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9118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1 00:33
    第七百四十一章請客

    首先就是寫請帖,村裡鄉里需要親自寫的不多,因為鄉里還是老習俗,生辰婚喪是不用請的,相熟親朋人家自動就都會上門來,就是相互間傳一句話的事兒。

    主要是一僧一道,這個必須親自送去。

    然後是外邊的各界朋友,教育的,科研的,從政的,經商的,媒體的,江湖的,畫畫的,雕刻的,電影的,美食的,釣魚的,石頭的,蘭花的……

    還有老公司的,新認識的,香港的,國外的……

    林林總總,算下來自己的朋友就四五百人。

    這好在是最高檔的兩棟新遊客中心修出來了,李君閣讓這倆樓別慌著進系統上線,直接拿來給朋友們住,順便算作試運營。

    光考慮這個就花了好多時間,還要安排酒水飲料,有些客人會提前到來也得安排食宿。

    然後還得排重要客人的桌位,找伴郎,伴娘,接親隊伍,送親隊伍,諸多繁雜事務。

    集團業務還要兼顧,志願者的工作,監測站的修建和設備調試,水產研究所幾方研討會議,這是一攤。

    鵝蛋金收尾,烏金米九里香的倉儲運輸銷售,稻花魚四大特種魚的發賣,這又是一攤。

    農業基地建設,這又是一攤。

    豬場馬上產出,相應的凍庫屠宰場必須準備上馬,這又是一攤。

    全鄉民宿納入系統,農家樂遊客中心,旅遊高峰準備,這又是一攤。

    濱河新區建設,又是一攤。

    三家戰略合作夥伴系統並線,又是一攤。

    影視基地建設,劇組入場準備,這又是一攤。

    好在王良厚算是得了依達嫡傳,有系統幫襯,總算是忙而不亂,不過也累了個夠嗆。

    李君閣已經做到了最大放權,還是忙得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用,阿音也是早上到村委,一屁股坐下就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就連核桃,都是讓二狗去蠻州接回來的。

    李君閣和阿音打趣道:「這一通忙下來,對集團整體素質提升那是一個質的飛躍,現在總算理解到Jack和凱子哥所說的什麼意思了,光我們倆,真是干到累死都幹不過來啊……」

    阿音笑道:「你這個假設本來就可笑,跟思考一個人怎麼種一村的地是一個道理。」

    李君閣笑道:「也是,不過好在也算是轉過來了,得趕緊送請帖去了。」

    遠的沒辦法,只有發微信,寄快遞,能不能來先不管,禮數總要盡到。

    然後夾川必須親自跑了,跑完回來先去法王寺,果山師傅不用說,閔鄉長那裡更要擺正小輩的態度,不能讓人家覺得你居功自傲。

    閔鄉長高興得把李君閣肩膀拍得啪啪響:「好小子,上河李家的家風硬是要得!到時候肯定來給你紮穩檯子!」

    白米鄉搞定後,兩人才前往三台居。

    新娘進屋還有一台程序,這事情以前是藥師叔這二把刀主持,這次要勞動石鶴道長了。

    來到三台觀,石鶴正在門口的竹椅子上坐著玩手機。

    李君閣一看就沒好氣,這老道肯定又在發雞湯。

    將請帖摸出來說道:「都搞不懂你老發雞湯幹啥?上次你發那個『道可道,非常道。』王婆婆搶沙發,回了你一個『好不好,非常好。』有意思嗎?」

    阿音一聽就忍不住樂。

    石鶴老頭問道:「王婆婆就愛搶沙發,你說她是不是在……呃……反裝忠?」

    李君閣笑噴了:「少上點網!道家高人,不要老把網絡用語掛嘴邊!」

    石鶴老頭說道:「正好了,來來來,你們婚禮我也不用另找禮物了,就這個吧!」

    等兩人走到面前,見盒子用的填漆工藝,就是用刻刀刻出紋路,然後填上青漆,再拋磨光滑,讓青漆在木頭上形成平整光潔的一幅畫。

    包漿濃厚,一眼而知是老物件。畫的內容是一頭猿猴,在薛蘿飄拂的溪谷邊清嘯,旁邊還有四個行楷:「猿嘯青蘿」。

    琴匣還有鎖有鑰匙,打開後是一個琴囊,琴囊是萬字文緙絲緞子,邊上有個月白色的穗子。

    將穗子打開,取出裡邊的東西擺在桌上,那是一架栗紫色的古琴。

    古琴為仲尼式,以白玉為岳山,上邊密佈著橫斷的漆紋。

    這些精妙之處李君閣就不懂了,只知道漆色溫潤雅緻,斷紋美妙佳麗,別說琴了,光那琴囊和琴匣估計都可以算是文物。

    石鶴老頭介紹道:「看,這是小蛇腹間冰裂斷,這是梅花斷,這把琴是我天師道二十三把藏琴之一。師兄說太上三台為道家吉地,實感你們的盛情相讓。聽聞阿音想學古琴,皮娃還指定要仲尼式,便將這把明初的『洞幽』相送。」

    阿音嚇壞了:「這個太貴重了,我們斷不敢收,再說這地面都是國家的,這功勞我跟二皮可不敢愧領……」

    石鶴老頭將琴翻了過來,古琴背板上果然刻著「洞幽」二字,旁邊落著一首詩。

    「江聲孤月下,松韻懶雲間。無語唯梅落,清寂入幽玄。」

    李君閣頓時愛不釋手,明明是一把琴,詩文裡卻是「無聲勝有聲」之意,這意象不比尋常。

    翻來覆去看著古琴,越看越喜歡,都舍不得放手了,心中一動說道:「道長,不知道你們對陰沉木忌諱不?」

    石鶴說道:「哦?是烏木還是陰沉?」

    李君閣說道:「是陰沉吧,斷面都有晶體光澤了。」

    石鶴大驚:「晶體光澤?那是陰沉無疑了,在哪裡?」

    這就是不忌諱了,李君閣說道:「在我家老宅,正好阿音入新家還得你來演禮做法,等婚事完畢我帶你看看,要是您看得上呢,我們就拿那塊木頭換您這把洞幽,不然用青玟石給觀裡增加幾處裝點也可以,實在是不敢無功受祿。」

    石鶴說道:「這個,這不成我反過來不好意思了嗎?」

    李君閣笑道:「真不敢拿,阿音還帶著職務呢,再說你這裡以後我們也會常來避暑,後邊幾十年裡呢,可沒想過要給你住宿費招待費。」

    石鶴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愛開玩笑!那行,等初五那天我下山,初六給你們出力。」

    李君閣見說了這麼半天都沒見小藥師出來,不由得問道:「你那背時徒弟呢?」

    石鶴說道:「打發他釣魚去了,中午一起吃飯吧?」

    李君閣趕緊站起來說道:「不了不了,山下事情還多呢,現在正是大忙的時候,馬上大假旅遊又要全面開放,可不敢耽誤。」

    石鶴搖頭嘆氣:「還真是,別的村子秋收完後就是農閒,你們村子……唉,利慾名心望自由,何啻山翻水倒流啊……」

    李君閣哈哈笑道:「誒,這話是老團魚說的喲……」

    石鶴老頭狠命地揮手道:「走走趕緊走!快結婚了都不知道留點口德,我見過最難聊天的人就是你!」

    告別了石鶴老頭,兩人回到了李家溝。

    李家溝人最近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緊張和期待的情緒當中,從四爺爺到王小剛,走路都帶著風,連乖乖女李芸秋也能讓玉蓮嫂子支使著跑來跑去。

    說實話李君閣都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等到手裡邊事情忙得差不多了,離婚期還有幾天的時候,他又發現自己突然閒了下來。

    然後還什麼事情都插不上手,別人十天下來,已經習慣了他的不存在。

    於是只好帶著阿里木和核桃到處瞎晃蕩,也裝著自己很忙的樣子。

    這半個月下來,阿里木的毛病漸漸好轉,不過有個問題,那就是身邊必須帶著核桃。

    核桃坐在他肩膀上,他就勉強表現得像一個正常孩子,可以開口說點簡單的英文甚至中文,但是只要核桃一旦跑到他視線之外,立刻整個人就不好了。

    不管怎麼說,好歹又算一個進步吧,李君閣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國慶長假第一天,李君閣還去了一趟夾川,五溪三號到了。

    作為李家溝集團的一把手,每逢大假開第一班船,或者有新船到來他都要開第一趟班次,逐漸成為慣例。

    正經遊客們都是走的五溪二號,三號上的,全是來參加婚禮的嘉賓們。

    光釣友就是大半船,剩下的說是還在整裝,都是準備參加完婚禮後就不走的:然後其餘位置,就是石協,蘭協的老傢伙們,準備呆幾天,先搞交流會,再參加婚禮。

    將他們安頓好,李君閣算是完成了總裁接船的任務,又換到了忘年號上,這次是接貴賓。

    老堂伯老堂哥一家全員到齊,然後是金老,劉程先,王吉星,於曉蓉,蘇冠海……

    玉雕四大派和相熟的子弟,玉鋪子營除了李昆吾,還有小石頭的大師兄錢大方和小師兄張衍,那正好了,還可以參加石協的交流會……

    然後是二准帶著攝製組和演員們也來了,參加婚禮順帶開始開機,同來的還有專程參加婚禮的司老爺子和司紅星……

    然後山上畫家們下山了,許老大也出洞了。

    李家溝的大師級人物,一時間兩個巴掌數不過來,可謂文英薈萃。

    然後蠻州市政界的人物也就坐不住了,市委羅書記縣委薛書記親自帶隊,來人裡包括了省裡文化部門,教育部門,農林部門,旅遊部門,環保部門相關人士,還有縣裡隨員,王從軍和任曉芊也在其列。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4
    第七百四十二章姑舅之親

    然後羅書記說既然人到得這麼齊,乾脆我們也開個幾個會吧。

    於是政府牽頭的玉雕研討會,非遺研討會,旅遊研討會,文化研討會,生態農業研討會,環保研討會,一起召開得了。

    檔次還都不低,與會者都是行業大拿。比如玉雕研討會,那理所當然全國頂級;生態農業研討會,一所國內,兩所國外大學與會;環保研討會,中德兩國知名企業和科研院所;文化研討會,著名漢學家,音樂家,畫家,翻譯家,電影工作者;非遺研討會,那拿得上檯面的不是論棵,而是論窩……

    薛書記嘴都笑歪了,同市的各位書記縣長們,這是羅書記的意思,可真不是我夾川縣臉大邀功啊!

    有個麻煩就是現在上邊要求各類報告必須言簡意賅,新到的秘書就是沒有當年小王好使,哎喲今年的年終總結報告又得傷腦筋了!

