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372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二章︰這事兒挺複雜

    車子越駛越遠,慢慢的胖子也已經有些分不清方位,前車開的速度特別快,走的也都是一些繞來繞去的小路。這安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胖子只覺得這都開出去得有兩個多鐘頭了,再這麼跑下去得要跑出安縣了吧,他又不敢按喇叭啥的,怕萬一打草驚蛇了,只好問那坐在後面的胡菲兒道︰「那個姐姐,前面那車這是打算帶著往哪裡繞啊,你們不是人販子看中我這一身肥膘想弄回去賣錢吧?」

    「你跟著就得了。」胡菲兒說道︰「放心吧啊,我們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估摸著也是想繞開他們的眼線。」

    胖子一想好吧,算你們說的也有點道理,最後車子停在了一處空曠的荒野地裡,三四月正是青草呼呼長得時節,人往茅草堆裡一貓除了有些撓人之外便什麼怎麼都不容易被發現。這幾個人果真是厲害的,他們說要找的人就在這裡,也就在草堆裡貓著不過四五分鐘吧,遠處的林子裡頭就有車燈閃了兩下,胡菲兒說那是他們接頭的暗號。

    胖子問她是不是在演地下黨捉特務呢,還得這樣式的玩,這是自己的地方怎麼還能躲著呢,擱他的意思就是上去把人全圍了得了,七七八八的捉回去嚴刑拷打交代犯罪事實。可胡菲兒說那些人都不是善茬,他們一塊兒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也一直沒能把互相怎麼樣,而且對方還有援兵。

    查文斌這會兒有些迷糊,這個胡菲兒說到底他是將信將疑的,既然雙方都是勢均力敵的,那麼胡菲兒能找過來,對方就能不知道嘛?一想到這個,他的臉就有沉不住了,轉過頭去問胡菲兒道︰「胡小姐,你們是不是拿我當誘餌了?」

    那女人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我們合作一塊兒除掉這些危險,對您對我們都是有足夠的益處,查先生難道不顧及家人的安危了嘛?」

    奇怪的是那夥人見到車燈也沒有朝著林子的方向走,反倒是全留在原地,不多久的功夫林子裡面倒是也亮起了不少手電都在往外走,胖子初步瞧了一下得有不下七八人。貓在那兒正難受的時候呢,空地中間的那人突然喊道︰「一路跟著來的朋友們,既然來了就出來聊聊吧,何必藏著掖著?」

    「還真就給發現了呢!」胖子道︰「要不我出去跟他們聊聊?」

    胖子清了清嗓子鑽出了茅草堆就喊道︰「對面的朋友這麼晚了想聊點什麼?是打算賠禮道歉呢還是打算伏法認罪啊?你總不能喊我出來陪你們看月亮吧!」

    那對面也說道︰「敢問查文斌可還好啊?」

    「好,托你的福。」查文斌這會也就不藏著了,跟著也就出來道︰「撿回一條小命,你那半仙的水平還可以啊。」

    對面傳來一陣乾笑,好像並不懼怕已經敗露的事實,反倒是說道︰「查文斌啊查文斌,那些人怎麼跟你說的?是我們打算要你命還是說是他們救了你?」

    「我自己救得自己。」查文斌道︰「這老喜歡走夜路的難免會遇到鬼,你們惡毒事做多了也終究是會遭報應的。」

    「勸你一句話,自求多福吧!」然後那人又說道︰「臨走了,就送你個禮物,這個人的命我就還給你了,當是我跟你兩人之間的誤會兩清了,自己過來取吧!」

    胖子暗道一聲糟糕,這指明了是李成功擱在他們手裡了,正想要往那沖的功夫,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他腳跟前的一塊泥巴飛迸成了一團,胖子立刻止住喊道︰「查爺蹲下,他們有槍!」

    接著又是一梭子彈打過來,全都是貼著他們的頭皮「嗖嗖」得飛著,打的那些茅草紛紛揚揚,等到槍聲停下來的時候才起身看,那邊林子裡的車已經呼啦得往外竄了。這時候胖子再去剛才他們站著的位置去瞧,李成功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呢!

    回了五里鋪,兩人都覺得現在是太不安全了,胖子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有槍!

    「真是沒王法了,」胖子對查文斌說道︰「不過我怎麼感覺那些人不是存心要你的命,依照那個點射的頻率他第一槍完全可以打爆你的頭,可是卻都把子彈射向了後面那娘們那。」

    「所以我說這事兒複雜的很。」查文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這地兒暫時不能呆,去李安介紹的那地方把他們娘倆兒安排好是最要緊的,回頭再去看看李成功,也不知道他醒了沒。」

    李成功被送去醫院的時候還迷糊著,檢查說是腦震盪,雖說都是皮外傷但打的是真狠,渾身上下連青的沒有半點好皮肉,得虧這傢伙過去是練家子,擱普通人估計就得去了。李成功的身份也是特殊的,這隊長被打了,那些隊員能就這麼算了?再一聽說還有槍,整個安縣頓時是風聲鶴唳,街頭上到處可以看見三五成群巡邏的警察們,一時間倒是把治安給瞬間提上去不少。不過這樣一來,也讓胡菲兒那些人待不下去了,招呼也沒打,就跟著一塊兒消失了。

    李安在縣裡有好多房產,胖子出面要了一套把鈄妃給安置了過去,位置鬧中取靜,他們倆呢則又偷偷回到五里鋪,凡事總有個頭緒吧。於是查文斌就決定從頭緒處開始整理,查文斌打算還是從稷王廟入手,他要摸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出了事兒,所以稷王廟也就停工了,查文斌去管夏老六要鑰匙的時候,老六還很驚訝說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村裡已經決定要拆了,昨天就派人把瓦片都給掀了,牆都扒拉了一大半了,現在就一堆廢渣呢。

    農村人相信風水,稷王廟本是祈求風調雨順的地方,竟然成了個不祥之地,自然也就成了被拋棄的對象。這兩人去到的時候果然是發現有人正在運土,一些尚好完整的大塊石料正在被幾個人從地上往上起。

    「這不細狗叔嘛?」胖子過去散煙道︰「叔你這是干嘛呢,這石頭你要啊?」

    那個細狗是洪村的人,家裡正在蓋房子,那會兒農村都有個院子,有條件的呢,院子整平後澆水泥,沒條件的就是光泥巴,到了下雨天那就是容易一攤糊糊。細狗見是胖子,就用手拍了拍那些原本鋪在大殿地面上的石塊道︰「你摸摸看,這結實的幾百年都還是尚好的,他們說拉去砸了我尋思有些可惜,反正丟掉的東西,撿回去鋪在院子裡,又好看又耐用,你看著上面還有花紋呢。」

    胖子瞄了兩眼道︰「這寺廟裡的東西不是說不能往家裡搬嘛?再說這地方邪門,你不怕不乾淨啊?」

    「怕什麼啊。」細狗一揮手道︰「那是他們膽兒小,有錢我不也想弄水泥嘛。再說了,我平日不做虧心事,走在這石板上影子都比別人正,我有什麼可怕的?」

    那些個石半快通體約莫得有十公分厚,一米見長,半米見寬,上面的雕紋大多完好。胖子是個識貨的人,這些東西要擱在城裡真能賣個好價錢,一塊就得幾百斤重,得幾個男人用葫蘆慢慢往板車上吊。查文斌想要看的那面牆這會兒是面目全非了,一打聽全讓這細狗給拉著倒河裡去了,原來他要這些石板也是有條件的,就是渣土由他負責清理乾淨。

    於是查文斌就上去打聽道︰「叔,這渣滓裡面沒發現什麼東西吧?」這本來是挺平常的一句話,細狗又是個莊稼人,可是這話一問他臉上竟然不自覺的一扭,好像倒是把他給問住了。愣了一會兒,見查文斌還盯著自己看,這才說道︰「沒啊,就是土嘛,還有一些破磚,一通扒拉全給倒了。」

    他這個相當不自然的表情自然是沒能逃過胖子,這兩人心知肚明互相打了個馬虎眼於是胖子就挽起衣袖道︰「叔,來,我力氣大,過來幫你一把。」

    不想那細狗連忙過來阻止道︰「這怎麼行,你是大老闆,穿的乾淨哪裡幹得了這力氣髒活,回頭弄髒了你的衣服鞋子我可賠不起。」

    「有啥啊。」胖子說著就主動伸手去抬那石板道︰「鄉里鄉親的,以前我還跟你一塊兒打過牌呢,給你搭把手,你要真覺得難為情,午飯上你家去。」

    這農村人好客,本來細狗就是請了幾個人,不過都是他自家的兄弟,胖子這麼一說按理他是不答應也要答應的,可是細狗卻反常道︰「哎呀,石老闆,今天真不巧,孩子他娘走親戚去了,我午飯還上我老三家吃去,要不這樣,等明天他娘回來了,我專門買好酒好菜請你吃一頓咋樣?」

    聽到這兒,查文斌給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這就放下石板拍拍手道︰「好傢伙,想讓你請一頓飯還真難啊,我就是出點力氣都討不到這一口,算了算了,這活兒太重我是真幹不了。那叔,你忙著,我們走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三章︰鬼頭鎖

    「那個細狗有問題」胖子道︰「他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我估摸著是不是有人托他買那批石頭,那玩意鋪在院子裡合適嘛?」農村裡不是沒這種人,這種石料確實難得,再說那個年代到處都在上項目,拉到城裡這就是錢。

    「要真是這樣,那倒還簡單了。」查文斌說道︰「掙倆小錢的就隨他去,我就怕他是不是找到什麼不該找的東西給藏起來了,他不說家裡沒人嘛,等下中午找個時間摸他家裡瞧瞧。」

    胖子咧著嘴笑道︰「查爺,你現在也會幹這種勾當了,過去你可是要罵我的。」

    「此一時彼一時。」查文斌說道︰「我出事之前曾經入定過,依稀看到有個男的坐在那兒畫女人像,正要看仔細的時候就被他們給打擾了。入定這個東西你可能不信,其實它就是一種提示,所看見的東西往往都是一些片段和線索,需要自己去推論和拼湊,也就是我們說的悟道過程。既然讓我看了可偏偏這會兒卻拆了,我覺得這事兒有些巧的不合理。」

    「胡菲兒不說那女的是什麼式神嘛,」胖子道︰「式神不是東洋玩意,可別說幾百年前有個老鬼子跑這山溝裡弄個式神,完事準備坑幾百年後的你,這也太扯了。」

    查文斌道︰「問題就在這兒,她說是式神,然後又一把火給燒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他現在亂的很,就怕那些無端的事情連累到家人,所以必須要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獨立完成一些事情的調查。

