,頭頂每隔一兩百米就是濃密的樹蔭,這些就是老梨樹吧?那春天花開的時候來該是什麼樣?!」

    梁慧麗說道:「溪邊水退之後,會留出大片的灘地,根據農大專家的指點,我們將統一種植優良的牧草,作為李家溝集團的青儲,同時也是景觀,等到冬天我們會統一灑上菜籽,等油菜花開的時節,正是這些老梨樹的盛花期,那時候來,才叫一個漂亮!」

    李君閣說道:「只可惜盤鰲溪的牧草達不到富硒標準,要不然我都不用從國外引進豆粕之類了。」

    阿音笑道:「老天爺已經夠眷顧我們了,二皮你別不知足,趁天還沒熱趕緊趕路吧,到祖櫻居歇息後,還得從生物防治帶騎回去。」

    是的,這就是李家溝綠道大環線。從遊客中心開始,經過李家溝,盤鰲鄉,沿盤鰲溪到祖櫻居,然後從生物防治帶沿著碧峰山腳往回走,最後重新回到遊客中心。

    全程要走完的話得七十多里,類似一個大鈍角的等腰三角形。

    不過中間有一些小路縱橫,遊客如果騎不了這麼遠,可以走近道提前返回。

    現在綠道剛剛修出來,知道的遊客不多,風景也剛剛起來,不是最美的時候,路上主要都是一些自行車愛好者,喜歡自己給自己找虐的那種。

    好些都是一群人相約而行,自行車上還帶著鍋子,燒烤架,帳篷,這明顯是準備騎到碧峰山腳下,找一處山谷野營露宿的。

    幾人一路聊天賞景也不覺得累,二十里路轉眼就過,來到了祖櫻居前。

    這裡門口停放著大片的自行車,生意火爆。

    雞湯冒飯就酸菜泡菜,口味清淡又能補充能量鹽分,休息一會兒再來碗加糖的涼米湯,舒舒服服的繼續上路,太適合騎游愛好者了。

    其實這本來就是老夾川挑夫上路前的選擇,那時候廉價的伙食本來就不多,飯食類只有雞湯冒飯和六合豆花飯,要不就是渾水粑豬兒粑。

    味道那是真的好,加上米飯米湯和泡菜隨意管飽,價格也不貴,一來二去才兩個月,祖櫻居雞湯冒飯的名頭,居然已經和這裡的鳳凰茶不相伯仲。

    加上那些喜歡這裡環境而訂住在這裡的遊客,君玄老哥開心得每道褶子裡都是笑意。

    見到幾人停車,君玄老哥立刻放下手裡調湯的勺子走了過來:「一早聽著山畫眉鬧喳喳,原來是皮娃你要到,梁鄉長,阿音,快裡請。蘭香!幺爺他們來了,趕緊上茶!」

    幾人坐下,蘭香過來給他們倒上茶,小准就說道:「這地方可真不錯啊,涼爽得很!」

    君玄老哥說道:「那是,背後是山溪,前面是河溪,頭頂上是梨蔭,坐茶園裡涼棚都不用扯,晚上還得蓋被子,定我民宿的,都是貪圖涼快的客人。」

    這時一個穿著花短袖拖著人字拖的中年胖子從二樓木樓房間門出來,站在美人靠長廊邊上往下喊:「君玄老叔,中午有幾個朋友要來,給我弄個一雞三吃,還有茶先給我泡上,我洗漱完就下來!」