    然後這些人一動,汪丫頭當然也得跟著動,這次一個人肯定搞不定,於是也帶來了一個團隊。

    錯開這些人,才是劉爺杜姐和大頭二猛一干弟兄,同行的還有Jack,唐建凱,渝州一幫子老同事。

    阿音九月初三就已經回苗寨了,苗家那邊同樣有「哭親」之類的禮節,因此要提前上去準備。

    苗家人婚禮,結婚日新郎與新娘不「拜堂」,不同房,只是一個夫妻結合的象徵,並不是夫妻同居建立的新家庭的開始。因此中間都沒有新郎什麼事,甚至新郎還要躲到別處,一般是住到叔伯家裡去。

    這種習俗,對於苗家人來說,表示新婚夫婦懂禮貌,否則,過早同房,人們就談論他倆不懂事,遭到恥笑。

    既然不用自己出面,李君閣就將自己的苗族婚禮山下儀程安排在獵戶叔家,自己現在算是獵戶叔正式弟子,可以算是半個兒。

    將獵戶叔家作為夫家迎娶阿音,這就是苗家最重量級的婚禮,「姑舅之親」。

    等到將阿音從山上接下來,獵戶叔家又會成為李家溝漢家婚禮的娘家,然後再按照漢家習俗接到李君閣家裡,這就算是接上了,兩方周全。

    因此其實婚禮,從九月初四晚上就要開始。

    上山隊伍必須精挑細選,苗家接親隊必須十人以上,全是男的,老少倒是不拘,但是要求也高,必須能吃能喝能扛還能跑。

    老的必須配偶健在,家庭和睦,最好兒女雙全;小的必須父母雙全。

    其中最重要的人,一是「司酒」,即男方主婚人;一是「中人」,即男方證婚人,這倆還得能說會道,儀表堂堂。

    因此這隊伍,必須有長期跑山和苗民相熟的藥師叔做司酒,能說會道善於隨機應變的文化表演隊副隊長王煥邦做中人,苗娃這個兩邊規矩都懂的混血做軍師,帶上護林隊的一大幫子,還有豬兒蟲王從軍這等好奇寶寶,然後司星准扛著攝像機也興致勃勃地加入。

    初四下午,隊伍正式出發。

    苗娃扛著一根五尺長的箐竹,青枝綠葉,全根全梢,不生蟲眼根部帶泥。這個必須全程用左肩膀扛著,上面繫著一隻大公鴨子,中途不能換肩膀,以示今後新郎新娘有如竹子萬古長青,永不變節。

    萬大力等人挑著擔子,還有一隻九斤重的大紅冠子公雞,一頭殺後去毛留內臟的兩百多斤,頭頂上還繫著一個綵綢繡球獅子頭大黑豬。

    還有兩擔高肩籮筐的彩色糯米飯,每筐飯面上放著幾十個染色的彩蛋,兩個白瓷花碗,兩雙新制紅色竹筷兩雙,一壇用紅紙封固的糯米酒。

    李君閣說道:「各位,前幾天送定的時候就因為不懂規矩丟了大臉,那現在只能認打認罰當乖乖。我這媳婦就拜託大家了!豬兒蟲,給老子好好表現!」

    朱朝安信心十足:「放一百個心,交給我們了!保證把阿音妥妥帖帖地帶下來!」

    藥師叔笑道:「朝安,到時候上了寨子,來酒就喝,來菜就吃,不能有一分推脫,否則就是髒了我李家溝的班子!」

    朱朝安摩拳擦掌:「這個好說!別的不行,吃喝從來都是強項!」

    李君閣開車送他們到林場溜索那裡,木頭叔和木頭嬸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一見人群過來就端著蒸好的一盆夾沙肉過來,笑道:「這排場可以的,上去全都不准拉稀擺帶!來來來,先墊吧墊吧,一會好過酒卡子。」

    一行人坐著溜索上山,在林場整頓好了隊伍,苗娃扛著竹子打頭,藥師叔和煥邦叔其後,中間是護林隊扛著迎親禮,豬兒蟲王從軍司星准壓陣。

    剛走出去一里地,就見前邊攔著一張橫條桌,一群苗家姑嬸,拿著酒海,提著酒壺,端著酒杯,早就候在了那裡,一見隊伍過來,嬉笑著一擁而上,擰耳朵的擰耳朵,揪鼻子的揪鼻子,逮著隊伍就是一通灌。

    藥師叔被灌了兩杯,趕緊討饒:「哎喲待會兒還得展禮,使不得使不得,後邊,後邊那幫子後生隨你們折騰……」

    然後萬大力也覺得有點猛,趕緊說道:「這還要下力呢,醉了使不上勁,後邊,後邊那幾個空手的,隨你們折騰……」

    然後豬兒蟲王從軍司星准還有幾個空手等著輪換的護林隊員就被包圍了。

    司星准呵呵一笑,拍了拍扛著的攝影機:「這還帶著拍攝任務呢,一定要把阿音的婚禮全須全尾的拍下來……」

    然後他也被放過了,剩下豬兒蟲王從軍還有幾個剛換下肩膀的護林隊光棍兒面面相覷。

    豬兒蟲說道:「呃……我們可不可以投降……」

    一個苗族大媽笑道:「有那麼容易!姐妹們,上!」

    然後就沒法看了,王從軍見勢不妙,喊一聲:「跑!」抱頭就往寨子裡跑去。

    姑嬸們嘻嘻哈哈在後邊追。

    剛跑出去沒多遠,又被第二道酒卡子攔了下來,然後就真跑不掉了,於是又是一通灌。

    等來到寨子邊上,一行人已經經過了四五個酒卡子的折磨,好些已經開始東倒西歪了。

    進入寨子的木頭門坊那裡張紅結綵,路上橫架著一張長條桌,左右門枋各懸著一具能盛酒的大牛角,育爺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這個叫「攔門酒」,剛剛那些只屬於小打小鬧。

    見接親人到了,育爺爺笑呵呵地舉手輕輕一揮,這回就嚇人了,一群姑嬸上來,每人拿著一支牛角,裡邊的米酒起碼六兩。

    除了藥師叔和煥邦叔他們還有執行儀式的任務可以少喝外,其餘人等每人被灌了兩牛角酒。

    豬兒蟲和王從軍眼神都開始有點打飄了。

    苗家人歡天喜地地簇擁著迎親隊進入了寨子裡,來到寨頂大屋裡邊。

    堂屋中擺著兩張長條桌,靠神龕的那裡擺有一隻熟公雞,熟雞被切成了幾大塊,又重新拼合成原樣,大腿,翅膀和爪子這三樣必須完整,切斷不得。

    然後旁邊是一個大木盆,裡邊是煮熟的豬頭、豬肝、豬腰、豬心、豬肺、豬蹄。

    還有一盆糯米飯,三碗酒。

    其餘整個桌面,則擺滿了豐盛的酒肉。

    然後育爺爺歐奶奶音爸爸妮媽媽坐了正中位置,右邊依次坐著藥師叔,煥邦叔及同行接親者。

    左邊坐著女方家司酒銀匠爺爺、中人阿沖叔及陪客的親友。

    周圍站著許多向接親人獻彩禮帶的姑嬸,以及其它各寨來的客人。

    司儀是育爺爺請來的老朋友,就是黔州那邊池溝鄉的老坎爺,當年育爺爺和老阿扁山下鬥雞那場,就是老坎爺做的裁判。

    賓主坐定,屋裡漸漸安靜了下來,老坎爺站了出來,即以少許酒和供品酹於地上,口中唸唸有詞,這是祭祀祖宗神靈。

    然後站起身來開始讚頌:「佳日和祥,良夜順昌。嘉賓輝耀,高戚欽光。嬌女出嫁,金丹成雙。祖宗規禮,子弟遵詳。祝願賓主兩家親上加親,和成玉美,祝願新郎新娘百頭偕老,福壽齊康!」

    儀詞說畢,老坎爺端了兩碗酒敬給兩方的司酒。

    篾匠叔和銀匠爺爺同時默聲起立,各自滴酒於地祭祖,然後交杯著飲。

    接下來老坎爺取過兩隻雞腿,交給篾匠叔和銀匠爺爺各一隻,然後篾匠叔和銀匠爺爺互相交換,表示雙方從此有吃有穿。

    這個不能吃,兩人將交換的雞腿放在桌上。老坎爺給雙方又各斟上一杯,兩人再次交杯,意即新郎新娘福壽雙全。

    這次交杯後,篾匠叔從衣袋裡掏出備好的一枚金幣,雙手呈送給銀匠爺爺,作為禮金。

    老坎爺讚辭道:「雄雞衍慶,大道成乾;黃金敬獻,佳偶結緣;兒女合好,親朋證見;繁宗接代,安樂無邊!」

    緊接著老坎爺同樣給雙方中人各端一碗酒,煥邦叔和阿沖叔亦同樣默聲起立接酒,隔桌交杯。

    老坎爺又取兩隻雞翅膀遞上,煥邦叔和阿沖叔接過後也互相交換,表示雙方從此搭好親戚橋樑。

    老坎爺讚辭道:「翅架金橋,兩家合好;祖宗欣慰,神靈佑保;玉珍相遇,陰陽比爻;和美一生,子孫昌浩!」

    這禮走完,育爺爺將一個白紙包裹的三根稻草芯和紙幣紮成的草標遞給老坎爺,老坎爺打開檢驗過後,又將草標交給了藥師叔。

    苗家對草標非常看重,草標在苗家人眼裡,不僅具有記事、憑證、教育、傳遞信息、消災等功能,還有驅鬼、殺鬼的作用。

    外出趕場,走親訪友,路過保寨樹,岩爹,岩媽;或者做完每件勞活,又或者莊稼遭蟲病災等,打草標插在那裡,可以保佑平安,豐收。

    夜間出入,怕有鬼跟在後邊,打草標放身後路上,也可以將他們攔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5
    第七百四十三章苗家婚禮

    同時它還是所有權的象徵,收集柴草,遇到峰窩,藥材,又或者砍樹,開荒等,先打草標者先有。

    草標均用芭茅或茅草製成,因為苗家人認為芭茅草似刀劍,能驅鬼殺鬼。

    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婚禮。

    藥師叔將草標接過,也打開來驗看,之後貼身藏好。

    白紙意味著新娘一身清白,錢幣表示錢財不盡。

    稻草芯,既表示心心相映,又寓意五穀豐登。

    而分出的三個草疙瘩,左邊一個表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右邊一個表示從即日起這門親戚久長久遠,常走常交。雙方不要隨便聽信他人間離,聽到謠言,有則改之,無則加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個草疙瘩紮成一束,則表示兩親家從此團團結結,互相幫助,如出現問題應由雙方家庭解決。本著對草標負責的態度,和睦共處。

    因此這草標看似最不起眼,其實反而是這場婚禮中最重要的東西。

    接親隊伍中司酒最重要的職責,就是從這一刻起保住草標,因為它代表著這門婚事的法律效力。

    直到小心翼翼地將草標帶回去交給新郎家,插到新房門口,司酒的接親任務才算順利完成。

    這時藥媽婆婆和阿代奶奶走上前來,藥師叔引著所有接親人起立,由兩人一邊唸著苗語祝詞,一邊給每人腰間繫上兩條苗繡的腰帶。

    這是苗家獨有的「拴花飄帶」禮。

    兩條腰帶是主帶,這之後就該女方家族,親友給每個接親人分別贈送各自帶來的彩禮帶,同時一一敬酒。

    花飄帶一律懸吊在主人家最先所橫拴的主要彩禮帶上,接親人當中,如有與女方家房族或親友有親戚關係的,則還要加系一條。

    因此,女方家族、親友越多,敬獻的花飄帶也就越多,接親人越感到光榮,女方家越感到體面。

    阿音下山這兩年來,懸天寨可謂一天一個樣,苗家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因此家家戶戶早都準備好了苗繡花飄帶,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所以每個接親人的腰間都吊滿了彩禮帶,猛一看去,好像每人都穿上了一條百褶裙。

    苗娃就更誇張了,因為他還是寨子裡的親戚,得到的花飄帶尤其多,腰部以下都快變成一個大球了,現在看上去就像一株花裡胡哨的園林樹。

    不過這酒是真受不了了,以豬兒蟲的豪情都架不住,只能閉著嘴巴做動作,任酒水往脖子裡流。

    禮節到此,由嚴肅莊重轉為輕鬆歡樂,滿屋賓客都為他們歡呼喝彩。

    拴彩禮帶結束,接著就是寨子裡各家各戶向阿音贈送禮品了,育爺爺事先交代過不能送錢,於是有的送衣服,有的送布料,有的送銀飾……

    接下來就是通宵玩樂,賓主開懷暢飲。

    上了年紀的人,就在堂屋和外邊敞壩上喝酒唱歌;

    至於接親的護林隊小夥子們則被懸天寨的姑娘們拉去了遊方場,在篝火下交際唱歌跳舞玩樂。

    至親至好的姐妹們如阿代,則在閨房裡邊陪伴阿音,說著惜別話語,唱著伴嫁歌,一曲曲,一首首,都是對新娘幸福美滿的祝福,非常優美動人。

    藥師叔聽著裡屋的歌聲,笑著對育爺爺道:「老把寨,實在是感謝你培育出阿音這樣的好閨女啊,好在嫁得不遠,上下現在也算方便。」

    育爺爺笑道:「就我家阿音,唉,說句老實話理事倒是可以,性格真不是當乖媳婦的料,這是好在山下有個能容她的皮娃。」

    藥師叔笑道:「這就叫兒孫自有兒孫福,皮娃那二不掛五的性子,要沒有阿音拘著,能像現在這樣帶著大家往前程奔?這娃在以前就知道打魚摸蝦,自打阿音下山後才開始幹起了正事。」

    「他給山上山下設計的這條路子,早在七年前就弄好了,一個人藏著掖著,說是沒有幹這事兒的人,拿出來鄉親們一點好處撈不著,那就只有便宜外人的份!呵呵呵,要不是遇到阿音,現在眼前這番西洋景,只怕都還在圖紙上呢!」