    細狗家就在村子的中間,地理位置是極好的,祖上會選地,聽說那塊地最早是我家祖上也看上的,只不過老爺子說那地方不怎麼發家,就又換了別的地方。這麼些過年了,洪村的房子大多已經換了一茬,二層小樓也都比比皆是,細狗一家子依舊窩在那座老房子裡。不是細狗不努力,是他怎麼努力都沒用,細狗的爹好賭,這個壞毛病就給遺傳到了細狗的身上,他兒子也沒漏下,掙倆錢大多都是送給人家用了。

    再者細狗的兒子想娶媳婦兒,說媒來一看,你家這屋子那是天晴透風下雨澆水,院子裡坑坑窪窪都能養魚,所以這事兒也就一拖再拖,兒子眼瞅著都三十了,這在當時的洪村算是光棍了。

    因為地段好,來來往往的人又多,查文斌和胖子在那兒轉悠了好久,確實一直沒見到門有打開過。中午的時候細狗和他那幾個弟兄一塊兒吆五喝六的去了對面,那是他老三家,胖子還嘀咕這老東西當真是沒說假話,合著估計還是話說出去了沒法改口,因為他聽見老三媳婦兒很驚訝,說自己連菜都沒準備,直罵他男人辦事不靠譜。

    「沒事,飯都沒燒,足夠咱時間摸進去了。」這個點大多數人都在吃飯了,瞅準這個檔口,胖子一個助跑就上了那土圍牆,再搭一把手查文斌也就跟著進去了。一落腳,院子裡已經放著幾塊大石板,正面是個三開間的平房,左邊是堆置廢棄物的空屋,右邊則是茅廁和豬圈。院子裡瀰漫著豬糞的味道,嗆得胖子直打手道︰「虧得中午沒上這兒來吃,要不我得吐,他媽的這地兒能住人啊!」

    門是鎖著的,正屋只有大門和二門,窗戶上的玻璃也沒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塑料薄膜,也瞧不見裡面的情況。不過這種老式鎖胖子只用鐵絲踹了兩下便打開了,正門一進去就撲出來一陣灰,正中的位置是一張桌子,靠裡是一方神龕,上面掛著老祖宗的畫像。左右各有一道門,都是鎖著的,門上貼著一些吉利的畫片,這裡面的佈置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查文斌偏偏聞道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這兒有香火味兒。」查文斌道︰「但不是這神龕上的香爐裡發出的,這裡的香灰已經是黑色了,說明很久已經沒在這兒點過香,按理不能有這麼明顯的味兒。」

    胖子自然是嗅不出,這也難怪,查文斌常年和蠟燭香火打交道,自然是敏感的,他湊著鼻子到處一聞,就在左邊那間房子裡發現了點問題。

    「這兒,是從這兒出來的,按理這裡頭得住人啊,怎麼會點香呢!」查文斌發現了端倪後就準備讓胖子撬鎖,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動靜,兩人一聽這不妙,趕緊就閃到神龕後面的扇牆處躲著。

    那扇牆是用木頭做的,年數太久木頭之間都有裂開的大縫隙,人貓在裡頭就能看見外面的狀況。只見細狗慌慌張張的開鎖進了屋後就直撲左邊那屋而去,他在裡面呆了得有五六分鐘又重新鑽了出來,這一次就連胖子都聞到了一股香火味兒。

    細狗沒有在這屋子裡久呆,粗粗巡視了一圈又關上門,不一會兒院子門也給關上了。這兩人覺得安全了才相繼出來,胖子立馬去撬鎖,從容平那學來的這手藝關鍵時候就是頂用。輕輕那麼一勾,裡面的鎖簧「啪嗒」一聲響,「吱嘎」一聲木門就給打開了!

    屋裡有啥呢?一張被子都還沒來得及疊的床,幾件舊箱子,但是屋內卻有些嗆人,煙氣繚繞的,就在那床的後側有一隻碗。碗裡頭是生米,三根菸正在那兒點著呢,這要不是白天讓人見著那心裡都有些發毛啊。兩人走過去一瞧,碗的前方有一口長箱子,箱子上面還有尚未來得及清理出去的泥土塊,胖子用手捏了一點搓了兩把就道︰「查爺,這是五花夯土,這箱子是打地下來的,你看木頭面上都沁進去了,有點年數了的。」

    箱子上方有一口掛鎖,鎖的樣式十分古怪,是一個鬼頭咬著一個環,輕輕撥動那鬼頭的嘴巴有些可以張合,剛好兩枚獠牙套著那圓環鎖著箱子。鬼頭的正中間位置,也就是眉宇之間有一個小孔,鑰匙應該就是這裡插進去的,胖子本以為這事兒完全難不倒自己,但是試了沒一會兒他就放棄道︰「查爺,我敢打包票這東西不是他細狗的,這鎖有著相當大的門道!」

    容平曾經交過胖子開過很多種類的鎖,古今中外都有,但是容平說他也有幾種鎖是開不了的,其中一種就是這種咬合鎖,也叫作鬼頭鎖。這種鎖從設計角度來看,完全就是一件藝術品,鎖的上下結構非常巧妙,是明代皇家御用的巧匠發明的。其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沒有正確匹配的鑰匙進去轉一圈的話會觸動裡面的機關卡死,這樣就是有真鑰匙再來,這個鎖照樣也打不開,是一種帶有自毀裝置的鎖。

    「要我說,要不我倆把這箱子抬回去得了,反正他東西來路不明。」

    「先別打草驚蛇,」查文斌說道︰「現在大白天萬一給人撞見了我倆有嘴那也說不清,這樣就下午再去稷王廟套套近乎,他們不是在掀那些石板嘛,順便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發現,也好把他人給穩住。」

    吃完飯那細狗倒也沒再回來,估摸著就他那破家也不會有人惦記,胖子和查文斌準時又晃了過去,理由是先前這裡出過事兒,他們托查文斌來這兒散散晦氣,當然是由夏老六親自帶著來的。

    細狗見到老六還是客氣的,老遠停工過來散煙道︰「六哥你看,這都拆得差不多了,就是有古怪,這朗朗乾坤給它暴曬一整天,要我說什麼牛鬼蛇神都得去見馬克思,您說是吧?」

    「你還知道馬克思呢!」胖子笑道︰「我跟你說細狗叔,你挖回去的東西吧不算是廢品,這廟是明代的,這地磚那就是明代的文物,要是我去縣裡報一下,你鬧不好還得進去蹲幾天牢飯。」

    細狗臉色一變,繼而又堆出一點勉強的笑容道︰「這大佷子你說笑吧,我是好心替村裡來幹這個苦力,還文物呢,不就幾塊破石頭嘛。」

    「我跟你鬧著玩呢。」胖子繼續說道︰「這老屋子下面一般都埋著點什麼東西,細狗叔你得小心點搬,免得給我砸壞了下面的寶貝,來來,讓我來瞧瞧。」說罷胖子就想往那廟基裡去,前腳還沒靠近,後腳「 當」一聲,一塊大石板險些就差點廢了胖子的腳背。

    「你幹嘛呢!」胖子那脾氣說翻臉就翻臉,眼珠子一瞪過去,細狗也慌了神,連忙解釋道︰「手滑了,沒抬住,你啊就別跟著在這兒看熱鬧了,一會兒真砸到你我賠不起啊。」

    胖子可沒繼續給他笑臉,黑著臉繼續說道︰「合著這是你家地是吧,我今天還就在這裡玩了,你能把我咋滴?」胖子正愁找不到機會去找茬,只有攪亂了他們才有機會,對面那幾個都是親兄弟,又都是本地人,五大三粗的莊稼漢哪裡能讓你一個外來的小子猖狂,馬上他們家老三就不樂意了,光著個膀子吼道︰「我家的地兒,咋滴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四章︰一個好官

    別看農村人老實,幹起仗來那也是毫不含糊,咱們PLA不就是從農民紅軍開始發展起來的,可別小瞧了他們,饒是胖子一言不合也得挨揍——他家老三那胳膊壯得跟小牛犢似得,一雙大手常年幹活那老繭都能擋住一般的刀刃,兩人戰火一觸即發,這會兒夏老六上去勸架道︰「鄉里鄉親的,石頭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給叔叔們陪個不是。」

    「六哥嚴重了,」細狗說道︰「老三那脾氣你還不瞭解嘛,火點著紙的,我當真是不小心砸到他的,這幹活本來就糙,他們這些老闆哪適合呆在這兒啊。」

    胖子本就是嫌事兒不夠大的主,他的目的就想看看這地裡面有沒有門道,乘著他們談話的功夫他抄起旁邊一根鋼 就往那廟基裡面跑,一邊跑一邊亂戳。別人以為他是搗亂來著其實不然,胖子那耳朵尖著呢,他是在聽響,聽那石板下面有沒有空心的聲音。

    見他在裡面蹦,老三哪裡肯讓步跟著也就追了下去,兩人繞著那廟基亂跑,圍觀的人也就越來越多——忽然的只聽胖子一個急停伸手喊道︰「三叔,三叔,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追了,容我喘口氣。」

    「你給我滾!馬上給我滾!」

    「別介啊,大不了晚上我請你喝頓酒。」胖子雖然在笑,但是眼神一直對著查文斌在瞟,後者心有靈會看見胖子不停的用腳尖在那地面上輕輕扒拉著,查文斌估計他是發現什麼東西了。

    這時查文斌也走上前去站到了老三的附近用手搭著他的肩膀道︰「就是三叔,消消氣啊,我們就是鬧著玩。」

    胖子見他到位忽然拿起鋼 猛地朝著地面一砸,只聽「轟」得一聲傳來,胖子整個人瞬間就被一陣騰起的灰塵給淹沒了,等到灰塵散去哪裡還能見到人?地面上塌了一個大窟窿,查文斌趕過去一瞧,好傢伙胖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下面渾身是灰連就剩眼珠子還在轉了——

    「是地宮啊!早就聽老人們說這個地方不簡單,還真有地宮啊……」

    圍觀的自然是看熱鬧,身在其中的則是另有所圖,這地宮被胖子一鋼 給砸開後,細狗的臉頓時就變了色。那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老六和查文斌見胖子掉下去有一會兒還沒動靜都擔心他是不是給傷著了,等到胖子喘過那口氣咧著嘴在下面笑著往上爬的時候,細狗幾兄弟已經悄悄溜走了!