    君玄老哥趕緊答應,叫李道光帶著扁鼓過來見祖祖,然後將客人的要求告訴他,揮手讓他去收拾。

    李君閣將扁鼓抱在懷裡逗弄,對君玄老哥笑道:「除了貪圖涼快的,還有貪圖吃喝的。咦我們家泥巴呢?」

    君玄老哥笑道:「老婆子閒不住,總覺得去盤鰲鄉買小腳烏雞虧得慌,在後山上圍了一片籬笆搭了個雞棚,準備自己養,泥巴在那邊看場子呢。」

    李君閣問道:「盤鰲鄉小腳烏雞現在什麼價錢?」

    君玄老哥說道:「漲得厲害,以前鄉場上烏雞也就二十一斤,要翻個得去縣城裡賣去,現在鄉場上的價格和以前縣城差不多,而縣城裡,聽說現在要五六十一斤了。」

    李君閣說道:「那是有點虧,不過你們算過遊客的消費量沒有?養多少才夠?還有雞容易出瘟,山裡邊野物也多,要養好也不容易。」

    君玄老哥說道:「可不是咋的,我也是這樣跟老婆子說的,我下河李家講究一個流財通利,沒聽說過賣鹽就一定要去製鹽,賣米就要種米,賣鋤頭還得先冶鐵的。生意生意,以本逐利,這就可以了,可她愣是聽不明白呀。」

    李君閣笑道:「這個也不能怪老嫂子,甚至不能怪雨田,道光他們,低著腦袋種地多少輩兒了,眼光就盯在腳底下這片地上,恨不得一切都能從地裡出來。」

    「下河李家如老哥你這等還知道抬頭看遠路的,也沒剩多少了,你也別跟他們急,先由著他們去,慢慢地引導扭轉吧。」

    說完抱著懷裡的小德新顛了顛,又低頭親了兩口:「小德新快快長大唷,以後祖祖這見識,就等我們小德新來繼承嘍……」

    吃過雞湯冒飯,四人休息了一陣,又帶著小准去看了老祖櫻,然後小准說石頭護欄現在不能修,等劇組到了連竹籬笆護欄都要拆掉,等鏡頭拍完,你們愛怎麼整怎麼整,現在就給我保留原味。

    考察完老祖櫻,幾人重新上路。

    阿音對梁慧麗笑道:「梁姐姐你心心唸唸,要盤鰲鄉出幾戶民宿管理系統裡排名前十的人家,我看君玄老哥這裡肯定就是第一戶,家裡客人比先發展起來的李家溝還多,我覺得這個月起碼是前五的水平。」

    李君閣笑道:「君玄老哥是人才啊,可惜以前給拘在地裡不得施展,現在年紀又大了。不過下河李家的經營理念他都清楚,你看給他一個小舞台,立馬給你玩出花兒來,這就是有理論指導和沒有理論指導的區別。」

    下午騎行天氣就有點熱了,好在沿途溪谷眾多,四人騎熱了就溜下路邊玩水,要不就跑山谷裡接岩縫水摘野果編花環,總之有的是陰涼之處遊玩,一直到太陽下山,這才回到李家溝。

    吃過晚飯,四人又躺在敞壩裡邊看星星。

    小准說道:「明天又要離開了,還得帶著冰冰姐老段阿樂他們去浙江,那裡有劍師恢復出了古法鑄劍工藝,這個必須看看。」

    李君閣大感興趣:「這麼厲害?含錫量的問題解決了?」

    小准驚訝道:「靠!我還想著跟你得瑟一把呢!怎麼你連這個都懂?!」

    李君閣哈哈大笑:「教你一個乖,以後你儘管跟我嘚瑟電競類,時尚類,音樂類,證券類,那是一嘚瑟一個准。至於你剛說這種,春秋《考工記》知道不?」

    「裡邊光銅器製作的工匠就分了六種,所謂築,冶,鳧,栗,段,桃。也就是制刀,制戈戟箭鏃,制鐘鼎,制量器,制農具,制劍。分門別類,很細緻的。」

    「然後還介紹了金齊之法,所謂『齊』,就是比例。書中說了,鐘鼎之齊,六分其金而錫居其一;斧斤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戈戟之齊,四分其金而錫居一。接下來依次是大刀,箭頭,鏡子,不同的青銅器物,使用的不同的配方。」