    育爺爺端起酒來:「來,那就再替小輩兒們高興一個,他們現在做的事業,我們是看不懂嘍……」

    這酒一直喝到天將拂曉,差不多到了該催促新娘出閣的時候了。

    藥師叔笑道:「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苗娃你去遊方場看看,把接親那幫子都都給我抓回來,光知道和妹子耍,正事還做不做了?!」

    苗娃嘻嘻哈哈地去了,好一陣子才隊伍抓了回來。

    司星准就沒法看了,襯衣都被扯得七零八落,這娃長得太招女生喜歡,又在寨子裡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雖然知道他有女朋友,就是那個安安靜靜的涵秋丫頭,可還是被熱情的苗家女生們逮著機會調戲了個夠。

    豬兒蟲腦袋還暈著,這娃被逮到了遊方場上就一頭栽倒醉了過去,到現在還沒有全醒。

    王從軍尚算清醒,不過他年紀本來不大,又一直在政府機關呆著,難得放浪形骸一次,現在嗓子也啞了,那是不懂苗家運氣吐聲的唱法,全憑肉嗓子拼歌留下的後遺症。

    護林隊裡幾個小夥子看著門口擠著的苗寨小姐妹們,滿臉通紅,現在天亮了,開始知道害羞了。

    小妹崽們咯咯笑,山下漢娃子太有趣了,夜裡一個樣,白天一個樣。

    很快阿代她們也從閨房裡出來了,幾個女生抓著朱朝安苗娃他們就討要送親的「草鞋錢」。

    朱朝安還在昏頭漲腦:「草鞋錢?沒有,早曉得你們要『草鞋錢』,我們干脆在鄉場上一人給你們買一雙得了,那玩意兒花不了幾個。」

    這下就沒好了,一群妹崽蜂湧而上,嘻嘻哈哈將送親隊按到在地,脫鞋的脫鞋,搜身的搜身。

    朱朝安一夜宿酒,現在渾身痠軟,被妹崽們像死豬一樣翻來翻去,嘴上還不討饒:「不給!哎喲妹崽你往哪裡摸呢……那是藏錢的地方?別別別我怕癢……啊哈哈哈你們怎麼回事越說怕癢越撓……」

    這又是一個高潮,寨子裡人在大門外圍了一堆,笑得前仰後合。

    很快妹崽們就收集了一堆戰利品,新衣服,鞋子,好幾個褲子都被扒了下來,光這兩條大毛腿。

    給錢!不給你們就這樣光著毛腿回去!新娘我們也不給了!

    藥師叔見鬧得差不多了,這才笑道:「給給給……我們給還不行嗎?我說你們護林隊怎麼回事?幾個小妹崽都扛不過……」

    護林隊送親隊伍人人都一臉豬相,妹崽們的小手好軟,此間樂,不足外道!

    藥師叔從衣兜裡翻出一個大紅封子:「來來來,新娘的姐妹們高抬貴手,就放新娘出閣如何?一會到了山下,好酒好菜招待!」

    阿代這才笑眯眯地結果紅封:「謝謝藥師叔,姐妹們,把阿音扶出來吧。」

    兩個小姐妹進裡屋去,將盛裝的阿音扶了出來。

    阿音身著苗家禮服,翠蘭底色,緊衣長裙,衣襟袖口裙襬都是妮媽媽和歐奶奶的繡工,腰間還有八幅花腰帶,頭戴銀角,脖子上銀亞領,項圈,項圈上三把銀鎖,再飾以銀頭花、銀梳、銀簪、銀手鐲、銀耳環,臉上化上了精緻的妝容,盈盈來到堂屋中央,真如同一隻俏麗的小鳳凰。

    阿音這身打扮,苗家人都極少見到,更別說迎親的山下隊伍了。

    一幫人都看傻了,豬兒蟲輕輕捅著王從軍:「二皮這狗日的真是好福氣,能找到這樣一個媳婦!」

    王從軍看著如此美豔的阿音,笑眯眯地點頭說道:「怕是只有二皮才消受得起,別的不說,起碼要能陪她攀岩。沒有九陽神功,就別惹九陰白骨爪。嘿嘿嘿,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阿音在德國,對恐怖分子可是下過狠手的……」

    朱朝安看著阿音笑靨盈盈的小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倆公母,非常人可喻之!

    接著就該舉行出閣儀式了。

    小銀子端上一碗酒來,說道:「阿音姐姐,把寨爺爺說,喝了這碗酒,你就是山下的媳婦了,嫁過去就別唸著娘家,要善待夫君,孝敬公婆……還有啥?我記不得了……嗚嗚嗚阿音姐姐,你還會上來看我嗎?小銀子不想要你走……」

    阿音接過酒來,眼裡的淚就忍不住滴落到碗裡。

    寨子裡的人都帶上了依依不捨的戚容。

    銀匠爺爺趕緊將小銀子抱了回去:「你阿音姐姐嫁到山下,還跟往常一樣,隨時都會上來看你的,小銀子乖,別瞎鬧啊……」

    阿音對家裡老人拜倒:「爺爺,奶奶,阿爸阿媽,阿音不孝,不能隨時侍奉你們身邊。你們要善養身體,別讓我在山下擔心。」

    育爺爺老淚縱橫:「痴兒啊,說這些干啥,你放心我們都好著呢!記得和皮娃好好過!做了人家媳婦,性子就別再那麼剛烈了。相忍相讓,才是夫妻長久和美之道,沒用一方永遠讓著另一方的道理。」

    音爸爸也止不住眼淚,一邊抹臉一邊揮手:「趕緊走吧,別誤了吉時,我們就不送你了,等你半個月後回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5
    第七百四十四章喜水喜魚

    阿音給四老叩了頭,又給周圍兩邊的寨老長輩也叩了頭,這才端起酒來,和寨子裡同輩喝告別酒。

    明明是高興的事情,可酒碗一碰,大家就不由得心裡泛酸,嘴裡說著吉祥話,可眼淚就是管不了了。

    此情此景,縱是鐵石心腸,也不免動容。

    妮媽媽含著眼淚淚給阿音遞上苗家女兒出嫁最重要的一樣物事,一把布傘。

    路上遮風擋雨,沿途得以遮羞。

    阿音接過傘後,轉身出門,右腳跨出門檻,從此成了姑媽和李家溝那邊的人了。

    阿音拿著傘,在大家護送下向通往林場的綠道門坊走去,行到門坊處掉頭看向自己的家,育爺爺和音爸爸都在堂屋裡邊不敢出來,只有歐奶奶和妮媽媽淚眼婆娑,倚門而望。

    寨子的人們一直將送親隊伍和迎親隊伍送至此處,這才與阿音依依惜別,看她和送親隊伍上了電瓶車,往溜索駛去。

    很快,苗寨裡響起了銃聲,這是最高的禮節。

    銃聲在寨子上空迴蕩,大量的飛鳥飛起,色彩豔麗繽紛,似乎山神在為她撒花賜福。

    阿音家打發的禮物也是殺後去毛不取內臟的大豬一頭,活雞鴨各一隻,兩擔染有彩色的糯米飯,其上放著十幾個染色的鴨蛋,兩個白瓷碗,兩雙紅色新竹筷,一罈酒。

    雞鴨仍然由苗娃懸吊於竹梢,扛著走在前面。

    其餘禮物,換成由女方家挑著。

    其間,兩擔糯米飯中,留一擔作為到男家祭祖先的供品;另一擔糯米飯叫「新娘飯」,是要散給沿途觀看婚禮的人的,這是吉祥如意的象徵,凡是吃到新娘糯米飯的,據說都會在當年交上好運。

    送親的人數全是女性,最少八人,多的時候就像現在,幾乎寨子的姑娘都會陪同。

    其中一人是新娘的嫂嫂,也是伴娘,阿音沒有嫂嫂,不過有個准嫂嫂,那就是阿代,阿代的作用就是替新娘提花衣藍,指導新娘履行禮儀。

    苗嬸早就望眼欲穿了,見到迎親隊伍過來,立刻放起了鞭炮。

    阿音來到民宿門前,這裡已經擠了一堆的觀禮人。

    老陳和老李完全不管自己明星不明星了,架起了三腳架擠在一堆長槍短炮的攝友當中,拿著劇組帶來的拍攝裝備,煞有介事地在那裡拍攝。

    女明星則躲在民宿裡邊,準備今天給阿音當伴娘。

    隊伍來到民宿前停下來,玉蓮嫂子走上前來,這是苗嬸選定的「福嫂」,用一塊新面巾,先在銅盆裡浸了點清水,然後在阿音的繡鞋上拭了拭,表示洗塵。

    阿音把從娘家帶來的花傘遞給迎候在門內的Alice,然後用左腳跨進屋去.

    接著所有的送親人妹崽才魚貫而入,走進新郎家堂屋裡。

    與此同時,大堂哥,二堂哥,小堂哥趕緊接下寨子裡陪送來的禮物。

    阿音用左腳跨進屋,表示從此成了家裡的主婦。

    將花傘交給新郎的妹妹,表示舅舅的女兒嫁回姑媽家來了——這一傳統習俗,稱為「還娘頭」。

    阿音進入堂屋後,由Alice和Shrily領至正堂東面,一左一右地陪在阿音兩側,三人都面朝陳設祭品坐著,玉蓮嫂子上前來,在她們三人的腿上,各覆蓋上新毛巾,準備用來接禮。

    本來該妹妹來陪的,不過李君閣沒有妹妹,就由這倆年紀差不多的吉祥物侄女來代替了。

    堂屋裡邊祭品擺設又是一變:正中擺著長條桌,桌上放著一碗盛有三尾熟魚,捏成坨的三坨糯米飯,煮熟的豬頭、豬心、豬肝、豬腰、豬肺、豬腳爪和豬尾巴以及三碗酒。

    獵戶叔和苗嬸面對供物就坐,西面則是送親隊伍。

    周圍還有今天獵人之家的遊客,全部成了觀禮嘉賓。

    遊客們倒是欣喜,他們對阿音和李君閣都很熟悉,這次居然趕上兩人結婚,這就是「擇日不如撞日」了。

    司儀由老堂伯擔任。

    祭祖的儀式和山上是一樣的,先倒一點酒並掐各少許祭品丟於地上,以示祭祀祖先,然後起贊。

    「赤繩系足,鸞鳳和鳴;約成白首,帶結同心。

    書稱釐降,詩詠友琴;聯珠合璧,菊圃蘭亭。

    乾坤定奏,笙磬同音;妍花姿水,玉樹照林。

    鴛鴦比翼,翙翙於庭;鴻案相莊,螽斯衍慶。」

    祝畢,老堂伯端上一杯酒獻給阿音,阿音卻不能用手接,只用嘴挨一挨,然後由送親的阿代接過代飲。

    飲了「迎門酒」,老堂伯又從碗裡取出三坨糯米飯,分別給阿音和陪坐的Shirly和Alice每人一坨,放在她們三人覆蓋腿上的新毛巾上面。

    然後接著又取過三尾魚,每人一尾,也同樣放在她們三人的毛巾上,儀式算是完成。

    接下來便是由李家親戚向阿音敬獻禮物和喜酒。

    這個只能是至親的堂哥堂嫂們來了,要是把李家人都算上,那收到明天都收不完。

    因此都是個意思,老堂嫂給的是一支笛子。大堂嫂是一塊女士腕錶,二堂嫂給的是一條白金項鏈,小堂嫂是一對金手鐲。

    這些禮物、喜酒都由送親的阿代來代收、代喝。

    獻禮結束,Shirly和Alice扶阿音進屋更衣,接下來要舉行「挑喜水」「抓喜魚」的儀式。

    等到阿音重新出來,已經換上了平時苗家女孩的常服。

    Shirly將一對水桶,一條扁擔交給阿音,笑嘻嘻地和Alice拿著大水瓢,魚罩子,領著她去水井邊。

    結果倆妹崽路還沒有阿音熟悉,見兩人在那裡點著下巴想水井在哪裡,阿音微微一笑,乾脆先挑著桶當先領路,倆妹崽這才嘻嘻哈哈地跟上。

    人都圍了上來,準備看阿音抓魚挑水。

    田裡抓魚,這事情是李君閣的爽手,早就在預備的田裡挖了幾個坑,水面上渾渾的看不清,不過魚在坑裡壓根就不會跑。

    位置李君閣早就告訴了阿音,果然,阿音看都不用看,罩子揮出,然後脫鞋,挽起褲腳下田,三兩下就摸到了一公一母兩條鯉魚,放進水桶裡邊。

    田坎邊上,山坡上早已站滿了人,一見新娘子這麼厲害,都不由得高聲喝彩叫好。

    水井邊上,Shirly和Alice蹲下身來,開始打水。

    木瓢超級大,倆妹崽邊打水還要邊唱詞:「一瓢舀吉祥——」

    「二瓢舀富貴——」

    「三瓢舀子孫——」

    「四瓢舀平安——」

    「五瓢舀家當——」

    多少不論,不過許單不許雙。

    旁邊還有人哄笑這使壞:「夫家倆姑崽多舀點,新娘子嬌滴滴的,抓魚居然這麼厲害,這下我們倒要看看她挑水換不換肩膀,腰身給不給勁……」

    然後就有人接話:「對嘍,還要看步子輕巧不輕巧,姿勢美不美!」

    這是外鄉來的,李家溝人就忍不住對他們翻白眼。

    Shirly是個人來瘋,周圍人越鬧得起勁她舀得就越起勁。

    倒是Alice,擔心地看著阿音,這新嬸嬸到底行不行喲……

    阿音只微笑著示意她們隨意,雖然她很少挑水,不過這活這些天已經在家裡練習過了。

    果然,扁擔上了左肩,阿音一路穩穩當當挑著水回到民宿,倒進水缸裡。

    這就引來大夥一邊倒的讚歎之聲,只是兩桶水而已,李家溝人愣是開心得連叫帶跳,把巴巴掌都拍紅了!