    「瞧吧,我就說有問題。」胖子剛才是給摔岔了氣,背上被撞了一下,得虧他身子結實才沒什麼大礙。這下可熱鬧了,夏老六這就打算通知村裡來人保護現場,可他扭頭一瞧那幾個人沒了,這才問查文斌道︰「你們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了,故意這麼幹的?」

    「猜的。」查文斌一邊拉起胖子一邊說道︰「叔可以帶點人去把細狗家圍了,他涉嫌盜取地下文物,我們在他家裡發現已經有部分東西讓他給弄回去了。」

    胖子在下面給他眨眼,一臉壞笑,意思是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查文斌現在居然也學會耍滑頭了。不過大家也都是在這會兒才意識到細狗已經跑了,而且細狗跑的是相當徹底!夏老六帶著民兵去到細狗家那個破屋時連門都是敞開著的,屋內沒有怎麼翻動過,經過胖子辨認那口帶有鬼頭的箱子不見了。

    而後來他們又去查了才發現細狗的婆娘也根本沒回娘家,而是跟細狗的兒子一塊兒早在幾天前就離開了村子,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細狗是一早就做了打算的。至於細狗那幾個弟兄就更加別提了,老三是一副你想找我打架嘛的態度,其餘幾個則多半是說自己啥也不知道,只是被請去幫忙抬石頭的,這些人想必事先早就是串通好的,而細狗一個人能帶著那麼大口箱子跑到哪裡去呢?

    胖子動身的速度還是挺快的,發現人不見了幾乎馬上就是跟著跑過去的,可惜他還是晚到了一步,本以為細狗拿著東西跑不快,只是聽人指認說細狗往後山跑去了,可後山有多大?洪村可是個山區,又是兩省三縣的交匯處,茫茫的天目山脈人往裡頭一鑽四面八方都可以跑,想當年義和團都往這裡過兵就是為了甩開後面的清軍。論山路細狗自然比胖子要清楚,所以胖子爬到山腰的時候就選擇放棄了,也不知道細狗到底是奔哪邊去了。

    再回頭說那廟基讓胖子一鋼 給敲出個大洞,這不洪村前幾天才出個女屍惹得沸沸揚揚,所以文保單位才下來做過教育。村裡頭不敢大意,連忙派人通知,要說李成功也是個狠人,得知這消息後硬是自己拔了輸液管就跟著到了洪村。

    縣文保單位那邊也還在查呢,他們的頭兒張隊涉嫌犯罪剛剛被捉去調查,眼下就是一盤散沙連人都湊不齊,文偵隊隊長齊援朝也剛被革了職,現在也屬於亂糟糟。就這個檔口,電話上去叫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辦,恰好李成功請命就帶著幾個人過來了。

    並不是胖子那一鋼 砸的有多猛,而是李成功發現不過是他們為了掩人耳目就拿了幾塊木工板做遮擋,上面散了砂石罷了,胖子一鋼 打下的地方是個盜洞。不過這盜洞打的相當沒水準,用的是蠻力硬挖,想著細狗幾兄弟天天就在這兒拉土運廢渣,竟然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就敢下這個手。

    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地宮,一般來說寺廟或者道觀這種建築下方都會有一個地下宮殿,或大或小,主要是用來存放珍貴的典籍,手札還有一些法器以及別人捐贈的貴重禮器等等,也有一些會存放諸如舍利和金身的。不過有地宮的多半是大型廟宇,諸如法門寺之類的,稷王廟是個啥級別?那就是一鄉野小廟,怎麼會有地宮呢?

    於是他們幾個就相繼跳了下去,就那麼一找查文斌就發現了問題,離著盜洞到底往左幾步路就有一塊石碑矗立在那,上面雕刻著洋洋灑灑幾百字的文。從右到左那麼一瞧,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來這下面根本就是一座墳!

    「乖乖,真是個墳啊。」胖子道︰「那這個上面記載的禮部右侍郎是個什麼級別?」

    「按照明朝的官員等級,這個叫作高戊的人應噶是個三品官,相當於現在的外交部的大使,官階不算小了。你們看,這裡記載他本是浙西洪村人士,二十歲進京趕考得探花從此步入仕途,後面記載的都是一些他所經歷過的事情,你們看,這裡有說他跟隨鄭和一塊兒下過西洋,到過好多地方接受朝拜,深得明成祖朱棣的賞識,後年滿花甲得以賜歸告老還鄉,得金五百兩,銀兩千兩,皆用作修繕村內水利民生,這還是個好官啊!」

    「這樣的官還是蓋上蓋子讓他好生安歇。」胖子對李成功說道︰「我建議你這邊上報弄點材料,說不定還可以樹立個典型,讓那些做官的也看看他們的先祖當年是怎麼辦事的,就連那些退休金都還給了人民,這墓我們就看看最好別踫人家的東西。」

    李成功倒也同意胖子的這個說法,這個墓本身並不大,卻又有兩塊碑,呈東西方向走勢,方才查文斌看得是東邊的那塊,記載的主要是生平。而在兩墓碑中間則有一圈用花崗石圍起來的土包,想必這土包之下就是棺木,這種葬法也叫墓中墓,多半用這個形制的都是會強調一點︰我是個節約低調的人,死後不必大辦,只要用一捧黃土蓋了就行。可是後人們偏偏又覺得他應當想用更高規格的墓葬,可又不能違背死者生前的遺願,就在大墓裡面修個小墓。

    這個想法很快就在另外一塊碑上得到了認證,碑文上說,這位高戊因為廉潔所以只給自己弄了個土包。可是他自辭官以後就在這座稷王廟裡整日對著牆壁上一副女畫像燒香點齋,於那畫像日夜作伴,人們聽說他與這畫中女子曾經有一段美好的愛情,於是便在他死後將他安葬在這廟宇之中,說這個高戊因為廉潔所以沒有留下什麼遺產,鄉民們湊錢給他置辦了壽衣和隨葬品,唯獨他隨身攜帶的一口木箱子一併埋在了這墓裡。

    「箱子!」胖子看到這兒喊道︰「沒錯,就是那口箱子!那工藝只有皇家工匠才會有,現在早就失傳了,細狗那個老王八就是先偷了那口箱子!」

    b>說︰

    艾瑪艾瑪,鬧笑話了,弄了個「鬼頭鎖」打錯了一個字,帶壞小朋友,嚇壞小姑娘們了,我這兒得道歉,昏頭昏腦的沒注意,鬧笑話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五章︰滅口

    一口帶有鬼頭標記的箱子,長約一米,眼下全縣範圍都在找這口箱子以及那個叫作細狗的男人。查文斌初步判斷,這是一座明代永樂年間的古墓,而寺廟則是源自更早的洪武年間,一個叫作高戊的年輕書生曾經在這裡有過一段淒美的感情,結合自己曾經在夢境裡看到的那一幕,不難判斷是一出書生和小姐的愛情。後來這個書生離開家鄉高中狀元後做了官,一直到老又重新回到了這裡,並且帶回來了一個箱子,守著年輕時候他自己為那個女子所畫的畫像就在這地下埋了幾百年。那時候的往事早已無法詳細的勾勒,到底發生了什麼查文斌也不是天橋下面那個說書先生,自然是不能全部推測。

    但是細狗是個莊稼人,他怎麼知道那底下有地宮?為什麼他又要給那口箱子上香?結合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們認為這是有人不方便露臉,所以雇了細狗,而這個人是誰呢?這樣的工作只好交給李成功去辦了,參與和細狗一起搞廟基的幾兄弟都給逮了進去,開口不過是早晚,查文斌和胖子也只能是等信了。

    稷王廟原來是一座古墓的消息傳開了,村裡面的書記有個好腦門,他喜歡聽戲,聽一些梁山伯祝英台之類的。那個時候的安縣剛剛起步搞旅遊,縣裡也發了通知,將來安縣走得就是生態旅遊這條發展路子,書記覺得這個故事可以做文章,於是他決定不光要重建稷王廟還得建設的更大更漂亮,加上這麼一段故事,想不火都難。

    在我小時候,這個稷王廟是每回家裡來親戚或者同學必去的地兒,那會兒本地人還不要門票,地宮外面做了一圈欄杆,說是讓人往裡面丟錢能夠祈求好運。我也跟著學樣丟過五分一毛的,可是被我爹媽知道了硬是給抽了個半死,不過這座稷王廟大概真的是因為風水不好,總之它後來的命運還是挺坎坷的。

    鈄妃在李安那住著還湊合,查文斌暫時的心頭之急算是解了,不到傍晚的功夫李成功就來報,說是細狗的兄弟交代了,不過情報沒多大價值,聽細狗說有個外地人出八千塊錢告訴那地方有口箱子讓他弄出來。細狗說這八千四兄弟平分,每人兩千,幾個人弄開才知道這裡面是個墓子,又怕給人發現,只好偽裝起來想辦法徹底廢了這塊地。那些石板抬回去也不過是為了挖坑,來人精準的告訴了他們從哪裡挖,估計事先肯定踩過點。

    「幾百年前的事兒還有人惦記。」胖子說道︰「這說明當年這口箱子可能是有記載有出處的,洪村後來鬧長毛人都死絕了才讓老夏祖上撿了便宜,連他們本地人都不知情,要麼就是當年逃掉的人把這個事情傳出去了讓人惦記了,那也得是有小二百年了——那個細狗可真不是人,這麼大的風險只分兩千,他那幾個兄弟明顯是讓他給坑了。」

    「所以我已經讓人去博物館查檔案去了,也拖了北京的朋友去調那個官員的明代資料,看看能不能有線索。另外細狗暫時還沒下落,周邊鄰縣都發了通緝,只要他露臉就第一時間拿下。」

    要說這李成功算是個真爺們,那天跟蹤的時候離開黃毛家不久其實就被人發現了,半道上被人用槍頂著腦袋給打了個半死這才住院沒多久就又生龍活虎的跑了出來,不過臉上的皮肉就沒那麼幸運了,看上去依舊還是青紫腫脹的。

    整個事件到目前查文斌他們都是極其被動的,敵人在暗,他們在明,似乎每走一步對方都能先手一步,搞得線索接二連三的斷。眼下查文斌身邊就一個胖子,胖子總不能是內奸吧,只能說對方料事如神。不過這干刑警的思維跟人就是不一般,他對查文斌說︰「既然對方能夠猜到你下一步,我們不如就利用這一點,你下一步要去幹嘛咱們可以先蹲點!」

    「下一步就是等你給我調資料。」查文斌這話音也就剛落吧,那邊就來消息了,而且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

    給李成功來報告的人說,北京那邊關於這個官員的資料昨天剛剛被人借閱過,然後這資料就沒了下文,他們這邊一提醒那邊才發覺,現在也急的上火呢。

    「還真是料事如神啊!」胖子道︰「實在不行要麼就告訴那些老鬼們,都玩這麼大了,把他們扯進來攪合一通拉倒。」

    查文斌並不同意,他最是反對跟羅門打交道,眼下好似所有的線索又斷了,卻偏偏在當天晚上又來了新線索。

    「細狗死了!」李成功火急火燎的從醫院趕過來,胖子和查文斌正準備睡下呢,「在隔壁縣一個林子裡,吊在樹上,現場還保護著。」

    安縣隔壁的德縣,離洪村直線距離也就三十公里有個村叫作一文村,這村後山有個林場,他們到的時候山下停滿了警車。都是熟臉,李成功就帶著他們進山,聽介紹說這細狗的老婆就是村裡人,今天晚上有獵人發現三個人吊在一棵樹的三根椏子上,那場面別提多慘了。