    「總體說來,含錫越高,質地越堅硬細膩,不過同樣也就越脆,而且含錫量一旦超過百分之十,難度就和之前譬若天壤。」

    「這種土法配齊之術,已經失傳,著名的越王勾踐劍含錫量達到了小百分之二十,被稱為青銅製作工藝上的『哥德巴赫猜想』。這問題已經被浙江劍師攻克了?我感興趣的是這個。」

    小准翻著白眼:「我特麼一文藝工作者,又不是要做出真兵器來砍人,更不是要做出越王勾踐劍那種神器,研究這麼細幹啥?我要的只是道具,道具你懂不懂?!」

    李君閣重新躺回躺椅上:「切!沒追求!」

    小准怒道:「那要不然你跟我去紹興!讓劍師和你直接對話?」

    李君閣說道:「算了,沒時間,不過我跟你說,古人鑄劍銅錫本就不純,那時候的人沒有提純的手段,因此判斷金屬的成分純度,肯定會從斷料開始,依靠的只能是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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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九十九章孔子看不起農夫?!

    「你帶人去浙江,首先要從這個問起,春秋時期吳越鑄劍師斷料,到底是通過眼觀呢?掂重呢?火燒呢?甚至是品嚐呢?或者有其它匪夷所思的辦法?這是鑄劍的基礎,是細節上的功夫。要拍好電影,寫好文章,細節上的功夫不能漏。」

    小准喃喃地說道:「那這電影拍下來,都可以當考古紀錄片放BBC去了……」

    李君閣說道:「要是你這片子能放BBC去,那你這文明傳播者的身份就坐實了。」

    小准說道:「這樣的文明傳播者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費力不討好的冤大頭?」

    梁慧麗撲哧一聲笑了:「小准,阿音和二皮在無人島上費力不討好做的那些,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你應該向他們看齊。」

    小准鄙夷地說道:「他?切!還不是費盡花招討阿音開心!我要信他是為了傳播中華文明!」

    第二天送走劇組一行人,這時間就快翻過六月了,娃子們眼看要放假,李君閣準備去祠堂和四爺爺商量下暑期的安排。

    就聽四爺爺在祠堂裡對著攝像頭授課。

    因為有哥大學子旁聽,所以四爺爺偶爾會加入一些討論和回答留言的內容。

    就聽四爺爺說道:「首先我要說明的是,國學不是儒學,儒學只是國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大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一個門類入手,經,史,子,集,甚至筆記,小說,都可以,以興趣為老師,一步步精深國學修為。

    不過有網友提到說孔夫子看不起農民,鄙視勞動。今天我想解釋一下這個問題。

    網上的這種言論很多,其證據主要來自兩條記錄。

    其一是《論語?衛靈公》記載:『子曰:『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

    什麼意思呢?孔子說:『耕田,也免不了有餓肚子的時候;而讀書嘛,是可以得到俸祿的喲。』

    這就是孔子抬高讀書人,看不起勞動人民的證據了。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如果我們打開論語翻看原文,哦,原文其實是這樣的。

    子曰:『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

    哎呀,原來原文裡邊,還有一個腦袋和一條尾巴。

    那現在這話就得換個意思來理解了,孔子說:『君子只謀求行道,不謀求衣食。因為耕田嘛,免不了也有餓肚子的時候;而通過學習,就可以尋找到道,可以得到相應的俸祿。所以,君子只擔心道不能行,而不擔心貧窮。』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會作為孔子看不起農民的依據,這話其實是說明孔子對治政者求道的要求,只是用耕地來打了一個比方而已。

    我們首先看時代背景,春秋時期,所謂君子是什麼,是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體,是當權者和輔佐他們的施政者,是知識的掌握者,是因掌握知識而產生了精神修養和道德追求的人。

    有了這個底子,我們再來看文義,這話的意思是說,即使和糧食直接打交道的人,也有吃不上糧食的時候,這話有什麼毛病呢?要是孔子換一句話,變成『織者,凍在其中也。』是不是又該說孔子看不起手工藝人了?