    挑完「喜水」,苗嬸有笑盈盈地帶著阿音拿起掃把,在地上掃了幾下,然後又走到碓房,象徵性地舂舂米。

    這些禮儀,都是表示新娘子善於操持家務。

    禮儀結束,Shirly和Alice引著阿音進入新房休息。

    藥師叔將懷中的草標摸出來交給獵戶叔,獵戶叔將草標插在門邊,儀式這才算正式結束。

    藥師叔也不由得輕輕鬆了一口氣,舉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珠,這趟差事,可算是沒出紕漏!

    民宿酒宴擺了上來。送親隊伍和接親隊伍分坐兩邊,賓主開始對面暢飲對歌,大家盡情地吃喝。

    然後過來幫襯的李家溝人開始將從寨子裡帶來的「新娘飯」在歡聲笑語中散給大家,讓人們知道主人家喜事隆重,禮節周到。

    苗家禮俗到此走完,接下來,就該輪到漢家了。

    祠堂前面廣場已經修好,酒宴就準備擺在那裡,二百五十張大紅布桌子,沒等人就坐就已經顯得場面宏大。

    這其實不光是一門婚宴,這其實還是上河李家的經濟實力,上下奧援,個人魅力,宗族影響,甚至是五溪河兩鄉一寨同心協力,甘苦與共,同謀發展的最好展示。

    各鄉來的油廚班子,就是最好的宣傳,這龍門陣他們拿回去,誰都準備講上一年。

    我的個龜龜,省裡的,市裡的,縣裡的,國外的,全國各地的,好多大佬來給李家溝道喜!我們這四里八鄉也算是出人了!

    啥?多少桌?這個數!什麼一百,就說你們都沒見過世面!一台就是二百五十桌!流四席!整一千的數!

    嫁妝倒是不清楚,不過老禮兒那是演了個全須全尾!光喜箱就是十六抬,一個個都是雕漆的!聽趕喜的城裡人說,光那箱子一個五萬打不住!

    還有那紅呢大轎,吹打班子,尤其是兩位押禮先生和知客先生,一路上這嘴皮子翻得喲……說了啥?老子要知道說了啥還不顯擺?!反正就是四言八句,可我特麼一掄勺的,聽不懂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5
第七百四十五章 洞房鬧詩

    新郎是誰?對了說起這個你們肯定曉得!李家溝的二皮知道不?對對對,就是小時候放火燒山那個!怎麼還活著?哈瞧你這話說得,畢竟是小皮孩兒,再大的罪過也不能逮著就打死啊!還真特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新娘子啊?新娘子就是李家溝的阿音村長啊!小模樣平時就好看,那天一打扮,我跟你們說,楞比好些電視上的明星都喜人!

    鮮花插在牛糞上?呃,這話還真有點……算了說二皮沒意思,我們還是轉頭說阿音……

    哎喲喂我跟你們說阿音那天真跟仙女兒下凡似的!還有那身喜服和頭面首飾,嘖嘖嘖,這輩子都沒見過!

    又說我吹,我真沒吹!是是是,從落轎到進門我是沒看到,可後來人家來酒席上敬酒了嘛!還跟二皮一起過來,特意給我也敬了一杯酒,道了聲辛苦!

    我跟你們講,說外地的那些大佬隔得太遠,我們只說說近處,盤鰲鄉……好好好就算那是親戚,可對面那白米鄉呢?就閔仁貴那死咬卵匠,踩他們鄉一根草都如挖他祖墳的人,那天愣是帶著白米鄉油廚班子在那裡吆五喝六,忙得跟他兒子娶媳婦似的!要說這四里八鄉的好人情,還就數得著李家溝!我都納了悶了這盤鰲白米啥時候有了這麼好的交情?!

    李家溝人這兩年那真是要上天了,這門人親都不收彩禮錢,說是怕影響不好,這麼大一場鋪排愣是光出不進!你們說這是啥道理?

    不差錢!格老子這是不是就叫不差錢?!

    ……

    在李家溝論壇,這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網頁被換成了大紅背景,喜氣洋洋,置頂的一篇新聞稿,題目叫《李家溝傳統婚禮的新奇體驗》。

    文中說傳統婚慶習俗是中華民族的悠久傳承,李家溝人誠心延請了國內外知名學者,民俗專家,古漢語專家,還有音樂,美術,影視界的朋友,組成文化研討會。

    經過發掘整理,結合李家溝古老婚儀留存,現在終於將原汁原味的苗漢兩族傳統婚禮復原了出來。

    這次國慶大假的婚禮就是一次隆重的展示,僅就漢家婚禮來說,從三書六禮到鬧房,一共二十二個步驟,是中華傳統文化,禮教和哲學的的集大成。

    配上圖片和短視頻,這就是一堂喜氣盈盈的文化課,一場視覺大餐和心靈體驗。

    最後文中還說,在廣大遊客的參與下,這場婚慶活動舉辦得非常成功,文中的圖片資料,都是從遊客們拍攝的資料裡選取的,不過這次採用圖片就沒有稿費了,算是大家對新郎新娘的彩禮,然而喜宴是邀請了大家參與,也算是新郎新娘的答謝。

    今後李家溝也會對外承辦這樣的婚禮,如果有感興趣的準備結婚的朋友,可以聯繫李家溝集團,保證為新郎新娘呈現上一台最傳統,最有意思,最雅緻的婚禮。

    這就把這次婚禮帶到民俗體驗活動和商業宣傳的節奏上了,論壇下邊一片點讚的帖子,人家李家溝的民俗體驗,之前的長街大宴那就是八百桌的規模,聽說明年還要加上苗寨,現在這一千桌只能算是不上不下。

    這是大力弘揚中華傳統文化,大家討論傳統婚慶的套路,文化,衣飾,禮節都討論不過來,至於某村長大辦千桌宴席是不是符合中央八項規定條款之類,完全被輿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李君閣現在正在被鬧洞房。

    體仁園裡燈火輝煌,那叫一個熱鬧。

    三樓李君閣和阿音的新房裡,全套的青岡家具已經擺好,大陽台上青楞楞的兩口大子孫缸,在燈光照耀下發著綠光,就好像兩大塊碧玉。

    陳列室裡,嘉州四老送來的畫也掛上了,博古架上是玉雕四大派的大作,還有李君閣平時收集到的青玟石小件精品。

    客廳洞房裡邊都擠滿了人,阿音身著大紅楚式喜服,烏黑的秀髮在腦後挽著鬆鬆的墜髻,笑盈盈地看著大家調笑。

    今天就別想要什麼面子了,好在李家溝人洞房鬧得文氣雅緻,就是聽聽四言八句,點煙遞茶之類。

    幺房出老輩兒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跟李君閣同輩兒的,基本都已經結婚生子,也不怎麼鬧他,這也是李家溝的規矩。

    比他小輩兒的,礙於禮節又不敢,更要命的是,你今天鬧了他,明天他就敢在你面前擺譜讓你叫爺爺,那才真是臊面子!

    至於朋友如王從軍司星准他們,四言八句又整不規範,急得朱朝安在那裡抓耳撓腮。

    李君閣都樂壞了,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局面,那今晚可就太好過了!

    大伯看了看周圍人等,遲疑地說道:「要不,那我們就撤?」

    丁老首先就不同意,這春節免費寫對聯送溫暖的仇還記著呢,在座的除了頂頭親戚,可以說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沒被這娃坑過的,不趁機報復回來怎麼行!

    任曉芊和小美也鬧著喊不行,想起半山林場那一晚,被這死二皮嚇得主動跑男友房間投懷送抱,到現在都臉紅!

    至於Alice和Shirly,雖然是伴娘,卻對這小幺叔新郎同樣切齒。上次收稻子,要不是小美嫻義薄雲天,十八羅漢加四大金剛,搞不好就真的立地成佛了!

    至於菜頭等一干釣友,算了,不想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還是丁老有辦法,端起茶杯耍橫:「要我們走可以,不過得出題考考你!你小子不是詩才滿腹嗎?當年蘭台續詩,後來一刻四首,都難不住你。大家像個法子,怎麼好好難他一難!」

    吳曠就出主意:「命題!命題是最難的!讓四祖宗出個題!」

    四爺爺還是顧著自家孫子:「也別太難了吧?要不就扣個題,今天是好日子,讓這小子,嗯,扣一個『天遂人願』,如何?」

    吳梅仙眼珠子直轉:「那不行,那這小子還不是張嘴就來?不行不行……」

    然後丁老就使壞:「嘿嘿嘿,要不,讓他一句一扣!」

    李鳴岐就問:「怎麼個一句一扣?」

    老伯笑道:「就天遂人願這四個字,一句詩扣一個字,首句扣『天』,次句扣『遂』,以此類推……」

    李君閣趕緊反對:「老伯沒你這樣的,要不你先扣一個大家看看先?!」

    老伯笑道:「今天是你結婚又不是我結婚!誒這小子臉開始白了,大家覺得這個題目如何?」

    所有人都開始拍手叫好:「對對對!就來這個!這要是弄不出來,咱們就都不走了!」

    幾個文化大拿就頭碰頭開始商議:「這難度差不多了吧?反正你我一時半刻整不出來,四祖宗你整得出來不?」

    四爺爺也搖頭:「老了,沒這等急智了。」

    老伯也不管自家親侄子結婚,拍著手叫妙:「那就這麼定了!」

    吳曠突然又想到一點,說道:「別別等一下,還要加上一條!詩裡邊還不能出現天遂人願四個字!」

    丁老哈哈大笑:「那就說定了,皮娃,來,看你的了!」

    李君閣連連鞠躬:「各位長輩,要不就饒過皮娃這一遭吧?」

    眾人異口同聲:「不饒!可算是逮著機會了!」

    李君閣呵呵笑道:「那我待會做出來,你們可不能耍賴皮。」

    丁老哈哈大笑:「這詩你要能立馬做出來,我們保證不耍賴皮,拔腳就走。」

    李君閣哈哈大笑:「那聽好,第一句來了,銀漢連橋鵲巧牽。」

    一干人你看我我看你:「這句算過吧?七夕鵲橋會,扣這天字也算妥帖,也切題。」

    丁老摳著腦門:「那行,算你過,下一句,扣『遂』!」

    李君閣笑道:「那就扣『遂』,瑤池並蒂月新圓!」

    老伯手扶腦門:「良辰遇美景,可不是『遂』嗎!又給這娃過了……」

    吳曠說道:「人,說人!」

    這句不用押韻,李君閣看了一眼端坐床頭的阿音,轉頭道:「笑隱梨渦情合卮。」

    吳梅仙就抿嘴笑:「玉人在側,這句來得太輕鬆了。」

    李鳴岐說道:「那說願!趕緊的!我數一二三!一……」

    李君閣雙手一攤:「只羨鴛鴦不羨仙啊!簡單不簡單?」

    丁老頭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這現成便宜撿的!這時候都不忘偷奸耍滑!」

    吳曠眼睛都直了,還在那裡掰著指頭湊整:「銀漢連橋鵲巧牽,瑤池並蒂月新圓。笑隱梨渦情合卮,只羨鴛鴦不羨仙……天,遂,人,願……唉喲喂!被他過關了!」

    李君閣就笑眯眯地拱手:「嘿嘿嘿,那各位,請吧?」

    朱朝安立馬跳出喊道:「不行不行,這個太簡單了!」

    李君閣翻著白眼:「簡單?那要不你來一個?」

    豬兒蟲眼睛咕嚕嚕直轉:「啊……這個……對了最後一句是撿的,這詩不能算,換題換題!」

    丁老就笑道:「要不再讓這娃來一首,來一首勸駕詩!做得好我們就走,做得不好我們就賴著。」

    李君閣說道:「喂!丁老你這賴字都好意思出口。剛剛是誰說的天遂人願做出來拔腿就走的?!」

    丁老就耍賴:「說了嗎?我們說了嗎?」

    連外面看熱鬧的一群人都笑歪了:「沒有,沒聽見!」

    李君閣說道:「那行,勸駕是吧……」

    豬兒蟲又連連擺手:「別慌暫停,哪裡就這麼容易,幾位學問人想想,這題目又怎麼加難度!」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6
    第七百四十六章新牛新地