    「細狗老婆娘家呢?」李成功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個,他問道那邊的警察︰「你們趕緊派人去,搜搜看他們家裡有沒有一個箱子!」

    三條人命,這擱哪兒都是一個大案,所有的警力都在這山上保護現場,竟然把細狗娘家給漏了。他到這個地方來肯定是找老婆兒子來著,說到底還是情報工作溝通不暢,三個人決定跟著當地同志立刻先去細狗老丈人家。

    那個農家小院門是緊鎖的,外面還站著不少村裡人,都是剛剛收到消息準備來打探的,見到一行警察紛紛退後。當地的幹部上去敲門沒人應,問要不要翻牆,胖子說這都火燒屁股還翻個什麼牆?反手一把搶過身邊一警察的五四對著門上「啪啪」兩槍,接著一腳就踹了過去大門就跟遇到炸彈似得被轟開了。

    進屋的第一眼就瞅見地上有人躺著,李成功趕忙把門一關抵住道︰「守好現場,估計這又得有命交代了。」

    他估計的沒錯,地上躺著的是細狗的老丈人,手裡還拿著一鐵鍬,李成功檢查了一下,脖子讓人給扭斷了。裡屋廚房的灶頭邊是細狗的丈母娘,同樣的手法,身體都還是有些熱,內屋客廳裡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屍首,房間裡還有一女人和孩子,一家五口全部斃命!

    加上細狗一家,八條人命!根據法醫的推測,死亡時間前後不超兩小時,這個結果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感覺震驚!也就是天黑不久,這裡發生了一系列慘案,更加蹊蹺的是一文村竟然沒有人發現這戶人家有生人進出,更加沒發現細狗全家被帶離。

    所以,李成功認為這是一夥人而不是一個人,他們分工明確動作迅速下手狠毒,絕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這個消息一經匯報立刻引起了震動,鑑於他們離開的時間並不久,當時直接就有軍隊開了過來搜山設卡,可是那些人卻如同地老鼠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細狗的身上什麼東西都沒丟,反倒是在他的媳婦兒身上找到了足足三萬塊錢,他們在細狗的老丈人家院子後面菜地裡發現了一個坑,大小差不多剛好和那個箱子吻合,應該是東西被帶到了這兒藏起來又被人給取走了。那些錢就是買他們的命的,細狗終究是為此事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而安縣以王局長為首的一干領導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安縣並不是個民風彪悍的地方,治安水平一貫都是很高,小偷小摸都鮮有發生,如今這命案連起,破案已經成了當務之急。

    「王局分析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圍繞你查文斌的,」李成功喝著悶酒道︰「但是他給我透露了個消息,上面似乎在可以壓著這件事,並不準我們明面上接觸你,聽說是有人打了招呼。查文斌,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可在我的地頭上出了這麼嚴重的事兒我找不到別人就一定會來找你。」

    查文斌若有所思,這心中鬱悶自然晚上就睡不著覺,走到院子裡想透口氣。這都是後半夜了,五里鋪這個小地方安靜的有些不像話,忽然間一道黑影從圍牆上閃了一下,查文斌喝道︰「誰!」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六章︰仇人相見

    查文斌自是沒有葉秋風起雲那般的身手,等他打開門的時候外面早已是一片寂靜,黑夜是最好的掩護,但是卻在門口處發現了一封信

    打開信封裡面只有寥寥數字︰四更時分孤身村頭見。

    洪村的形狀像是一個喇叭,狹長的地勢讓居民大多沿著河道分佈,村口的位置便是兩河交匯處,這裡在九十年代以前是沒有人住的。老人們說,雙河口風水左右都顧不住,住人難以聚氣,有財財吹散,有人人吹走。顧在村口原先的位置就只有那一道牌坊,上面書寫著前人留下來的兩個大字︰「洪村!」

    查文斌了,如同信件里約定的那般,他是一個人。所以後來有很多人評價他的時候說,這個人缺點就是太老實,為什麼那麼看重承諾,現在這個時代還講什麼江湖道義呢?也有人說,正因為他是查文斌,所以他才會始終如一。

    四月是楊柳紛飛的季節,洪村的村口河道兩邊佈滿了這種老柳樹,樹幹的部分大多都已經被蛀空,只有那到來年又重新抽出來的鮮嫩枝椏彷彿還在告訴這個世界︰我並沒有老!依靠著河道前些年兩個村的人合力修了個亭子,說是為了方便兩村的人到搭乘小巴車,那時候的小巴都是私人運營夫妻搭檔,二十個人的座位能塞下六七十人。

    夜裡有些冷,查文斌坐在亭子裡的木頭板凳上雙手交叉,一件簡單的夾克,這是鈄妃新年的時候上集市給他買的。去年的查文斌已經開始蓄髮了,現在還不長,頭髮只能到後脖子處,他的頭髮很軟很順,胖子時常說只有女孩子的頭髮才是這樣的。在那個年代留著長頭髮是要遭人非議的,流氓和阿飛通常才會把自己打扮的不倫不類,可查文斌沒關係,他是一個道士,需要外出露面大多也是從事法事,弄個綸巾戴著也就瞧不出一二了。至於平時,他才不會注意那麼多別人的眼光呢,若是這點定力都沒有,那還修什麼道呢?

    靠在亭子裡也就一根菸的功夫,他就聽到了耳邊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步伐很輕,從聲音上判斷這個人體型並不大。微微一睜眼,一雙大眼楮正盯著自己,來人一開口頓時一陣幽香傳來,口唇白齒離著的是如此之近,幾乎馬上就要貼到了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那雙眼楮的主人才往後一退順勢坐在了他的對面咯咯笑道︰「你的眼楮真清澈,當真是我不夠漂亮還是你是柳下惠?」

    「胡小姐自是佳人無疑,奈何文斌眼裡眾人皆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你的美我欣賞不了。」

    來人正是那胡菲兒,這幾日也不知道他們躲到哪裡去了,想必那約他來的人也就是她了。女人似乎並不著急切入正題反倒是把玩著手中的玉環笑道︰「查先生還真是不解風情,好了,言歸正傳,今天過來是想核實一下查文斌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吧?」

    「沒有,」查文斌說道︰「查某不是君子,但是言出必行。只不過近日出了一樁一家八口的滅門慘案,不知道胡小姐有沒有聽說?」

    「不干道士開始幹起警察了?」胡菲兒笑道︰「這種事我勸查先生不要參與的為好,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他若是不貪心又怎麼會連累了家人呢?」

    「這麼說你瞭解咯?」這時的查文斌已經一改之前的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臉色變得之快就連胡菲兒也所料不及,他起身逼近胡菲兒道︰「沒有誰的生命是可以隨意被剝奪的,你們打擾了洪村的安寧,攪得現在民不聊生,人人惶恐,你們的手上沾著血,就不怕來自地獄的報復嘛?」

    他字字節奏加快,語氣越來越重,還沒等那胡菲兒開口,查文斌便一把捏住那個女人的臉頰道︰「你給我記住,不管是不是你們幹的,帶著你們的人從這裡離開,我查文斌從出生開始就經歷生死,不要再拿我的家人做威脅,如果查出來是你們幹的,天涯海角也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走出亭子的查文斌從未有過如此的憤怒,胡菲兒現在還覺得自己的臉頰生疼,她往往沒想到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也會有如此粗魯的時候。不過她還是追了出去道︰「查先生,想要報仇的話跟我合作。」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從即日起,查文斌會向一切勢力說「不」!」

    八條人命,在任何時期任何地點這都算得上是一樁慘案,尤其還有那幾個孩子,查文斌憤怒了,如果不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他是決計不會善擺甘休的。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胡菲兒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或許真的沒有辦法回去交差了。

    回到家中的查文斌依舊不能平復自己的心,他想到廚房裡去找點酒喝喝,一開燈赫然發現桌子旁邊坐著一個人,桌上有一疊花生米,一盤滷菜。那個人見到他卻並不慌張,反倒是帶著笑嘻嘻的樣子看著他道︰「回來了,稍稍有些晚,比我想的狀態要更差一些。」

    查文斌拉開門道︰「你給我滾出去!」

    「滾?」那人把花生米丟在酒裡一口悶了下去道︰「小子哎,說到底你得管我一聲師叔,既然你把門派立在這裡,你家師叔回來那就是回自己家有何不可?按照門中規矩,你見長輩當行跪拜之禮,要不然師叔是可以對你行家法的。」

    葉歡,那個如同鬼魅一般的傢伙又來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看那樣子好像呆了不是一會兒了。自從上次一別,葉歡被葉秋打的幾乎送掉了半條老命,他背上那一刀深可見骨,這半年未見依舊還是那副老樣子,他與查文斌算得上是世仇,有著不共戴天的過往,可馬肅風卻留下臨終遺言教查文斌不得與他尋仇,但是那廝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這回竟然還找上門來了!