    孔子這句話,其實只是想教育當政者,眼光應該放得高遠一點。作為領導者,應該有更高的道德標準和追求,並用它來指導自己的施政。

    謀道的問題解決了,思想問題解決了,謀食的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即使貧窮,那也是暫時的。

    可如果只把眼光釘在經濟利益上,那遲早還是會遇到問題。

    這就是大家常聽到的那句話:『思想問題是大問題。』

    大家現在回去看全文,是不是這個意思?因此我想勸勸大家,不要拿著別人的觀點當做自己的觀點。道聽途說的東西,先存疑,再自己研究查實,最後做出自己的判斷。

    比如我現在說的,就不一定就全對嗎?不見得。大家同樣可以存疑,再自己去研究,得到自己的結論,這才是讀書人『求真』的本意。

    我們再來說下一個所謂證據,很多人還喜歡引用的一段是《論語?子路》裡邊的一段話:『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

    這話聽起來,真像是孔子認為樊遲問種地的事情,孔子不會,於是惱羞成怒罵他。

    可真是這意思嗎?如果你打開論語,會發現原話是這樣。

    『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哎呀,又有一個長尾巴。

    這才是原話。上位者崇尚道義,老百姓自己就來了。不用靠豐衣足食吸引他們,因為政治正確,他們自己就能創造財富,這就跟之前講的意思相扣了。」

    四爺爺說完,看了一眼直播間裡的評論,不由得哈哈大笑。

    「剛剛有網友說孔子說的是空話,人家請教實幹,你給人家畫大餅。

    其實這就是政治手段和政治理念的區別,也是我正想解釋的孔子說樊遲是小人的意思。

    剛剛解釋過了,孔子認為,重視耕作勞動,這些只是追求經濟利益,最多也只能算政治手段。

    而作為當時的政治人物,更應該重視的是政治理念。

    禮,義,信,這才是根本和重點,有了正確的政治理念,才是解決國家大事的前提。

    有一個例子可以很好的解釋這個問題,那就是世界各國的憲法序言。

    法國:『法國人民熱愛《人和公民權利宣言》……共和國對那些表明意願和共和國結合的海外領地提供以自由,平等,博愛的共同理想為基礎的,並且為其民主發展而設計的新體制。』

    德國:『我德意志人民,認識到對上帝和人類所負之責任,願在聯合歐洲中以平等地位貢獻世界和平……』

    美國:『我美利堅合眾國的人民,為了組織一個更完善的聯邦,樹立正義……增進全民福利和確保我們自己及我們後代能安享自由帶來的幸福……確立這一部憲法。』

    中國:『中國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中國各族人民共同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文化……』

    懂了嗎大家?自由,平等,博愛,世界和平,正義,全民幸福……這些都是重要的政治理念,是不是一個比一個『空』?是不是剛剛那位網友說的夫子的『畫大餅』?

    可這偏偏是指導一個國家施政的最重要綱領,這些東西,遠遠比稼與圃更加的重要!所以才會被寫入各國憲法開篇序言!

    而恰恰是這些『畫大餅』,才是孔子希望學生們問出來的問題!

    所以孔子口中的小人,指的只是樊遲,而不是指的農民。明明需要加深政治理念研究的時候,他去窮求政治手段,這就是政治領悟力不夠,視野不夠開闊思想層次不夠高,不足以在未來成為一個合格得施政者。

    不過我要指出的是,因為孔子的這些論斷,後來也帶來了一些問題。

    宋儒之後就陷入了另一個誤區,走向了另一個極端,錯誤地認為只要高舉理念的大旗,把理念當做手段來施展,就可以解決一切政治困難。

    這就是忽略了兩者的根本區別,忽略了各自所處時代的實際情況。

    這才導致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此類言論的市場,結果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導致了儒學的僵化,政治體制的僵化,引發了後來的民粹主義對儒學的詬病,否定甚至是清算。