    大伯笑道:「這還不簡單?就照鄉里四言八句那樣整,必須是我們農村裡常見的物事。」

    丁老鼓掌表示同意:「嗯,這個有意思!」

    吳曠笑道:「還必須扣題!」

    吳梅仙也笑:「還得雅緻。」

    豬兒蟲說道:「嗯!還得……那啥!」

    眾人都訝異:「啥?」

    豬兒蟲見大家都沒明白,反而不好意思出口了:「就是那啥……段,段子……黃段子……」

    小美先看不下去了,跺腳道:「豬兒蟲!你又不想好了是吧?!」

    老伯哈哈大笑:「鬧洞房嘛!小朱提醒得好,這還真是題中應有之意!」

    大伯也笑道:「這樣的四言八句我李家溝可不老少,什麼『新郎是個孫悟空,腰間金棒鬧天宮』之類,哈哈哈,大家說,讓二皮來一個這樣的好不好?!」

    所有人都樂壞了,東倒西歪地拍桌子打板凳叫好。

    篾匠叔尤其解恨,自己當年結婚,這小子做了一首什麼「龍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澆花花不紅」,可真是促狹壞了!

    報應!這就是活生生報應!

    於是就此說定命題,來來來,二皮,又該你表演了!

    李君閣目瞪口呆,這個真有點難了……

    知道求饒沒用,這群人巴不得自己求饒呢,於是白眼一翻,開始在新房裡轉圈。

    幾圈下來,他沒暈,看的人先暈了,丁老就轉頭跟老伯咬耳朵:「這題目,是不是給整難了……」

    就見李君閣突然站定:「有了,頭一句,聲聲杜宇勸時人。」

    吳曠都笑癱了:「杜宇勸時,那是布穀布穀,你小子是想趕快播種了嗎?哈哈哈……」

    就見阿音「啊」了一聲,雙手捂臉,羞得脖子都紅了。

    李君閣卻一甩袖子:「吳老師你好低俗!這裡杜宇明明叫的是『不如歸去』!」

    吳曠「呃」的一聲,給噎在了那裡。

    這下輪到其他人笑癱了,老伯笑道:「有理有理,倒是應了勸駕之題,又是農事,還語帶雙關,算是合了我們李家溝的風格。」

    丁老笑得杯子都端不穩了:「繼續繼續,這句不算段子,那我看你接下來的段子怎麼整!」

    李君閣突然福至心靈,對著大家深深一鞠躬,起身懇切地說道:「聲聲杜宇勸時人,良辰莫誤已春深。躍躍童牛辭父老,試深試淺——欲新耕!」

    眾人都是一愣,然後轟然叫好,全都樂得全都沒法看了。

    四爺爺笑得那叫一個開懷,起身揮手說道:「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我們家新牛兒要下田了,哈哈哈哈哈……都散了吧!」

    丁老也站了起來搖頭讚歎:「四祖宗,你李家家學當真了得,這打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就不該拿作詩來鬧洞房!」

    朱朝安一臉的懵逼:「這就過關了?啥意思?誰跟我解釋一下?」

    王從軍拖著他就往外走:「沒法子,這娃難不住!走走走,下去找人接著喝酒去!」

    眾人散去,Alice和Shirly也笑著退出房間,輕輕替李君閣和阿音合上大門。

    洞房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李君閣摳了摳腦門,呵呵笑道:「阿音,總算是清淨了……」

    阿音撲上來,對著李君閣一通揪:「你也和他們一起調笑我!你那什麼破詩!」

    李君閣趕緊將阿音摟得緊緊的:「別鬧別鬧,要不這樣,只把他們還不走呢!呃阿音,你真美……」

    情郎,啊不,老公的一句誇讚頓時讓阿音有點喘不過氣來,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軟軟地倒在了李君閣懷裡:「二皮,我,我有點怕……」

    李君閣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地放到了床上,溫柔地說道:「別怕,其實……我也不會……」

    阿音笑得都不行了,捶了他兩下:「都現在了你還不正經,唔……」

    卻是嬌豔的紅唇被李君閣堵住了。

    玉釧新褪,燭影搖紅。

    李君閣昏頭昏腦,感覺變成了自己詩裡的那頭小牛。

    ……

    小牛迷醉在了春天裡。

    它開心地奔跑著,在馥郁的花香裡蹦跶折騰。

    田裡蓄起了淺淺的水,水溝邊上春草萋萋。

    小牛好奇地嗅了嗅,突然覺得有些干渴,伸出舌頭試著舔了舔水溝裡的水。

    遠處傳來了鳥兒的婉轉嬌啼,小牛喝得更加起勁了,卻不忘支楞起耳朵,聆聽著這個全新的世界裡的聲音。

    鳥兒的叫聲裡充滿了催促,小牛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的任務。

    於是它抬起頭,朝前邁了兩步,伸出前蹄,輕輕地試探了一下身前的土地。

    春天的地軟軟的,春天的水溫溫的。

    再向前兩步,小牛回頭,發現自己帶著的犁鏵已經陷進了春泥裡邊。

    越往前走,犁鏵越深。

    感覺到滯澀,小牛埋下頭,耕得更加賣力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田地的盡頭。

    小牛抬起頭,此刻春天的景象讓他迷醉,初次體驗耕作的快樂,讓它既充滿了好奇又充滿了成就感。

    鳥兒的婉轉似乎給了它信心,於是它開始拖著犁鏵往回走,這次愈加熟練。

    鳥兒叫得更急了,似乎也體會到了小牛的愉悅和激動,聲音裡既像鼓勵,又像催促。

    於是小牛更加賣力了,來來回回,完全沉醉在這耕作的快樂當中。

    鳥兒的聲音真好聽,春天的花開得真美,在溫軟的泥濘裡跋涉,真舒服。

    突然,小牛感到一種愉悅湧上心頭,回頭一看,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耕完了這片水田。

    小牛禁不住一個哆嗦,我居然這麼厲害?任務這就完成了?

    小牛這時才發現自己腳有些軟,然後一個不穩,趴倒在水田裡。

    ……

    洞房內,衣服鞋襪被扔得亂起八糟,阿音披散在一頭長發,害羞地躲在李君閣的懷裡,那手指在李君閣赤裸的胸口上畫著圈。

    李君閣兩眼失神地望著帳頂:「呃……好像快了點……」

    阿音不由得吃吃笑,紅著臉說道:「阿媽……阿媽說,男孩子的第一次,都會很快的……」

    李君閣鬱悶道:「這沒道理啊,就我這身體素質,不該這麼快的。」

    阿音更羞了,低笑著和李君閣咬耳朵:「阿媽說……男孩子太快也可能是毛病……」

    說完將小手慢慢移開李君閣胸口,開始劃著圈向下:「所以阿媽她還說……她說第一次之後,最好……再檢查一次……」

    李君閣興奮地將阿音摟緊:「長輩的話必須聽!那我們就再檢查一次!」

    阿音翻身騎到李君閣身上:「你別動,這次讓我來!」

    接下來兩人也不知道檢查了幾次,最後大家都筋疲力盡了,李君閣才摟著阿音沉沉睡去。

    陷入沉睡之前,李君閣似乎聽到一個自己在對自己說:「嗯,很好,沒毛病!」

    ……

    李家溝的鳥兒賊多,唯獨體仁園是個例外。

    沒有別的原因,主要是樓頂上蹲著一大一小倆扁毛祖宗。

    所以李君閣和阿音睡得很香。

    陽光漸漸強烈,李君閣終於睜開眼來。

    阿音也醒了,感覺手摸在李君閣赤裸的胸膛上,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不由得小臉一紅,吃吃笑道:「二皮……」

    李君閣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阿音,早上好。」

    這是兩人在無人島上常用的打招呼方式,阿音也在李君閣臉上吻了一下:「你也早上好。」

    李君閣斜眼看著阿音胸前的兩顆蓓蕾:「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阿音一下子驚醒了過來,起身翻衣服:「糟了糟了,還要趕緊下樓給公公婆婆敬茶……」

    李君閣一把將她拉回來:「慌啥啊,晚都晚了,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嗯,一時三刻……嗯,一時五刻……」

    阿音慌亂地拍下他的鹹豬手:「別鬧!快起來!哎呀怎麼回事?」

    李君閣也支起身子:「什麼怎麼回事?」

    阿音都快哭了,手裡拿著一張白帕子,上面有一兩點淡淡的紅印:「怎麼……怎麼才這麼點……」

    李君閣笑著將她抱在懷裡:「這個啊?你從小在懸天崖爬上爬下,還指望能剩下多少?有這麼點都不錯了。」

    阿音說道:「可是……可是……」

    李君閣笑道:「可是什麼可是?你不是要下樓敬茶嗎?那就趕緊去洗澡。」

    阿音這才反應過來:「哎呀都怪你!」說完裹著薄被衝向浴室。

    這下把李君閣扯成了一個光豬,赤裸裸地暴露在陽光下:「喂!」

    ……

    又過了大半個鐘頭,兩人這才算是收拾停當,下得樓來。

    奶奶見到兩人下來,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了?快去吃早飯吧。」

    阿音忸怩道:「奶奶,爸媽呢?我,我還該給他們敬茶……」

    奶奶拉著阿音的手說道:「嗐!怪他們起來得太早,早上五點沒到就起來了,等了一會兒見你們還沒起來,都幹活去了。」

    這時丁老他們也從坡下邊轉了上來,丁老手裡還拿著一串桂圓。

    見到阿音和李君閣丁老就笑了:「來來來二皮,吃幾個真龍眼,補補元氣。」

    阿音滿臉緋紅,一跺腳:「丁老你怎麼也不正經了!我找爸媽去!」

    丁老哈哈大笑:「小阿音害臊了,這表情可真少見!」

    吳梅仙就嗔罵道:「老不修!」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5 07:16
    第七百四十七章入譜

    李君閣看了一圈,問道:「咦,許老大呢?」

    吳曠就說道:「帶著阿里木和核桃逗鬥魚呢,這阿里木也奇怪了哈,連你奶奶這麼慈祥的人都怕,可許思從畫室裡出來的第一天,滿身滿臉的油彩,頭髮老長跟個野人似的,阿里木竟然就一點不怕,還跟著他進畫室看畫!」

    李鳴岐就樂了:「我倒覺得沒毛病,一大一小連那猴,整個就是仨娃子嘛!娃子們能玩到一處去,正常!」

    李君閣就問道:「許老大那畫怎麼樣了?搞得這麼神神叨叨的,要是出不了好東西,那可就髒班子了。」

    丁老頭就嘆氣:「唉,本以為師妹的《祭》這回要名動中國畫壇了,結果許思來了這麼一出,我嘉州畫派的風頭,又要被分走一多半!」

    「這麼厲害?」

    丁老頭說道:「就是這麼厲害,可以這麼說,這是一幅照見心靈的作品。我有種感覺,畫裡那曠遠的星空和唐芷那近在咫尺掌中的螢火,都是人心的反應,其實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東西……二皮我這理解深刻不?哎喲要是那小子在這裡,怕是又要罵我過度解讀了……」

    李君閣笑道:「這個還真不是過度解讀,那天我也在場,許老大說那天他摸不到小芷的情緒,反而覺得小芷像一面鏡子,反映出了許老大他自己的情緒。你們藝術家的道道實在玄奧我是不懂,不過你說的一而二二而一,似乎有點這個意思在裡邊。」