    「你不配談門派,你我信仰有別,這裡不歡迎你。我讓你不是我尊重你,是因為我還敵不過你,你欠我的債總有一天也會討回的!」

    「不用等那麼久,」葉歡隨手拔出一把匕首丟在桌子上道︰「來,現在你就可以殺了我,朝我脖子上紮下去,我絕不還手。」

    查文斌今天正是上火的時候,不分由說的徑直就走了過去伸手要抓那桌上的匕首,見他眼神裡殺意泛起,葉歡趕忙一把搶先拿起那匕首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敢」一邊收起匕首一邊馬上轉移話題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兒的,聽說最近有一些人想對你不利,秋兒現在也不在了,你的安危成了問題,我過來就是瞧瞧你怎麼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

    「你沒資格提他的名字。」查文斌道︰「我再說一遍,我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從頭到尾都沒有,這位先生,請你們不要來打攪我的生活好嗎?」他伸出雙手道︰「你看,你仔細看看,這就是一雙普通農民的手,不要把我跟什麼命運宿命扯到一起,給我強加上一堆神秘感,查文斌不過就是個路人,不吃飯會餓死,不喝水會渴死,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說罷他重重一圈砸到了桌上,那力氣太大以至於都把裡屋他們睡著的胖子給驚醒了。

    「好啊!你還敢來!」說罷胖子就要去搶李成功懷裡的槍,後者已經有了一次被搶的經驗連忙阻止道︰「不要亂來啊。」

    胖子這又四處一瞧,廚房裡剛好有菜刀,抄起菜刀就要衝著葉歡掄過去,葉歡呢這回的態度完全不像以往那般強硬,反倒是有些故意退讓道︰「查文斌,看好你家兄弟,我要是出事了他岳父一家都得陪葬!」

    「岳你媽個頭!」胖子雖然被李成功攔著,可依舊還是把手裡的菜刀擲了出去,那幾戶就是貼著葉歡的臉飛了過去重重摔在地上。「你給我讓開,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這個狗日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七章︰三世玲瓏

    葉歡似乎對動怒的胖子很不屑道︰「莽夫注定是不會成大事的!查文斌啊你遲早要被這小子壞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同意居然能認可這麼個慫貨做女婿。」葉歡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在那互相拉扯道︰「好了,言歸正傳,查文斌,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有些事是在你們能力範圍之外的。」

    「你是誰?」李成功對於這個人的到來也很奇怪,處於本能他說道︰「沒有經過主人家的允許的話,你這算擅闖民宅,我可以拘留你。」

    「哎,你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葉歡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看看你以前都跟什麼人混在一起?風起雲那是什麼樣的人物,葉秋自是不用多說,現在居然跟這樣的玩意成天混,怪不得老被人欺負。」

    「你廢話說完了嘛?」查文斌說道︰「如果說完了,那麼你現在可以滾了!」

    「知道為什麼那具女屍是個式神嘛?」葉歡非常瞭解查文斌,以至於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在什麼情況下用什麼辦法去捏住查文斌的軟肋。他這個人愛憎分明,又是一個知道輕重緩急並且大局觀極強的人,可以說當年若不是馬肅風先找到查文斌的話,如今的他若是從小被培養那早已是個人中龍鳳,不會憋在這山溝溝裡當道士了。

    查文斌是硬生生的吞回了那口氣,就連說話都帶著顫抖道︰「你有能力去解決的事情沒必要來跟我說,為什麼事事都要牽扯到我頭上呢?」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葉歡說道︰「你相信前世嘛?」

    道教認為,三魂七魄因為業力的牽引,在「六道」既︰仙子道、魔靈道、人倫道、地獄道、畜生道、餓鬼道中來回展轉不息,而展轉的形式叫「四生」,既胎卵濕化。人體的肉身是靈魂暫居的場所,是無常的,暫時的。死後,三魂離開人體。之後,七魄每七天離開一個,共七七四十九天七魄散盡。魂魄乃進入另一番的輪迴。

    所以查文斌自然相信輪迴前世這一說,不過在民間傳說中人的前世是喝過孟婆湯的,會忘記掉這一世的種種,所以有的人不願意喝那口湯便強行留在這世上成為了各種鬼魂形態,這是被正統教派的弟子所不能容忍的,認為天道綱常是萬事萬物順應自然的過程,人不可以逆轉自然。

    見查文斌沉默,葉歡繼續說道︰「那你知道你的三世前又是做什麼的嘛?」

    「電視台裡剛剛放過西遊記,」胖子說道︰「你該不會說我家查爺前輩子幹的都是道士,修滿十四世輪迴,到了這一世他命中注定就是那個要去取經或者你們所謂的什麼繼承人,這些鬼話偏偏小孩子都顯得幼稚。」

    「我需要去關心嘛?」查文斌道︰「前世也好,後世也罷,人不能活在過去,只能活在當下。既然已是沒入塵土的往事又與我有何干?」

    「你大概不知道那個女式神叫作什麼吧?」葉歡說道︰「也許你們叫她式神,但其實她並不是,你記得你出生在這個地方也不是偶然,命這個東西注定了會是今天的結局,不信你也要姓。【䥥�ァ饜 f△W wW. Qu 】查文斌你上上輩子的命還算不錯,比之現在要強很多,一個書生和一個小姐相愛,這是多麼淒美而又動人的故事,嘖嘖……」

    「記住,人是會犯錯的,你曾經欠下的債,這輩子還會來還,只是你的境界還不夠,記住一個名字︰姜玲瓏!」

    「是誰?」查文斌問道。

    「等到你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你自己不也說了,過去的往事就過去了,本以為還會發生點什麼。只可惜,你親手毀了那具女屍,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叫做穿越時空,這一世的你親手把一個等了你數百年的女人從地下挖出來,嘖嘖,想想我都覺得過癮!」

    「你真是個變態!」胖子罵道︰「這種噁心的話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是那麼的自然呢?」

    葉歡說的話查文斌聽了並沒有產生多大的觸動,一則是因為這話說話的人,二則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塵歸塵土歸土,奈何陰陽兩分界,前人的債後人不還,若是如此較真,那天下啟還會有安寧的日子?

    「好了,有些事我可以幫你去辦了,一些跳樑小丑竟然也可以讓查文斌這麼的不知所措。」說罷,葉歡起身就要走,可這時查文斌卻說道︰「你我之間恩怨雖有頗深,但眼下這樁事已經禍及到太多的無辜之輩,文斌願意和你聯手。」

    「聯手?」葉歡笑道︰「得了,你還差點火候,這些人窺我中華不是一日兩日了,得虧得你還算明智,上頭給我的指示是,若查文斌有與異邦結交之心,殺無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查文斌若不為我們所用,別人也休想!」

    「六百年前,鄭和下西洋,有一位隨從出使的官員叫做高戊,此人本是洪村人士。」葉歡說道︰「年幼苦寒,與村中一位小姐相愛,此女名喚姜玲瓏。這個高戊算是寒門子弟,但人品相貌才智都是一等一,自然與這洪村當時的大家族姜氏一位女子名喚玲瓏的女子相愛,二人私定終身。這種故事老掉牙了太俗套,無非是私下幽會被抓,女子寧死不從家中婚姻安排便被鎖在二樓廂房。有一說法,這位姜小姐是庶出,母親原本是姜家的一個丫鬟,那幾位姨太太大小便總是欺負這個女子。母親死於難產,這個姜玲瓏算是個苦命人,卻偏偏有個小姐的身份。

    為了救這個女人,高戊決定要進京趕考博取功名以換得身份匹配,臨走之際,兩人約定三年為限,一定等那高戊回家娶親。結果中了探花位列禮部一小小制清吏司,恰逢鄭和下西洋便沒來得及回趟老家就隨著明朝寶船船隊一路西下。奈何那位小姐的父親已經等等了足足三年沒有耐心,便告知高戊既無派人來信也無回鄉來探,想必早是把她忘了,告訴那女子也該死心嫁人了。二下西洋之前,高戊向明成祖稟報了當年與那女子許下的婚約,朱棣深為他的痴情感動,特陞官為正五品的郎中,並恩準他回鄉娶親。

    彼時的姜小姐已經被家人許配給縣裡的一位公子爺,彩禮花轎媒人一樣不缺,可憐那姜小姐是個烈性女子哪裡肯從,以死相逼。

    等到他回城之時已是三年以後,約定時間已過,高戊快馬加鞭拿著皇帝欽賜的聖旨,只是天意弄人,那位小姐已在高戊回鄉的半道上就選擇了服毒自盡。並立下重誓,萬世輪迴為鬼為魂來報復那些逼她害她的人,那一晚根據後來我們查到的縣誌記載,洪村姜氏一夜之間十八條人命死於一場火災,人們在清理後來的現場時發現裝著那姜玲瓏的那口等待下葬的棺材還是完好的。

    此時高戊連廢了六匹快馬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姜府,一身五品官服手拿聖旨,天上下著鵝毛大雪,他終於是挺直了搖桿可以走進那個曾經拒絕他無數次的高高門檻。只不過迎接他的卻是滿目的蒼夷和潔白的葬禮,所以你猜他會怎麼辦?」

    「人都死了,能怎麼辦。」胖子說道︰「你別跟我說她搞了什麼冥婚。」

    「你還就真的說對了,」葉歡繼續說道︰「這個事要說下去呢,就跟我們祖上一位師爺有關了,天正道在朱棣年間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叫作凌霄道人。」

    查文斌大驚道︰「柳無塵師尊?」

    「沒錯,看來你小子的確是天天給那群老傢伙上香的。」葉歡繼續說道︰「柳無塵親自給辦的冥婚,不過這老傢伙也是有些糊塗,竟然給一個煞氣如此之重的女屍搞冥婚。而那時候的朱棣因為奪了佷兒的皇位也想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他得幹幾件得民心的事兒,以宣揚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們過的幸福安康。因為有聖旨在手,所以高戊不敢隱瞞只能派人快馬加鞭八百里加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皇帝,皇帝一聽,這件事可以做文章。恰逢朱棣當時正在為自己的身後事找天下方士,有一位來自東瀛的陰陽師據說可以讓人死後屍體不腐,就給派到了這裡。」

    查文斌皺著眉頭道︰「所以,她就成了式神?」

    「其實朱棣就是讓他來做實驗的,如果實驗成功,既得了天下美名將來自己也可以用,如果失敗那也沒多大關係。可是這裡不還有我們那位師尊柳無塵也在嘛?恰好那一年又特別冷,屍體才得以保存一直等到他的到來,你的師尊是個好道之人,與那前來處理後事的陰陽師竟然成了朋友。這兩人彼此之間多有交流,最後兩人竟然合力去處理那具女屍,給硬生生搞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b>說︰

    第二更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八章︰他還活著?