    我想說的是,夫子的理論,偉大於他所在的時代,他提出了一個可供中國人奉行幾千年而且可以繼續奉行下去的的基礎性綱領。

    我們需要繼承的,是他的精神大略,而不是把他的片言隻語作為百分之百的真理萬世不移,否則,既是東施效顰,又是刻舟求劍。

    這個鍋,是後代人的鍋,不是夫子該背的鍋。而且以夫子對機權的透徹理解,應該不會犯那樣的錯誤。

    說回《論語》中,正是因為孔子對政治理念的重視,所以只要是學生問到這些問題,比如顏淵問仁,仲弓問仁,子路問政,子夏問政,孔子都耐心的給予了讓他們滿意的回答。

    這裡其實還有一個非常好玩的現象,那就是《論語》裡邊還可以看出,孔子對學生的喜愛程度是各不相同的,聖人也是人啊……

    你們以為樊遲的遭遇就是最糟糕的了嗎?子路孔子很心愛吧?一樣被這樣批評過!

    還有那個白天睡大覺的宰與,被孔子罵為『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哈哈哈,夫子也是有脾氣的。

    所以這話並不是孔子看不起種地人的證據,只是他有些拿樊遲沒辦法的氣話。

    怎麼說呢?這娃有些不好造就啊。

    樊遲這孩子有些『笨』,政治上不夠敏銳,領悟力不夠強,但是他好學,刻苦。

    夫子有時候拿他沒轍,說了他不懂啊,因此一般只傳他最簡潔直白的概念。

    《論語》裡邊他三次問仁,兩次問知,是《論語》中問仁最多的一個同學,可孔子分別從幾個方面給了他做了解釋,這小子愣是還是弄不懂,最後還跑去請教同學子夏,然後子夏不得不對他細細解釋了一番道理。

    說實話,夫子答樊遲,相比其他同學,確實顯得有些敷衍,過於簡潔。我個人認為這是夫子對學生的喜愛程度還是各有不同。

    比如剛才那第二段,夫子當面不解釋清楚,只簡單來兩句『我不懂』,等人家樊遲走了,他才將別人當反面教材給旁邊的同學敞開來細講,這就有些欺負人了。

    哈哈哈,不過大家別以為樊遲就真是傻蛋,魯哀公十一年齊師伐魯,冉有同學率領左師禦敵,認為只有老同學樊遲能忠實履行軍事命令,於是帶著他一起上了戰車,擔任自己的『車右』。