    丁老頭就捋著鬍鬚琢磨:「我說這娃的風格怎麼變了,以前的畫作上,都是被畫的對象赤裸裸的情緒表達,而這次,小芷是那麼的空靈,但是畫作面裡邊卻明明有種暗藏的情緒在流動,然人能感受到,卻看不見摸不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嗯,我得再看看去……」

    說完背著手向畫室走去,其餘幾人也趕緊跟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研究別人的作品對自己也是一個促進和砥礪。

    沒一陣子,許思也從坡下上來了,還是那樣沒心沒肺,肩膀上跨騎著阿里木,然後阿里木肩膀上,還跨騎著核桃,就像一座三層塔。

    一個「舉馬馬肩」,都能被這三位玩出花兒來。

    許思見到李君閣就笑了:「二皮,結婚開心不?」

    李君閣就翻白眼:「你這問的都是什麼鬼話?開不開心把唐芷搞定不就知道了?」

    許思呵呵笑道:「你知道任何人都是瞞不住我的,自己都開心得要炸了,還裝什麼穩重……」

    李君閣罵道:「許老大,你這樣會把天聊死的。」

    許思說道:「阿音呢?讓我看看她高不高興。」

    李君閣伸手將阿里木接下來,說道:「別!阿音可不是你的小白鼠,哦,回來了。」

    就見老媽拎著一籃子瓜菜,牽著阿音一起回來,老爸拎著鐮刀跟在後邊。

    嘉州四老聞聲也走了出來,繼續當他們的萬年觀禮嘉賓。

    敬茶這程序現在婚禮大多還保留著,也不用細說。

    敬完茶,老媽將阿音牽起來,說道:「家裡以前都窮,也沒啥老東西傳下來。現在的這些,又都是你們倆掙下的。老媽要是還矯情給你封紅包什麼的,那就是沒臉沒皮了。總之阿音你以後就是我們家親閨女,要是二皮敢讓你受什麼委屈,你就來告訴媽,看我揍不死他!」

    然後李君閣就在心裡默默地翻白眼,老媽你這就過了啊,好歹這邊才是親生的呢!

    然後就見許思在偷偷做口型:你在說壞話。

    李君閣就真翻白眼了:滾!

    許思擺了兩下腦袋,繼續做口型:就不!

    老爸笑道:「好好,這下我們就放心了,那我們趕快去祠堂,拜過祖宗後,讓四爺爺把阿音記族譜裡去。」

    於是大家又一起去祠堂。

    四爺爺可以說是整個李家溝除李君閣外最瞭解最喜歡阿音的人,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帶著阿音,李君閣,老爸老媽先去淨手,然後來到祖宗靈前,讓大家敬香之後,四爺爺命李君閣和阿音跪在德茂公牌位和清勤二公畫像之前,老爸老媽側立於左。

    然後取出一張青藤紙,上面有硃砂書寫的一段文章,這就是啟稟祖宗的青詞了。

    青詞又叫綠章,一般都是駢文。四爺爺站在供桌旁,朗聲念道:

    「良人比配,佳氣清揚;鶼鰈同好,蘭菊和芳;

    聊具馨香,薄抒果饌;敬錄煩辭,誠稟宗上:

    有子君閣,慕梁鴻之尚節;其侶阿音,齊孟光之舉案。

    效力前營,不以貪碌為期;盡忠後食,不以非財得養。

    素心靜志,裘葛衣尤褒綺錦;達理知書,釵荊簪而豔琅環。

    仁孝忠義之心,規乎細舉;清正賢良之行,務於本觀。

    承耕讀以傳家,勿苛聞達;命介直以繼世,但比琮璋。

    木有本而葉茂,水因源而流長;人周族而賢舉,祖拱德而世昌。

    主中和以布信,秉公敘以持莊;夫婦和則家順,子孫教則行光。

    滋命父母,謹書譜稿。唯肅唯恭,以宣以告。」

    李君閣帶著阿音對祖宗叩了三個頭,四爺爺將青詞送入香爐中焚掉,取過族譜,在族譜上李君閣的旁邊,寫上了一個小小的「妻」字,然後再提行,用和李君閣三字一樣大小的字體,寫上了「阿音育龍天」五個大字。

    寫完自己也笑了,說道:「起來吧,禮儀結束了,阿音這名字可真夠長的。」

    阿音是第一次見識到漢家宗祠規矩的嚴肅,莊重和正式,不由得雙眼含淚,對四爺爺深鞠一躬:「謝謝四爺爺看重,阿音一定牢記您老人家的教誨,做好李家媳婦。」

    四爺爺親手寫青詞焚表上告先靈,上下河李家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得此待遇,可見他對阿音的看重。

    四爺爺拉著李君閣和阿音的手,怎麼看怎麼歡喜:「佳兒佳婦,四爺爺心裡高興啊!走走,我們出去敘話。」

    祠堂裡戲台前的小帳篷已經撤了,監控站建好,志願者們除了一小部分住在兩廂,大多數人已經返回德國。

    老伯一家也過來敘話。

    姚瑜寧拉著阿音的手說道:「阿音,你們想好去哪裡度蜜月了嗎?」

    阿音說道:「沒有呢,村裡好多事情,手尾沒完一時還走不開,二皮說有空了去洗腳溪轉轉,就算度蜜月了。」

    蘭冰笑道:「其實出國玩玩也不錯。」

    老媽就說道:「別別,外頭兵荒馬亂的,這次去那個德國就遇到那事兒,嚇死人了都!」

    李君閣就說道:「老媽你這是聯播看多了,哪裡有這麼誇張,這不是寸趕寸地趕上了嗎?」

    大家聊過一陣,李君閣又向老伯稱謝,說道:「老伯昨天押禮先生當得精彩。」

    老伯揮手:「沒你往外趕人那詩精彩!哈哈哈!」

    李君閣笑道:「那不是被你們逼急了嗎?!」

    老爸笑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一個笑話,酸秀才寫詩寫不出來,他老婆路過,就問說:『怎麼見你寫首詩比我生孩子還難?』秀才就說:『是比你生孩子難,你生孩子是肚子裡有,我寫詩,是肚子裡沒有啊!』哈哈哈哈……」

    眾人都是大笑,然後笑聲把石鶴老頭引出來了:「咦?二皮你沒有出去玩?」

    李君閣笑道:「哎喲還有等著收債的?!」

    石鶴老頭自己都不好意思:「嘿嘿嘿,這個,要不再等幾天?」

    李君閣說道:「算了吧,你等幾天我四爺爺還得管飯,那我們現在就去?」

    石鶴老頭欣喜萬分:「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阿音也站起身來說道:「那爸媽你們陪老伯先聊著,我也去村委處理些事情。」

    看著三人出去祠堂的背影,老媽就嘆氣:「我這兒媳婦,真是操不完的心啊,這才剛結完婚,又開始做事情了。」

    四爺爺就說道:「阿音這樣的性子好,我們皮娃啊,就得有這麼個堂客拽著。」

    老堂哥就忍不住笑:「哎喲那不成耍猴的了?」

    老媽就直拍大腿:「可不就是猴嗎,小時候四叔拽著,現在換阿音拽著,這要沒個人拽著,我這當老娘的心裡頭,那才叫一個七上八下!」

    於是大家又是一通爆笑。

    出了祠堂,李君閣聽到後邊的笑聲,就沒好氣地說道:「哼!笑得這麼開心,肯定又是在說我壞話。」

    阿音笑盈盈地挽著他的胳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打穀場已經完全變樣了,周圍的房屋已經全部拆掉。

    李君閣站在祠堂門口,看著新修的大廣場。

    除了中心區域太極池為黑白大理石外,周圍一水的青石板鋪就。

    整個廣場擴大了很多,左側直接挨著了慎清坊,出去便是甘棠故道,右側則直接連接上了通往匏瓜湖的濱河路。

    前方是兩座小丘,擋住了五溪河的風景,不過想看河景也簡單,因為小丘已經被整飭成了兩個小公園,丘頂修了兩個小亭,一個叫「聽濤」,一個叫「流波」。

    從慎清坊過來,依附在祠堂的左手邊,有一個小廟,鄉里人都已經給它取了個名字,叫「二賢廟」。

    廟很小,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阿沖叔按照廟宇大雄寶殿的規制弄了一個微小版。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0 08:54
    第七百四十八章

    然後裡外是全套的青玟石雕,殿內是青玟石雕刻的老團魚蛤蟆精二賢,然後廟的左邊是青玟石雕刻的蓮花淨手池,水源長年不斷,從蓮蕊中汩汩而出,然後被老石頭搞了個內雕,類似傳統酒器「公道杯」的設計,水在蓮盆裡邊到達一定高度之後,就會自動被吸走。

    然後就是一整套的儀軌佈置,供奉箱子非常奇特,設計得古色古香,上面坐著一隻青玟石的金蟾。

    紙幣可以從箱子下邊放進去,但是如果是硬幣,那就好玩了。

    硬幣從金蟾嘴裡放進去,就會聽見硬幣下落時候叮叮噹噹的聲音,聲音非常悅耳,而且會持續很久,這也是石頭叔內雕功夫的牛刀小試。

    李君閣想用這種方式鼓勵大家多投硬幣,少投大面額的紙幣。

    石鶴老頭看著這大廣場就不由得感嘆:「風生水起啊……」

    李君閣倒是不太關心這個,轉頭看著廣場左邊的幾棟建築,那裡是村民們的活動中心,村民大學,圖書館之類。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那邊修好了,村民們喜歡去嘛?」

    阿音說道:「活動中心最熱鬧了,打牌,喝茶;其次是村民大學,學插花,茶道,女紅烹飪什麼的,畫畫和寫字現在也很多人喜歡了;不過圖書館嘛,一般就是去玩電腦,看新聞什麼的了……」

    李君閣搖著頭道:「慢慢來吧,走,石鶴道長,我們去老宅。」

    來到老宅豬棚上邊,李君閣拖下來塊木頭。

    這木頭李君閣放空間靈泉裡泡了兩年多了,在那裡相當於又多了七八百年的年頭。

    陰沉木這東西沒玩過的人不知道,最好的保存方法就是泡水裡,不然容易乾裂。

    這塊木頭是樹幹的一部分和一個橫枝,現在樹幹部分變成了底座,有一個平方左右,可見樹當時有多大,橫枝現在就變成了立柱,上邊全是滿滿的木瘤。

    別看只有這麼點大,份量有上百斤重,這是完全礦化的標誌。

    石鶴老頭圍著木頭轉圈,眼睛裡全是星星:「好東西,好東西啊!」

    李君閣問道:「能看出是什麼木頭?」

    石鶴老頭說道:「是楠檀之類細密的木頭,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完全礦化了,木質完全被水中的礦物質替換掉了。」

    李君閣從腰間抽出插子:「要不要刮開來看看?」

    說完就要對一個木瘤下手,石鶴老頭趕緊制止:「別別別,好傢伙原來你不懂這個,刀給我,我來。」

    接過刀子,石鶴老頭又在木頭上細細摩挲,尋找下刀的部位。

    最後還是捨不得,只將木頭翻了過來,在底部最不起眼的位置輕輕刮了幾下。

    就聽見金石相交的叮叮聲,然後一片柔和的金絲露了出來。

    「靠!」石鶴老頭直接嚇得爆了句粗口。

    這時候一股奇特的香氣傳了過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什麼味道?」

    這東西李君閣只是在空間裡用神識探查過,金絲密佈他是知道的,不過味道還真沒研究過,現在也是大感新奇。

    這味道有點類似印度老山檀的味道,不過氣味更加讓人非常舒適,是一種醇厚的木香。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都陶醉在了這股氣息當中。

    還是石鶴老頭突然醒悟過來,趕緊跑魚塘邊抓來一把稀泥,糊在了剛剛刮過的地方。

    處置妥當,石鶴老頭說道:「皮娃,這東西肯定非凡,我想帶著它回一趟龍虎山……」

    李君閣說道:「你覺得行那這東西就是你的了,用來換洞幽古琴,然後你還要做阿音的老師,這個也算是謝師禮,可問題是你那觀裡東西不老少吧?感覺還挺值錢,誰給你看房子?」

    石鶴老頭搖頭晃腦:「小藥師是個不靠譜的,三天裡有兩天不在……」

    李君閣說道:「算了,要不讓藥師叔替你看著吧,過幾天等老伯走了,我再跟四爺爺說說,看看他願不願意帶阿里木去住上一段時間。」

    石鶴老頭說道:「那這木頭放哪兒?」

    李君閣說道:「還扔豬棚上吧,其實這裡才最安全……」

    石鶴老頭都要瘋了:「不行!你開什麼玩笑!趕緊找個板車拉到祠堂去,我跟藥師交代清楚這就走。」

    李君閣說道:「別慌,我還有個條件。」

    石鶴老頭說道:「什麼條件?」

    李君閣說道:「不管這東西最後是什麼,變成了啥樣,你都要帶回來,安放在三台觀裡。」

    石鶴老頭就笑了:「這個你儘管放心,給別人我也舍不得啊。這個以後就傳給小藥師。」

    李君閣就跺腳:「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個師傅!獵戶叔每次見我就是一副你該走多遠走多遠的樣子……」