    葉歡繼續說道︰「因為這件事,柳無塵覺得自己搞大了,和那個陰陽師造就了一個妖怪,這個妖怪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既有不腐不爛的屍身又有戾氣所化的冤鬼。【䥥�ァ饜 f△W wW. Qu 】和你們後來所見過的式神不同,她是道法和陰陽道的結合體,不死不滅,只為自己的信念而存在。弄出這麼個玩意後她自然就出來作祟,原本一個惡鬼還能控制,可如今卻超脫了他們的所能。」

    「後來那具女屍已經沒了,被一道鎮屍符燒的乾乾淨淨。」查文斌說道︰「柳無塵是我們門中一代高人,豈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你想簡單了,若是真是一道符的事兒怎麼會折騰那麼久?」葉歡說道︰「你怎麼能確認在你們所去的點貨會上見到的那具女屍就是你從棺材裡刨出來的那個?」

    查文斌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時點貨會上發生的那一切都太快,甚至他還沒得及仔細看就被那個叫作木藤的人一把火給燒了,如今想想的確是有諸多可疑之處。

    「因為是皇帝知曉的事情,所以朱棣又賜了一道冥婚的聖旨,這屍體是萬萬動不得的。可是兩人整出來的女屍因為戾氣太重,死前發過毒誓,那魂魄整日就在你後面去逛的那座廟裡徘徊。知道為啥原本不出事嘛?」

    看著葉歡的眼神,查文斌詫異的問道︰「難道是因為我?」

    「沒錯,」葉歡說道︰「那個女屍起初的時候並不害人,是因為冥婚,高戊在你師尊的幫忙下與她人鬼作伴才能安撫。後來高戊接到聖旨要進京隨鄭和出海,這人鬼殊途,兩人若再在一起的話,高戊只會活不過而立之年,於是高戊也答應那女子待他辦完事後一定會回到這洪村與他度過最後的時光。

    後來高戊做官一直到了右侍郎,官拜三品,風光還鄉。只可惜陰陽道中的式神與中土道教的結合並不是那麼理想,式神最厲害的地方是能夠保持屍體不腐,和殭屍不同,但是最不能彌補的卻是她的傀儡化。當時你師尊便是想去除這種傀儡化,讓那女屍能夠有自己獨立的意識,所以特別穩住了她的魂魄,只可惜道法不夠,能夠維持魂魄存在的只有戾氣,也就是仇恨。

    所以在高戊死後,為了用那女子的感情去平衡她心中的仇恨,就特地葬在了那裡好與那鬼魂作伴。彼時你師尊設法將那女子的魂魄困在稷王廟中,以四面八方布下八仙神像的方式作為鎮壓,只求讓這對苦命鴛鴦能夠依靠感情來互相化解。」

    「那為什麼他們不是合葬的?」查文斌道︰「我發現的棺木應該是個家族墓,起初還以為是個姨太太。」

    「如果要合葬,那麼還會有現在的你嘛?」葉歡說道︰「查文斌,這本是一個善意的謊言,騙那個女子的,她斷然是不會相信自己深愛的男人會離她而去轉世投胎的。所以當年在處理高戊的身後事時,他們便將那女子的棺木遷到了家族墓地,而稷王廟裡本有八仙鎮守,所以女鬼也不得出,地宮將兩人隔離,只是讓那女子心中對高戊的一絲念想得以殘存平息心中之怒罷了。」

    「這件事本來相安無恙,只是那一日你前去查看廟基才讓那廟中女子忽然覺得是高戊騙了他,原來那個男人早就已經離開自己輪迴去了,戾氣瞬間就被無限放大,當年整出來的那個怪胎終究是到了她爆發的時刻。」

    查文斌問道︰「爆發了會怎樣?」

    「會死絕,那個畫師只是個開始,因為他去看了自己不該看的東西,而那一家人則是因為那個傻子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我想他大概是去墳頭上做過什麼不敬的事情了吧。鬼魂這東西,生前越是柔弱積攢的戾氣就越發的是重,加上那個陰陽師為她所化的式神肉身,可謂是近幾百年來罕見的厲害角色,你以為就憑那幾個人就能搞的定?所以你現在明白你的愛人為什麼危險了嘛?」葉歡笑道︰「因為那是她的情敵啊,查文斌,你要是自己不露臉也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可你偏偏還是去了那座廟,一個維持了六百年的謊言在你踏進去的那一刻全部崩塌了,一直苦苦支撐了她六百年的謊言在那一刻瞬間化作了悲憤,你難道說這一切跟你無關?」

    「有道是蓋棺定論,人只要入了土便是一筆勾銷。」胖子說道︰「按照這麼說來,每個人都是前世後世,恩恩怨怨豈不是生生世世都在糾纏了?這本就有違天道朝綱,即便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女人也該死!」

    「她有錯嘛?」葉歡一本正經的說道︰「不,她沒有錯,錯的是你查文斌!當然了,那群小毛賊也是吃飽了撐的,竟然敢拿這個事情做文章,簡直是自尋死路!」

    「那些是什麼人?」查文斌現在知曉了大概的經過,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估摸著自己一時半會兒的還消化不了。不過他認為,既然是恩怨往事就可以化解,這天下的恩怨情仇無非是口氣,若真是前世做下的孽,那他查文斌也不會坐視不管,解鈴還須繫鈴人嘛。

    葉歡從懷裡拿出基本線裝書丟到桌子上道︰「這點東西被我拿來了,裡面有一些關於那個高戊的記載,不過一個三品官員,所以前後提到的少了點,不信的話你自己去翻。另外,據我所知,那具女屍還在他們手上,隨時隨地會成為你查文斌頭頂上懸掛著的一枚定時炸彈。至於他們,」葉歡頓了頓說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不自量力的人,別以為羅門欠你的,什麼事兒都是害你,我葉歡雖然和你有過節,但是從未對你個人有什麼不利。與你師傅的過往是師門恩怨,與葉秋更是牽扯到了風氏一族,可偏偏你老選擇站在我的對立面,其實羅門真要害你,你根本活不到明天。」

    「聽這意思是要我感恩戴德咯?」查文斌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訴你,第四枚斑駁玉環已經出現了,就在你說的那些人手裡。」

    「所以你還是單純了一些,」葉歡哈哈笑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第四枚玉環,對了,你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半個月以後那邊的雪差不多也該化的差不多了,第三枚等著你去取回來。人家女屍都可以弄個假的糊弄你,就不能弄塊玉環?」

    「假的?」查文斌大驚道︰「你還知道什麼,為什麼不肯說。」

    「家族內部矛盾罷了,你知道的,羅門大了總是有些人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挑戰一下權威,這種事兒見過的太多了,不過是幾隻蟑螂在跟你演了一出雙簧你還真就上當了。」說罷葉歡就打算出去,臨出門前他又停下轉身對胖子說道︰「那個石頭小子,你不要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但是今天看你們的腦子如此簡單,不得不告訴你一聲他還活著,只不過還沒有到和你們該踫面的時候。」

    這是一個讓人意料卻又不敢相信的事實,等到胖子和查文斌反應過來衝過去的時候,葉歡已然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那個他會是葉秋嘛?

    在半年之前,在霍山,他們明明看著他就那樣的去了,只不過後來的結局誰也不知道怎樣。逐漸消失的呼吸和停止的心跳,那雙永遠迷茫卻又清澈的眼楮都讓查文斌和胖子無數次在夢中想起。風起雲說他是屬於她的,無論他的身體還是靈魂,無論他的意識裡自己是誰,他背上的刺青都永遠預示著他是自己的哥哥。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那一刻︰風起雲拖著渾身是傷疲憊不堪的身體抱著那個人慢慢消失在遠方,那些族人簇擁著他們的王一路哭泣……

    「查爺,老二真的還活著嘛?」胖子有些喜極而泣道︰「人死真的能夠復生嘛?」

    「葉歡雖然惡貫滿盈,但是他卻極少說假話,至少他從不對我說假話。」查文斌明白,他們之間的恩怨絕非一兩句就能說得明白,不過葉歡說得也對,他從未對查文斌下過死手,即使他有無數次的機會。

    「羅門深似海,他們既然能夠借屍還魂,說不定真的就還能讓人「起死回生」,不過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這麼久了,從未去祭奠過他的墓。」

    「那不是小白臉不讓嘛。」胖子也不得不抱怨道︰「風起雲說過她再也不想跟這個世界有任何瓜葛,她要為那些活著的人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所以就連葉秋的『葬禮』我們也沒有機會,當時你不也是同意說怕洩露了他們新的家園嘛?」

    b>說︰

    結束,晚安我去睡覺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四十九章︰龍山的啟程

    如果你選擇站在了黑暗裡,那麼你就是黑暗的,如果你選擇站在了黑暗的對立面,那麼你就是光明的!

    人這一生有好多選擇,每一次選擇往往都能改變以後的人生,無數的岔口等待著無數次的選擇,有的將引領你走向光明,而有的則會把你帶進無盡的黑暗深淵。

    短暫的喜悅之後不得不面對現實的困惑,葉歡那匆匆幾句話簡直是要了查文斌的小命,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貿然闖入了那座破廟而引發了一場掩埋了六百年的悲劇嘛?當然,胖子一個勁的勸他大可不必相信,只是葉歡的所言的確給查文斌解答了太多心中的疑惑。而現在一個最大的疑惑還擺在他們的面前︰那具女屍真的還存在嘛?

    任何宗教,包羅了佛教、基督和道教都認為這個世界上是有輪迴和鬼魂一說的,而道教認為︰除了魂魄說以外,人的靈魂其實是一種擁有意識的特殊物質,並稱之為「元神」、又叫作「內丹」。這種元神有陰陽之分,而經過修煉,使人變為純陽,就可以控制靈魂進出肉體。

    他們稱之為「元神出竅」。

    如果要準確定義,則應把鬼魂二字分開,分為「鬼」和「魂魄」。民間俗稱的鬼,其實不是人的靈魂,而是三屍,而魂魄,則指人的三魂七魄,即使胎光、爽靈、幽精三魂,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七魄。

    道教典籍記載,鬼,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包括三種含義︰第一種是人死後脫離肉體的精神現象;第二種是包含一切致人恐懼、侵害人的非物質態靈異現象;第三種是一切玄幻靈異現象。人被此類事件侵害後,分為顯性和隱性兩種。

    顯性的表現為 癥、抑鬱癥、強迫癥、精神分裂,或某種慢性病;而隱性的常表現為心煩、性格變古怪,或難以言喻的極度難受。特別是被妖邪附體的患者,可能出現幻覺,比如有些人會表現的瘋瘋癲癲說自己看見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又或者說自己被控制了等等。

    而民間往往訛傳為神仙附體,道教典籍明確記載,神仙絕不會附身人體(《道法會元?太上天壇玉格》有明確記載︰「一切上真天仙神將,不附生人之體,若輒附人語者,決是邪魔外道!」

    古道教典籍記載,人死後,三魂升天,七魄入地,唯留人生前寄居身體內的三屍,既︰彭質、彭倨、彭嬌變化為人生前形象,稱之謂鬼。這便是後來查文斌理解的怨氣,怨氣不散則會凝結成人生前的模樣,所以人過世才需要請道士去超度,為的就是化解這股怨氣才不會成為厲鬼。鬼的存在取決於這口氣有沒有還願,是不是能夠支持著它長時間存在等等。道士歷來便是與惡鬼勢不兩立的,自張道陵天師創立正統道教以來便傳承法寶「斬邪二劍」,要求道家弟子要祛邪扶正,要扶植正氣,當驅斬妖邪,這也是立教宗旨之一。

    所以誅殺邪魔本是查文斌義不容辭之事,哪怕那女子真的前世與他有諸多瓜葛也不嫩輕易逃脫得了制裁,她若為鬼為邪在這世上作亂,任憑有多大的理由也是天理不容的。

    所以老查要出動了!而每次行道之前都需要沐浴更衣,據說這從先秦時代有巫術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道家典籍《太上靈寶度人上品妙經》中記載︰「道言︰行道之日,皆當香湯沐浴」。若不沐浴,乃有嚴重的災禍,或「魂魄奔落,為他鬼所拘」,或「故氣前來,三宮穢污」,所以這個環節也是少不了的。