    後來魯軍不敢過溝迎戰的時候,是樊遲建議冉有率先衝鋒,這才大敗齊軍。

    之後他還繼承孔子遺志推廣儒學……

    他的祀廟,譜牒,因為子孫後代在二戰中積極抗日,被日偽多次焚燒破壞……

    這樣的人,我希望我們民族,我們的國家,知道他,記住他,重新認識他。

    幾千年來,人們記住了他的貢獻,記住了他求道的執著。

    因此他在唐代被封為樊伯,宋代被封為益都候,明清被封為先賢,是孔門七十二賢之一,那就不該在我們這一代,只僅僅記住夫子評價他的一句『小人哉!』

    他的墓,在濟寧市魚台縣,如果有魚台的網友,請替我敬上一柱香,就說蜀州有一個老頭子,敬他忠,敬他勇,敬他言傳聲教薪盡火傳的師範,敬他鍥而不捨一以貫之的學風……

    今天的討論就到這裡,我最後想說的是,以割裂經義的方式來歪曲污衊一位先哲,是比焚書坑儒還要失心瘋的行為。

    因為只要是會識字的人,打開一次書本,誰是誰非立刻昭然若揭。

    皇帝的新衣,只能糊弄瞎子,無法糊弄睜開眼睛的人。

    所以我再次希望大家不要偏聽偏信,睜開你的眼睛。《論語》它就在那裡擺著,打開它,閱讀它,理解它,自己去找尋自己的答案吧。

    儒學的治政理念,倫理,歷史源流,發展,變化,優劣,經驗,教訓,這些要展開,那是一個巨大的課題。今天不可能細講。

    我僅僅就孔子是否看不起農夫這個問題,從儒家對政治理念重視程度這個小點,做一點點闡釋,讓大家對這門學問有更深的印象。

    這些是我自己的理解,不一定對,有問題歡迎大家指出,我們一起討論切磋,謝謝大家。」

    李君閣這才進門幫著四爺爺收拾東西,一邊搖頭讚歎:「這才是學貫中西,蒐羅鉅細,旁徵博引啊……」

    四爺爺笑道:「今天這個其實只能算探討,不能算課,沒啥樂趣可言,你來是有事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14
    第七百章傳說的起源是巧合

    李君閣說道:「暑假快到了,給孩子們講可就不能講這麼深了。」

    四爺爺說道:「那肯定,這個不用你提醒,孩子們還是在詩歌裡面尋找快樂吧。我這只是有感而發不吐不快。你那房子修得怎麼樣了?」

    李君閣說道:「在打掃收尾了,假期裡我還要將孫老和大師兄接過來,盤鰲鄉那邊要開始影視城的打造了。」

    四爺爺就樂不可支:「能在一個村子裡忙成你這樣,還能把大家拉上一起忙的,真是沒誰了。當年是放火燒山,現在是推平一鄉,當真是三歲看老啊!哈哈哈哈……」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你又嘲笑我!現在影視城要上馬,那就需要趕緊將那邊剩下的四百戶人家騰出來。暑假孩子們可能就要多麻煩你老人家了。」

    四爺爺說道:「這是大事,你那影視城需要多少錢?」

    李君閣說道:「民宿一億二,影視城八千萬,一拆一修,這就捅出來兩個億的窟窿。手裡又沒錢了。」

    四爺爺笑道:「你那六個億哪去了?」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可不止六個億,加上集團這段時間積累的老本一個多億,這就是七個億。」

    「七個億呢四爺爺!我想著總該寬鬆了吧?就分了五個億和豬兒蟲凱子哥投資縣城濱河新區。結果前腳剛敲定項目,後腳小准就來了。這影視城不修出來,耽誤了他的大事,以後可就板不起臉來訓他了……」

    四爺爺笑道:「石鶴那小子不是把新屋基風水說得山響嗎?怎麼還是過路財神?這可太搞笑了……」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笑!阿音還娶不娶了?!你還想不想抱末末了?」

    四爺爺笑道:「我笑你傻得都快沒治了,這不是剛好還夠嗎?也就是說瓶子和蓋子還等齊。這事情你去問你的CFO啊,怎麼騰挪是她的專業!到時候要是還不夠,讓你老堂哥兜底!」

    李君閣一拍腦門:「嗐!忘了!」

    屁顛屁顛地跑到村委和夾川聯線,因為凡梅嫂子經常需要和各家銀行走業務,因此常駐縣城。

    李君閣在縣城裡租了一套大辦公室,由凡梅嫂子帶著幾個妹崽在那邊處理財務。

    視頻會議接通,凡梅嫂子一身幹練的女紅無袖上裝,頭髮隨意在腦後挽了個髮髻,耳畔是白金耳釘,一條細細的白金鏈子掛在脖子上,淡掃蛾眉薄施粉黛,眉宇間自信飛揚,一副商務精英的樣子。