    石鶴老頭都笑得不行了:「你活該!獵戶說他到現在遇到娃子放假都有陰影,就是打你小時候沾染給他的毛病!」

    等找來板車拉上木頭去祠堂安頓好,李君閣又去村委接阿音,這就該去碼頭送人告別了。

    羅書記和他握手,笑呵呵地拍著李君閣的肩膀:「皮娃很不錯,讓人家知道了我蠻州不是只有麴酒,聽說蠻州機場幾趟私人飛機都是因為你來的?」

    李君閣趕緊撇清:「那是人家霍克集團和德萊恩集團接送孩子用的,我就一純保姆而已。喏,書記你看那小船上跟江豚玩耍那小孩,私人飛機都是他們那些家族的。」

    羅書記笑道:「那你這保姆工資挺高啊,聽說你那遊艇就是你乾兒子送你的禮物?」

    李君閣笑道:「這資產階級就是享受慣了的,你說折現多好,李家溝還到處是窟窿等著填呢,那船我拿著其實真沒什麼用,這不,答應劇組在李家溝的時候,歸他們用了,還得配駕駛。」

    薛書記笑道:「那你可得把他們伺候好了,一部《蜀山》,徹底打開了夾川旅遊的局面,這就了不得了。帶來的周邊產業收益,可不是一星半點,起碼夠你李家溝吃上百年。」

    李君閣笑道:「那是那是,文化產業,我們鄉里一直都挺重視的,甚至可以說一直就是最重視的。老輩兒既然有這傳統,那輪到我們這輩兒了,那就更該發揚。」

    羅書記笑道:「那成,你和阿音新婚燕爾,就不要親自送了。正好川美的畫家,院長,四大派的大師們也要回去,還有司老,加上政府工作人員,也有小兩百號人,我們就包了二號。老薛,走,船上再好好聊聊?」

    薛書記說道:「那成,正好夾川濱河新區的規劃建設還要跟你匯報匯報……」

    等這兩位上船,李君閣又同畫家們和玉雕大師們告別,和阿音一起一再感謝大家的禮物,那些玩意兒都好貴重的,結果幾位當真是重情,說送就送。

    不過藝術家們都不拿這些當事兒,對於他們來說,靈感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靈感不斷,那作品是要多少有多少。

    畫家們就說現在除了涵秋的千人大畫還沒完成,其餘幾位的都完工了,還是那句話,每次來李家溝都有收穫,說起來該我們感謝你才對。

    四大派則說二皮你算是拯救了我國玉雕一個古老的門類,這點禮物怎麼都是當得起的。

    李君閣只得再次遜謝。

    不過輪到許思這裡話就不一樣了,你小子吃我的,用我的,我結婚就看你挺著個肚皮敞造,禮物呢?!

    許思就轉著眼珠子找藉口,油畫你又不懂,再說你那房子的裝修風格掛油畫也掛不住。還有你看你都把我養瘦了還好意思說!

    李君閣就翻白眼,你這叫養瘦?你這叫減肥成功好不好!川美設計院許大院長攜風雷之勢重造輝煌,情場,畫壇,學院,自身形象,這特麼簡直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老天爺咋就這麼偏心!

    許思就說這叫天祐善人,不像你光這張嘴老天爺都不待見!

    兩人嘻嘻哈哈胡扯了半天,許思這才說道:「阿里木那孩子,我給他留了一套素描用的東西,教了他基本手法。你沒事兒就給他擺擺靜物,讓他畫一畫;還有帶他去山裡轉轉,寫寫生;盤鰲鄉古建也是個好題材,那裡寫生也不錯,就是人太多;或者三台觀吧,三台觀不錯……」

    李君閣一個頭兩個大:「知道了知道了,怎麼整得比我還老媽子……」

    許思說道:「他現在的苦我清楚得很,畫畫上的事情,有什麼疑問隨時給我打電話,這小子這方面厲害著呢,很有我小時候的風範,我怕放你手裡糟蹋了……」

    直到船都開了,許思還屁顛屁顛跑到船尾來喊:「還有動物!記得差不多了讓他畫白大金毛它們,等寒假我再來教他……」

    等到船開遠了,阿音對李君閣笑道:「許思真沒看出來啊,以後肯定是一個好爸爸。」

    李君閣就說道:「好爸爸?好娃子差不多!你當他對阿里木這麼好是出於長輩慈愛的心理?他這是給自己找玩伴呢!」

    兩人牽著手往回走,李君閣問阿音:「你那邊還有很多事?」

    阿音說道:「可不少呢,這不石鶴道長要走嗎?要不,要不你去道觀住上幾天?」

    李君閣目瞪口呆:「啥?我們昨晚才那啥……」

    阿音忸怩道:「我們苗家規矩……要慢慢來……昨天那都是犯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0 08:54
    第七百四十九章大鳡魚

    李君閣笑道:「你這就是沒想通透,我們在無人島上,那就算私奔,現在這個是『橫鍋灶』,就是正式一家人了!」

    阿音滿臉通紅,吃吃笑道:「昨天……昨天那樣太瘋了……你還是去三台觀那裡待幾天吧,我怕家裡人笑話……」

    李君閣就笑得發痴:「昨晚上你是挺厲害的……」

    阿音就直揪李君閣的胳膊:「不准說!還有……還有在村子裡我們也別老膩在一起……大家也會笑話的……」

    李君閣嘆了口氣,說道:「你想得可真多……算了你臉皮薄,那我就去道觀待幾天。這國慶大假,藥師叔的民宿可是我李家溝的招牌之一,指定忙不過來。那就我去守到大假結束,順便看看石鶴老道需要的茶樹桃樹什麼的,等他回來給他個驚喜。」

    阿音嘻嘻笑道:「那待會兒你也別跟我去村委了,你去監控中心看看志願者吧……」

    李君閣翻著白眼:「要不要這麼遮遮掩掩的?我們可是正式合法夫妻……」

    阿音紅著臉跺腳:「哎呀你這人!就這樣滿村人都說你耙耳朵了,你還想他們叫你老婆奴啊!」

    李君閣嘻嘻笑道:「你老公大名鼎鼎李二皮,還怕這個?」

    阿音丟開他手:「你不怕我怕!不准跟過來,我先走了!」

    說完小跑著走了,剩下李君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喂!你還沒交代站幾分鐘……」

    等李君閣來到監控中心,萬大力,吳志秋,孟所長和幾個專家志願者正在那裡連比帶劃討論方案。

    見到李君閣過來孟所長便說道:「正好了,河裡邊那些江豚咋整?反射器咋安?這大灰一家至少你可以搞定吧?」

    李君閣說道:「反射器安裝在什麼部位確定了嗎?」

    一位德國鯨類專家調出了一張江豚背部的照片,用英語說道:「我們一致認為,在呼吸孔後方,對應魚類背鰭的位置,江豚的身體在這裡有三到五釐米的皮膚突起,上面還有角質鱗片覆蓋,安裝在這裡比較恰當。」

    李君閣問道:「設備呢?」

    志願者說道:「這些都是現成的,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將江豚抓到。」

    李君閣說道:「要不我們去忘年號上試試吧,至少先把小灰一家搞定。對了,叫上阿里木,帶上核桃。」

    於是各人自去準備,李君閣想了想,還是決定故智重施,先開著猛禽去了一趟忘憂谷,撈了一桶魚苗,然後中途換成了空間魚苗。

    拎著桶上了忘年號,很快阿里木和核桃也到了,然後金毛和麻頭正在高空盤旋,見狀立馬俯衝下來。

    這摳門貨今天要干啥?這麼大一桶空間魚?走起!

    孟所長他們嚇了一大跳,主要是金毛的威勢太嚇人了,翼展近兩米的大傢伙,接近忘年號的時候真如同烏雲一般。

    李君閣趕緊安撫幾位:「別慌別慌,這是家裡人。」

    說完拿魚喂停在船幫上的金毛和麻頭。

    核桃最害怕的就是金毛,這貨放野生環境裡邊,猴子就是它們的美味佳餚。

    感覺阿里木有點靠不住,核桃立馬跳到李君閣身上吱吱叫著求保護。

    李君閣直接將桶交給萬大力,自己帶著阿里木和核桃去開船。

    船到河心,李君閣摸出鷹哨吹響,沒一會三隻江豚就劈波斬浪地游了過來。

    現在李君閣腰上有個鑰匙圈子,上面掛著五個鷹哨,一個是召喚豬的,一個是召喚狗的,一個是召喚金毛的,一個是召喚麻頭的,現在又多了召喚江豚的。

    長短大小不一,質地顏色也各不相同,倒也好記,按金木水火土分成五色。

    金毛算它屬金,銀白色;麻頭老是穿林子,算它屬木,綠色;白大它們風風火火,算火,紅色;大呆憨厚老實,屬土,黃色;剩下的江豚肯定屬水了,黑色。

    打開船尾金屬欄杆,李君閣一招手,三隻江豚以擱淺的姿勢沖上船尾,排得整整齊齊。

    孟所長就很生氣,對鯨類專家說道:「你看你看,野生動物都給養成看門狗了!」

    鯨類學家也只是搖頭。

    李君閣翻著白眼:「這都快沒了還計較這些個,等李家溝繁育出成百上千的種群,想當看門狗我都得往外攆!真當白條就不是魚不花錢啊?!」

    孟所長揮揮手,都懶得和他討論這問題,示意李君閣趕緊幹活。

    李君閣對核桃說道:「上,讓它們睡覺。」

    核桃有點麻爪,這什麼東西沒見過呀,該從哪裡下手不知道。

    沒毛不說,下巴和鼻子隔著老遠,太可笑了!

    然後就見核桃齜牙咧嘴一通安撫,三隻江豚越來越安靜,就剩下尾巴還輕輕晃動。

    「哈,有門!核桃這能耐真是厲害了!」李君閣接過一支打標器,在小灰背上打上了硅膠套,一名志願者上來將反射器安裝了進去。

    一個德國鯨類學家開始給大灰一家拍照,檢查身體,然後驚喜地喊道:「Jungle,這只江豚懷孕了!這說明它們能夠在五溪河繁育後代!先期遷地保護工作是成功的!」

    這可是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李君閣也樂得不行,拉著孟所長跳鍋莊,這說明李家溝的環境完全適合江豚繁育!江豚保護工作,又取得了一項大進展!

    這事情太順利了,等到核桃將江豚喚醒,作為這麼聽話的補償,李君閣便讓阿里木在一邊拿空間魚喂小灰一家。

    二灰要當媽媽了,阿里木你多餵牠幾條。

    李君閣蹲下身子,摸著大灰的腦袋說道:「要不,你去把其它小夥伴叫來?」

    說完站起身子,開始往水裡一把把扔空間魚苗。

    江豚看著萌,其實就是長江裡的霸主,像大灰二灰這樣的成年個體,在李家溝不愁吃喝,現在長度已經達到兩米,體重四百五十斤上下,簡直就是個長著核桃頭腦的水中大呆,身強體壯還聰明,其它魚類見著它們基本就是逃的份。

    除了江豚自己,基本沒有敢來和它們搶空間魚的。

    大灰二灰在水裡遊蕩了一圈,追趕空間魚的高頻脈衝肯定會被其它同伴聽到,然後就見到遠處兩個小種群聚集了過來。

    它們已經習慣了合作捕食,現在隊伍壯大了,十個水匪將小魚趕到一處的時候那叫一個聲勢浩大,方圓四五米的範圍內白條瘋了一般朝天空跳躍,上面上百的水鳥聚集翱翔,現在已經成為了五溪河上最壯麗的景觀。

    接下來的兩個種群,一群三隻,一群四隻,很快就被李君閣用空間魚收編了。

    志願者們都覺得匪夷所思,對著李君閣豎大拇指:「Jungle!你這名字沒白瞎,簡直就是大德魯伊!」

    空間魚不多了,李君閣將它們留給阿里木逗弄江豚們玩,自己摸出手機,打開監控系統調閱圖像。

    幾個小點在系統地圖上一閃一閃,這就是成功了。

    抬頭對檢查筆記本電腦的孟所長笑道:「孟所長,這事兒就算成了!我靠!」

    李君閣眼尖,就見水底一個魚雷般的黑影快速向水面衝來,目標正是阿里木懸在船舷外輕輕晃動的空間魚!