    家中有老黃曆的都會發現上面記載著諸多信息,比如忌什麼,宜什麼,什麼神在什麼方位等等。這些信息都是通過道教的一些知識推論出來的,而查文斌這樣的火居道士也需要嚴格遵守,什麼時間沐浴,沐浴的時候坐在木桶裡朝著哪個方位都是有著極大的講究的。而像今天這樣要出門行法事的,他一般還會親自書寫兩道符,多半是除穢安寧的神符一併燒成灰撒進木桶裡浸泡,然後還會唸咒,咒念幾遍便是到了時辰,這才起身更換道袍。

    這樣折騰一番天也就要大亮了,白天,無論是殭屍還是鬼怪都不會出來活動,但卻是道士們去尋找它們的最佳時間。過去經常可以看到有些道士手裡拿著羅盤到處走動,他們中的一些是在瞧風水,而另外一種身上背著木劍的多半則是尋找邪物。只不過這些年已經極少見到再有道士出山,以茅山弟子為主的火居道士們如果再這樣只怕是會被人當作是個神棍了。

    那麼查文斌要去哪裡找呢?道士尋鬼一般也就是分為算、定、尋、困、降幾個步驟,其中這第一個便是算。

    若是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死亡日期是可以有算法的,這種一般針對新鬼。新鬼多半是不會遊走太遠的,通常伴隨著屍體或者是墓地。而像那具女屍則無法通過這種辦法算,但是六百年的戾氣是何等的凶煞,對於週遭的影響在常人的眼中無二,但是道士眼裡卻是可以窺得一星半點的。

    所以一大早,查文斌就在等日出,今天雲層比較多,正是觀察的好時刻。通常來說,彩雲為吉利,黑雲或烏雲為凶,但這要做區分,雨天正常天氣除外。有戾氣的雲是翻滾狀的,或黑壓壓的一片如同有龍蛇在其中飛舞,但是天際之中卻又有正常天氣的雲彩,也就是通常說的異像。古人云︰天生異象,必有禍亂,從古至今的占卜師和風水師們無不對天象加以細心研究。

    五里鋪的山勢不高,所以在六點一刻左右日出便會出現,天空中是一排排整齊的白雲,乍看大約今天也就是個普通的多雲了。胖子和李成功二人也學著四處張望,不過在他們眼中,這天上的雲不都是一樣的嘛?

    六點一刻左右,東邊的山巒開始出現了第一抹的金光,太陽升起又進入雲層,再穿越再進入,格子狀的天空在短短四五分鐘內不停的變化著,而此時天空中的雲朵也因為直射的關係開始了一輪劇烈的變化。眾所周知,雲層的變化很大程度上是由氣壓決定的,不同的氣壓會產生不同的風向、濕度已經溫度,而這些變化當中還有一樣則是磁場。一個均衡的磁場其變化是順應自然的,若是十處雲層的變化裡有九處都是符合今天的溫度和風向,那麼還有一處若有不同那便是因為磁場的影響而造成了這種細微的差距。

    這種差距就是查文斌要去捕捉的,這要求道士擁有極其敏銳的感知。查文斌的眼球快速的移動著,他不停的捕捉著視線內的天空變化,而雙手微微張開則是探知空氣裡的風速和濕度以及溫度的變化,這都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只有你瞭解自然才有可能通過自然去觀察出它給你的答案。

    忽然間查文斌的眼楮猛地眯了一下,一片白色的雲彩之下有飄過來了兩片黑色烏雲,這烏雲僅僅是做了一個短暫的停留之後便和那白雲融為了一體,就是這麼一個細微的變化卻讓他逮住了,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說道︰「有了,東南方向,三十里地之內。」

    「東南?」李成功說道︰「離這兒直線距離的話是龍山山脈,跟獅子峰幾乎持平,你確定會在那兒嘛?」

    龍山山脈和獅子山同屬天目山脈,一脈相承,若是順著山脊走可能還不到三十里,同樣的這座山脈也是浙皖兩省的交界地,並且南下可以去臨安,北上可以到安徽境。這座山以奇石和怪松聞名,在當地有著小黃山的稱呼,其整體山勢像一條臥睡著的龍,因此得名。

    山腳下有一個村莊,名喚李莊。村莊不大,彼時也只有三四十戶,童洪村一樣,此處均為清末時期逃荒而來的人聚集。而龍山最為出名的恐怕還是大名鼎鼎的龍山古墓群,這座古墓群正是在那次查文斌的尋屍之旅後被發現的,後被定性為春秋戰國時期的一片古越國貴族墓,現探明有各時期古墓不下千餘座,遍佈整個龍山地區,現在早已是一處國家級重點文保單位。

    龍山古墓群至今對於很多人而言依舊還是一個謎,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為何會產生這麼大規模的古墓,而根據歷史記載,同時期的安縣並沒有產生諸侯王這一級別的人物,那麼究竟是歷史斷代造成的信息遺漏還是另有隱情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五十章︰結伴

    1985年以前的龍山是個偏遠地帶,屬於一個交通極度不發達,信息極度落後的山區。生活在龍山山腳的只有一個李莊,但距離龍山也還有十幾里的山路。安縣是一個以竹聞名的地區,漫山遍野都是竹海,這裡供應了全球六成左右的竹製品,可龍山卻是一個例外。整座龍山垂直高度約莫八百米,整片山區除了偶爾能在溪邊覓得小竹若干,其餘部分大多都是松樹,有些樹齡根據考證都在千年以上。

    初到龍山地區的移民自然選擇了靠山吃山,早些年的李莊人主要以伐木為生,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隨著改革開放的號角吹起,李莊的經濟一度依靠木材得到了極大改善,現在查文斌他們過去的時候正在修建公路,目的是可以讓山裡的木材得到機械化的運輸。從下一個城鎮到李莊這段路長達三十公里,所以沿途都是工地,來來往往的人面孔生疏,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有生人也極不容易引起重視。

    因為李成功的身份,所以他們到達李莊的時候相對行事會方便很多,當然他們的名義僅僅是調查當地的住房安全和地質危害排查,村支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午飯就在支書老謝家,那是一座剛剛落成不久的磚木混合而成結構小樓,院子裡堆滿了不少已經切割成長條的方料,作為這個村子比較有名的好腦筋,他在家裡辦了這麼一個小型的木料加工作坊。席間推杯換盞,老謝很熱情,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都已成家。老謝有個孫子,六七歲的年紀,小男孩挺淘的,見到生人也不害羞,院子裡有些木製的玩具,刀啊槍啊,胖子吃完飯就和他逗了一會兒。

    玩著玩著,那孩子就從屋裡拿出一樣東西來,著實是讓胖子嚇了一跳。那是個什麼東西?是個戈。戈是一種古代兵器,下面連著柄,這孩子拿出來玩的戈還非常鋒利,前端的銅銹都被他磨得差不多了,後面自己安了個小短柄。胖子一瞧那玩意就是個老物件,非常好奇的就拿了過來,上面的花紋異常精美,這一看就是古時候的東西。

    於是胖子就去問老謝這玩意是打哪來的,怎麼再個孩子手裡成了玩具?老謝說這不奇怪啊,龍山山溝裡以前經常能找到這玩意,這是去年他上山伐木的時候撿到的,外觀還保持的挺好就拿了回來尋思能不能當農具用。胖子那是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道︰「老謝,你這也太牛了,拿這玩意當農具,你知道它是干嘛的嘛?」

    「長矛吧,以前鬧革命的時候聽說這山上有游擊隊。」

    「這是戈!」胖子道︰「這玩意還真不是游擊隊能玩得起的,這樣,你說個價錢,我買了。」

    謝書記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要你拿去好了,就是個破爛玩意兒。」

    胖子要換做以前就真拿走了,可是現在覺悟高了,一轉眼道︰「這樣的,我跟你明說,這玩意估計得有幾千年了,我看著像是春秋戰國時代的工藝,算是個古董。我呢,不坑你,按照市場價收,因為它是普通兵器所以比不得那些值錢的物件,給一千塊錢就當給你這孫子買玩具了。」

    這老謝反倒還不肯要,到底是會做人,最後兩人好說賴說胖子給了八百塊錢算是把這東西拿了過來。老謝感嘆說︰「這些東西真是古董?早些年聽說還有人尋到劍啊槍啊,不過大多爛的都不成形了,我們粗人不懂得,那是不是要上報一下給檢查檢查?」

    「這事兒回頭讓李隊長去處理就行,」胖子道︰「謝書記跟你打聽個事兒,最近村子裡有沒有出現外人,我是說比較生面孔的來這裡轉悠?」

    「生面孔多了,」老謝笑道︰「你這話問的,最近咱這片在搞修路,聽說政府打算在山上搞個索道可以運木材下來,所以進出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查文斌追問道︰「有沒有行為比較古怪的,或者是帶著大件行李的,進了山有幾天沒見到下來的?」

    老謝眯著眼楮仔細想了一下道︰「你這麼一說倒好像真的有一撥人,那是在昨天晚上村裡的狗叫得厲害。你知道我們這個地方晚上通常是不會有什麼人的,我怕是鬧賊就尋思著起來看看,只依稀見到個輪廓,得有七八個人吧,黑燈瞎火的我也不想惹是非就沒上去問,只瞅著他們往裡面走了。」

    李成功問道︰「龍山現在有人住嘛?」

    「有,怎麼沒有,有一個地質隊的,也是縣裡來的幾個大學生,總共三個男的吧,住在林場那兒,他們在那測量索道,大概每隔七天會下山拿一次補給,今天應該就是他們出來的日子。被你們這麼一提我還有些擔心了,李隊長,他們通常是會在早上下山,因為他們一般九點之前會把東西送到我這兒來,然後等著他們下山來取,現在都已經晌午了,你說他們該不會是」

    「老謝啊老謝!」李成功一臉不滿的說道︰「你這個支書當的警惕性太差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到現在才說,集合村裡的民兵趕緊跟我上山去!」

    「別,」查文斌阻止道︰「人多反而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要下黑手現在派人也是來不及的,我們自己先摸上去瞧瞧,希望那幾個孩子沒事兒。」

    幾個人正在商量著,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老謝趕緊去開門,一打開見到來人老謝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們啊,你們今兒個怎麼到現在才來,可急死人了!」

    迎面來了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幾個人摸著頭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因為上午還有點工作可以結尾就先了結掉了,這是來拿補給的。