    篾匠叔兩口子,慶國哥兩口子,那就是李家溝帥哥美女成功人士的招牌,是年輕新生代硌豆小雪二狗小紅苗娃阿代等青年男女追趕的目標。

    本來阿音也該算進去,不過由於李君閣這邊一天到晚大布衣裳二布褲子,外加二不掛五的性格,嚴重拉低了平均分數,導致李家溝輿情自動忽略了他倆。

    凡梅嫂子一邊噼噼啪啪敲著鍵盤,眼睛都不看攝像頭,只在嘴裡問道:「二皮有事情嗎?這邊在忙著算前期投入呢,有事情快說。」

    李君閣說道:「呃,是這樣,我想查查公司還有多少家底。」

    凡梅嫂子張口就來:「還有七億兩千三百萬的樣子,需要詳細數字嗎?」

    李君閣說道:「不需要不需要,還好還好,這就還能剩點……」

    凡梅嫂子眼睛一亮:「還剩什麼?你又找到投資渠道了?」

    李君閣趕緊揮手:「沒有!好傢伙還投?再投就要負債了!這不是我李家溝集團風格!」

    凡梅嫂子白眼一翻:「瞎說!再投三個億我李家溝也沒有負債!」

    李君閣納悶道:「凡梅嫂子你這證是咋考的?這數學水平明顯不行啊……」

    凡梅嫂子愣了一下:「啥?啊我明白了,你是用簡單的加減法吧?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君閣被笑得莫名其妙:「咋了?有問題?」

    凡梅嫂子手捧著肚子:「哎喲笑得我肚子疼,七個億呢我的大老闆!你還以為還能當上街買菜那樣?帶著一百塊錢一把全花了?當然是慢慢灑啦!」

    「電影版《蜀山》播出後,旅遊收入這塊又上了一個新台階;等這兩個月一過,荔枝和稻米又該發賣;接下來就是國慶長假,集團收入的旺季一到,現金池裡的水就不會再減少。」

    「等到再過三個月,濱河小區二期開發開始的時候,一期銷售也該進行了,如果銷售順利,甚至都不需要集團再追加資金,用一期養二期就行。」

    「因此我們集團雖然說是總體投資七個億,但是加上這些時間差,實際運作中,資金池借貸相抵,也就最多減少三個億左右。」

    「至於剩下四個億,那是作為項目風險保證金,讓政府放心而已。」

    「這已經不是穩健的投資策略了,堪稱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甚至比國有大型銀行還保守。二皮,乖,趕緊去補補財務知識吧!還有事兒沒?沒事我先掛了,忙著呢!」

    在凡梅嫂子的嬌笑聲中掛斷了視頻,李君閣看著捂嘴偷笑的阿音摳腦門:「呵呵,這就被手下鄙視了……」

    阿音嗔道:「你呀,沒事瞎操心!用大伯的話說,抱雞婆踩響桿,自己嚇自己!」

    李君閣突然生氣道:「得意什麼呀!她那證還不是我供出來的!這麼多錢還不是我掙來的!下次開會,企業文化裡加一條,所有員工務必要保持對老闆的尊敬!」

    阿音撲哧一聲笑了:「喲,這就膨脹了?那你想讓四爺爺尊敬還是要大伯尊敬?或者老爸老媽?或者是我?來李大老闆,小女子這就給您添茶了……」

    李君閣騰地一下站起來,臉都差點白了:「阿音我們先說好,以後再也不准這樣突然嚇人啊!」

    阿音還是笑著堅持給他倒了茶,又拉他坐下:「尊敬是放心裡的,嘴上說的那算啥事兒?!凡梅嫂子這是把你當親弟弟才這樣,就好像你在篾匠叔家裡指手畫腳,篾匠叔說你什麼了吧?這是好鄉情,是我們的福分。」

    李君閣坐下來笑道:「我這不是感覺智商被踐踏了急的嗎,以前滿李家溝哪兒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完又開始沒形了:「哈哈,好事兒!等需要我操心的事情越來越少,我就可以和白大大呆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可憐喲,當爺爺這麼久了孫子都還沒去看一眼……」

    阿音被李君閣的突然而來胡話整得一愣一愣的:「什麼當爺爺?下河李家有親戚生小孩了嗎?」

    李君閣說道:「不是,是苗娃告訴我大呆招惹了好幾隻母野豬,前幾天下了三窩小豬……」

    阿音:「……」

    被沒好氣的阿音趕出了村委,李君閣美得都不行了,這件事情充分說明石鶴老頭還是有倆刷子的,明明見底的庫房,突然發現還有一多半的存糧,這上哪兒說理去?!