    李君閣一把扯著阿里木的後衣領往後一帶,就見一條一米多長的大魚躍水而出,李君閣眼神現在多尖,一眼就認出這是前年從菜頭手底下逃脫的銅頭大鳡魚!

    大魚在空中打了個橫,「啪」地一聲跌落水中,轉眼消失不見。

    這就是惹禍了,十隻江豚翻身就追,自己的食堂,絕不能容忍出現這貨。

    孟所長大吃一驚:「呀!你們這裡還有這麼大的鳡魚!」

    李君閣先檢查了阿里木的情緒,生怕他被嚇著了,結果見到阿里木手裡拿著一個魚尾巴還在那裡笑:「大……大魚,回去……畫給祖祖看……」

    李君閣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看大灰小灰給你報仇。」

    果不其然,很快大鳡魚就被江豚們逼了上來,再次躍出了水面。

    然後還沒完,十隻江豚分成了三撥,一撥將鳡魚趕出水面,另外兩撥就跟足球運動員一樣在水下搶落點,然後鳡魚一落水,就被搶到的下一撥拿吻端猛撞,跟頂頭球似的。

    然後大鳡魚又只能再次躍出水面。

    這就是純調戲了,阿里木樂得咯咯直笑,在那裡拍巴掌給江豚們助威。

    還是孟所長看不下去了,手扶腦門:「吹哨子叫它們回來吧,這麼大鳡魚也很少見了,可別真給江豚們玩死了。」

    李君閣吹響了哨子,大灰一家領著另外兩家重新回到了遊艇邊上。

    大鳡魚如蒙大赦,連忙逃之夭夭。

    孟所長對李君閣說到:「OK,李家溝這邊就算是大功告成,皮娃,我今天下午就得趕回天鵝洲了,想起那上百隻江豚要打標就頭大!」

    李君閣呵呵裝傻,說道:「你們是要講科學的,那就別用我們這套土辦法了。不過我倒是有個主意。」

    說完拿嘴往志願者那邊一努,說到:「多把他們用起來不就得了。」

    孟所長笑道:「你這辦法倒是不錯,以前我們還是太保守,這事情,還是要將大家發動起來才是正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0 08:54
    第七百五十章橋板不見了

    ……

    下午又送走孟所長和志願者們,祠堂就重新徹底安靜了。

    然後又輪到了老伯老堂哥他們。

    老伯拉著李君閣和阿音的手說道:「不錯,這下子山上山下一家親了!」

    老堂哥說道:「二皮,這次回去我可就把華強那小子帶走了,有事情網上聯繫。」

    李君閣笑道:「這小子這次人質事件可算是立了大功,算是救了我和阿音一命不為過,老堂哥我跟你說他潛力可大,你就狠了命的朝他腦子裡邊灌!」

    老堂哥笑得不行了:「你就這麼報答救命恩人的?」

    李君閣笑道:「必須的,你想要是再過一二十年,李家溝出一個院士,智囊團人物什麼的,到時候再把曉松曉柏他們帶一窩出來,那才叫好看呢!」

    老堂嫂就笑道:「先別說人家,倒是你跟阿音,趕緊生一個乖寶寶出來是真的!」

    李君閣看著阿音:「我就知道,我們升級了,他們也會跟著升級。沒結婚之前催結婚,結了婚催孩子,有了孩子催第二個……」

    一群人都笑了,阿音又忍不住臉紅紅的錘了李君閣一下。

    每次送老伯都是大陣仗,村裡人聞風而來,碼頭上又是好幾百人。

    老伯轉頭對大夥拱手:「這次回來就是參加皮娃的婚禮,思遠實在是擔不起大家這麼盛情。等春節我們還會回來的,這次回去處理些手尾,等下次來,我跟媳婦就不走了。」

    這消息頓時惹來大家一陣騷動,李良佐這把年紀的就忍不住拉著老伯拍肩膀:「好!樹高千丈落葉歸根,思遠你這樣就對了,回來不用怕寂寞,我們天天來找你講古!」

    老伯笑道:「還真得講古,我父親現在忙著給孩子們講課,我李家的《李氏宗史》,到時候就由我來執筆!老哥哥們,事情那是有得做喲!」

    李良佐更開心了:「這可是大事!到時候有啥需要的儘管吆喝一聲,上下河李家絕對全力支持!」

    送走老伯一行人,李君閣便去找藥師叔拿三台觀的鑰匙。

    藥師叔家現在是青少年教育基地,民宿牆上掛滿了動物植物礦物標本。

    都是中藥材。

    櫃檯後邊牆上,全是各種藥酒,果子酒,蜜酒,米酒……

    青少年來一般是參觀,然後散住到各家民宿,這裡的常駐客人主要都是來調理的,針灸,按摩,理療,配藥……

    中醫一旦靠譜,那就了不得,前段時間藥師叔這裡出過一個故事,就是一家子女帶著一位老人前來就醫,等藥師叔把藥方開出來,這家子女心都涼了,所用的藥材和之前醫生開的完全一樣。

    藥師叔取過之前的方子一看就笑了,說我們先試試吧,本來中醫就有這麼一個調劑配伍的過程。

    然後藥師叔的方子當真就奏效了。

    病人家屬驚為天人,問到底是什麼緣故,藥師叔笑說大家用的都是驗方,不過各有加減,只是上一個醫生加錯了,自己加對了而已。

    藥師叔本來在夾川就頗有名氣,當年交通不便的時候都有人來求醫問診,現在幾個這樣的事情一出,名頭更加響亮。

    因此現在藥師民宿隨時都滿滿噹噹,評分永遠高居前列,不過跟民宿服務水平那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主要是跟醫療水平掛鉤。

    這就沒處講理去了。

    進到民宿,李君閣看著正忙著配藥的藥師叔,又看了看已經恢復婀娜的小雪,笑道:「喲,小雪都上手號脈了啊?」

    小雪就笑著給李君閣打招呼,這小妞在夾川胖得像個球,現在一恢復正常,小模樣比小紅都不差,硌豆算是撿到寶了。

    性格還是沒變,還是那麼咋咋呼呼:「師傅說是小毛病,讓我看看呢,二皮哥你來幹啥?」

    藥師叔就把鑰匙往桌上一拍:「鑰匙給你,去吧,今晚就上山!」

    李君閣就不開心了:「喂!藥師叔我昨天才結婚,你都沒說安慰安慰我還把我往山上攆!」

    藥師叔頭都不想抬:「少年人,就算血氣方剛天賦異稟,那也要注意節制,你昨晚那樣就太過了,來我號號你虧了多少……」

    嚇得李君閣轉身就跑:「我靠你這都能看出來,還能不能給別人留點隱私了!」

    藥師叔還在後邊喊:「你那真龍眼!趕緊泡酒!浪費一分藥效都是糟蹋!」

    李君閣遠遠地揮手:「這事情你找我爸說去!都交給你了!」

    ……

    當晚李君閣就帶著白大大呆它們在三台觀住下,好久沒有這樣踏踏實實和自己的這幫寵物親熱了,李君閣自己都感覺內疚。

    趁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李君閣乾脆將它們扔到空間裡邊,可勁造,好好享幾天福。

    和阿音煲了半晚上電話粥,剩下就是琢磨這裡前後裝上監控系統的問題。

    接下來兩天裡,李君閣趁山下大家都忙的時候,先去山裡找了幾處老屋基,選了兩株山桃樹下來,在三台觀左右位置都各種上一棵。

    山桃是老白花桃的品種,花還能看,味道熟透了也還過得去,就是果子只有鴨蛋大小。

    有了空間,幹這個不是事兒,到時候就藉口說是隨便找過路山民幫忙抬下來的就成。

    然後就是去溪邊搬石頭,在後山壘了三個小石頭圍子,將空間裡的茶樹移出來種上。

    可算是逮著玩超能力的機會了,李君閣乾脆又把後邊菜園給改造了一把,擴大了幾分,細細地翻了幾遍,移上菜苗。

    還是覺得不過癮,又把一些大路貨蘭花弄出來,種在太上三台幾個土坡上。

    這就不能再幹了,再幹那就超出自己正常能力範圍之外了。

    再無事可做了,那就滾進空間裡學習,各種資料書籍李君閣偷摸著存了不少,管理的,養殖的,種植的,國學的,青玟石屋裡幾大櫃子。

    結果國慶大假還有一天,阿音的電話來了:「二皮快下來!」

    李君閣笑得眼睛都眯縫了:「想我了?」

    「呸,快下來,龍首橋斷了!」

    「啊?啥?」

    「龍首橋,有一段石板沒了。」

    「哎喲那我馬上下來,對了工具室裡邊有潛水裝備,你給我帶到盤鰲鄉來。」

    等到李君閣屁顛屁顛帶著豬狗們下山,阿音已經開著猛禽在山腳下等著了。

    說起來都是淚,李君閣後來和凱子他們聊潛水才知道,潛水用的氧氣瓶是裡邊裝的是壓縮空氣,而不是醫院裡那種氧氣,Jack還一臉鄙視地拍著李君閣的肩膀,說你能活到現在真的可能有老團魚和蛤蟆仙的功勞。

    Jack和唐建凱這幾天正在李家溝遊山玩水,現在也在車上,看到李君閣就伸出手來拍車門:「上車上車!我們去拯救文物。」

    李君閣說到:「你們怕是想去玩水吧?用不著這樣慌張,肉爛了在鍋裡頭,肯定還在盤鰲溪底下。」

    車到盤鰲鄉,孫老和大師兄也到了,梁慧麗和李雨清也在,正在探查情況。

    龍首橋是四根橋柱,現在的情況是正中間的兩塊石板掉進了水裡。

    孫老指著尚在水下的柱子說道:「皮娃你看,先民的智慧,橋柱上是淺球面的石榫,如果水太大,橋面就會被沖掉,從而保住橋柱。」

    這時候萬大力也趕到了,帶一來了志願者們研究江豚時用過的潛水裝備。

    人雖然多,能潛水的也就唐建凱,Jack,李君閣。

    於是三人準備下水。

    穿上緊身膠皮衣服,帶上裝備,萬大力駕著小船來到盤鰲溪中心,三人翻身下水開始摸索。

    盤鰲溪這一段平時最深處只有五米左右,現在水還沒退完,也就是七米多。

    三人貼著橋柱向下沉去,然後李君閣從屁股後面摸出一個防水燈打開。

    然後就看到唐建凱和Jack對他齊齊豎了一個中指,那倆娃沒燈,只能靠摸索!

    不一會李君閣就找到了橋板,正靜靜地斜插在淤泥裡邊。

    李君閣開始上浮,從水面露出頭來,喊道:「找到了。」

    然後Jack也探出頭來:「找到了!」

    接著唐建凱也上來了:「找到了!」

    然後李君閣跟Jack面面相覷:「你找到的又是什麼鬼?」

    倒是孫老反應了過來:「有可能,古時候重打一塊石頭橋面,比將它從水底下撈起來,恐怕反而更輕鬆一些。」

    大師兄說道:「那這底下,會不會……」

    這時候打撈船也到了,還是老熟人,前年撈青玟石的那位沙遠沙老哥,不過船比上次那個小多了,適合盤鰲溪這種地方。

    李君閣就跟他揮手:「沙老哥,這裡!」

    沙老哥也跟幾人揮手:「躲橋柱後邊去!」

    等打撈船挺穩下錨,沙老哥將粗繩遞給李君閣:「怎麼著?又發現寶貝了?」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哪裡就來那麼多寶貝,沒看到橋板沒了?」

    沙老哥就笑了:「哎喲喂這不就是搭兩塊水泥預製板的事兒?還犯的著給老哥我送財?」

    這就又沒有共同語言了,上次聊到打撈張獻忠沉船這沙老哥就一臉的不以為然。明代的東西都那樣,這同治年間的東西,那就更是擺不上檯面了。

    算了,埋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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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