    見到三人,李成功上去亮明了身份就問道︰「你們有沒有在山上見到生人?」

    三人均是搖頭道︰「最近山裡沒什麼人,我們這還有一週的工作幹完也要撤離了,你們要進山的話可以帶你們,山路比較難走,螞蟥多。」

    這下是正合心意,等那三個孩子在老謝吃完了飯一行六人開始上山,領頭的那個組長叫王亮,是個山東男孩,剛從地質學院畢業分配到了安縣,他介紹說從這走上去得花三個小時,進山的路只有一條。胖子還是挺喜歡這樣的陽光男孩的,又肯吃苦,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寂寞,可是走了那十幾里路到了山腳的功夫胖子就提醒道︰「從這會兒開始,你們路上就不能講話了,有什麼事提前打手勢。」

    因為李成功是警察,所以那幾位還挺配合,他們以為這準是進山抓壞人來著。以他們兩人的經驗其實已經發現了有人通過的痕跡,王亮他們是下山的腳印,而山路上還存在著不少進山的新鮮腳印,到了山區就只有垂直高度了,所以萬事以小心為上。

    這一路上多是一些石頭和松樹,路兩邊偶爾能看見用石頭壘砌的石埂,不過多數是都已經坍塌毀壞,還是可以辨認曾經在很早以前這裡是有人工道路的。結合那枚戈的發現,胖子確信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有古代士兵留下的遺蹟,或許是行軍,或許是戰爭。

    太陽下山之前他們就到了半山腰所處的林場小屋,三開間的平房,裡面堆滿了測繪所用的儀器和裝備。這一路上查文斌可沒閒著,手裡的羅盤始終是在一刻都沒停的關注著,因為他要定位,所以最佳的位置是山頂的脊背,所以查文斌就決定要繼續上山,臨走的時候三個男孩子有些互相低語,神情也有些古怪,這胖子忍不住就問道︰「你們嘀咕什麼玩意呢,有話就說嘛?」

    王亮有些猶豫,想了一會兒後他還是說道︰「幾位大哥,這山裡天黑的早,估計你們天黑之前是肯定到不了山頂的,要不然還是在這裡過一夜吧。」

    「實誠孩子啊,」胖子笑著對查文斌說道︰「替我們擔心呢,不過沒事,我們走夜路習慣了。」

    「可是這林子不乾淨!」王亮說道︰「其實我們在這裡住著也提心吊膽的,要不是為了工作誰願意來這裡,所以我們加班加點就想早點完成任務回去。」

    「不乾淨?怎麼個不乾淨?」查文斌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林子有毒蛇猛獸還是有別的?」

    王亮小聲說道︰「幾位大哥是警察,不知道怕不怕鬼?」這時他旁邊一個男孩捅了一下王亮,似乎他們對這個話題很是忌諱,三個人的神情都有些緊張,這讓查文斌一下子就覺得裡面有問題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五十一章︰老徐

    「有什麼就說什麼?」查文斌指著旁邊的李成功道︰「這位是縣刑偵大隊的,我們進山也是瞭解一下情況,有困難的話可以讓他幫忙給你們反應到你們單位去。」

    「能行嘛?」王亮怯生生的說道︰「如果能行,我是真不願意在這呆了,我旁邊這位叫作陳震,他奶奶懂一些法門,具體的還是讓他來說吧。」

    那個叫陳震的男孩是他們這三人裡面看上去最稚嫩的,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個子也挺小,操著一口湖北腔就說道︰「我奶奶說見到不乾淨的東西就當做沒看見,不去提不去惹是不會來找我們的,所以」

    「所以你就寧可看著我們去送死?」胖子說道︰「你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這要擱在過去戰場上,你就是在出賣友軍去踩地雷,你這政治覺悟要提高啊。」

    陳震被胖子說的臉一紅道︰「因為你們都是好人,所以」

    「好了,你放心,」查文斌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沒事的,你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們。」

    王亮和陳震還有一個叫作楊鋒的到龍山已經有兩個月了,過了春節他們就被分配到這兒做測量的任務,這種活兒一開始是有個老師傅帶的。師傅姓樊,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紀,常年都在野外工作的他這是最後一次出任務。因為要打算修建一座隧道運輸木材,所以選址就成了他們最關鍵的工作,索道大致要分為兩段,中間會有一座中轉站,離他們所住的位置不遠。

    進山後,這間平房就成了他們的臨時住所,聽說在十年前有個守林場的老人死後這裡就再也沒住過人。老人的墳就葬在這林場的後方,隔著不到幾百米的一處小坡上,墓正對著這房子,來的第一天龍山的老謝就跟他們介紹了,第一晚他們三個年輕人擠在一間,徐師傅則是單獨一間,屋裡還留著不少當年林場老人留下的東西,徐師傅睡的那間屋子便是老人身前的住所。

    那一晚,三個年輕人怎麼都睡不著,總覺得屋子裡有人來回走動,因為不通電就只有蠟燭。正月裡的大山還有積雪,寒冷加上莫名的恐懼讓他們不得不依偎在一起,陳震自打是跟著他奶奶長大的,他的奶奶是個類似於神婆的人,平時裡偶爾也幫一些受了驚嚇的孩子收收魂,又或者是幫人指點一下家中的不順,據說會占卜。

    那種來回走動的腳步聲讓人覺得太過詭異,陳震告訴他們這屋子裡恐怕不乾淨,他們能做的就是不去理睬,並且打算第二天去弄點東西送送。就這樣,三個年輕人戴著熊貓眼在恐懼中度過了第一夜,而天一亮急忙去找徐師傅的他們卻發現老徐的房間裡空空蕩蕩,最後他們在那座墓前發現了老徐,把他叫醒的時候他還渾然不知。

    因為這個工程挺重要的,可是老徐當天下午就走了,而他們單位給的解釋是老徐年紀大了有夢遊的習慣,要他們堅守下去,馬上會給派新的師傅過來。而陳震說老徐是被原來這裡的老房客給引過去的。於是這個小神棍就拿了他們的口糧做了祭品,用香菸代替香,用照明的蠟燭擺了個案台,三個人跪在地上向著空蕩蕩的屋子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求個安生之所,並且保證不會去老人生前的房間。

    說來也怪,那一晚他們睡得挺踏實的,只是每個人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他們夢到有個老人坐在房樑上對著他們笑,手裡還捧著他們擺放的那些祭品。第二天,陳震說這個夢就預示著原來的主人已經答應他們了,三個人約定誰都不許去那間屋子,他們耐心等待著新師傅,第三天山下終於來人了,不過來人只是通知他們︰新的師傅不會來了,上面人手不夠,老徐被調到別的地方去了,這種簡單的測繪任務就是給他們的實習,如果幹的好就會被留下,如果干的不好就會退回學校等到重新分配。

    對於三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而言,這個結果他們沒得選擇,安縣處於東部沿海發達省份地區,比起他們的那些分配到大西北和西南山區的同學而言,他們已經算是很幸運了。於是三個人商定絕不能被退回去,而是努力把這份工作早日爭取完結,只是沒想到更加艱難和恐怖的日子還在後面。

    龍山是一座深山老林,裡面的樹高的一眼望不到頂,真正進入林區之後視線情況就極差,所以測繪工作開展的也很困難。為了前途,三個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開始爬上樹梢,只為獲得更好的視野。起初的時候他們還是遵守著正常的作息時間,可是隨著工作的開展,慢慢的也就深入到更遠的地方,有一次一不小心回來的路上天就黑了

    做野外測繪的大多數都會遇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這就和在殯儀館太平間工作的人一樣。老古話說,夜路走的多了就容易踫到鬼,他們在學校裡都聽前輩講過這種事兒,一般老師私底下也會交教一些,比如被搭了肩膀不能回頭,回到營地之前不可以直接進屋,而是要左右肩膀各拍三下,遇到不熟悉的聲音喊名字不能答應等等。

    才剛剛經歷過靈異事件的他們走的格外小心,林子裡時不時的有綠色的小點冒出來,讀過大學他們知道那是磷火,因為動植物屍體埋在地下,分解出來的磷元素燃點極低析出土層就會有這種玩意。可是當他們看見一整排古代的侍女從遠處走來的時候腿肚子還是嚇得癱軟了,那些侍女手裡提著用一種托盤形狀的油燈,那燈也不是黃燦燦的,而是綠油油的,打老遠的就看見她們在那「漂」。

    情急之下,陳震讓另外兩位同學閉眼屏住呼吸,儘量讓道並且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三個年輕人都可以聽見那種「幽幽」的風聲從自己身邊經過,他們誰也不敢抬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哆哆嗦嗦的起身觀察。這個時候三個人是連路都不敢走了,只能互相攙扶著往營地裡趕,可是事情並沒有完,這只是第一次。

    有了這次經歷過三個人都決定一定要早收工,所以每每在落日之前他們就會提早計算回去的路程,大約是半個月以後,明明記得就半個小時的路可是卻一直走到天黑都沒走出去,他們在這片林子裡迷了路!

    作為野外工作者,尋路是他們的必修課,陳震說他們是遇到了鬼打牆,遇到這種事不能慌更不能亂,也虧得有這個同學在所以才又一次僥倖逃離。

    三個年輕人被困在林子裡只能想等到天黑見到星光再走,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一場小雨,三月初的天氣晚上還是很冷的,硬扛著只怕都會感冒生病,所以他們決定還是找個地方避雨。這林子裡多得是石頭,三個人走了好些路忽然發現前面林子出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批石雕,只不過現在大多數已經面目全非,偶爾有幾個完整的,高約三米左右,各種形狀的各種類型的都有,可以辨認的有人物有馬匹,它們整齊的排列向著同一個方向延伸,而那個方向給人的感覺則是特別的黑暗。

    當時就有一種恐懼開始襲上心頭,王亮說他小時候在村裡的田裡也見過這種石人石馬,老人們說那是守護亡靈的衛兵,據說他們村子的田裡埋著一位前朝的王。於是聯想起前幾天見到的那些宮女,他們猜測很有可能這是一片墓地,為了不觸霉頭,三個年輕人還像模像樣的跪地磕了頭,告知自己不是有意打擾的。

    可是那時的雨已經越下越大,該往哪裡走呢?就在這時,遠處有人喊了王亮的名字,王亮很奇怪,為什麼這林子裡居然有人叫自己。他立刻就想到以前學長和老師們的說法,說是山林裡有一種勾人魂的鬼想要找替死鬼就會喊名字,你要是答應,魂兒就被勾走了。可是那聲音卻越來越近,他們想跑的時候一轉身就看見離著自己不遠處有一個人手裡還拿著手電正在朝著他們比劃,定楮一看,那個人原來是老徐!

    老徐說自己今天下午剛剛上山,發現屋裡沒人就上山來找,沒想到在這裡終於是給找到了。見到是老師傅又回來了,三個年輕人是喜極而泣,他們此時又冷又餓還擔驚受怕,而老徐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三個年輕人在老徐的帶領下順著山路一步一步的在泥濘裡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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