    哎喲趕緊看看自己的新家,真真的風水寶地啊……

    新家已經造好了,氣派恢宏,這幾天老爸老媽正喜滋滋地打掃房間,收拾屋子,準備著搬進來。

    後山上李君閣還搭了一所沒門的長棚屋,給自家那群山大王做家。

    別墅最高處也搭了鷹架鷹棚,給麻頭和金毛落窩。

    白鯢在空間裡享了好久的福,被李君閣放到了旁邊山溪用來分水的大淺池裡邊。

    現在的白鯢在空間裡養得通色如玉,一放出來就被白大它們發現了。

    老媽聽到狗叫就跟去看,然後嚇得不行。新家剛落宅,家裡邊就來了這麼個玩意兒,必須請石鶴老頭來斷個吉凶。

    石鶴來一看,喲,靈物啊!鳴鳳出而周興,黃龍現而吳起,你們這裡有什麼傳說典故沒有?

    李君閣就拿眼瞅石鶴,你老頭又要出什麼幺蛾子?這就是一兩棲動物而已!

    然後趕來考察動物的唯唯就說對對對大家不要迷信,這大鯢雖然是白色有點稀奇,不過跟青蛙蛤蟆一樣,都屬於兩棲動物。

    然後盤鰲鄉過來的老族叔就恍然大悟的樣子,說起蛤蟆我想起來了,上次去蛤蟆洞那倆娃子,似乎提到過救他們的蛤蟆精,就是這個樣子滴,同樣的尺寸,同樣的形狀,同樣的顏色!

    然後大伯跟幾個來看稀奇的老人就緩緩地摸著腦門,回憶起當年上河李家落成,慎清公剛搬進新家第一天,晚上讀書時,便有狐狸精來投靠做丫鬟的故事……

    結果當天晚上村子裡就熱鬧了。

    「聽說沒聽說沒,蛤蟆精住到皮娃新家了!」

    「什麼蛤蟆精!你也不怕報應!蛤蟆仙!蛤蟆大仙!今年發大水要不是它提醒,呵呵呵,白米鄉一多半都遭起了,做人要曉得記恩……」

    「口誤口誤,這皮娃硬是神了喔!新屋基一落成,就有神靈光顧啊……」

    「錯了!你們難道都沒看出來嗎?我現在看的真真的了,這娃就是天星下凡!倆靈物其實一直就跟著皮娃的,只是我們以前看不見而已!」

    「那現在我們咋又看得到了喃?」

    「這都想不明白,鄙視你!娃兒盤大了,出息了,老的當然就該出來享福了三!」

    「經你龜兒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你看皮娃當年幹了多少熊事兒?」

    「就是!燒了半匹山也!皮成這樣了愣是連毛都沒掉過一根!這肯定老團魚和蛤蟆仙一直跟隨左右暗中護持,要不然早都死一百回了……」

    「少搶我的發現!我還記得你當年都不是這樣說的,燒山那回你說這種皮娃龜兒,打死另生一個算求……」

    「靠!每次擺龍門陣你都抵老子的黃!老子這不是肉眼凡胎嗎,那時候咋能看得準?」

    「那你現在又信了?」

    「龜兒才不信!老團魚跟誰來李家溝的?蛤蟆仙跟誰來李家溝的?鵝蛋金,那亮晶晶的魚,青玟石,你以前見過?還有和尚,道士,怎麼皮娃一回李家溝這些東西就嗖嗖地往外冒?」

    「啊啊我要告你!你說石鶴道長果山師傅是東西……」

    「格老子的你又抵黃!老子捶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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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